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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狐舞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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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内助》作者:萌吧啦(正文完+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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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相随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9:53:44 |只看该作者
    我也觉得很好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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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补的神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0:00:45 |只看该作者
    第20章 百子千孙图六

      锦王的书房里此时聚了四人,分别是武言晓、顾逸之、王钰、司徒尚。


      楚律从蒲荣院回到书房,便先对王钰说道:“太后、陛下打着给郡主送生辰礼的幌子派了人来,想来除了明着来的人外定还有偷偷潜藏过来企图刺探益阳府军情之人,你且去军中,告诫军中众统领小心防范。倘若当真遇到可疑之人,莫打草惊蛇,既要防着那人小瞧了益阳府,又要防着那人以为益阳府兵士众多。”


      王钰回道:“属下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是虚虚实实,叫朝廷不敢冒然对咱们出兵。”


      楚律点了点头,说道:“你此时便去吧。”说完,又叹了口气,说道:“叫侍卫领着从后门走,想来经王妃这么一闹,多的是人盯着锦王府。”


      王钰笑道:“虚虚实实,恐怕如此一来,反倒没人疑心王爷,毕竟倘若王爷要寻人谋划什么,便不会叫王妃大张旗鼓地来迎。”说着,便退了下去。  


      武言晓四十余岁,身量高挑,留着一撮山羊胡子,做了十余年师爷,常年弓着身子,就似随时随地要对他人逢迎一番,很是会揣测他人心思,因此这会子听闻王钰这般说,暗道王钰当真是口没遮拦,虽是楚律伴读,也不该就这般打趣起楚律来。于是趁着楚律不及去想王钰的话,便赶着问:“王爷可知道这次前来送生辰礼的是何人?”


      楚律说道:“耿家人与余家人是太后点名的,此外,还有楼家人顺道前来……太后得知王妃身子有损,不能生育,又叫了个石家姑娘过来。”


      武言晓说道:“这耿家人、楼家人只怕是来劝说王爷奉旨回京的,早先王爷借口益阳府内有要事拖不得身并未奉旨进京,如今该想个法子……”


      “不若就借口王妃身子尚未痊愈?”顾逸之说道,这锦王府后院里的事早已传遍益阳府,先是王妃失子,后是侧妃庶妃悉数成了姨娘,最后又是侍寝表……沸沸扬扬,便是他这丈八汉子也听说了几句。


      顾逸之原是京城顾侯府的纨绔子弟,风流放肆之名播满京城,姨娘死后才幡然悔悟,来了益阳府投奔锦王。此时也才刚二十出头,言谈举止间依旧有些轻佻。  


      楚律看了顾逸之一眼,说道:“至于石家,便由逸之去京城探一探,石家人来益阳府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替皇帝刺探益阳府内情,还是要借着王妃向本王一表忠心。眼下本王急需弄明白石家的心思,因此要你一一查探一番。”说着,不由地想明儿个该去见一见肖氏,问问肖氏石清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就叫她让步了。


      顾逸之答道:“是,属下如今便去收拾行李,天一亮便出发。”说着,便拱手一拜,然后向外退去。


      只剩下武言晓、司徒尚两个了,司徒尚笑道:“王爷急着叫属下们过来,恐怕还有旁的要事吧。”


      楚律点了点头,说道:“本王此次前去大哥那,见了众兄弟后,众兄弟俱是不服气。本王原想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定会说服陛下撤藩。便一时放松下来与五弟松散了两日,不防忽地听说距离益阳府西南百里外的燕回关外有蛮子挑衅,杀害了我朝数百名将士,更有数十万外族军马驻扎在关外二十里处。陛下才露出撤藩的心思,关外便生出这事……恐怕这事对益阳府不利。” 


      武言晓说道:“想来要征讨蛮子,便要借道益阳府,更甚至,陛下会向王爷借兵。倘若王爷不借,外敌当前,又说不过去。若是王爷借了,将益阳府的将士调出关外,益阳府府内空了,若是陛下突然发兵袭击益阳府,益阳府定然在几日之内便要落入陛下之手;二若借兵,益阳府军力受挫,倘若朝廷背信弃义对益阳府出兵,益阳府当是无力抵抗。”


      楚律蹙着眉头说道:“是以本王才着急请了几位过来商议该如何解决这事,不借是不忠不仁,若借了,恐怕自身难保。”


      武言晓一直也没想到如何应付此事,一直没开口的司徒尚说道:“不若请人说服陛下下旨和亲,蛮人要的不过是盐铁米粮,给了他们,且……”


      “不可!”楚律立时打断司徒尚的话。


      司徒尚待要再劝说,便听武言晓说道:“司徒兄忘了么,如今朝中公主俱是十岁之下的小儿,郡主之中,年龄仿佛且又未嫁的,只有乔郡主一人。”


      司徒尚忙拱手说道:“属下失言了。”


      楚律摆摆手,叹道:“这蛮人前来寻衅,委实叫人头疼。和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司徒尚早先失言,此次亡羊补牢地说道:“王爷,不若先朝廷一步派出将士乔装扮作土匪,那蛮人聚集数十万大军在关外,想来他们家中人手定然不足。叫那些土匪散开,四处烧抢,来一招围魏救赵。”


      武言晓说道:“蛮人只知道一路埋头打江山,哪里会顾忌家中妻女,只怕他们只盯着关中的锦绣前程瞧,不稀罕家里呢。”  


      早先提出和亲有些显得自己怕了那关外蛮人,于是这会子司徒尚便“亡羊补牢”地笑道:“蛮人几十年不曾寻衅过,定是前头几年关外大旱,他们粮食不足才生出了雄心豹子胆敢来寻衅,据我说,这粮食不够虽能叫他们破釜沉舟,但也能叫他们体力不足,想来那些蛮子该是外强中干的。想当初我父亲只领着几百将士便生生擒住数万蛮人,如今王爷若放心许我领了数千将士从瑞王封地绕到燕回关外。属下定会擒住那些蛮子——况且,王爷如此也能得了蛮人手中刀枪。”


      瑞王与锦王兄弟情深,瑞王幼时屡屡得了锦王的庇护,待就藩后,藩地又与锦王的藩地比邻,两人之间来往便比跟其他王爷的来往频繁一些。唇亡齿寒的道理瑞王怎会不懂,因此这会子司徒尚才敢直白地说出从瑞王藩地上出关的话。  


      司徒尚出身行伍,其父虽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将,却也曾以少胜多地出了一回风头。奈何司徒家只出了一回风头,便再也没有展露头角的机会,本朝名将之中也没有司徒家的人。


      武言晓听司徒尚这般说,便笑道:“司徒兄这话有道理的很,人是铁饭是钢,想来粮草不足,蛮人支撑不了多久。至于朝廷那边,倘若陛下要借道抑或者借兵,王爷便借口粮草不足,请陛下先送来粮草辎重,如此与陛下你来我往商讨一番,也能拖延一些时日,以便司徒兄行事。”


      楚律听武言晓、司徒尚说了一圈,细想想,也觉有道理,便笑道:“不巧的很,本王与关外一人有过一面之缘,此人外头有个诨名叫做雅道人,司徒你若去了外关,便找了他相助吧。” 


      武言晓、司徒尚听到雅道人之名,不由地纳罕,暗道这雅道人是关外有名的大盗,行事十分猖狂,楚律怎会找了他相助,转而两人便醒悟到锦王这般快地知道关外的事定是早在关外留了人马,这雅道人未必不是楚律的人。


      武言晓躬着身子闷闷地一笑,暗道既然有雅道人,便说明楚律早想着叫司徒尚出关,这会子跟几人商讨,也不过是想叫司徒尚毛遂自荐。


      司徒尚拱手道:“兵贵其速,属下立时领兵出去。”说着,因终于有时机再现司徒家的领兵之能便迫不及待地要出去。


      楚律点了点头,对司徒尚说道:“武先生留下帮本王料理了早先耽搁下来的公文,司徒便先回去准备吧。”


      司徒尚闻言脸上颇有些欢喜地领命出去了。  


      待司徒尚出去了,武言晓笑道:“蛮人来挑衅也好,王爷有个借口不回京了。”


      “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眼看着太后、陛下的人便来了。”


      武言晓笑道:“除去石家的一个姑娘,来的俱是耿家、余家的人。只是恕小的多嘴,听闻郡主掌持府中事务,郡主又据说与余家人十分亲近,倘若余家人得知王府布局,只怕对王爷不利,毕竟余家人圆滑的很,若是太后此时不信任余家,也不会叫余家人过来。”


      楚律闻言,笑道:“武先生担心的是,但王府后院经了先王妃的手,建成四方的格局,又被如今的王妃改了一回,变成整齐的八块,只怕想迷路也难。


      武言晓笑道:“原来王爷并不担心王府。只是王府这块就罢了,倘若郡主一时来了兴致,要领着来人去益阳府旁处游玩呢?王爷要知防不胜防这四字,是以据属下看来,不若由着王妃约束了郡主,去了来人想借着郡主生事的心。毕竟王兄弟在军中捯饬出了一些新鲜的刀枪,若叫太后、陛下的人瞧见了学了去,王爷原本的优势便没了。况且石将军那边心思尚不明了,不若借着王妃试探一番石家的心意,便是石家对陛下依旧忠心不二,也难保陛下不会生出几分猜忌之心。旁的且不说,陛下若疑心了石家,便不会叫石将军经过益阳府出关讨伐蛮人,如此王爷也能免得跟石将军正面对上。万一王爷跟石将军决裂,便是益阳府抵抗得住石家军,也要失了许多人心。毕竟,倘若王爷的岳丈都跟王爷唱反调,这道理在谁那,就有些一目了然了。到时候旁人不说陛下无情无义要抄了王爷的家,只会说王爷不忠不孝才惹得众叛亲离。”


      楚律闻言一怔,笑道:“武先生对本王的家事竟是这般了解。”说着,又想起石清妍要钥匙账册的话,将她的话细想了想,暗道若这些话是石家告诉她的,那石家必是存心要站在他这边,不然不会这般开诚布公地跟他的王妃说话;若是她自己想起来的,她已然是锦王妃,便到了京城,也脱不了锦王妃的名,如此不若顺着她的意思来,总归她乐意配合,那自是最好不过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信石清妍想跟他鱼死网破。至于楚静乔,她原就败在石清妍手上了,败了就该认输,妄想扯皮耍赖,也要有手段才行。  


      武言晓笑道:“属下原是个师爷,早先的主子大字不识一箩筐,为人又心胸狭窄爱听枕边风,属下为了一口饭吃,自是要将主子家的后院摸清。是以对王爷的家事也习惯地听了一耳朵。”


      楚律笑道:“那武先生当是没少在背后笑话本王吧?”


      武言晓笑道:“哪里哪里,王爷行事磊落,属下又非小人,怎会笑话王爷?”


      楚律手指摩挲着青玉镇纸,暗道皇帝好阴险,叫了余家人来,楚静乔年少无知定会受了余家人的愚弄,想着,便对武言晓说道:“本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武言晓说道:“王爷英明。”


      一日内听到两人这般称赞他,楚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心想他这心思早有人看穿,此时照着那人的心意做算个什么英明,想着,便与武言晓一同将耽搁下来的公文处置了。  


      到了晌午,瞧见武言晓露出疲态,楚律说道:“武先生辛苦了,还请武先生去隔壁书房里吃了饭歇息一会,待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帮本王料理了这些文书吧。”


      武言晓谢了恩,便向隔壁去。


      楚律叫人传了饭菜并唤赵铭过来。


      不多时,赵铭便恭恭敬敬地进来了。


      “静乔可有叫你替她通传?”


      赵铭躬身道:“回王爷,郡主许久不见王爷,想念王爷的很,上午一直催着小的替郡主通传,小的唯恐耽误了王爷的正事,因此斗胆并未替郡主传话。”


      楚律轻笑一声,随后说道:“叫郡主将账册钥匙都给王妃送去吧。”


      “王爷……怎会突然说这话?”赵铭偷偷地打量楚律的脸色,原本耿氏初初进门的时候与锦王琴瑟和鸣那会子他还能看出楚律的心思,后来耿氏与锦王越发疏远,这楚律的心思他就再看不出了。昨晚上的事依着他的想法楚律该是要惩治石清妍的,不想这会子楚律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偏向石清妍。  


      “她本就锦王府主母,给了她又如何?难不成本王的家事还要赵总管过问?”


      赵铭忙磕头道:“小的失言了,小的立时便去告诉郡主。”说着,便赶紧往外退。


      楚律说道:“告诉静乔,本王的话说出后便再无更改,叫她莫再来找本王。她若想掌管锦王府后院,也可,只要她答应招赘夫婿。”


      赵铭有些失态地抬头看了眼锦王,看到楚律无波无澜的眼神,便明白自己想多了,楚律并不是因为疼爱楚静乔才说那话的,心里想着楚静乔听到这消息后会如何反应,便忙向怡然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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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风轻轻吹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1:26:41 |只看该作者
    第21章 百子千孙图七

      赵铭赶到怡然楼的时候,就瞧见楚静乔阴沉着脸等着他。


      不待赵铭说话,楚静乔先催问道:“赵总管,本郡主的话跟父王说了没有?父王可说了叫本郡主去书房?”


      赵铭瞧见楚静乔脸上露出一丝焦急,忙道:“郡主,此时王爷正为公事忙碌,虽有心却……”


      “父王不见本郡主?”楚静乔略有些稚嫩青涩的脸上流露出嫉恨,早上便得知楚律回来后就去了石清妍那边,且石清妍依旧是日上三竿才起,可见昨晚上楚律并未斥责石清妍。


      赵铭先不言语,只在心里踌躇着如何将交出钥匙的事说给楚静乔听,思量一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便对楚静乔说道:“郡主,王爷叫郡主将钥匙、账册拿去给王妃。”


      楚静乔撑在的榻上的手一歪,身子摇晃了一下,在脑子里想了千百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楚律一回来竟会说出这话,“可是昨晚上那女人给父王吹了什么枕边风……”


      “郡主慎言,郡主这话说不得。”赵铭忙道。


      楚静乔脸色渐渐发白,颤声道:“我为王府辛劳了这样久,难不成当真是替他人做嫁衣裳了?”


      “王爷说若郡主答应招赘女婿上门,这王府便依旧由着郡主掌管。”


      楚静乔失声道:“这怎么行!”说完,心想余家是断然不会叫余思渡做上门女婿的,若再招,那肯做了人家上门女婿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材,只是些妄想攀龙附凤之流。况且,若是日后锦王府里多了男孩,那她在锦王府便没了立足之地,“赵总管,你再替本郡主传话……罢了,本郡主亲自去见父王。” 


      赵铭忙道:“郡主,王爷说了他的话说出来便再无更改,再者说,不过是钥匙账册罢了。给了也无妨,小的保管下头的人王妃一个也指使不了,如此王妃的一言一行,还是要看郡主的脸色行事。”


      楚静乔瘫坐在榻上,喃喃地说道:“那女人说对了,果然母妃没了,父王就开始偏向那女人了。”


      “郡主当真不考虑招婿?若是郡主招婿,也要等两年之后,如此也能暂时留住钥匙……”


      楚静乔恼怒道:“赵总管,余哥哥几日后便要过来,倘若传出本郡主招婿的话,余哥哥立时没了……”说着,脸上一烫,随后想到自己早先给余家人的信上写的都是自己被王府大小事件缠住,倘若余思渡来,瞧见自己清闲着,岂不是会叫他以为自己往日信里的话都是假的?“那女人好生阴险,作践了府里的侧妃们,竟又作践起本郡主来了。”


      赵铭说道:“王爷说的对,王妃是当家主母,郡主便将钥匙给她吧。给她些脸面,也显得郡主大度,不然,岂不叫余少爷以为郡主不容人,是个争权夺利的性子?”虽不喜楚静乔跟余家人亲近,但此时楚静乔说漏了嘴,他又要劝说住楚静乔,便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了,“郡主莫怪小的失言,小的虽是粗人,却也知道这男人都是不喜欢利欲熏心的女子的。”


      “父王也不喜欢母妃吗?”虽那利欲熏心是贬义,但细说起来,先王妃耿氏便就是那么个性子。是以楚静乔听赵铭说那话,便立时想起了耿氏。  


      赵铭心里是不愿意承认耿氏不得锦王宠爱的,因为这有些贬低了耿氏,但这会子为了说服楚静乔,便咬牙点了点头。


      楚静乔胸口憋得发胀,半响咬牙切齿地说道:“给她可以,但,赵总管,下头的丫头一个她也别想指使得动。”


      赵铭忙道:“小的遵命。”说着,便等着楚静乔交出账册、钥匙。


      楚静乔对如是点了点头,如是会意,便去了里间将账册、钥匙捧出。


      楚静乔眼睁睁地看着赵铭将东西接去,不甘心地抓着身下褥垫,紧紧地咬着嘴唇,忽地对如是说道:“请了二姑娘、三姑娘过来,本郡主要当面问一问父王,看看他是否当真不在意我们姐妹在□手上受了委屈。”


      赵铭听到楚静乔的话,微微看了她一眼,心里也说不准锦王对楚静乔是个什么心思,便捧着钥匙、账册向蒲荣院去。
      

      赵铭到了蒲荣院的时候,在门首内回避了许久,待给石清妍请安的楼晚华等人一个个退去,才由着祈年领着向屋子里去。


      到了屋子里,恰又看见肖氏正跟石清妍说话。


      赵铭进去后低头说道:“王妃,王爷叫小的将账册、钥匙给您送来了。”说着,便将东西捧着递给沉水。


      沉水又拿去给石清妍看,石清妍看了,暗道果然锦王想叫她进京送死去,便笑道:“好个薄情人,这么快就答应了。”


      因不知石清妍跟楚律的话,肖氏便接着笑道:“王妃这话反了吧,王爷这该是痴情才是。”


      石清妍笑道:“正好闲来无事,夫人陪着我去府库转转?若是瞅见了鲜亮的布料,咱们拿来做了衣裳吧。”


      肖氏笑道:“老身好不容易等到姨娘们都走了,有心要跟王妃说两句体己话,王妃怎又要出去?”


      石清妍笑道:“体己话?如此也好,赵总管先下去吧,等会子我自会叫人去府库里搬东西。”  


      赵铭忙道:“小的还是留在门首吧,王妃看了账册后若有话来问,小的也能对答出来。”


      石清妍笑道:“本王妃没什么话问,府库里还剩多少东西,本王妃就要多少。至于这账册,若是郡主稀罕,赵总管再给她送回去?”


      赵铭一愣,一时没明白石清妍话里的意思,又见肖氏盯着他看,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待赵铭退下后,肖氏笑道:“王妃可知这管家的含义?”


      石清妍笑道:“随辞海里如何说,这管家到了本王妃手上,这含义便只能由着本王妃来定。”说着,瞧出肖氏来者不善,便令沉水、祈年等人退下。


      “好大的口气!”肖氏待人退下后,便立时冷笑道,“王妃拿了那些话糊弄老身,又是撤藩又是王爷身世,老身叫人去京里查探了几日,京中压根便没有一丝消息。王妃信口开河,也开得太过了吧。” 


      “广陵侯夫人,你既然早先能叫人去查,为何此时不再叫人去?”石清妍静静地看着肖氏,“夫人莫忘了,托了夫人的福,本王妃的人如今能够借着买米粮等物出府了,本王妃一能叫人埋伏在府外监视王爷何时回府,二能叫人进京散布谣言。”  


      “你!”肖氏气噎,伸手指了指石清妍,悔恨地想早先不该随着石清妍起哄弄出什么小厨房来,果然该叫赵铭将石清妍的人死死看守在锦王府内,怒道:“你是锦王妃,老身不信你会做出这害己害人的事!树倒猢狲散,你陷害王爷对你有什么好处?”


      石清妍笑道:“正是,没人信本王妃会如此糊涂,因此本王妃特意嘱咐人散布的时候,只说这话是夫人在锦王府内耀武扬威的时候吓唬人说的。”


      肖氏怒极反笑,继而清醒过来,冷笑道:“看老身跟王爷说后,王爷会做何想法。”


      石清妍笑道:“账册钥匙都送来了,夫人还跟静乔一样天真。夫人,若我是你,我便趁着谣言没散开之前,赶紧叫人往京里传话,就说皇帝为了撤藩,无所不用其极,编出这谎话来污蔑先帝,污蔑淑妃还有夫人。夫人合该一路奔向京城,然后在广陵侯排位前寻死。如此夫人的清誉得意保住,更叫皇帝对那谎话百口莫辩。”


      肖氏沉吟道:“你是想逼着老身离开益阳府?”


      石清妍笑道:“如今才过去几日,夫人再迟个一两月进京也不迟。夫人,富贵险中求,如此夫人也算替王爷洗脱污名,王爷日后再孝顺夫人,也没人敢再胡言乱语。”说着,瞧见肖氏手中拿着的玉杖,伸出手去摸,见肖氏避开她的手,便笑道:“这可是皇家阴私,多少人就等着听呢,夫人的主意可要拿得快一些,迟则生变。若等着王爷被陛下拿了混淆皇家血统的事说话,夫人再想为王爷立功也不能了。”


      “王爷身上的污水可是你这黑心妇人泼上去的。”


      石清妍笑道:“我不泼,总有人泼。我泼的时候可是跟夫人打过招呼了,旁人可就没我这样客套了。”  


      肖氏双手撑在玉杖上,心里千头万绪地想着要不要跟锦王告石清妍的状,倘若告了……侍寝表等等锦王都忍了,只怕这事也会忍下去……倘若不告,她的话虚虚实实,又不能不当真。


      “王妃……”


      “夫人在广陵侯牌位前寻死一回,再回来,身份可就跟原先不一样了,再没人怀疑夫人跟先帝不清不楚的了。夫人可要好好想一想,这么轻巧就能立功的好事,本王妃求还求不得呢。”


      肖氏别有深意地看了石清妍一眼,最后叹道:“你千万莫存了害王爷的心思……”


      “不然夫人宁可舍了富贵也要要了我的小命?”石清妍笑嘻嘻地说道,“夫人最好别说这话,越说越叫本王妃以为王爷的身世可疑。”说着,手指勾起沉水放在一旁的钥匙串,在手上转了几圈,听到叮当之声,便眯起眼睛。  


      肖氏笑道:“王妃别高兴的太早,郡主交出钥匙,王妃照旧管不了家。”说着,心想该叫人再去京城探一探,瞧一瞧石清妍是否当真叫人进京胡说八道去了。


      石清妍笑道:“本王妃早说了,本王妃管家跟旁人管家不同。”说着,当着肖氏的面喊道:“沉水、醉月你们都进来。”


      肖氏冷了脸坐着,瞧见沉水、醉月、暮烟、祈年、福年、祉年六个大丫头进来,便又去看石清妍如何管家。


      石清妍将钥匙抛给沉水,说道:“开了各库房,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就算是煎药的银吊子,也要拿到蒲荣院里来。不必登记册子那样麻烦。”


      沉水答应了一声是,便领着醉月等人出去。


      肖氏说道:“不登记册子,倘若别人要,又是一番好找。”


      “别人要?拿了银子来买。只要给了银子,什么东西都好找。”


      “王妃此举实在太没规矩了。”


      “规矩?夫妻一体,本王妃肯替王爷去送死,王爷肯将一点子家当给本王妃,有来有往,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夫人这外人插什么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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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百子千孙图八



      肖氏是个有野心有成算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投奔锦王,只是对上石清妍,她总觉的有些无奈。虽是无奈,但眼下锦王的态度暧昧的很,一时叫她也不敢对石清雅轻举妄动。


      肖氏也不立时离去,一边盘算着先问了祈年究竟再叫人去京城,一边瞅着石清妍,说道:“你比起前头那位王妃差远了。”


      石清妍笑道:“夫人没事拿我跟个死人比做什么?死人再厉害,也是个死人罢了。”说着,瞧见这次肖氏有意没带秦柔出来,便说道:“姨妈告诉秦姑娘一声,叫她抄好了大悲咒就赶紧交给吴姨娘去。”说完,又自顾自地说道:“也不知吴姨娘、楼姨娘、董姨娘将经书抄好了没有。”


      肖氏哼了一声,没回石清妍这话,见邹嬷嬷凑到她耳边,便笑道:“倘若是王府里头的事就光明正大地说吧,叫王妃听听也好。”


      邹嬷嬷瞧了眼肖氏,便的有些鬼祟地说道:“郡主领着两位姑娘跪在王爷书房门前了。”


      “王爷没叫进去?”肖氏说道。


      邹嬷嬷讪笑道:“王爷约莫是公事繁忙,并未叫郡主姑娘们进去。奴婢原还说郡主急匆匆地叫人将三姑娘从董姨娘身边领走做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


      肖氏笑道:“王妃可知道郡主要做什么?”


      石清妍不在意地说道:“黄毛丫头一个,自然是去告状了。姨妈莫管她,吃一堑长一智,这孩子大了,就得叫她知道人间疾苦。”


      邹嬷嬷暗道石清妍这架势当真像个地道的□。想着,便立在肖氏身后。  


      猛地帘子被掀起,却是暮烟过来了。


      暮烟气喘吁吁地说道:“王妃不好了,如斯领着人看着库房不叫沉水动,沉水不服,领着醉月跟如斯她们打起来了。”


      “那你不去帮忙赶回来做什么?”石清妍笑道。


      暮烟一愣,嗫嚅了半日,便转身向外头奔去。


      肖氏心知定是楚静乔的丫头如斯不满沉水等人不登记造册便搬东西,淡淡地说道:“王妃就一点不担心自己的丫头?”


      石清妍笑道:“怕什么?沉水她们又不是寻常的小丫头,祈年更是出自夫人门下,谁敢轻易地插手?祈年她们有六人,如斯那边被静乔领去了几个,只怕还凑不够六人呢。也就暮烟傻了,明明是敌弱我强,不乘胜追击,还没出息地临阵脱逃来告状。”


      肖氏鼻子里嘿了一声,瞧见石清妍这边的二等小丫头送了燕窝粥过来,便叫邹嬷嬷接过一碗,随即示意邹嬷嬷出去瞧瞧。  


      邹嬷嬷会意,又见石清妍没有拦着的意思,便忙去看“热闹”。


      这王府的府库建在怡然楼后面的凌然阁中,这凌然阁也是两层的小楼,分在了楚静乔住着的那一块里。楼前大片空地上种着秋芙蓉。此时秋芙蓉落尽,只有几盆菊花怒放。


      在这空地上,沉水、醉月六人正与如斯、如慕、如许三人纠缠,一旁从怡然楼出来的小丫头们并不敢上前,只在一旁劝架;凛然阁外看屋子的几个婆子媳妇也只敢挡在门前,不敢对沉水等人动手。


      邹嬷嬷瞧见果然沉水这边人多势众一些,暗道难怪石清妍不出来制止,待要抽身离去,忽地如斯喊道:“邹嬷嬷来了。”


      如斯喊完,脸上便挨了沉水一巴掌。


      沉水斥道:“王妃的话你也不听?邹嬷嬷来了正好评评理,瞧瞧是谁不对。”说着,伸手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邹嬷嬷原本是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去汇报肖氏的,此时走不得,便堆着笑说道:“**姐们都是府里有头有脸的人,人常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姐们怎就打起来了?”


      沉水冷笑道:“我们是不乐意动手的,但有人拿着前朝的尚方宝剑来管本朝的事,对付这种刁民,只能动手了。”


      如斯本在怡然楼里看院子,奈何怡然楼跟凌然阁近的很,且楚静乔临走前又信心满满地认定能说服锦王回心转意,因此她这回才豁出去了,势要保住凌然阁。  


      如斯细声细气地说道:“邹嬷嬷,沉水明摆着是自作主张,我就不信王妃会不叫人登记就拿了东西走?我可是跟了先王妃五六年的人了,先王妃便是要一针一线,也是依着规矩叫人做好册子的。”


      沉水轻笑道:“我可是跟了王妃十余年的人了,我们王妃就这么个性子,你若不服,怎地当初陛下赐婚的时候你不拦着?怎地早上王爷发话的时候你不去劝着?”


      沉水这话就有些虚张声势,石清妍在石家的时候上有兄嫂数个,哪里会轮到她管家;到了锦王府大半年,也不曾管过家事。这“性子”在她眼里也是如今才现出来的。


      如斯听沉水强词夺理,便掐腰说道:“这些我不管,便是王爷发话,话没传到我这边,我便不能放了人搬了东西走,不然就是我失职。”


      祈年听如斯说这话,便凑到沉水耳边说了一句。


      沉水闻言,一手抓着钥匙,一手缠着自己耳边垂下的发丝,笑道:“闹了半日,原来如斯你是告郡主、赵总管欺上瞒下。原来如此,既然你这般苦心,我便费些功夫请王妃帮你将话传给王爷去。”说着,便对醉月等人说道:“走,咱们回去跟王妃复命去。”


      醉月等人答应着,又瞧见四下里看热闹的人多的是,越发挺胸抬头。  


      祈年也随着沉水走,邹嬷嬷见她路过,伸手抓了下她的臂弯。


      祈年对邹嬷嬷笑了笑,待邹嬷嬷松手,便又随着沉水走。


      邹嬷嬷想着肖氏应当还在石清妍那边,便赶紧跟着去了。


      一行人到了蒲荣院里,瞧见石清妍跟肖氏两个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于是醉月等人陪着沉水噗咚一声跪下。


      沉水昂首道:“恕奴婢失职,如斯拦着不许奴婢拿了东西。如斯说王爷的话并未传到她耳中,这就是郡主、赵总管失职了,还请……”


      “因此你便回来了?”石清妍笑道,“回来跟我告状?请我给你找回场子?”


      沉水原本听祈年说了两句话,便凭着一腔气愤冲回来跟石清妍告状,此时听石清妍这样反问,一时又有些无言以对。


      石清妍笑道:“沉水,你这锦王府第一大丫头的名号不该是我封的,该是你自己挣回来的。如今本王妃才得了王爷信赖拿了钥匙,你便叫本王妃亲自出马去收拾一个小丫头。如此,你一辜负了本王妃对你的信赖,二连累本王妃失了身份更叫王爷以为本王妃不堪大用。”


      沉水脸上涨红,此时倒不疑心是祈年有意陷害她,心里乱成一团,千头百绪地想着该如何不负石清妍所托,嘴上有些慌张地说道:“可、可如斯领着人拦着门不叫奴婢开锁,那锁和门被她们挡住,可恨那些看着的婆子也拦着不肯让路。”


      石清妍问祈年:“祈年,你可知道王爷将钥匙给了本王妃是个什么意思?”


      祈年回道:“意思是王爷将府库里的东西交给王妃掌管了。”


      “那你再说说,既然本王妃已经得了王爷的话掌管府库里的东西,那一枚钥匙、一把锁、一道门在本王妃眼里是什么?”


      祈年踌躇半日,迟疑地回道:“什么都不是,王妃已然掌管了钥匙,那锁不开也罢,那门不要也罢。”  


      石清妍又转向沉水,笑道:“你明白了吗?本王妃的大丫头。”


      沉水怔愣了半日,忽地如醍醐灌顶一般,忙道:“王妃放心,奴婢必定会将王妃要的东西拿来。”


      “本王妃等着你,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石清妍说道。


      沉水磕了个头,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给石清妍磕了头,便又领着祈年等人出去。


      肖氏看着祈年的背影,笑道:“祈年比沉水更像个大丫头。”


      石清妍笑道:“祈年虽聪明,但没有沉水的悍劲,她当当军师就罢了,正经的将军,她当不起。”


      肖氏听石清妍这般说,嗤笑道:“老身倒是认为祈年比沉水更有勇有谋。”说着,又示意邹嬷嬷去看。  


      邹嬷嬷心里自是不乐意过去,她也有些年纪了,来回奔波也是十分累人的,但此时肖氏想借了她的眼睛看热闹,她便非去不可了。于是邹嬷嬷违心地又出了蒲荣院,这次未免将自己牵扯在里头,便将步伐放得慢慢的,一边往后头走,一边想着千万莫将她牵扯在里头。


      到了凛然阁前头的巷子里,难得地瞧见董淑君在跟孙兰芝说话,便笑道:“两位好。董孺人也在?”


      董淑君抿着嘴笑了笑,说道:“三姑娘叫领到郡主这边来了,我不放心,便来瞧一瞧。”说着,便娥眉微颦地看向凌然阁。


      董淑君前头被石清妍不留情地点评过一回后,便有意装扮起来,此时打扮的虽不艳丽,但也不似早先那般就像不将锦王放在眼中。


      孙兰芝背对着董淑君微微皱了下鼻子,跟邹嬷嬷换了下眼神。  


      邹嬷嬷会意,明白董淑君是冷不丁地被石清妍冷落了,于是今儿个特地亲眼来瞧瞧石清妍在锦王眼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以便日后再决定要不要“挽回”石清妍与她的姐妹之情。


      “窦孺人呢?”邹嬷嬷笑道。


      孙兰芝笑道:“她排在初一,这会子正给王妃做点心呢。”


      这初一十五自来都是王妃的日子,此时被石清妍排给了窦玉芬,便是十分地给窦玉芬脸面。于是甭管王爷初一过去不过去,窦玉芬都该投桃报李地做些东西孝敬石清妍。


      董淑君听孙兰芝这般说,捏着帕子的尖细指尖因握得用力有些发白,忽地瞧见一个小丫头,便问道:“那是哪个?探头探脑的。”


      虽说董淑君、孙兰芝也是站在一旁偷看,但这两人因身份便并未如何遮掩,此时董淑君看去的那个丫头藏头露尾,很是鬼鬼祟祟。


      “楼姨娘的人呗,有其主必有其奴。”孙兰芝不屑地说道。


      虽说姨娘这称呼很是贬低了她这四品孺人,但相较之下,能正大光明地喊楼晚华这侧妃姨娘,孙兰芝心里还是十分痛快的。


      邹嬷嬷心知如今锦王的侍妾们都爱背着人喊彼此“姨娘”,于是也不大惊小怪,照旧看热闹。


      忽地听到院子里砰地一声,随后又丫头大呼小叫。  


      因站在巷子里看不明白凛然阁里头的事,于是孙兰芝探了下头,便撺掇邹嬷嬷:“嬷嬷去瞧瞧?”


      邹嬷嬷听这声响便知道沉水将事情闹大了,忙笑道:“小的一把老骨头,哪里敢去冒那个险?”说着,也只是伸着头看,不敢走近。


      董淑君心里犹豫不决,犹犹豫豫间,忽地想到众人之中只有楼晚华随石清妍如何说都面不改色,暗道她那般的才是正经的宠辱不惊,自己素来是瞧见石清妍哪里不对便快言快语劝阻她的性子,倘若今日冷眼旁观,岂不是叫人以为自己早先所为都是做戏。如此岂不是又应了石清妍那一句“口是心非”?


      董淑君心里思量着,还未拿定主意要不要去劝阻,忽地就见一个小丫头跑过来。  


      邹嬷嬷抓住那小丫头,瞧见是怡然楼的人,忙问:“你跑什么?”


      那小丫头心急的很,顾不得谁问话,忙道:“嬷嬷快放手,沉水胆大包天,将如斯姐姐们骗到凌然阁门房里锁着,如今正拿了锤子砸门呢。我们几个拦也拦不住。”


      邹嬷嬷心思一转,故意装作不明白,问道:“谁?为什么砸门?”胡乱地问了许多话,更用力地拉住这小丫头,有意拖延时辰叫沉水、祈年将事情闹得更大。


      那小丫头急着找楚静乔,嘴里敷衍地嗯啊了几声,用力挣扎了一会子才挣脱邹嬷嬷,随后急忙去前院找楚静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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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儿乐团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1:46:50 |只看该作者
    第23章 百子千孙图九

      此时沉水在砸锁,董淑君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当口过去。


      因这么一砸,凌然阁外头聚着的人更多,瞧见赵铭过来了,董淑君、孙兰芝便赶紧散去,邹嬷嬷因肖氏要看的“热闹”没看到,不敢此时就回去,于是仗着一张老脸,便跟在赵铭身边。


      赵铭也不在意邹嬷嬷,照旧向凌然阁去,到了凌然阁中,就被看守凌然阁的婆子媳妇围住。


      这些人唯恐赵铭责怪她们办事不利,忙说道:“我们是看着锁不叫沉水开的,但她硬来,直接砸了门,我们想拦着也没法子。”


      赵铭心知这些婆子媳妇是两边都不乐意得罪,看着锁的时候尽心尽力了,但沉水要胡来,她们也不敢硬抢了她们手中的家伙,耳朵里听着门房里如斯等人的咒骂,叫婆子媳妇们稍安勿躁,便到了楼下,瞧见门外丢着几把坏掉的锁,向里头去,就瞧见沉水、祈年等人奉命寻找值钱的东西。


      邹嬷嬷瞧见打开的几个柜子里恰装着一些蟒袍并玉带珍珠等物,不由地砸吧起嘴来,虽说肖氏那边也有这样的好东西,但这边的金贵东西胡乱地堆在一起,才更显得富贵。


      赵铭脸色越发不好,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沉水狠心锁了如斯砸了锁后当真是再没什么畏惧的了,听赵铭喝斥她,便冷笑道:“赵总管对谁呼来喝去呢,赵总管办事不利,没将王爷的话传给如斯反倒有理了。”


      赵铭冷笑道:“难道沉水姑娘光天化日之下锁人砸门就有理了?”


      “自然有理,王爷说了这府里归我们王妃管,难不成赵总管天真地以为我们王妃到手的只是一把钥匙?赵总管要阳奉阴违也要看准了主子。”沉水此时不怕赵铭了,便也变得牙尖嘴利起来。


      赵铭沉声道:“王爷许王妃管家,可并没有许王妃无法无天。据我说,定是你误会了王妃的话,自作主张……”


      沉水笑道:“怎地赵总管也跟如斯说一样的话?今儿个我是定要拿了东西去给王妃复命的。赵总管来的正好,借了人帮我们抬着东西。赵总管若不服,便再去请了王爷说话。”  


      赵铭原在前院守着,此时也不知楚静乔跪在锦王门前打动了锦王没有,因想石清妍放纵奴婢胡闹也是罪名一桩,倘若楚静乔要告石清妍的状,这也是证据一条,于是想着,便说道:“叫人看着这凌然阁,谁也不许动。沉水,你随着我去问过王爷,倘若王爷许王妃这么干,赵某再没有二话。”


      沉水听说要去见锦王,不由地瑟缩了一下,随后看了眼祈年,暗道有个人帮她说话也好,咬牙道:“去就去,祈年也随着我们去。”


      赵铭不在意地看了眼祈年,便转身向外去。


      沉水对祈年说道:“我们走,醉月、暮烟你们留下看着。”说着,便跟祈年随着赵铭向外去。  


      前院里因楚静乔姐妹三人跪在锦王门前,于是前院的男子早已回避开。


      赵铭领着祈年、沉水两人过去,便在楚静乔三人身后跪下,扬声道:“小的赵铭有事禀告王爷。”


      屋子里许久没人说话。


      沉水偷偷地看了眼前头跪着的楚静乔,看见楚静乔倔强地挺直身板,心里略有些忐忑,暗道不知石清妍是否回来救她,转而又想自己是要做锦王府大丫头的,哪里能时刻盼着石清妍来救她。于是便学着楚静乔的模样竭力挺直身子。


      良久,屋子里传出一声“请郡主进来。”


      楚静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起身时身子歪了下,待楚静迁伸手搀扶她时却又将楚静迁的手拂去,脚步略有些蹒跚地自己打了帘子进去。


      进去后,绕过一道屏风,看见后面楚律正埋首于案牍之上,一旁锦王的小厮翠墨低着头站着,便又扑腾一声跪下,昂首道:“父王,父王可知父王不在时女儿受了多大委屈?”  


      楚律微微抬头看了眼楚静乔,轻笑道:“自然知道,你当真跟你母亲越来越像。”说着,却又像是不乐意看见楚静乔一般移开眼。


      “父王。”楚静乔不明白楚律的意思,轻唤了一声,便略有些哽咽地诉苦道:“如今母妃说有了后娘便有……”


      “因此你才对她下手不留情?”楚律冷笑道。


      楚静乔一愣,进门时的小小得意没了,心里寻死着该如何跟楚律回话。


      “本王说过了,你要招婿,这锦王府就是你的,你不要,就老实一些,安心准备嫁人吧。本王以前不喜欢管后院的事,日后也不会管。成王败寇,你原本有你母妃铺路,有赵铭襄助,占了天时地利,这般你还能败在她手上,若我是你,便该有几分自知之明地老实本分过日子。”


      楚静乔心里一凉,哽咽道:“若非父王偏向她,叫女儿交了钥匙出来,女儿怎会败?招婿的话就是父王想出来哄我的,女儿怎不知那话是假的?”


      楚律笑道:“她能想了法子说服我按着她的意思办,你怎就想不出来呢?至于招婿的话,那倒是真的,原是你母妃得知她只能有你一个嫡亲骨肉后我答应她的话,虽是戏言,但本王也确实答应过。如今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且想想能拿了什么话来说服我,若你说服了我,我便食言,再将钥匙账册还你。”


      楚静乔忙道:“女儿是父亲跟母妃唯一的骨血……”


      “你跟你母妃一样伤了为父的其他骨血,是以本王是不会念在父女之情上就包庇你的。”


      楚静乔急道:“父王怎跟那女人一般冤枉我……况且,皇祖母年纪大了,她跟皇祖父一样疼我,倘若她派来的人知道女儿在益阳府受了委屈……父王便是再不肯给女儿脸面,好歹等皇祖母的人走了再打女儿脸。况且如今的母妃又并未教养静迁、静徙,枉做了我们三人的母妃。”


      “静迁原是大家闺秀,被你母妃养成个小家碧玉的性子,提起你二妹妹的教养便是打了你亡母的脸,日后莫再提这事了。”楚律说道,不由地蹙眉再看楚静乔一眼,暗道石清妍不过比楚静乔大上三岁,怎地石清妍将世事看得剔透,楚静乔却是这般懵懂,“你被你皇祖父养坏了,趁着没嫁人,好好由着你如今的母妃调、教调、教吧。”  


      楚静乔对着锦王陌生的很,这算是她平生跟锦王说话最多的时候,心里因锦王的话凉成一片,执意认为锦王定是中了石清妍的美人计,听锦王叫她接受石清妍的调教,便咬牙嘲讽道:“父王,赵总管才领了沉水、祈年过来,定是母妃又闯出什么祸了。父王叫母妃调教女儿,定是说笑的吧?”


      那侍寝表出来后,楚律一时想不出石清妍能再闯出什么祸事,叹道:“赵铭忒地不懂事,你年幼无知来告状就罢了,他也跟着来。”说着,便叫赵铭、沉水、祈年进来。


      赵铭领着沉水、祈年进来后,见楚静乔跪着,自是也要跪在她身后。


      赵铭磕头后说道:“回王爷,沉水自称得了王妃的话将如斯锁在凌然楼上,又砸了库房的门锁,还要不经登记将东西搬去蒲荣院。”


      楚律说道:“就这个?”


      赵铭一愣,忙道:“王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楚律嗤笑道:“赵总管是说本王无能管教不了王妃要劳烦你来给她制定方圆?”


      “小的不敢。”


      楚律又看向沉水,问道:“赵总管所言属实?”


      祈年悄悄地冲沉水点了点头,沉水便说道:“回王爷,赵总管阳奉阴违,明着将钥匙送给王妃,实际上不许王妃动府库里的一针一线。郡主的小丫头如斯说不曾听到府里有王妃管家的传闻。”


      如斯自然不是小丫头,但经沉水添上“小丫头”三字后,便显得楚静乔院子里连个小丫头都嚣张跋扈的很。  


      楚律又看向赵铭:“原来是赵总管办事不利。”


      楚静乔忙道:“父王,定是这丫头颠倒黑白,且赵总管并未说不许母妃拿,只是说母妃并未按照规矩来。”


      祈年从楚律方才的话里便听出他不喜赵铭,在肖氏身边多年,也隐约猜出楚律由着赵铭管王府后院是为了楚静乔,更看出楚律虽不喜楚静乔,但原本却有意纵容偏袒她。如今自进来后看出楚静乔脸上的灰败,便明白这会子楚律约莫是连纵容也不肯给楚静乔了。于是大胆地插嘴道:“不知郡主说的是谁定下的矩?”


      “自是我母妃定下的规矩。”楚静乔说道。


      祈年问道:“先王妃?”


      楚静乔冷笑道:“自然。”


      祈年低头笑道:“既然先王妃能立下府里的规矩,如今的王妃自然也能。”


      “你——”楚静乔暗道祈年好没规矩,转身待要赏祈年一巴掌,隐约听到楚律哧了一声,便又规矩地转过身子。  


      楚律笑道:“这丫头说的是,难道赵总管的意思是你眼中只有先王妃,如今的王妃算不得王妃了?本王原以为本王的妻子就是王妃呢。”


      赵铭忙道:“王爷,小的不敢。郡主方才失言了,郡主的意思是那规矩是谁家都要讲的,不然后院里公私不分,十有□会有人中饱私囊。且王妃不要登记,如此库中东西容易丢失。王妃才接手府务,许多事不熟悉的很,小的需要派人指点辅佐王妃,因此才不会令王妃忙中出错,想来这样有些地方便会叫王妃以为小的在存心阻挠她,因此沉水才说出阳奉阴违的话。如斯看守凌然阁,乃是因沉水等人行事没有章法,阻拦她们也是忠于职守,这也怪不得如斯。”


      楚律叹道:“赵总管说来说去还是不服本王的王妃。”


      赵铭闻言低着头嘴角鼓了鼓,心说石王妃那般行事如何能叫他心服口服。


      “本王的王妃爱如何便如何吧。赵总管只有襄助之责,并无阻挠之权。若是本王看不过去,自会出手教训她。”


      “……是。”


      楚律又看向祈年,暗道这丫头倒是有眼力劲,“你叫祈年?”


      祈年低头答道:“是。”


      “顶撞郡主,到王妃那边掌嘴二十。”


      祈年静静地回道:“是。”


      沉水瞄了眼祈年,并未听到楚律要罚她,微微松了口气,便心里得意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偷偷地看了一眼楚静乔的背影,心道这乔郡主在锦王府的威风算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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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谷子先生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2:45:36 |只看该作者
    第24章 百子千孙图十

      赵铭看向一直跟他一般跪在地上的楚静乔,心里叹了口气,暗道果然因为耿氏楚律对楚静乔冷淡的很。


      “都出去吧。”


      听到楚律发话,便是楚静乔也不敢再倔强,赵铭更是赶紧领着沉水、祈年出去。


      几人到了外头,连进入书房资格也没有的楚静迁略有些惊慌地看向楚静乔。


      楚静乔伸手一巴掌甩在楚静迁脸上,冷笑道:“就因为你这副模样害得我被父王训斥。”说着,瞧见楚静迁脸上连委屈也不敢露出,越发气恼,横了她一眼,又说道:“日后莫跟着本郡主,只管去找你现在的母妃去。”说着,一气之下,便领着如是等人先一步向后头去。


      楚静迁虽挨了一巴掌,但这会子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便照旧赶紧随着楚静乔走。  


      那边三岁的楚静徙被落下,因无人叫她起来,此时尚且跪在地上。


      祈年伸手将楚静徙搀扶起来,对沉水说道:“人都跟着郡主、二姑娘走了,我送了三姑娘去找董姨娘,你随着赵总管去办王妃的差吧。”


      沉水才从锦王那边吃了定心丸,忙道:“你去吧,自有赵总管帮衬我呢。”


      赵铭一直沉默不语,见祈年、沉水两人商议定了,便由着祈年抱着楚静徙在前头走,他陪着沉水去凌然楼。


      到了后头巷子,恰看见蒲荣院里一个小丫头站着等着。


      沉水问道:“站这里做什么?”


      那小丫头回道:“王妃叫奴婢瞧着,王妃说若是两位姐姐进去的久了,她就去找王爷。”


      沉水心里一暖,得意地看了眼赵铭。


      随后,祈年便跟沉水分开,一个送楚静徙去肖氏院子,一个去凌然楼。


      祈年半路上恰遇上禄年,禄年瞧见楚静徙脸色煞白,忙问祈年:“三姑娘怎地了?怎就跟着你了?”说着,便要从祈年怀中将楚静徙接过来。


      楚静徙方才随着楚静乔跪了许久,随后又看见楚静乔冷着脸打骂楚静迁,此时依旧心有余悸,况且跟生母禄年陌生的很,便依旧搂着祈年不放。  


      祈年抱着楚静徙伸手在她后背拍了拍,笑道:“三姑娘的奶娘丫头应当是留在怡然楼了。郡主在前院留下三姑娘就走了,我瞧见没人领着她,便抱了她回来了。如今正要送她去夫人那院呢。”


      禄年伸手摸了摸楚静徙的脑袋,瞧见四下里只有祈年跟她两个,于是笑道:“祈年,方才听说沉水跟赵总管闹到王爷跟前去了,你也跟着去了,不知闹成什么样了?”


      祈年瞧见禄年一副兴味盎然模样,不由地有些怒其不争。原来细说起来,禄年就是祈年的姨表姐妹。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莫跟着旁人起哄。”说着,祈年将楚静徙塞到禄年怀中,“你听我的吧,你在王妃面前殷勤一些,王妃行事不似前头那位王妃循规蹈矩,这才正是你出头的好时机。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得个正经的身份养着三姑娘就好,如今府里有孩子的就你一个,你偏连姨娘都不是。”


      禄年脸上讪讪的,一边颠着楚静徙,一边唏嘘道:“我又不像吴姨娘那般好运,能叫先王妃抬举她。我一不是王妃的丫头,二来身份不够也凑不到她跟前。”说着,瞅着祈年,便堆着笑讨好地道:“祈年,听说你比朝露、流云还得王妃待见,不如你替我说几句好话,我也瞧出来了,王妃连初一十五都让出来,想来随手给我一个姨娘的称呼也是能够的。”  


      祈年嗔道:“我倒是想替你说好话,但是你也得叫我寻个话说啊。难不成我去说三姑娘没人教养吗?这般说可是打王妃的脸呢。”


      楚静徙不喜被禄年抱着,嘤嘤地哭闹起来,挣扎着要祈年。


      祈年唯恐楚静徙闹起来,忙伸手又将她接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你比我早来到夫人身边,你可知道夫人手上的玉杖是哪里来的?王妃想知道呢。”


      禄年犹犹豫豫地说道:“大约听夫人身边的老人说过,似是淑妃娘娘给的。”


      祈年蹙了蹙眉,暗道若是淑妃给的,哪里值得叫肖氏走到哪里都拿着。


      禄年心说祈年这是改对石清妍忠心了,一边摸着楚静徙的头,一边思量着自己知道肖氏这边什么事,想了一下,忽地灵光一闪,忙低声道:“前几年我在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那会子你还小,有一晚隐约听到夫人跟王爷说话,听夫人的话,似乎王爷跟夫人的关系……”说着,左右看了一遍,又神秘地问道:“你可知道咱们夫人虽不是妃嫔,年轻那会子却常年住在宫里呢。都说宫里规矩重,那也只是说说,若是皇帝喜欢了,哪个都能进去住个一年半载。”  


      祈年眼皮子跳了跳,忙道:“你的意思是……”


      禄年笑道:“不然怎地王爷这般孝顺夫人。淑妃进宫好几年不见动静,怎地夫人一进去就有了。还有呢,你不知道先皇过世的时候夫人多伤心呢。”


      祈年心里惊雷一般,暗道难不成广陵侯夫人跟锦王当真是母子?若这般,也就不难解释为何锦王那样孝顺广陵侯夫人了。


      “我再替你打听打听?”


      “别,千万别。你只等着我替你跟王妃说好话吧。”祈年说道,见楚静徙又因她跟禄年说话时的脸色唬得小脸白白的,便逗着楚静徙,“三姑娘跟禄大姐说再会。”


      楚静徙乖巧地说了一句:“禄大姐再会。”


      祈年抱着楚静徙便又往肖氏那边去,禄年站了一会子,想到祈年跟她说的话,心里不由地大喜,待要笑一笑,又怕被人瞧出异样,便赶紧收敛了神色回房去。  


      祈年将楚静徙送到肖氏那边,没瞧见董淑君、肖氏,便将楚静徙交托给几个丫头婆子,随后便又不停歇地往蒲荣院赶。


      到了蒲荣院里,便见董淑君、孙兰芝、窦玉芬、肖氏都在,此时赏着菊花,石清妍与肖氏两个正品尝着窦玉芬做的点心。


      肖氏瞧见祈年回来,便问道:“王爷说了什么?怎这会子才回来?”


      祈年笑道:“回夫人,王爷说都由着王妃。奴婢送了三姑娘去找董姨娘,因此才过来。”


      肖氏一笑,随后将剩下的半块点心放在盘子里,暗道甭管其中有什么门道,总归眼下锦王是离不得石清妍了,不然不会这般纵着她。如此,她自然也不会巴望着石清妍出了什么差错误了锦王的计划。说道:“天冷了,老身先回去了。董姨娘随不随着老身走?”


      董淑君原在凌然楼外心思百转千回,随后听说孙兰芝要来蒲荣院,便也随着过来了。待过来后,虽说石清妍并未刁难她,但不冷不淡的也叫她尴尬的很。照着往常她的性子,她该是要随着肖氏走的,但这会子不知怎地,她脱口便说道:“夫人先回去吧,婢妾还想着多伺候王妃一回。” 


      “伺候”两字说出,董淑君脸上便臊得有些发烫,因是闺中好友,且她原来的心思是不愿意来锦王府做侍妾的,于是虽是一妻一妾,对着石清妍她也不曾做小伏低过,这会子凑过来巴结伺候,就显得她前倨后恭,有些势利眼。


      肖氏会意地一笑,也不勉强,便领着邹嬷嬷并几个丫头回去了。


      孙兰芝、窦玉芬两个自然不会走,便凑到石清妍身边,陪着石清妍说话,董淑君听着这两人说话,一时插不上嘴,便立在一旁。


      孙兰芝笑道:“家母前两日去庙里,瞧见观音大士,便想到王妃音容,因此斗胆擅自在庙里给王妃立了长生牌位,还望王妃莫怪。”


      石清妍笑道:“谢还来不及呢,怎会怪孙夫人?没事叫孙夫人常来走动,你家小妹也领来。”


      孙兰芝心里一慌,忙道:“王妃……”


      “怕个什么,本王妃不拿了你家小妹凑数,不过是想着我虽不才,来往的都是有些脸面的人,比如将你家小妹说给莫夫人做儿媳便极好。”


      莫家乃是巨富,且莫家虽也想巴结锦王府,但很有些瞧不上孙家这等依仗锦王才兴起的人家,于是这孙统领家跟莫家联姻算是孙家高攀了。  


      孙兰芝喜笑颜开地说道:“王妃当真是菩萨心肠。”


      窦玉芬笑道:“那可不是么……”说着,瞧见石清妍不喜这些空洞的逢场话,便赶紧说上一些“实惠”的好话,“婢妾父亲才得了几支野山参,虽瞧着细了一些,但根须都是完整的。父亲说了,这山参药性极好,合该给王妃吃了,才不算糟蹋东西。”


      石清妍笑道:“孙统领就是客气,不知道是不是我孤陋寡闻,我啊,一直就觉得这人参跟灵芝是长在一处的,想来孙统领也一起得了灵芝了吧?初一的时候你且在房里等着,本王妃一早就催着王爷过去。”


      窦玉芬心花怒放,笑道:“王妃果然见多识广,合着那老山参,父亲还得了两支灵芝,也是万里挑一的。回头叫婢妾家人一并送来。”  


      董淑君素来瞧不上孙兰芝、窦玉芬这般阿谀奉承之人,因此一边厌恶这两人厚着脸皮巴结石清妍,一边想插上话偏又插不上去。忽地想起石家的漠少爷年少之时去采灵芝险些跌落山崖的事,便说道:“漠哥哥曾经亲自去采人参,孙统领也是亲自去的吗?”


      窦玉芬眼皮子也不眨地说道:“那自是当然,父亲可是要孝敬给王妃的呢。”


      董淑君讪讪地问石清妍:“那会子漠哥哥受伤,在家休养多久来着?”


      石清妍听董淑君这般生涩地插话,便笑道:“董姨娘,莫哥哥长妹妹短的了,仔细叫人听见误会。漠哥哥已经定亲了。”


      不知是因为石清妍的冷淡,还是石家漠少爷定亲了,董淑君脸上失落起来,不尴不尬地低头立在一边,最后不甘心地说道:“原先算命的不是说漠哥哥要过了二十才能定亲的么?”


      石清妍好奇地看了董淑君一眼,并未答复她,恰看见醉月领着几个身强体健的婆子抬着箱笼进来,便撇开董淑君,对孙兰芝、窦玉芬两人笑道:“我就喜欢你们嘴甜,来挑几样玩意拿回去装扮屋子,免得王爷瞧见你们那寒寒酸酸的,只当本王妃苛待你们呢。”


      孙兰芝、窦玉芬两人眼中精光一闪,忙先后答应了。  


      足足搬了小半个时辰,箱笼依旧并未搬完,有些不能现用的比如生金银锭子便搬到后头的抱夏中,绫罗轻纱便放在耳房中。


      石清妍领着孙兰芝、窦玉芬看了一回,听人说赵铭过来了,便叫人请了赵铭进来。


      赵铭进的是耳房,进去后,便瞧见石清妍正坐在宽大的檀木椅子上看孙、窦两人向她展示名贵绫罗。


      “这件拿来裁帕子正好,裁好了你们也拿几块用用。”


      “多谢王妃。”窦玉芬、孙兰芝忙道。


      赵铭看了一眼那素色碧霞绫,说道:“王妃,这匹绫难得的很,是先王妃留下给王爷做书房里屏风用的。王妃搬了这么些东西来,想来王妃是不耐烦登记造册的,既然如此,小的便替王妃做了吧。”


      石清妍笑道:“赵总管去见了王爷一回,还是这般死心眼。”


      “王妃此举在谁家都不合规矩,王爷今日是为公事烦恼因此无暇顾及,才会许王妃不依着规矩搬了东西来。王妃虽是王府主母,但这东西却不是王妃一人的。”  


      石清妍笑道:“好个忠仆,难得先王妃能□出你这么个人,只是你也忒自欺欺人了。赵总管人在后院,心便也在后院。本王妃就算是困在病床之上,心神也能驰骋于天下。赵总管眼中只觉得那库房金贵的很,王爷定然舍不得将库房里的东西交给本王妃。这也怪不得赵总管,毕竟赵总管一辈子就围着那小小库房转了,坐井观天,也怨不得眼界狭窄。本王妃却知道,那库房在王爷眼中不过是九牛一毛。赵总管拿着一根牛毛去跟王爷告本王妃的状,在王爷眼里实在太小题大做,在本王妃眼中,赵总管也太没出息了。赵总管若不信我说的,便等着哪一日王爷清闲了再去回话,瞧瞧王爷听不听你的。”石清妍斜睨了赵铭一眼,示意孙兰芝、窦玉芬再翻了箱子里的东西给她看,心里因楚律不在乎后院这库房,越发好奇他在外头到底有多少身家。  


      孙、窦两人方才因赵铭的话愣住,此时听石清妍泰然自若地回赵铭,便又接着拿了箱子里十分罕见的布匹展示给石清妍看。


      赵铭一时怔住,心里不信耿氏辛辛苦苦为锦王打理的府库锦王会不屑一顾,在一旁立了许久,待要退下时,又听石清妍开口道:“叫今儿个敢跟沉水几个动手的过来给沉水她们赔罪。”


      赵铭见石清妍得寸进尺,待要劝说她,却又将话咽了下去,心里略有些茫然,暗道这锦王府后院都已经改头换面了,自己还该不该为耿氏护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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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ロ觜ロ觜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3:43:19 |只看该作者
    第25章 百子千孙图十一


      赵铭走后,如斯、如慕几人也没来这边赔不是。


      石清妍没再提这事,沉水、醉月几个只顾着得意,便也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沉水欢喜地说道:“王妃,果然王爷是向着王妃的。”


      石清妍瞧见沉水那洋洋得意模样,笑了笑,却没言语,瞧见祈年不时偷看她,似是有话要说,便待沐浴之时,只留了祈年在屋子里伺候。


      祈年瞧见石清妍浸泡在浴桶中,便拿了新鲜的竹节做的小勺舀了水慢慢浇在她□的肩头,低声道:“王妃对着夫人的时候应当恭敬一些。”


      石清妍闭着眼嗯了一声,等着祈年将下头的话说完。


      “奴婢今日听禄年说,夫人跟王爷独自会面的时候说了些话,听夫人的语气,似乎夫人跟王爷的关系比外头人瞧着更加亲近一些。”


      石清妍微微瞥了眼祈年,并不去分辨祈年话中的真假,只笑道:“听沉水说了今日的事,仿佛你在王爷面前露了脸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再接再厉,借此成了王爷的心腹,如此一来,哪一日王爷要杀了我,也只需支会你一声就够了。”  


      祈年心里一跳,忙道:“奴婢今日斗胆出头,也是为了王妃。”


      石清妍转过身来,打量着祈年,然后笑道:“祈年,若是王爷哪一日背着本王妃收买你,你就顺水推舟接受了吧。实不相瞒,总有一日本王妃会成为王爷的后患,王爷定会叫人除了我,以此免去他的后顾之忧。若到了那一日,本王妃希望,对本王妃动手的人是你。”说着话,将手从水中拿出,湿漉漉的手指拂过祈年的脸,在祈年脸上留下几行水迹,一双眼睛泛着微波望着祈年。


      祈年眼睛微微睁大,脸上微微有些发烫,脱口道:“为何是奴婢?”


      “因为你是聪明人,倘若当真到了那一日,就说明本王妃再无翻身的时机了。倘若王爷寻了个蠢人做内应,那蠢人看不清时机便杀了本王妃,本王妃岂不是死得太过冤枉了?”石清妍缓缓地说道,又转过身去,将白如春雪的手又没入水中。


      祈年怔了怔,便又拿了竹节舀水浇在石清妍肩头,明白石清妍这是要她暗中成为锦王的内应,然后唱一出反间计,便柔声说道:“奴婢谨遵王妃之命。”说着,不由地一笑,暗道肖氏叫她盯着石清妍,石清妍又要她主动成了锦王的内应,“禄年是奴婢的表姐,原是禄年将奴婢荐到夫人身边的。王妃看在禄年姐姐对王妃一片忠心的份上……”


      “待她侍寝之后,便给了她八品的位份,将三姑娘还给她吧,总归府里养娘嬷嬷无数,也不怕她教坏三姑娘。”  


      祈年忙道:“多谢王妃。”


      石清妍勾着嘴角笑了笑,因水有些凉了,便从浴桶中站起。


      祈年忙拿了帕子给她擦身。


      石清妍只穿着一件贴身米白小衣,衣裳里露出一截油绿抹胸,下面穿着一条米白单裤,头发胡乱挽了挽,便到了里间榻上坐着,由着沉水给她裹上披风擦头发。


      沉水因这次石清妍叫祈年伺候着沐浴,心里便有两分不自在,瞧见祈年给石清妍端了温水过来,便脸色淡淡地看了祈年一眼。


      祈年见石清妍卧在榻上看着一本有些奇怪的书,未免叫沉水越发不舒坦,便识趣地向外头去。


      到了外头,福年笑道:“祈年,你过来帮我瞧一瞧我脖子上的癣。”说着,便拉了祈年向房里去。  


      待到了丫头们歇息的屋子,福年便低声道:“夫人问你王妃有没有叫人往京里去?夫人查了查,王妃这边少了几个小子。”


      祈年听福年问,想了想,说道:“是叫人去了,王妃想念上京的好些东西,叫人往上京买去了。这事你不也知道吗?”


      福年悻悻地说道:“我知道能当个什么用?夫人就要问你呢。除此之外,夫人还问王爷回来之后跟王妃说什么了?”


      祈年笑道:“我哪里知道说什么,总归王爷是从外头回来就赶紧来跟王妃说话的。”


      福年原因肖氏看重祈年心里忿忿,此时听祈年也说不出什么要紧的事来,便低声道:“待我回了那老虔婆去。”说着,便向外头去。  


      祈年心知这“老虔婆”不是肖氏,乃是王府里守夜的一个婆子,暗道肖氏如今怎还怕石清妍叫人进京了?想着,又觉今日的肖氏未免太和气了一些,不知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祈年心里这般想,那边厢,肖氏听了福年传来的话许久不言语。


      邹嬷嬷与秦柔两个陪着肖氏,一个垂手站着,一个小心地给肖氏揉着肩膀。


      肖氏忽地问秦柔:“你说祈年那丫头若是知道王妃叫人进京了,怎会不及早来回我?”


      秦柔笑道:“祈年当是不知道轻重,因此便没将这事当一回事。”


      肖氏点了点头,又看向邹嬷嬷。


      邹嬷嬷笑道:“夫人对祈年恩重如山,祈年若知道这事要紧的很,怎会不赶紧来跟夫人说?定是她还年轻,只当王妃叫人进京买些京里的土物回来呢,毕竟谁没有个想吃家乡菜的时候。”说着,心里就猜着肖氏为何怕石清妍叫人进京。  


      肖氏轻轻地哼了一声,手指摸索在玉杖上,随后对秦柔问道:“大悲咒拿给吴庶妃了吗?”


      秦柔回道:“还没,母亲可要我拿去给吴庶妃?”


      吴佩依虽是庶妃,却是婢子出身,秦柔又得肖氏教诲,心里隐约知道自己日后是要依着肖氏的话嫁给锦王的,因此心气就有些高,听石清妍吩咐将经书拿给吴佩依,在她心里就觉得有些屈辱,因此一直拖着并未送去,就等着吴佩依叫人来催再给。


      肖氏好笑道:“吴庶妃怎怕了你了?竟然不来要。”


      邹嬷嬷忙道:“只怕庶妃还不知道这事呢,毕竟,王妃也没叫人专门跟她说。”


      肖氏点了点头,对邹嬷嬷说道:“既然没人跟吴庶妃说,便有劳你叫人跟吴庶妃说一说,叫她初一那日来要。告诉吴庶妃,这可是王妃送到她手上的正大光明见王爷的机会,明儿个三十王爷有要事要忙,到了初一,可就闲下来了。”  


      邹嬷嬷讪笑道:“夫人为何帮着吴庶妃?”


      肖氏说道:“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后头的事我有分寸。如今便去吧。”


      邹嬷嬷听肖氏催促,不敢再拖延,便赶紧向外去找丫头帮忙传话。


      待邹嬷嬷走了,肖氏拉过一直给她揉着肩膀的秦柔,嘲讽道:“这初一十五在锦王府里头自来都是王妃才能有的日子,石王妃竟然将这初一排给了窦孺人那东西。”


      “母亲?”秦柔乖巧地唤道,早先被沉水打了一巴掌,她便一直留在肖氏的屋子里不出去,虽有肖氏宽慰,但心里如何能不恨?如今瞧着肖氏并非跟石清妍好,心里便又安了心。


      “这初一,只能你占了。得叫府里人知道你在王爷心中的分量。”肖氏冷笑道,又握着秦柔的手,说道:“为娘过几日要回京一趟,”虽说不喜被石清妍算计,但眼下她不回京如何能将这场危机化解,“你便自己留在府中吧。”


      秦柔心里一慌,忙道:“女儿是随着母亲来的,若母亲走了,女儿拿什么身份留下?”


      肖氏笑道:“你放心,我会叫王爷给你一个准话的。待初一吴庶妃来要大悲咒,你引着吴庶妃说出一些轻蔑你的话来,到时候你便半真半假地寻死,若能撞破头最好,如此,一来待我离开益阳府后,借着养伤,你也有个正经的理由留下;二来,你伤了脸面,委实可怜,为娘也好借此叫王爷看在为娘膝下只有你一个的份上说出关照你一辈子的话。毕竟你是贵客,一则王妃不能叫你抄经书,二则吴佩依也不配来问你要经书。这都是她们理亏的地方。”  


      寻死觅活就罢了,听说要撞破脸面,秦柔便有些不乐意,忙道:“母亲,若毁了脸……”


      肖氏拍了拍秦柔的手,说道:“娶妻当娶贤,这脸面只要干净就好,有了一道疤也不碍什么。”


      秦柔听肖氏这般说,便明白自己不能说服肖氏改了主意,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女儿都听母亲的,只是要如何占了初一?”


      肖氏笑了笑,说道:“明儿个,我便叫王爷收了你。”


      仿佛一盆冷水泼下,秦柔惊愕道:“母亲?!”待要质问肖氏如何改了早先的许诺,又没那胆子,嗫嚅了半日,说道:“母亲原本说过,王爷定会明媒正娶,还有娶妻娶贤……”说着话,脸上便涨红起来。


      肖氏心里叹息一声,若能够,她也想叫秦柔做了正经的王妃,可惜秦柔一介孤女,哪有那个福分,便是她的义女,也没那资格做了锦王妃,不然这天下的尊卑岂不是全乱套了?于是便一边怜悯地看着秦柔,一边摸着她的头,说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的委屈。可是王爷娶续弦都有陛下赐婚,可见你是没那时运了。为娘也是经了深思熟虑的,眼下王爷对王妃那般纵容,只怕短日内王爷少不得她。万幸锦王府里没有个男孩,你跟了王爷,生下个男孩来,岂不是比石王妃还要尊贵?王爷早年胡闹,如今岁数大了些,当是知道子嗣的可贵之处了;静乔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人了,王妃又生不了孩子,此时正是你进入王府的好时机,若生了男儿,便是妻也比不上你。且据我看,过些时日王爷只怕遇到一些坎坷,你这会子跟王爷荣辱与共,总比过几年,待王爷前途大好的时候再贴过去强,且再过几年,你年纪也大了。你虽样样都好,但再怎样好的老姑娘,也比不上人家小姑娘水灵。”  


      秦柔心里还回想着肖氏早先那一句“娶妻当娶贤”,暗道自己没了美貌,又做不了妻,便只能依靠着肖氏跟锦王的关系在锦王府里生存,那时候就当真跟肖氏荣辱与共,再离不得肖氏了。


      肖氏见秦柔怔怔的,心知她一个女儿家提起此事难免有些羞臊,便由着她去,当着秦柔的面又吩咐人赶紧回京去探听京中消息,随后便又语重心长地对秦柔说道:“待我走后,你且忍着王妃一些,寻常不要跟她起冲突。若有什么不得以的,便摆出大方的样子来。我瞧着,这石王妃无子又这般行事,只怕没几年好日子过了。”


      秦柔醒过神来,忙道:“今儿个王爷不是十分维护王妃的吗?”


      肖氏冷笑道:“甭管怎么着,都是一时的。你当王爷会维护她一辈子不成?先王妃早先若没有王爷的维护,如何能叫后院里一个男孩也没有?如今王爷不也将她抛在脑后了吗?”


      秦柔忙道:“那女儿都听母亲的,王爷说明儿个三十过来,只怕初一……”


      肖氏说道:“这个你且放心,我叫人跟王爷说了,不急着见面。”说着话,就瞧见邹嬷嬷回来了,因知道吴佩依目光短浅的性子,便不细问邹嬷嬷如何叫人说服吴佩依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阳光初初撒在锦王府中,肖氏起身后,吃了饭过了许久,见锦王依着她的话并未过来,心里稍稍有些失落,随后又打起精神来叫邹嬷嬷打听楚静乔的情形,听说楚静乔不吃不喝地将自己个关在屋子里,便对邹嬷嬷说道:“想来王妃定然没管郡主的事,由着她去了吧?”


      邹嬷嬷笑道:“是呢,吴庶妃大着胆子想将这事跟王爷说,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连王爷面都没见着。王妃也是装作不知道,由着郡主使性子去。”


      肖氏见邹嬷嬷有些幸灾乐祸,便说道:“好歹我是她姨祖母,你替我去劝劝,送些汤水给她。”


      邹嬷嬷笑道:“是。”说着,便又去了,过了小半个时辰回来,脸上带着笑意地跟肖氏说道:“夫人,奴婢过去的时候郡主正骂着赵铭家的,奴婢听了一句,仿佛是昨儿个郡主送出去的信又被赵铭截住了。”


      肖氏嘴上说道:“家丑不可外扬,昨儿个事才发生,怎地静乔就要向外宣扬不成?给谁的信?”


      邹嬷嬷笑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肖氏轻蔑地抿唇一笑,心想定是楚静乔糊涂了,这会子竟想到叫外人劝着锦王,赵铭因怕锦王越发恼了楚静乔才截住信,“可惜了赵铭这么个忠仆。”


      邹嬷嬷陪着说是,瞧着日头便伺候着肖氏吃饭。  


      毕竟眼下自己还有事,因此肖氏也没那闲心替闹脾气的楚静乔操心,待到晚间,又叮嘱了秦柔一回,说道:“我知道你年轻舍不得脸面,但你当知道,没了那脸面,你一样能得了王爷的敬重。”


      秦柔见肖氏不放心,便忙说道:“女儿的命都是母亲给的,若母亲当初不将女儿从秦家领出来,女儿早成了孤魂野鬼了。慢说是一张脸,就是一条命,女儿也能舍了。”


      肖氏笑道:“好孩子。若不是广陵侯府被一群黑心没人伦的东西占了,咱们母女两个怎会放着京里宽敞的侯府不住,来这锦王府寄人篱下?”


      秦柔嘴上答应着是,反倒宽慰肖氏两句,便肖氏睡下,才回了自己房中,对着菱花镜照了照自己的脸,伸手比了比明儿个要撞的地方,想到董淑君来这院子时额头顶着一个包的滑稽模样,暗道自己便是一头撞死,也不能那样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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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活睡死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4:21:3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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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酷的云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4:22:43 |只看该作者
    第26章 百子千孙图十二

      因是侍寝表开始施行的第一日,十月初一的早上锦王府后院里便涌动着一股不安定,众人或嫉妒或眼红地想着窦玉芬的名字,恨不得自己替了窦玉芬排在第一日。


      秦柔昨晚上有些失眠,今早上起来时脸色便有些不好,于是跟了肖氏后她头回子又去睡了个回笼觉,待起床后,照见镜子里的人脸色好了一些后,便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额头,便赶紧去见过肖氏。


      肖氏瞧见秦柔,便叫她坐在身边,说道:“再去歇歇吧,女儿家大了,总有这么一日。况且我又知道你心里是满意王爷的。”


      秦柔脸上一烫,声若蚊呐地说道:“女儿都听母亲的,只是王爷若是不答应……”


      肖氏志在必得地笑道:“你放心,他定然会答应,既然他都答应了王妃那可笑的侍寝表,将每月的初一留给你又怎样?”


      秦柔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虽做不了王妃,但至少只有王妃能占着的初一是她的。


      得了初一,秦柔便在心里想着十五。


      虽如此,却不敢跟肖氏直接说出口。  


      邹嬷嬷也是看着秦柔长大的,忙替秦柔说话道:“夫人不如请王爷将十五也给了姑娘吧。”说完,瞧见秦柔脸上越发红润,暗道肖氏原本打算等楚静乔出嫁后再叫秦柔跟了锦王,如今提早说出这话,还要多谢了石清妍。


      肖氏沉吟一番,却不言语,最后说道:“做人要知足,那侍寝表不知哪一日就要废了。若是柔儿要初一,到时候没了侍寝表,王爷照旧会履约,若是要十五,王爷怎会答应?”


      秦柔心里一凉,见邹嬷嬷讪讪的,便感激地看了邹嬷嬷一眼,暗道肖氏嘴上说着她比王妃还尊贵,心里却也明白她是不能太逾越的。


      肖氏见秦柔怏怏的,便叫邹嬷嬷吩咐丫头摆饭,与秦柔一同吃过了饭,让秦柔先回去,自己个便装作午睡留在房中。  


      秦柔回了自己房里,果然没多久,吴佩依的丫头便过来要大悲咒。


      秦柔是在屋子里间坐着的,虽没见到那丫头,却也听到了那丫头的话,于是心里酝酿一会子,便将昨晚上想出来的一句话说出。


      “那贱婢胆敢来检阅我的经书,只怕给了她她也不认得写的是什么。”


      这句话声音不高不低,便像是秦柔背后嘲笑吴佩依一般。


      外头吴佩依的丫头清楚地听到这句话,又见秦柔的丫头推三阻四不肯通传,便赌气回去跟吴佩依告状。


      果然,没多久吴佩依便领着丫头来了。


      因锦王回府了,吴佩依的穿着打扮便比早先富丽堂皇一些,是有些艳俗,但也俗气的赏心悦目。


      吴佩依听说肖氏午睡了,便并未去见过她,径自来了秦柔这边,瞧见秦柔脸色淡淡的,便似笑非笑地说道:“王妃叫我来拿大悲咒的,不知道秦姑娘抄好了没有?我这不认得字的人都千辛万苦地抄了经书,秦姑娘这在庙里长大的更该是闭着眼睛就能默写出来的吧。”  


      秦柔早先在庙里住过几日,心知吴佩依这是嘲讽她也是没有根基之人,于是脸上淡淡的,只管拿了绣绷子绣一方白鹤青松的贺寿图。


      吴佩依见秦柔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便冷笑道:“果然是墙倒众人推,定是秦姑娘看见郡主不好了,就落井下石欺负起我来了。”


      “吴姨娘,我可没欺负你。”


      吴佩依眉头一跳,这吴姨娘三字石清妍叫得,楼晚华勉强能够叫得,秦柔却是叫不得了,登时火冒三丈,拍手道:“好啊,好啊,果然是欺负我上头没人了,瞧我怎么跟王妃说这事去。王妃面前夫人都不敢顶撞她,秦姑娘当真是好样的,竟然不服王妃管教了。”


      秦柔听吴佩依牛头不对马嘴地给她编造罪名,便闲闲地说道:“吴姨娘,郡主什么时候不好了?还是吴姨娘有眼力劲,瞧见郡主不好,立时就去拍王妃的马屁了。”  


      吴佩依骂道:“放屁!哪个做了墙头草了?”说完,便又冷笑道:“我看秦姑娘是看见王爷对王妃好,心里不乐意了吧。旁人不知道的听姑娘胡说就以为你要做了咱们王府的新王妃,我劝姑娘死了这条心吧,甭管咱们府里死多少个王妃,也轮不到秦姑娘你在我头上撒野。”


      吴佩依原本顾忌着肖氏是不敢说这话的,但昨儿个沉水领了石清妍的话就敢砸了凌然阁,今儿个她领着石清妍的“吩咐”跟秦柔讨要大悲咒,想来石清妍当是要护着她的。


      秦柔因吴佩依的话心里被刺得一痛,暗道果然她自己个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连吴佩依都知道的事,偏她想不明白,还被肖氏糊得团团转,只当自己当真能做了王妃。本是做戏,此时当真有些万念俱灰了,心里又羞又恼,便奋力地向梨花木屏风上撞去。


      因撞在屏风上雕刻的梅花虬枝突出的角上,秦柔额头立时冒出血珠子,虽是如此,人却也还清醒着,便又奋力撞了一下,因有些晕眩,便扶着屏风,眼神有些涣散地看向吴佩依。  


      吴佩依被秦柔吓住,一时忘了动作,待见秦柔半边脸上淌着血似笑非笑地看她,便忙转身向外走,心里尚未察觉出秦柔这是算计她,只觉得秦柔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动辄就要寻死觅活。


      “庶妃,姑娘这样了,你不能走,不然奴婢不好跟夫人交代。”秦柔的丫头忙拦住吴佩依,说着,又有些惊慌地叫人赶紧去请了肖氏、大夫过来。


      吴佩依斥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的路?”说着,便又嘲讽道:“难不成你这丫头是要将你主子的事赖到我头上。”说着,又看向秦柔,见秦柔迷糊着眼晕了过去,便赶紧推开拦着她路的丫头,又匆忙向外头去。


      那丫头忙叫道:“快拦住庶妃。”说着,便自己个向肖氏那边跑。  


      吴佩依才走到肖氏这块门口,便又被邹嬷嬷拦住。


      吴佩依先发制人地说道:“邹嬷嬷,这可不怪我。我才来了没一会子,你家姑娘就自己个撞上去了。要是秦姑娘敢污蔑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我能由着你们家姑娘栽赃?”


      邹嬷嬷堆着笑脸说道:“庶妃息怒,那个说是庶妃惹祸的丫头被奴婢打了一耳刮子。只是夫人疼姑娘的很,庶妃若不赶紧跟夫人说清楚,叫夫人误会了那可怎么着?王爷可说了一会子要来探望夫人的呢。”


      吴佩依脸上略有些惊慌,此时楚静乔将自己关在房中,求她也没用,只能去求石清妍了,便说道:“嬷嬷,这事得叫王妃来评评理。我得跟王妃说一声,这可是王妃叫我跟秦姑娘要大悲咒的。”


      因邹嬷嬷是叫旁人传的话,因此吴佩依并不知道她这次来秦柔这,就是邹嬷嬷促成的。


      邹嬷嬷心想若是惊动了石清妍,石清妍插手进来肖氏要说服锦王收了秦柔就没那般容易了,忙笑道:“庶妃,要是叫郡主知道她不吃不喝的时候你常去找王妃,只怕郡主心里会有疙瘩吧。”


      吴佩依脸上略有些尴尬,便试探道:“那也是没法子的,夫人要生气,王妃要经书,哪一样都得不了好。”


      邹嬷嬷笑道:“庶妃这说的什么话,你是庶妃,夫人便是再怎样生气,又能拿你怎么着?庶妃就当孝敬老人,跟夫人说句好话,给她个台阶下就罢了。”


      吴佩依听邹嬷嬷这话里的意思是肖氏也不乐意将这事闹大,于是便“勉为其难”地点头,嘴里说道:“秦姑娘今儿个火气忒大了一些。”说着,便跟邹嬷嬷向秦柔房里去。  


      待到了房门边,瞧见丫头端了血水出来,不由地吓了一跳,忙道:“夫人呢?”


      邹嬷嬷说道:“夫人吓晕了。”


      吴佩依忙道:“我去瞧瞧。”


      邹嬷嬷忙拦着吴佩依,说道:“庶妃且等一等,待奴婢去瞧瞧,先替庶妃说两句好话。”


      吴佩依听邹嬷嬷说的有道理,便点了头,暗道自己陪在这边也显得自己仁义,于是便领着丫头在秦柔屋子的西间里坐着。  


      邹嬷嬷赶到前头,见肖氏已经红了眼圈,忙安慰道:“夫人放心,姑娘有分寸呢,绝不会叫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肖氏哽咽着叹息道:“难为柔儿了。”说着,又叮嘱邹嬷嬷:“看住吴庶妃,王爷没答应之前切莫叫王妃知道了。”


      邹嬷嬷忙答应着,隐约记得禄年说董淑君领着三姑娘匆忙出了这院子,掐算着时辰,仿佛就在秦柔撞破头之后,待要将这事告诉肖氏,又怕肖氏怪她办事不利,想着董淑君不一定就嘴快地跟石清妍说了,于是便将这事瞒下来,待听外头丫头说锦王来了,便将董淑君这事抛在了脑后。


      肖氏听说锦王进来了,立时老泪纵横,身子无力地瘫在榻上,瞧见锦王的身影才缓慢地起身迎上来。


      楚律原本盘算着九月三十日来见肖氏,随后公事繁忙,便并未过来,此时见肖氏的人赶去告诉她吴佩依将秦柔逼得寻死,便顺势过来瞧一瞧肖氏,见肖氏迎过来要行礼,便伸手搀扶起她,笑道:“姨妈何必如此多礼。”


      “礼不可废。”肖氏固执地说道,给楚律请了安才起身,瞧见锦王神色轻松,心里叹了口气,暗道秦柔那张脸留不留着都没用,在锦王府这么多年了,秦柔连叫锦王流露出一丝关切也不能。 


      “姨妈,原本想着下午再过来,既然姨妈相请,我便在这会子来打搅了。”说着话,楚律便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


      肖氏不敢坐到榻上,便挨着楚律在他下手坐了,拿了帕子擦了擦眼泪,便道:“我原想过几日再跟你说说话的,不想柔儿……”


      “人各有志,秦姑娘要寻死也是没法子的事,若是秦姑娘有个万一,还请姨妈节哀顺变。”


      肖氏悄悄偷看了楚律一眼,忙哽咽道:“柔儿孤苦无依,伺候了我忒多年,如今遭此劫数,说到底是我对不住她。”


      楚律笑了笑,却不问秦柔到底如何,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肖氏手上的玉杖。


      楚律不问,肖氏却不能不说,于是作势发怒道:“吴庶妃实在是太狂妄了,简直不将老身放在眼中!竟然跑到我眼皮子底下大放厥词!邹嬷嬷,你说说,吴庶妃跟柔儿说什么了?”


      邹嬷嬷忙道:“奴婢说不出口,能将姑娘逼死的话,奴婢哪有胆子说?”


      “那就将吴庶妃喊来,叫她当着王爷的面再说一回。”肖氏说完,便又对楚律哭诉道:“你不知,你不在时,我跟柔儿两个过得是哪样的日子。我就罢了,寄人篱下终归脸皮厚一些……”


      “姨妈到底要如何?”楚律直截了当地问道,“可要罚了吴庶妃?”  


      肖氏并未去看秦柔,只听说秦柔脸上的血汩汩地往外流,于是叹道:“她到底是你的庶妃,哪能说罚就罚,柔儿父母双亡,随着我这……”


      “姨妈到底要如何?本王稍后还有话要问姨妈,还请姨妈莫拐弯抹角了。”


      肖氏见楚律再三打断她的话,暗道自耿氏过世后楚律跟她也越发疏远了,早先楚律何曾这样跟她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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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忧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4:43:23 |只看该作者
    第27章 百子千孙图十三


        肖氏心里有些失落,心道楚律如今跟她疏远了,不仅那些大事瞒着她,就连跟她说话也不耐烦了。

        楚律虽不插手后院之事,但冷眼旁观的久了,瞧见耿氏跟肖氏两人各显神通地在后院里兴风作浪,便不自觉地对肖氏也生出几分不耐烦。早先也曾听说过秦柔要做他王妃的话,但因心知这话根本不能实现,于是便不将这话当一回事。此时瞧见历来跟秦柔“母女情深”的肖氏不去守着要寻死的秦柔,反倒立时找了自己来说话,便明白肖氏定是又打了什么算盘。

        楚律这般说,肖氏反倒不好提叫秦柔随着楚律的话,作势失态地痛哭道:“老身能如何?无儿无女,又有家不能回。如今广陵侯府里住着一群牛鬼蛇神,个个巴不得我死在外头,除了逢年过节送了礼称我一声夫人,其他的还跟我有什么来往?我只有一个柔儿,如今还叫姓吴的贱婢逼得倒在血泊里。”

        看肖氏痛哭流涕,楚律向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方帕子待要递给肖氏,又瞧见上头绣着侍寝表,看了一眼,见今日排的是窦玉芬,便微微蹙了眉头。

        肖氏泪眼朦胧地看楚律,见他对着一方帕子蹙眉,心里越发灰心,暗道果然人心叵测,再如何亲近的人也有个变心的时候。因这么着,心里越发不敢将石清妍胡诌锦王身世的事告诉楚律,唯恐楚律不责怪石清妍无事生非,反倒将她视作罪魁祸首。

        楚律将帕子塞回袖子里,掏不出旁的帕子,便静静地说道:“本王是想问姨妈,王妃跟姨妈说了什么,叫姨妈就对她改了态度。”

        邹嬷嬷听楚律这般问,暗道自己该退出去才是,于是便悄无声息地向外头去,恰听见丫头说大夫过来了,忙对肖氏说道:“夫人,大夫过来了。”

        肖氏忙道:“快请,且听听大夫如何说。”

        邹嬷嬷答应着,便忙将那大夫情进来。

        因肖氏不想惊动石清妍,于是这会子请来的大夫并非是锦王府的太医,这大夫进来后,因隔着一道屏风且又低着头不敢乱看,于是并不知道楚律也坐在里头,躬身说道:“付某见过广陵侯夫人。”

        肖氏关心情切地问道:“姑娘如何了?”

        那大夫回道:“姑娘并没有大碍,只是额头上只怕要留下不小的伤疤。”

        肖氏慌忙道:“姑娘家的,怎能留下伤疤,请问大夫可有良药消了它?”

        那大夫回道:“恕付某无能,只是想来那姑娘仔细保养,额头的伤疤应当能淡一些。”

        肖氏失望地说道:“多谢大夫了,还请大夫留下药方。”

        “是。”那大夫说完,便被邹嬷嬷领了下去。

        肖氏惋惜道:“可怜柔儿生得貌美如花,却凭空多了一道伤疤,偏又伤在脸上。”

        楚律嗯了一声,等着肖氏再说。

        肖氏犹豫地说道:“王爷也算是柔儿表哥,你说柔儿日后该如何?偏吴庶妃口没遮拦又说了些要不得的话。”话说到最后,就有些吞吞吐吐,心里因楚律态度冷淡的很,便有些着急,暗道若是旁人,定会主动开口应承下这事。

        楚律催促道:“姨妈还未说王妃跟姨妈说了什么话。”

        肖氏见楚律不接秦柔那话,心里生了一些怨气,开口道:“王妃说了主是主,宾是宾,不可宾主不分。”

        楚律听肖氏这般说,便知道肖氏是执意不肯将石清妍说给她的话说出来了。

        “我就指望着柔儿一个,如今柔儿又这样,倘若因那伤疤她一辈子嫁不得人,便是我害了她一辈子。倘若我不领着她出来,如今她也不会如此。”肖氏说着,便又潸然泪下,暗道如今楚律不提,自己只能拉下脸了,“律儿,不若你收了她吧,今日吴庶妃指着柔儿说柔儿是痴心妄想想留在锦王府,吴庶妃这样说,不就是点着名说我想赖在王府里吗?你今儿个就收了柔儿,叫吴庶妃跟旁人知道,老身可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她们欺负了柔儿,可不就是欺负我吗?”

        楚律早料到肖氏会这般说,于是便笑道:“姨妈,本王不管这些小事,姨妈还是跟王妃说吧。”

        肖氏苦笑道:“小事?老身的老脸,柔儿的一辈子也是小事?若早知如此,我便随着淑妃姐姐,随着先帝去了就是。”说完,虽不寻死觅活,但也摆出一副生无所恋的面孔,就等着楚律说话。

        冷不丁地,邹嬷嬷有些慌张地进来说道:“王妃来了。”

        肖氏眼皮子一跳,强捺住心头的不祥预感,擦着眼泪,便苦笑道:“王妃这么快就来了,就似跟王爷商量好的一样。”说完看向楚律,瞧见自己暗示石清妍监视楚律的行踪楚律脸上也没什么变化,不由地想自己到底老了,楚律也越来越大,不好对付了。

        邹嬷嬷心里忐忑地引着石清妍进来,恨不得立时将跟着石清妍进来的董淑君推出去。

        石清妍难得地生出几分女子的柔情,这会子是牵着楚静徙进来的,待瞧见楚律跟肖氏两人坐在左边,没瞧见肖氏起身跟她问好,便也懒怠依着规矩给楚律请安,自觉地向右边坐去,待坐下后,便将楚静徙抱在怀中,笑道:“三姑娘,多瞧瞧你父王几眼,等你长大了,你父王就老成渣了。”

        肖氏脱口道:“王妃,王爷如今才三十一岁,待三姑娘大了,王爷也还在壮年呢。”

        “夫人这话说的,王爷日日操劳,案牍床笫,哪一处不要尽心尽力,如此怎能跟其他凡夫俗子比?”石清妍笑道。

        楚律无波无澜地说道:“王妃这话过火了。”

        石清妍笑道:“臣妾是一时妒火焚心,还请王爷莫怪。想到王爷听说秦姑娘受伤便心急火燎地赶来,臣妾的心呢都碎成渣滓了。”说着,便又逗着楚静徙,笑道:“三姑娘且记住,日后要孝顺你父王,就时时刻刻提醒他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

        楚静徙虽不知道石清妍这话的意思,但因十分惧怕石清妍的身份,便只管点头答应。

        肖氏脸色阴沉,听楚律不说话,便冷笑道:“王爷由着她胡说?”

        楚律说道:“我等着姨妈教训她呢。”

        肖氏在心里气得连哼两声,随后笑道:“王爷不如将方才答应的事跟王妃说一说,若王妃不点头,柔儿如何能跟了王爷。”

        楚律瞧见楚静徙在石清妍怀中别扭地扭来去,便示意董淑君将楚静徙抱走。

        董淑君见楚律看她,心里一慌,忙去看石清妍,见石清妍点头,才走过去将楚静徙抱着退出去。

        “你听到姨妈说的了吧。”

        “听到了,不知秦姑娘如何了?”

        肖氏冷笑道:“若不是你叫吴庶妃来跟她要大悲咒,吴庶妃便不会逼得她寻死。方才太医说了,柔儿脸上的伤只怕好不了了。”

        石清妍笑道:“可惜了了,我就说秦姑娘是个软性子的人,你说她要死那也是人各有志的事,偏她死不了,还给自己留下个伤疤。只是夫人实在不厚道,秦姑娘一朵春花正娇艳的时候,我满益阳府地给王爷凑女人都凑不够数,那会子姨妈藏着宝贝不吭声,如今秦姑娘脸伤着了,便要勉强王爷收了她。难不成我们王爷一表人才,只配要个有伤的?姨妈这是拐着弯骂我苛待王爷还是嘲笑我们后院里的姨娘们都是拿不出手的只配跟个脸花了的女人做姐妹?”

        楚律听石清妍也说了个“人各有志”,便轻笑一声。

        肖氏听石清妍强词夺理,便冷笑道:“柔儿此时要嫁,自然也能嫁得出,且脸上只有额头有伤疤,照旧比其他女子美上百倍,哪里是花了脸的?况且她这么着,也是因为王妃御下不严,叫吴庶妃无礼。柔儿没出嫁的女孩儿,娇弱的很,哪里能受得了她那样说。”

        石清妍笑道:“既然嫁的出去,那就赶紧嫁了吧,反正我们王府是要给她添嫁的,就拿了添嫁当赔礼吧。夫人是明理的人,定不会跟市井泼妇一般拿了这事就讹诈我们,逼着我们多出银子吧?”

        肖氏冷笑道:“你也太小瞧我了。”说着,便不理会石清妍,转向楚律,“律儿,你今儿个便给我一句话吧,柔儿你要不要?”

        楚律说道:“姨妈,这些琐事本王不耐烦管。”

        “律哥哥,你真好。”石清妍笑道,心想这肖氏喊那一声律儿明摆着是跟她显摆谁跟楚律更亲近。

        楚律脸上的笑忽地淡了。

        石清妍瞧见他冷了脸,心说这人有病,没叫他一声楚叔叔就够客气的了。

        肖氏看见楚律冷了脸,心里一喜,忙借机说道:“王妃意下如何?柔儿算是自幼养在王府的,跟王爷也亲近。”

        “亲近到没事就喊王爷‘律哥哥’?”说完,石清妍瞧见楚律的脸色又暗了一些险些能滴下水来,便起身对肖氏说道:“夫人要给王爷女人,给个没灾没病的也就罢了,偏整治出一个要死要活发疯伤了自己脸面跟得了癔症一样的女人给王爷,夫人这居心也太险恶了一些吧。将心比心,夫人要是当真将王爷视如己出,怎会干出这样不厚道的事?”

        楚律方才不曾从肖氏口中问出什么话来,此时又听石清妍话里藏话,心里又不耐烦听石清妍跟肖氏对口对舌,便起身说道:“王妃瞧不上秦姑娘,姨妈要想给人,就给个王妃能瞧上的好人吧。”说着,斜睨了石清妍一眼,示意她跟着走,便向外头去。

        肖氏费尽苦心盘算着能用这出苦肉计逼着石清妍、楚律手收下秦柔,不想这两人竟然嫌弃起秦柔来——不,应该是石清妍嫌弃,楚律对秦柔倒是可有可无的。若换个正常人,就算是先王妃耿氏,碍于情面,也会收下秦柔的。肖氏不禁灰了心,既失望楚律跟她疏远了,又恨石清妍巧舌如簧。

        “夫人……”邹嬷嬷小声地唤道。

        肖氏吸了口气,手撑在扶手上,低声吩咐道:“不许人将方才的事说给姑娘听,便是拼死,我也要将柔儿送到锦王府内宅,不然老身这几十年的脸面就全没了。”

        邹嬷嬷见肖氏并未提起董淑君偷偷跟石清妍说秦柔寻死这事,忙岔开话问道:“夫人可要去见一见秦姑娘?”说完,看见肖氏闭着眼点了点头,忙上前搀扶着肖氏向秦柔房里去。

        走了几步,肖氏想起方才石清妍话里的句句藏着锋芒,楚律又阴了脸,便对邹嬷嬷说道:“叫人盯着瞧瞧王爷跟王妃,看看他们吵了没。”

        邹嬷嬷笑道:“方才王妃那样跟夫人无礼,王爷怎会轻饶了她?夫人放心,王爷是向着夫人的。”

        肖氏冷笑道:“王妃是如何知道柔儿的事的?”

        邹嬷嬷忙道:“是董孺人去说的,据奴婢看,董孺人就是王妃有意送到咱们这盯梢的,她们姐妹原本好的很,只怕翻脸的事有意做戏给咱们看的。”

        肖氏听邹嬷嬷不检讨自己办事不利,反倒推说董淑君、石清妍别有用心,便深深地看她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你也老糊涂了。”说着,便拂开她的手,自己向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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