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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狐舞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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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内助》作者:萌吧啦(正文完+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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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ㄣ_恋☆晴ゞ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4:58:36 |只看该作者
    第28章 百子千孙图十四


        邹嬷嬷因肖氏的话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待送了肖氏进秦柔房里,瞧了一眼脸上包着纱布的秦柔,便赶紧叫人盯着蒲荣院。

        却说蒲荣院那边,沉水、祈年几个跟着石清妍、楚律回来俱是提心吊胆的,楚律阴沉着脸,唯独石清妍还记得早先说过给楚律送几盆菊花,好整以暇地在廊下挑了两盆,叫人拿去楚律书房外头摆着。

        楚律进了这屋子里,瞧见石清妍跟进来,便冷笑道:“律哥哥?”

        石清妍笑道:“不然喊楚叔叔?”说着,接过沉水送进来的茶水,摆在楚律面前后便示意沉水几个下去。

        楚律眼睛转动了一下,忽地瞧见这明间挂着一图何仙姑的中堂画,画上莲叶田田,荷花盈盈,正中的仙子飘逸出尘,再细看,便又瞧见这屋子里四下里摆着许多似曾相识的东西,蹙眉道:“你将库房里的东西都搬出来用?”

        石清妍笑道:“今儿个夫人们来请安,臣妾得叫她们见识见识。莫夫人花了三千两银子买了一个银底金架的银锣走。楼姨娘说那金架是鎏金的,底座的银子也不纯,三千两卖了臣妾净赚了一千呢。臣妾看莫夫人这般实在,就托了她将其他的拿去替本王妃代卖。莫夫人说上头有印记的地方拿去融掉就好。”

        楚律袖着手沉声道:“你倒是当真不怕别人以为锦王府要散伙了,竟然光明正大卖起东西来。”

        石清妍笑道:“王爷,臣妾此举也是为了多凑些银子上京,等臣妾到了京里,身上银子足了,做事见人才有底气,不然丢的可就是王爷的脸了。”

        “分本王一半。”

        “王爷说这话未免有些小气了,这点子银子跟王爷的比,就像是沧海一粟。”

        “谁会嫌银子太多。”

        石清妍笑道:“那也不分,不然臣妾带的银子不够,进京之后进宫见太后、皇后的时候瞧见宫里的富贵一时瞧花了眼,又邂逅了比王爷年轻的皇帝陛下……”

        “皇帝只比本王年轻两岁。”

        “两岁也是年轻,想来年轻的陛下当是一身王霸之气……”

        楚律砰的一声拍向案几,冷笑道:“你嫌本王老,要给本王绿帽子戴?还妄想迷惑陛下?”

        石清妍也冷下脸来,说道:“王爷莫没事往自己身上泼污水,本王妃说的是‘不然’,本王妃要是银子够了,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能看得上一个二十九的老男人?”

        楚律听石清妍这话依旧是拐着弯说他老,待要动怒,随后又散了火气,淡淡地说道:“本王不耐烦跟笼子里的八哥斗嘴。本王要分一半,这中堂画也卖了吧——要价两千两。不然本王自己个叫人去跟莫老爷要银子。”

        石清妍笑道:“王爷,这银子是断然分不得的。臣妾乃是俗人中的俗人,要是日子过得不好,恐怕会变节。”

        “你当真是不怕死了。”楚律闭着眼睛说道。

        石清妍来了兴致,便在楚律对面坐下,托着脸问道:“那中堂画可有什么缘故?莫非跟王爷心中某个女子有关?”

        “本王不耐烦跟你说这个。”

        石清妍笑道:“王爷信守承诺地忍辱负重来臣妾这边以示对臣妾的关爱,回头又要去窦姨娘那边受了□之辱。臣妾心里对王爷是万分敬佩的,但臣妾对着王爷这张脸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好不容易起了个话头,还请王爷勉为其难地接下去,不然臣妾想不出旁的来,跟王爷两人面面相觑,岂不尴尬?”

        楚律斜睨向石清妍,叹了口气,便起身向里间去,到了床边甩开靴子,便兀自躺在床上闭目歇息。

        石清妍跟着进去,瞧着楚律假寐摆出一副不稀罕搭理她的模样,便在床边坐着,说道:“王爷莫坑了我,要是窦姨娘以为我拦了王爷在房里,臣妾就百口莫辩了。”

        “你还需跟旁人辩解什么?我瞧你时时刻刻一副目中无人模样,只当你天不怕地不怕了。”楚律说着,觉得枕头有些不平,伸手在枕头下摸了一把,摸出一本《鲁班书》,便说道:“学这书要缺一门,鳏、寡、孤、独、残,你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姐妹,还有女儿三个,四肢俱全耳聪目明,缺了哪样?”

        “寡,臣妾守着活寡,也算缺一门。”石清妍说着,就将那《鲁班书》接过来,翻看了两页,不由地又失望起来,她原以为这书里头写着的是如何制造工具,想着借着这书回忆起上辈子见过这辈子她有能耐制造出来的东西,也好给自己增加一点分量,毕竟有能耐的人要活得好就更容易一些,奈何这书里都是一些法术之类的无稽之谈,没她想要的内容。正失望着,忽地眼前一黑,随后就觉自己仰倒在床上,口鼻隔着被子能感觉得到有人用手用力地压在上面。

        在熟悉的窒息中,石清妍眼睛眨了眨却没有挣扎,静静地躺着,透过渐渐模糊的思维,依稀看到前生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病床旁边,两个站着的人只当她睡着了,窃窃私语地商议着谁来劝说她改了那份医嘱,病床上,侧着身子的她看向的,是一只精致的弩,那时的她只想将弩上的箭射向身边两个贪心不足的人,可惜的是,她没有力气去拿起那只弩。

        曾把玩过许多次,却只试用过一次的弩每一部分都清晰地映在眼前。窒息的眩晕中,石清妍不禁笑了起来,心想自己想整治出一些日常用的东西,不想偏又想起那玩意,果然她就不是悄无声息安逸过日子的人。

        楚律觉察不出石清妍的挣扎,只当她晕死过去了,便掀开被子,瞧见被子下石清妍眼神有些涣散地盯着帐顶,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瞧见她脸色由白转红,不由地松了口气,“你定是小产之后得了子宫癫了。”说着,瞧见石清妍眼神清明了,便又重重地打了一下。

        石清妍也不气恼,伸手勾着楚律的脖颈,借着手臂上的力道爬起来,攀在楚律身上,笑道:“王爷,臣妾平生所愿就是做一个百步穿杨之人,还请王爷给臣妾几个工匠,叫臣妾造出弩来把玩。”说着,便拿了脸颊在楚律肩膀上蹭了蹭。

        楚律低垂着眼皮看了眼石清妍,说道:“没事绣绣花,教导一下静乔几个就够了……倘若你能活着从京城回来,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

        石清妍笑道:“王爷是一诺千金之人,可惜臣妾无才无德,对相夫教女没什么兴趣。”

        “你何时能正常一些?”

        “我觉得自己十分正常,”石清妍搂着楚律脖子,脸依偎在他肩头,“王爷,旁人以为臣妾生不得孩子十分可怜,其实臣妾压根就不想生。对臣妾而言,真正可怜的是想做的事永远做不成。就算相夫教女,臣妾也要做一个百步穿杨的贤妻。”

        楚律沉默了一会子,耳边因石清妍的磨蹭微微有些发烫,低下头,看她红唇就在咫尺,一双眼睛又脉脉地看着他,便低下头,在她唇上点了一下,原本要说一句他也没觉得子嗣有什么要紧的,只是旁观者以为他身为王爷就该有个世子,话到嘴边,却勾着嘴角笑道:“王妃当真能屈能伸,为了百步穿杨,这会子又使出美人计了,可见王妃所言非虚,为了日子过得好,当真是不惜‘变节’。”说着话,便拿了手在石清妍细腰上掐了一把。

        “那王爷答不答应?反正皇帝要派人过来,且叫臣妾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叫皇帝不敢轻易派兵过来。”

        “难不成王妃以为自己能百步穿杨了,就能震慑千军万马?以为你进了京皇帝就能高看你一眼,然后中了你的美人计?”楚律说着,便又轻轻含住石清妍的红唇,须臾离开,又将薄薄的嘴唇点在她小巧的鼻梁上,心中隐隐打定主意顺水推舟一展雄风收服了她,然后慢慢诱她说出石家人来益阳府后跟她说的话。

        石清妍笑道:“原来王爷心里还在计较臣妾的玩笑话,王爷放心,臣妾守得了活寡也守得了死寡,绝对不会变节。王爷就答应了吧,叫耿家来人瞧瞧咱们锦王府的王妃平日里做的是什么事,反正臣妾臭名在外,也不差一个不务正业的名。”

        说着,心里想着书里是如何写着勾引人的,便起身试探地要坐到楚律身上,忽地察觉到楚律动了一下,未免他跑了,便赶紧用腿压着,急道:“王爷就答应了吧,臣妾头回子使用美人计,好歹给些面子……”说完,瞧见楚律脸色不好,以为他不信,忙又道:“当真是头回子。”

        “……压到了。”楚律咬牙切齿地说道,方才一时动情想挪动一下腿,不想就被石清妍重重地撞了一下随后压住。这话说完,便用力地将石清妍掀翻,向自己身下看了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看王妃这行事,本王想戴绿帽子也难。”

        石清妍一愣,心里微微有些挫败,随后醒悟到自己压到什么了,眼睛偷偷瞄了一眼,便又移到地上那本《鲁班书》上,暗道怎就出了这差错,什么不好压,压到楚律的命根子了。

        楚律低头看了一眼,又解开腰带仔细看了一回,瞧见石清妍将脸扭开,咬牙道:“本王要冷敷。”

        石清妍一怔,扭头待要去吩咐沉水,却忽地瞧见外头天暗了,忙道:“王爷去窦姨娘那边吧,臣妾吩咐窦姨娘准备饭菜等王爷了。”

        楚律又低头看了眼,脸上青筋跳起,“……今晚上本王有些勉强,叫窦姨娘自己睡了吧。快,本王要冷敷。”

        石清妍忙道:“王爷不能害得臣妾言而无信。”说着,探着头看了一眼,“王爷答应了臣妾,臣妾就叫人去冰库拿了冰来,想来冰一会子,等会子就能用了。”

        楚律脸上一白,仰身在床上躺下,冷笑道:“你不是叫本王宠爱你的吗?今儿个本王哪都不去了。”

        石清妍瞧见楚律并未系上腰带,露出一小片腹部,见那腹部紧致的很,便笑道:“王爷当真不去窦姨娘那边?”

        楚律吸了口凉气,叹息道:“今儿个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生气?”

        石清妍笑道:“臣妾想弄明白王爷是什么性子。”

        “本王是什么性子?”

        “小人,最会看人下菜碟。对上武先生那些有能耐的,你就装君子,处处显得平易近人;对上赵铭、郡主,王爷就锋芒毕露,直接借着王爷的威风压制他们;对上本王妃,王爷是能忍就忍,有兴致了跟臣妾对上几句,没兴致急了眼,便想直接弄死臣妾。”

        楚律原要拿了石清妍没见过他跟武言晓见面的情景狡辩,随后一是下面疼,二是不耐烦理她,便又住了嘴不言语,心里也想着就压了一下,应当没事。

        石清妍瞧见楚律不说话,便笑道:“王爷,要不你将我当做武先生来对待?臣妾听说王爷对武先生很是敬重呢。”

        “本王不会跟武先生躺一张床上。”

        石清妍笑道:“那不躺就是了,还请答应了臣妾早先说的话,虽说王爷这样明摆着缺爱的性子,十有□会秋后算账……”

        “要弩?”

        “嗯。”

        “回头本王给你一支,只要你不拿了它谋杀亲夫就好。”

        “臣妾想看着人亲手做。”虽说她自己不会做弩,但不是长着一张嘴嘛,有那张嘴挑挑剔剔的,总能逼着人做出她想要的。

        “不行。”

        石清妍笑道:“要不臣妾自己请人?王爷放心,臣妾定会亲眼看住那几个工匠,不叫他们偷摘王爷的鲜花。”

        “本王家中想出墙的花就你一枝。”楚律说着,忽地想到若是虚虚实实,就叫太后、皇帝以为石清妍会打造什么新奇军械就是了,如此连带着皇帝也要疑心石将军也会打造且石将军瞒着此事不报,如此一来,皇帝逼迫之下,石将军便只能站在他这边,“工匠可以请,只是你安分一些,倘若叫本王知道……”

        “难不成王爷还怕自己比不上工匠?”

        楚律哼了一声,忍住要掐死石清妍的冲动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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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宾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5:17:58 |只看该作者
    王妃行事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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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蝎子老大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5:36:10 |只看该作者
    第30章 百子千孙图十六



        吴佩依掐着时辰离了蒲荣院, 蒲荣院中,众人待石清妍睡下后,便都歇着了。


        初冬的白霜夜晚无声无声地洒满锦王府,府中许多女子因得知锦王去了别人那,便觉得被衾越发的冷了。

        度过了漫漫长夜,旭日慢慢东升。

        今日来给石清妍请安的女人们也来得特别早一些,都知道这会子石清妍没起床,众人也不指望能见到她,于是一个个面上恭敬地立着,心里想着等会子瞧见窦玉芬的时候,窦玉芬该是个什么模样。

        众人等了一会子,瞧见一人进来,见是楼晚华,便都有些失望。

        楼晚华进来后,没瞧见窦玉芬,便缓步行到女人队伍的前头,跟吴佩依对视一眼,便也垂了头等着。

        原本众人也不是天天都要跟石清妍请安,只是自从石清妍叫了众人姨娘之后,这些个人心里就怕哪一日石清妍叫她们立规矩。因此众人瞧着窦玉芬、孙兰芝两人日日来请安,便也跟着过来了。

        虽才几日,却已然成了王府里的新规矩。

        里间屋子的纱门动了动,随后醉月端出一盏剩茶。

        楼晚华向门内看了一眼,心道她就不信石清妍将属于她的初一让出去还能安稳地睡觉。

        忽地又听到一阵脚步声,楼晚华看向门口,就见窦玉芬进来了。

        窦玉芬此时的样貌绝非众想象中的春风得意模样,只见窦玉芬穿着一件橘红夹袄,挽着飞仙髻,头上金钗垂下的玛瑙珠子似红非黄的,衬得一张涂了厚厚脂粉的脸黄生生的,眼下更是连脂粉也遮不住的暗黑。

        比起一脸的得意,此时窦玉芬一脸的疲惫更惹人遐想。

        窦玉芬走进来,在孙兰芝身边站着。

        孙兰芝仗着早先从石清妍这边得了赏赐,便自觉自己是得了王妃宠的,瞧见窦玉芬强忍着哈欠,便笑道:“孙姐姐昨晚上没歇好?”

        “……给王爷消了一夜的肿。”窦玉芬强颜欢笑道,嘴一张,便打了哈欠,手忙遮住嘴,对孙兰芝笑了笑,便低了头。

        饶是跟窦玉芬情同姐妹的孙兰芝也忍不住有些嫉妒,半真半假地骂道:“臭丫头,这话也能直接说出口?”

        窦玉芬牵着嘴角笑了,低着头,心想她死都不会告诉旁人是真的消肿。一夜未睡,脑袋有些迷糊,便迷糊中臆想着锦王是如何伤到要害的,忽地想难不成是锦王对秦柔用强,秦柔伤了锦王然后自戕?

        其他人也心存嫉妒地想骂窦玉芬一句不要脸,但因种种顾忌,只能心里悄悄地骂。

        排初二的那两个丫头还没资格来跟石清妍请安,因此众人之中,比如吴佩依就揣测着今晚上那两个丫头锦王是要两个人一同选了,还是只挑上一个。

        楼晚华原装作不意,不想偷看窦玉芬的眼神又被吴佩依捕捉到,便有些尴尬地移过眼。

        吴佩依心里嫉妒的很,暗暗算了一算,心想自己日子排的不好,排了月末,初一初二的能得了甜头,随后几日的能捡到渣滓,轮到她只怕锦王有心也无力了。于是不自觉地想到大悲咒上,暗道自己拿了大悲咒去找锦王,也不算是勾引他。

        正想着,就见楚静乔领着楚静迁、楚静徙,还有个董淑君走了进来。

        楼晚华心里纳罕这楚静乔怎过来了,楚静乔一脸怨气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可撇去一脸怨气,那一身素净的有些凄楚的颜色就叫她心里纳闷的很。

        楚静乔进来了,瞧见石清妍不在,便径直向里间去,还没到门边便被祈年拦下。

        祈年说道:“还请郡主在外头等一会子。”

        楚静乔不悦地说道:“本郡主进去了又如何?”

        “……若是郡主进去伺候王妃起床,倒是能够叫郡主进去。”

        楚静乔一怔,心里不禁酸了起来,想起昨晚上赵铭家的告诉她的话,便点了点头,待祈年让开路便走了进去,心想赵铭家的说的是,这女儿家总要嫁出去的,谁家肯娶个厉害的媳妇,她且卧薪尝胆,待嫁了,没了后顾之忧,再来对付石清妍。如今她所做的一切只为余思渡,并非是怕了石清妍。

        楚静迁看见楚静乔进去了,便也跟着进去,到了里头,隔着一层纱帐,瞧见帐子里一个模糊的人影躺着。

        楚静乔要再向前走一步,便被沉水拦下。

        楚静乔此时也不敢乱来,见楚静迁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便示意楚静迁出去。

        楚静迁出去了,楚静乔便耐下性子打量石清妍屋子里的东西,只瞧见一架雕花的梨花木大床上挂着青纱帐子,金灿灿的帐钩上垂着拇指大的珍珠,西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本朝才子何必问的山水画,东边对应的地方,挂的却又是一副钟馗捉鬼图。

        听到床上有一声响动,楚静乔便移过眼来,瞧见床上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虽劝自己隐忍,但这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于是楚静乔有意清了清嗓子,瞧见床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便先沉水一步走到床边。

        沉水怨怼地看楚静乔一眼,便叫醉月、暮烟两个打起帘子,又去叫祈年传水进来。

        楚静乔瞧见石清妍散着头发穿着一身月白衣裤,胸口露出一角油鸀的抹胸,便笑道:“母妃想叫女儿先伺候哪样?”

        “谁教你来的?”石清妍打了个哈欠。

        楚静乔笑道:“女儿想明白了,就来伺候母妃了。”

        石清妍轻笑一声,又打着哈欠含糊地说道:“随便你,既然想伺候本母妃,本母妃当然要成全你。”

        楚静乔听石清妍这般说,嘴角抿了抿,虽说是锦王的郡主,但她心里却是巴不得回了京城,至少京城里头,哪一府的王妃都不敢拿了不阴不阳的话挑衅她。

        沉水将衣裳递给楚静乔,楚静乔一愣,勉强自己接过衣裳,便跟沉水一同替石清妍穿衣。

        今日石清妍穿的是红衣蓝裙,楚静乔从未给自己穿过衣裳,更遑论伺候别人,因此没两下,便被石清妍不耐烦地拂开。

        醉月忙补上石清妍,待给石清妍穿好衣裳漱了口,便叫福年捧着水盆,她给石清妍洗脸。

        洗了脸,屋子里丫头便有条不紊地给石清妍梳头上妆。

        楚静乔立一旁看着,最后瞧见沉水依次捧着一匣子耳铛,一匣子玉钏,一匣子金钗随石清妍挑选,再次忍不住地说道:“想来母妃在石将军府的时候想也没想到如今能过这日子吧。”说着,瞄见梳妆台便放着个药铺柜子样的立柜,沉水手上的匣子都是从那柜子里头抽出来的,便有些不缀地想耿氏生前也不曾这样奢侈过,省下的家业全叫这女人用上了。

        石清妍捋了下手腕上的玉镯,说道:“静乔啊,嫁人之后千万记得有银子的时候就要赶紧花,不然就是给别人省银子呢。”说着,便又转身抬了抬楚静乔的脸,“前头饿了两日这脸还是圆润润的,这样不好,回去之后熬夜抄了大悲咒一千遍,千万要瘦下去,但又千万别瘦脱了相,不然就不惹人怜爱了。”

        楚静乔一愣,醒悟道:“母妃知道了?”说完,便疑心赵铭家的是石清妍的说客,有意帮石清妍劝着她服软。

        石清妍笑道:“这小孩子家家的藏不住心思,昨晚上那般意自己个的名声,可见来人里头有你在意的人呢。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楚静乔警惕地看着石清妍不言语,心里因觉得自己疑心到赵铭家的头上有些风声鹤唳了。

        “不说就罢了,那这会子你过来想做什么?”

        楚静乔低声道:“女儿就是来伺候母妃的。”说着,便帮石清妍插发簪。

        石清妍轻笑一声,拂开楚静乔的手,“有话直说吧,价钱合适的事我是定然会答应的。”

        “……母妃叫赵总管离开王府?”

        “嗯。”

        “可是赵总管还没帮着本郡主……”

        “郡主该自己打理上下的事,如此一来,郡主在自己个的心人上眼中,可就是个孝顺懂事的女孩儿,一边忍着继母的虐待,一边又要强撑着打理府务,不叫父王有后顾之忧。”

        楚静乔失声道:“既然叫打理王府,母妃何必将钥匙账册拿来?”

        “不拿来,其他怎会知道你是吩咐做的事?”

        楚静乔怔愣住,半响说道:“本郡主要花多大的价钱,母妃才肯安心地叫本郡主每日来伺候。”

        “郡主这是要做出一副懂事的模样给谁看呢?”

        “两千两,半个月后舅舅他们就到了。等舅舅他们走了,我便不会再来烦着母妃。”

        “四千两。”

        “……好。”楚静乔答道,心想耿家舅爷见了她这副模样,定会告诉太后,到时候,太后定会做主休了石清妍,然后太后、皇帝瞧见她在锦王府这般不受待见,定会觉得锦王不将她的亲事当一回事,到时候十有八九要给她赐婚,到时候……想到此时卧薪尝胆便能苦尽甘来然后再报仇雪恨,她脸上绽放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石清妍瞄了楚静乔一眼,收拾妥当了,又吃了小半碗粥,便向外头去。

        楚静乔忙跟上,亦步亦趋地随着到了外头。

        石清妍待众人给她请安后,便一惊一乍地说道:“窦姨娘这脸色怎地了?怎还不回去歇着。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了些滋阴润燥的东西补一补。”

        窦玉芬笑道:“多谢王妃关心,婢妾不碍的。”说着,照着原本的盘算是要露出个得意的面孔,奈何这会子太疲惫,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楼晚华瞧见楚静乔“识时务”地站着,并不似早先那般自顾自地坐下,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只能一个劲地想着楼家就要来了的事给自己打气。

        吴佩依见董淑君、楼晚华都在,便有意当着石清妍的面开口问两人要经书,暗道谅这两人不敢像秦柔那样耍出什么阴损的手段来。

        “王妃……”

        忽地外头传来一阵锣鼓声。

        “王妃不好了,府里失火了!”忽地原本守外头的暮烟跑了进来。

        吴佩依的话被打断,微微有些怏怏不乐,随后心想若不是石清妍在她们面前,她定会以为又是石清妍叫迎接锦王呢。

        石清妍看暮烟也是一副心慌模样,便说道:“这可是你第二日当着许多人的面喊王妃不好了,慢慢说,府里哪个地失火了?”

        暮烟因心急咬了舌头,舌头上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夫人那边,王爷将夫人背来了,这会子到门口了。”

        石清妍眼皮子一跳,立时明白这门口,指的是蒲荣院门口,于是便忙领着人去门口迎接,果然瞧见楚律脸上带着一抹炭黑背着肖氏过来了。

        石清妍忙叫人接过肖氏。

        楚律撇开旁人的手,对石清妍低声说道:“王妃,姨妈那边,你瞧着办。”说着,便背着肖氏大步进了屋子。

        石清妍冲肖氏那块看了一眼,瞧见那边冒出黑烟来,心想这话有意思,叫她瞧着办。只听他那一句话,心里就猜到这火跟他有关,不然不提救火,说一句瞧着办像是怎么一回事。

        况且楚律回来后也不曾急着去见肖氏,昨儿个见面看楚律没几句话就要走,想来他今日是不会去见肖氏的,这会子能这般利索地救人出来,恐怕是着火的时候他也那边,就这一点就诡异的很;况且蒲荣院跟肖氏住的那块地远的很,救了也不应当送到她这边,想着,便对楼晚华等说道:“都回去看着自己屋子吧。没事别胡说八道造谣生事。”说着,瞧见楚静乔脸上挂着幸灾乐祸,又“知人善任”地吩咐道:“静乔赶紧去瞧瞧,赵总管是要走的,指不定他一心报复王府不乐意救火呢。你去看着他一些,夫人若没了地住,只怕要闹着回京呢,若是她回京了,王爷不得吃了我?”

        楚静乔心说锦王将石清妍这祸害吃了,这锦王府的天下就清净了;况且耿氏那么多年想叫肖氏回京也不成,如今就叫肖氏识相地回京也不错。想着,便答应了一声,忙向外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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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耶罗灬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5:38:54 |只看该作者
    第31章 百子千孙图十七
                     


        石清妍吩咐了楚静乔后, 又将林晚华、吴佩依等人打发人走,随即就向里间走去,待开了纱门瞧见楚律在床边按着肖氏将肖氏头上的簪子等物拿下,便警觉地对沉水等人说道:“都出去吧,这有我跟王爷呢,看着秦姑娘、邹嬷嬷,叫她们老实待在屋子里等消息,谁也不许放进来。”说着,便向床边走去。

        沉水几个被堵在门外,便自觉地退到堂屋门外看着。

        石清妍走近了一些,果然瞧见楚律在肖氏袖子里摸索,肖氏仿佛昏厥过去了,并没有挣扎,心里想着没想到楚律好这一口,便笑道:“请王爷放心,有郡主去看着,郡主保管会叫夫人的院子烧的一干二净。”

        楚律一愣,扭头看了眼石清妍,笑道:“王妃当真善解人意,还请王妃给姨妈脱了衣裳吧——一件也不留,此外,再叫人拿了火盆进来。”

        石清妍瞧见肖氏的眼皮子动了动,便有意问楚律:“那夫人的玉杖呢?要不要叫人偷偷地拿回来毁了?”

        肖氏咳嗽两声,睁开眼,便恼怒地看向楚律,“律儿……”才喊了一声,嘴巴就被快走两步的石清妍捂住,“夫人别叫,若叫旁人听见了,指不定怎么误会呢。”说着,便扬声喊道:“沉水进来。”

        须臾,沉水便进来了。

        “弄了火盆进来。”

        沉水一头雾水地看向跪坐在床上的石清妍,忙答应着退出去。

        楚律低声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石清妍笑道:“也没知道些什么,就姨妈跟我说了几句。”说着,便伸手去脱肖氏的衣裳。

        肖氏挣扎一下,今日她装病想再逼着楚律收了秦柔,不想楚律哄着她令邹嬷嬷等人出去后,便大胆放起火来,“你怎敢烧了我的地方?”说着,便挣扎着不肯叫石清妍给她脱衣裳。

        “姨妈这话错了,那地方是本王的。此外,还要托了王妃的福,王妃将院子分成八块,道路就那么几条,放起火来,想救火都难。”

        肖氏见楚律答非所问,气急道:“王爷,你若想叫老身走……”

        “姨妈,别说了,脱了衣裳吧。”

        肖氏咬牙道:“你当老身会将东西藏在身上?”

        楚律背过身去,说道:“王妃快一些吧,从今以后,夫人身上的东西都是本王给的,夫人再甭想拿了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威胁本王。”

        石清妍听楚律这样说,便笑道:“王爷,臣妾还在这呢,叫臣妾听这话没关系吗?”

        “你是笼子里的八哥,怕你跟谁学舌不成?”

        石清妍哧了一声,笑道:“王爷做事当真跳脱,这样毁尸灭迹,干脆利落的都不像是王爷的作风,倒像是臣妾所为。”

        “王妃说对了,外头人都以为是王妃做的呢。”楚律说完,轻轻地吐了口气,

        石清妍怔住,忽地睁大眼睛看向楚律,随后伸手抓了下自己的头皮,瞧楚律如今有恃无恐的模样,隐隐觉察到了什么事,待瞧见沉水麻利地端了火盆过来,便对沉水说道:“拿了剪刀来给夫人更衣。”随后低声对肖氏道:“这会子有外人在,夫人还请慎言呢。”

        肖氏听了这话,果然不敢再多嘴说些什么。

        沉水放下火盆,瞧见石清妍压着肖氏,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便也依着吩咐去拿了剪刀。

        楚律不管床上的事,席地坐在火盆边,看着跳动的火苗,

        忽地听到身后穿着一身布帛撕裂声,又觉有东西落在他身后,便背着身子去够,拿到了便放在火上烧,连同那些金钗玉簪等,也折断了扭弯了丢进火里去。

        不一时,床上的肖氏已经□,盖着一床被子的肖氏有些呆呆傻傻,没了早先的太妃架势。

        “王妃出去吧,本王跟姨妈说两句话。”

        石清妍答应了一声是,瞧见肖氏眼中带着怨毒地看她,便皱了皱鼻子,对她嫣然一笑,然后领着沉水出来。

        出了里间,沉水疑惑道:“王妃,这是怎么回事?”据说对肖氏十分孝顺的锦王竟会冷眼旁观地瞧着石清妍将肖氏脱光。

        石清妍笑道:“王爷的性子就这样,平日里忍着,一有机会了便赶紧报复回去。这性子不好,难成大器。”说着,忽地瞧见楚律开了纱门在门边看她,便冲楚律笑了笑,然后领着沉水出了堂屋门。

        待石清妍走出去,楚律又关了门,走到床边的绣墩上坐着,“姨妈跟她说了什么?”

        肖氏尚未从方才的羞辱中醒过神来,呆呆地说道:“臣妇什么都没说。”

        “那她知道了什么?”

        肖氏苦笑一声,心想他们夫妇二人这般默契,早先石清妍那话定是楚律教给石清妍有意叫石清妍诈她的,于是喃喃道:“王妃知道什么,王爷还不清楚么?当真是狡兔死,走狗烹,早知如此,臣妇便不会将先王妃视作眼中钉。臣妇早该知道先王妃过世后,下一个就该是臣妇了。只是臣妇想不明白,先王妃被太后派来刺探王爷的身世该死,臣妇为何也要该死,无论如何,臣妇都是王爷的……”

        “本王没叫你死,你回京吧,广陵侯府才是你该呆的地。”

        肖氏闭上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泪,哽咽道:“果然你们两口子是算计好了的。”说着,便不由地冷笑出声,心想果然石清妍是听了楚律的吩咐要将她弄回京城的。

        楚律面上无波无澜,开口道:“本王再问一次,王妃都知道了什么?”

        肖氏冷笑道:“王爷不愿意听到的话,何苦一次次逼问臣妇?臣妇当初不该贪心……只是先王妃被太后派来打探王爷的身世,王爷尚且能容她在府里十几年,能容着她安安生生地病死,怎地这般容不下臣妇?”

        楚律说道:“夫人也要死在锦王府?”说完,想起先帝给他跟耿氏赐婚时自己那时的惊喜,不由地嘲讽一笑,原以为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没想到她却另有目的;且先帝将太师之女嫁给他,也并非看重他的意思,不过是想借此约束住他。乔、迁、徙,想来耿氏给府里三个姑娘起名字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她的真实心意,耿氏在益阳府的十几年,一直都在等着回到京城去。也只有赵铭这个看似忠心,却又糊涂的人,会以为耿氏贤良淑德对他痴情一片。

        肖氏听楚律语出威胁,待要起身,肩头滑出,受了凉风侵袭,便瑟缩了一下,又紧紧地拉着被子,隔了几十年再次在个男人跟前赤身**,且那男人又是那么个身份,一时羞赧,恨不得一头撞死,“王爷当真……”

        “走吧。广陵侯府的日子虽苦,但也是姨妈自找的。若姨妈不贪图富贵留在宫中,损了名誉,怎会回不得广陵侯府?若姨妈不贪心不足,不费尽心机故布疑云,本王怎会被太后怀疑?宫里那么多双眼睛,姨妈当真以为谁想生孩子都能生下?”

        肖氏噎住,嗓子里一哽,便呜咽起来,哭道:“律儿,我是一把年纪的人,回到侯府还要看人脸色,太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我回去了,便是不死在她手上,也要折去大半条命……”

        “姨妈能硬着头皮留在锦王府,便是回了广陵侯府也能安生度日,至于太后,太后虽心胸狭窄,却也是因姨妈跟母妃姐妹二人早年欺人太甚。本王再不想叫旁人以为本王的身世另有蹊跷。本王反复追问,姨妈始终不肯说出跟王妃私下说了什么话,可见姨妈也防着本王呢。人心隔肚皮,如此姨妈也怪不得本王薄情。”说着,楚律抿紧了嘴,原本只是试探地叫人有意弄出些话传入石清妍耳中,原当她

        蠢顿不解其意,如今看来,她还是领会的了。

        肖氏哆嗦着嘴唇,说道:“当真要回京里?”

        楚律点了点头。

        肖氏眼珠子一转,暗道横竖都要回京,不如……“若是我将京里的事处置好了,日后、日后这益阳府我可能再回来?”说着,心里便已经将石清妍的话当成是他们夫妇两人合谋出来的,一心要得了楚律的保证。

        楚律抿紧了嘴,心里不知肖氏要去处置什么事,但肖氏既然说要回益阳府,那就不是对他不利的事了,“姨妈也曾抚育过我,给姨妈养老送终也是应当的。”

        肖氏松了口气,暗道只要能再回来就好,其他的等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楚律见肖氏已经认清了局势,便起身向外头走,瞧见明间里石清妍去而复返,一个人托着脸在榻上坐着,便在她对面坐下,“都听清楚了?”

        石清妍笑嘻嘻地说道:“王爷是要向本王妃表明心迹?告诉本王妃王爷先是遭到结发王妃背叛,随后又被疑似亲娘肖氏威胁,后头还有个嫡母太后盯着瞧?”说着,心想难怪这人性格扭曲成这样,瞧见楚律一张脸阴沉着,便又笑道:“王爷,本王妃一觉醒来,恍若再世为人。将往日的蛛丝马迹连在一处,想了一通,便觉王爷的身世有问题,又觉撤藩的事也是十有八.九要有的,于是臣妾就拿了这事要挟夫人。臣妾略有些见识,懂得天下人心中所想俱是有源头的,比如臣妾猜测的这些事都是有根据的,不知这些根据是否是王爷有意告诉臣妾的?”

        楚律冷着脸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想不想看到许多的银子?比府库里的银子还要多上几千倍几万倍。”

        “想。”

        “等你活着从京城回来,银子全是你的。”

        “若臣妾死了呢?”

        “本王追封你。”

        “……王爷好大方。”

        石清妍微微撇了嘴,心里因自己凭着楚律留下的蛛丝马迹才通关有些不忿,扭头上下打量着不动如山的楚律,只见他凤眼薄唇,十足的寡恩薄情模样,便又偏过头去。

        “不必了,臣妾不是俗人,追封的话就免了。只是王爷为了考校臣妾,花的代价也忒大了一些。”

        楚律此时眉头蹙了一下,心知她说的是她小产一事,便说道:“那当真是意外,本王的人看着,不会叫你死。至于子嗣,若府里的姨娘们生不出来,日后你不死,便由着你从五弟的子嗣里挑个出来。”

        石清妍一怔,暗道这人得多缺爱才能说出这话,便笑道:“王爷还当真是大方呢。只是瑞王舍得给咱们一个儿子?”

        楚律点了头,“本王命中无子,得知此事时,五弟便答应了给本王一个孩儿养老送终。”

        石清妍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随后笑道:“瑞王当真善解人意,如此也好,本王妃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想来王爷造起反来,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吧?”

        楚律听她轻轻巧巧地就说造反这话,沉吟一番,却是闭了眼睛不言语。

        “臣妾哪点入了王爷的贵眼,能叫王爷这般对臣妾坦诚?”

        楚律睁开眼看她一眼,“你够聪明,够省事,又是笼子里的八哥……”

        “王爷再说什么八哥,本王妃就翻脸了。”

        “你翻吧。”楚律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

        石清妍看他一副有恃无恐模样,狡黠地一笑,忽地抬脚向他裆中踢去。

        楚律伸手压住石清妍的脚,看她别扭地坐在榻上,便说道:“你如今胡闹的事多了,侍寝表、贬侧妃为姨娘、放火,样样传到京里,都没你的好处。若是陛下下旨令本王休了你,从今以后,你与本王就再没有关系。若是陛下不许本王休了你,你依旧要进京送死。到了京中,就是石家人也未必有心要护着你。因此你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本王了——眼下关外蛮子兴兵作乱,陛下兴许会派石将军出征,因此休了你的事是不会有的了。”

        石清妍笑道:“王爷说了那么多,就是想告诉臣妾,臣妾跟王爷是一条绳上的两蚂蚱?”

        “本王以为唇亡齿寒更雅一些。”

        石清妍笑道:“王爷,都是秋后的蚂蚱了,王爷拿了唇亡齿寒这话要挟臣妾,未必有些可笑了吧?臣妾是活在当下的人,追封、陪葬,臣妾不稀罕,还请王爷想法子对臣妾眼下的要求有求必应吧。”

        楚律沉吟一番,说道:“姨妈的地方清理出来,便支起炉子请了工匠给你打造弩。只要王妃不走了耿氏的老路,本王许王妃在锦王府中一人之下。”

        石清妍觉得这话十分熟悉,转而想到这不就是自己跟沉水说的嘛,心里因楚律笼络她的话跟她拉拢沉水的话一模一样微微有些气恼,百无聊赖地撕着衣襟。

        “还请王妃告诉本王,你哥哥来益阳府跟你说了什么话?”楚律说道,心里依旧在琢磨着石清妍听了什么话才会茅塞顿悟地领悟到他的提示。

        石清妍瞥了楚律一眼,心想这人早先摆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架势,原来也是虚张声势,笑道:“入冬了,本王妃这只母蚂蚱要冬眠了,王爷自己想法子蹦跶吧。”

        楚律眯了眯眼,按捺住火气,待要问石清妍又跟肖氏说过什么话,又觉屋子里肖氏还在,因此便不再追问。

    坐拥整片星空、却还会独自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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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天海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5:53:59 |只看该作者
    这两个人最后会爱得死去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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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流勇进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02:26 |只看该作者
    第32章 百子千孙图十八



        锦王府西院的大火直到傍晚才扑灭, 肖氏的院子烧没了, 连带着第五组楼晚华等人住的院子也被熏黑了大半。


        锦王的小厮翠墨将肖氏的玉杖送了过来,石清妍瞧见楚律小心地收了那玉杖,便好奇地问道:“这玩意到底是谁送的?”


        楚律瞥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地说道:“日后本王有空就来你这边睡一睡。”


        石清妍心里想着那“睡一睡”三字,脸上浮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才要说什么,就见楚律亟不可待地出去了,于是并不多想这话,待楚律走了,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便进去瞧,瞧见肖氏裹着被子站在衣柜旁伸出一只白胖的膀子开柜子,似是要翻找她的衣服穿上,便笑道:“夫人,本王妃的衣服夫人穿着不合适。”


        肖氏冷笑道:“王妃五短身材,衣裳自然不合老身的身。”话虽如此,却还是要翻衣裳。


        沉水进来对石清妍说道:“外头郡主问可要第五组的楼姨娘等人搬家?”


        “不必了,叫人清扫一下够了,告诉楼姨娘她们,如今的年景越发不好了,凡事都要省着一些。”


        沉水看肖氏怪模怪样地裹着被子,又说道:“秦姑娘要见夫人。”


        “不见。”


        “是。”沉水听石清妍当机立断地说不见,便退了出去。


        肖氏愣了愣,立时明白楚律叫石清妍剥了她的衣裳,就是为了将她困在这屋子里。


        石清妍在床边坐下,说道:“王爷回书房料理公事去了,夫人快坐下,咱们商量一下夫人回京之后的事。”


        肖氏因伸手开柜子,身上的被子滑下,便窘迫地伸手拉着被子,然后自嘲道:“王妃有话尽管吩咐就是了,何必说什么商量。”


        “夫人怎地这样大火气,方才屋子里没人夫人都没想着趁机撞死,这会子就该明白此情此景夫人该卧薪尝胆才是。”说着,石清妍在床上坐着,又对肖氏招了招手。


        肖氏心里又羞又恼,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强忍着裹着被子坐到床边。


        “夫人可知道郡主心里惦记的是哪家小子?我瞧她因某人要来,都快改了性子了。”


        肖氏闭着眼说道:“应当是余家的小少爷余思渡,余家跟耿家亲近的很,郡主幼时每常去余家玩。”


        “夫人回去之后可能见到太后,若能,便跟太后提提这事,成全了郡主。”


        肖氏眼里精光一闪,说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送个生辰礼也叫余家来,太后这是拿了余家做钓饵要钓鱼呢。既然有鱼饵,咱们怎能放过。”


        肖氏想到先帝驾崩后太后送到她面前满是嘲讽的密旨,暗道此次回京,便是能够见了太后,定也得不了什么好。


        “夫人回京之后啊,就叫人多替本王妃看着京城锦王府。等本王妃过去了,咱们两个联手将广陵侯府拿下,夫人这广陵侯府的女主子也该抖起威风来,叫那些长舌之人不敢再胡言乱语。”


        肖氏脸上一烫,早先楚律跟她说了话便出去了,她在床上不敢动弹,也隐约听到外头的说话声,此时知道石清妍听到了楚律的话,便有些羞愧,半日牢骚道:“王妃这话说得轻巧……”


        “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夫人心里千万要打起精神来。”


        肖氏沉吟一番,问道:“王妃这般替老身着想,不知王妃想叫老身做什么?”


        “还请夫人回了京后,将石家的新近事替我打听清楚。夫人要拿下广陵侯府,本王妃也当要拿下石将军府才是。”


        肖氏愣住,说道:“王妃可是嫁出去的女儿了。”


        石清妍笑道:“夫人这话说的,本王妃进了京,那靠山就是石家,若是拿不住石家,本王妃怎么会靠上去?若是被石家坑了,本王妃就是有苦也说不出了。”


        肖氏怔住,问道:“王妃怎会知道自己要进京?”


        “夫人就别管这事了,也千万别跟旁人提起。夫人只要知道,方才的事是个小小的过节,咱们两个都别计较那事了。等进京了,京里头最亲近的可就是咱们两个,咱们两个可就是要相依为命的了。”


        肖氏本着脸,冷笑道:“方才是王妃来剥老身的衣裳,这过节不是王妃说不计较就不计较的。”


        “那夫人要如何计较?识时务为俊杰,本王妃能不计前嫌跟夫人握手言和,怎地夫人还要执拗地跟本王妃计较?”


        肖氏裹紧被子,光着的身子摩擦在被子上,让她无论如何不能似身边的石清妍那般坦然,思量一番,说道:“老身也只能听王妃的了,此一时彼一时,若王妃当真到了京里,咱们两人自是最亲近的人了。只是柔儿,她伤了头,就留了她在府中吧。”


        “夫人放心,府里多的是地方,就叫她住到第五组去,过三月排上侍寝表。”


        肖氏愣住,咬牙道:“王妃这般轻易地答应,为何昨日巧舌如簧地推拒?”


        石清妍笑道:“夫人早塞我几两银子,我也会答应,谁叫夫人不光明正大地来,非要装神弄鬼?”


        肖氏噎住,重重地喘着气,忽地冷风吹来,打了两个喷嚏。


        石清妍笑道:“夫人安心地歇息吧,库房里有的是床,我昨儿个才相中一个檀木雕梁大床,我就用那个。过两日夫人便回京吧,不然赶不及在广陵侯灵前自证清白。对了,赵铭也要离开锦王府,夫人趁着这几日收服了他,领着他回京城,告诉他,想继续效忠于先王妃,便去京城找了耿家,在耿家里立足,这样回头才能帮着静乔整垮我这后娘,才能维护先王妃在锦王府里留下的一切。”


        肖氏听石清妍这般说,不解道:“王妃这是要给自己找麻烦?”


        石清妍笑道:“既然敢下险棋,本王妃就有自信能拿捏住他。夫人只管照办就是了。”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肖氏虽不言语也没动作,但显然是答应了这事。


        石清妍看肖氏很是窘迫的裹紧被子,便又笑着问道:“夫人当真是王爷的生母?”


        肖氏眯着眼睛,手指紧紧地抓住被子,咬牙道:“王爷的生母是淑妃娘娘。”


        石清妍看肖氏提起这话便紧张的很,又看她似乎还没从方才被剥掉衣裳的打击中醒过神来,便留了她一人在房里,又向屋子外头去。到了蒲荣院的院子里,闻到空气中依旧有一股烧焦的气味,心说好狠的人,也不怕一把火将锦王府全烧没了。


        “王妃,母亲她如何了?”秦柔被沉水、醉月拦住,进不了屋子,便在外头等着。


        石清妍看向她,见她额头上的纱布被渗出来的血水染红,便说道:“可怜见的,定是失火的时候吓着了,瞧着伤口都撕开了。你随着醉月去第五组院子吧,楼姨娘是那院子里的老大,叫她给你安排间屋子住。”


        秦柔听石清妍避重就轻,忙慌张道:“可是母亲不好了?不行,我要见她。”说着,便要向屋子里冲去,才走了两步,又被沉水拦住。


        “做了府里的侍妾就要守规矩,本王妃的屋子也是你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听到侍妾两字,秦柔僵住,呆呆地转过身看着石清妍。


        “去第五组,过三个月瞧着小日子准了就去侍寝。”


        秦柔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说不上高兴,但终归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因这块石头落地了,再经了半日的惊吓,此时她就觉头晕晕的,额头上的伤痛也越发清晰。


        醉月瞧见秦柔身子要歪了,便赶紧扶着她的手臂,跟石清妍一福身,便向那焦味十分重的第五组走去。


        等醉月走了,石清妍打量了院子里的人,瞧见小丫头们都躲远了,大丫头只有沉水、暮烟,便问沉水:“人都哪去了?”


        沉水回道:“祈年她们几个因是夫人那边出来的,便去帮着安置夫人院子里的丫头媳妇去了。”


        石清妍点了点头,瞧见楚静乔有意装作惶恐地领着如是、如斯两人过来,便笑道:“夫人院子都烧完了?”


        楚静乔说道:“是呢,火势太猛了,实在救不了了。不知以后夫人要住在哪块?总不能叫夫人住在侍寝的姨娘们那边吧,母妃这边也不妥当,女儿那般又没多少地。”


        石清妍笑道:“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夫人说了,正好府里没她住的地了,她过两日便回上京。”


        楚静乔闻言心中一喜,赵铭家的也曾说过耿氏费尽心思地想叫肖氏离开却屡屡失败,暗道这火当真烧得好。想到赵铭要走,忙求道:“母妃怎叫赵总管走呢?若是母妃看他不顺眼,便叫赵总管不碍了母妃的眼就是了。”


        石清妍笑道:“赵总管是我的人,我想叫他走就让他走,郡主插手本王妃的事,也太狗拿耗子了。”


        楚静乔一时冲动要反驳她,随即又强忍住,暗道赵铭如今越发会自作主张了,动不动就敢拦住他的信,新近几个月不曾收到余家的信,未必不是赵铭动的手脚。这种奴大欺主的人,不要也罢。想来,便也不再求石清妍留下赵铭。


        “从今日以后,你就不是威风八面的乔郡主了,是本王妃手下的小白菜一颗。甭管皇帝给不给你赐婚,本王妃都要叫余家小子对你死心塌地。”


        楚静乔愣住,随即狐疑地说道:“母妃这是何意?”


        石清妍笑道:“小白菜,给本母妃记住了,甭管谁送上鱼饵,咱们都要吃了鱼饵扯了垂钓之人下水,这才叫做锦王府的名誉。”


        楚静乔愣住,看见石清妍眼中映出来的自己一点气势也没有,觉得陌生之余,心底又生出一种恐惧,偷偷地害怕早先自己那要风得风要雨的郡主的生活再也回不来了。虽心里依旧恨着石清妍,但短短时日便被她夺了权,隐隐的,心里竟然有些信服她。


        “母妃怎地忽然对女儿这样好?”


        “本母妃看出你是个祸害苗子,因此要将你养成举世无双的祸害,谁跟本母妃有仇,本母妃就将你嫁入谁家。”


        石清妍掠过楚静乔的肩膀,瞧见祈年回来了,便看了祈年一眼。


        祈年迎着石清妍的目光,跟石清妍你知我知地点了下头。


        楚静乔对石清妍的哪一点子信服因石清妍这话又化为乌有。


        晚间,又在石清妍沐浴的时候,祈年一边拿着竹节小桶在石清妍光滑的肩头浇着水,一边絮叨道:“王爷说夫人病了,且他为救夫人受了伤,没有心思找人侍寝,侍寝表暂停一月。”


        石清妍唔了一声,湿漉漉的发丝卷曲地垂在肩头,斜斜挽着的鬓发如黑云一般堆积。


        “今儿个府西边烧着大火,人心惶惶的,王爷叫翠墨传了王爷的话,问奴婢王妃见赵总管的时候说了什么,奴婢毫不隐瞒地一一说了。奴婢想,定是夫人今日又叫了王爷过去,避着人污蔑王妃跟赵总管有些暧昧事,因此王爷才要问清楚。”


        石清妍笑道:“你错了,他是要试探你呢。等着吧,日后试探了几次,他便要收买你了。那日的事情赵铭知道,静乔知道,未必没有旁人也知道。今日王爷说他虽走了,但留了人在府里保我周全,你替我查出来是哪一个。”


        “是。”祈年说着,便伸手将石清妍垂在肩头的湿发挽到发髻上。


        过了十日,肖氏的内外衣裳全部做好,穿着新做的衣裳首饰,肖氏领着邹嬷嬷踏上了回京的路。


        随着肖氏一同离开锦王府的还有赵铭,赵铭在锦王府外跪了一日,又有众多人前来说情,最终还是拿着行李去了上京。


        原该为肖氏终于离开益阳府欢喜的楚静乔,因赵铭走了,被繁琐冗杂的家事劳累的精疲力竭,一时也没有心思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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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忘了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48:27 |只看该作者
    第33章 恨不倾城未嫁时 一




       健硕的胸膛起起伏伏,细小的汗珠汇成溪流,沿着刀刻一般的肌肉弧线流到腹部,腹部上的每一块肌肉因用力紧绷住。

        修长的臂膀,结实的腰肢,随着每一次用力的撞击颤动,粗重的呼吸越发让人口干舌燥,随着撞击的越加频繁,呼吸也越发的急促,手中的物件由粗变细,但依旧不改坚硬炽热,随着最后的一声低吼,手中之物迸发、四射。

        “王妃,可满意你看到的?”

        “将衣裳拉开,叫本王妃看的清楚一些。”

        “是。”

        ……

        锦王府西边角,原本住着肖氏的那块地经过一场大火的洗劫,只留下一座完整的小楼立在那边。

        离这小楼约五十步外,赤着筋骨的王钰正在打铁,初具形状的铁片上火光四溅,楼上,以石清妍为首的女人等了一个早上,终于瞧见了传说中猿臂蜂腰的王钰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精肉。

        小楼上,沉水一边将给石清妍挡风的衣裳拉开一些,一边示意醉月将石清妍手上的茶水换一遍。

        这楼上的窗子被火烧掉了窗框,此时挂着一道有些熏黑了的竹帘,楼下人若是不留心看,不会注意到楼上还坐着人。

        石清妍蹙眉道:“也没吴姨娘说的那么好看。”

        吴佩依脸上涨红,自从锦王叫几个人在这块地里架起炉子打铁后,她心里就有些好奇这地里都是些什么人,于是一次借着楚静徙年幼无知领着楚静徙闯进这地,恰那会子瞧见了王钰光着上身,于是就涨红了脸回去,偏她功夫不够,又被旁人看穿,一来二去传到石清妍耳朵里,于是乎今日众人给石清妍请安的时候,石清妍就趁着这地里的工匠没来,先领着众人躲在了楼上等着看王钰脱衣裳。

        “婢妾也没说怎么好看。”吴佩依说着,眼神偷偷地向下瞄去,又吞了一口口水,心里掐算着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锦王的身子了。

        楼晚华是众女之中少有的一点都不想往下看一眼的人,此时她端庄持重地站着,虽觉察到身边众女身上传出的兴奋,却也耐着性子不管旁人,“王妃,若叫王爷知道了,王爷会不高兴吧?”

        石清妍笑道:“楼姨娘还说这扫兴的话,楼姨娘难道还没醒悟到王爷将后院都给了本王妃。”说着,瞧见楼下那王钰仰着头灌了一口水,呈倒三角的背脊上的棱角越发清晰,忽地就觉察到有人蹭到她的肩膀,于是回头去看,就见吴佩依探着身子依到她身边了。

        吴佩依因石清妍看她,便讪讪地收回身子。

        “本王妃懂。”

        吴佩依虽不知石清妍懂什么,但却猜到定然没什么好事,于是堆着笑说道:“这王先生看着斯斯文文的,脱了衣裳竟是这样的精壮。”说完便咬了舌头,暗道自己当真不该说这话。

        “王爷也结实着呢。”窦玉芬说道,说完,便又不屑地向下瞥一眼,随后强令自己将眼睛移开。

        因众女之中,最后一个侍寝的人就是窦玉芬,窦玉芬也仗着这事在府里很是风光。

        听窦玉芬这般说,吴佩依便有些不服气,心想便宜这丫头了,就她一个人享了一夜福,第二日王爷就停了侍寝表;想她前几日给锦王送大悲咒,吃了闭门羹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

        “王妃,那侍寝表什么时候再开始?”吴佩依问道,说完,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下个月,再从初一开始,免得有人说不公平。”

        “这个月初一……”吴佩依待要说窦玉芬占了两日也不公平,但又想到窦玉芬很得石清妍欢心,于是便住了口。

        楼晚华鼻尖微微有些泛红,虽没看,但从众女身上察觉出来的兴奋叫她隐约猜到下面是什么事,心里再次后悔自己不该被石清妍挤兑着来了这地方,低声道:“没想到王先生竟会干出这样粗鄙的事,竟然敢在王府里做出这事。”更没想到石清妍敢领着人来看王钰脱衣裳。

        楼晚华这话无异于泼了一盆冷水在吴佩依身上,王钰粗鄙了,她这看的人也高雅不了。

        吴佩依也不敢再偷看,随后说道:“是呢,虽说这院子隔开了且没来个什么人,但光天化日之下干这事也有失体统。”说完,便看向石清妍。

        石清妍嘴里咦了一声,探着身子凑到窗户前,随后说道:“王爷来了,你们说王爷会不会也热得脱了衣裳?”

        已经到了冬日,这楼上并没有修整,外头的风透过缝隙不停地吹进来,除了石清妍,没哪个女子不打着冷颤。

        听石清妍这样说,就连端庄如楼晚华、内敛如萧纤妤都伸着头看了一眼,瞧见楼下五十步外的火炉边楚律跟王钰两人在说话。两人的眼神不经意地扫到王钰身上,瞧见王钰宽广的背脊结实的细腰,脸上立时火辣辣地烫起来。

        “王爷脱了。”沉水小声地嘀咕道。

        楼晚华立时向下看一眼,瞧见楚律果然脱掉了外面的那一层披风。

        孙兰芝说道:“王爷又不要打铁,只怕不会再脱了吧。”说着话,眼里瞧见下头楚律没再脱衣裳,心里便失望起来。

        沉水有些恃宠而骄地说道:“奴婢觉得王爷跟王先生站在一起,怎地王爷还不如王先生魁梧?”

        石清妍闻言扭头看向窦玉芬,众人也随着她一同看向窦玉芬。

        窦玉芬作为一个最近看过锦王的身子的人,咬牙肯定道:“王爷比王先生还壮实。”

        楼晚华如今也怕被楚律看见躲在楼上看王钰,便问石清妍:“王妃,等会子咱们怎么回去?”

        石清妍笑道:“自然是调虎离山之计。”

        孙兰芝、窦玉芬两人齐声道:“王妃高明。”

        楼晚华也知道王钰并几个工匠是要在这地里蹉跎一日的,于是便问道:“王妃要如何调虎离山?”

        “等一会子就有人跟王爷说咱们在楼上看着呢,王爷知道了,为了脸面,就会将王先生他们引走。”

        不独楼晚华,孙兰芝、窦玉芬等人听了这话也傻住。

        萧纤妤险些委屈地哭出来,心说她原就不想来,但看楼晚华都被挤兑过来了,未免太过特殊,她才跟着过来凑数的,如今叫王爷知道了,王爷岂不是要嫌弃她不守妇道?

        吴佩依此时也没了看王钰的心,一双眼睛盯着石清妍看,有怨不敢说,有苦不能言,心想若是最后追究起来,这些个人只说她引出来的事,那她就只有一死才能了结这事了。

        石清妍饶有兴致地将众人的脸色一一看遍,最后笑道:“糊你们的,等会子本王妃便要找王爷要东西,随后又叫人设宴请了王先生还有其他的工匠,咱们趁着那会子再走。”

        吴佩依、萧纤妤松了口气,也不敢向外头看了,就等着石清妍调了锦王、王钰走。

        过了一炷香功夫,下头果然过来了个婆子传话,没一会子,楚律便领着王钰走了,这地里的其他的工匠也被婆子们一一请走。

        吴佩依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怀念方才的紧张和刺激,暗道石清妍下次再领着她们过来才好。

        下面的人清了,石清妍领着众人下了下楼,便向外头去,到了外面巷子口,见众人还跟着,便说道:“都散了吧,不用再跟着了。”

        楼晚华等人说了声是,却依旧站着不动。

        石清妍领着沉水、醉月向前走,孙兰芝、窦玉芬两个自觉地跟着,吴佩依左右瞧瞧,便也跟了上去。

        剩下没动的楼晚华、董淑君等人,待石清妍等人的身影不见了,才各自回了自己那一块。

        石清妍领着几人回到蒲荣院,就见楚静乔已经等着了。

        楚静乔见石清妍过来,忙迎了过去,瞧见石清妍进了屋子捋起袖子后便看她,就自觉地将石清妍腕上的金钏拨起,嘴里说道:“母妃,明儿个舅舅他们就来了。”

        石清妍点了点头,说道:“小白菜,今晚上熬一熬夜吧,你这脸色看着太好了一些。明儿个要穿着的衣裳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记住,咱们锦王府的小白菜是有傲骨的,是要被人求着帮她,而不是求着人帮她。”

        楚静乔一边耐着性子给石清妍撩水洗手,一边低声答应了,从沉水手上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手,从吴佩依手上拿着的玉罐里蹭出一些羊脂般的膏霜,轻轻地涂在石清妍手上,然后说道:“母妃,明儿个……”

        “放心,一切尽在本母妃的掌握之中。”

        楚静乔恨不得在手里捧着的柔荑上狠狠地咬一口,暗道家事全由她一人操持,就连明日的洗尘宴,后头她自己个的生辰宴,全都是她一人忙碌着,石清妍不曾问过一句,竟然还说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就这么一句话,就将她的功劳全抢去了。虽恨得咬牙切齿,但前头几日已经忍下她了,眼看着耿家余家人就要来了,万万不能功亏一篑。

        石清妍从楚静乔手里收了手,仔细瞧了瞧,心想若是能顺着楚静乔的心思由着皇帝做主休了她最好,放下手,就对吴佩依说道:“随着小白菜办事吧,孙姨娘、窦姨娘都回去吧。”

        孙兰芝、窦玉芬、吴佩依答应着,便都随着楚静乔向外去了。

        石清妍待众人走后,便回到房里一边整理自己描画出来的图案,一边等着楚律过来。

        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楚律手里拿着一只弩几支箭才过来,过来后,便径直走到石清妍面前,将弩摆在她面前,说道:“王钰只能做出这么个模样,我瞧着这弩轻巧的很,正合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用。”

        石清妍拿起那弩,在手上摆弄了两下,说道:“王爷,本王妃要的是百步穿杨,你弄了这个金镶玉的来,是想叫人来抢还是怎样?”

        楚律一怔,伸手将那弩拿在手上看了两眼,也觉得有些别扭,咬牙道:“你且试一试,本王怕重弩你拿不起来。说来本王军中也有两架能连发三支箭的弩机,你若拿得起来,就送你。”说完,因那连发三支箭,神色间便很有些得意。

        石清妍微微撇嘴,从腰间掏出一枚扳指戴上,再次拿起来,装上一只羽箭,对着屏风上的喜鹊瞄准半日,才射去,那只箭飞了出去,却射在了喜鹊身下的梅花枝上。

        “王妃离着百步穿杨不远了。”楚律嘲讽道,走到屏风前将箭□,就见好端端的绢面屏风上留下一个洞,因这洞,原本金贵的整幅刺绣变成了一文不值的东西,伸出手指钩在那洞里,便又看向石清妍,瞧出石清妍对她自己毁了屏风的事毫不在意,暗道这女人的心不在锦王府,不然,便是暂时要去京城一遭,也不至于这样毫不留恋地糟蹋东西。

        石清妍掂了掂这弩,又拉了下弩上的弦,瞧见这弩虽是金镶玉的,但也粗糙的很,只有弩臂、弩弓、弓弦和简陋的弩机。想着便将准备好的几页纸拿了出来,先拿了一页纸摆在那金镶玉弩上,说道:“王爷瞧瞧,王先生造的,是最简单的一种。”

        楚律心说石清妍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便说道:“王钰因听说是你要用,便费了心思镶金嵌玉。”

        “王先生吃饱了撑着了?不然谁往弩上加这些东西?”石清妍嗔道,瞧见桌上放着的几支羽箭上还染了红绿黄三色,便又哧了一声。

        楚律闭了嘴,因想叫耿家、余家人以为王钰跟石清妍正打造什么厉害的武器,于是才叫了王钰到家中,偏王钰这人素来多事,原本只要王钰监工就罢了,不想他甩了膀子亲自去打造,还绞尽脑汁地尽可能地将黄金美玉镶上。

        石清妍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那图纸说道:“这图上的弩就像是只在弓上添加了一个横梁,横梁上的槽也有些浅,而且,”拿了弩在手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又将弓弦拉回原处,“这用着也实在太不便宜了。”

        楚律看着石清妍动作,抱着手臂说道:“这弩本来就不是女子玩乐用的。”

        石清妍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拿出其他的图纸来,指着一架宽大装有踏板的弩说道:“这个王爷有吗?踩一下就可发射出箭。”然后又指着一架更大一些,装着轮子的弩说道:“这个能连发十几枝箭,可自动上膛,王爷有吗?”

        楚律蹙起眉头,俯身看着那图纸,眼眸转动了两下,随后略有些心虚地问道:“石家有?”问完了,便对石家更加的志在必得。

        “石家没有。”

        “那你怎么有?”

        “我也没有,不然怎会拿出来给你看?不过是觉得咱们是一条绳上两蚂蚱,没事叫你瞧瞧过过眼瘾罢了。”说着话,石清妍便要收了图纸。

        楚律按住她的手,说道:“你这图纸可还能再准确一些?抑或者,你不过是异想天开,画了这两幅画吧。王钰很有些头脑,也曾捣鼓出一些厉害的兵器,却也没有你画的这样的。”

        石清妍笑道:“王爷这用的是激将法,实话告诉王爷,本王妃想要的是这个,但凡事都没有一蹴而就的,因此想叫王先生先造出前两个,最后手艺纯熟了,再替本王妃造这个。”说着,便将最后一张图纸拿出来。

        楚律看过去,见那弩的样式十分新奇,上面还有个圆筒状的东西,便问道:“这是什么?”

        石清妍惋惜地说道:“是望远镜,臣妾只记得外头当是这样的,里边的机关便不懂得了,还请王爷请人慢慢摸索吧。总归臣妾提不了建议但提意见的能耐还是有的。”

        “你不记得?你在哪里见过?”楚律沉声问道。

        石清妍斜睨向他,笑道:“瞧王爷这风声鹤唳的样,臣妾在梦里见过。”

        楚律自是不信她的话,手指点在那纸上,思量一番,便将几幅纸折了放在袖子里,心想虽要耗费一些人力,但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叫人尝试一下也好,说道:“先叫王钰瞧瞧。其实,本王一直想说,王妃要百步穿杨,学弓箭也是一样。”说着,便要向外走去。

        石清妍伸手拉住他的衣襟,瞄了眼他装图纸的袖子,笑道:“王爷……”

        “你要多少银子?”

        “臣妾没事要银子做什么?臣妾要说的是,虽说臣妾不会造弩,也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厉害的,但是请王爷放出风声的时候,千万得说是臣妾指点王先生等人打造的。”

        “你的意思是你描出个影子来,王钰他们造出来的东西全算到你头上了?”

        “正是。”

        楚律沉默不语,倒不是因石清妍这话有些无耻,乃是因那一句“放出风声”,原本他就防着皇帝知道他军中有新鲜的武器,如今比起石清妍描画出的影子,那新奇的武器就再算不得新奇了,但她描出来的影子又不一定能造出来,倘若传出去之后没起到震慑皇帝的作用,反倒逼得皇帝派出更多兵马,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也因这一份疑虑,他虽叫王钰进了西院,却还不曾叫人传出吹嘘石清妍何等厉害的话。

        “王爷?”

        “容本王想一想。”楚律说道,随即领悟到石清妍要将事说到她头上的目的,便开口道:“你放心,送你去京城前,本王会叫人知道你厉害的很,你到了京里,皇帝轻易也不敢动你。”

        “多谢王爷,此外,明儿个楼家人也要来,还请王爷今晚上去楼姨娘那边卖力一些。”

        “为什么要去卖力?”

        石清妍愕然地说道:“为了表示对楼家人的看重。”

        楚律失笑道:“王妃多虑了,除了石家,其他人家犯不着这样,做了侧妃庶妃的女儿能在娘家有多少分量?况且这般不也坏了你的侍寝表吗”说着,便摇了摇头向外头去。

        石清妍忙拉住他,笑道:“王爷好歹去一去嘛,敷衍她一下就好。臣妾得让楼姨娘飘起来,才能把她踩下去。”

        “那王妃安排吧。”楚律说着,便出去了。

        石清妍待楚律出后,便把玩着那金镶玉的小弩,等沉水进来,便对沉水吩咐道:“告诉府里所有的姨娘,就说今晚上王爷要去楼姨娘那边。”

        沉水忙道:“王妃怎没想法子留住王爷?”

        “你王妃我还需要留住王爷?”

        沉水忙笑道:“王妃才不需要呢,奴婢这就去传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猫的长评,十点钟的时候发第二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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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古力妹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53:55 |只看该作者
    第34章 恨不倾城未嫁时(二)


        到了日暮时分,包括楼晚华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锦王要去楼晚华那边,因此楼晚华便精心装扮起来,其他人便都有意多留心了楼晚华那边。

        窦玉芬、孙兰芝,更是吃了晚饭便去石清妍那边借着伺候打探消息,端茶递水等事样样都不用沉水、醉月几个动手。

        石清妍见窦玉芬、孙兰芝两个话里话外的试探,便说道:“人家哥哥明儿个要来,王爷当然要过去了。”

        窦玉芬忙道:“听说楼姨娘的哥哥是才子呢,可惜益阳府离着上京远了,距离徐州更远,到底如何也没人清楚。但想来他是比不得石家的漠少爷的。”

        石清妍笑了笑,虽有记忆,到底跟那石家漠少爷不熟。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眼看到了各处锁门的时候,窦玉芬、孙兰芝并未听说楚律向后院去了,便看向石清妍。

        石清妍见二女看她,便笑道:“你们瞧我做什么?盼着王爷来暖被窝的人又不是我。”

        窦玉芬、孙兰芝两个忙堆笑着告退。

        待窦、孙两人离去,沉水试探道:“王妃,可要奴婢去问问翠墨?”

        “……不,祈年,你去催一催王爷。”

        祈年答应了,便向外头去。

        沉水见祈年去了,心里也不以为意,一边服侍着石清妍就寝,一边说道:“王妃,今儿个雅琴悄悄地给二姑娘送了冬衣。”

        “府里缺了二姑娘东西了?”

        沉水笑道:“那哪能?郡主如今哪有那胆子。据奴婢看来,楼姨娘是有意做样子,显摆她有长辈样呢,想叫人知道王妃没特地给二姑娘东西。”

        石清妍哧了一声,说道:“谁大方谁给就是了,我这人素来不怎么大方。”

        沉水一边伺候着石清妍躺下,一边笑道:“王妃这话说的,王妃不是叫奴婢们想要什么尽管在库房里挑吗?这还不够大方?”

        石清妍轻笑一声,便躺下睡了。

        那边厢,祈年领着石清妍的命令去前院书房外寻翠墨,翠墨见是祈年,便笑道:“姐姐来了。”

        祈年说道:“王妃叫我来问一问,后院快关门了,王爷可是有事耽搁了,怎还没去后院?”

        翠墨笑道:“我替姐姐问一声去。”说着,便进了书房,瞧见书房里楚律、王钰两个正在书案上钻研什么,便垂手轻声道:“王爷,祈年姐姐来给王妃传话,王妃说,后院快关门了,王爷该去了。”

        王钰微微抬头看向楚律,想起今日所见的蹊跷之处,嘴角便弯起来。

        楚律摆手道:“叫楼姨娘早些歇着吧,本王今日有事,便不过去了。”说着话,便用眼神示意翠墨跟祈年攀谈两句。

        翠墨会意,便出去了。

        书房里几盏明灯亮着,王钰拿着笔在纸上胡乱地描画,忽地嬉笑了一声。

        “有话就说。”楚律说道,因与王钰算是同窗,是以没有旁人,两人说话间顾忌便少了许多。

        “王爷,属下今日打铁的时候,觉得后背上火辣辣的疼。”

        楚律微微眯着眼睛,等着王钰再说。

        “属下原本不解这后背怎会如灼烧一样疼,后头才醒悟过来,灼烧属下的不是火焰,是目光。属下就纳闷了,今儿个楼上怎地会不时有香风传来,怎地王妃要请了那地里的工匠全去吃宴席。属下傍晚的时候亲自上了小楼一趟,瞧见里头打扫的干干净净……”

        楚律记起今日见到王钰的时候,他是光着上身的,眼皮子跳了跳,便说道:“你当真是善解人意。”王钰笑道:“谢王爷夸奖,属下有胆子跟王爷汇报,也是想叫王爷多多留心后院——还有多多锻炼一下、身体,毕竟属下这身子都叫某人看过了,若是某人拿了属下跟王爷比较……”

        楚律瞪了王钰一眼,随后摇头笑道:“若是武言晓在这,他定会拿了话堵着你的嘴不叫你说出来。”

        王钰笑道:“武先生谨小慎微,这是属下学不来的。”

        楚律轻声笑道:“王妃说本王是秋后算账的性子,你仔细本王将这事记下来,日后寻你的不是。”

        王钰笑道:“属下就盼着那一天呢,想来那一天便是王爷与属下平生所愿达成的那一日。”

        楚律听王钰这般说,便收敛了笑容,半响说道:“委屈你了,倘若你随着皇帝,如今早是朝中栋梁了。”

        “王爷未免太抬举属下了,王爷又不是不知,陛下是个看不上奇淫巧计的人,属下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都是末流。”王钰说着,便又指向石清妍画的图纸,“王妃这图等同于传说中的木牛流马。”

        “做不出来就罢了,我瞧着她是想虚张声势。”

        王钰挠着头说道:“也并非造不出来,属下瞧见这图心里若有所悟,但想来要耗费许多银钱,试上一千遍方能做出。即便是做不出图纸上的弩机,也能造出比眼下咱们用的弩机好上一百倍的玩意。”

        楚律闻言,便点了头,说道:“银子不成问题,只要你愿意试就好。”

        王钰笑道:“可是雅道人又送银子来了?”

        楚律叹道:“本王一生之中,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与雅道人两个,一个得了坏姻缘;一个出家做了道士,又做了土匪。”

        王钰笑道:“王爷何必旧话重提,先王妃刚进锦王府时,属下也觉她贤良淑德,对王爷情深意重,对锦王府的家臣家将爱屋及乌,谁又会想到她背后有个太后……先王妃给甘棠做媒之时,有意含糊其辞,害得王爷、甘棠、雅道人都以为她要将甘棠许给雅道人;也害得属下以为甘棠想嫁的是属下。属下当她是爱屋及乌,替王爷关照属下,谁会想到她是要离间我与雅道人两个。”

        提起先王妃耿氏,王钰脸上的笑便也渐渐没了,继而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王爷,石王妃当真可靠?”

        楚律说道:“她在明,我们也在明,只这些就够了。”

        王钰笑道:“属下以为两口子没感情,十有89是睡得少了。对付女人,跟对付其他人不同,银子权势这些不顶用,王爷有事没事就去王妃那边躺一躺,日子久了,难免有人会动心。”

        楚律啐道:“口没遮拦,你当真是能医不自医,既然知道这些,为何与甘棠还是如今这模样?”

        王钰沉吟道:“雅道人……过两年能回来吗?”

        楚律问道:“这两年你能跟甘棠生儿育女吗?”

        王钰淡笑道:“王爷明知属下不能。”

        楚律说道:“你与甘棠一日未生儿育女,雅道人便不会回来。”

        王钰低头犹豫一番,笑道:“过几日叫甘棠请教了王妃如何做侍寝表,属下一年抱上几个儿女,他就肯回来替甘棠打抱不平了。”

        楚律苦笑一声,心里又想起耿氏,口中便说道:“你的大儿子,便认了本王做干爹吧。”

        王钰口中本要问楚律为何自己不生一个,随后想起一个和尚给楚律算命的事,便住了口,笑道:“那属下这辈子就指着王爷给那小子的见面礼过日子了。”

        说话间,便听到外头二更的棒子声。

        楚律站起身来,说道:“休息去吧,不用这样急,朝廷只怕才听说关外蛮子作乱的事,要过上许久才会要对益阳府动粗。”

        王钰笑道:“王爷先歇着,属下再琢磨琢磨这弩机。”说着,将一叠图纸抱着,便随着翠墨去隔壁留客的书房里歇着。

        楚律待王钰走后,想了想,便向后头去,叫人开了角门,进去后,到了蒲荣院外,又叫人敲门,门了两下,便有婆子来门边问是谁,得知是楚律,门立时开了。

        楚律瞥了一眼,见这婆子嘴角有些油光,但细闻没什么酒味,且精神的很不似打过瞌睡的模样,心道石清妍当真是御下有方,想着,便不理会她,又向内走。

        那婆子忙去叫醒了其他几个守夜的人,又将屋子里守着石清妍的丫头沉水、祈年也叫了起来。

        楚律进屋子时,就瞧见沉水、祈年都已经穿好了衣裳,又有小丫头送了热水帕子进来,等了一会子,不见石清妍出来,便对沉水、祈年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沉水、祈年两个正想着将伺候楚律更衣洗脚的差事推给谁,听他这般说,便如蒙大赦地一般赶紧退了出去。

        楚律拿着桌上放着的烛台来到床边,瞧见床上石清妍睡眼惺忪地眨着眼睛,便将烛台放到床头边的绣墩上,然后慢悠悠地脱起衣裳来。

        石清妍看着楚律脱衣裳,便声音含糊地问道:“王爷做什么呢?”

        楚律将外衣脱下丢到一旁,说道:“王妃不是想看吗?听说王妃今儿个煞费苦心地去看了王钰。”

        石清妍点了点头,打着哈欠,便支着头看楚律,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脱。

        楚律将衣裳脱光,便钻进被子里,问道:“比王钰如何?”

        石清妍直言不讳地说道:“没王先生那么多的疙瘩肉,但是也不松垮,摸着很有弹性。”说着,便伸手在他胸口揉了两下,随后却忍不住收了手又打了个哈欠,“睡吧,明儿个家里来客呢。王爷该去楼姨娘那头才是。”

        “楼家人上密旨状告大哥在藩地胡作非为,本王与大哥几个唇亡齿寒的道理楼家人不会不懂,可见楼家人急着向皇帝表明忠心呢——楼姨娘不过是枚弃子。”

        “唔。”石清妍迷迷糊糊地答应着,须臾便呼吸舒缓了。

        楚律原本也没什么兴致,伸手试探一下,见她是当真睡了,虽是孤男寡女躺在一处也没什么旖旎的氛围,那寥寥无几的兴致越发没了,迷迷糊糊地想着等哪天有兴致了,再在床上收服这女人,若收服了她,以后的麻烦也能少上许多,从王钰研究弩机的神色来看,这女人画的图案也并非是异想天开……

        翌日上午,因入了冬,阳光里头也带着寒气,虽隔着墙,那寒气进不了屋子里,但乍一想到外头的冷,屋子里的人便不耐烦出去。

        算算又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石清妍翻身起来,瞧见身边没人,便由着沉水、醉月伺候着洗漱。

        沉水说道:“王爷一早走了。”

        才说完,楚静乔就慌忙走了进来,果然是一副憔悴模样,“母妃,舅舅他们已经到大街上了。”

        “慌张什么?便是成了小白菜,你也该是从容淡定的小白菜,不然动不动大呼小叫的,谁肯怜爱你?”石清妍淡淡地说道,又打了个哈欠。

        楚静乔一怔,忙颔首立着,将心中的激动压抑住,若是往日,她定不会这般激动,正是因今时不同往日,今时的她需要耿舅爷等人的援手,才会心绪不宁成这样。因被石清妍呵斥,不敢再做出什么外露的表情,便压抑着帮着沉水、醉月给石清妍梳妆。

        梳妆之时,楚静迁也出人意料地来了,楚静迁不敢冒然插手伺候石清妍的事,便在一边站着,轻声说道:“昨儿个楼侧、姨娘给了女儿一件狐裘,女儿不敢冒然收下,还请母妃示下。”

        石清妍有些讶异这楚静迁怎地想跟她说这个,下巴对着楚静乔努了努。

        楚静乔立时开口道:“给你了就收下,又不是什么的大不了的事。”

        石清妍笑道:“小白菜,你这话不对,你该问问给静徙了没有,给你了没有,一样是姐妹,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楚静乔闻言,立时便将石清妍的话问了一遍。

        楚静迁讷讷不敢言语。

        石清妍笑道:“二姑娘别觉得我咄咄逼人,本王妃只是纳闷二姑娘怎地早不来,如今才过来。”

        楚静徙低着头,思量一番,便说道:“是楼侧妃叫我来的。”

        如今称呼楼晚华侧妃的人不多,楚静迁这么一说,便叫旁人明白了她心中对楼晚华的敬重。

        石清妍说道:“日后不必这样了,日子若想过得好,就得先明白自己的位置。你是府里的二姑娘,该给你的教养嬷嬷丫头陪嫁一样也不会少,少了哪样只管跟小白菜说,若有人做了不合府中规矩的事,自有小白菜或本王妃替你做主。三姑娘年幼,小白菜又不屑跟你争,你跟小白菜一样,是府里第一无二的姑娘,若想好好过日子简单的很。”说完,瞧见楚静迁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枉做小人了,这番宽慰楚静迁的话定进不了楚静迁的心里,暗道果然做好事还是要看人的。

        楚静迁心道石清妍哪里知道她的苦处,但石清妍这般说,也只能答应了,又见楚静乔不耐烦地示意她出去,也知道今日要来人,因此不敢久留,便退下了。

        不一时,外头人便来回说:“王妃,耿中书舍人等着王妃、郡主宣读太后懿旨呢。”

        沉水扬声道:“王妃没装扮好,不便此时过去,请耿中书舍人等上一会。”

        楚静乔鼻子皱了皱,说道:“母妃莫叫舅舅久等。”话说完,没人理会,便有些讪讪的。

        待过了一会子,石清妍收拾妥当了,才悠悠地领着楚静乔向前院领旨去。

        到了前院,便见楚律已经等在那边,还有一人手持懿旨,看他四十余岁,身形高大壮硕,面孔跟楚静乔有两分相似,便知他是耿舅爷,耿奇声了。

        耿奇声等了许久,才见人来齐了,依稀瞧见一个身着大红的人出来,便拜下去说道:“给锦王妃请安。”起身后,才发觉楚静乔无精打采地缩在石清妍身后,又说道:“给郡主请安。”

        楚静乔笑道:“舅舅好。”说完,因瞄见了一人,心里因料定那人是余思渡便不禁一喜,但又见石清妍瞪她,便忙低了头。

        原本盛气凌人的楚静乔因石王妃一眼便怯了,耿奇声虽不敢去打量石清妍,心里也不由地猜度起这其中的缘故。

        石清妍瞧见耿其中身边站着一个男子,心想这人怎那样熟悉,就似在哪里见过一般。转而,心想这人长得可不就像楼晚华吗?看他脸皮皎洁无瑕,五官端正,目光柔和,十足的才子模样。

        那男子觉察到石清妍在看他,先是恭敬地低着头,待稍稍看了她一眼,心里不禁一跳,心道原来石王妃是这么个模样,随后从容地拱手道:“楼朝日见过王爷、王妃。”说着,便将手上册子高高捧起,“下臣是替京中的各家公侯给郡主送生辰礼的。”

        楚律开口道:“王妃,这是楼姨娘的哥哥。”

        “果然生得跟楼姨娘一样出众。”石清妍随口接道,心里想着定是楼家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楚律,是以如今他才会当着面特特提起姨娘二字;隐约记起昨晚上楚律说了什么话,又记得不确切。

        楚律瞥她一眼,便又看向耿奇声。

        耿奇声、楼朝日并同来的余问津、余思渡兄弟二人俱是被一句“楼姨娘”骇住,暗道山高皇帝远,也不至于远成这样,堂堂的侧妃都成了上不了台面的姨娘了。

        楼朝日身为楼晚华的哥哥,心里的震动最大,因太后懿旨尚未宣读,便忍着不提这事。

        耿奇声说道:“下臣要宣读太后懿旨了,还请王爷、王妃、郡主接旨。”

        沉水、醉月忙将蒲团摆在楚律、石清妍、楚静乔面前,便一一跪下。

        石清妍瞧见楼朝日也跪下后,耿奇声身后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男儿一并跪下,便仔细瞧了眼那小的,瞧见那人也是个薄唇剑眉,心里便不喜,暗道楚静乔好没眼力劲,明摆着楼晚华的哥哥脸皮都比那余思渡好,见余思渡没看楚静乔一眼,便去瞄楚静乔。

        楚静乔本是偷看余思渡,见跪在她前头的石清妍扭头看她,一时慌了神,待醒过神镇定下来,便见耿奇声已经读完了懿旨,似有若无地打量她。

        楚律替楚静乔接了懿旨,然后递给石清妍,又叫人接了礼单并秀女石蓝婕,便请了耿奇声等人去前厅说话。

        说是说话,却也不过是彼此寒暄两句,问候了太后皇帝两三句,楚律便离开了,留下武言晓陪同。

        “郡主……怎瘦了许多?”虽知道武言晓这外臣不知内院的事,耿奇声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

        武言晓微微躬着身子,唏嘘道:“王妃身子弱,郡主一边要给王妃侍疾,一边要料理府里的事,怎能不瘦?”

        耿奇声听武言晓这样说,便知他这说的是客套话,楚静乔那性子高傲的很,怎会给石王妃侍疾,于是便不再问旁的,只拿了场面话跟武言晓你来我往地对答。

        待到了锦王府准备给他们的客房留客天,耿奇声略怔了怔,想着这名字中的深意,随后借口要休整,送了武言晓出去后,然后主动怂恿余思渡,说道:“郡主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远不是我半年前看她时她的模样,想来她受了许多苦。思渡,你跟郡主自幼一同长大,不若你开解开解她,看她可是……”

        余思渡也才十四,正是桀骜不逊的年纪,此次跟着来纯粹是少年心性,想见识一下这北边的风景,听耿奇声这般说,便有意呛他道:“耿大人糊涂了,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跟郡主说话?”说完,眼前晃过那个匆匆瞥了一眼的少女,依稀记得那少女穿着一身水蓝衣裙,跟记忆中的天之骄女很是不同。

        余问津忙笑道:“耿大人莫理会她,说句冒犯的话,郡主就似我们家中小妹一般,见她精神不似以往,我们兄弟定会想法子鼓励开解她。且这锦王府里许是发生了什么事,王爷方才称呼楼家姑奶奶为姨娘,便让人诧异的很。”

        楼朝日袖着手说道:“待明日郡主生日过了,我便请王妃许我跟小妹见一见,问个清楚。”

        耿奇声笑道:“也只能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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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恨不倾城未嫁时三




       耿奇声心中纳闷楚静乔怎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就想当面跟楚静乔问个明白,于是便叫人进去给楚静乔传话。

        这话传到楚静乔耳中的时候,楚静乔正随着石清妍等人在蒲荣院明间里等着听太医给秀女石蓝婕诊脉的结果。

        楚静乔看着石清妍从容地叫人给石蓝婕把脉,就似石蓝婕不姓石一样,暗道这女人好狠,就不怕万一石蓝婕当真被诊出喜脉连累了石家身败名裂。

        董淑君此时也在,跟旁人一般不明白这诊脉的真实目的,这会子因又一个相熟的人到来心里略有些欢喜,便笑道:“王妃,蓝妹妹要住在哪边?可是要住在婢妾那边?”说着,心里忽地又有些失落,心想石蓝婕的品级当是比自己高的吧。

        董淑君如今住在楼晚华那边,跟秦柔比邻,也算是回到了等待侍寝的队伍之中。

        石清妍说道:“是,她住在你那边。”说着,又对楚静乔说道:“叫你准备的媳妇准备了吗?”

        楚静乔咕哝道:“回母妃,准备了,那媳妇每月会记好石秀女的小日子的。”

        石清妍点了点头,瞧见如是悄悄地进来走到楚静乔身后,便问道:“要跟静乔说什么?”

        如是看向楚静乔,见楚静乔狠心地点了头,便说道:“耿大人想见一见郡主。”

        “后日给郡主祝寿的时候再见。”

        如是一怔,忙回了一声是。

        楚静乔眼睛猛地睁大,忙道:“母妃……”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是自己下定决心要忍的时候都忍不了,那一辈子都成不了大器。”

        楚静乔一噎,便住了口,指甲深深地挖在掌心里,劝着自己再忍一忍,不可功亏一篑。

        楼晚华听了这么一句,心里的疑云更重,暗道石清妍怎会跟楚静乔说出这样循循善诱的话?虽不明白楚静乔为何会忽然对石清妍俯首称臣,但眼下楚静乔如何跟她无关,只说楚律昨儿个虽没来她这,但提前说的那一句也很给她脸面,凡事,就这等着见过了楼朝日再说了。

        如是又出去替石清妍传话。

        不一时,沉水领着石蓝婕进来,沉水说道:“回王妃,石秀女长途跋涉而来,身子很是疲惫,脉象有些不稳,李太医说,待过了两日再诊脉。”

        石蓝婕并不知石清妍叫人给她诊脉的真实意思,福身说道:“多谢姐姐关心,妹妹身子好的很,便不用再劳烦太医了。”说完,听到沉水咳嗽一声,一时有些茫然,一双跟氏清妍十分相似的杏仁大眼迷惑地睁着。

        董淑君忙道:“蓝妹妹,该称呼王妃才是。”

        石蓝婕微微偏了头看向石清妍求证。

        石清妍却并不看她,只对楼晚华说道:“楼姨娘,石秀女跟你一样住在第五组等着排上侍寝表,既然你大方得体会体贴人,便由着你照顾她吧。”

        楼晚华因楼朝日来了便如有了定心丸一般,虽瞧见石家又来了一个女儿,心里也不将她当一回事,说道:“婢妾遵命。”

        石蓝婕又听到一次“楼姨娘”,便娇憨地问道:“楼姨娘可是徐州牧家的?徐州牧家楼姐姐不是侧妃吗?”

        楼晚华暗道石蓝婕问的好,低着头却不回话。

        石蓝婕又看向董淑君,这会子董淑君也不敢回话了。

        石清妍微微侧着身子,打量了石蓝婕一回,见石蓝婕也是五短小巧身材,一张桃形脸,心说石家女人就没个高个子了?“没人回石秀女话吗?”说着,便看向孙兰芝、窦玉芬。

        孙兰芝瞧见石清妍跟石蓝婕这庶妹疏远的很,便大胆地说道:“侧妃不是姨娘吗?侧妃本就是姨娘,要没王妃上折子替咱们请旨,咱们不管是什么,都是姨娘。难道成了侧妃就能忘了是谁辛辛苦苦替咱们请旨的?那不是忘恩负义嘛,做人不能忘恩,因此婢妾在王妃面前,永远都是姨娘。”说着,便给石清妍做了个万福。

        石清妍笑道:“眼看快过年了,待过年的时候,本王妃请旨,提了孙姨娘做良媛。”

        孙兰芝忙磕头谢恩道:“多谢王妃恩典。”

        石清妍点了点头,瞅着依旧茫然的石蓝婕,对吴佩依说道:“过两日去石秀女房里取一千遍大悲咒。”

        吴佩依俯身说是,暗道她又能捞到一次见锦王的机会了,只是头回子见面就罚了妹子一千遍大悲咒,石清妍下手也太狠了一些。

        楼晚华看着石家姐妹的互动,暗道石清妍若不是当真冷淡,就是有意当着众人的面跟石蓝婕疏远了,只是这石秀女也有意思的很,竟会拆自家姐姐的台。

        石清妍对沉水挥了挥手,沉水便开口道:“王妃乏了,姨娘们都回去吧。”

        楼晚华福了福身,便走到还在发愣的石蓝婕身边,示意石蓝婕随着她走。

        石蓝婕似是有话要跟石清妍说,并不肯立时离开,说道:“姐姐,母亲叫我捎话给你呢。”说完,便十分信赖地看向石清妍。

        石蓝婕虽是庶女,却是养在石夫人膝下的,石夫人待她虽不能说是视如己出,但也宽容宠爱的很。

        石清妍闻言,笑道:“等郡主生辰过了再说吧。”说完,脸上笑意不动地瞅着石蓝婕慢慢走出去,随之脸上的笑容淡去。

        待众人退下,只留下楚静乔陪在这边,楚静乔说道:“石秀女仿佛跟母妃十分亲近的样子。”

        石清妍笑道:“二姑娘跟小白菜你也亲近的很。”

        楚静乔怔住,她原跟楚静迁、楚静徙就没什么姐妹之情,此时瞧见石清妍跟她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凡事都是公事公办的模样,便说道:“母妃早先可都是不偏不倚,不知日后还能不能也这样,毕竟石秀女可是母妃的亲妹妹呢。”

        石清妍笑道:“郡主这话就差了,亲妹妹也不一定靠得住,血统血缘若靠得住,那满世界再没有谁家要争产了。”说着,眉尾挑了挑,暗道楚律难不成也是这般认为,因此才觉得随便领个孩儿回来养老就好,总归有祖宗律法摆在那边呢,也不怕养子不给他养老送终。

        楚静乔撇了撇嘴,随后说道:“母妃嘴上说靠不住,原来心里已经往争产上想了。”

        石清妍笑了笑,说道:“你还年轻,这世上的事你能想到的太少了。如今,你便偷偷地去见耿舅爷吧,不许诉苦,你可是懂事听话坚强的小白菜,不是急躁轻浮的郡主。”

        楚静乔听石清妍又挖苦她,咬牙顿了顿脚,就扭身向留客天那边去。出了蒲荣院,便想瞧石清妍方才被石蓝婕拆台的时候眉头也不蹙一下,可见甭管出了什么岔子,她都有法子处置,转而,又因自己心里这样信服石清妍懊恼起来。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太阳已经偏斜,寒风也一阵比一阵凌冽。

        楚静乔心里怨恨自己不该一时听了赵铭家的胡言乱语更不该受了石清妍的蛊惑花了银子买可怜,心里正怨愤,忽地被如是拦住,再抬头,就见自己险些撞到了余思渡,许久不见余思渡,但早先她管家之时跟京城书信频繁,便也每常跟余思渡鱼雁传情,是以如今再见到已经成了少年模样的余思渡,脸上因往日的思念一烫,随后又因余思渡并未如她一般露出相逢的喜悦苦恼起来。

        余思渡幼时被楚静乔纠缠,心里已经是十分不耐烦,此次来也有一半是受了余问津的蛊惑,原想着楚静乔是女儿家,想来两人是见不着面的,不想这会子偏又撞上。

        只瞧见这会子的楚静乔因消瘦脸上的稚嫩青涩淡去许多,眼睛里也不似早先只有一味的傲慢,倒像是历经坎坷一般,与余思渡在家中所见的豆蔻少女绝不相同……

        楚静乔被如是拉了一下,忙收回目光低了头要越过余思渡向内去。

        余思渡因楚静乔与几年前迥然不同,心里诧异,忙开口道:“静乔,你怎不叫人先通传了,里头大哥跟楼家哥哥也在呢。”

        楚静乔一怔,因余思渡这么一问,便窘迫起来。

        如是忙道:“余少爷莫声张,仔细叫人听到。”

        余思渡笑道:“静乔是郡主,要见的又是她舅舅,怎还怕人听到?”

        如是忙道:“如今的王妃姓石呢。”

        如是的这句话,不是一时兴起说起来的,是她跟如斯商讨之后整出的一句暗藏锋芒告状的话。

        楚静乔嗔道:“如是,不可胡说。”

        如是忙闭了嘴。

        余思渡蹙眉道:“郡主姓楚,还怕姓石的?”

        楚静乔欲语还休地看了余思渡一眼,暗道余思渡怎说了那样没有顾忌的话,就不怕有心人听到了气恼,在谁眼中王妃管教郡主都是应当的,他原该是个内敛的人,便是为她打抱不平也不当说出口,想着,便向留客天里头去。

        余思渡醒悟到楚静乔不敢声张是偷着来的,便也不要出去了,转身进了留客天,便去寻余问津,瞧见余问津跟楼朝日两个在下棋,就说道:“果然咱们一路听到的话不是假的,这锦王府里头当真乱的不成样子了!郡主来见耿大人,竟然是偷偷摸摸过来的。”说着,便很有些替楚静乔抱打不平。

        余问津捏着一枚棋子不言语,半响说道:“看来石王妃降服了乔郡主也是真的,那么只怕其余的事也是真的了。”

        这其他的事,便是那侍寝表、姨娘、烧院子等等。

        楼朝日依旧袖着手,眼睛微微合上,半响落下一子,却依旧不言语。

        余思渡见自己说的话只惊起小小的波澜,转而也觉自己多管人家的闲事也没意思,锦王府里再乱,要管也该是太后、皇后她们来管,想着,便又向外头去,路过耿奇声的屋子,忽地听到屋子里传出一句“舅舅,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便不禁站住了,站住之后细细去听,依稀又听到一句“舅舅,父王操劳外事,后头的事,我自当替他操持家务,母妃……她,也待我极好。”

        余思渡隔着窗子也能听出楚静乔话里的颤抖,忽地瞧见一下人过来,便忙走开了,才走到了留客天三字下,便听到后头有声音,回头就瞧见楚金桥、如是、如斯主仆三个出来了。

        余思渡忙让开路,瞧见楚静乔脸上挂着泪痕,忙道:“静乔,你这是……”

        楚静乔拿了帕子擦去脸上的泪,方才跟耿奇声一起时,好容易才忍住脸上的泪,又怕耿奇声追问之下自己的戏演不下去,便赶紧出来了。

        “这几月怎地余哥哥不给我写信了?余姑姑也是。”

        楚静乔在石清妍面前尚且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更何况如今身边只有余思渡一个,于是便再也忍不住脱口问出。

        余思渡心里困惑自己何时给她写过信,又听她话里颇有怨怼,便拿了跟耿奇声说的话直接回她:“男女授受不亲,哪能写什么信?”

        楚静乔一怔,微微有些失态,暗道难不成信里写得,见了面就要装老道学,因有些失态,便眨了下眼睛,才哭过的眼睛红肿着,微微一动,就似又要落泪一般。

        余思渡那句不留情面的说出来后,又见楚静乔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奈地问道:“你这两年过得如何?”

        楚静乔方才被余思渡顶了回来,此时回话就有些小心翼翼,说道:“我过得很好。”

        余思渡问道:“那王妃呢?瞧着你这模样就知道你过得不好。”

        “……不,我很好。”

        “你做什么这样畏首畏尾,难道王爷不知道你的处境?瞧你脸色煞白没有血色,定是你继母欺侮你了。”余思渡说话间,眉毛跳起,似是恨不得立时找人说理一般。

        楚静乔原当自己见到余思渡就要忍不住跟他诉苦,此时见余思渡横冲直撞要去寻锦王主持公道,心里不仅不想诉苦,反而觉得异样,只觉得这样的余思渡熟悉又陌生的很,说是熟悉,乃是幼时青梅竹马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若说陌生,却是因信里那细密内敛的人儿不是说这样话的人,借着窘迫,便大步向前走了。

        余思渡瞧见记忆里的张扬跋扈的凤崎郡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原本对她的偏见少去了许多,转而又想这石王妃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楚静乔走远了,便问如是:“方才余哥哥看我了没有?”

        如是回道:“余少爷看郡主都看呆了,可见王妃说得对,世人都有怜弱之心……”

        如是这句话说到最后才想起来楚静乔是最不喜这弱字的,便忙闭了嘴。

        楚静乔心里也不喜欢如今自己这模样,但识时务为俊杰,眼下她要脱离如今的处境,只能忍着了,“……你说,余哥哥是喜欢如今的我,还是原先的我?”说完了,便又觉得方才见余思渡的情景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如是笑道:“当是都喜欢的,不然原先余少爷做什么给郡主写信?”

        楚静乔眯了眯眼睛,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将余思渡的话想了两遍,暗道余思渡才停了几个月没给她写信,怎地就问她这两年过得好不好。虽想到这破绽,一时却又想不出这破绽有什么道理。转而又觉定是余思渡定是觉得她前后变化太多,因此才有此一问,想通了,便又领着如是、如斯向怡然楼去,准备明儿个自己的生辰宴。

        “只是这余少爷怎不像是郡主说的那个模样?”

        楚静乔听如斯这般问,便又愣住,如斯不像如是曾随着她在京城住了几年,因此如斯这是头回子见到余思渡。在如是眼中,余思渡就是这个模样,但在如斯眼中,这余思渡跟早先楚静乔无意间描画出来的人迥然不同。

        因如斯这话,楚静乔不由地怔住,将余思渡方才问的话又想了一遍,便问如斯:“倘若有人问你这两年好不好,是不是,这人这两年里便不曾给你写过信?”

        如斯瞧了眼如是,便点了点头。

        楚静乔吸了口气,心想也是,她原本看信的时候只当许久不见余思渡长大了长进了,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原本是当局者迷,此时见了余思渡觉得余思渡不该是令自己情根深种的人,一时间,楚静乔心里清明起来,只觉得跟信里比起来,如今的余思渡处处都是破绽,比如说,那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就突兀的很,若当真如此,他做什么给她写信。

        想毕,楚静乔一咬牙,对如是说道:“叫了赵铭家的来。”

        作者有话要说:郡主遭遇见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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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饵鱼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7:35:23 |只看该作者
    第36章 恨不倾城未嫁时四




       朱门大户里要私相授受看似有些难度,实际上却不然。

        比如此时正管着家的楚静乔,她写了一封信,便叫赵铭家的送到留客天余思渡手上。

        到了后院快要关门的时候,留客天里才回了一封信。

        楚静乔看见那信里只有寥寥几字,心里不禁一凉,眼里猛地冒出怒火,原本她去信只是试探一下往日跟自己书信来往的人是不是余思渡,不想如今收到余思渡的信,就瞧见果然字迹不过是相似而已,遣词造句也跟之前的信函大不相同。

        如是看见了,忙道:“郡主,可是余少爷的信里……”

        “没事。”楚静乔静静地说道,便将信收了起来,瞧见匣子里摆着的一叠余君言的信,便又冷笑连连,暗道余君言当真小看她了,难不成她是个色迷心窍之人,只看见余思渡,便察觉不到其中的异样?想着,便疑心是余家想攀龙附凤便使出这样见不得人的手段。

        如是、如斯不敢言语,借着明儿个是楚静乔十四岁生辰,催着楚静乔睡下。楚静乔朦朦胧胧地睡去,梦里看见余思渡向她走来,自己待要迎上去,忽地又看见余思渡的脸庞陌生的很,忽地眼睛睁开,眼中充满了愤怒。

        因天色未亮,楚静乔便又睡去,直到如是、如斯两个轻声唤她才起来,起来后,一整日都无精打采的,本要精心准备给耿奇声、余思渡等人的洗尘宴,也马马虎虎地敷衍过去,等到她生日那天,一早就由着如是、如斯给她盛装打扮。

        打扮好了,问了一声,听说昨晚上楚律不在府上,便去楚律的书房外磕了头,随后又去给耿氏的灵位磕头,随后去了蒲荣院,听说石清妍果然还在睡,便在屋子前磕了头,再之后,便去了留客天。

        到了留客天中,耿奇声早起了,正在留客天的前厅上等着楚静乔,见楚静乔来了便要磕头,忙拦住她,笑道:“若是王妃还在,瞧见郡主长成个大人模样……”说着话,眼圈一红,便哽咽住,眼睛瞄向屋子里耿氏的陪嫁之物,又说道:“这其中几样还是那会子我替她寻来的呢,如今物是人非,叫人哪里受得住。”

        楚静乔忙道:“舅舅莫伤心,母妃知道舅舅会照料,因此她定是含笑九泉的。”

        耿奇声点了点头,又说道:“早晨要拜见王爷,可惜人说王爷不在府中,不知今日能不能见到他?”

        “舅舅有急事要找父王?”

        耿奇声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事可是关系锦王府上下的大事。”

        楚静乔心中疑惑,便问道:“不知是什么大事?”

        耿奇声张了嘴,却又闭上,无奈地说道:“跟你说也不过是白叫你跟着担心,我看着,还是依旧找了王爷说话吧。就是王爷的行踪不定,想找他实在太难了一些。”

        楚静乔蹙眉道:“是呢,早两日父王忙着处理堆积下来的公务成日待在府中,如今就不知他去哪了。”

        “王爷早先为何会堆积下公务?”耿奇声见缝插针地问道。

        楚静乔随口说道:“谁知道父王哪去了。还有些奶娘没见过,舅舅,我先去了。”

        耿奇声笑道:“且等一等,郡主过来,你余家两个哥哥怎会不跟你拜寿?”

        楚静乔心里一刺,忙道:“舅舅,怎么敢叫……”说着,便瞧见余家兄弟过来了,忙说道:“见过两位哥哥。”

        余问津笑道:“郡主万福,恭祝郡主芳华永驻。”

        余思渡也拱了拱手,说道:“郡主万福。”

        楚静乔看了余思渡一眼,见他泰然的很,撇去相貌,哪一处都跟信里的人不同,信里可是个细密内敛的人,真人,却有些冒失。

        “若是余姑姑在就好了,余姑姑怎没随着两位哥哥来?”

        余思渡纳闷道:“你不知姑姑进宫选秀女了?”

        楚静乔怔住,脑海里忽地冒出一句话:益阳府离着京城遥远的很。

        “原来是这样,我竟不知道。”

        余问津看出楚静乔脸色不对,虽不明就里,但忙补救道:“圣旨下来后她便进宫了,我们也觉突然的很。”

        楚静乔笑了笑,心里却明白这圣旨怎会突然下来,谁家准备进宫不要个一年两载—转而,忽地想到一两年,余君言竟是一直在骗她,难道难怪新近京城里没有来信,亏她还以为是赵铭奴大欺主将信拦住了呢。

        “姑姑要封丽嫔了。”余思渡说道,说完,听余问津咳嗽两声,便又笑道:“哥哥怎地了?难道不许我跟郡主说?郡主跟姑姑原本可是十分要好的呢。”

        楚静乔脸上的笑端不下去,便有些哭丧脸地退下,出来后,任凭如是、如斯两个如何插科打诨,也不说一句话,半响回到怡然楼,叫了赵铭家的来,便吩咐道:“叫人在余家兄弟的饭菜里下了……”

        赵铭家的不等楚静乔说完,便跪下道:“郡主,万万使不得。自打蒲荣院里祈年中毒后,多少人盯着厨房看呢,郡主万万不可做下这事。”

        楚静乔一噎,冷笑道:“出了事总要算到我头上,你担什么心?”

        赵铭家的嗫嚅道:“郡主,王妃看着呢。”

        楚静乔一怔,头会子明白石清妍接了账册再还给她的意思,如此一来,下头人都知道上面有石清妍看着,她若将家里操持的好就罢了,若一个不好,她就要挨罚。“你当真不肯听我的?”楚静乔问道。

        赵铭家的低着头不言语,半响说道:“郡主早先做下的事,王妃心里都有数,郡主想一想,王妃明知道这些,怎还会肆无忌惮地叫郡主管家?”

        楚静乔待要诘问赵铭她做过什么事就叫石清妍心里有数了,转而心想既然石清妍认定那些事是她做下的,她不如就认下了,总归也吃不了什么亏,且还能借了石清妍的手收拾了余家兄弟——余君言虽是罪魁祸首,但眼下她在京里,就只能先收拾了余家兄弟那两个帮凶。

        因今日是她生辰,赵铭家的还有很多要紧的事要做,楚静乔也不好在这档口罚了她,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叫赵铭家的退下,随后鬼使神差地进了蒲荣院,瞧见沉水、祈年两个守在外间,就知道里头石清妍还没起,于是硬冲着就进去了。

        因一时心急,也没留意到祈年拉住沉水由着她进去,到了屋子里,便气急败坏地叫道:“母妃,害你孩儿的不是女儿,是余君言,母妃若当真聪慧过人,就去京城治死她去!那**一边快要做丽嫔了,一边还写信糊弄我。那**,本郡主就说本郡主如何会看上余思渡那黄毛小子!”说着,再想想余思渡的模样,不由地又气又恼,只觉得自己一只天鹅莫名其妙地栽在了癞蛤蟆嘴里。

        床上石清妍问道:“余君言是哪个?”

        楚静乔听帐幔后石清妍问话,便赶紧说道:“是……”

        “是余老将军的掌上明珠,宫里的常客。”

        楚静乔听到楚律的声音响起,不由地膝盖一软,说道:“……父王也在?”

        “嗯。”楚律唔了一声。

        “宫里的常客?那也是皇帝的相好吧?”

        “嗯。她年纪大了,宫里去年又死了一妃一嫔,于是今年就进宫了。”

        “难怪她想害你呢,只是王爷的仰慕者又少了一个。”

        “嗯。”

        “如今我心里佩服两个人,一个是皇帝,能叫两个算得上有些本事的女人为他心甘情愿地折腾;一个是王妃,做女人做到这份上,也不枉此生了。”石清妍说完,忽地就觉身上挨了一脚,那一脚虽不重,但也叫她从床上掉下来,掉下床的时候她心里想着这两个能人,耿氏、皇帝,都是楚律的心中刺。

        “……嗯。”

        楚静乔原本听床上两人慢悠悠地说话,吓得手脚凉了,一时想不起跑出去,便慢慢地跪在地上,冷不丁地瞧见石清妍咕咚一声从床上滚下来,忙扭头闭了眼睛,待眯着眼瞧见石清妍穿着衣裳呢,才松了口气,只当床上的楚律动怒了,越发不敢逃出去。

        石清妍方才还有些睡意,此时睡意没了,料到自己跟楚律动手占不了便宜,这亏只能日后再讨回来,便好脾气地爬上床,趴在床边说道:“别瞎想,你父王过来纯睡觉的,今早上不耐烦见你舅舅才躲这的。今早上见了谁?都跟人说了什么?”

        楚静乔听石清妍问话,因畏惧楚律,便低头将早上的行踪一一说了一遍。

        石清妍掀了帐子,披着被子趴在床边,对楚静乔说道:“那你如今想怎么样?”

        楚静乔咬牙道:“求父王替死去的弟弟做主,求父王教训了余家人!”微微抬头,不见楚律起身,便松了口气。

        “好厚的脸皮,全推到别人身上了。”石清妍说完,将遮在额头上的头发伸手捋了捋,便又说道:“将你跟余君言的恩怨情仇说一说。”

        楚静乔舌头僵住,消息地瞥一眼床上,暗恨自己方才鲁莽,不该一时气愤想借刀杀人便来找石清妍,“我回益阳府后,那女人就假装余哥哥,”说着,想起余思渡那冒失模样,便咬牙道:“余思渡来信,后头那女人在信里说要做父王的王妃……我哪里知道她在骗我,昨儿个见了那黄毛小子,我才恍然大悟到自己上当受骗了。我离开京城久了,两年没见那小子,只当那小子长进了。”

        石清妍趴着有些不舒服,便伸手去抽楚律头下的枕头,抽了半日没抽出来,手背上碰到另一只枕头,便接了枕头垫在下巴上,说道:“你就没觉得蹊跷?”

        楚静乔因早先罪过太大,这会子为显自己还是聪慧的,便说道:“若没觉得蹊跷,如今我便不会来跟母妃说了。”

        “我是说,这么长时间余君言都没露馅,怎地如今就出这差错了?人是太后叫来的,她怎会不知道?难道她就不怕你看出破绽?”

        楚静乔一愣,猛地抬头,心里惊疑不定。

        “你原想叫我做什么?”

        “惩治了余家兄弟……毕竟余君言是他们姑姑,他们一家子合伙害母妃呢。”楚静乔声若蚊呐地说道。

        石清妍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余君言是一心只为皇帝着想,恨不得郡主为泄愤将余家兄弟五马分尸呢。”

        “怎么会?”楚静乔心虚地说道。

        “余家兄弟是太后派来的,郡主失礼,就是打了太后的脸。如今太后、皇帝正愁找不到你父王的短处昭告天下呢。想来是京里不知道郡主如今被压在本母妃的五指山下,指望着郡主大闹一场呢。”

        楚律听石清妍这般说,抿着嘴笑了,心想这主意定是太后皇帝在未知道燕回关外蛮子作乱的时候定下的,不然皇帝若知道有一日会跟他借道或者借兵,就不会想要用这样不轻不重的手段了。

        楚静乔闭了嘴,眼巴巴地看着床上,巴望着楚律能说句话。

        “你母妃说的对。”

        楚静乔听到楚律说话,心里一坠,见自己白白被人戏弄一场,偏又报不了仇,一时委屈地红了眼,眼角也湿润起来,继而发现破绽,便追问道:“这也不对,余君言那女人是余家小子的亲姑姑……她怎会害了自家侄子?”

        石清妍也不知道这事,没听见楚律说话,便伸腿蹬了一下。

        楚律说道:“余家大房跟二房相争,想来是余君言站在了二房那边,恨不得大房的人全军覆没,叫二房的人将余家的好处全占了。”

        楚静乔蹙着眉头,半响恨声道:“余家这群武夫相争,竟然还扯上本郡主了。”

        石清妍点了点头,暗道余家这大房叫了两兄弟过来,想来余家大房也不是吃素的。

        “难道就这样算了?”看着石清妍,楚静乔急切地问道,随即又嗫嚅道:“皇祖母、皇帝叔叔怎会对付父王?”

        石清妍说道:“你皇祖母、皇帝叔叔想要回益阳府。”

        楚静乔眼睛猛地睁大,脱口说道:“这怎么行?益阳府是皇祖父给父王的。”

        石清妍嗤笑道:“皇帝可不管你说行不行。总归你记住,甭管皇帝对你好还是不好,他的目的都是要收了你家的饭碗,你要不要跟皇帝亲,就看你是不是个明白人了。”

        楚静乔眼角落下泪来,暗道没了益阳府,她这郡主的分量定是要减去不少。原本她是笃信太后、皇帝不会如此的,但才见识过余君言的手段,此时心里就有些将信将疑,“……难道就这样算了?”

        “不,本母妃说了你是个祸害,”石清妍说着,搭在楚律身上的腿察觉到楚律动了一下,未免他一脚将自己再踢下去,便顿了一下,“你要去祸害余家小子,待余家小子对你情根深种地时候,你再将余君言骗你的事说出来,要叫余家小子为你将余家闹翻,那才叫厉害。”

        楚静乔低着头,半响试探道:“余家来了两个小子呢。”虽说余问津岁数大了一些,但她如今也是个十四岁的少女了,想来要迷惑他也不难。

        “……不愧是郡主,志气就是大。”石清妍说着,忽地臀上挨了一下,便又说道:“郡主回去休息一下,准备今日的生辰宴吧。”

        楚静乔答应了一声是,见床上没有动静,便慢慢向外头膝行出去。

        待楚静乔走了,石清妍又缩回帐子里裹着被子躺着,觉察到楚律起身,便眯着眼问道:“王爷没地睡觉?”

        “不,只是想表示本王对王妃的宠爱,以及试试看能不能跟你睡出一点夫妻之情。”

        石清妍打了个哈欠,说道:“若是睡出来了,还请王爷最后对臣妾手下留情一些。”

        “彼此彼此,难得你教静乔这样报仇。”

        “既然都是放养大的,不如放养到底,王爷不也没拦着吗?如今跟小白菜说什么规矩就太迟了,不如看她能翻出什么浪来。兴许锦王府里能出来一个名动天下的佳人呢。”

        楚律起身自己穿着衣裳,“静乔是被余家人用这法子骗的,要有能耐,也用这法子将余家人骗回来就是了,拦着她做什么?又不怕嫁不出去。”

        石清妍微微偏了偏头,又翻了身,上下打量了楚律一回,暗道这人难不成也是借尸还魂?怎地思想这样超前?继而又想只怕楚律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了大笔嫁妆将楚静乔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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