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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寒莜伶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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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一世,美人骨》作者:墨宝非宝(网络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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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险者排名:196

    弓箭手勋章 - 转职为弓箭手可以领取

    11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7:32:25 |只看该作者
    19、19

      她深夜提笔,书信一封,恳求母亲退婚。
      母亲回信来,字字句句不提退婚,却是坊间传闻。
      坊间传闻,小南辰王与太子妃行苟且事,罔顾师徒名分,罔顾纲常伦理;坊间传闻,小南辰王有意举兵,将这天下改姓自立;坊间亦有传闻,清河崔氏已与小南辰王府联手,美人天下,双手供奉,只为分疆裂土,由望族一跃成王。
      “吾儿,谨言慎行,清河一脉尽在你手。”
      她合上书信,揭开灯烛的琉璃盏,将信烧尽。宫中频频有圣旨示好,太子殿下更是更亲登门,以储君身份安抚小南辰王。君君臣臣,好不和睦,仿似昭告天下,传闻仅为传闻,皇室、南辰王氏、清河崔氏,深交如金汤固若,动摇不得。
      十七岁生辰,她奉母命,离开小南辰王府,离开住了十年,却未曾见过繁华商街的长安城。
      那日,也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师父难得清闲在府中,倚靠在书房的竹椅上,她记得,自己走入拜别时,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斑驳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暗中,他眸色清澈如水,抬起头来。
      静静地看着她。
      十一工工整整行了拜师时的大礼,双膝下跪,头抵青石板。一日为师,终身是父,她这一拜是拜别他十年养育教导恩情。
      “皇太后有懿旨,让我收你做义女,十一,你愿意吗?”
      她起身,很轻地摇了摇头。
      刚才那一拜,已了结了师徒恩情,她不愿跨出王府,还要和他有如此牵绊。
      他微微笑起来:“那本王便抗一回旨。”
      十一走到他面前,在竹椅边靠着半跪下来。仔细去看,他双眉间拢着的淡淡倦意。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脸。
      只这一次,就这一次后她就离开,离开长安,回到清河崔氏。
      他察觉了,微微抬起眼睛看向她。她被吓到,不知道是该收回手,还是坦然去碰碰他的脸。短暂的安静后,他轻轻往前凑近了,配合着,碰到她的手。
      她的手指,有些发抖,却还是固执地从他的眉眼,滑到鼻梁。
      每一寸,都很慢地感觉。
      美人骨。
      她想,这骨头究竟有什么特别,可以连王室都忌惮。可以让天下人传诵。
      色授魂与。说的即是女以色授,男以魂与,如她这般平凡无奇的样貌,又如何担的起“色授”……她静静收回手。他却忽然笑了笑,问她:“来长安十年,十一还没见过真正的长安城?”十一颔首,想了想,忍不住遗憾地笑了。
      “我带
      你去看看。”
      她愣了愣,想到母亲的书信,有些犹豫地摇摇头。直到他命人取来风帽黑纱,遮住她整张脸,只露出眼睛时,才终于带她走出王府。艳阳高照,街道喧闹,他和她共乘一骑,温声告诉她每一处的名字,每一处的不同。
      他长鞭到处,本该是生死搏杀的战场。
      可那日,仅是长安城的亭台楼阁,酒肆街道。他没穿王袍,她遮着脸,他不再是她的师父,她也不再是他的徒儿。远望去,马上的不过是眉目清澈的女子,还有怀抱着她的风姿卓绝的男人。
      这便是她住了十年的长安城。
      她离开王府那日,也是他再次领兵御敌时。征战十年,边关肃清,邻国更是闻风丧胆,这一战不过是四方示警,再无任何丧命危险。
      她如此以为。
      十日后,她抵达清河崔氏的祖宅,受太子奶娘亲自教导,学习大婚礼仪。奶娘似乎听闻她的种种不是,严词厉色,处处刁难。她不言不语,只记下每一处紧要处,略去言辞讽刺。
      直到边疆告急。
      太子殿下亲自出征,援兵小南辰王,她才觉事有蹊跷。
      小南辰王自十六岁上马出征,从未有败绩,长剑所指,皆是血海滔天,必会大胜回朝。一个常年养在宫中的太子,何德何能,敢带兵增援。
      她无处可问,四周只有父兄和皇室的人。
      她记得那十年在王府的岁月,周生辰每每在她睡着时,亲自将她抱回房内,唯恐她受凉生病。稍有风寒,就会在他房内喝到紫苏叶所泡的热茶。反倒是回了家中,在大雪纷飞日,也要光着脚,踩在冰冷地板上学如何上塌,侍奉君王。
      半月后,母亲来寻,旁观她反复练习落座姿势。
      半晌,母亲终于悄无声息,递上一纸字笺。
      字迹寥寥,仓促而就,却熟悉的让人怔忡:
      辰此一生,不负天下,惟负十一。
      她光着脚站在青石地上,听母亲一字字一句句,告诉她三日前那夜,小南辰王是如何临阵叛乱,挟持太子,妄图登基为帝,幸有十一的父兄护驾,终是功败垂成,落得剔骨之罪。
      何为剔骨?只因他一身美人骨,盛名在外。
      那太子偏就要在天下百姓前,剔去他美人骨,小以大惩。
      母亲目光闪烁,她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母亲。
      张口却问不出,言语不能。
      此生徒有口舌,却不能言语。就连他如何留下这纸笺,都问不出。
      是谁负了谁?
      十一拿着纸笺,禁不住地发抖,她想起,那日离去前她亲手抚过他的眉眼,不想忘记关于他的一分一毫。而如今再见,却已是残纸绝笔。
      他一句不负天下,分明告诉她,他是被陷害。
      父兄害他,皇室害他。
      而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时宜把纸笺折好,放入衣襟内胸口处。继续沉默地,去一遍遍练习如何坐下。
      十一,你这一生,可曾想与谁同归?
      她早有答案。
      史记
      周生辰,小南辰王。一生杀伐不绝,赤胆忠心,却在盛年时,被功名所累,渐起谋反之心。幸有清河崔氏识破奸计,王被俘,储君恨之入骨,赐剔骨之刑。
      刑罚整整三个时辰,却无一声哀嚎,拒死不悔。
      小南辰王一生无妻无子,却与储君之妃屡传隐秘□。小南辰王死后第四日,储君之妃命殒。有传闻她是从王府十丈高楼自缢,亦有传闻她是自长安城墙一跃而下,众说纷纭,终无定论。唯有王府藏书楼内,储君之妃手书整首《上林赋》为证,流传后世,渐成美谈。
      他一生风华,尽在寥寥数语中,深埋于世。
      ******************************
      这一世已过去二十六载。
      时宜靠在窗边,看车窗外刚才掠过的路牌,不禁感叹这个好天气,没有一丝浮云的碧蓝天空,让人心情也好起来。出租车一路畅通无阻,她下车后,手续办的亦是顺畅,却不料在安检的门内,来回走了两次,都警报声大作。
      最令人烦躁的是,隔壁的警报声也是响个不停,不知是哪个倒霉鬼和她一样,遇到不讲理的安检门。“**,麻烦你把鞋子脱下来,我们需要再检查一遍。”她点点头,在一侧座椅上坐下来,低头脱掉鞋的瞬间,看到隔壁的那个男人背影。
      很高,背脊挺直。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拿起自己手提电脑。
      安检门的另一侧,长队如龙。
      而这一侧,却只有他们两个在接受检查。
      “周生辰先生?”安检口的男人,拿起他遗落的护照,“你忘了护照。”
      “谢谢。”他回过头来。
      他留意到她的目光,抬眼看过来。
      那一瞬的对视,压下了周遭所有的纷扰吵闹。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和她有关系,时宜深看着他,再也挪不开视线。她想笑,又想哭,却无论如
      何都说不出话,哪怕是半个字。
      你终究还是来了。
      周生辰,你终究还是来了。
      



    20、20

      她回到家,把椅子搬到阳台的落地玻璃前。
      从这里,能看到不远处的高架桥,车如流水。
      坐了很久。
      她忽然想要完整拼凑出前世的记忆,她和周生辰是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又是如何的结局。可偏偏幼时如此清晰的画面,到如今,反倒像蒙太奇的画面。
      层层叠叠,碎片无数。
      她只记得,曾美好的不可思议的相处片段。
      记得,一定是自己负了他。
      故事的结局究竟是怎样的?或许太令人难过,她真的忘记了。
      漆黑的房间里,忽然亮起了白色的光,这么晚,竟然他还打来电话。
      时宜心跳的有些飘,拿起来,却又有些莫名担心。通常送她回到家,他都不会再来电话,因为在门口,已经道过晚安。
      她把手机贴在脸边,喂了声。
      周生辰的声音,淡淡的:“还没有睡?”
      “我?”时宜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今夜的那个吻之后,听到他的声音,就有些兵荒马乱,“嗯,我在客厅坐着。”
      他略微沉默了会儿。
      不知道想说甚么,总之,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说了声晚安。
      时宜也轻声说了晚安。
      等到周生辰挂断电话,林叔才在前排,低声问过来:“现在回去?”他颔首,公寓楼下的车缓缓开出小区,向高架而去。
      他刚才,只是看她的房间始终没有亮灯,完全不像她平日作息。按照平时的习惯,她应该一进房间,大概十分钟内就会去洗澡。可是今天,却始终没有这么做,以至于他会忽然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而打这个电话,也还有别的原因。
      这么特殊的一晚,是不是应该和她说些什么。
      要说什么?他最后发现,电话接通后,什么也不用说。
      他能听到,手机里,她的呼吸有稍许克制,和平时有很大差别。周生辰将手肘撑在车窗边,用两根手指撑住脸,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过了会儿,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
      提前三日,她随他返回镇江老宅。
      而父母要晚一天抵达。
      时宜路途中,忐忑难安,怕再见他母亲,甚至是他那一族人的情景。当山路深入下去,她却发现,轿车经过了曾经到过的地方,却并未停驻,反倒是更往绿影深重,宁谧的山林内深入。到最后开始有高耸的石雕牌坊,两侧的树木亦变得愈加高耸。
      沿着路,左侧有溪水潺潺,右侧则是青石搭就的一层层石阶。
      她望着路边的景色,猜测着,这是什么地方。
      不久,就看到有两三个女孩子,在沿着石阶,慢悠悠走着,似乎在闲聊。轿车开过时,女孩子们忽然转头过来,有个认出这辆车,忙不迭招手:“大哥。”
      声音叠在山谷中,略有回音。
      轿车慢慢停下,周生辰先下车来,年轻女孩子想跑,却不太敢跑,只是从最近的碎石小路上快步走过来,待近了,周生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出汗了,从山上走下来的?”女孩子嗯了声,笑著绕过他的身子,走到时宜面前:“时宜**,你好,我是周文幸,你未来的妹妹。”
      她略看周生辰,猜出这就是他的那位疼爱的妹妹。
      迄今为止,他们家这一辈,她见了四个。果然如同他所说,除了他和周生仁比较特殊外,余下的人,听过去就“文”字辈的人。名字没有任何差异,无论远近亲疏,嫡系旁系。
      周生辰似乎担心她的身体,坚持让她上车,不再让她攀爬。
      岂料周文幸竟然很欣喜,将两位同族的**妹也招来,自作主张地撞上门:“大哥,你陪时宜**走上去吧,希望你能赶上午餐的时间,”她催促林叔开车时,忽然又说,“对了,今日是要试菜的,千万不要迟到。”
      轿车很快离开,转过环山弯路,就不见了踪影。
      她这一刻的感觉,如同进入了无人的风景区。
      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只有她和他。
      周生辰笑中有些无奈:“还需要走一段路。”
      “没关系,”她已经慢悠悠走起来,“这里风景很好,走起来,应该不会觉得累。”
      他抬腕看表:“你这样的速度,可能,大概需要走50到60分钟。”
      她脚步顿一顿:“你妹妹说,中午你要试菜?”
      周生辰颔首,把西服外衣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显然做好了徒步上山的准备。
      现在时间已快午饭,如果要走将近一小时,岂不是让所有长辈都等着?念及至此,时宜不敢再耽搁,拉起他的手腕:“我可以走的很快,非常快。”
      握住了,方才觉这是种亲近。
      不过周生辰倒不觉什么,只是拨开她,反过来握住她的手:“不用走得太快,他们会一直等我们。”因为是上行坡度,他要带着她走,自然就攥得紧了些。
      起初她还小鹿乱撞,心神不宁,到走了20分钟的上行山路,已经有些轻微的喘气。
      两个人到老宅大门,她已经额头有些汗湿。
      “很累?”他松开她。
      时宜微哂。
      依旧是深宅,不过看起来略微比先前去的老宅温暖些。她想起那里,仍旧是绵延的细雨,湿漉漉的老式地砖,亭台楼阁皆在雨幕中,包括她母亲的语气也是阴沉沉的。
      可这里却漫溢阳光。
      庭院很深,数不清是几进,雕梁画栋,一路走入,常能看到阳光透过石雕砖雕,落在地面的奇异形状。两个人并肩而行,她忍不住轻声说:“我喜欢这里。”
      好像这样的地方,能阻断时光。
      他笑而不语。
      两个人终究还是迟到了。
      周文幸轻轻地,对她笑,如同奸计得逞了。只是辛苦两个人,走得腿酸脚疼。
      她再次见到他的母亲,还有他曾经提过的,暂时帮他照顾周生家业的叔父。还有很多的长辈,他并未一一给她介绍,最后,让她最为不安的是。这些人她也只是走马灯的招呼过,然后就分桌落座。
      惟有她和他,坐在单独的桌子上。
      周生辰似乎还考虑到,有十几桌的陌生人在,刻意嘱咐人,搬来屏风,堪堪遮住两人所坐的位置。除了林叔,还有两位看起来像是总管的人,随侍在身旁,再无他人。
      他看出她的不自在。
      随手把西装外衣,递给林叔,接过温热的湿毛巾,边擦手边说:“其实今天来,主要是让你试菜。那些长辈只是难得一聚,趁这个机会来叙旧,这么隔开来,也好让他们安心吃饭。”时宜应了声,看了看身边立着的三个男人。
      他了然,让三个人都下去用餐,最后,只剩了他和她。
      一道道上来的,倒都是很新鲜的食物。
      雪夜桃花、莲蓬鱼肚、驼羹、八卦山药,她吃起来,倒都觉得不错。更享受的是,周生辰每样都很熟悉,没有旁人在,就亲自给她介绍:“鱼肚要过油浸泡12个小时,待软后,再用180度高温发涨,而后,再次低温浸泡,浇入上汤调味,煨小火1分钟……”他说的十分详细,时宜忽然笑出声:“这道菜,你会做吗?”
      “完全不会,我厨艺很差,”他笑,“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厨艺。”
      “那你这么清楚?”
      “之前挑菜的时候,会有厨师详细介绍,听过了,也就记住了。”
      她噢了声,握着筷子,扭头看窗外偷笑。
      如果不了解他,一定会以为他在炫耀自己的过耳不忘。
      高智商,而不知遮掩的人,也真是有些可恨。
      她视线飘回来。
      周生辰正在看着她。
      屏风外,安静地像没有人。
      两个人莫名对视了会儿,他忽然轻咳了声:“所以这些菜,你觉得还可以吗?”
      时宜嗯了声。
      再精致不过的菜品,毫无瑕疵。最主要的,他刚才说,这些菜都是他之前挑选的,只是这一个理由,就完全足够了。她根本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意见。
      两个人住在单独的院子里,房间仅是隔壁。
      或许是因为他的要求,室内装潢都是极舒适的现代设备,除却墙外环境的古朴,她如同住进了私家酒店。在她进房间,洗过澡后,房间电话竟然很快响起来。
      一墙之隔,他还不嫌麻烦地来电话,道晚安。
      时宜忍住笑意,感叹说:“好巧,如果早十分钟,我就还在洗澡。”
      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窗外,有稍许吵闹。
      离得远,她听不清楚。
      他似乎也听到了,仍旧礼貌和她解释:“我需要先挂断这个电话。”
      “好。”
      电话挂断不久。
      很快,就有脚步声从楼下上来。
      木质楼梯和地板,掩不住这样的快步行走声。而后,是隔壁房间门打开的声响,时宜按住扶手,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门。看到林叔已走下楼,而周生辰的背影刚巧就在楼梯口,听到她走出来,微微转过了身:“有些小事情,你先休息。”
      他看来起,神色略有不同。
      时宜刚才颔首,他就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舍不得碰这一对儿一根手指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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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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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险者排名: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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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7:52:10 |只看该作者
    21、21

      这样陌生的环境里,她很难立刻入睡。
      尤其还有深夜莫名的喧闹声,让她更加心神不宁。幸好周生辰很快就返回这个院子,她听见他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悄悄走到窗边看下去。
      月色中,他面对着五六个黑衣的男人,其中一个正是试菜时出现过的总管之一。说话的声音不大,她听不到具体内容,只见他很快就挥手,众人散去。
      院落中,只剩了他自己。
      住在一楼的两个负责饮食起居的女孩子,问了句明日晨膳的时辰。他只说照旧,又低声说了句话,便上了楼。时宜从窗边离开,就听到房门被敲响。
      打开来,看到周生辰左手手肘撑在门框上,站在门口,笑了笑:“我回来了,和你打个招呼。”她也顺势靠在门上:“有很严重的事情吗?”
      他略微沉吟:“上次你见到的一个怀孕的兄嫂,刚刚不慎跌倒,可能要早产了。”
      她心头一跳,未料忽然出这种事,追问了几句。
      只是奇怪,他一个大男人去管这种事?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他既然没有说出完整的故事,那她也无需深问。毕竟她现在还不是未婚妻,哪怕是未婚妻了,想要真正成为这家庭的一员,或许都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两人说话间,小姑娘连穗走上楼,端着一盏茶,在微微对两人欠身行礼后,将茶端入了时宜的房间。待连穗走后,周生辰才解释:“这是莲子心芽泡得水,喝一些可以助眠,不过不要喝太多,晚上醒了口渴了,也可以润喉。”
      难怪,有很淡的莲子清香。
      时宜心有些软绵绵的,又点点头,想要抬头和他道晚安时,他却已经忽然低下头来。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尖已经碰上自己的,轻轻摩擦,却不再进一步。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晚安吻,可以吗?”他微微偏过头。
      时宜轻轻说了个好字。
      两个人离的这么近,都能感觉彼此呵出的气息。
      倘若不答应呢?他会怎么办?
      她意乱情迷,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有柔软,碰到自己的嘴唇。
      起初,她以为只是稍许碰触。
      却未料竟是如此绵延深入的一个吻,唇舌间有淡淡的莲子清香,混杂着苦艾的薄荷味道,并不十分浓烈。似乎和那夜不同,但为什么不同,哪里不同,她说不出确切的理由。只感觉他的舌尖轻扫过自己的上腭,竟像被碰到了最脆弱的地方,直觉退后一步,却被他一只手扣住了后腰,退无可退。
      他发现
      她的反常,倒有了些研究精神,开始慢慢试着,找出哪里才是最敏感的地方。
      那个地方碰一碰,就难受的要命。可离开了,却又有些空落。到最后她也不懂,是好受还是难受,在他终于放开自己时,已经有些空白昏眩,迷惑地看着他。
      “还好吗?”他用手指,碰碰她的脸。
      很烫。
      手指滑下来,摸到她的嘴唇,已经有些肿。
      时宜轻轻避开,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不同之处在哪里。周生辰一定很认真地研究过,怎样去接吻,面对如此有研究精神的一个男人,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或许是因为山里的寂静,她次日醒来,比平时晚了半个多小时。
      周生辰不在,她独自在小厅堂里,慢悠悠吃着早餐。连穗和连容,都待她十分尊敬,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她忍不住笑:“你们吃早餐了吗?如果没有吃就去吃吧,不用陪着我。”
      “吃过了,”连穗年纪小些,鬼灵精怪地笑著,“时宜**肯定不知道,自从大少爷准备订婚以来,这里的晨膳都是五点呢。所以除了时宜**,这里上上下下的人,早就用过晨膳了。”她低头笑了笑,继续吃紫糯莲子羹。
      这个晨膳的规矩,他没有和她提到过,只是让她舒舒服服地自然醒后,安静地吃早餐。 时宜握着调羹,抿了口,紫糯合口,莲子香甜。
      却都不及他的细心让人沉醉。
      原本上午的安排,是他陪她去寺庙进香。
      她耐心等到了十点半,周生辰仍旧没有出现,她拿出来时带来消遣的书,翻着打发时间。时针缓慢地移动着,她看得入神时,钟摆的撞击声骤然响起来,非常有规律的沉重响声,持续到第十一下后,恢复了安静。
      十一点了?
      她从窗口望下去,周生辰依旧没回来。院子里的连穗似乎也在等着大少爷回来,来来回回走着,看起来有些焦虑。忽然有人影闪进来,是年纪大一些的连容。
      楼层不高,两个小姑娘的说话声很快就传上来。
      连容叹口气:“越来越麻烦了,孩子没了。”
      连穗啊了声,压低声音说:“没了?”
      “是啊,说是她生辰八字不好,克的。”
      “什么克的?昨晚明明姓唐的那位,仗着自己有身子,先冲撞了她。你说提什么不好,偏偏就在众人面前提她被退婚的事?倘若她不退婚,说不定如今我们的小小少爷都生下来了,谁敢这么冷嘲热讽——”声音骤然消失。
      显然是两人之
      间,有人记起楼上还有时宜,很快停止了议论。
      时宜短暂地品味这几句话,震惊于早产后,那个孩子的死去。她还记得,当初在金山寺旁吃饭,忽然闯入的唐晓福。
      这个话题中那个克了唐晓福的“她”,时宜猜不到身份。
      但显然,曾和那个“她”有婚约的人,是周生辰。
      她首先想到的,是在西安听说过的未婚妻。但很快就推翻了这个可能,按连穗说的话,这个“她”若不和周生辰退婚,早已有机会生下孩子。那时间上来说,应该是比较远的事情了。
      所以,还有别人吗?
      他在过去二十八年里,有过怎样的故事,她一无所知。
      如今看到的文质彬彬,波澜不惊,似乎对男女□不太热衷的周生辰,究竟有怎样的过去?像个迷,越接触的多,越不懂的多。
      时宜,你要耐心,慢慢去了解他。
      午后,周生辰姗姗而归。他今日穿着深蓝色的衬衫,黑色长裤,周身上下色调暗沉,惟有袖扣泛出了细微的银灰色光泽。他安静地在她身边坐下来,松开袖扣,轻轻吁出口气。
      “下午去接我爸妈?”她给他倒杯水。
      “事情可能会有些变动,”他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词,“家里出了一些事情,确切说,有了白喜事,不宜在最近办红喜事。”
      时宜恍然。
      这个道理是对的,所以她点点头,倒是没有追问。
      周生辰看她并不惊讶,猜到了什么:“听到连穗她们说了?”
      她吐了吐舌头,轻声说:“是偷听到的,你千万别怪她们。”
      他眼底有隐约的笑意:“这个宅子,大小院落有68座,房屋1118间,人很多,也很杂。所以——”他停顿下来,时宜疑惑看他:“所以?”
      “所以,总难免有闲言碎语,真真假假的,听过便罢,不要想太多。”
      她笑:“知道了。一般电视剧里的大家族,都这么演的。”
      这场订婚仓促取消,她虽能理解,却总要和父母交待。
      两人大概商量了一些措词。
      周生辰给她父母打了一个电话,很诚恳地抱歉,寥寥数语交待清楚。幸好只是订婚,母亲也觉得人家家中出现了白事,无论如何现在订婚都有些不妥,况且,也有些不吉利,所以很快就释然,取消了行程。
      只是母亲多少有些微词,自始至终,周生辰的母亲都没有任何礼貌的交待,丝毫不像是即将结为亲家的态度。时宜含糊笑著,解释说他母亲对这件突发的白喜事,很伤心,所以顾不及这边的礼数。
      “时宜,”母亲的声音有些心疼,“妈妈并不需要你嫁的多好,那样的家庭,如果你觉得不适应还来得及。说实话,你们这些年轻人,结婚离婚都像儿戏,何况订婚,你还有很多机会考虑清楚。虽然我挺喜欢那孩子的,但也不想你处处要比人低一等。”
      “知道了知道了,”她笑,玩笑说,“我会慢慢树立我的地位的,女权至上。”
      母亲被逗笑,嘱咐她不要亏了礼数,探望下早产的亲戚。
      母亲这么一提醒,她也想起,是要去探望探望唐晓福,毕竟也算和这个兄嫂有了一面之缘。问周生辰时,他却解释说人已经离开了镇江,时宜只能作罢。
      周生辰临时改变行程,准备明日就送她返沪。
      他午后去处理余下的大小事宜,刚走不走,周文幸便忽然而至,说受了哥哥叮嘱,要陪时宜四处走走。时宜本就对如此庞大繁复的老式建筑很感兴趣,自然乐得闲走。
      这种江南老宅,皆是长廊接着长廊,院落紧挨院落。
      不像西北的大宅子,每个院落中都有分明的进出大门,规整刻板。
      “我大哥哥说,一定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周文幸笑得时候,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可爱极了。时宜猜不到:“是什么地方?祠堂吗?”
      周文幸噗地笑了:“那种地方平时不太好去,而且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我现在不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们走得深入了,附近的植物已经渐渐都被竹子取代。
      竹子并不浓密,称不上是林,但伴着水声和微风,就让人有种清凉感。穿过一道窄门,竹林愈发茂密,却已经能看到有三层高的老旧建筑,在不远处安静矗立着。
      “喏,就是那个藏书楼,”身边的周文幸告诉她,“我大哥哥说,你曾问他关于藏书楼的事情,所以他猜,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地方。”
      有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她想起,她在青龙寺的时候,问他可曾去过那种老式的藏书楼,有一层层的木架,无数的书卷。彼时他看似听不懂的神情,只薄笑著,似是而非地说他经常去的地方,是一层层木架上,放置着试验所用的器具。
      未曾想,这里当真有这样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五日内生日的= =全部生日快乐!!!!~
      (妃妃我晚了,是因为我拔了两颗牙,牙齿疼写不出5555)



    22、22

        藏书楼,总有很多故事。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往来过多少人,隐藏过多少的□。但此处是江南,而曾经记忆中的那座楼,却远在西北。早已尘归尘,土归土。
      周文幸从身上摸出老旧的长型铜钥匙,开了锁。
      兴许是怕时宜爱干净,边推开门,边告诉她,这里每日都有固定的人来打扫,不会有任何的灰尘:“对了,你对灰尘和花草过敏吗?”
      时宜摇头。
      “我大哥哥对灰尘和花草过敏。”周文幸低声笑笑。
      时宜点点头:“记住了,以后家里要一尘不染,而且不能养花花草草。”
      周文幸笑起来:“他过敏不算很严重,”她忽然压低声音,像是偏向着时宜般,“所以你和他吵架了,就让他闻花香,他就会身上发出红色的小肿块,不多,但是特别有趣。”
      
      时宜实在怀疑,面前这个女孩子是学医的。连她都知道,过敏是不容忽视的事情,虽大多病发不严重,但真严重起来,还是非常可怕的。
      
      室内果真是一尘不染。
      时宜从一楼到三楼,像是欣赏古物似的,从每个角落的摆设,到仰头看到的木雕,都觉得有趣。周文幸看起来对古文学没有任何兴趣,也说不出所以然,任由她走到楼顶。因为是古建筑,所以楼高足有十丈。
      三楼的东面和南面,是有悬窗的,十几排的书架上,摆放着各色书籍。有书卷也有书册,幸好没有竹简,否则她真要怀疑自己所在的年代了。
      周文幸接了个电话,因为信号不好,匆匆下楼。
      她站在书架旁,随手拿起一本书,就听见有脚步声。
      很快,周生辰就出现在楼梯口,他手搭在楼梯尽头的木雕扶手上,透过一排三米高的书架缝隙,很快就看到了她:“有没有喜欢的书?”
      “我才刚到不久,”她放下书,“你不是说,家里有事情要处理?”
      “结束了,”他微微笑著,“余下的那些妯娌间的事,应该不需要我插手。”
      他的神色坦然,声音里仍有些不太自在。
      毕竟都是一些家庭矛盾,的确不需要他来作主。
      所以他匆匆离开,甚至走的步子有些快,只是想看看时宜看到这样的礼物,会有什么反应。而此时看到了,却发现她的态度并不重要。
      背对着窗外的夕阳,她这种恬淡而又古典的气质,像极了传说中一顾倾城的女子。
      
      “为什么不到窗边去看看?”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时宜愣了愣,瞥了眼半敞开的窗子,竟然踱步动步子。有种深刻的恐惧感,让她甚至有些手指发抖,呼吸困难。她并不恐高,十丈也不过是十层楼房的高度,可为什么会这么怕。她轻轻地深呼吸了下,怕他看出自己的反常。
      他却已经先走到窗边,彻底打开窗子,将支撑的钩子挂上。
      如此一来,视野更加开阔。
      
      有风吹进来,临近窗边的书架上,有书刷刷翻过数页。
      他靠在窗边,回身看她:“来,看看这里。”
      时宜不敢动,觉得周身都有些疼痛,那种从骨缝里渗出来的疼痛,让她紧紧攥住拳头。
      他看着窗外,未曾留意她的异样:“站在这里,你能看到整个老宅的全景,还有落日。”
      声音淡淡的,在清凉的晚风里,让人如此熟悉。
      时宜克制住自己心底里的恐惧,慢慢地,一步步地走过去,把手递给他。直到被他轻轻握住,带到窗边。她扶上窗棂的一瞬,眼前只有血红,他的声音明明那么近,却像是隔了曾水雾,听不清。
      “身体不舒服?”周生辰单手撑在她身侧,低头看她脸色竟有些微微的泛白,“时宜?”
      他唤她的名字,耳边是他的气息,还有他的体温。
      所有现实的触感都把她从噩梦中渐渐拉回来,直到眼前恢复清明。
      血光散去。
      只是夕阳余晖。
      连绵的白墙黑瓦,还有浓郁的绿,都被余晖拉长了。真的是一眼看不到边界的老宅,那些似乎是边界的风火墙,都隐在了暮色里。
      美极了。
      她想,他是想让自己看美景。
      她额头有些浮汗,此时在即将散去的日光中,才被他看清楚:“忽然出了这么多汗,真的不舒服?”她摇头,还未待说话,周文幸已经走上楼来。
      周生辰本想给她拭去额头的汗,刚才伸出一半的手,也因此而中途收回来,插入了裤子口袋里。好像他在第三人面前,永远都很矜持,矜持的像个不近女色的和尚。
      时宜被他这个动作逗笑。
      
      所以周文幸走上来,看到的是时宜笑得有趣,自己哥哥却一本正经地看时宜,面上毫无笑意,眼底却有着细微的愉悦。
      周文幸越发对自己这个未来嫂子有了好感。
      要知道,这位科学家哥哥,可是对女人历来没兴趣的。
      
      晚上周生辰带她去见外婆。
      让她非常奇怪的是,他的外婆那么大年纪,竟然不住在老宅子里。
      车开出山区,拐入不算太繁华的临近小镇,见到了独居在两层小楼的老人家。接近百岁高龄,老眼昏花,却思维清晰。
      她坐在摇椅边,陪着外婆说话时,周生辰始终在耐心地四处检查着用具、设备。甚至淋浴头都要亲自检查,是否有任何细孔的阻塞。
      “再耐心的人,终年对着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也会失去耐性。无论安排多少人在这里,总难免会有不尽心的时候,还是自己检查的好。”他对走过来,看自己劳作的时宜轻声解释。
      时宜颔首:“陪护不是亲生子女,总会有怠慢。”
      他笑一笑:“感同身受?”
      她解释说:“以前我妈妈和几个舅舅轮流照顾外婆,就是因为发现,陪护不陪外婆说话,给她老人家晒的日光不足。都是些小事情,但做子女的就会照顾到。”
      她看着他,忍不住去想,他在实验室是不是也是如此的耐心。
      周生辰检查完浴室,拧开水龙头,清洗自己的双手。
      她如此仔细看,发现他手心似乎是有伤疤的:“你的手,受过伤?”
      他嗯了一声:“这很正常。”
      他说的正常,自然是身处在实验室内,总有这些那些的小危险。时宜抿起嘴唇,有些心疼,却也觉得这是他的工作,没什么好多说的。
      她看他差不多检查完了,就离开了浴室,继续去陪外婆说话。
      周生辰低头继续洗手,一丝不苟,却不禁微微笑著,兀自摇了摇头。
      
      时宜回到老人家身边,被摸索着,戴上了一串翡翠珠子。
      外婆攥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未曾细看,就听见外婆说起话来。
      “我啊,生了个女儿,一辈子对不起周生家,”外婆的口齿已不太清楚,她勉强弯腰凑过去听,“大少爷啊,不该娶她啊,要知道她和二少爷的事情,就不该娶她啊。”
      时宜听得云里雾里,猜想,外婆说的大少爷并非是周生辰,而是他父亲。
      外婆重重地叹了口气。
      然后又握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翡翠手串,默默地诵起经来。
      周生辰恰好出来,看到她手腕上的十八子翡翠手串,竟有惊讶自眼中一闪而逝。回程的路上,他才说出这个十八子手串的来历:“周长28厘米,十八颗翡翠珠,”他的手指顺着珊瑚珠下的绳带滑下来,“粉色雕花星钻,还有珊瑚珠、珍珠。”
      她抬起腕子:“很精致。”
      “这是明末清初的东西。”
      时宜恍然,忍俊不禁:“周生辰,你送我个保险箱吧?我要好好把它们锁起来。”
      “这是念珠,多少代用来诵经念咒的手串,戴着吧,”他笑,“佛祖会保佑你。”
      “这个我知道,”她用食指一颗颗拨弄着珠子,“这个是最小的,还有二十七颗,五十四颗,一百零八颗的,都是念经的手串。”
      车在山林中开着,盘山路上很安静,空气更显得好。
      有微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吹起她脸颊边的碎发,如此笑吟吟的神情,还有明显在小小炫耀自己博学的那份骄傲,让时宜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可爱。
      他看了她一会儿,也不说话。
      倒是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他的轿车,还有随后跟随的四辆车,都保持的一定距离,相继向老宅而去。
      却在快到时,远远看见,有很多的警车听在大门外。
      
      那些警车倒是安静,只是都开着车灯,四五辆车的苍白灯光交错着,将老宅门口的路和石雕照的清晰。林叔很快戴上耳机,低声吩咐后边车选小路走,不要跟上来。
      时宜不解是因为什么,匆匆偏过头,看了眼周生辰。
      他没有任何惊讶。
      只是将挽起的袖口放下来,独自系好袖扣:“林叔,把时宜**的护照交给我。”林叔左手握着方向盘,继续平稳地向着老宅门口开过去,右手则从车内的储藏格内,拿出了四本护照,递过来。
      “时宜,你记住,”周生辰拿过她的皮包,把四本护照放进去,“你现在拥有四国国籍,而我在这里是有外交豁免权的,你名义上是我的妻子,所以,你也同样享有豁免权。”
      他说的很平淡,时宜有些难以理解。
      “简单来说,”他冷静的告诉她,“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可以不必理会。”
      
      车缓缓停下来。
      林叔先摘下手套,折叠好放在驾驶位,轻轻理了理西服,先一步走下车。时宜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两位警察走近,十分礼貌地和林叔握手,低声说着什么。
      林叔很快摇头,欠身看车内,解释着。
      安静的画面,听不到任何交谈内容,她却能感觉出事态的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1314的会知道这个系列有些超现实,也非常踩底线。
    所以,咳咳,杜撰啊杜撰。
    好像有人问过,为什么我要形容11这么美= =男主都样貌普通了。。我总要平衡一下嘛。。。。
    ps。下章会开始入v。有可能会倒v几章,看过的千万别重复买。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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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7:54:07 |只看该作者
    23、23
      仍旧在交谈。
      窗外无声,她却已经胡思乱想了很多。
      手边皮包里的护照,她甚至从未见过,更别说对这件事有什么了解。她以为周生辰只是个家族的长房长子,却未猜到他有如此能力,将自己国籍彻底换掉,甚至不需本人知晓。
      而眼前的四五辆警车,平淡应付的林叔。
      也说明他早就清楚这些,预料到了,所以先把两个人放置在最安全的身份上。
      他有“外交豁免权”?他是哪国的外交使节?
      林叔已经返身而回,走到周生辰那一侧,替他开车门,很快又跑到时宜这里,以同样的欠身姿势,为她也打开了车门。
      时宜下车后,很快挽住他的手臂。
      如此多的警车停靠在大门口,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她的手握的有些紧。
      “周生先生,你好。”
      为首的中年警察和一位亲自前来的检察官走上前,握手后,公事公办说出此行来意。
      周生辰始终微笑沉默,时宜眼睛垂着,一直看着地面。直到听到关系到唐晓福的谋杀案,手指忍不住扣的更紧了些。
      中年警察表示,已知晓他有外交豁免权。
      但此次案件,不止简单的刑事案件。一系列非法拘禁、强制失踪、谋杀、实施酷刑等罪名,都或多或少牵扯到他,甚至有些罪名是跨国而来。她听得胆战心惊,始终紧紧攥着他的手臂,让自己不露出任何的异常表情。
      他仍旧什么都不说,直到最后他才非常礼貌地道别。
      沉默的力量,让人畏惧。
      可又何尝不是令人遐想的黑洞。
      这个面容清淡的华裔男人,是伯克利化学学院副教授,在十天前公开身份已是俄外交官。如此诡异的转换身份,甚至还有他身边这个女人,也在立案前脱离国籍,成为他在俄罗斯的合法妻子。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为了应对这些指控。
      “周生先生,我们希望你可以停止在西安的学术交流活动。”
      他略微沉吟:“我很遗憾,但一定会尊重你们的意愿。”
      出于礼貌,他以主人的礼仪,目送所有不速之客离开。
      时宜想要动一动,却因为长时间紧绷着神经,已经双腿发麻。周生辰没有留意,往前迈出两步,再察觉已经来不及。因为他的移动,她跟不上,腿一软就跪在了地面上。
      很疼,她蹙眉。
      丝袜摩擦粗糙的地面,黏连在擦破的伤口。
      “抱歉,时宜。”他单膝半跪着,蹲在她面前,细细去检查伤口。
      她因为太疼,被她扶着胳膊,顺势就要坐在地上,却被他阻止:“不要坐地上,这里光线不好,也不太方便让人出来检查,我抱你进去。”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伸出手臂,把她打横抱起来。
      很快迈上十几级青石台阶,林叔快速推开大门,他一路不停怠慢,几乎可以说是健步如飞。路上不停有人躬身唤大少爷,还有些略微熟悉的面孔,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
      时宜头靠在他肩膀上,听着他跳的很急的心跳,呼吸竟然也快起来。
      因为疼,也因为这样的横抱。
      她看着自己膝盖上银灰色的丝袜,沾着血,还有一层层的跳丝,显得非常狼狈和难看。有种非常隐秘的心思,竟然盖过了刚才的恐惧,还有摔倒的疼痛,她想遮住自己的膝盖,很不想让他看到任何糟糕的地方……
      周生辰当然不知道她的心思。
      直到走入自己的院子内,看到被林叔唤来的中医和西医,才算是松了些心弦。
      等在厅堂的,不止有家庭医生。
      可真是坐满了人。
      时宜认识的,有他的母亲、叔父,还有弟弟周文川、弟媳佟佳人。不认识的,自然是家中远近长辈,同辈的似乎还没资格参与这件事。那些人看到这一幕,神色各异,他母亲和佟佳人都有些色变,倒是周文川觉得十分有趣,感叹大哥越来越有情调了。
      “我很快就会下来。”他简短说完,抱着她走上楼。
      四个家庭医生都跟了上来。
      等把她抱到房间的木椅上时,周生辰终于留意到自己的手,靠着她的胸口。
      他看到的瞬间,她也看到了。
      他很快抽离开手,嘱咐那些医生要快速处理后,头也不回地走下楼。
      楼下很快传来争执的声音,有些大、有些小。措词非常激烈,却态度克制。
      老式的小楼并不十分隔音,她大概听出,他在受母亲的责备,叔父的口气也非常的严肃。很快就有女人抽泣的声音,她想了想,唯一年轻一些的女人就是佟佳人了,可为什么她会哭呢?
      连穗递给她温热的湿毛巾。
      她接过来,看到连穗也分神在听着楼下的声音,忽然想起那天她说的话。难道唐晓福的早产,就是因为佟佳人?刚才那个检察官说谋杀案,她一定也脱离不了关系。
      就如此纷繁猜想着。
      四个家庭医生倒是神色平淡,像是什么也不知道。
      其中一个西医处理好伤口,另外三个仍旧不肯怠慢,一一重复检查。小小的膝盖伤口,被他们看得比谋杀案还严重。
      骤然有瓷器碎裂的声响。
      楼下安静了片刻,渐渐地争执都变成了他叔父的说话,内容有些模糊,她努力听了会儿,大意不过是如此大规模的逆市注资,周期会长达二十到三十年,违背家规。并且这次唐晓福的意外身亡,已经引来唐氏的不满,所以才将这件事晒到太阳底下,不肯私了。
      “周生数百年蛰伏避世,不能毁在你手里。”
      她清晰听到这句话。
      心跳的太急,甚至有些疼。
      她对他的家规,并不清楚。
      但依稀从他的话中,猜到这是个家规比人更重要的家族。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想要做什么,而和自己马上订婚。但现在令婚期推迟的白事,已经演变成了命案,她虽懂得外交豁免权会让他避免刑事起诉,但却避不开,被驱逐出境的后果。
      周生辰。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时宜**看上去有些累,是不是要休息一会儿?”连穗轻声问她。
      她点点头,觉得自己需要安静一会儿。
      楼下渐渐恢复安静,悄无声息地,有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潮湿闷热的感觉,好像要下雨了。她想起唐晓福的脸,甚至还能记起她轻声妥协的话语,还有对住在阴森老宅的不好感觉。
      很快有人走进来,关上窗。
      她侧着,蜷缩在躺椅上,睁开眼睛。
      周生辰为了和她面对面,坐在了琉璃的矮几边沿,幸好是老旧的红木底座,撑的住他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
      “一直没问过你,配音有趣吗?”他开口,竟然是这样的话题。
      她笑:“很好玩,但要很有想象力。比如,录音师经常要求‘时宜老师,你要想想自己这走在倾盆大雨,在失恋,要欲哭无泪’,”她回忆着,低声说,“那时候很无奈,你看他们表演的时候,还能对戏,我只能对着稿子和麦克风,纯想象,是如何欲哭无泪。”
      时宜举着各种例子。
      周生辰倒是听得认真。
      渐渐地有雨声,她能想象外边应该是电闪雷鸣,可惜看不到,他刚才在关上窗子的时候,也同时合上了窗帘。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润喉,然后就听到他问:“和我在一起,会不会不习惯?”
      “会有一些,”她也给他倒杯茶,递给他,“会觉得很多事看不懂,怕忽然遇到什么事,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周生辰抿了小口,想了想:“会怕吗?”
      她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生死轮回,她连死都不觉得神秘,会怕什么呢?
      认真算起来,她只怕再也不见到他。
      “你说,”她转而问他,“你换了我的国籍。”
      周生辰颔首:“很抱歉,没有事先和你商量。”
      “没关系。”她想,总有必要的道理。
      “关于你父母和家人,我也希望能为他们这么做,但毕竟是长辈,”他略微沉吟,“你怎么看?”她看他:“非常必要?”
      “以防万一。”
      她想了想:“等想到一个好理由再说吧,如果你是为了……嗯,规避法律才想这么做,他们可能会……”她犹豫着,不知如何措词。
      周生辰哑然而笑:“我的确是为了规避一些东西,但是,”他略微瞧了她一眼,“时宜,我不会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
      “你知道?”
      “我是说,我相信你。”
      “哪怕是今晚面对这么多指控,也相信我?”
      今晚这么多指控,换作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
      她沉默地看他的手,骨肉均匀,手掌比她的大了不少。男人的骨骼,总是比女人的要粗大、长一些。起初她想,这双手和她不一样,科学家的手肯定和大脑一样,和普通人构造不同。今晚却发现,不止是这点不一样,这双手握住的权力,也很难去理解。
      他可以随意转换身份,让人摸不透。面对那么多可怕的指控,都坦然以对。
      她很怕,有一天醒来,周生辰这个人就人间蒸发了,再无踪迹。
      他看她纤细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攥住自己。
      有种陌生的情绪,悄然流淌在两人之间。
      他抬起眼睛看她。
      时宜回视他,轻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只要你让我和你在一起,我会无条件相信你。”


    24、24
        她一念恐惧,怕他突然离开自己。
        所以这是第一次,她真正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有些忐忑地,告诉他,他对自己有多重要。
        越是不了解这个家庭的真正背景,越是害怕,像是已经被人推到了漩涡边缘。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缘分,想要了断有多容易,可能一个人行横道的转弯,就已天人永隔她甚至会想,会不会她松开手,自己就是这个老宅里的下一个唐晓福,毕竟她对这个家庭来说,也是新的来客,也是如此格格不入。
        而显然,连他的母亲都敌视自己。
        时宜攥着他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时宜,”他有些动容,用右手,轻拍了拍她攥住自己的手,“你对我来说,一直是个意外。我好像总把握不好,怎么和你相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他略微沉吟,声音有些低下来,“谢谢你,相信我。”
        非常正式的回答,简直可以写成标准的感谢邮件。
        她抽回手,继续往躺椅上一靠,颇有种怒气不争的感觉,低声笑著,用影视剧里被用烂的话抱怨:“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她的声音,当真是好听。
        他笑了声:“说错了,没什么沟渠。你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
        他不说,她倒真是略去了这句。
        她噢了声,蜷缩着腿,脸贴在藤椅上,刚刚落下去的心又飘了起来。藤椅上垫着柔软的白色狐毛,和他曾经喜欢坐的椅子相似,她记得,自己总喜欢悄悄地爬上去,趁着他读书写字,甚至是他在珠帘外怒斥部下时,靠在上边安静听着。
        他的声音,曾经好听极了。
        她在心里演练过成千上万次,如何学他说话的音调,从起音到收尾,那时的她想过,只要自己能开口说话,第一个念出的就是周生辰。
        “周生辰。”她叫他。
        “嗯?”
        “周生辰。”她换了个声音叫他。
        “嗯。”他看出她的意图。
        “周生辰。”她坚持又叫了一遍。
        “嗯。”他配合她的小心思。
        觉得自己开心极了,要开心的疯掉了。用脸蹭蹭狐狸毛,眯起眼睛看他,看这个已经是自己合法丈夫的男人。他今晚穿的是淡蓝色的衬衫,纯色的,袖扣是深蓝色,银灰色的裤子,非常舒服的颜色。原本和自己的丝袜颜色很搭配,可惜现在她只能光着两条腿,膝盖被包上了白色纱布。
        “是5月11日。”他告诉她。
        “是什么?”她奇怪。
        “以后的结婚纪念日,取了你名字的谐音,很好记。”
        她有些恍惚,觉得好不真实:“好记?难道你会记不住?”
        “不会,我对数字很敏感,况且,”他顿了会儿,清淡地笑著,“总有几个重要的日子,必须要记住。”
        那晚她就只记得,真是开心极了。
        后来想起来,都只记得是开心的,竟然连多余的华丽语言都没有。她两世记忆加在一起,开心的日子并不多,尤其深刻的是纵马长安城,还有这夜他说,她是他的合法妻子。
        时宜记得,后来自己和他说话的时候,都不太有逻辑性,总是忍不住笑。窗外是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可房间内却暖意融融。最后他和她道晚安离开后,她留意到躺椅的狐狸毛下有个很古旧的雕紫檀蟠龙的木盒。
        小心翼翼打开来,并列着两枚戒指。
        祖母绿戒指,还有一个非常简约的黄钻戒指。她想,这应该是他早已准备好的。
        盒子的盖子上,别着张纸。
        他的字迹,简单写着:祖母绿是订婚戒指,尊重家族传统。黄钻是结婚戒指,方面平时佩戴,希望你喜欢。
        最后,他竟还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新婚快乐。
        好吧,这样的方式送戒指,还有祝自己合法妻子新婚快乐的男人,或许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做的出来。她捧着盒子,思考了很久,自己把那个黄钻戒指戴上了。
        对这种实验室在自己面前爆炸后,还能冷静转移材料,继续到其它实验室工作的男人,她想,自己真的不能有太多要求。
        单单是5月11日,这样的日期选择,就已经足够了。
        5月11日,511,我的时宜。
        凌晨五点,她听到他离开的声音,跑过去打开房门,问他是否要自己陪着吃晨膳。他站在楼梯口,略微沉默了会儿,告诉她今天不是个好时机。时宜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怪自己被好心情冲昏了头,忘记如今正是多事之时。
        周生辰察觉她的失落,从楼梯口又走回来:“不要多想,我只是怕你太难堪,”他低声说,“因为今天早晨,我会遇到一些难堪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她重申着自己的理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如果在那里没有胃口吃,回来这里,我陪你吃早饭。”
        他颔首:“好。”
        他离开后,时宜反思刚才自己的表现,活脱脱个小媳妇她有些窘意,也有些担心,昨晚的激烈争吵,她并没有旁观,却听了七七八八。只是这么听着,就已经能推测出,他刚才所说的“难堪”,会是如何的情景。
        她在房间里,有时坐,有时又站起来。
        天从五点的朦朦黑,到日头初升的透亮,不觉就过了一个小时。连穗连着问了三次要不要准备早饭,她都说再等等。却不料等来了他母亲的传话,要她陪着一道去进香。
        连穗说的时候,她有些不敢相信。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变了。
        她本想问连穗,大夫人偏好什么衣服,在话要出口时,堪堪止住。周生辰提醒过她的话,她记的很清楚:这个宅子,大小院落有68座,房屋1118间,人很多,也很杂。她感同身受,并非真源于什么影视剧,而是曾经的真实体会。
        昨天的事情并不难理解,他也被困在这样复杂的漩涡里,步步为艰。所以在这里,除了他以外,时宜告诉自己,对每个人都要小心一些。
        腿有伤口,还包裹着纱布,不能穿裙子,也穿不了贴身的裤子。
    带来的衣服,倒是有运动服能穿。
        她想到他的家规,还是咬咬牙穿了旗袍,自己把纱布拆了几层,勉强穿上了不透明的黑色丝袜。还算妥帖,只是高跟鞋穿不得了,有些怪异。
        因为要拆卸纱布,小心穿上丝袜,耽误了些时间。
        她到大宅门外,已经是此起彼伏的车门闭合声,却没有任何车发动。周生辰远远站在第二辆车旁,在等她,在看到她的衣着装扮,神情有瞬息的怔愣。
        “姐姐,”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座被推开,穿着黑色背带西裤的周生仁探出头,“我母亲让你和我们坐一辆车。”时宜刚走了两步,就停下来,看他。
        周生辰不动声色,微微颔首。
        她忐忑着,尽量以最快的步子走到车前,周生仁跳下车,替她开车门。在打开的一瞬间,她看到他母亲独自坐在后座,身着暗色花纹的旗袍,搭了件深紫色的披肩,妆容一丝不苟,笑容也非常有涵养:“时宜**,请上车。”
        疏远的称呼。
        他母亲难道不知道,周生辰已经和自己合法夫妻?还是真的不肯承认?她越发忐忑,余光里看了眼仍旧站在车旁的周生辰,坐了进去。
        车队很快离开,她和他母亲并肩坐着,竟然格外安静。到开了好一会儿,倒是他那个十几岁的弟弟,从前排扭头看过来:“时宜姐姐,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你很好看。”
        她笑:“谢谢。”
        周生仁也笑笑。
        她能感觉到,这个看起来话不多的男孩子,在试图缓解车内几近凝固的气氛。或许因为他们两个的简短交谈,真的起了作用,他母亲终于轻轻摇头,笑著说:“小仁,看人不能只看脸。我告诉过你,‘靡曼皓齿,郑卫之音,务以自乐,命之曰伐性之斧’,还记得吗?”
        她怔了怔。
        周生仁悄悄递给时宜安慰的眼色,却在一本正经回答自己的母亲:“记得。母亲说过,这句话是说,美色和俗曲都会乱人心性,切忌沉溺。”
        小男孩坐的角度,恰好足够和她交流眼神。
        时宜悄悄地,也自嘴角扬起个弧度,感激于周生仁的善意。
        自此一路再无话。
        她正襟危坐,想,或许他母亲真的很生气,毕竟周生辰没有按照家里的安排娶妻。或许就像高门大户的婆婆,总要给未来媳妇一个下马威。她悄悄安慰自己,幸好是这样的家庭,他母亲再性格怪异,该有的礼数却一个不少,总不会当面给什么难堪。
        长久维持一个坐姿,她膝盖有些隐隐作痛。
        想着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就如此又保持了二十几分钟。最后耐不住,轻轻地挪动自己的腿,看到窗外,已经有了山林古寺的风景,暗暗松气。车停下来,周生仁先跳下车来,给他母亲打开车门。
        “时宜**,”在车门打开时,他母亲说了句话,“关于你们的合法夫妻关系,周生家不会承认,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是否坚持要和我儿子在一起。”
        她始料未及,身侧人已经下车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抚额,我发誓我要写的不是“你要嫁,我就是不让嫁”的豪门恶婆婆和媳妇的故事。。。。 故事刚开始,嗯,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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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8:00:29 |只看该作者
    25、25

        这里出乎意料的清静。
      时宜很庆幸,他母亲虽要她全程陪同,却并没再说什么。时宜进香当真是虔诚,双手合十,跪在了早已有两道深痕的跪垫上,对佛祖拜了三拜。
      抬起头,看微微含笑的佛像。据说信与不信的人,善与恶的人,眼中的佛像是不同的。慈悲的,怜悯的,含笑的,不一而足,而在她记忆中,佛祖永远都是微微含笑,从未变过。
      她忽然想,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她记得所有,而周生辰什么也不知道。   
      时宜跪下去时,忘记了自己还在恢复期的膝盖,站起来,后知后觉地有些疼。有只手握住她的手臂上侧,将她扶起来:“如果有下次,不用为了穿旗袍这么做。其实穿运动服也挺好看的。”他记得上次在她家小睡,从客房出来时,时宜就穿着身淡蓝色的运动服,盘膝坐在有些暗的房间里,戴着耳麦看电视。
      尤其在没发现他前,捂着嘴笑那些电视情节的动作。
      他现在还记得清楚。   
      “没关系,没有完全取下来,所以不会有问题,”她轻声问:“刚才一直没看到你?”
      “我是无神论者,”他低了声音,回答她,“所以一直站在大殿外,看风景。”
      两个人走到大殿外,千载古刹,只是站在这里,就觉得心慢慢变得宁静。
      “可是我很信佛,”她笑,“怎么办?”
      他回头,去看了眼殿中佛祖:“完全尊重。”
      “你看到的什么?”她好奇。
      “看到的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看他,是什么样子的?”
      周生辰因为她的问题,略微多看了会儿:“慈悲。”
      她看着他的侧颜,一语不发。
      有些人即使忘记了所有,改变了音容,却还是不会改变的。
      这一瞬,有身影和眼前的他叠加,那个影子也曾说过,释迦牟尼抛却妻儿,入空门,就是因为对苍生的慈悲。她记得清楚,所以她从没怪过他所说的:不负天下,惟负十一。   
      周生辰察觉她的沉默,低头回视:“怎么?难道和你看到的不一样?”
      “不太一样。”
      “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
      “笑著的,”她轻声说,“看起来,像是很喜欢我,所以总是笑著。”
      他讶然,旋即笑起来。
      视线从她的眼睛,落到了她的无名指上,她手指纤细白皙,戴这样的戒指很好看。
      他们站的地方,有斑驳的白石围栏,他似乎是怕她被太阳晒到,把她让到阴影处。这个位置很僻静,他始终在陪着她说话,像是怕她会无聊。其实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她发现周生辰这个人应该不太喜欢说话,尤其是没必要的闲话。
      惟独和自己一起,总会想些话题,和她聊下去。
      他在努力,她看得出来,所以她也心甘情愿为他而努力。   
      午饭是在山下的饭庄吃的,周文幸走在她身边,低声说,因为母亲很信佛,所以早年在此处建造这个地方,专为招待周生家人、朋友而设。
      吃的自然是斋饭。
      饭罢,有今日来的客人,听说这里有周生辰即将订婚的女孩子,竟当场写下一副字。周生辰并不认识这个人,倒是他母亲好意告诉他们,这是周生辰父亲的朋友,写的一手价值千金的字。
      礼物送的突然,时宜收的时候,发现身边竟无一物可回赠。
      她悄声问周生辰怎么办,他倒不在意,低声安抚她。这种当场馈赠字的事,并不常见,即使没有什么回赠也不算失礼。她想了想,对那位世伯笑问:“世伯的字是千金难换,时宜的画虽比不上,却还是想能够回赠,不知道世伯是否会嫌弃?”
      她语气有些客套,那位世伯听罢,欣然一笑,当即让出书案。
      他们交谈的地方是饭庄的二层,刚才为了观赏这位世伯的字,很多周生家的客人都起身观看,此时又听说是周生家未来的长孙长媳,要现场作画,更是好奇。
      这位家世寻常,却生的极好的女孩子,会有怎样的画技?   
      周生辰也未料到,时宜会如此坦然,说要作画。
      他对她的过去太过熟悉,熟悉到,能清楚记得她从幼儿园起,一直到大学所有同学、朋友的名字。这期间的资料,并未说明,她曾师从何人学画。
      他站在书案旁,看她拿起笔,略微思考着。   
      时宜的脑子里,回想着自己曾经最擅长的那些,那些由他亲手传授,他最爱的静物。便很自然地落了笔。
      起初是芦草,独枝多叶。
      层层下来,毫无停顿,仿佛是临摹千百遍,笔法娴熟的让人惊奇。
      到芦草根部,她笔锋略微停顿,清水涤笔,蘸淡墨,在盘子边上括干些,再落笔已是无骨荷花。渐渐地,纸上已成一茎新荷。
      那些不懂的,只道此画当真的清丽空潆。
       惟有世伯和他几个好友,渐从长辈的鼓励笑意到欣赏,到最后,竟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赞颂的神情。
      画的是荷花芦草,笔法洒脱轻盈,风骨却有些清冷。
      她怕自己耽误时间,刻意快了些,到结束整副画时,那位世伯禁不住摇头叹息:“可惜,可惜就是画的稍嫌急切了,不过仍是一幅值得收藏的佳作,”世伯很自然地叮嘱她,“时宜**,不要忘记落款,这幅画我一定会珍藏。”
      她颔首,再次涤笔,落了自己的名字。
      岂料刚要放下笔,那位世伯忽然又有了兴致,问她可否介意自己配首诗?时宜自然不会介怀,世伯接过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列诗,却为尊重画者,不肯再落自己的名字。   
      周生家未来的长房长媳如此画技,出乎所有人意料。
      在场的周生家的长辈和世交,都因这位德高望重的世伯,而对时宜另眼相看,甚至纷纷开着玩笑,说要日后亲自登门求画。她不擅应酬,更难应对他家里人各种语气和神色,到最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频频去看周生辰,用目光求助。
      他似乎觉得有趣,但看她如此可怜兮兮,便寻了个借口,带她先一步离开。
      坐上车了,他想起她的那幅画,还有她明明是被人称赞,却显得局促不安的神情,仍旧忍不住笑着,去看坐在身边的人。
      时宜察觉了,不满地嘟囔了句:“不要再笑我了。”
      “很有趣,”他笑,“明明画的很好,却觉得很丢人的样子,很有趣。”
      “你也觉得好吗?”她看他。
      “非常好,你的国画,是师从何人?”
      她愣住,很快就掩饰过去:“没有师父,只是有人送过我一些画册,我喜欢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当作打发时间。”
      他毫不掩饰惊讶。
      “是不是很有天赋?”她继续混淆视听。
      他兀自摇头感叹:“只能用天赋来解释了。”
      她笑,十年的倾心学画,最擅长的就是画荷。
      而他,便是那莲荷。
      
      回到老宅,正是午后艳阳高照时,周生辰让她回房去换衣服,自己则坐在二楼的开放式书房里,对西安的交流项目做最后的交接。时宜照他的嘱咐,换了运动服走出来,看到他正在打电话,说的内容完全听不懂。
      只是在电话结束时,忽然交给她,说何善想要和她说再见。
      时宜接过来,听到何善的声音有些雀跃,还有些紧张:“那个……时宜……不对,现在应该叫师母了。”她嗯了声,悄悄看周生辰,脸有些微微发烫。
      “真可惜啊,周生老师忽然就离开了,但是一日为师,终身是父,所以时宜你也一辈子是我们的师母,”何善嘿嘿笑著,“你知道吗?周生老师就是我们的偶像,那种看上去好像就不会娶妻生子的科学家,我们都觉得他要是结婚了,就很怪异。可是想到是你,我们又觉得真是绝配,才子佳人,这才是最高端的才子佳人啊。”
      何善继续念念叨叨。
      她听得忍俊不禁。
      周生辰看她在笑,饶有兴致坐在她面前,看她接电话。
      时宜用口型说:他好贫啊。
      他笑,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
      很自然的动作,可是碰到她后,却不想再移开。慢慢地从她额头滑下来,顺着她的脸,碰到她的嘴唇。时宜没有动,感觉着他的动作,看着他漆黑的眼睛。
      他征询看她。
      时宜无声闭上眼睛。
      他细看了她一会儿。
      少时有背诵吕氏春秋,其中曾说“靡曼皓齿,郑卫之音,务以自乐”。
      可真能配的上“靡曼皓齿”这四字的,又能有几人。   
      周生辰悄无声息吻上来,也不管电话有没有挂断。离的这么近,甚至能听到何善那小子还在反复念叨着,说着什么才子佳人的话,忍不住边吻边笑,微微离开,对着电话说:“好了,把你需要我看的论文发过来,自己先检查一次,上次的英文拼错太多了。”
      他说完,就把她握着的手机挂断,放到手侧。
      “继续?”他低声问。
      时宜刚刚睁眼,听到他说,马上又紧紧闭上。
      有红晕悄悄从耳根蔓延开来
    。   他每次亲吻,都会先询问她的意见。明明很死板的做法,此时此刻,如此轻声,却莫名给人以调情错觉,是那种很诡异很认真的……调情。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最爱写这种腻歪的。。。。我是肿么了




    26 第二十三章 总有离别时(2)[VIP]  有阳光,落在手臂上,暖暖的。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来,碰到……  3168 2012-12-23 12:59:16
    26

      有阳光,落在手臂上,暖暖的。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来,碰到她的腕子,轻轻握了握:“多吃些。”
      她嗯了声,脸红得有些发烫。
      “我可能要离开国内一段时间。”
      “因为那件事?”
      “不是,”周生辰笑一笑,“那件事情,的确是为了让我离开这里。不过,我这次走的目的,是为了我的研究项目。”
      “无卤阻燃硅烷交联POE复合材料?”
      时宜真的是生记硬背,记下了这个拗口的名称。
      周生辰没想到,她能说的如此顺畅,倒是有些意外地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问什么。过了几秒,却又作罢。“那个是西安的研究项目,并不是我这几年所做的。”
      她疑惑看他。
      “简单来说,我这几年在欧洲的一个中心,复制金星环境,研究居住可行性。”
      她喔了声。
      这么听着呢,的确比那个名词听得懂了。
      可是怎么离她更遥远了:“金星的居住可行性?金星可以住人?”
      “地表炙热,温度480摄氏度左右,表面压力接近90倍地球大气压强,”他简单回答,说起这些,就像教科书的有声读物,“但是它的大小、质量,甚至是位置都最接近地球,在太阳系里,和我们算是双胞胎。所以,以后它应该有机会住人。”
      她又喔了声。
      他笑:“听着会不会无聊?”
      “不会,”她摇头,“挺有意思的,因为不懂才听着有意思。”
      他继续讲了些。
      她记性不错,虽然基本不懂,却记得清楚。比如金星的4天环流,极地漩涡,等等,还有他所做的对微量组分的分布情况的研究。她想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悄悄补习补习,起码在他偶尔提到时,不再坐在阳光里傻乎乎地听着。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说:“三个月。”
      她点头,想,三个月会很快过去的。
      “时宜?”
      她嗯了声。
      “为什么会是我?”
      她没听懂:“为什么?”
      “在白云机场,为什么你会想要认识我?”
      周生辰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她腕间的十八子念珠。翠色的珠子,触手微凉,让他有些奇怪的感觉他蹙眉,不太适应这种瞬间失神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完全抓不到方向。
      时宜也恰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会儿才说:“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他重复。
      她点点头,无法解释,那些存在在史书中的过去。
      只好如此形容故事的缘起。
      三个月。
      周生辰简单交待了这个时长后,就真的在次日离开。
      他只给了她大概归返的时间,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要带她同行。
      她猜,他口中所谓的项目,或许只是他离开的原因之一。他出生的家庭,是个诡异的存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仿佛没有任何震荡,除了那个深夜的不速之客,还有一系列爆炸性的涉嫌罪名外,没人再提过那个轻易殒命的唐晓福。
      那个家族像在另外的空间,有着自己的守则。
      如果她不是记得他,怎么敢接近这样的家庭?
      他离开不久,夏天早早就来了。
      除了每天三个电话,他似乎远离着她的世界。
      美霖为了给公司造势,整个月都在筹办配音选秀活动。她因为获奖的缘故,不得不配合一些活动,其实也只是录了一段宣传语,仍旧坚持不参与活动。
      那天美霖拿给她十几个录音听,大多是参赛者自己写的稿子。
      “那一年,佛祖在菩提树下结跏跌坐,用七七四十九日顿悟。他顿悟的是四大皆空,忘却的是爱恨癫痴。我想,你我相识四百九十日,四千九百日,四万九千日,我都没有勇气结跏跌坐,宁要金身而忘记你……”她听着demo,忽然有些感动。
      美霖笑起来:“好像当初我听你demo的感觉,那么多的样带,竟然只有你念了一首《上林赋》,念的我们是云里雾里的,却觉得真是好听。”
      时宜笑:“我对《上林赋》最熟,所以读着最有感觉。”
      “时宜?”
      “嗯?”
      “你那个科学家的未婚夫……”
      她回过头,伸出手晃了晃:“看清楚我戒指戴在哪里,已婚了。”
      “已婚?”美霖不敢相信,“你这两个月都和我厮混在一起,算是已婚?房子呢?车子呢?蜜月呢?最重要的是,你的化学先生呢?”
      “他在罗马的国家天体物理研究院……”时宜实话实说。
      “天体物理?”美霖有些茫然,“他不是做化学的吗?”
      “界限没有那么分明,他现在主要做的是金星地表的微量组分和半微量的测试分析……”她尽量说的不专业,实际上她也说不了多专业的话。
      美霖沉浸在这些词语里,仍旧不理解金星和时宜的婚礼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欢的是以人类发展为志向的
      科学家,大爱无私啊?这种人,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应该会看得很淡。”
      大爱无私?
      她视线飘开,落到大厦外的空地上:“可能吧。有时候我看历史题材的东西,都在想,如果我生在古代,肯定会喜欢上心怀天下的男人。一个男人总要做些事情,和名利、爱情无关,天天谈情说爱……不太适合我。”
      美霖又说了什么,她没留意。
      只是看到空地上有熟悉的一对儿人影,是他的弟弟周文川和王曼。在纷扰穿走的人群中,他们两个像是一对简单的情侣,低声说着什么,很快就上车离开。
      时宜看得太专注,美霖也留意到。
      忽然就说:“诶?这个男人我认识。”
      “你认识?”
      美霖大致给她讲了讲,公司来了个大学毕业生,顶头上司太过强势,天天被骂。忽然有天这个男人来公司,说是要找最大的老板谈些事情。具体谈了什么,美霖自然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大老板点头哈腰把人送走后,直接把毕业生分给最强的项目组。
      “老板事后感叹了句话,都说香港等于‘李家城’,是李家的城市。而这个人背后的家族更难招惹一些,他的背景,绝不限于某个地方和城市……”美霖继续自言自语,“你说,那个小姑娘背景这么强,怎么还留在公司,哎,谁让人家乐意呢,就喜欢在这里混着玩着……”
      时宜想起那个深夜。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周生辰的化解简直无懈可击。
      她想,这样的说法并不夸张。这个姓氏看起来普通,甚至在平时都不会有人像阅读八卦一样,看媒体分析爆料。
      好像他们的存在,就只是一个秘密,而曾经的她根本不会有机会接近。
      她和他法律关系已经是夫妻的事实,包括她的国籍改变,时宜至今都不敢和父母提起。如果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她怕,父母对他的家庭会更加排斥。
      午饭后,她被强留下来,帮美霖审demo。
      两个人边听边讨论,很快就到了两点,周生辰的电话准时进来,她比了个手势,跑到小房间里,关上门。比起最初的开始,现在两个人说话的时间长了不少,他甚至有时会说起和她无关的事情,当作趣事讲给她听。
      当然,这也是她的要求。
      毕竟两个人的生活交集太少,总会找不到话题。直到某天,时宜终于忍不住说,其实你可以说些身边的小事。比如你今天吃了些什么?或者是哪里不舒服,或者天气,都随便,这样我会多些话题,多了解你些。
      她想,正常情侣都是如此做的,零碎小事交流着,也不觉得无趣。
      周生辰起初还不太习惯,她就问他,他来回答,渐渐感觉自然了很多。这样说着,她就觉得离他很近,而且她也私心地感觉到,周生辰从没和人如此交流过。
      “接下来的一周,我会在德国不莱梅,”周生辰的声音虽然平淡,却对她尽量的温和,“你想来吗?”
      “想,”她毫不犹豫,“大概什么时候……不过会不会来不及签证?”
      “不会,”他笑起来,“你来德国不会需要任何手续。”
      她恍然,忘记了自己被他改变的国籍。
      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好处,可以让她随时随地见到他。
      周生辰简单解释着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国际空间研究委员会的会议,从星期一到星期日,行程很满。时宜听着他说,或许没有太多时间来陪她的时候,已经思绪涣散开,想着要准备什么,见到他时候会说什么。
      等待电话结束,她很快和美霖说自己要离开一周。
      美霖听到理由后,非常不满她的主动:“时宜,你知道男女之间相处,是要有技巧的,哪怕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也要适当用些心思,不要一味迁就他……”
      “美霖,美霖,”时宜笑著阻止她说教,“我26岁才遇到他,就算幸运可以活到80岁,也只剩了54年,19710天。你也说了,他是做研究的,很容易就像现在这样离开几个月,或许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万天,”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告诉美霖,“我没时间用心思、用技巧,我要争分夺秒和他在一起,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我回来了。
      末日过去喽,新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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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8:08:49 |只看该作者
    27 第二十四章 总有离别时(3)[VIP]  航班准时抵达不来梅。 她按照他的嘱咐,取了行李,无处可去,就……  3424 2013-01-01 03:20:13 *最新更新
    27

      航班准时抵达不来梅。
      她按照他的嘱咐,取了行李,无处可去,就在大厅里等着。她坐的地方正对着一个门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店内行色的人,也可以看到自己淡淡的影子。她微微偏头,对自己笑了笑,周生辰,我们有两个月没见到了。
      两个月,六十一天。
      很多交杂的人影,来来去去。
      她看到镜子里出现了几个人,有他。今天的他穿的很简单的,也很普通,白衫黑裤,戴着眼镜。时宜很快回头,看清了余下的那些严谨的深蓝衬衫和黑色西裤的男人们,有两个还提着黑色公文包,惟有和周生辰并肩走着的男人,看上去随意的多,大概有三十五六岁的模样。
      她起身,他已经走到身前。
      “我妻子,时宜,”周生辰轻比了个手势,告诉身侧男人,同时也看向她,“这位是我大学时的同学,也是我的老朋友,梅行,字如故。”这个名字有些特殊,能有表字的人比较少见,周生辰如此介绍,想必又是周家的世交。
      时宜友善地笑笑:“梅如故?残柳枯荷,梅如故。”很好的名字,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就如此隐晦地表达着,很快说,“你好,梅先生。”
      梅行有些意外,去看周生辰,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
      “怎么?”周生辰笑起来。
      “好福气。”
      梅行有些好奇,礼貌问时宜:“时宜**第一次见你先生,是不是也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表字含义?”时宜摇头:“我不知道他有表字。”
      “抱歉,”周生辰很快说,“不太常用,就忘记告诉你。”
      他的抱歉非常礼貌。
      面前男人的神情,从意外、欣赏,换成了疑惑。
      幸好梅行很知分寸,没再问。
      从机场到酒店,他安排妥当后,很快把时宜交给了梅行,只是和她说要有些手续会由梅行来帮她理清、办妥。待到周生辰走后,四五个男人有条不紊地打开公文包、电脑,梅行开始很耐心地给她解释,需要接手些什么,大多是周生辰私人的财产。纷繁复杂的词句,她渐渐有些听得发昏,也开始明白这个梅行,应该是充当着他的私人理财顾问。
      而这些人,其实只是梅行的助手。
      她听到最后,只是明白他要给自己一些财产。但具体如何,梅行解释的很清楚,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都不需要她来亲自管理。今日所做的,都只是必要的程序。
      “相信我,他名下的财产都是干净的。”梅行把眼镜摘下来,折好,放入上衣口袋里。
      时宜听不太懂,但隐隐能感觉,这个男人所说的“干净”是在和周家其它人比较。梅行看她想问又不敢问的眼神,有些想笑:“怎么?听不懂?又不敢问?”
      她颔首。
      “其实,我也有些事情不懂,也不敢问,”梅行把钢笔扣好,放在文件旁,“你对他知道的有多少?就已经成了他合法妻子?而且据我所知,还是未经周家点头的婚姻。”
      这是个意料之中的问题。
      唯一值得奇怪的是,周生辰并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
      时宜想了想:“除了知道他喜欢科研外,什么也不了解。”
      她所了解的,只是他给人的那种感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在她的预想内。甚至她隐隐有种感觉,她刚才接触到了最边缘、最无关紧要的那些事情。真正的核心,他的背景,他的为人,甚至他的喜好,她都一无所知。
      梅行的眸光很深,端详她,过了会儿,笑起来:“他表字,长风。”
      “长风。”她重复。
      “想到了什么出处?”
      时宜笑:“长风至而波起兮,若丽山之孤亩。”
      梅行也笑,接了后半句:“势薄岸而相击兮,隘交引而却会。你果然能猜出出处。”
      这么有名的《高唐赋》,她很难不知道。
      只是深想这个表字的含义,并不太附和周生辰的性情。这些话分明是形容巫山川水,磅礡汹涌,难以匹敌。而他的性情却很冷清,不咸不淡的。
      这个梅行也是传统背景出身,说话又偏风趣随意些,他们聊得很开心。到最后处理完所有事务,他问她,是否来过不莱梅。时宜摇头,他似乎很有兴致邀她一同外出用餐,时宜很委婉地拒绝了,独自留在酒店。
      她喜欢安静,并不怕无聊。
      时间充裕了,就上网看看这个城市的介绍,想要等到后几日周生辰再忙的时候,自己到处走走。就如此戴着耳机,翻看网页,偶尔听听邮箱里新进来的比赛demo,消磨了整个下午。忽然有淡淡的茶香进来,时宜终于察觉,客厅有人在。
      走出去,看到的是周生辰。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非常有情调地泡着茶。他身前是整套完备的茶具,应该是刚才拿出来的,水已经烧开,在一侧汩汩冒着热气。
      他虚握着小巧的茶壶,将水倾倒而出,添了水,再倒出。
      手势很随意,应该早已习惯了自己泡茶喝,她视线很快停在一点,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刚刚在机场时,她记得他还没有戴着,难道是因为看到自己特意准
      备的?
      周生辰听到脚步声,没有抬头,随手添了个茶杯,倒了些水:“刚才看你听得很专注,就没有打扰你。”
      她笑,默默地想,她刚才都不知道自己听得什么。
      整个下午,唯一专注做的事情,就是在想着他。
      时宜在他身边坐下。
      仍旧忍不住去看他手上的戒指,他察觉了,回视过来,看到她的目光,略微有些不自然地用手指轻轻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前几天洗手时摘下来,丢了原本的那个,这个是下午刚刚才送来的。”
      她嗯了声。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解开了她的疑惑。
      “时宜?”
      “嗯?”
      “晚饭时,出去走走?”他提议。
      这是他的提议,她以为他很熟悉这里,是为了陪自己散心。结果却发现他还不如自己了解不莱梅,那种有人提议陪你逛一个陌生城市,到最后反倒你成了他的向导的感觉,让时宜觉得这个已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忽然添了些可爱。
      她猜想,他是不是除了科研和家族中的事,再无暇去看这个世界?
      又或者,他看这个世界的角度,和她不同?
      两个人像是初来此地的旅行者,所到处都是最大众的必游景点。此时已傍晚,微有夕阳余晖,有灵魂状的人们,在美景前留影。她带他走入弯弯曲曲的窄街道:“刚才我在网上看这里,觉得很有意思。”
      十五十六世纪的木质小房子,紧挨彼此,色彩艳丽。
      有些地方窄的只能走一人。
      因为脚下都是石板弹硌路,高低错落,让她走起来有些吃力。她的鞋跟并不算高,但总免不了一次次卡入弹硌路的间隙,她微微趔趄,被一只手稳稳扶住:“走慢一些。”
      她站稳时,有一对老夫妇迎面走来,周生辰很快又松开手,插入自己的裤子口袋。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没有具体计划,想要回去,还有些事情先要解决。”
      她想想,提议:“如果你不回去,我们就住在国外好不好?”
      “好,”周生辰答应的很痛快,“在我完成这次十年引资计划后,我们可以定居在任何你喜欢的城市。”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起自己要做的事。
      时宜还记得,第一次关注这个引资是在清明节时,和父亲随口闲聊了两句。她记得,当时自己和父亲的评价是,想要挽救这个大势的人,既要有实力,也要有良心,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周生辰。
      “这几年,国内人工成本上涨的厉害,很多企业开始撤去东南亚,五到十年内,必然会有大批工厂倒闭、工人失业,对吗?所以你才会想要逆势引资?”时宜回忆父亲说的话,她并不十分懂这种经济话题,但道理浅显,她也就记得七七八八。
      他倒是没想到,她会关注这种话题:“ 背后有很多原因。比如,人民币连续走高六年,对外贸易成本已经上涨了30%。成本上涨30%,非常可怕,这时候最需要的是扶持的政策,在美元下跌时,人民币也该……”
      时宜看着他,努力听明白。
      周生辰忽然止住,微微低头,兀自一笑:“抱歉,难得陪你,竟然说这么无趣的事情。”
      她摇头:“没关系,你继续说。”
      周生辰看她真的很认真,便又多说了几句。时宜听着,想,自己不论轮回多少世,都会始终爱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骨子里并非是为一人一家一姓而活,在这个社会里,这种人可算是傻,傻到应该很少人理解他。
      她听了会儿,试着去总结:“所以,简单来说,你想要做的就是把白花花的银子扔进去,缓冲这个过程?”换句话就是,拿自家的银子和大势对冲,结果很难改变,最多让十年的制造业崩塌延长到十五年、二十年。
      周生辰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感叹:“所以,过程会有些痛苦。”
      他所说的痛苦,应该是指的那个盘根错节的老旧家族,要历经数十代的蛰伏,才能积累如此家业,恐怕不止是他的叔父和母亲,任何一个人都会成为他的阻碍。
      她想起周生辰的表字,忽然觉得自己的理解错误了。
      这个男人的内里,何尝不是磅礡汹涌,难以匹敌?
      迎面又有灵魂走来,道路太过狭窄,他很自然地退后两步,让出了路。而同时,时宜却忽然轻轻地,主动去拉住了他的手。他们鲜少在室外如此亲昵,周生辰竟有些不太自然。
      时宜有些撒娇的嘟囔:“我累了,你拉着我走,好不好?”
      她的周生辰,如此动人。
      既然他不懂男女相处之道,那就让稍稍懂的多些的自己,来一步步靠近他好了。
      他忽觉好笑,反倒放松了:“好,我拉着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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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8:26:37 |只看该作者
    掉进坑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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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9:21:37 |只看该作者
    墨宝的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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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9:36:18 |只看该作者
    28
    第二十五章 情爱如何解(1)[VIP]         时宜独自在酒店时,就已发现周生辰的日常用具和衣物,也在这套房……        3366        2013-01-01 03:19:56
    28


      时宜独自在酒店时,就已发现周生辰的日常用具和衣物,也在这套房里。换而言之,他并没有打算和她再分房住,白天还不觉什么,到两人吃过晚饭回到酒店,她就有些心猿意马。幸好时间尚早,有梅行和助理在,不至让她直接想到今晚的独处。
      男人之间的谈话,稍嫌严谨。
      她旁听的一知半解,低声问他:“我给你们泡茶?”
      周生辰莞尔:“是不是听得无聊了?”
      她抿起嘴角:“不是,我看你喜欢喝茶,而我刚好也会泡茶。”
      声音有些轻,淡淡的,甚至能听得出来有委婉隐晦的感情,告诉他,其实她想要让他开心。周生辰原本想要说稍等片刻,自己结束,亲自给她泡来喝,可听她这么说,想说话反倒被压了下去:“学过茶艺?”
      她笑,不置可否。
      两人的对话,倒是吸引了梅行,他饶有兴致地看时宜:“我猜,周生你的太太,应该不止会泡茶,或许会给人更加意外的惊喜。”
      周生辰怕他为难时宜,抬手,用食指对梅行指了指:“好了,不许拿她开玩笑。”
      “我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太太或许很喜欢茶文化,”梅行看时宜,“时宜,我呢,也很喜欢喝茶,而且只要你能做到的,我都备有器具。”
      时宜听得懂,这个男人所说的,是各代的饮法。
      这些实在是难不倒她。
      她不是个很喜欢显示自己的人,或许今夜有周生辰在身边,而面对的又是他的挚友,她自然不愿意认输:“我呢,读过陆羽的《茶经》,也喜欢研究这些饮法。如果梅先生想要试试,倒不难。”
      梅行很是欣喜:“煮茶,如何?”
      时宜忍俊不禁:“这个还是算了,以葱、姜、枣、桔皮、茱萸、薄荷等为佐料,煮之百沸。我煮起来并不麻烦,就怕你们喝不下去。”
      梅行笑着劝说:“试一试,又不会如何。”
      时宜想起那个味道,有些踌躇时,手臂已被周生辰拍了拍:“不用理她,泡茶就好。”
      “诶?”梅行摆手,“有懂行的人在,怎能浪费?既然煮茶不妥,我现在就让人去取饼茶和器具,我们尝尝你太太的煎茶。”
      梅行很快让助手去取器具和饼茶。
      因为这个意外的提议,他们的话题倒是落到了茶上。时宜正坐,听他们低声闲聊着曾经有关茶的经历,脑中浮现的画面,也渐渐清晰。
      曾经的他闲坐书房,素手煎茶。
      备器、选水、取火、侯汤、炙茶、碾茶、罗茶、煎茶、酌茶,她看得仔细,不愿错过他的每个动作、只为消磨时间。她看着,他来做,并不觉无趣。
      此时此刻,她做起来也不觉烦躁。
      她甚至喜欢这漫长的过程,将他曾授与她的,再还给他。
      梅行是个爱茶人,连茶具都备了四套。而时宜却是个名符其实的懂茶人,从开始选择茶具,到候火定汤,到炙茶的火候,都极像是一场艺术表演。梅行起先还和周生辰说几句,到最后两个男人都看着时宜。
      倒是那画境中的人,只专心做自己该做的。
      有茶香飘来,却只成了点缀,让这画境如染釉色,越发怡然。
      周生辰看着她,也看得很专心。
      他不懂女人的心思,更不懂时宜,哪怕她已经成了自己的太太。她如此一个人,为何会到二十六岁还没有任何感情经历?他不相信任何虚无的解释,比如注定,或者说缘分,可现在,却只能用这些词语来解释她对自己的感情。
      而自己对她呢?
      梅行告辞前,毫不掩饰对时宜的欣赏。
      她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频频向周生辰投去求助目光,后者心领神会,慢悠悠地拍了拍梅行的肩,一语不发。男人之间的沟通不需要语言,比如现在。
      梅行微微笑著,拎起西装外衣就走,头也不回。
      门锁啪嗒一声合上,留了两人独处。
      时宜看了他一眼:“你们两个还真是默契。”
      “我从五六岁就认识他,”周生辰笑,“他历来如此,见到好看的女孩子就喜欢多说几句,你也别太介意。”
      好看的女孩子?
      时宜总觉得这么说有些怪异,原则上来说,她应该不只是好看的女孩子,还是他的太太,虽然两个人现在相处仍旧像男女朋友。
      他边走到卧室,拿了干净的衣物,习惯性地解开了几粒衬衫钮扣,很快像是想起什么,又潦草地系好两粒钮扣,走入浴室。到有水声传出来,时宜终于想起今晚,他要和自己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
      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
      如果睡在一起,那么……应该会……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很快从浴室走出来,衣服穿的规整,给人一种即将出门的错觉:“你稍等一会儿再洗,我让人来收拾干净。”他说着,已经走入卧室。
      “没关系的……”时宜站起来,想要去拿干净衣服,却看到他拿了件黑色外衣,边穿边走出来。她有些奇怪:“你要出去?”
      “嗯,”周生辰说,“实验室有些事情,需要有个很长的电话会议。”
      他说的很快,自然地看了下腕表。
      “那今晚还会回来吗?”
      “会,就是会很晚,”他兀自笑了笑,“刚才喝了茶,应该不会觉得很困。”
      他很快交待两句,离开了酒店。
      说不失望是假的,可也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她却感觉两个人之间少了些什么。鱼水之欢,首先要有鱼和水相融的关系,才能顺利成章的发生,不是吗?
      她长途而来,又和他逛了大半个不莱梅,经热水一冲洗,疲惫感尽显。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能感觉得出这些床上用品都不是酒店公用,格外柔软。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因为潜意识在等他,自然睡得浅,听到房间里有响动,很快就清醒了些。只是还有些昏沉得感觉,她睁开眼,天已经有些朦朦亮。周生辰靠在沙发上,正打算随便躺在那里补眠,房间暗,看不出他的脸。
      “几点了?”时宜忽然开口。
      他动作停顿,抬腕看了眼:“五点四十七分。”
      “那上床睡一会儿吧……”她轻声说,“睡沙发会很累。”
      周生辰又停顿了几秒,把西服外衣放到沙发上,走到床的另一侧,躺到了她身边。床很大,她能感觉他有些拘束地躺着,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很快翻过身,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手也顺势搭在他腰上。或许还有些困顿,她难免比平时随意了些,带了稍许揶揄:“周生辰,你和太太睡在一张床上,很为难吗?”
      “没有,刚才只是怕吵醒你。”他声音有些低。
      “已经醒了。”
      他笑:“不睡了?”
      “睡,”时宜坦白回答,“因为你没回来,所以睡不太踏实,现在头昏沉沉的,还想睡。”
      “那就睡吧,”他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我下午才有会,可以陪你睡久些。”
      她脸贴到他身前,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听他这么顺理成章地说着,却想偏了些。靠在他怀里睡觉,这还是第一次,他虽然穿着衬衫和长裤,可她却是睡衣……
      就如此安静了会儿,她觉得自己心跳的开始不稳,忍不住挪动了身子。
      “睡不着?”周生辰察觉了,低头看她,“还是习惯一个人睡?”
      ……
      她决定换个话题。
      “今天……你朋友夸了我很多,你还没有说过什么。”
      她的声音里,有些失望。
      周生辰略有疑惑,很快明白:“我不太会夸人,但你总能给我惊喜,多的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微微扬起嘴角,轻声说:“那你拿什么回报呢?”
      “回报?”他想了想,“说说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负责让我睡着吧。”
      “好,”他倒不介意,“你通常怎么样,会容易睡着?”
      “听歌……或者听诗词,慢慢听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生辰噤声了会儿。
      她闭上眼睛,等他给自己惊喜。
      “就诗词吧,我念些和茶相关的,慢慢念。”
      时宜嗯了声:“我能点想听的吗?你不用念全,随便一两句就好。”
      “可以。”周生辰还是初次发现时宜的难缠,却觉得如此也很可爱。
      “白居易?”
      “他留了两千多首诗词,有近六十篇和茶有关……”
      她好笑打断:“随便就好。”
      还真是认真,稍微不留神,就会陷入严谨思维的科学家……还真是……
      周生辰倒也不再深想,随口应对:“白瓷瓯甚洁,红炉炭方炽。沫下曲尘香,花浮鱼眼沸。盛来有佳色,咽罢余芳气。”
      时宜没出声,他便多挑了三四首。
      “嗯……”她似乎满意了,继续说,“苏轼。”
      “活水还须活水烹,自临钓石汲深清。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雪乳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枯肠未易禁三椀,卧听山城长短更……”
      起初她还说些名字,后来累了,他就自己随便挑些,念给她听。
      从李白到刘禹锡,再有那些不甚有名气的,边回忆边念,倒也不成障碍。这还是他初次发现自己的好记忆力,也能做如此有趣的事情。
      时宜听得舒服,不再出声。
      她知道,他并不懂这些的意义,虽然诗句不同,但自己也曾如此被哄睡过。渐渐地,在周生辰刻意放慢压低的声音里,她渐渐有些模糊了意识。他闭著眼睛给她念,越来越放缓速度,直到终于停下来。
      房间里悄无声息。
      因为靠的近,似乎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周生辰睁开眼睛,耐心看了她会儿,确认她真的陷入沉睡后,才又闭上眼睛,让自己真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2013年新年快乐。这算是新年的第三份礼物。第一和第二,我放在了新浪围脖上~请自取~我的围脖名就是“墨宝非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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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10:04:39 |只看该作者
    29
    第二十六章 情爱如何解(2)[VIP]        他睡了大概两个小时,到七点半自然醒过来。时宜仍旧睡得很沉,从……        3093        2013-01-16 11:03:14 *最新更新
    29
     他睡了大概两个小时,到七点半自然醒过来。
      时宜仍旧睡得很沉,从周生辰的角度,能看到她侧脸的弧线,到颈部,甚至能看到她领口内细腻的皮肤。他就如此看了会儿,心底有些不可名状的感觉,时宜轻轻地动了动,攥住他衬衫领口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会儿,却又很快攥紧了。
      他略微撑起身子,轻声叫她:“时宜?”
      她不知是在梦中,还是迷糊着,嗯了声。
      他略微思考了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低头,吻住了她领口露出的皮肤。隔夜露出的胡渣,轻摩擦过她的脖颈,时宜下意识避开来,他便沿着她的锁骨亲下去,解开睡衣的两粒纽扣,透出了些许旖旎□。
      “周生辰”她醒过来,模糊着声音。
      “嗯。”
      两个人身子贴着,严丝合缝。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还有那半梦似醒般的桃色氛围,她嗓子有些发干,忍不住扭动身子,面红耳赤地避开自己大腿和他□的接触:“要不要先洗澡”
      “不用,”他低声说,“我就是想抱抱你。”
      他的行为和语言有所差别。
      时宜也没有在出声,感觉他的嘴唇,真的就只亲吻、摩擦着自己的脖颈,锁骨和胸前,不进也不退,两个人在薄薄的棉被里,亲昵着,甚至有些折磨的感觉。
      “你有没有读过《上林赋》?”他问。
      时宜淡淡地嗯了声。
      她从来没有和他提到过《上林赋》,却没有想到他会先说起它。
      “我第一次见你,就想到《上林赋》,里边形容女人的词句,”周生辰觉得想要放开她,竟然比预料的难,只能低声说话,来打断自己身体对她的欲望,“绝殊离俗,妖冶娴都,用来形容你很合适。”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两人的初遇。
      也是他初次对她说类似于情话的话。
      时宜闭著眼睛,笑起来。
      她伸手,试着去摸他的脸。周生辰配合地停住话语,任由她的手指抚过自己的眉骨、眼睛和鼻梁,时宜的动作非常温柔,甚至有种他难以理解的感情在。
      “再好的皮相,也有年老色衰的时候,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她轻声说,“美人骨,世间罕见。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我能摸到你的美人骨。”
      这样的细微曲折,鼻梁和眉骨,没有丝毫改变。
      国际空间研究委员会的这次会议行程很满,虽然有足足一周,但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时宜倒也会自娱自乐,了解他很详细的时间表后,就自动消失,在不莱梅附近闲走。
      正好碰上德甲的赛季,她甚至还饶有兴致,现场观摩了一场球赛。
      她以前没有过男朋友,倒是身边的宏晓誉是铁杆的德国球迷,不断和她灌输各种知识,以至于她坐在赛场看台,甚至能认得出那些出名的后卫和前锋、中锋。
      她告诉宏晓誉自己正在赛场,宏晓誉立刻拨来电话,非要感受现场气氛。
      幸好她身边的位子都空着,不至于干扰别人。
      “时宜时宜,下次带我去好不好?”宏晓誉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说,“你找到一个富二代就把我抛弃了,我自费机票,只要你提供食宿就好啊~”
      “好,好,下次我给你出食宿,”时宜乐不可支,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过下一次也不一定会来德国。”
      宏晓誉嘀嘀咕咕,继续抱怨。
      她听着,随手去摸身边的矿泉水,却未料先被人拿起来,递给了他。
      她抬头,没想到遇到的是周文川。
      “好巧。”她感慨。
      “不算巧,”周文川挨着她坐下来,“我在不莱梅一周了,一直想来见见你。”
      时宜有些不解,但没追问,她接过自己的矿泉水瓶:“你也在不莱梅?我没有听你哥哥说起过。”
      “他没说过?”
      “嗯。”
      周文川了然笑笑:“或许他怕你误会。”
      “误会?”
      “误会他和我太太,”周文川倒是没想隐瞒,“你可能不知道,我太太佟佳人和他曾有婚约,还是他们年纪非常小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太太念书时基本是跟着他的脚步,始终是他的师妹,换而言之,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之前几次遇到佟佳人,她就感觉到她对周生辰那种在意,只是没想到会有如此深的渊源。他前半生大部分时间,是和佟佳人一起的吗?
      周文川继续说着:“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婚约取消了,而后又因为一些原因,我娶了她,”周文川也觉得自己说的很含糊,自顾摇头笑笑,“这背后有很多复杂的故事,如果有机会,我想你可以问问我哥哥。”
      她颔首,猜到周文川隐而不谈的话,一定会牵扯很多灰色地带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好准备,要听周生辰说周家的背景,所以她没有追问。
      “所以你这次来,你太太也来了?”她想到周文川最开始说的“怕你误会”。
      “她和我哥哥一样,立志献身科学,”周文川轻耸肩,“其实我不太理解,他们所做的事情,这次也是巧合,都受邀来了。”
      周文川又说了些话,大多只是闲聊。
      时宜边陪他说话,边去佯装看球赛,仍在想他有意相遇的意思。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能感觉到周文川对周生辰的感情,并没有他同胞妹妹那么深。不管是因为佟佳人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都明白自己不能完全信任这个人。
      球赛结束后,两人离开赛场。
      周文川有车来接,她能看得出那些他身边的随从,还有司机,都和周生辰一样是世代跟随的,也是彬彬有礼,极有规矩,张口闭口唤的都是“时宜**”和“二少爷”。
      周文川低声询问佟佳人是否已经回酒店了,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轻颔首,他这才询问时宜:“我哥哥是否安排了车来接你?需要我送你回酒店吗?”
      时宜摇头,随口说:“不用,我约了朋友。”
      周文川轻扬眉,似乎识出她的借口,却没有点破。
      他从身侧人手里,接过一个普通的信封,递给她:“这个东西,我想,应该是属于你的。周家的婚姻从来都是父辈安排,感情大于利益。从家族角度,我很珍惜我的婚姻,希望时宜**和我一样保持沉默,但同时也要让这件事解决。”
      她接过来,看着他上车离开后,摸了摸密封的信封。
      能感觉到整个信封里只有一个非常小的东西,形状应该是戒指。
      她没立刻拆开。
      回到酒店洗干净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这才拆开了信封,把那枚和周生辰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拿出来。很素净的戒圈,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甚至是花纹,她看得仔细,很快就在戒指的内侧看到“辛卯年,四月初九”的刻字。
      她虽然不常记农历日子,却不会忘记这是今年5月11日。
      这是他丢的那个戒指,不会有错。
      时宜把戒指套在自己手指上,她手指纤细,套上他的戒指自然是大。就如此在手指上轻轻转了会儿,刚才那稍许的醋意倒是都没了。虽还有些在意佟佳人和他自幼相伴,却肯定他并不知道此事。
      没有人这么傻,会把刻有结婚日期的戒指送给别人。
      更何况周生辰的智商
      她轻轻呼出口气,门同时被人从外推开,周生辰边走进来,边反手合上房门。
      时宜抬头看他,莫名就想到今天早晨两人之间的亲昵,视线很快飘开:“我今天碰到你弟弟了。”周生辰把外衣放到沙发上:“他找你了?”
      “嗯,还陪我看了半场球赛。”
      他本想坐下来,看到她手指上的戒指,略微怔了怔,片刻间就把来龙去脉猜清楚了:“这是他给你的?”
      “嗯。”
      “是不是还告诉你,我和佟佳人的关系了?”
      “嗯。”
      “说的有多清楚?”他坦然坐下,“需要我做什么补充吗?”
      时宜看他泰然自若的,倒是奇怪了:“你不怕我生气吗?”
      周生辰兀自笑笑:“你智商还可以,应该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她噗地笑了:“多谢夸奖。”
      “我和她自幼相识,一直在相同的学校读书,包括现在,也会偶尔有交流合作,”周生辰似乎有些口渴,看时宜放在桌上的杯子,很自然地拿过来喝了口,“后来她妹妹嫁给了我的叔父,我和她取消了婚约。再后来,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她和文川结婚了。”
      简短的补充,非常直接地解释了这些问题。
      她想,自幼一起长大,又始终有着婚约,却因为这样奇怪的事情而取消婚约,佟佳人的心里应该始终会有他。更何况周文川也说,她和周生辰志趣相投,是同类人。
      她转着戒指,思绪乱飘地想着。
      视线游荡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跑掉。(不知道为什么,卡文卡的要死,我觉得我快顺过来了……)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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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10:07:15 |只看该作者
    30
    第二十七章 情爱如何解(3)[VIP]  “我明天要回去了,”他说,“是明早的航班。” 她把戒指放到桌……  3802 2013-01-26 03:17:45
    第二十七章 情爱如何解(3)

    “我明天要回去了,”他说,“是明早的航班。”
    她把戒指放到桌上:“我也该回去了。”
    周生辰早就说过,这次在不莱梅只会留一周,她只是不知道具体离开的日期和航班而已,所以听他这么说也不觉意外,只是有些舍不得。
    时宜从没掩饰过对他的依恋。
    他也看得出:“这次会议已经结束。但我稍后需要出门处理一些私事,大概晚饭时间会回来。”
    “一起去吧?”她征询问他,“我不会干扰你做事情的。”
    只是想尽可能多的时间和他一起,哪怕是坐在车里等他。
    他略微思考了会儿:“好,你告诉林叔喜欢看什么书,我让他准备一些在车里。”
    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拿来桌上的便签纸,用铅笔随手写了几个名字,都是想看而没买到的书。她的字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极有风骨,周生辰拿过来,有些意外地仔细看了会儿:“你的字,应该不会比刘

    世伯的差。”他说的上次她作画时,给她题字的那位世伯。
    她笑一笑,倒是不否认。
    毕竟师从于曾经的他,总有些骄傲在。
    他把林叔唤来,递出纸笺,吩咐准备这些书给时宜下午读。等林叔退出房间,周生辰才认真看她:“时宜,很抱歉,我们虽然已经是夫妻关系,却连你的字迹都不了解。等这次事情彻底结束,我会空出

    很长一段时间,让我们彼此了解。”
    这个人,总在匪夷所思的地方认真。
    她笑,看了眼桌上多余的那枚戒指。
    周生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从外衣的内侧拿出钱夹,将这枚戒指放了进去:“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两个人稍作休息,很快离开酒店。
    车内果然备好了她喜好的书,周生辰抵达目的地,下车前征询她的意见,是留在车内等他,还是一起上去找个休息的地方。她侧靠在那里,想了会儿说:“你会去很久吗?”
    “不会,”周生辰把外衣脱下来,放在她手侧,“最多半小时。”
    他时间观念极重,说是半小时就一定不会超过。
    “我在车里等你好了,”她扬了扬手里的书,“还能看半小时的书,否则和你上去,都是不认识的人……其实我挺不喜欢见陌生人的。”
    “发现了,”他笑,凑过来低声说,“你会脸红。”
    她睁大眼睛:“真的?”
    “真的。”
    他笑著下车,把她留给了林叔。
    不过从周生辰离开后,林叔也离开了驾驶位,立在车子靠前的位置。
    这幢大厦的停车场在三层,视野开阔,她扫了眼,只觉得林叔是考虑到她的身份,才没有和她一同坐在车内。她低头继续翻看这本书,野史奇说,百千年流传下来的故事,写的人文笔不错,凄烈处令人

    动容,慷慨处也自然让人心潮澎湃。
    字字句句延展开,几十年几十年地掠过。
    直到,出现他的名字。
    简单的白纸铅字,寥寥十几行,她却盯了足足七八分钟,不敢看下去。
    心脏撞击着胸口,沉闷而又紧张的声音,就在耳畔。
    她不是没有找过关于那些半梦似醒的记忆,可大多数句带过,身为逆臣贼子,无人会为他撰书立说。他一生风华,在数千年的历史里竟毫无存在感。
    她靠在那里,过了许久,终于逐字逐句地读完了这段野史。
    后人著说,大多下笔过狠。
    笔者将他描述为少年掌兵,权倾朝野的佞臣,言之凿凿,仿佛自己所写的才是历史真相。时宜沉默了会儿,把这页纸撕下来,撕成碎片,放到了长裤的口袋里。
    她没了再看书的心思。
    把书放到手边,看到他下车前脱下来的外衣。
    忍不住就伸出手,摸了摸,手指顺着衣衫的袖口,轻轻地滑了个圈。只是如此,就已经脸颊发热,像是碰到了他的手腕。
    他曾经的“不负天下”,到最后都被淹没。
    而现在他想要做的事,在数百数千年后,或许连记载都没有。
    他的抱负,他的慈悲,他的所作所为,能懂的有几人?
    她脑子有些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让心静下来。
    就在眼眸合上,黑暗降临的一瞬,忽然传来了刺耳的枪声,猛烈连续。时宜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地从后车窗看出去,看到有四个人完全没有任何蒙面遮掩,举着手臂在射击,目标虽然不是这里,但枪

    声击碎车窗、车身的声响都完全真实。
    “时宜**,”身后林叔已经迅速打开车门,“不要动,就坐在车里。”
    她反应不及,已经有四辆车急刹在车前,挡住她的视线。
    那些纷纷走下来的人,都静默立着,护住时宜这辆车。那些远处的枪击和跑动尖叫的人,都像是和这里没有关系。
    仍旧有枪声,她再看不到画面。
    手控制不住抖着,紧紧攥住身边他的衣服。
    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能记住林叔的话,不要动。
    很快,枪声就平静了。
    可是那些护着她的车和人都没有动,她不敢眨眼,纵然什么都看不到,也紧紧盯着刚才看到的方向,慢慢地告诉自己,时宜你要冷静,冷静……
    忽然,车门被打开。
    她猛地抱住他的衣服,惊恐地看着车门。
    “时宜。”
    周生辰在叫她。
    她想答应,张了张嘴巴,没发出声音。
    “时宜,”他再次叫她,声音有些轻,人也跟着坐进车里,“没事情,什么也没有,不要害怕,完全没有任何危险。”这是他头次说话,完全失去条理,只是拣最能让她安心的话,一句句告诉她没有危

    险。
    刻意温柔的声音,不断安慰着她。
    周生辰攥住她的手,把自己的衣服拿开,把她的两只手都攥在自己手心里:“和我说句话,时宜,叫我的名字。”
    “周生辰……”她听他的话,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继续叫我的名字。”
    “周生辰……”
    “继续叫。”
    “周生辰。”
    他的声音,引导她忘记突如其来的枪战。
    那些尖锐的,残酷的子弹射击声,都慢慢在他和她的对话中退散。周生辰的手心有些薄汗,温热有力,紧紧攥着她的手,甚至有些太过用力。
    可也就是因为他攥的用力,手被挤压的痛感,让时宜渐渐恢复了镇定。
    “好些了吗?”他低声问。
    “嗯,”她勉强笑笑,“对不起,我真的从没遇到过……”
    包括前世,她也从未有真正见过冷兵器的厮杀,还有死尸。
    “没关系,你的反应很正常,”他用右手,把她的长发捋到耳后,手指碰到她的脸,竟然摸到了一些汗,“没有人是不怕枪战的。”
    除了影视剧,这还是她初次遇到这样的场面。
    可是他却很镇定。
    时宜看得出来,他没有任何恐惧感,更多的是对她的担心。
    繁华地段的枪战,很快引来了警察,一辆又一辆的车不断开入停车场。周生辰不愿让她再留在这里,在警察封锁停车场时,他们一行很快就获得特许,离开了这个地方。时宜坐在车里,不自主地用眼睛

    去搜寻刚才发生枪战的地方。
    有车窗破碎,玻璃乱了一地。
    有西方容貌的路人,在警察的安排下等待着询问。
    他们的车离开的很突兀,自然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包括那些警察也有些投来奇怪的目光。她知道他们不可能透过车窗看到自己,仍旧避开来,余光看到周生辰在看着自己。她回头,笑了笑,轻声说:

    “我好多了,别担心。”
    周生辰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回去好好睡一觉。”
    时宜应了。
    她忽然很怕,如果自己或是他在刚才被流弹击中,来不及抢救,会不会真就再次分开了?这种情绪,盘旋心头,始终难以消散。
    周生辰似乎也是顾忌了,没有和她在外用餐,而是让人把饭菜准备在房间里。
    银制的筷子握在手里,稍嫌冰凉,她心神不宁,周生辰也看得出她没什么胃口,倒也不劝她多吃,很快让人撤去饭菜,给她准备了些茶点。
    林叔在饭菜撤走后入内,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时宜很识相地回避开,到卧室换身随便的衣服,却在脱下外衣时,抖落了一些细小的碎纸。
    是下午曾撕了那页书。
    因为当时没有地方扔这些碎纸,她只是随手放入了长裤的口袋里,现在伸手进去,真是一手的纸屑。时宜怕被他看到,把长裤拿到洗手间,彻底翻过口袋,把所有的碎纸都抖落在马桶,冲了个干净。
    再走出去时,周生辰已经走进来。
    “怎么拿着裤子?”他有些疑惑。
    “没什么,怕你进来,就在浴室换的衣服。”
    他微微展颜:“怕我进来?”
    声音隐有揶揄。
    时宜听得出,却没有玩笑应对。她把长裤放到沙发上,转过身时,周生辰已经走到很近的距离:“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嗯。”
    “是个意外,”他简短解释,“那个大厦是个大的华人市场,里边的商铺长期雇佣两家物流公司,这次是两家公司起了纷争。你知道,物流是暴力行业,各个公司相互的纠纷在世界各地都很严重,暴力

    解决的也很多,我们只是碰巧遇到了。”
    她点点头,接受他的解释。
    然后两个人都安静了。
    他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很容易就失去。
    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刚才那场意外让她认识到的生命脆弱,都让她很不安。
    周生辰看出她的情绪,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另外的手,攥住他衬衫的边沿,很快凑上来,吻住他。
    她紧紧闭上眼睛,感觉他搂住自己的腰,回吻着自己。
    不管曾有多少次的亲密,她总能在两个人亲近时,心跳急速,呼吸难以为继。
    过了许久,她才松开他的手,去试着解他的衬衫。
    周生辰感觉到了,轻声问:“想做什么?”
    “周生辰,”她也轻声说,“我长得很好看,对不对?是不是在你认识的人里,算是很好看的……或者会有比我更美的,但是……”
    “没有,没有比你更好看的女人,”他笑,“以前读历史,最不相信的就是美人计。不过遇到你之后,我倒是信了。”
    他说的隐晦,形容却很夸张。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却还没有到如此夸张的地步。可纵然是个姿色平庸的女人,有最爱的人这么夸奖,都会觉得很美好。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之所以如此动人心魄,重点并非是你被比拟为西施,而是

    认为你最美的人是你的“有情人”。
    时宜轻轻呼出口气:“所以,我不会配不上你,对不对?”
    “不会,”他低声告诉她,“你可以满足一个男人的所有虚荣心。”
    她抿起嘴,隐晦笑著。
    继续去解他的衬衫。
    周生辰没有再问她,也没有阻止,只是在她有些紧张的动作里,低下头,去亲吻她。
    他记得,
    在那些过往历史中,美人计是亡国之计,却有人甘愿倾国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说。。船完了= =会不会被打死。。。。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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