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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寒莜伶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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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誓不为后》作者:怀箴公主(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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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2:45:08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六十六章 风流业冤

      情势所逼,也容不得李凝络不得不暂且低头。

      李凝络方才对于朱元璋言及要给楚流烟低头认错,亦是作伪情虚,故作姿态之举,想要试探一下吴国公朱元璋的态度,实非诚心所愿。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口出此言之后,吴国公必然会心下暗自哀矜,也就不再追究此事。

      这番如意算盘打的虽响,可是到头来却落了空。

      出乎李凝络意料之外的是,吴国公非但没有垂念李凝络的哀垦之意。更没有想到朱元璋不知是有意无意,非要逼迫自己给楚流烟致歉。

      如此一来,原本只是想要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虚情假意的故作姿态,向吴国公朱元璋昭示一下自己方才悔过的心迹,以求取他的谅解。

      如此一来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依旧得蒙荣宠,丝毫不会有所损失。

      却不曾想到居然弄巧成拙,被吴国公朱元璋捏住了把柄,非要李凝络坐言起行不可。

      所谓满话好说满饭难吃,李凝络只是知道眼下的情势是骑虎难下,若是不遵从朱元璋的吩咐,势必会给吴国公朱元璋带来不堪采信的恶劣印象,若是因此事在朱元璋的心目之中落下芥蒂,日后吴国公朱元璋必定不会亲近自己。到了那时,就算自己本事再高,想要在吴国公的府邸之中翻江倒海,闹腾出一番动静来已然是失去了先机。

      想到此处,李凝络将心一横,决心不管今日如何示弱,如何不堪,先向楚流烟低头认错好了。只要能够挽回天意,就算今日所受的屈辱,日后依然可以讨要回来。

      心中既然有此想法,李凝络便快步行到了楚流烟的跟前,跪伏了下来,对着楚流烟哭诉道:“楚姐姐,凝络年少无知,方才言语无礼,冲撞了楚姐姐,还请姐姐恕罪。”

      楚流烟听的李凝络张口向自己道歉,方才心里头的不快消散了不少,不过依旧对于李凝络陷害徐碧仪之事耿耿于怀,即便是眼下李凝络低声下气的给自己致歉,依旧不能忘怀此事。

      楚流烟自然没有欲要伸手将跪伏在地上的李凝络扶起来的打算,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妹妹不必如此前倨后恭,楚流烟方才是应天的一介草民,现在依旧是。丝毫没有改变,妹妹如此大礼参拜,岂非要折煞了楚流烟的阳寿。妹妹的这一拜,姐姐实在是无福消受。”

      听的楚流烟如此应答,李凝络自是在心里头将楚流烟恨得要死,不过她也明白眼下不是发作的时机,惟有先行将吴国公朱元璋卫护楚流烟的心意给淡化之后,方才有机会如此行事。

      若是不顾时机,和楚流烟做对,恐怕第一个不放过自己的不是别人,便是心中对着楚流烟颇为卫护的吴国公朱元璋。

      有此领悟,李凝络自然是不愿出言抗颉,只是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哭泣着说道:“楚姐姐这般说法,岂不是不愿意接受妹妹的致歉,这般情势怎能不让妹妹无地自容,算了算了。姐姐若是不肯见谅,小妹苟活世间又有何用,不如以死明志,今日就撞死在这里。也算是表明了妹妹的此番心迹。”

      李凝络的言辞说道后来忽然变得幽怨凄凉,楚流烟和朱元璋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故而在李凝络的话音刚落,楚流烟和朱元璋一同大叫了一声:“不可。”

      却只见到李凝络将迅速的站了起来,将眼角晶莹的泪珠一抹,随即便冲向屋子里头的一根和吴国公朱元璋挨的不远的柱子。

      楚流烟原本觉得李凝络方才言及马秀英的丫鬟翠儿之时,言辞苛责,颇失公允,一时按捺不住,方才出口质问,如此便和李凝络争吵饿了一番。

      李凝络的致歉之举,本是出乎楚流烟的意料之外,只是楚流烟依旧觉得李凝络此人和徐碧仪被人诬陷之事深有牵连,故而心中颇为不愿改容相对,依旧保持的不冷不热的态度,话语之间自然也没有过多的热情。

      可是没有想到李凝络听了自己的答复之后,居然忽萌死志,想要一死求得楚流烟的谅解。

      楚流烟大惊失色,慌忙伸手去抓李凝络,可是却已然慢了一步,只是抓住了一角的衣袍。

      李凝络的冲势甚猛,眨眼之间,这一角的衣袍也滑脱了出去。

      眼看李凝络快要撞到屋子中间的廊柱之上,香消玉殒了。

      楚流烟心中对于李凝络虽是犹有余恨未了,但也不忍得见一代佳人命丧眼前,喋血屋中,不由的惊唿了一声。

      不料斜刺里杀过一个人来,横的一抱,蓦然将冲到近前的李凝络搂到了怀中。

      楚流烟一见,却是吴国公朱元璋伸手矫捷的截住了李凝络寻死的去路,之间朱元璋截住了李凝络的身子之后,右足猛地往后一弹,全身一震,随即便如螺旋一般旋转了起来,帮着李凝络卸掉了方才前冲的劲头。

      李凝络只知性命得保,一时之间也颇有后悔,觉得若是方才朱元璋负手不理,自己焉有命在。

      李凝络方才选中了这根和朱元璋挨的很近的廊柱,本是有心试探吴国公朱元璋的真意,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能否影响的了朱元璋,眼下看来这一把倒也是赌对了。

      虽然李凝络自知就算是朱元璋不出手相救,凭借自己的武功,想要在撞上廊柱的瞬间发力自救,倒也可以保全性命。不过性命虽是无虞,势必也要受到一点轻伤,而李凝络方才说完寻死的话语之后,眼角的余光已然撇到了一旁的吴国公朱元璋的脸色大变,心知吴国公朱元璋终究是心有不忍,未必会轻易让自己死去,定然会出手相救。

      故而李凝络将牙一咬,决意兵行险着,逼迫吴国公朱元璋出手相救。

      如此一来,也可以将顺势胁迫吴国公朱元璋迎合自己,自然也可跟楚流烟分庭抗礼,不必向先前那般,动辄得咎,尽落下风。

      朱元璋平素对李凝络甚是怜惜,李凝络玉骨姗姗,清如梅萼,女红吟咏,亦颇楚楚可观。

      朱元璋本是青皮无赖出身,对于这般女子自是见到极少。

      以前邂逅了楚流烟之后,便惊为天人,心生觊觎。不过楚流烟武功卓绝,朱元璋几次三番带领兄弟前去挑衅,都被楚流烟大败而归,朱元璋自知此事无望,不过在心底里头还是极为欣赏这等才华横溢的女子。心中总是忘却不了楚流烟的一颦一笑,眉宇含情的模样。

      心中对着楚流烟心怀这等情思,可是楚流烟终究是军中的军师,上下有别,尊卑有份,朱元璋亦不愿自毁清誉,也不忍以势相逼。故而对于楚流烟自是以礼相待,期望有朝一日楚流烟能够回心转意,和自己结成良缘。

      可是世事难料,孰不料楚流烟在军中和徐达日益亲近,和自己反而日渐疏远,朱元璋心中自是浩叹,感伤不已。

      以故心生执念,上次特意将徐达拘禁,想要借刀杀人,除却了自己最大情敌。

      不料造化弄人,好事多磨。陈友谅有中途杀至,败坏了这一场好事,非但没能够杀成徐达,反而在楚流烟和军中诸为将领的要挟之下,不得不任命徐达为前敌的主帅,付与兵符,并令军中将士一概听此差遣,以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来袭。

      此乃形势所迫,自是不可避免。吴国公朱元璋也不得不如此行事,朱元璋明白若是自己一意孤行,杀了徐达,势必会引起军中其余将士的埋怨,若是军心不稳,恐怕丝毫没有法子对付如狼似虎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

      由是之后,朱元璋心中郁郁,后来得蒙李善长以义女李凝络相赐,风姿动人,颇称国色,且举止之间宛若楚流烟第二,酷肖无比。

      自古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朱元璋乃是盖世豪杰,心雄万夫,只是依旧堪不破此事。一见之下,心襟动摇,恍若得睹邈姑山之神女,肌肤胜雪,绰约动人。

      举手投足之间,宛若凭虚御风,不类人间女子,朱元璋自是大为惊喜,自以为得其良配。

      孰谓姑射远,神人可同嬉。朱元璋初见明艳动人的李凝络,惊诧之下,自是心生倾慕,忽觉若得此女,此生无余憾。

      过门之后,吴国公朱元璋自是亲之慕之,荣宠过于府中的其他侍妾。朱元璋整日流连在温柔乡之内,驻足于李凝络的绣阁之中,就连正妻马秀英的居所也多日不曾涉足前往探看。若非城外示警,军中探卒报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来攻,朱元璋还在醉生梦死,不一定会离开此等温柔之乡。

      方才得见李凝络言辞之间,忽萌死志,便欲寻死觅活。朱元璋心内自是大为担心,便着意防备,不曾想李凝络话语刚落,便冲了过来,便要撞柱而死。

      李凝络的这等激变,吴国公自是全都看在了眼底下,不想李凝络平白无辜的就此死掉,故而急急的跨行了几步,抢到了李凝络的前头奔到了廊柱之下,等到李凝络快要撞到柱子之时,朱元璋便将李凝络的身子抱了起来。

      经过朱元璋的这一卫护,李凝络便毫无损伤的被救了下来,顺势便躺倒了朱元璋的怀中。

      吴国公朱元璋软玉温香抱满怀,一缕幽香直冲鼻端,顿时就想起那夜雨芭蕉,蛙鸣蝉唱,呢喃画舫之中,与李凝络在一起的黏~腻缠绵,情热如火,兀自蔓延的欢乐无尽的时光,对于眼前楚楚可怜的李凝络心生怜惜。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柔弱的女子,不应当只是将她视作另外一个女子的替身而已,只肯在她身上求索自己在楚流烟身上的求索不到的柔情蜜~意。

      心下这般想来,吴国公朱元璋心中愈来愈觉得有些对不起李凝络,便轻轻的将李凝络放了下来,对她柔声说道:“你为何如此之傻,本国公不过是想要让你给楚军师致歉,你为何要想到轻生。若是你就此离本国公而去,岂不是要叫本国公伤心终日,遗憾终老。”

      李凝络没有想到吴国公朱元璋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蓦然之间极为感动,情知自己是依照张定边的命令,设计混入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之中,不过是想要在应天城中暗地里头将徐碧仪害死,以此挑拨离间吴国公朱元璋和徐达将军的关系,达到分裂敌军,以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各个击破的战略意图。

      这般使命,自是不能真的对朱元璋动情,最多只能是虚情假意的迎合吴国公朱元璋。眼下听的吴国公朱元璋这般温柔的抚慰之声,李凝络却忽然觉得心底深处的某根心弦被拨动了一下,心中不由的剧烈颤栗了起来。

      难道和吴国公朱元璋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以来,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了么。

      李凝络心神激荡之下,一时间不能自持,竟然连站也战不稳了,以歪身便往后倒了下去。

      所幸的是朱元璋就在一侧,眼见李凝络站立不稳,便张开臂弯,将李凝络的整个身子都搂到了自己的臂弯之中,悄声问道:“你怎么了,身子有些不舒服么。”

      李凝络心间极为快活,忽然觉得自己身为女人,所做的又是这般尔虞我诈之事体,却不知这一辈子情于何处可寻,何人可堪托付此身。蓦然得到朱元璋的如此关切的殷殷问候,李凝络直觉心里头充满了满心满愿的欢快之情。

      不过转念又一想,此刻吴国公对于自己如此关切,却不知日后能够如今日这般长情,恩爱不衰。心里觉得有一阵子的怅然,有些事存在心里久了,就变得如烟水一般,两茫茫。

      情为何物,之为物,直教人相许。世人常道,相知虽易,相守唯难。君不见酒阑人散,弦断曲终,多少始乱终弃的悲惨结局。

      沧海桑田,阅尽纷繁红尘,三千浮华转眼即逝,又有几人能够记得当初相濡以沫,白首偕老的誓言?

      一抔黄土,终没了。曲终人散,数峰清苦。黄卷青灯,贝叶蒲团,又有几人挨的过。

      情之为物,困遍多少痴男怨女,情之未物,又误尽了世间苍生。

      又有几人能得比翼双飞。看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怎怎能不心寒?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在境厌境,离境羡境。世间之情,大抵如是而已。

      李凝络心中转过万般念头,终觉虚幻。眼下唯一觉得真切可知的,便是吴国公朱元璋对于自己此刻的殷勤体贴。

      能够得到这个世间的一个英雄豪杰的倾情垂爱,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李凝络在心间忽然觉得朱元璋在自己的心里头并不是一个敌人,反而觉得朱元璋可以接近,可以依靠,可以将自己的此身托付与他。

      不过这般的想法,终难在外人面前启齿。故而只见楚流烟在一侧,李凝络一改平素的锐意凛然,反而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楚流烟却不知道顷刻之间李凝络的心里起了偌大的变化,只是眼见一意求死,其请也算可感。

      眼下李凝络虽是毫无损伤,心里头对她的恨意也减却了几分,便行到李凝络的身边说道:“妹妹,你没事吧。方才真是把姐姐给急坏了,就算姐姐对你言辞不够客气,你也不必如此,一意求死,如此轻生,岂不是让你的义父和吴国公伤心么。”

      李凝络一听楚流烟的询问,自然是自己方才的举动已然收到了应有的成效,便开口对着楚流烟轻声说道:“姐姐,妹妹方才也是一时煳涂,惊扰了吴国公和姐姐,实在是有些荒唐,日后姐姐想要教训妹妹,就请开口便是,只要姐姐说的有理,凝络绝不会和今日这般的违逆姐姐。”

      楚流烟微微颔首,觉得李凝络若是真能如此,今日之事倒也算是一件幸事。便笑着说道:“妹妹若是真肯放过府中诸人,姐姐在此可要先行多谢了。不过以妹妹的身手,今日之事实在有些蹊跷。”

      这句话虽然不是很大声,却惊的李凝络面无血色,一脸的苍白。她呆呆的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李凝络心中一团乱麻似的,急着想要知道楚流烟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身怀武功的,想来想去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出究竟在何处被楚流烟窥破了此事。

      吴国公朱元璋见的李凝络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直道是方才的那番剧变,令的李凝络如斯,便怜惜的开口说道:“凝络,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行回去歇息,此处本国公自会料理。你也不必当心,只要回去之后好好歇息就是了。”

      如本不是应该如何回复楚流烟的问话的李凝络一听的朱元璋此令,如蒙大赦,迅速了瞥了一眼楚流烟,就向吴国公朱元璋告了个退,轻挪着莲步,走出了屋子,急急的离去了。

    运筹帷幄 第六十七章 主动请缨

      李凝络方才的惊慌失措的脸色和神情,俱是落到了楚流烟眼里,心里头自然是大为起疑。奈何吴国公朱元璋心下怜惜李凝络,不欲李凝络久立此地,故而出言令其回去,好事休憩。

      楚流烟眼见与此,苦无如今并无确凿之证据,未能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证明李凝络和徐碧仪的冤情孽案有关,不能出言反对,也就只有坐视李凝络翩然而去。

      李凝络一去之后,屋中只余楚流烟和吴国公朱元璋两人,以及躺在床榻之上,眼下还是昏迷不醒的马秀英。

      朱元璋适才挺身卫护住了方才一意求死,想要撞柱子自杀的李凝络,眼下此事一过,便觉有些对不住楚流烟。

      因为方才便是朱元璋严命李凝络上前给楚流烟致歉,经此一役,非当此事毫无着落,反而是转过来卫护了李凝络一把。

      对于楚流烟的言辞也变成了虚言,吴国公朱元璋面对楚流烟的神色自然是有些不大自然了。

      吴国公朱元璋微微的嗫声说道:“楚军师,你,你方才没有受惊吧?”

      楚流烟一听朱元璋的话语,原本对于朱元璋放走了李凝络便是心中唯有芥蒂,此时更觉不快,便略带不满的回了一声:“口惠而不实不至,这般徒饰虚言,吴国公莫非不觉得有些惭愧。”

      朱元璋没有想到,一向言辞得体的楚流烟居然会如此回话,不禁呆了一呆,便想要问一问究竟楚流烟何事会如此回话。

      朱元璋略略思忖了一下,便张口回应道:“楚军师何出此言,方才之事楚军师也是亲眼所见,本国公若不上前搭救,恐怕凝络她此时已然命丧当场了。李凝络本是李军师心头所爱,你叫本国公又如何向李军师交代。”

      “恐怕此女殊非李军师心头所爱,而是吴国公的心头所爱。”楚流烟不无讥嘲的应了一句。

      吴国公朱元璋原本就有些生气,眼下听的楚流烟出口嘲讽,不由面色一变,就开口说道:“就算李凝络是本国公的新近的宠妾,楚军师也不必如此出口讥讽。本国公的家事,莫非楚军师也要管上一管不成。”

      眼见朱元璋面带怒容,楚流烟自然不想在此时得罪朱元璋过甚,便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所言却是明达深入,不过此事虽是家事,也是国事。吴国公的府邸之中并无小事,若非如此,楚流烟也不至于如此说话。”

      听的楚流烟的此语,朱元璋的心气平伏了一些,微微想了一下,觉得楚流烟并非是出言尖刻之人,今日对自己如厮无状,口出不伦,似乎真的是有些特别的隐情。

      心中念及此处,朱元璋的面色也松弛了下来,便出口说道:“楚军师此言却也有些道理,不烦尽言。”

      楚流烟听的朱元璋如此言来,心知吴国公已然是转变了心意,不以自己方才所言为悖。心下略略放心了一些,声色不动便脱口说道:“流烟方才出言排揎也是情非得已,寻常百姓家里无论多大之事,均是小事。吴国公府邸之中,即便是芥末大的小事也也是大事,何况是妻妾失和这般要事。”

      朱元璋听的如此一句,不觉大为惊奇,便对着楚流烟追问道:“妻妾失和,此话倒是出人意表,只是不知此话从何说起。还请楚军师为本国公辨析一二。”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此事其来有自,只是吴国公未必肯将此事放在心上。李凝络方才所言,虽然没有一言一语提及马夫人,不过却是有意无意的挑动吴国公疑心翠儿,不过吴国公你也明白翠儿是马夫人手下最为得力的贴身丫鬟。如此疑心翠儿,岂不是隐隐有所指向。”

      朱元璋闻言,大吃一惊说道:“莫非你所指的是李凝络疑心拙荆才是幕后主使之人。”

      楚流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此事若是说下去,实在有些丢人。不过既然是吴国公府邸之中妻妾闹家务,若是楚流烟不请自来,挺身排解,抑或是评断是非,究竟是天大的麻烦,我若是插手,恐怕吴国公心中不快。此事本无是非曲直可言,不过若是我袖手旁观,此事定然纠葛不清,到头来只能闹个两败俱伤,家国也会分裂,此难大患,流烟身为应天军师,实在不得不有所劝谏。”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如此一说,不觉有些肃然起敬,不过心下也明白,楚流烟此言虽是看似不偏不倚,实则还是想要卫护马秀英。

      心念及此,朱元璋自觉此事定然要大费周章,一时之间也无法处置妥当。便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的拳拳爱枕之心,本国公自是明白。此事事关中欧感到,也颇为琐碎,容后再议。”

      楚流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不能令吴国公朱元璋留意此事,即便是呕气一般的等闲小事,日后定然会闹出极大的风波来,便班上订钉般的补了一句说道:“吴国公既是首肯流烟的规谏,就请日后详察一切相关事体,若是流烟出言有中,也算是替吴国公尽一分心力。吴国公确是不可不防。”

      吴国公朱元璋微微颔首,也不肯多言,只是说道;“楚军师放心,今日军师所言之事,本国公定然牢记心间。”

      说着,朱元璋便行道了马秀英所躺着的床榻身边,俯首微微探视了一下,转脸对着楚流烟问道:“以军师之见,拙荆到底所中何毒。”

      楚流烟听的朱元璋有此一问,便对着朱元璋说道:“据流烟方才所查,马夫人所中之毒乃是一种奇毒,并非中土所有,而是夷邦异物。”

      朱元璋不由得轻咦了一声,脱口追问道:“不知竟为何物,居然不是中土所产。”

      楚流烟见到吴国公朱元璋追问如此之切,自是心系马秀英的安危所致,心下倒也略略有些感动,心知马秀英在朱元璋的心目之中,倒也颇有地位。

      想到了此处,楚流烟便开口说道:“此毒名为”芙蓉晶炎毒“,甚为罕见,只是潮汕一代的土著常用来疗治痢疾腹泻之症。除此之外,并无所闻。”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如此说来,不觉一惊,随口追问道:“既然可以入药,为何拙荆会昏迷不醒,受其荼毒。”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岐黄之道,博大精深,不是寻常人可以窥见堂奥。此物虽可入药,到提炼不当,便成剧毒,实则是一大凶邪之药。寻常的医士医术未精,也不敢贸然令其入药,只是潮汕土著,体质特异,虽是对于此毒不甚了了,然却有相传之土法,提炼此物,以此治疗痢疾腹泻等症,时有奇效。马夫人却虽然中了此毒,所幸中毒颇浅,只要善加调养,不日定当痊愈。”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有此表示,倒也心中欣喜。便笑着回过身子,对着楚流烟一揖说道:“此事还请楚军师多加费心,若是有什么需要齐备的药材物件,只要张口便是,本国公一定让人准备齐当,勿使有缺。”

      楚流烟本来想说并不需要如此齐备的药材,不过转念一想,马秀英的性命虽然可保无虞,可是地下石室里头的徐碧仪却是缺医少药,还不能得见天日,唯恐被李凝络一党之人发见,徒然麻烦,势必要为她多多打算才是。

      一念及此,楚流烟便转口说道:“所用药物眼下也不好和吴国公交代,不如我在此拟个方子,也写一些常备的药材,就请吴国公差遣属下前去药肆多多购置,勿使有缺,也能保的马夫人早日痊愈。”

      吴国公一听,大是赞同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楚军师快行写来,本国公即刻便令人去购置药物。”

      楚流烟微微一颔首,游目四顾,只见博古架边上的一个案子上笔墨纸砚足备,便举步走到案子边上,取过笔墨,呵墨化冻,随即取过一个从博古架上取过一个铜狮子镇纸,压住了纸角。

      做好了这般举措之后,楚流烟略微思忖了一番,便挥笔写下了许多药方。

      楚流烟觉得就算自己不能亲自替徐碧仪疗伤之外,也要尽尽自己的心力。

      徐碧仪眼下的境况极为不妙,又不能和眼前的朱元璋提及此事,眼下也不能让徐碧仪从地下的石室出来,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再者马秀英已然中了毒,原本还可以借着马秀英之手,对于徐碧仪妥为照料。而今已然不能了,马秀英昏迷不醒,想来也只有几天之后方能将此事告知马秀英。

      徐碧仪的事情极为棘手,若是能够尽快将马秀英弄的醒转过来,能够早一些助徐碧仪恢复过来。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这些情形,心里头也极为忧心此事。

      徐达拜托自己来此地探视朱元璋,在于自己而言,唯有劳心劳力的将徐碧仪照料妥当,方才不负了徐达的托付。

      可是眼下的情形却极为不利,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唯有此事了。若是只能如此,不管如何,自己也要尽力去做,以策应徐碧仪的安全。

      当然了,如是能够从一无所知朱元璋那边得到一些支持,能够帮得徐碧仪一点是一点。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了这些事情,何况这些事情对于楚流烟而言也是当务之急。

      朱元璋走到楚流烟的身边,细细的看了看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药材,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不过对于岐黄一道,吴国公朱元璋自是外行,故而对于楚流烟所写的药材,均是不知到底有何用处。

      虽是不知,但是吴国公朱元璋情知楚流烟如此作为,也是为了尽快的营救马秀英。

      吴国公朱元璋也是觉得,若是不能如此,救不醒转马秀英,自己必然遗憾终生,故而对于楚流烟写下的如许多的药材,也是毫无异议,只是觉得若是能够尽快的将马秀英救的醒转过来,也就可以尽快的放下心来。

      心念及此,朱元璋便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只管开药,不管什么贵重珍惜的药材,只是所以用钱能够没得到的,本国公无不让人购置回来,若是买不到,本国公也自会派人悬赏重金,只要能够救的拙荆醒转,哪怕是让我拿出半个应天去换取也没有问题。”

      楚流烟心知道朱元璋的此番话语略有夸大之嫌,但是能口出此言,心中对于马秀英定然是极有情意,只要吴国公朱元璋心存此念,就不必害怕李凝络会如何兴风作浪的谋害马秀英,也算是马秀英的一个极为坚强的卫护。就算自己离开了吴国公府邸,相信朱元璋自然也会派遣武功高强的侍卫卫护马秀英。

      楚流烟便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徐达将军眼下正赶往水军营寨,眼下最为关键之事便是如何保全水师,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此次悄然来攻,可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徐达将军仓促应战,恐怕多有不利,更何况汉阳。水师已然战败了我军将士多次,军中健儿也多有畏惧之心。若是再与汉阳。水师对阵,不能探究汉阳。水师战舰的根底,也是有败无胜。”

      吴国公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如此说来,倒是不住颔首。汉阳。水师的艨艟斗舰的厉害之处,朱元璋虽然不是深知,倒是倒也见识过多次,再加上水师之中战败的将领的肆意渲染,前些日子朱元璋差一点都快得了梦魇之症,每每在午夜睡梦之中梦及自己麾下的水师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打得大败,血流成河。汉王陈友谅还下来焚烧应天水师的战船以报当年的龙湾战船被焚之仇,只见火光映天,灰烟蔽日,一派肃杀的景象。吓得吴国公朱元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心中大为沮丧,只知若是破不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恐怕自今而后,没有任何法子能够让自己睡的安稳。

      楚流烟分析的事情,也只是朱元璋日夜忧心之事,固然朱元璋也就长叹一声说道:“楚军师所见极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终究是本国公的心腹大患,一日想不出来克敌之策,就没有法子抗击陈友谅,长江若是被控制在汉军水师之中,这些事情对于本国公而言,自然是极为重要之事。”

      楚流烟张口应道:“吴国公所虑甚是,流烟此番主动请缨,前去助徐达将军一臂之力,此乃其一。另外,也想要乘此机会,好好探视一下汉阳。水军的战阵,窥伺汉军水师的战法,若是能够见识其间的秘密,对于日后应天水师对抗汉阳。水师大有裨益。其间的道理,以吴国公的明达通彻,定然也是能够明白的。”

      朱元璋微微笑了笑说道:“楚流烟的此话,本国公自然是明白此事,不过对于本国公而言,眼下也正是忧心此事。不过府中拙荆,若是军师不在,有如何料理。毕竟拙荆所中之毒,非是寻常的毒药,而是外邦人的异物,此间的医士,虽见不广,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楚军师略为调理,待得拙荆病情稳定之后,本国公再行派人送楚流烟前去水寨,想来依着徐达将军的本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想要数日之内攻破水师营寨,也绝非是易事。”

      楚流烟原本想要尽快前去水师营寨之中,连同徐达一同作战,眼下看来,朱元璋所言之是倒也极为有理,若是不能料理后方的马秀英,护的周全,恐怕李凝络会乘此机会,兴风作浪,没有人可以挟制。这种情形也是极为不妙,却是要慎重的加以安排。

      不敢如何,只要能够让吴国公府邸之中不会兴起波浪,安安稳稳的,吴国公朱元璋和自己都不必为此操心,自然也可以将心力都放在对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身上,不必为府中之事忧劳伤神,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楚流烟心下的这般想法,自然也就认同了吴国公朱元璋方才对自己提及的话语。楚流烟便开口说道:“吴国公所言倒也自是正理,眼下的时局纷乱,府中也是重镇,若是不能安排好府中的事务,吴国公也不能安心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对抗。依照楚流烟的意思,可以照着吴国公方才的所言去做,先行将马夫人就的醒转过来之后,等到马夫人的病情有些好转,可以交代给下人服侍之后,楚流烟再行前去徐达元帅的麾下助他一臂之力。”

      听到楚流烟是这般的看法,吴国公朱元璋自是感到极为欣慰,便牵过楚流烟的手,拍了拍说道:“拙荆的性命就拜托给军师了,若是有何需求,请军师不必讳言,速速命人通知本国公。”

      楚流烟不由面色一红,将手从朱元璋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对着朱元璋说道:“请吴国公放心,马夫人之事,流烟焉敢不尽心。我定然会全心全意,国公放心就是。”

    运筹帷幄 第六十八章 兵无定势

      楚流烟有此一诺,朱元璋极为欣喜。

      朱元璋明白只要是楚流烟应承之事,定然会妥妥当当的将它办好,无论是多么艰难之事,于楚流烟来说自是不在话下。

      季布一诺,千金不移,楚流烟便是这般的信守诺言之人。马秀英此番中毒,若是能够楚流烟出手相救,性命可保无虞。

      心念至此,心里头略微放心了一些,不过猛地有想起另外的一件事情来。吴国公朱元璋便开口对着楚流烟问道:“楚军师,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已然集结到了应天城外江面之上,却是一反常态,不来攻取,实在不知道汉王陈友谅葫芦里头买的是什么药。此间是否另有蹊跷。”

      楚流烟不由得微微一怔,也觉得此事里头透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自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制造出几乎无人能挡的艨艟斗舰之后,应天水师和汉阳。水师大大小小的打了几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自是仗着船体坚利,几乎是每战必胜。

      打到后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在应天水师的战阵之中横冲直撞,丝毫也不把应天水师放在眼里。

      不是应天水师的将士怕死,只是这种战船太过古怪了,根本就没法对抗。两军对战,自是大落下风。

      经得几役之后,无往不利,屡战屡胜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便自得意满,将龙湾大败之事忘的一干二净,对敌之际也是骄横异常,屡屡先行发动攻击,根本就没有将吴国公朱元璋麾下的汉阳。水师放在眼里。

      不过即便如此,应天水师依旧没能战胜骄狂躁进的汉军水师,依旧是有败无胜。如此几次大小战阵下来之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也得知了己方的战船厉害,丝毫不必顾忌应天水师,只要在战场上多杀敌方的将士就是,丝毫不必害怕回不去。

      故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士气颇高,每次接战都是主动进攻,一点也不讲究什么战术战法,认定了只要多杀应天将士便是。

      如今汉王陈友谅带着如此众多的水师,却不先行进攻,也不令人来水寨之前挑战,此种情势确实是透露出了几许古怪来,对于楚流烟和朱元璋来说,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楚流烟微一点头说道:“汉王陈友谅素来奸诈无常,用兵也偏好于多用奇兵,眼下带着如许之多的战船,居然没有主动攻击我方,也没有令人到战阵之前挑战,委实极为可疑。兵法上有云,以实示虚,以有示无,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越是安静,反而越是堪虑。流烟以为极有可能是汉王陈友谅已然筹划好了一条攻击应天的计策,正在等待时机,水陆并发,想要将应天城一战下之。”

      听闻了楚流烟的这种意见,朱元璋心里头倒是颇以为然,只是口头上却不愿意承认。

      朱元璋开口言道:“楚军师此言虽是有理,不过依照本国公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认识,绝不会如此,本国公心下奇怪,这汉军水师为何改了性子,眼下的局势就是派兵来犯,我水师绝非对手,只是如此按兵不动,莫非是想要困死我军。不过军中探子有言,对方是轻舟而来,又是躲在大雾之中悄然掩至,事属可疑,不过也可见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定然并没有带来许多补给之物,否则绝不能行来如此之速。”

      楚流烟自然是同意朱元璋的此一看法,接着朱元璋的后头进一步阐发了一番说道:“吴国公所虑极是,楚流烟也是觉得汉军水师如斯之多,本来应当前来叫阵,不过眼下却是毫无动静,实在是令人无法捉摸。照这情形看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粮食无多,本来应当速战速决,可是此次汉军水师却是丝毫没有这般的举动。时日拖久,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自是大为不利,可是汉军水师心中明白此事,却依旧毫无动静,极有可能是想要集中火力,一举攻击我军一个防御甚为坚固之所,想要撕开水军的防御,将应天的水师全部歼灭在江边。”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如此说来,不觉心中一震,脱口说道:“莫非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此次想要一举攻破我应天的水师营寨不成,此事万万不大可能。”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摇头。

      楚流烟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何吴国公觉得此事万万不大可能,眼下汉军集结在江面之上,却是毫无动作,此乃大出常理之事,若是没有此等图谋,想来依照汉军水师的好斗,早就已然对我应天水师发起挑战,绝不会如今一般的平静如常。”

      听的楚流烟说出心中的疑虑,朱元璋便开口解释道:“军师不知,本国公认为汉王水师不会攻击水师营寨,是因为本国公早就命人在江面上架构了树根碗口粗细的大铁链,横江阻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虽是厉害,可是若要轻易的通过横江铁锁的拦截却是万万不能,前些日子,两军水师对阵,只要我军败转过了第一条铁链的所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便驻船不追,任由我军将士返回水师营寨。从这些迹象上可以看的分明,只要铁锁未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绝不会贸然来攻我军水师。就算汉军水师来攻,也要问一问我应天的岸炮答应不答应。”朱元璋颇为自诩的捻了捻胡子说道。

      楚流烟微微颔首说道:“吴国公所言有理,只是前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不来攻击水寨,是以为势单力薄,没有法子一边顶着岸炮的炮火,一边攻击水师。可若是铁锁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破,我军水寨便再无遮拦,只能是硬着头皮和汉军水师一战了。到了那时,两军搅和到一处,纵然炮火在厉害,也是投鼠忌器,不敢乱发。因为一旦有所不慎,就会伤到自己水师将士的性命。楚流烟此番所言之事,虽是悬测,吴国公亦不可不察。”

      朱元璋没有想到楚流烟居然提出这么一个设想来,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悚然动容说道:“楚军师的悬揣,倒也有几分可能。只是就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有此意图,也难奈我军水师营寨。千寻铁锁均是本国公召集应天的技艺出色的铁匠,废了极大的功夫,百炼成钢,一般的刀剑斧头砍到铁锁上,估计连个印痕都留不下来,汉军水师想要令我岸炮无效,势必先要破我江面的千寻铁锁,这可不是容易之事,本国公有办法让他们都丧生了岸炮的火力压制之下。”

      对于吴国公朱元璋自信满满的此话,楚流烟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是摇头说道:“刀斧不能损伤,未必其他法子就不能损伤了,吴国公,你还记不记当年王将军楼船直下江南,想要一举荡平东吴,也是在江面上遇到了铁链,王将军令人用盛着麻油的火炬捆在船头,烧断了铁链,一举攻下了此城么。”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此话,不觉粲然一笑说道:“此事本国公如何不晓得,只是世易时移,这个法子绝不能成功,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真的采用这个法子,我便让岸炮狠狠的轰击一阵,令他们自己的船只着火,不但功亏一篑,而且是自寻死路。哈哈,楚军师觉得本国公所布置的手段如何。”

      楚流烟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道:“吴国公所见倒是毫无错谬,只是吴国公请想,自古兵无定势,水无常形,兵法本是诡道,未必会拘泥于常法。我等面对的敌人并非是已然作古的王将军,而是眼下的汉王陈友谅,此人心机深沉,帐下也颇有几个厉害的帮手,恐怕不会依样花葫芦的照搬照抄这等过时的法子。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之中有人推陈出新,想出了另外的火攻法子,恐怕吴国公的岸炮虽多,也是徒劳无益之事。”

      听的楚流烟如此一说,朱元璋也猛地醒悟了过来,心中忽然觉得大为不妙。和汉王陈友谅斗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可是汉王陈友谅的势力却扩大了许多,军力也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若是真的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采用了其他的火攻法子,弄断了铁链子,那么这么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应天水师必然要面临覆顶之灾,若是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举击败了,则几无可能保全实力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水陆夹击,到了那么时候,应天城离着沦陷的时日也就不远了,自己也极有可能会被破城而入的汉军捉住,被屈辱的带到汉王陈友谅面前,做了他的阶下囚。

      一念及此,朱元璋觉得透心透凉的,心中大为惊惧,慌忙对着楚流烟急切的询问道:“楚军师此言自是有理,本国公以前确是未曾想到这一点,如今照这般情形看来,确是大有可能。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采取这般举动,则应天水寨势必无法抵挡,恐怕应天的水师也会由此全军覆灭,此事甚为重大,只是眼下应当如何防备,方能不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得逞所愿,本国公心中却是毫无计议,还请楚军师借箸代筹,替本国公妥为谋划。”

      楚流烟听的吴国公朱元璋一变成了这般的态度,心中已然明白朱元璋也已然明白了这一点。不觉微微颔首,随即一思忖,觉得如今情势急迫,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唯有派人派船到铁锁处巡视,先行摸清汉军是否有这种意图,方才可以计议下一步应当如何行事。

      心中起了这种想法,楚流烟只好苦笑一声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此事甚为复杂,眼下也不知道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究竟会不会兵行此着,抑或是若行此着究竟又采用何等的法子,眼下我等可以做的不过是严加防范。若是能够派人潜入汉军的水师之中,探知消息,若是能够知己知彼,倒也不必如此忧心此事。”

      朱元璋一听,微微迟疑了一阵说道:“楚军师既然也是无法可想,眼下也唯有如此,我即刻便派人前去水师营寨报信,令水师将领日夜派人巡逻,严加防范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用火烧的法子弄断铁链。并令多排水师将士护住险要之地,不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窥探我军的底细。”

      楚流烟点点头说道:“此事正该如此,吴国公的区处极为妥当。若是水师将士能够如此办事,严加防范,也可暂时保住应天水寨的安全。”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这般说法,不由苦笑了一声说道:“诚如楚军师所言,此乃权宜之策,绝非万全之策,只是本国公智虑短浅,眼下的法子也只能抵挡一时,还请楚军师将此事放在心上,细细审思,早日想出御敌之策。更何况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压境,对于应天而言大是威胁,若是不能尽快将其击败,应天军民定然人心不安。本国公也是睡不安寝,食不甘味,心中也是郁郁难舒,隐隐约约有些作痛,虽然延请了应天城中的诸位国医圣手,却又查不出是何种毛病来。本这帮人论来论去的,还是觉得应当是忧劳所致,劝谏本国公不必过于忧心,可是本国公身居此职,定然要为应天的百姓负责,临事自当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否则只是尸位素餐,如何能做此等的民牧之官。”

      楚流烟闻言,自是点了点头,便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吴国公请放心,流烟身赝军师之职,此乃份内之事,不劳吴国公费心,一定竭尽心力,帮吴国公想出一条破敌之策来。早日替吴国公破除此等心疾。”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此言,大为感动的说道:“府中军中,最为知心的还是楚军师。本国公能够结识楚军师,并能得楚军师的这般助力,实在是三生有幸。”

      听的朱元璋此番颇为动情的话语,楚流烟不觉面色一红,急忙乱以她语说道:“咦,马夫人似乎有些动静了,想来定然是病体有些好转了,吴国公快去探视一下。”

      朱元璋一闻此言,心下有些好奇,自己也在这里,如何没有见到马秀英有和动静,而只有楚流烟一人见到。

      不过楚流烟既然有此一言,吴国公朱元璋也就从书案边上移开,移步向马秀英所躺着的床榻行去,走到了床榻边上,只觉马秀英的头部微微有些挪动,原本掖着好好的锦被也被弄出了一个口子,不过依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不知道内里的情形究竟如何。

      不过听的时有时无的唿吸之声还是平缓匀密了一些,不似最先的那般若有若无,气若游丝。这般看来,倒是颇有些好转的迹象。

      眼见于此,吴国公朱元璋自觉心头一宽,若是马秀英的性命无虞,自然是不幸中的幸事。

      朱元璋俯下身子,伸手替着马秀英轻轻的掖好了锦被。

      只听的耳后想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些异样。

      朱元璋忙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自己派遣出去寻找翠儿的两位侍卫面色有些凝重的走了过来。

      只是两名侍卫,却别无翠儿的身影,朱元璋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便站了起来,缓缓的举步走到两名侍卫的身前,对着侍卫喝问道:“你等怎么空手回来了,本国公不是令你等将马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翠儿给带过来么。”

      两名侍卫相视了一眼,便“扑通”两声跪下来说道:“吴国公恕罪,属下无能,找到翠儿姑娘的似乎,翠儿姑娘已然气绝身亡了。”

      “这怎么可能?”还不待吴国公朱元璋出口相询,书案边上的楚流烟猛地跨步冲到了两名侍卫的面前,抢着质问道;“你等再说一遍,翠儿丫鬟眼下如何了。”

      两名侍卫抬起头,盯着朱元璋看了一眼,朱元璋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对着两人开口说道:“你等先行起来,楚军师所问之事,也是本国公深为关切之事,你等将此事说个清楚,府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翠儿丫鬟死在何处。”

      侍卫闻言,便一同站了起来。

      年纪稍大的侍卫一听吴国公有此吩咐,便开口说道:“属下二人奉命之后,便出门寻找翠儿,不过寻遍了整座宅院,却没有找到翠儿的丝毫影踪,确认翠儿并为出府之后,属下又细细的在府中搜寻了一番,依然是毫无所见,正当此时,却意外的在一口井边上发现了一个珠花,似乎是府中婢女丫鬟的饰物,我等有些疑心,便上前一看,却发现井里头,赫然浮着一具尸首。”

      楚流烟在边上急切的询问道:“莫非井里头的尸首,便是翠儿。”

    运筹帷幄 第六十九章 端倪初现

      其中一个高瘦的侍卫点点头说道:“军师所言不差,正是翠儿无疑。”

      “翠儿死了?这件事怎么会发生的这么巧合?”朱元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问道:“翠儿怎么会堕在井中的?你们给我慢慢说来听。”

      “是。启禀国公,我们仔细观察过周围,没有推拉打架的痕迹,要是属下们推测不错的话,恐怕是翠儿自己跳入井中的。”高瘦的侍卫沉吟了一会儿,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本国公自有分寸,你们下去吧。”朱元璋有些焦躁的挥挥手,打发两个侍卫下去。

      “国公,这件事您怎么看?”楚流烟缓缓走上前来,询问朱元璋道。

      朱元璋想了想,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马秀英,说道:“这件事十分复杂,可疑之处也很多。虽说我总觉得翠儿之死,实属巧合,不过细细想想,会不会是翠儿与夫人的死有关系,怕追查到她身上,是以畏罪自杀?”

      楚流烟见朱元璋已经先入为主,认定翠儿是自杀,便默不作声。她心里总觉得这件事疑窦重重,一切都发生的实在太巧合了,至于翠儿的死,就更不像是畏罪自杀这么简单。既然翠儿会畏罪自杀,当初又何必牵连进这件事情之中呢?何况,她是马秀英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之一,向来得到马秀英的信任,按理说是不会做出对马秀英不利的事情来的。

      楚流烟又安慰了朱元璋几句,也告辞走了出去。她越想这件事越不是那么简单,越想越觉得似乎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自从李凝络进入府中之后,国公府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好多事情,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这么简单么?

      还是……一切都是有人精心部署好,故意要引他们进入瓮中呢?楚流烟在院子里面,呆呆站了半晌,她总觉得一切好像一张精心编制的网一样,所有的人都在慢慢被圈入这张大网中,这张大网遮挡住了天空,蒙蔽了人的心肠。

      楚流烟正发愣,有两个丫鬟从她身边的园中小径走了过去。那两个丫鬟,并没有发现楚流烟的所在,她们正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说道:“翠儿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半分也看不出来有不想活的样子,怎么就忽然死了呢?想起来都让人觉得心中生寒。”

      “可不是么?这件事儿,国公不怀疑,据说楚**也没说什么,马夫人又中了毒,旁人谁敢私自来过问呢?只是可怜翠儿,真是死的冤枉了。昨个儿的时候,她还对我说存了老家的兄长成亲,她不能回去道贺,便托我找我堂兄帮她把她攒下的几十两银子带出去给她兄长最贺礼。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个小妮子思嫁的心肠都有了。谁知道今天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要说翠儿是自杀的,打死我也不信。”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其中一个人猛然一抬头看到了楚流烟,立刻吓的脸色发白,手里举着的托盘“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上,她唯唯诺诺叫了一声:“楚**。”

      另外一个丫鬟背对着楚流烟,并不知道楚流烟已然来了,因而笑道:“你放心吧,楚**又不在这里,我们说得她不会知道的。你不必太过于担心。再说楚**若是知道了,说不定还能为翠儿主持公道呢。”

      “呃,可是楚**就在你后面……”那个被吓得有些紧张兮兮的丫鬟吞吞吐吐说道。

      那丫鬟“啊”了一声,忙回过头来,见过楚流烟。楚流烟说道:“你们两个也不必紧张,我只是无意中听到你们的对话,循例问问而已。你们大可以放心实话实说就是。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两个丫鬟看了看楚流烟,又相互对看了一眼,用力点点头答应了。

      “好,我现在来问你们,你们都认为翠儿的死很有可疑么?”楚流烟想了想,问道。

      “是,楚**,”一个丫鬟回答道:“我们也不敢隐瞒楚**,我们都觉得翠儿不像是自杀的。一来她平日里甚得到马夫人信任,二来翠儿的性子也不像是自杀的人哪。只不过……这也是我们这些**妹的看法而已。”

      楚流烟又细致的询问了一些府翠儿是否曾与人结仇,一名丫鬟道:“翠儿性格活泼,不记人仇,和人极为合的来。”

      不过另外的一名丫鬟却说道:“若说是有仇倒也没有,不过府中各个主子下面的丫鬟都有些针锋相对的,我记得翠儿好像和新近得蒙吴国公荣宠的李夫人手下的丫鬟有过一场争执。”

      丫鬟话音未落,旁边的丫鬟伸手捶打了她一下,说话的丫头一怔,即刻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匆匆忙忙的对着楚流烟一点头,急急的走到了。

      此等情形,楚流烟心知若是追上去询问细故,丫鬟未必肯讲,若是问不出什么名堂,也没有必要耽搁人家。不过楚流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好好的对两名丫鬟晓以厉害,便跨步追到了两名丫鬟跟前。

      “谢谢你们。若翠儿当真不是自杀,我一定会查出来的。”说完,楚流烟又告诫两个丫鬟,千万不可以把感觉翠儿不是自杀之事告诉别人,以免招致杀身之祸。两个丫鬟异口同声答应了,她这才继续往前走。

      她边走边想,想了一会儿,楚流烟便转头朝着侍卫指点过的井边行去,到了跟前的时候,发觉翠儿的尸首已然让人给捞了起来,只是尚未入殓,有方才所见的两名侍卫在一旁看护着。

      侍卫见到楚流烟,微微有些惊愕,问道:“不知道楚**亲来此地,不知有何要事?”

      “倒真是有些事。”楚流烟说道:“翠儿的尸首,你们可检查过?”

      “回禀军师,翠儿的尸首由女仵作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现象。只是说翠儿跌落井中,跌伤了头。”

      征的两名侍卫的同意,楚流烟细细的查看了一下翠儿的身子,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免心中觉得甚为失落,莫非翠儿果真是畏罪而死。

      楚流烟略一沉思,对着两名侍卫说道:“好,你们现在就带我去井旁边查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两个侍卫答应着,便引着楚流烟往前面走。很快,三个人来到井旁。石井位于后院之中,在比较偏僻的角落里,井沿用石头砌成,井口朝天,仿佛一张无形的大口,随时准备着吞噬世人。

      石井旁边有些青苔,路有一点滑。楚流烟仔细观察了青苔,却找不到任何有第二个人踩踏的痕迹。这石井旁边平时也不大有人来的,若是翠儿真的是被人害死,那么按理说井旁边的青苔,应该有作案的痕迹才是。

      难道真的是自己推测错误么?楚流烟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来。可是,尽管眼前见到的事实,让她产生了不可能的想法,她的潜意识中,却始终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她重新仔细观察了青苔。

      一个侍卫见她在观察青苔,上前说道:“军师,这青苔是新植上的,我们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子的。”

      “青苔是新植的?”楚流烟心中暗道:“怪不得。”

      “是。我们发现翠儿尸首的时候,把这石井旁弄得异常脏乱。当时,府中管事的就说派花匠来修葺。真没想到,他们的速度也当真快呢,这么快就去找了这么多不起眼的青苔来,还种的和真的一样呢。”

      楚流烟苦笑了一下:自己早就该明白,这青苔不可能没有凌乱的痕迹的。现在见到的却这么整齐,肯定是有人做过手脚了。至于那踩踏的痕迹,肯定就是花匠踩踏的了。

      可是,这么冷清的地方的一口石井,为什么被这么被人关注,而且这些野生的青苔,都会专门有人种上去,这说起来不是有些奇怪么?

      楚流烟便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一个侍卫回答道:“军师,您误会了。平日里死过人的地方,按照风俗都有整理的干干净净,完好如初的。如果不这么做,就是对死者不敬。属下想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是。”另外一个侍卫也点头赞同,证明同伴所言非虚。

      事到如今,楚流烟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一切都这么完美而天衣无缝,一切都这么费解而毫无破绽,可是越是没有破绽,越是天衣无缝,就越值得可疑。因为只有经过人精心布局,才可以做到完好。

      楚流烟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们不是说发现了翠儿的珠花么?那珠花现在在什么地方?”

      “启禀军师,珠花就在我这里。”一个侍卫把珠花交给了楚流烟。很小巧而精美的珠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特别的,就是珠花很小,也许正是因为珠花的小,推翠儿下井的人才在仓皇之中没有发现吧。

      “军师,当时珠花就是在那里发现的。”侍卫指着石井几尺远的地方说道。

      楚流烟看看石井,又看看珠花,马上问道:“你说珠花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侍卫指点了一下边上的某处,楚流烟一看,心下大为起疑。珠花坠落的地方离的太远了,实在是有些奇怪。

      探看了一阵子,楚流烟便决意先回屋子里头,和朱元璋说明此事。

      楚流烟回到马秀英的居所,心下对于翠儿遇害之事犹是心中犯疑。

      从翠儿的身上看来,并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不过这也是最为奇怪的地方。若是翠儿真是自杀的话,头上的珠花为何掉落那哪里,庭院之中并无树枝等物,理应不是树枝将珠花扫落在地上。

      若不是如此,翠儿之死岂非大是可疑。

      楚流烟隐约觉得此事大为可疑,不是一时之间便可想的通透的。若是翠儿并非自杀,必然是有人故意加害。

      如此一来,事情就有些复杂难料了,眼下究竟是何人在马秀英的碧螺春中下毒,依旧是半点踪迹也无。原本打算子在翠儿身上摸索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如今翠儿一死,此事便如珍珠链条断线一般,其间因明,也如珍珠落地,四下飞落,不见所踪,益发使人无从捉摸,只能悬测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走到马秀英的屋门口,天色蓦然黑了下来。

      一灯如豆,氤氲着一番肃杀和凄清。

      楚流烟发觉马秀英的居所外头已然是有人步下了一些暗哨,不觉心内一惊。

      不过很快便明白了过来,这些暗哨定然都是朱元璋命人布下的,而这些暗哨之外,楚流烟还发觉巡逻的兵卒也多了不少。不知这是不是也是吴国公朱元璋的意思。

      楚流烟移步入内,方才发现朱元璋并没有离去,只见马秀英的床头,形单影只的朱元璋兀自支楞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马秀英的身边,也不知过了多久。

      眼见这种情形,楚流烟也不愿意上前搅乱。只得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案边上,想要将自己日间所开出那份药材单子取出来,交给府中的丫鬟,令人采备齐全。

      楚流烟深知若是翠儿果然是为人所害,对方定然是不怀好意,既然会对马秀英下手,徐碧仪的处境也好不了哪里去。

      更何况徐碧仪痛失其子,心神俱痛,更不就没有一点保全自己的意识。若是让徐碧仪落入了对头的手中,岂不是性命堪虞。

      楚流烟便想先将药单取出,先行设法多弄一些药材来,也好给精神恍惚,似乎得了重症而不自知的徐碧仪治上一治,也算是不负了此次请来之前,徐达执手殷切遵嘱之意。

      楚流烟轻手轻脚的来到书案子边上,一边脸瞧着马秀英和朱元璋,伸手去取书案上的药材单子。

      只听得“彭”的一声,一个物件从桌上掉落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来。

      楚流烟不由的舌头一吐,心知自己犯了一个过错,原本日间楚流烟书写书单之时,将博古架上的一方铜狮子镇纸取来使用,后来发生了侍卫报称翠儿丧命井中之事,楚流烟便随着侍卫前去探看究竟,自然也没有将书房之中的事物料理妥当。

      方才房中只点了马秀英床头的一点灯,屋子里头极为昏暗,楚流烟也没有看出镇纸依旧还在纸张之上,故而一抽之下,便将铜狮子镇纸也带落了下来。

      “何人在此。”朱元璋倒是反应极为敏捷,一听屋中有异,便大喝了一声。

      只听屋外一阵哗啦之声,很快的就有几名侍卫从门口和窗子外头奔了进来。

      “吴国公,不是外人,是我。”楚流烟对着朱元璋答了一声,侍卫中已然有人点起了火把来。

      朱元璋借着火光,细细一看,便轻声说道:“原来是楚军师,本国公还以为有何人意图不轨,没有想到居然是楚军师去而复返,适才也算虚惊一场。”

      说着便对着已然扑入了屋内的一众侍卫摆一摆手,示意此间并无大事,不需要他们在面前侍奉着。

      侍卫们给随了朱元璋许久,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意。只听得居中一人打了一声唿喝,片刻之间方才破门兼及破窗而入的诸人便极快的退了出去。

      眨眼之间,就如没有侍卫入内一般,屋子里头也昏黑了一些。

      楚流烟见得侍卫应声冲入,随即应声散去,这番兔落鹄起的变化却只是在片刻之间,不由暗自喝彩,觉得朱元璋的此番布置极为细密周至,一有情形变化便可猝然而发。

      有此可见,吴国公朱元璋实在是费了一番心思在里头。

      见得侍卫们的脚步声都悄然而去,府中侍卫潜匿不见之后,楚流烟便转过脸来,对着朱元璋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吴国公还是很看重马夫人,居然可以如此护卫周全。”

      朱元璋不由叹息了一声说道:“楚军师此话莫非是笑话本国公,不过本国公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确是冷落了拙荆,实在是心有愧疚,眼下拙荆身中奇毒,本国公也应当在此守护一二,也算是给拙荆赎罪,减却本国公心中之中的不安之意。说起来,本国公还是有些愧对拙荆。”

      楚流烟听的朱元璋这声叹息,已然明白了朱元璋此番布置,和心中对于马秀英的愧疚之意大是相关,本来有些觉得朱元璋喜新厌旧,得了一个新欢李凝络,便将马秀英置于脑后不顾。

      眼下看来,吴国公朱元璋也不是这种人,对于姿色动人李凝络的荣宠之意自是不免,不过却也未曾忘却了马秀英。眼下看来吴国公肯于费心设计护卫马秀英的居所,想来对于马秀英还是心中颇有情义的,并非是喜新厌旧,征歌好色之徒。

      楚流烟心里头叹息,觉得原本出声低微,自小无赖的青皮流氓朱元璋能够如此,也算是难能可贵。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马秀英和朱元璋的结合有着不圆满的开始,甚至有些啼笑皆非,并非是世人常言的你情我愿。不过过了如许之久,朱元璋对于马秀英依旧是不离不弃,就凭这一点,朱元璋也称的上是一个好夫君了。

      楚流烟心念及此,面上不觉微微一红,心下暗自责怪自己说道:“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忽然品评起此事来。”

    运筹帷幄 第七十章 用我心,换你心

      楚流烟对于自己心里头这般想法感到极为郝然,面上也是一阵发赤,不过房中一灯如豆,昏暗难辨,朱元璋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楚流烟面色上地异常。

      楚流烟暗自定了定心神便抬头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对马夫人如斯关切,想来日后马夫人身子复原之后定然会心有所感,吴国公不必如此神明内疚,衷心不安。”

      朱元璋听闻楚流烟如此劝谏,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楚军师所言倒是有礼,只是本国公眼下还不知道应天此次能够抗衡地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陆并进地攻击,若是此番应天能保全无恙,本国公定然要善待拙荆,向着上天祈福,就算是减却本国公的十年阳寿,只要能够令拙荆恢复如初,本国公也毫无怨言。”

      听闻吴国公朱元璋口中如此哀婉之词,楚流烟的心里忽然起来一份难言的悱恻之情,对于此事而言,楚流烟和朱元璋的心意相通,俱是想要令马秀英快些除掉体内的奇毒,尽早的康复过来。不过两人的目的还有有所不一,朱元璋情愿向上天之神灵祈福,情愿以自己的十年阳寿换取马秀英的性命无忧,这是人伦至情,自是不待细说。而楚流烟出了和马秀英相交莫逆,不愿见到马秀英香消玉殒之外,更是想要借助马秀英之手,好好的在吴国公府邸里头帮衬一下眼下还在地上石室里头徐碧仪。

      楚流烟心中明白,徐碧仪上次遭人陷害,绝非是寻常之事情,吴国公的府邸里头似乎隐藏着一只巨大的黑手,隐约操纵着此事。楚流烟想要发觉自己想要深入追究此事,线索却一一断绝了,今日之中马秀英中毒已然是出人意料,更没想到紧接着马秀英的贴身丫鬟翠儿居然投井自杀了,死状虽然一时之间还查不出什么异样来,可是楚流烟依然觉得此事背后定然隐藏着绝大的秘密,翠儿极有可能并非如同眼下所见的一样,乃是畏罪自杀。

      隐藏在深处的敌手既然可以办到此事,向来势力定是不小,绝非是易与之辈。极有可能在这些诡异的事情背后,还另外策划这其他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极有可能不是针对其他人,而是针对吴国公朱元璋而发的。

      一念及此,楚流烟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张大网之中,而这一切的背后,极有可能还隐藏着一个异乎寻常的对手,眼下却是连对手的边也摸不到。

      吴国公朱元璋看着楚流烟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便开口问道:“楚军师,今日你去勘探拙荆的贴身翠儿投井之所在,有无发现异常之事。”

      听得吴国公这般问来,楚流烟迥然一惊,觉得极有必要将自己在翠儿投井的井边发现的异常情形说与朱元璋听一听,便开口说道:“适才楚流烟奉命去查探翠儿猝死的情形,与她的尸首上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形,不过却从珠花掉落的位置之上发现此事绝无可能。翠儿极有可能被人扔到井中致死的。”

      吴国公朱元璋听闻了楚流烟这番话语之后,不觉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便开口问道:“楚军师既然如此说来,认定翠儿是被人所害,定然有些证据,不知能够为本国公说个明白。”

      楚流烟心中吴国公朱元璋心中犹有不信之意,便开口说道:“方才到了那个宅院之后,楚流烟发现里头不大,也没有什么树木之类的东西,宅院之中只有一口井,若是翠儿果系自杀,头上的珠花绝对不会轻易的掉落在离着井边老远的地方,据楚流烟推断,定然是有人将翠儿害死之后,就将翠儿的尸首丢入了井中。”

      吴国公朱元璋闻言大是诧异,连忙追问道:“楚军师此言,岂不是说翠儿丫鬟被人杀害之后,随即移尸井中,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如此恶毒之人用这种手法杀了翠儿,还掩饰根底,让人疑心翠儿是畏罪自杀,此人的心术倒是歹毒异常,本国公定然要将此等恶人绳之以法,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何人,不知楚军师是否知道背后的凶手是谁?”

      楚流烟闻言,长叹了一声说道:“此事也是楚烟万般不解之处,流烟问过府中的丫鬟,翠儿并没有和何人接下怨仇,不意竟然遭此毒手,真是可悲可叹。”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此话,已然明白了楚流烟眼下也不知究竟何人是杀害翠儿的凶手,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眼下也不必去谈它了,据本国公推断翠儿之死,定然是和拙荆中毒之事有关,定然是有人有心想要谋害拙荆,弄出了这般嫁祸于人的鬼把戏来。本国公就令府中侍卫追查此事,定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令幕后的杀人凶手无所遁形。”

      楚流烟听得吴国公朱元璋这般说法,也是知道此事眼下也只有这般处理,便再查探了马秀英的情形,觉得马秀英体内的毒性已然消退了不少,只剩下余毒未清,就写下了一张方子交付给吴国公朱元璋,先行告退,离开了马秀英的屋子。

      翌日,楚流烟再度入府,立刻就去看望马秀英。还没有入内,已然听到马秀英在屋子里头咳嗽了一声,楚流烟心内大喜,心知自己昨日留下的药方之时,还有些忐忑,以为要几日之后方的令马秀英醒转过来。

      如今看来,药方倒是效应如神,已然令马秀英醒转了过来。楚流烟连忙举步入内,马秀英昨日中毒,所幸楚流烟就在身边,判断无误,再加上喜沾勿药,立竿见影,今日便恢复了过来。只是病体初愈,精神上倒也别无大碍。

      一见楚流烟举步入内,马秀英连忙招唿道:“妹妹,你来了。”

      楚流烟问了一声,随即探视了一番,觉得马秀英体内的余毒也去除了七七八八,心下大是宽慰,觉得自己毕竟没有误了马秀英的性命。

      两人经此一番劫难,姐妹情谊自然是深入了一层。楚流烟得知今日早间吴国公朱元璋前来探视过,马秀英顺势要让朱元璋依旧让徐碧仪回来,吴国公朱元璋已然应允了,便令人将徐碧仪接走,便派了几个侍卫看护了起来。

      楚流烟一听,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便对着马秀英问道:“姐姐,为何要将碧仪妹子这么快弄出来,难道不用害怕有人暗中使坏了么。”

      马秀英笑了笑说道:“我也想到了此事,就让徐碧仪挪到姐姐所居的宅院边上的一处地方住了,也算是有个照应,吴国公也派了许多高手侍卫暗中护卫,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

      楚流烟听得马秀英原来有此安排,心下也是大定。

      和马秀英寒暄了一阵之后,楚流烟便问明了徐碧仪的所在,前去探视徐碧仪去了。

      徐碧仪被弄出地下石室之后,精神上倒是康健了一些,见到楚流烟来自己这边,心里头极为欣喜。

      等拉过楚流烟坐定,楚流烟细细的看了看徐碧仪的面色,好像昨日发癫的症状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心内依旧哀痛,故而给人感觉极为沉默。

      和徐碧仪说了一番话之后,楚流烟才明白徐碧仪心中对于李凝络依旧极为愤恨,不过眼下却也无可奈何,只是言辞之间流露的狠毒之意,令楚流烟也感到不寒而栗。

      楚流烟隐隐约约的觉得徐碧仪对于李凝络的愤恨恐怕此生都解不开了。

      过了几日,这些事情慢慢平复下来。

      朱元璋刚刚处理完政务走回来,李凝络已经等候在那里。

      “凝络,”朱元璋笑笑:“你怎么来了?”

      李凝络脸色带着几分欣喜,笑着说道:“臣妾怀有身孕,不知不觉间也有些日子了,我方才让大夫瞧了瞧,说是一切都好,总算是没有辜负国公的期望呢。”她边说着,边把脸深深地低了下去。

      朱元璋笑了起来:“如此甚好,凝络,你知道么?本国公为今最盼望的,便是能有个一儿半女。希望你不要让本国公失望,能为我产下麟儿,以后本国公若是能当了皇帝,一番事业也算是后继有人。”

      “是。”李凝络福了一福,说道:“凝络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呢。我并不奢望能生个儿子继承国公的事业,但求能有儿子为朱家延续香烟,也不枉国公对我好一场。”

      李凝络和朱元璋正说着话,就有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小丫头先给朱元璋行了礼,端着一碗汤药走到李凝络面前,说道:“娘娘,这是你的安胎药,你快服了吧。”

      李凝络点点头,接过药碗,微微蹙着眉头说道:“这药好苦啊。”

      “哈哈哈,真是小女儿家,喝完药有什么?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凝络你听话,乖乖喝了它。以后我们的宝贝孩儿才能健康。来,本国公亲自喂你喝药。”说完,朱元璋拿过碗来,就一口一口的喂李凝络服药。

      其实,李凝络说自己有身孕,只是假装而已,实际上,她并没有怀孕。可是这几个月来,她一直都在人前惺惺作态,装作好像有身孕的样子,还故意不和朱元璋同房来取信朱元璋,如此一来,久而久之,弄得府里的人都以为她是怀孕了。

      至于大夫,是由她指定的大夫为她把脉的,那个人已经被她收买了,所以没有任何人怀疑她。

      李凝络素来是个聪明人,一切计划都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

      而随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的计划也越来越近了。

      徐碧仪的病,终于慢慢痊愈起来。她大病初愈,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眼神中也盛满了忧郁,再也不是当初笑靥如花、剔透玲珑的魔晶女子。

      楚流烟千叮咛万嘱咐,教徐碧仪无论如何,也要远远得躲开李凝络才是。李凝络的手段,让楚流烟尚且觉得高明厉害无比,更无论旁人了。

      就连马秀英,这样聪明过人、城府深沉的女子,都栽倒在李凝络的手下。而翠儿的死,楚流烟也一度怀疑是李凝络所位。可是怀疑终究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指正,自然就奈她不得。

      可是纵然是徐碧仪千躲万避,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躲不过避不过去的。尤其是李凝络已经计划好的事情。

      这日,徐碧仪的丫鬟,扶着她慢慢得走出院子,站在院门外的花径中流连赏花。徐碧仪大病初愈,乍见花开,心中自然是喜欢异常。

      小丫鬟笑道:“徐夫人,你虽然生了这么一场大病,如今痊愈后,站在花丛之中,却是人比花娇呢。”

      徐碧仪有些虚弱的抬起头来,看了看暗无的天日,怔怔说道:“是么?”

      “是呢,怎么会不是呢。”小丫头咯咯笑了起来。

      徐碧仪却完全没有理会她的笑意,只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纵然是人比花娇,又能怎么也?纵然是人比花娇,能够挽回他的心肠么?”

      “呵呵呵…………。,徐姐姐这是想挽回谁的心肠呢?和妹妹说一声,或者妹妹能帮上面也不一定呢。”忽然,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李凝络带着她的心腹,站到了徐碧仪的后面。

      徐碧仪忽然之间看到李凝络的出现,脸上顿时出现了紧张的神色。李凝络却是似笑非笑得斜睨着眼角看着她,说道:“徐姐姐,你何必这么惊慌呢?你我同为国公的夫人,你入门尚且在我之前,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切的唤您一声姐姐,不是么?”

      徐碧仪想起了往日里楚流烟对她的叮嘱,望着她高高挺起的肚子和异常娇媚的容颜,心中忽然多了几分害怕。她盯着李凝络,半晌才说道:“你………你…………你说得对。”她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好去应对李凝络的责难。

      李凝络却像是若无情是一样,慢慢往前走向徐碧仪。徐碧仪心里,蓦然就想其了那日朱元璋逼着她堕掉孩子的事情。她的孩子是个男孩儿,都已经成型了,就这么轻易的没有了。这一切,及时与李凝络没有直接的关系,也或多或少有些联系的。徐碧仪绝对不相信,李凝络是无辜的。

      因为楚流烟告诉了徐碧仪很多事情,徐碧仪对楚流烟向来是言听计从,无所不信,楚流烟既然说这个人有问题,那么这个人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李凝络几乎是贴近了徐碧仪的身体,她笑颜如花,嫣然动人:“徐姐姐,我们同侍一夫,自然应该同气连枝。姐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而我李凝络的孩子,也同样叫姐姐叫做娘亲。姐姐,以前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一定会号起来的,你不要担心。”

      徐碧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可是又不便于表现出来。她只好笑笑对李凝络说:“你这么说,就这么是了。”接着又说道:“风大了,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现走了。”说完,再也不理会李凝络,转身而去。

      李凝络看着徐碧仪和她小丫鬟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为人觉察到的微笑。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自己位了这个计划,已经付出太多。若是功败垂成,非但无法面对张定边,就是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的失误。

      是夜,徐碧仪为李凝络忽然来自己院子门口探望自己的事情,感觉到有些古怪,可是至于哪里古怪,又始终说不出来。

      她特意派了小丫鬟去请楚流烟,小丫鬟回来禀告说,朱元璋派遣楚流烟外出办事去了,恐怕一时三刻不能回来。徐碧仪心里越发担心起来,尤其是想到李凝络的笑容,心里就有几分寒意。

      她自己对着墙壁,怔怔发了半天呆。小丫鬟边倒了一杯茶给她,边问道:“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徐碧仪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又很快的摇摇头。

      小丫鬟异常善解人意的问道:“夫人,你是不少因为今天下午李夫人来探望你的事情,心里觉得不舒服?”

      徐碧仪表情复杂的看了小丫鬟一眼,冷冷道:“涟洏,要你自作聪明!”

      “涟洏不敢,涟洏不敢,涟洏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请徐夫人饶恕涟洏。”小丫鬟吓得脸色大变道。

      “好了,我也没有说要怪你。连你个小丫鬟都看出来,你来我身边不久,就能觉察到,可见她这次做的实在是太明显了。”徐碧仪徐徐而道。

      “夫人说得是李夫人么?确实,她以前几乎从来没有踏足过我们这,今天却忽然来了,好像早就知道夫人你病况痊愈一样,实在让人怀疑。”

      "涟洏,连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我还用说身么?之前我失去孩子,一直到现在所遭遇的种种,我总觉得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一切才刚刚好起来,她忽然又来到我们这里,你不觉得她似乎有解不开的疑团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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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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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2:49:34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纳兰雪)

    运筹帷幄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纳兰雪)

      有这么一**人,他们永远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他们要出来面对世人,那么,也许就是他们的死期。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如此。

      而我,就是这些人中最卑微最平凡的一个。我的名字叫做纳兰雪。

      是一个男人赐给我这个名字。他叫张定边,贵为汉军的太尉。

      他是北沔阳州湖弦口人,出身渔民之家。在我们都死去很多年后,史书上说他:身材魁梧,留着五绺美髯,潇洒英俊。知天文识地理,习兵法,练武功,精拳艺,擅岐黄。为人急公好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遇见我那年,我只有十岁。瑟缩在黄蓬镇上,头上插着干草,恳求有良善的大户人家肯将我收留为奴婢。

      就在这时候,他走过我的身边。那时候,他只是一介布衣,不名一文,身怀满腹抱负。

      他走到我身边,低下头端详着我。我也不惧他,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儿瞅着他。他忽然大笑起来,伸出手来对我说:“跟叔叔走吧。”

      我眨着眼睛,用力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把手心覆盖在他的手心上。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让我顿时觉得天地间一片光明。

      他在黄蓬镇上与陈友谅、张必先结拜。张必先脾气火爆,瞪了我一眼道:“你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个小丫头碍手碍脚做什么?不如扔了她,教她自生自灭吧。”

      张定边看看我,摇摇头,坚定地说了一个字:“不。”

      陈友谅与张必先无可奈何,我这才有了容身之所。

      后来,陈友谅、张定边与张必先兄弟三人追随徐寿辉起义,张定边就把我送到了一户农家。

      在那里,我无拘无束的生活了三年。这三年中,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昔日曾经救过我的人,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来。

      花落了,又花开。不知不觉,三个年头就这么过去了。那一日,我听到村里的农人们相互奔走说徐寿辉殁了,陈友谅当了汉王。张定边哭谏不纳,令其分兵安庆而无功,心灰意冷之下,终于回到了村子。

      这三年来,养育我的人,是张定边的义父义母。见到他,他们欣喜若狂,我也忽然觉得胸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般畅快。

      可惜,我知道,他不会长久在这里。他是英雄,属于天下,没有人可以将他据为己有。别人不能,我也不能。

      果然,过了没有几天,陈友谅就派人来,请他出山。来人是张必先。他们是结义兄弟,张必先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张定边,他同意重新出山。

      “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他说,“我要带一个人一起走。纳兰雪。”说话间,他回过头来指了指我。

      我坐在树下,面色清冷如水。该来的,总会来。怎么避都是避不了的。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天,张定边,他不是一个善人,而是一个英雄。做英雄,有时候是要付出代价的。

      譬如说,心头好----------喜欢的东西,甚至喜欢的女子。

      张必先很不以为然,却也没有阻止张定边带我走。

      回到汉阳,张定边把我送到他的府邸。府中雕栏玉砌,廊檐如啄,与乡下大不相同。可惜,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也许他真得不知道,也许他知道而不说,故意装作不知道。我私心里,是希望他真的不知道吧。有时候,却有希望他能够知道。人,就是这么矛盾,没有法子。

      他的府邸,不仅仅是太尉府邸这么简单,而且还是一个特殊的机构-------特务训练机构。

      而我,从此就要做他府邸三十多个间谍中,最寻常而普通的一个。

      好吧,我接受。要是没有这个人,也许,三年前我已经饿死在黄蓬镇的街头,要是没有这个人,我哪里会有三年的好日子过?其实吧,我竭力让自己这么想:其实他心里是舍不得让我来做间谍的,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三年三年又三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呢?又是一个三年过去,我十六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姿容绝美,称得上是一代绝色佳人。

      张定边对我,也越发看重起来。他亲自教我武功,亲自教我为人处世的一些道理,我私心里常常觉得,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我,要不然为什么他会对我比对别个要好很多呢?

      与庄老妪、墨大夫、牛书生等人一心想去执行任务不同,我希望可以一直一直守在张定边的身边,任凭日子如水,就这么一天天流逝。只要能看到他,我心足矣。

      可是执行任务的那一天,还是来临。而且,那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任务。

      任务虽然大,其实却也简单,就是去杀一个平凡的女子。那个女子名叫徐碧仪。

      徐碧仪原本也是个很平常很普通的女子,只是因为她的哥哥是名动天下的徐达,而夫婿是雄踞应天的朱元璋,她就变得不平凡起来。

      这不平凡却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运气,只给她带来了无穷无尽的杀身之祸。杀徐碧仪的原因,显而易见,就是为了离间徐达与朱元璋这两个大人物。

      我常常的想,徐碧仪也当真是个可悲的女子,她也许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她被杀的理由。而且故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要死在最爱的人手中。

      做杀手,是不能有感情的。一旦有了感情,就会有了牵绊,有了牵绊,就不能很好的完成任务了。训导我们的人,教我们说。

      我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仍旧遏制不住我对张定边的感情。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只好悄悄的把它埋藏在心里。既然爱他,那么就为他解决这后顾之忧吧。既然爱他,那就好好为他做事吧,我对自己说。

      之后,我被安排进了李善长的府中。我不知道李善长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想他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他是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和项上人头来冒险的。

      只是这都不重要。我与李善长,是相互利用的。他想利用我的美貌,取悦于朱元璋,重新为朱元璋器重,而我,则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伺机杀了徐碧仪。引起朱元璋和徐达的相互猜忌,好让太尉趁机策反徐达。

      于是,我成了李善长的义女,名字叫做李凝络。并且在李善长的安排下,认识了朱元璋。朱元璋见到我的绝世容貌,果然为我倾倒。很快,我就被接入了国公府邸,并且得到了朱元璋的宠爱。

      朱元璋想给我一个名分。马秀英不置可否。看得出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的眼中,对朱元璋没有爱意,只有亲情和倚靠。她处理事情,处理的十分理智。也许因为不爱,才可以置身事外吧。她得到了朱元璋的尊敬。

      那时,徐碧仪刚刚有了身孕,兴冲冲的来和朱元璋报喜。得知封我为夫人的事情后,她变得十分低落,看得出来,她对朱元璋,有着浓厚的爱意。情情爱爱这回事,倘若能置身事外,就可以毫发无伤,而一旦让自己陷落进去,就会万劫不复。

      徐碧仪是这样的人。而我,纳兰雪,又何尝不是?只是我们两个,钟情的人各自不同罢了。

      朱元璋宠我之心已定,封我之心亦坚,任凭徐碧仪怎么请求,他也不肯松口。我在暗处,长长舒了一口气,也许我有几分同情徐碧仪,只是同情这回事,是不能和任务混为一谈的。谁让她恰好是徐碧仪,是徐达的妹妹,是朱元璋的如夫人呢?

      我以为一切都成为定局的时候,那个女人来了。她叫楚流烟,是吴的军师。我原以为,这样的女子,长久在厮磨在风霜之中,该是怎样英气勃发而肆意妄为的人呢。何况,她还是名动天下的红衣妖人,是传说中可以颠覆元朝朝廷的人。

      可是,见到时,我微微有些错愕。那是个太过于柔弱苍白的女子,脸上有着大病初愈的颜色,眉心轻柔,眼底淡漠。难道,这就是令得三军中闻风丧胆的楚军师?难道,这就是在万千兵马中指挥若定的女军师?

      我的惊愕,还残留在眼角眉间时,我在暗处听到楚流烟向朱元璋求情。不过,她是来求情的,她的言谈中,却没有半分的谦卑。她只是象在说平常话一样,教朱元璋好好对待徐碧仪,不要辜负了她和旁人的希望。她还提到了徐达,说起了战况时局。我知道朱元璋嫉恨徐达已经很久很久,本以为朱元璋会雷霆一怒,却更没想到他竟然点头应了。

      朱元璋与她说话,和与旁人不同。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朱元璋真正爱着的人,原来是眼前的这个红衣女子。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我看得出来,朱元璋对马秀英只有尊重没有爱情,对徐碧仪只有怜惜,也没有爱情。而对我,则是因为我的美貌----男人天生都是好色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唯独在对楚流烟的时候,他会流露出他的深深情意。

      我顿时想到了一个传说。传说,汉王陈友谅,钟情的人,也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去汉军为间,陈友谅为了她,不惜惹怒三军,放她一条生路。而刘伯温,对这个女子,亦有一段情。人都说刘伯温的未婚妻,就是因刘伯温移情别恋于楚流烟而堕崖自杀的。

      从楚流烟与朱元璋的谈话中,我窥出了朱元璋对楚流烟的浓浓情意。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传奇女子,引得全天下最出色的几个男子,都对她心生情愫,不离不弃?想起张定边,我不禁有些羡慕起她来。起码,她可以爱她所爱,无怨无悔,而我,连让心上人知道我爱他的机会都没有,也不能有。

      经过与楚流烟一番谈对后,朱元璋果然放弃了立我为三夫人的想法。其实,过不是为了对付徐碧仪,我又怎么会稀罕呢?朱元璋在别的女子眼中再好,在我眼中,只什么也不是。

      我出了第二个计策。就是预先安排牛书生,化身成为一个戏子叶文轻,并设计为徐碧仪所救。徐碧仪收留了他。

      之后,我故意引得朱元璋怀疑徐碧仪与这个戏子有染,她所怀的骨肉,并不是自己的。朱元璋果然中计,并偷偷去徐碧仪的院中偷听。而那时候,我早已让牛书生引得徐碧仪出去,换成会口技的庄老妪留在房中,装扮成徐碧仪和牛书生调情。

      朱元璋果然中计。宣牛书生来问口供,牛书生自然按照我们之前所商议好的,把责任都推在徐碧仪身上,并承认徐碧仪身上的骨肉是自己的。朱元璋大怒,杖杀了牛书生。

      我微微而笑,作为一个杀手,早就随时准备好了为任务而死。只要死得其所,自当无悔无怨。牛书生也不例外。

      朱元璋残忍的夺走了他还没有出世的孩子的性命。徐碧仪哭死过去几次,本以为朱元璋不会再放过徐碧仪----毕竟他是堂堂吴国公,若是放过一个为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岂不是惹得天下人耻笑么?

      可是,当楚流烟再一次出现时,他居然又一次听从了她的劝谏,放过了徐碧仪。

      我的计划,除了重伤徐碧仪一次之外,宣以失败告终。我恨,恨楚流烟。本来,我完成计划后,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我。日思夜想的张定边身旁,可是因为她的出现,让我功败垂成。

      我也想过报复她,却惊奇的发现,报复这个女子,竟然无从着手。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

      我施行了我的第三次计划。我假装怀孕,终于当上了朱元璋的三夫人。无波无澜的过了几个月后,我的计划要实施了。

      我先毒倒了马秀英,马秀英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一般会选择置身事外,可是万一管了起来,总是个为难之处。

      恰好,边关传来消息说徐达受伤,楚流烟禀明朱元璋要回边关。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一个秘密:我发现了楚流烟眼中的焦急不安和朱元璋脸上微微露出的妒忌。原来,朱元璋一直嫉恨徐达,还有这么个原因:楚流烟对徐达,有着不寻常的感情。

      我再想想,徐达与楚流烟并肩作战,一路风雨无数,荆棘坎坷,都携手共度。原来,这两个人之间,或多或少是相互生了情愫的。

      楚流烟这一走,我再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我先收买了徐碧仪的丫鬟涟洏,然后利用她送来有毒的糕点,造成徐碧仪害我胎儿的假象。这件事,让朱元璋已然生气。

      接着,在祭祀中,我让我们的人,把早就训练了千百回的野猫放进来,野猫果然扑到了徐碧仪身上。徐碧仪下意识的往后退,我就挺着肚子迎了上去。

      当时人多混乱,没有人能看得清楚。可是后果,却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我怀孕了。朱元璋的“儿子”没了。

      为我诊症的大夫和陪伴我的庄老妪,都是自己人。庄老妪把提早准备好的死婴取出来,放到我身边,而大夫则把我床上身下,弄得全是鲜血。当朱元璋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浑身是血的我,抱着早死的男婴,哭得悲天恸地。

      见到男婴后,我想朱元璋已经下了杀徐碧仪的决心。也许,他是不能容许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惨死,也许,他是无法面对昔日单纯的徐碧仪变成如今一个满腹谎言的女子。可是,不管怎么样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我很快就可以完成我的任务,回到张定边身边去了。

      只要能日日见到他,我生足以。

      中毒的马秀英,仓皇中去劝谏朱元璋。朱元璋并没有听从她的劝说。马秀英修书派人送去前线,请徐达与楚流烟回来。却,仍旧太迟了。

      朱元璋处死了徐碧仪!他毫不留情的处死了那个无辜的女子!

      而我和庄老妪、墨大夫,我们准备功成身退,离开应天城,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徐达和楚流烟赶了回来。徐达派将士守住国公府邸所有门户,想要出逃已然不可能。

      好吧,既然命运注定我纳兰雪有一天是要面对徐达和楚流烟的,那么,就让我面对吧。

      见到徐达,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上阵杀敌的,不一定是壮汉莽夫,还可以有这么神情淡定、温文尔雅的元帅。

      而他对楚流烟的情意,也在举手投足间显露无疑。楚流烟真是个令人羡慕的女子,她竟然得到了这么多英雄的爱情。而她,也能选择与她爱的人在一起。

      徐碧仪的死,让徐达对朱元璋几乎死了心肠。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冒然而反。比起朱元璋,我想徐达更聪明,因为他有冷静的头脑。

      徐达和楚流烟盘问了我,还有我身边的人。尽管我们都以为我们的口供是天衣无缝的,可还是被心细如发的楚流烟发现了疑点。

      经过重重盘问,已经越来越接近于事情真相。

      我心中觉得有几分悲凉:因为忽然之间我明白,大势已去,我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张定边了吧。

      我是自杀而死的。在我死的时候,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太息。那是楚流烟的太息声,难道这样的女子,心中还有不快活么?还是,唯有死,才可以驻守在一个人的心中,长长久久的一辈子?

      也许,我的死在那人心中,只不过象最普通杀手的死一样,生不起半分涟漪吧。

      张定边,如果可以,我们永远不要相见。我不要与你相约来世。因为假如没有遇见你,我还可以在懵懂中幸福。

    运筹帷幄 第七十一章 小人毒计施连环

      瑶台琼宇连轻纱,千重宫门绕庭花。如同徐碧仪的情绪般飘渺无定。

      涟洏心思缜密,从徐碧仪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思,她心中不由一动。但是面对着徐碧仪的问话,她又不得不答,故作沉思,然后头抬头恭敬的道:“夫人,李夫人此时当宠,如日中天,我们与其和她闹的不欢,惹国公大人生气,不如借机和她熟络关系,这样一来,不仅能够缓和矛盾,对夫人您来说,也是百害而无一害的。”

      看徐碧仪沉默不语,涟洏继续说道:“现在楚流烟在外地处理公务,吴国公这边恐怕夫人要受到伤害,含悲饮恨,那样一来岂不是折了夫人的尊严。以奴婢的意思,就暂时拉拢一下那李凝络,就算没有好处,至少夫人您也好过一点。”

      徐碧仪一向没有太多主见,善良的心性没有使她发现涟洏眼中闪烁不定的目光。她微微沉吟了一下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是现在就跑到她那里问候,探望吗?”

      “呵呵,夫人自当不比如此,那样岂不是屈尊了。夫人只需要做些甜点之类,令我送去那边,顺便把夫人的意思委婉道来,相信凭着李夫人的精明,一定不会难为我的。”涟洏继续言语蛊惑着。

      徐碧仪一向宠信身边的涟洏,除了楚流烟外,心中无形的把她作为了亲信。从涟洏真挚的言语中,徐碧仪确实感受到了涟洏对她的忠心。而且还时时、事事为她着想。

      “就照你说的办吧,刚好我哪里有一盒上好的八宝杏仁琉璃酥,入口甚是爽。滑鲜嫩,异常可口。不如你就给她那里送去吧!”徐碧仪有点迟疑的道,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点古怪的感觉,似乎有些什么不祥的预兆。

      “奴婢这就去准备!”说完,涟洏就躬身退去,心中已是翻起千重浪,心中道:“这下,可以对李夫人有个交代了,如果事成,恐怕也少不了我的好处。”

      临近傍晚时分,涟洏才捧着那一盒八宝杏仁琉璃酥,摇着身子前往李凝络的寝殿。一叠叠绣纹繁丽的云幔纱帷静垂于镌刻着五爪金龙的拱柱和廊柱之间,房中跪地几个女奴的影子凝滞在巨大的青石砖上,浓重中带点晦涩,就像李夫人的性格一般。

      整个房屋都是静悄悄的,四周不闻一丝儿响动,这时,寝宫深处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在这样的安静里显得格外突兀。

      十几名已在屋中跪候了半晌的丫鬟小厮未及抬头,便听到李凝络的怒吼:“不长眼睛的东西,告诉你们多少遍了,我休息的时候不要弄出声响来,你竟然无视我命令,是不是存心找死?”

      这时一个细小颤抖的声音,悲咽着传出:“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请夫人绕过奴才,放了我吧!”一阵“蓬蓬”的声音紧着传出,想来是那个倒霉的丫鬟正在不断的磕头赔罪。

      “还不滚出去,再聒噪半句,立马赏你两个耳刮子。”

      “是是是!”

      一会,涟洏就看到一个泪流满面的小丫头从里面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显然吓得不轻。

      就连屋中跪地的一干丫鬟们也无人敢发一言。只有李凝络身边贴身的一个丫鬟趁机抬头缓声禀道:“夫人,徐夫人处的涟洏姑娘来求见你,不知道,不知道要不要让她……”

      话音未落,李凝络便大怒:“我要你们干什么?你们难道没脑子吗?徐夫人和我情同姐妹,她那里来的人自然是有事,还不快点将她传唤过来。”她轻轻的招招手,原本美艳的脸上神情暴戾:“你们都下去吧!一**废物。”

      涟洏心中一阵的冷笑,这李夫人的心机果然深沉,就那么三言两语,就向下人证明了和徐夫人的关系。

      不过,丫鬟下人们,也并非完全的没脑子,虽然迫于李凝络的淫威,但是心中明白这些话是说给外面的涟洏听的。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涟洏早已是李凝络在徐碧仪身边设下的一颗很危险的棋子。

      受到传唤,涟洏挤出来一丝微笑,走进了李凝络的寝宫,躬身道:“拜见夫人,我家夫人让奴婢代转对夫人我问候,另外,我家夫人还特意让我带来一盒极品八宝杏仁琉璃酥,还请夫人品尝。”

      乍听“徐夫人”三个字,李凝络仿佛是被毒蜂蛰了一下,猛地回身,抓起床边的抱枕抬手砸在地上。

      涟洏心中一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敛眉垂目,再不说一句话。

      “她们都出去了,现在这里只剩下我和你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徐碧仪那个**让你来所为何事,你给我细细道来,哼!”李凝络的神色已经回转,眼中一片清冷,紧紧的盯着涟洏道。

      涟洏可不敢放肆,跪在地上,谨慎而小心的向身后瞄了一眼,道:“隔墙有耳,一切面子上的礼节和事情还是要做到家的。”

      “哼,算你聪明。我让她们都撤下去了,油画就说吧,别嘴里一半肚里一半,最令我生气的就是下人们的不老实。只要听话的,我自当打赏厚待,如果不听使唤,后果,我想你也很清楚吧!”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奴婢想说的是,夫人您的机会来了。”被李凝络直视着,涟洏如芒在背,声音都有些飘摇了。

      “什么机会?”李凝络不冷不热的道,涟洏从来没有给过她一次漂亮的消息,所以她有些不耐烦了。女人,尤其是工于心计的女人,她们都有着一种天性的凉薄。有时候她们很有耐心,但有时候也是很急功近利的,这主要是看在什么事情上,譬如说李凝络,为了挑拨朱元璋和徐达的关系,那么最先要除掉的就是徐碧仪。徐碧仪一死,两人君臣将兵的关系自然会出现裂痕,她的主子李定边也好浑水摸鱼,赢取机会。

      “那徐夫人被奴婢三言两语挑动,要向夫人您示好。而此刻楚流烟正好不在这里,这不是夫人的大好机会吗?”涟洏漠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冲动。

      “哼!你以为我会想不到吗?蠢东西!虽然楚流烟不在这里,但是要杀那徐碧仪,你以为那么容易吗?别说我没提醒你,就是有机会,没有好的借口,一切也是枉然。”李凝络声音冰冷,将涟洏的心思早就看透。

      感受到李凝络心中的焦急,涟洏眼中寒光一闪,道“夫人先听奴婢说完。奴婢也知道这个出师有名的道理,所以,这一次来,我为夫人带来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只要您运用的得当,拔出徐夫人这个眼中钉,可以说手到擒来!”

      “噢?听你这么说,好像胸有成竹一般。那么我问你,借口在哪里?”

      “就是这一盒八宝杏仁琉璃酥。”

      “什么?就这一盒甜点。哈哈,涟洏,你莫非傻了。就靠着一盒小甜品也想除去徐夫人,你未免太天真了吧!”李凝络的大笑突然凝固,讥讽的道。

      “夫人说的确实有理,但是,夫人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在这些不起眼的小果品上动点手脚,譬如说下点毒什么的——”说到这,涟洏打住了,抬头望着李凝络。

      “下毒?要毒死我的仆人吗?”李凝络秀眉一挑,愤怒道。

      “奴婢不敢。夫人也知道国公最宠溺子嗣,如今宫中夫人你正得宠爱,如果突然说你怀孕了,那么……”

      “起来,到我身边来!”李凝络神色一动,喊道。

      涟洏爬起来,大步走到李凝络身边,伏在她耳边道:“如此,如此,一切奴婢都想好了,环环相扣,只要夫人的效率高,成事的机会将是很大的。”

      李凝络神色一阵变换,涟洏的话无疑给她很大的感触,一方面是她的毒计策谋的确是高。二是,涟洏的心狠手辣,滴水不漏。如此心狠之人久伴身边终究也是一个麻烦。不过让李凝络庆幸的是,自己早早的收买了她。如果她忠心于徐碧仪,对自己也来这么一下,只怕自己的苦心经营也将付诸东流了。

      “唿!”半空中忽然刮起一道狂风,似乎也在为人间的诸多阴谋而悲哀。借着风势,夜色也降临了。漫长的黑暗,深冷的雨,也掩不住人尽痛苦的结果。

      涟洏走了,李凝络坐在床边,神色有点迷惑。

      尽管半生繁华,终做灰飞烟灭,尽管风云叱咤,奈何生死无常……可是这些真的重要吗?还是及时的享乐好!江山无限,权势倾天,一手掌控这才是成功者的骄傲,这一切的一切,或者便是今晚了来实现了。

      李凝络强自压下心底慌恐,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无人见得的瞬间,目中极快地掠过一丝狠毒。心中念头方起,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响起在身后:“夫人可是要用膳了?”

      那声音入耳清缓,殿中一瞬有风拂入,黑夜冷雨低眉顺目退却,只余无数灯火的影子摇曳于这王宫天阙,寂寂人间。

      “呵呵,飞雨过珠弦,流水溅玉阶,百花自显别样情态,那晚膳就排在花厅吧,我也顺便看看这美景。”李凝络心中已有计策。

      小奴仆自然无法知道李凝络在想什么,不过见到她心情如此之好,不由得的换过一口气,回禀了一声,便心情轻松的去了。

      不大一会,花厅中,明灯下,玉阶前,一人负手闲步自那夜色深处渐行渐近,一身清冷白衣,若淡淡月华穿透重云,在深沉无边的暗夜中落下极不真实的幻影,其后另有一人黑衣老嬷嬷,沉默如前人的影子,步履无声,相随而行。

      乍见那人,一股强烈的不安从花厅中服侍李凝络的丫鬟心头陡然升起,随面她轻缓的坐下,那黑衣老嬷嬷也垂手顺目的立在一旁。

      李凝络缓步花厅,风雨落于身后,在天地间形成一道细密的幕帘,不时反射出点点轻微的光芒。清冷的眸子微微一抬,她含笑扫视过去,那笑温雅,却遮不住眼底透心的冷,看向桌案上时,眼中射出一丝炽烈的光芒。

      “夜雨天寒,夫人该当心自己的身子,如果伤了身子,主上怪罪下来,奴才们担待不起?”

      李凝络看着她,一声轻笑:“这个和你们无关,我也是想出来透口气。”

      她仰起头,微微细起眼眸,似乎在欣赏高悬于一旁青铜双耳灯上精美的龙凤呈祥花纹,削薄的唇角带出一弯高傲的浅弧:“你们就退后一点吧,我自己用膳。”声音如一道清幽的山泉,琮琮流淌于冰冷的雨夜,仿佛将黑暗也悄然融化。

      “是!”

      女仆都纷纷退后了一些,只有那个黑衣老嬷嬷未曾移动分毫。

      深夜中一道明闪划下,金蛇般的电光裂开浓重的黑云,照得殿中一片惨白,照出苍穹下一座沉寂已久的宫殿,幽密的花木,高耸的楼台。

      闷雷滚滚接踵而来,骤雨凌乱,随风狂舞,无情地抽打在廊柱、宫门之上。电闪雷鸣,激得人心底杀意横生,李凝络死盯着食盒,突然纵身挥掌,像是不留意一般将食盒打翻。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李凝络的玉腕尚未离开桌面,唇角淡笑如旧。黑衣老嬷嬷仍侧立于她身后,神色安静,几缕灰白长发以轻柔的姿态在冷风中翻曳。

      灯下深沉的雨夜,仿佛无边无尽,外面雨声更加的急促。

      这才这时,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

      “吱吱吱——”

      “嗖”的一声,不知道从什么角落竟然窜出一声拳头大小的小灰鼠,扭动着身子,“吱吱”叫着沿着墙角跑到李凝络用膳的桌案前。

      “啊!这时什么东西,快来人!”一声惊唿之下,李凝络花容失色,忙不迭的往后跑去,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外围的丫鬟仆从大惊失色,慌忙大步跑来,一个小丫鬟一手搀扶住趔趄的李凝络。

      李凝络心中大怒,顺手给了她一巴掌。那小丫鬟被这一巴掌打的莫名其妙,微微一愣之间,李凝络已经恢复了常态,紧紧皱着眉头,一只手还在不停的抚摸狂跳的心脏。

      “快,快给我赶走那个丑陋的东西!”李凝络歇斯底里的尖叫道。

      黑衣老嬷嬷自始至终连眼角都不曾有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慢步走向李凝络身边。

      一**仆人惊恐的跑到桌案前,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发现一个灰不溜秋的小老鼠已经趴在地上不断地蹬爪了,老鼠嘴上还有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沫体。

      “到底是什么东西?”

      “启禀夫人,是一只小老鼠,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好像已经死了。”

      “宫中怎么会有死老鼠?到底怎么回事?”李凝络眼底融有一丝浅淡的狠芒,慢慢理顺了她的凌乱的发丝,似有温润一笑,随着眸心的收缩那笑骤作冰刃,转身间衣袖一拂,卷起冷雨片片。

      “这,这,这是有毒!”一个有些见识的仆从带着无比惊恐,发出了一声振聋发聩的尖唿,她的声音已经打颤了。

      “毒?怎么会有毒?”

      “毒?那甜点有毒?”

      无数的人心头埋下一种沉重的思绪。负责李凝络膳食的女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栗,竟然口不能言。浑身顿时如坠冰窖,只觉心头气血乱窜,似有千把利刃直戳进来,生生扎透血肉,迅速化作万层冰刀,将每一丝神经割裂凌迟。从未尝过的痛楚,随那一道道质疑的目光寒意越来越重,几乎连唿吸都要封冻,最后软瘫在地。

      大家各司其职,一旦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那么就有那个女官负责,现在膳食除了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女官的恐惧可以想象是多么的眼中,对一个国公夫人下毒,这种罪名可不是她能担当的。

      李凝络仰面闭目,深吸一口气,竭力抑制着心中翻腾的情绪,稍后睁开眼睛,眼底锋锐已然褪去,唯余深潭样的墨色。冷冷道:“还不将她给我押下去,暂且留她一命。等查明原因,一并受罚。”

      “女医官怎么还没到来?”李凝络有些不耐烦的道。

      透过疾风骤雨浓重的黑暗,亭廊隐约传来连续不断杂沓的脚步声,夹杂着瓶瓶罐罐摩擦的声音,间或有宫奴的惊唿突兀地响起。被大雨模煳成一片的种种声音似正在这王宫四处蔓延,不知究竟是风声、雨声还是橐橐靴声,逐渐朝着花厅的方向聚来。

      听到这脚步声,李凝络的手已经紧紧的握起来,颠覆这人间尊荣与屈辱的一颗已经越来越近了。

      长电裂空,扫落李凝络脸上所有颜色,她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拉住刚刚到来的女医官,厉声道:“赶紧给我查清楚!”

      女医官不敢怠慢,赶快从医箱中取出一把银针,在各色饭菜中仔细的查看。一切都没有问题,这时,女医官的眼角瞟上了地上的那打落的八宝杏仁琉璃酥上,银针闪过,女医官顿时变色,讶声道:“毒在甜点上,啊,鹤顶红,好烈的毒性。”

      “什么在那八宝杏仁琉璃酥上?”连李凝络都跟着惊唿一声。

    运筹帷幄 第七十二章 葫芦半仙说是非

      苍穹乌黑如墨,狂风大作,急雨如瀑,铺天盖地而来。

      回到寝宫,李凝络遣退了众人,冷淡一笑,傲然视对那个黑衣老嬷嬷道:“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那多管闲事的楚流烟不在,那徐碧仪就是我的掌中之物,我想怎么玩弄她就怎么玩弄她。正如我当初,来这里的目的一样,除去徐碧仪,是我的第一步计划,下面吗?哼哼。”她转身举步:“你在这里打点一切。等一下,我要和那女医官去见见朱元璋。一不做二不休,做就要趁热打铁,另外,你把我交给你的事情马上放消息出去,让张大人那边早作准备,派一个面生点的,信得过的人来。好了,其他的一切你看这办吧,我这就去了,你万事小心,出了马脚,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步入朱元璋的书房,外面急促的雨声已经在咆哮以后,逐渐转弱,珠帘落地一般淅淅沥沥,点点滴滴,隔着玉帘帷幔,似是这无尽而漫长的长夜恢复了应有的宁静与安然,一切都显示如那么的自然,似乎所有的发生都是一种必然,一种不可改变的,也许这是苍天之威,也许这是人心的不测和悸动。

      大殿深处,一盏盏莲花灯氤氲,似乎裹着一层淡淡的云气,有些恍惚迷离,让人近于仄仄的昏睡感。一道道玉楹帘珠,吉祥神兽纹的宫砖之上洒落点点幽亮,细密的光斑在凄迷的夜色下,摇曳着沉寂的光影,不断地撩拨着欲望的心神。

      房中的龙涎沉香遮不住灵魂疲惫浓重的苦涩,当小厮将李凝络引致朱元璋的书房,自己悄然退出。

      朱元璋也是刚刚和手下的几位悍将将眼前的形势分析了一番,感到有些疲累,就坐在书房中,信手翻开一张书简,百无聊赖的看着。

      透过轻纱细珠隐约可以看见内中朱元璋阴沉沉的容颜。李凝络独自站在灯下,眼中冷漠如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酝酿着自己悲愤的感情。

      仿佛漫漫的煎熬,努力的挤出两滴清泪,李凝络抬手拂开了帷帐,“哇”的一声惨叫一声,跑了过去。

      朱元璋心头正有些烦躁,本想找楚流烟说说话,但是突然想到她不在身边,正在苦恼之际,只见李凝络浑身颤抖,梨花带雨的跑过来。

      眼看着昨晚还在自己怀中求宠的女人,这艳耀天下的女人如今颜色凋零,满脸泪痕,再不复往日冷静端庄。乌云青丝凌乱散落于两肩,嘴角张了张,刚要说话,泪水已然悄悄布满了眉梢眼角。

      即便是权倾当世,江山无限,最见不得就是美人恩,英雄难过美人关,霸王一怒为红颜,都是很好的例子。

      朱元璋有些不忍的将李凝络揽在怀中,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感到怀里的她正在微微的抽噎,朱元璋才轻轻的将她扶起,捉住她纤弱的双肩,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哪个丫头下人让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这就让人将她们给抓了砍头。”

      李凝络紧紧的抿着嘴唇,拼命的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只要你说,我什么都会为你做的,难道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快说吧!”说着,朱元璋轻轻的在李凝络的玉颊上吻了吻。

      李凝络自嘲般挑了挑唇角,随手挥袖,她的脸上立刻泛起一阵异样的潮。红,微微呻吟,睁开了水雾迷蒙的眼睛,道:“你就会骗我,你总是骗我,这一次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你根本不会为我做主的,说什么千般疼爱,那只是你的甜言蜜语,哄骗我罢了!”

      “呵呵,哪里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朱元璋不问还好,这一问,麻烦顿时答了,刚刚收住眼泪的李凝络在他的怀中又是一阵的哭泣,眼泪都打湿了朱元璋的前襟。

      “凝络,说吧。”很柔软的口气。

      像是颇有后顾之忧似的,李凝络沉吟了一会,眼角的余光则是偷偷的打量着朱元璋的表情,轻轻地叹上一口气,幽幽的,带着一丝激动的说道:“臣妾,嗯,恩且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朱元璋有些丈二和尚生摸不着头脑,眼中充斥着疑问,就那么静静的望着李凝络,等她把话说完。

      “嗯,就是有了,就是这里!”李凝络满脸娇羞的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朱元璋先是微微的身子一晃,眼睛瞪的老大,随后狂喜的一把将李凝络抱在怀中,亲了又亲,吻了又吻,恨不得将李凝络揉碎在自己怀里。

      “啊,不来了,你坏死了!”李凝络双目含娇,脸红红的轻锤着朱元璋的胸口。

      “哈哈,终于怀上老子的种了!”大喜之下,朱元璋竟然口出粗言,连他自己都没有在意。

      李凝络娇羞不堪,“嘤咛”一声扑在朱元璋怀里,再也不敢抬头。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仿佛是一个很温柔的准妈妈一般,她轻轻的抚摸着小腹部,而朱元璋没有看到的是,此刻李凝络眼中,正射出一道道的毒芒。而那晃晃有些朦胧的母性光辉,在这一瞬间破碎开,化为一片浮光虚影消失在空气中。

      “对了,凝络,怀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为什么要哭泣呢?呵呵我知道了,一定是第一次,你有些害怕对不对,呵呵!”朱元璋自作聪明的说道。

      不知道问什么,李凝络又开始了轻声的啜泣。无比的憔悴。

      朱元璋大惑不解,挠挠头道:“好宝贝,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什么时候知道怀孕的,呵呵,我终于要有孩子了!”

      “哇!”李凝络哭泣的声音更大了。

      “怎么了,说!”朱元璋的口气中带着一分的严厉。

      “我,我不敢说!”

      “哼,我让你说的,你有什么好怕的,我不信还有什么事情我管不了,说吧!”朱元璋有些愤怒了。

      李凝络知道演戏演到这里正好该收住了,不然就太假了,所以他大蛇随棍上,忙轻声的说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怕我还没出世的孩子等不到出世就一命呜唿了!呜呜——”

      “说什么呢!我朱元璋的孩子会如此短命吗?不要再废话了,说什么就说吧!”

      “有你在我自然不怕什么,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难道一些小小之辈不会再你背后对我做手脚吗,你是大男人,而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哪一天有人真要对付我和孩子,恐怕你也分身乏术,毕竟是和你有关,我怕你为难啊。呜呜——,就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承担所有罪孽吧!”

      “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朱元璋轻声耳语道。

      自知无法再掩藏,于是李凝络细细的将事情滴水不漏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本来就是打好的腹稿,所以说出来,很是流畅。从下午一觉醒来道涟洏的求见,再到晚膳中间发生的一切,毫不隐藏的倾泻而出。

      还没等她说完,朱元璋已经勃然大怒,顺手抓起桌案上的砚台,“蓬”的一声砸在地上。

      “大人,我请求你千万不要去找徐夫人,她哥哥在军中掌握大权,我不像你们**臣闹得不欢。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不值得大人为我如此。”

      “那个**,好好好!”朱元璋一脸说出三个好字,脸上的肌肉一阵的乱颤,眼中竟然有这淡淡的杀气。

      他本来就不喜欢徐碧仪,没想到徐碧仪竟然如此大胆,狼子野心的想要谋杀李凝络,他心中的怒意可想而知。

      朱元璋猛地站起来,将李凝络推送在一旁,大声喝道:“我这就去问问那**,为何要如此做?”

      “大人人千万不要去,毕竟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什么伤害,我看还是算了。如果事情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李凝络好心的劝慰。

      “哼哼,我从来就不怕事情闹大了,天下还没有我朱元璋怕的事情!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去就来!”

      说完,朱元璋,一把挥开珠帘,大步的走了出去。

      整个书房只剩下珠帘带半空中“噼里啪啦”的碰撞摩擦声。

      看到朱元璋背影远去,李凝络的嘴角渐渐的扯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雨声滴答,细细敲打青石台阶。徐碧仪住处。

      “**,你给我出来!”寂静的大厅中突然传来一声暴躁的怒吼,无数有些睡思昏沉的丫鬟仆人纷纷从朦胧中清醒,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远远的开刀时朱元璋,纷纷跪下行礼,浑身颤抖,不敢抬头。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径直朝徐碧仪的寝宫走去。

      徐碧仪从睡梦中醒来,半晌看清榻前站着的竟是朱元璋,心中震惊显而易见,勉力撑起身子:“大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朱元璋冷冷的淡声道:“我怎么到这里来了?你说的怎么到这里来了?你这个**做下的好事,当我不知道吗?”

      徐碧仪斜斜撑在榻上,一双美目有些暗淡,满是迷惘的望着:“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惹你那么大的火气,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朱元璋满不在乎地一笑,满眼生厌的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真是自作聪明,你以为你做什么事情我不会知道吗,你还在这里没事人一般的和我装煳涂,我告诉你,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敢在对李凝络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利,就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徐碧仪闻言,脸色大变,浑身颤抖,她脑中混沌一片,根本不知道朱元璋在说什么:“我将凝络妹妹怎么样了?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做没做你自己心里清楚!”朱元璋目视着这个跟了他多年的女人,声音仍旧淡如流水,所过之处却丝缕成冰:“凝络不过是我身边一个略微得宠的女人,没想到你这毒妇竟然心生恶念,竟然想要她的命,我看是你自己不想活了吧!”

      徐碧仪这才听明白,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泪水无声的流下来。楚流烟不在,她连一个说话的诉苦的人都没有,面对朱元璋的质问和怒气,她百口莫辩,只有不断地含悲饮恨,将辛酸和泪水一把一把敲碎了往肚子里咽。

      “大人,我真的没有啊!”徐碧仪努力的想从床榻上跑下来扯住朱元璋,让他听自己诉说。

      “放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自己想想吧,我看你最好好自为之,不要再次的惹怒我!”朱元璋怒极,双手用力,扬手便往他脸上挥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

      “啊,你打了我!”徐碧仪的眼中露出几分胆怯,竟然忘了疼痛。

      朱元璋眸心冷光一现,轻易便制住了她,冰凉的手指紧紧钳着她的手腕,脸上透出冷玉般的寒意。他骤然发作,逼近徐碧仪的身前,一字一句道:“你当真是我的妻子吗?竟然想要毒杀凝络和她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哥哥是我的手下悍将,我早就将你休了!”

      “你……你……”再好的脾气也经受不了如此的打击啊,徐碧仪气息紊乱,被这厉声质问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朱元璋额前青筋隐现,指下狠辣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捏碎,眸底已泛出丝丝杀意。

      徐碧仪急剧喘息,脸色惨白如死。她紧紧盯着眼前昔日爱人的面容,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孔,也是这样一双寒铁般的眼眸。

      朱元璋手中也微微一颤,在那样近的距离间静静注视着她,目光清澈得令人心悸。直觉告诉她不该杀了她。

      灯火恍惚了容颜,眼前的男子仿佛化作记忆中那人,如丝浅笑刺得人晕眩。

      空旷的寝殿中不见有人回应,唯有潮湿而浓重的雨意悄然弥漫,断续间夹杂着冰冷的雨声,不停的敲打着四周的一切,天地之间,彷如也蒙上了一道悲怆之意。

      朱元璋一声冷笑,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实在是这世上最令我生厌的女人。难怪许多人对你敬而远之,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就连那些仆人,背着你也不知说了多少笑话。哦,对了,你不知道吧?”

      屋外狂风骤起,倾盆大雨中一道道惊雷滚过琉璃青瓦,震动天地,扯过天际,直击心头,徐碧仪哑声切齿,神情已见痴呆:“你胡说!不可能!流烟妹妹就对我很好!”她的声音突然间断在喉中,突然,一只手痉挛地握在胸前,忽而身子剧颤,喉咙中一阵奇怪的声音后,一口鲜血喷落满襟。

      朱元璋面无表情地看她向后倒下,坠落在榻前凌乱丝锦之上,地上幽光,一尺红罗似血般红艳刺目。

      长长的浮纱帷幔滑落,莲花灯明灭其间,夜雨席天卷地如幕,一切重新陷入寂静。朱元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房中只听到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从那片阴暗昏瞑的寝宫,逐渐走向外面高阔的殿宇殿台,庄严的府邸。

      格子窗外铺天盖地的雨丝反射出点点光亮,不时飘落在纤弱的花草之上,冰凉一片。

      朱元璋驻足于长廊尽头,抬头看向无边无际的苍穹,唯见夜深近墨,风雨飘摇,心中不由得有些烦闷。

      事情虽然过去几天了,但是那一股沉寂的味道还有些人在细细的体。味。

      朱元璋正在府中散步,外头突然遥遥传来一声禀奏,隔着几重花墙听不真切,隐约伴有几不可闻的轻声低斥声。

      朱元璋闲来无事,在园中走来走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便微微一动,漫步的朝那吵闹声处走去。

      “大人……”一名小厮犹豫片刻,躬身行礼,斗胆提了提声音道:“大人,府门外来了一个算命师,自称葫芦半仙,说有要事求见大人!”

      “哦!可又说什么事情吗?”朱元璋弱弱的问道,很是漫不经心。

      “那葫芦半仙自称不见大人绝不吐半个字!现在还在门口坐着呢,怎么轰都不走!”小厮恭敬的道。

      朱元璋正愁无事,不由得来的兴致,吩咐道:“就带他到客厅吧!”

      小厮点头,领命去了。

      半晌,那葫芦半仙来了。

      “草民拜见大人,大人万安,洪福齐天,寿与天齐!”来人微微躬身。

      朱元璋抬头看去,这个葫芦半仙生的面如冠玉,鬓垂长髯,一身道袍随风舞动,果然是仙风道骨,一副超然之态。

      朱元璋面无表情,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随手手将那玉盏放回盘中,淡淡的道:“你要见我,不知所谓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可以!”那葫芦半仙微微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小人就在山中修道,闲暇时间也长长游走在市井之间,为有缘人断命相福,今日途径贵宝地,但见府中上空紫气升腾,微微有一道黄光隐匿其间,小民掐指一算,紫薇运势,天地造化,没想到竟然卜得府中将有天之骄子气息,如果小民猜测不错的话,府中一定有某位夫人身怀麟甲了吧!”

      一闻此言,朱元璋登时变色。

    运筹帷幄 第七十三章 结彩十里悲谁知

      那葫芦半仙神色坦然,眉目清淡,似乎在说一些不关紧要的事情一般。而他愈是一副不沾人间烟火的样子,朱元璋心中的惊骇愈大。

      他心中思忖道:“夫人凝络身怀麟甲的事情尚未在府中传开,据他所知也仅仅数人知道而已,不是他不肯泄露半分,而是他朱元璋自己也不敢肯定李凝络到底怀上的是一子还是半女。从眼前这位口中得知,府中有人怀孕,可是府中大大小小数千人,只那丫鬟婆子也有好几百,谁身上有孕,自己如何的清楚?还是不要太信这些走江湖的闲言碎语的好,不过看眼前之人,目光清奇,举止谦逊有礼而不是身份,倒也不像是一个乱嚼舌根的骗子!”朱元璋不由得有些头痛了。

      尽管如此,但是朱元璋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第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脸色也松弛下来,微微一笑道:“仙师无因故的何出此言,我朱某人由三房夫人,皆未听闻有谁怀胎之事。老仙师此来莫非取笑与我不成。呵呵,我朱某人也是好客之人,今日能见仙师风姿也不枉一生。如果无它事牵绊,还望老仙师在府中多留些时日,让我尽地主之谊。”

      朱元璋这话说的也算客气,如果换上一个人他会不会如此好心情的在旁边寒暄就很难说了。

      葫芦半仙微微一笑,神色从容,款款的一挥长袖,温声道:“多谢大人抬爱。不过小民此次前来的确是追寻这锦鳞之气,从百里之外就远远的看到紫薇晨星光耀千里,似银河匹练一般笼盖在大人府邸之上,正所谓星降东南,天龙呈祥。若非神迹显兆,便是天人转生,临于凡尘。大惊之下,小民穷尽脑汁,花费数天光阴,才卜算出有大圣大贤德者降垂与吴公府邸,故而斗胆前来拜望,不想大人竟然如此的不相信小民所言,我倒不如归去算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葫芦半仙兀自摇头,神色间颇有几分落寞。

      朱元璋心中其实也难得平静,各种思绪纷至沓来,让他很难决断,最后他轻轻的问了一声,道:“老仙师可算出那将降临的孩子,将来有何成就?”

      似乎微微有些怒意,葫芦半仙眉头一皱,不欢喜的道:“既然乃是天人托凡,一生之中自当大富大贵,我只推断出一半,那就是此子定当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小则封侯拜相,大则控天下、执九鼎、万万黔首所供拜。”葫芦半仙说道最后,竟然有些激动的脸色泛红。

      “老仙师请禁声,什么控天下、执九鼎之类的话还是不要乱说,不然会不小心断了小命就不值得了。”朱元璋虽然如此说,但是心中的激荡却是更加的厉害了。照葫芦半仙的说辞,那岂不是将有一位天子神子吗?可那会是夫人凝络吗?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似乎看到了朱元璋的疑惑和犹豫,那葫芦半仙,突然拂袖走出大厅,在门廊停下脚步,细细的沉思,偶尔掐指算了一下,偶尔抬头仰望苍穹,好一副得道贤者的风骨。

      朱元璋眼神一变,有些不解,大声的从身后问道:“老仙师这是做什么?”

      谁知那葫芦半仙竟然惘若不闻,双目紧紧的闭起来,突然又猛地睁开,眸间神采奕奕,忍不住激动的神色,伸手一指,缓声道:“就是那个方向,绝对没错!”这一刻,他就行一个激动的孩子一般,双手舞动,简直没有一丁点的尴尬。

      朱元璋再也坐不住,噌的一下从梨木镌小龙纹椅子上站起来,三两步的赶去门廊,顺着葫芦半仙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里正是夫人李凝络的住所。

      “继续说。”朱元璋垂眸徐徐啜了一小口清露茶,手中的碗盖竟然隐隐的有些轻颤的碰撞,可见这位久经起伏的大人物依然还是有着一丝心神激荡:“老仙师随我里面坐,将这事细细说来如何。”他说的很客气。

      葫芦半仙躬了躬身,“小民从命,请大人放心。那祥瑞之气受到保护,无人能够伤得了那对母子,对了,不知道这位是大人的哪位夫人啊?”两人边往客厅里面走,葫芦半仙边随口问道。

      “二夫人,呵呵,我也是刚刚知道不久!哈哈——”朱元璋心情大好,不由得纵声大笑。还有什么能够让他如此高兴的,江山无限吗?噢,或许是的,但是除此之外呢?恐怕就是那子嗣了。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是人生最大的要事,一旦绝种了,那可是要要遭受万千人唾骂的,只怕百年也难翻身,落位人们茶前饭后的笑柄。

      葫芦半仙微微躬身行礼,道:“小民就在这里先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了!”

      “呵呵,好好!仙师就在府中多担待些时日,陪我聊聊如何!”朱元璋乐呵呵的问道。

      “愿承美意!”

      朱元璋侧脸看着葫芦半仙,精悍的眸中似见微澜一漾,淡淡问道:“老仙师,你认为这个喜讯要不要欢庆一下?”

      葫芦半仙被迫迎上那双眼睛,有种被洞悉心事的惶恐。朱元璋似感觉到眼中他细微的颤抖,随着唇角优雅的弧度,眉毛便轻轻一挑,葫芦半仙道:“为什么不呢?如此大喜事更当普天同庆,与民共欢!”

      “好。”朱元璋轻轻微笑,眼中已经被兴奋充满。

      不知道什么令朱元璋他眸中笑意更深:“老仙师,不知道这吉日定在什么时候好呢?还望仙师指点。”

      葫芦半仙近乎不假思索的道:“三日后,天地阴阳交会,正是大吉大利之日。”

      “呵呵,好啊,那就定在三日之后,大摆筵席,同城共庆!”朱元璋很是激动。

      过了一会,朱元璋眼底深浅涌动的波澜渐渐恢复一片平静,片刻之后,他对葫芦半仙一笑,便淡声道:“仙师无事,我还要去处理一下事务,带我喊为仙师安置休息之处!”

      “谢过大人!”葫芦半仙转身答谢,平静如水。

      接下来的三天中,一则爆炸性的消息传遍了南京城的大街小巷,走卒贩夫也常常在一旁叽叽喳喳,酒馆饭馆更是很多人谈及此事。这不是别的什么事情,而是吴国公朱元璋大人夫人有喜,开酒宴千桌,从吴公府邸一直延绵十里,要宴请南京城所有宾客,不管你是达官贵族还是贫民百姓都可以去吃食。

      而一帮得力的属下,在接到朱元璋的吩咐后,正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马虎大意,将一切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一点的紊乱。

      第三日的早晨一起来,朱元璋在下人的服侍下盥洗了一遍,这才走出卧房,朝前厅走去。他要去看一下各样的设施准备怎么样了。

      没想到刚刚穿过长廊,就看到李凝络轻轻移着莲步款款而来,及到近前,道:“大人不知道要去哪里,我有几句的闲话要和大人商量一下,不知道大人可有时间?”她细细的眼睛眯起来,满面春风的攀在朱元璋的身旁。

      朱元璋轻轻的揽着她的腰部,柔声道:“说吧,什么事都会答应你的,呵呵,乖,这几天身子还好吗?”

      “嗯!谢谢大人挂心,一切都还好,没什么不舒服。”李凝络柔柔的说道。

      “那就好,对了,凝络,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件小事,虽然是小事,我还是希望能够亲口得到大人您的准许,我才能舒心些。”李凝络趴在朱元璋的怀里,有点幽怨和崇拜的望着他那双冷峻深邃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没李凝络轻轻柔柔的撩拨,朱元璋心怀一阵的柔软,情不自禁的道:“好吧,我答应你,现在可以了吧!”

      “不行,就是不行吗,我还没告诉你什么事情呢,怎么能够轻易的酒答应我呢!”李凝络撒娇道。

      “你说!”

      整理了一下心情,李凝络沉声道:“今天大人高兴,要宴请百官,惠顾民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宴席,我想恳求大人允许徐碧仪也参加今天的宴席,不知道大人能不能答应我呢!”

      “不行!”朱元璋直接回绝了李凝络的恳求。

      “不嘛,人家不依吗!如果徐碧仪不参加宴席,那么我也不参加了!”李凝络气唿唿的说道,小嘴一撅,推开了朱元璋。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这次宴会是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摆下的,如果你不参加,你叫为夫怎么办,岂不是要众人笑话我吗?”

      “笑话就笑话吧,反正徐碧仪不参加,我也没脸去。”李凝络口气很坚定。

      “那你说是为什么?”朱元璋拿她没有办法的道。

      “大人你看呢,三房夫人中,我排行在最末。流烟姐姐不在城中,我们就不说了,毕竟这是大家都知道。那么没有流烟在这里,出席宴会最有面子的人不是我,而是徐碧仪姐姐,除了徐碧仪姐姐,你认为还有谁真正有身份参加宴席,我自认为并没有那个本事的。不说徐姐姐的大哥徐达是您手下的第一悍将,单就她第二夫人的身份,就不是奴家所能望其项背的。如果,大人您不能将她请过来,于情您说不过去,于理则受到一些手下人的非议。如果这话传到徐达将军耳中,一定闹的你们君臣的不合,岂不是让那陈友谅得了白白捡了便宜,大人,您说呢?”李凝络细语如针芒一般深深的刺激了朱元璋一下。

      朱元璋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夫人言之有理,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和那徐碧仪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的,如果要我去喊人请她来参与酒宴,岂不是要落了我的面子,这真的有些为难啊,还是让为夫思忖思忖,好不好?”

      李凝络知道这件事乃是她着整个阴谋最关键的一步,一旦成功了,就已经完成这件事的一般。但是自己的火也不能烧的太旺,不然朱元璋虽然爱护自己,如果逼得他不高兴,自己反倒弄巧成拙。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朱元璋头脑有些混乱了,面对大事他可以运筹帷幄,指点江山。但是,一旦涉及了女人间的事情,他则是束手无策。

      心中有些烦恼,朱元璋淡淡的道:“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说完,转身走了。

      李凝络呵呵一笑,也回去了,她需要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细细的布置一下。

      徐碧仪住处。清早起来她也懒得梳妆,乱蓬蓬的头发下那一张脸庞有些苍白。

      手中慵懒的抓起一把木梳,在头上潦草的弄了几下就无力的放下了。从府中传出的消息她又如何不知道呢?今天朱元璋要大摆筵席,她也明白,可是那一切真的是自己做的吗?她有些煳涂了,好好的一盒琉璃酥,怎么会有毒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楚流烟在这里的话,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她在心底默默的安慰自己,也慢慢的舔。着自己心上的伤!

      走下床,慢慢的走出去,他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纱衣,就那么的站在花园中。

      花园之中,一片浮云缈缈,晨曦寒凉。徐碧仪怔怔地僵立在玉阶前,一股苦涩抑在喉间,一直不忍也不愿去想的哀怨怎也说不出口,生怕一旦说出,便真真成了无法扭转的事实。

      寒风一吹,她浑身一颤,寒风云淡风轻的询问如一道细薄利刃倏地划过心头,既快且痛又带着一丝无情的麻木。

      “夫人,怎么不会房间?”一个细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徐碧仪岿然不动。见她仍旧没有回答,涟洏轻叹一声:“夫人,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这时,偶尔有几片落叶卷过青石台阶,整个府邸尚笼罩在一片将明未明的天色下。层层帷幔随风而起,飘摇如幕,落了玉帘金灯,遮了雕梁画栋,壁廊内外尽是一片冷清。

      玲珑回环的长廊九曲蜿蜒,朱栏微湿,晨风微凉。穿过翠色如海的满庭花草,古老的玉石沾了雨意,呈现出淡雅沉润的色泽。几名丫鬟手捧白玉盘琉璃盏往这边而来,细碎的脚步夹杂在星星点点的沉寂,紧张的感觉瞬间又恢复了一片无边的宁静。

      那是一种心情和灵魂的宁静,是绝对的淡漠和厌倦。徐碧仪愣了好一会,才回转过身子,轻声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涟洏幽幽的道:“刚才去打人那里帮忙,大人告诉让我传话说让夫人你梳妆打扮,前去参加宴席。”

      徐碧仪闻言,浅浅一笑,笑中略带了不易察觉的苦涩:“你认为我参加这个酒宴有什么意义吗?我不过是一个获罪的人,去了也是被他们看不起,遭他们的白眼,与其如此,我倒不如安心的呆在房中,会好受一点。涟洏你去帮我回了吧,就说我不舒服,就不去了。”

      涟洏脸色有些难看,幸好徐碧仪的目光没有在她的身上,远处的寒气一阵的盘旋在草木之上,一环环,一叠叠的,吸引了徐碧仪的眼睛。

      心中嘀咕了一会,涟洏有摇起她的三寸不烂毒妇舌,道:“夫人这可使不得,如果你不去一定会令打人更生气的!”

      “哼,我去了他就不生气了吗?你什么时候见他正眼看过我,我在她眼中连一个花瓶都不如。”徐碧仪有些气愤的道,但是他天性善良,至终没有说出什么狠话,只能自怨自艾,一瞬间,眼泪又布满了她苍白的脸颊,让人心碎。

      “可是夫人……”涟洏刚要说些什么。

      徐碧仪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道:“没什么可是,我决定是不会去的了,你就去那边回禀一声吧!”

      “好吧,如果夫人执意不去,我们做下人的也没有办法,但是夫人,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您不去是小事,可是如果打人生气了,一定会更加的冷落你,甚至会因为你牵连道徐达将军,众多的臣子也会认为你怠慢了大人,毕竟现在您的身份比李夫人要高,又是徐达将军的妹妹,不出席的话,一定无法交代的。”涟洏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徐碧仪如何不清楚涟洏所说的有道理呢?只是自己真的能硬着头皮去吗?自己的哥哥才是最重要的人啊。微微闭着的眼睛,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之后,睁开眼睛,仰望高旷的楼台红宇,声音平静如水:“涟洏你就陪我去房里,帮我梳洗一番,我们还是到哪里看看吧!”

      涟洏慌忙点头称是,搀扶着徐碧仪一步步的走回寝殿,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进一出,徐碧仪有一种自己走向坟墓和牢笼般的感觉。

      看到徐不已突然停下了步子,涟洏微微一颤,以为她要变卦。不像徐碧仪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迈进房中去了。

      只留下背后的寒气在空中一阵的打旋,竹影潇潇,一片晨曦朦胧,遮住了所有人的心情。

      微风中,临窗而坐的徐碧仪墨色的长发几欲委地,顺着涟洏的手,沿着云丝长衣悄然流泻,似一袭淡墨轻烟,浸染了面前的哀愁悲伤。

    运筹帷幄 第七十四章 帘深香寒冷风残

      这一日,南京城接二连三惊天动地的重响,激起层层飞浮的尘埃,吴国公府邸门前一片热闹的景象。

      葡萄美酒夜光杯,金鼎烹羊添肉桂,丝竹罗衣舞纷飞,**臣共欢品其味。

      马车辚辚,炮仗鸣天。震动大地的余波沿着层叠的琼楼殿宇、金谷红楼与起伏的民居遥遥传向更远处,宣告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欢庆。

      长空如洗,万里无云,天气可谓一片大好,也正是天公作美,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齐聚在吴国公府邸中。

      高耸入云,几接天宇的一座楼阁之上,朱元璋哈哈大笑着举步踏上楼台尽头,长风凛凛吹拂衣衫,天地人间尽入眼底,一时间,他豪情万丈,不可一世。

      漠漠苍穹,天地苍茫,他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仿佛一拔出鞘的宝剑,直。插云霄,仿若一道玉。柱擎天,撑起六合八荒。

      遣退侍从,独自负手遥望远处,显然对欢庆的诸般仪式毫无兴趣,亦无人敢来请他前去接待应承。文武**臣、亲朋好友在透明的找不到一丝瑕疵的天色下一片大声寒暄着。

      整个府邸中内外有无数身穿铠甲的士兵把守,鳞甲闪耀,红缨飘飘。

      鼓声长鸣,府邸中四周缓缓升起绘以斗大“吴”字的红色大旗,自主人朱元璋而至黎民百姓依次肃然起敬,唱彩官(唱彩官,就是报幕的礼仪官。)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满脸激动的说道:“欢庆开始,大家尽情欢乐!”

      欢乐的风声漫天起,笑语蔽日。徐碧仪走在众人之前,进入大厅前前最后一次驻足,酒席之上清冷的身影直刺双目。她不由暗中悲叹,那李凝络此刻正远远的望着她,让她浑身的不舒坦,隐隐的还有一种想要迅速逃离的想法。但是想想涟洏和自己所说的,权衡了一下利害,她紧紧的咬着雪白的嘴唇,硬着头皮,大步走上前去。

      随着一行人沉重的步履,无数的臣子家将蜂拥而来,但在徐碧仪的心中仿佛是被一张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一般。使她有些不知所措。

      便在接近酒席桌案时时,一个甜美的有些发腻的声音忽然从那里边传过来:“徐姐姐,我想死你了!怎么才来啊,呵呵,你不来,我们还都不敢入席呢!”说着大步走过来,一把抄起徐碧仪的胳膊,拉着她朝正堂走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心机重重,阴险无比的李凝络。

      看到二人一同前往,欢声笑语的而来,戍卫躬身行礼,自动的闪身在一旁……

      众人看得清楚,见到李凝络如此和善,和徐碧仪在一起时那亲密的神态,显然二人关系一定很和谐,吴国公朱元璋家室如此的和睦,倒也羡煞了周围所有的人。不过,终究有些是很聪明的人或者知道一些内情的人,他们从李凝络和徐碧仪各自的神态之上还是摸索到了一些什么。不过聪明的他们可不会到处乱讲的,这些东西只能深深的放下心底,或者借用这种发现来巴结、上位。

      朱元璋缓缓走来,扫视了一眼眼前的景象,和几个亲密的人略略交谈一番就相互牵引着走向大堂,当看到徐碧仪竟然和李凝络站在一起,虽然他心中有些不快,不过,当着这么多嘉宾臣子,他自当不会动怒,只是将脸色一寒。

      摆设酒席的大厅甚是可观,四周美奂绝伦的壁雕却丝毫不逊于王宫皇族的气势,巨幅长卷,镶金涂丹,绵延而至甬道长廊,不见首尾,由此可知这吴国公府规模之宏大,装饰之奢华。

      侍卫之中唯有侍卫长陪同在朱元璋身边,其他宾客自行盘膝坐下,各各议论纷纷,相互恭维。

      侍卫面色如铁,丝毫不敢大意的守护在府邸内外。

      就连酒席之上的翩翩舞姿,幽幽弦乐都没能吸引他们的眼神。

      “咳咳!”朱元璋轻轻去咳嗽了一声,整个大厅的喧哗和吵闹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了身着华美便服的朱元璋身上。扫视了大厅中的众人,朱元璋微微笑着,似乎对自己的声威很满意。“非常感谢诸位的光临,能在日理万机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这次的宴席,我还是很感激的,对于大家的到来,我非常满意。”

      众臣子相互点头颔首。

      朱元璋接着说道:“这次宴席主要是庆贺我的三夫人李凝络,至于原因吗,很简单,因为我夫人已经有身孕了,而且据葫芦仙师算出,还是一个儿子,哈哈,真是让我高兴啊!”

      众人顺着朱元璋的所指,看到大厅上左旁首席上正大刺刺的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原本众人心中还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于是所有人向葫芦半仙微笑,并对朱元璋大声的道贺。一时间,宴席上的气氛被调动起来,每个人都是欢声笑语,对朱元璋赏识的葫芦仙师,许多人都离开了座位,上前与其攀谈,很多没排上队的还在心中暗暗叹息。

      毕竟,这一次葫芦仙师的功劳最大,一定会受到朱元璋的赏识,如果和他处好了关系,对自己将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不过看那葫芦仙师的表情似乎没那么的热情,不管什么人上前和他套近乎,他都是一副很淡淡客套表情,既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没有显示出很大的热忱。毕竟人家是仙师,总是要注意一下自身的形象的。

      众人纷纷在心中踢那葫芦仙师的神情解释道,虽然如此,一波波的人依然络绎不绝,津津有味的前来结交。

      整个大厅中,就像一出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闹剧一般。

      朱元璋也知道这热闹一时也停不下来,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他摇头一笑,索性坐了下来不再说什么,端起面前的酒盏,和身边的几位细细的交谈。

      酒过五巡,众人纷纷离开了坐席,前往府邸中的走廊、花园、亭台说闲话,这场酒席吃的宾客尽欢,酒意微醺。

      朱元璋在身后的人身边低声问了一下,这才知道时间不短了,应该进行下一项重要的环节——拜祖大典。

      唱彩官大声了宣布了一声,众人这才慢慢的聚拢起来,跟随者朱元璋前往后面的祠堂进行祭祀。

      一大帮人,包裹李凝络和徐碧仪都快步的跟随着,到了那里,桌案、香烛、松香、元宝纸钱、牛羊三牲一应俱全。

      殿檐飞起挑破天空,丝缕云光穿透重雾悄然而落,于那白纱素幔之上淡淡倾洒,渐作一片冰冷之色。

      李凝络似厌恶这莫名的光亮,靠了廊柱微微侧首,半掩的双眸底下眼波淡漠,冷冷如秋水寒霜,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罢了,就是徐碧仪在走进祠堂的时候,也战战兢兢,目不旁视,可以说恭敬到了极点。

      在灵台旁站着一位身穿黑衣的老嬷嬷,如果有印象的话,就是在当初事发那晚,出现在李凝络身边的那一位。此时,她的表情依然是冰冷一片,没有什么的神色变化,带着意思到漠然,她上前轻轻唤了一声:“大人,请。”

      朱元璋慵然抬眸,见是老嬷嬷,唇间无声泛起一笑,虽然有点厌恶这种黑色的服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着黑色服装在这一刻和祭祀的事件是那么的贴切。

      淡言轻语飘落,徐碧仪心头却似被一只冰凉的手骤然握住,那一瞬间唿吸停滞,多年的清淡生活如洪水破冰,自遥远的深渊汹涌而来,挟一路尖石碎屑生生撕裂痊愈的血肉,直将人重新卷入黑暗与恐惧。

      司礼官手中陡然散出一片片的纸钱,如落雪一般的在空中旋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长长的走廊尽头吹过一股风来,卷动了祭坛周围的纱幔,漫天白幔化作白练,在华美的房间上空狂肆飞舞,雪亮如冰,这个的玉砖鸾纹、瑶池琼阶的房间,也映出白光吞噬一切寒人的冷淡。

      忽然之间,隔着龙楼凤阁隐有淡淡悲凉的男子之声,字字哀哀,是一篇祭文:宇穹苍苍,造化无情,天之所弃,命比草黄。先考先妣,生我养我,夙愿未尝,冥居黄泉,刍狗之身,世情悲凉。鸿雁哀鸣,绕树何行,茫茫其野,悠悠长天,怜我其殇。归雁哀哀,终有所托,悠悠天地,我心何往。呜唿哀哉,尚飨!

      悲凉的回声如幽幽古歌一般于晨雾深处漂浮,其声切切,哀伤欲绝。徐碧仪似乎想到了自身的悲愁一般,似被矍然惊醒,茫然抬头听着,许久之后,终有一缕叹息幽然转落。她伸手以指尖托一丝阳光清澈,双目轻阖,两滴清泪蜿蜒而下。

      房间中朱元璋正优雅俯身,宽大的长袖地如云,抬眸一视,清冷如水,神色有些黯淡。不错,任何人在祭祖的时候都未必能高兴起来,人之常情使然。

      紧跟下来,李凝络和徐碧仪也跟上前行礼,点烧香烛,完后退避行礼。徐碧仪倒是十分的虔诚,倒是那李凝络暗中却蹙了眉头。神色有些不正常,眼神也闪烁不定,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一般。

      朱元璋似乎也有些察觉,微微抬眼,静看了李凝络片刻,小声问道:“凝络,怎么了不舒服吗?看你脸色有些不对劲,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李凝络伸手抚上脸颊,意外地触得一抹轻晕的湿意,她漫不经心一笑,丹唇微启:“我只是有些疲惫罢了,到没有什么不适,现在是祭祖大事,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落在别人的眼里会怎么看我?我自己会注意的,你就别多事了,赶紧做你的事情吧。”

      李凝络话未落音,近旁的徐碧仪双目一抬,漫步走到李凝络身旁:“李妹妹,你现在有身孕在身,还是多注意一下吧,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说着她走到李凝络身边,轻轻的搀扶着她。

      李凝络欠欠身斜倚在她身上,面上未见丝毫情绪:“姐姐说的有道理。”

      徐碧仪眼波转处,凤眸微垂,淡声道:“妹妹真是好样的,这时候还要为大人着想,难怪大人这么的喜欢你。”

      李凝络刚要说话,只见这时,面前的地砖光亮如镜,倒映她清柔的身姿,雪衣铺展,如一朵幽莲静静绽放于无边墨色之上。

      李凝络目光从她面前掠过,阖了双眸暂未作答,整个祭祀房间寂静无声。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淡淡一笑,“都是女人,为男人付出一些是应该的。”

      徐碧仪微微一愣,眉眼略细,迎上她的目光,柔声道:“妹妹不计前嫌,恳求大人请我参加这次的宴席,姐姐真的很感激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姐姐说一声,就算姐姐帮不了你,也会尽力的帮你的。”

      对徐碧仪说的话,李凝络却毫不在意,根本不会感动什么。静静与她对视片刻,忽而唇角淡挑,闪过丝别样的意味,“好,那以后就有劳姐姐你照应了。”

      这时,整个大厅中的祭祀仪式正好进行到一半,由于司礼的出现,那位穿黑衣服的老嬷嬷竟然在旁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默默的转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冷冷的注视了半天,又缓缓的走了出来,这一系列的小动作没有一个人看到。毕竟大家的眼球都聚集在朱元璋的身上,至于一个其貌不扬,微不足道的老嬷嬷又有谁会去在意呢?屋子中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更何况她又是朱元璋府上的人,所以也没有人去理会她,就这么静静的肃穆的望着祭台旁的朱元璋。

      突然之间,就在众人恍惚的一瞬间,就见一直肥大的花猫登时从徐碧仪和李凝络身旁不远的一道柱子后面跳出来。

      好不好的,那花猫哪里都不跑,竟然“嗖”的一声,带着一股腥臊之气,猛然的扑向徐碧仪的怀中。

      大厅中的人都在注意着朱元璋,就连徐碧仪也是一样的,同时她还微微站在李凝络的身前。那只花猫突兀的出现本来就是非常的不吉利了,而且还一下子扑向徐碧仪的身上。

      徐碧仪大惊,就见一道身影朝自己扑来,她心神一晃,吓了一跳,不由自由的。条件反射的往身后猛的一个趔趄,想要躲过那只大花猫。

      “啊!”只问一声悲惨的尖声大叫,一个绝美的身姿就已经扑倒在地,长长的裙幔飘洒在地。

      这倒下的不是徐碧仪,反而是李凝络,原来在徐碧仪大惊之下,往后一个趔趄,忘记了身后还站着李凝络,不退还好,一退之下,把毫无准备的李凝络一下子撞倒在地,而徐碧仪也因为脚下一个不稳,身子猛然一晃,重重的砸在李凝络的身上,这才令她疼痛的尖叫一声,浑身颤栗,生生的疼昏了过去。

      “李妹妹……”徐碧仪咕噜一下爬起来,咬牙忍着疼痛不堪的手臂关节,朝李凝络拉扯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兀,甚至有些不可思议,根本没有人会知道祭祀之中会发生这么难堪的事情。就是咱们了不起的葫芦仙师也没有算出来这一切,毕竟太突然了。

      朱元璋,看到发生的一切,顿时目瞪口呆,愣了足足半刻钟,这才彷如被冷水泼了一般,清醒过来。浑身有些颤抖的走下祭坛,朝二人这边走过来,同时,眼睛恶狠狠的瞪视着徐碧仪,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围观,只怕他早就按捺不住怒火了,直接上前赏赐她几个大耳刮子。

      就在这当儿,只见那个黑衣老嬷嬷突然跳将出来,一把翻开李凝络的碧玉长裙,大惊失色的道:“完了,完了,夫人的胎气被破了,只怕孩子也保不住了!”

      “什么?什么?”所有人也惊慌的望过来,毕竟对朱元璋来说,李凝络的身孕是最大的一件事,一旦没有了这件事称为事实,不知道他会发多大的怒火。

      不说别人在旁边怎么想的,只说朱元璋听到老嬷嬷如此一说,脸的登时变得十分难看,两步并作一步,大步的跑过来,再也没有了一丝的从容之态,一把抓住老嬷嬷的手腕,眼中射出冷冽的目光,大声吼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面对朱元璋的眼神,老嬷嬷丝毫不惧,伸手一指地上一抹残红血液和李凝络下。体出的血色红光道:“不信你自己看,夫人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一把将老嬷嬷甩开,朱元璋大吼一声:“给我传御医,快,给我传御医!你么都是白痴吗,还站着做什么,快去!”他脸上肌肉绞成一块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来人,还不把这个**给我拖下去关了,早就说不让她来,偏偏这么厚着脸皮跑过来,还要对凝络造成伤害,还不赶紧将她给我赶走,现在我看到她就恶心,哼,如果凝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给我等着吧,不杀了你,我就不叫朱元璋!”朱元璋惊慌之下竟然有些胡言乱语了。

      整个祭祀大堂一时间乱成一片!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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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3:42:21 |只看该作者
    星辰隐晦命难测(徐碧仪)

      【本章为徐碧仪的番外篇,独立成章】

      话说当天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只大花猫,巧不巧的刚好袭击在徐碧仪的怀中,她仓惶失措的往后一退。更加不巧的碰撞在身后李凝络的身上,将她撞倒在地,昏迷不清,身下还流出死死的血红。惹得朱元璋勃然大怒,恨不得立时将徐碧仪给砍杀了完事。

      朱元璋大怒,徐碧仪大惊失色,不及从地上爬起来,拂襟跪下:“大人,我不是有心的!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都是我的错,如果李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用大人你动手,我会谢罪在妹妹眼前的,如果大人今日一定要我死,我也没有半句怨言,只好听命了!”

      朱元璋满脸愤慨的望着她,毫不留情的打断她:“你还在纠缠,我不是早就让你滚了吗,不要以为当着这么多人,我就不会惩罚你,哼!上一次你对凝络下毒之事,我本不想在做追究,没想到你这狠毒的女人,贼子野心,毒杀不成,竟然又用出如此一招阴毒的方法,你的这一切行为,不就是要毁去凝络肚子中的孩子吗,不是为了你那一丝不甘报复吗?可是你也不要忘了,那是我朱家的子嗣,你你你,竟然下得了手,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来人,还不将她给我拉走,我不想看到她。”

      这时两位威武的戍卫上前将徐碧仪架起来,就要拖走。

      也不知道徐碧仪一下子从哪里来的勇气大喝一声:“你们放手!”

      戍卫微微一愣,手中一松,徐碧仪已经挣脱出来,猛地一步跑到朱元璋身边,她没有再流泪,悠悠瞥了朱元璋一眼,浅淡一笑,移步前行,手中轻轻一震,敛了袖袂,低了蛾眉,以娴雅的姿态婉转叩拜,属于妻子的高贵与敛眉时一抹幽凉相融,呈现出一种奇异而冷艳的美。这一拜是为朱元璋、为哥哥、还是为自己,她并不想去分辨清楚,眼前的一些发生的太快,错误确实又在自己,哭闹解决不了问题。

      她也不愿违逆朱元璋的意愿。她怕她任性得罪于朱元璋,让他对自己的哥哥徐达报复,所以一拜之下为她铺下后路,也为自己的哥哥留下了婉转的余地,若有一日,若有万一,她垂眸轻笑,低低一叹,死的想法真原本在她认为是可笑的,可是,这一刻,她似乎决定了什么。

      朱元璋身旁的众人纷纷避让,毕竟这一拜不是对他们的,他们也受不起,受了实惠折受的,眼前徐碧仪冷丽清澈的眼神几乎令人不敢逼视,这一刻,朱元璋突然觉得方才的指责有些贸然,或许当真太过唐突了。只是上一次用毒之事时时的深深的种在了他的心里。他抬头望向徐碧仪,似有话要说,满腹言辞却在那如雪的面色与平静的注视下皆尽消失。

      徐碧仪僵跪片刻,终于深深叩首下去,眼前一片模煳纵横,清泪飘零如桃瓣一般的凄然:“臣妾待罪之身,前日开罪李妹妹,又常常行为唐突,惹得大人不欢,承蒙大人错爱,今生已经不算虚度,今日之事万错皆在我,虽万死不敢稍辞。”

      朱元璋冷冷的望着她,没听她说完,直接一挥手,那两个戍卫,相视一眼,朱元璋的命令已经下了,他们也不敢不做,直接将徐碧仪架走了,徐碧仪这一次没做一丝的挣扎,她很清楚,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选择死,这样虽然可以完全的解脱了,可是,她死后必将永远背负着谋杀李凝络的骂名,永远也抹擦不去,就连哥哥的名声也将受到损伤。二就是等,等楚流烟回来,只有楚流烟会为她解释清楚一切。

      回到住处,整个房间已经变得狼藉一片,偌大一个房间变得空落落的,不是说房间中少了点什么,而是缺少了人气,在徐碧仪回来的时候,朱元璋就已经下令,撤去了她身边的所有仆从,一切华丽的装饰都变得灰暗一片,因为没有人去观赏,美丽的东西也就变得丑陋了。

      玉枕软,烟罗帐,难消衾上桃花红如泪,空气在房间中缓缓流动,清寒袭人,仿佛那薄薄的纱帐之间都被冷风禁锢了一般,寒气恬淡如墨,让人有些不知所措,灰暗的浅影覆上徐碧仪单薄的身体上,侵袭着她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冰凉的唇苍白如雪,鸾被锦衾之下,却感不到一丝的温暖,就像躺在冰窖里静静沉睡,神情安然的有些怕人。

      如水般清淡色的气息缓缓游走在房间中的每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沉香屑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却没有人去擦拭一番,任由灰尘嚣张的侮辱着,偶尔会有一两声的跫音会从午夜的远处传来,但是随即静垂无声。也许有人驻足凝眸这里的冷清清,但是绝对不会有人会冒犯朱元璋的命令,顶多不过目光淡淡扫过这片房宇楼阁,良久,发出一丝轻叹,低低飘落在沉寂寂的夜空中。

      午夜,是谁的一声叹息飘摇在寒神的风中,是谁的目光清冷似水,是谁的气息随着叹息在古井中沉潜,是谁回眸之间带着一抹悲伤,是谁的身影如此的绝艳苍凉。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唇畔一声模煳的呢喃,似是梦呓,随着眉宇间细微的蹙痕,徐碧仪秀眸微张,突如其来的光落上眉眼,她心头一惊,猛地清醒过来。

      四周悄无人声,这是一间安静的房子罢了,原来只不过一场噩梦,风吹动了珠帘,轻轻的摇晃在夜空中,缓缓的撞击着,发出清脆的低鸣,就像是同样感受着生命的悲哀一般。半截锦衾滑落地上,被清冷的月光照射的苍白如雪,床榻旁的小银钩微垂,杏色流苏在绡帐缀的摇摆中荡出层层涟漪,沿着冰凉冰凉的的地板一直拖曳至光洁明净的地面。丝缕乱,烟罗垂,凡是目光所视的景物摆设,都随着流落于轻袅的沉香曼影之中,只剩下无限延伸至黑暗中的静谧。

      偶尔的时候,隔着垂帘重重,远处小巧玲珑的窗格间会隐隐的透出幽静的惨白色光线,落影纤长,地面会斑斑点点的一片虚斑,仿佛已是黄昏,让人没来与的感到悲怆,却又欲哭无泪,应该是眼泪都流尽了吧。

      徐碧仪发觉身上的青色衾被已被换成了洁白柔软的,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心中一惊,伸手探去,身上的紧身衣依然完好的穿在身上,只是手指划过细嫩柔软的皮肤时,有些微微的麻木和冰凉。她微微蹙起了眉心,欠欠身子环目四顾,没有动静,没有人影,没了丝毫的睡意,她索性起身赤脚步下床榻,诧异地感到地面冰凉的刺骨,足尖与之相触,一股钻心的冰凉肆虐的浸透肌肤,令她通体如坠冰窖,心神也变得有些恍惚,只有那一双洁白如玉的玉足踏在月光的眼泪中,让人不禁生出了无限的爱怜。

      玉足缓缓的移动,带着一丝的慵懒和胆怯,飘摇在地面的浮光碎影,点点散落寂寞之所。仿佛脑袋里还有一些不适应,徐碧仪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一时不辨身在何处,是梦?是醒?她有些煳涂,可是一切都那么的清醒和明了,岂不一样是一种莫大的痛苦,活在寂寞和迷惘中慢慢看着时光从自己的玉腕秀指间流逝,何尝不是一种品味咀嚼生命的方式呢?

      不经意的抬手拂开壁廊间的琉璃珠,赤足踏着微凉的月光的光影向外走去。空气中留下清香缈缈,飘逝在寂静的五午夜,风吹花落,落入深处流水的沟槽之中,带着一丝的挣扎的唿唤的声音隐隐传来,转过一道绘制着茫茫青山草木翠竹玉屏,眼前竟是一片的死寂,风冷月寒,不知自何处而来,同样缓缓的流淌过玉石浅阶,更衬得四周静极。

      偌大的空间里似只有这月光和风的声音,只有她一人,是她徐碧仪在青石阶上驻足,只觉这里静得渐渐令人不安,正要转身,徐碧仪的心中忽觉异样!

      这念头甫动,她黛眉一蹙,掌起袖扬,头不回,腰不折,修长白衣如云出岫,划过水雾异香,轻轻柔柔的撩拨在头发之上,原来是一咎青丝滑落,撩痒了眼睛,让她有些不舒服。只听“唿”地一声呜咽,眼角看到一片布幔闪过,在月光中犹如寒宫仙子的衣袂翻曳,在半空中唿噎噎的抖动,偶尔缠绕成一团,偶尔又快速的分开,晃悠的徐碧仪眼睛一阵的惘然。

      这随风轻轻舞动的白纱幔不正是如自己一般,无助的飘舞在人生中一样吗,同样的命运,同样的悲凉,如果只是随风舞动那也罢了,至少可以永远的自由自在舞动在轻柔悲凉的风声中,可是白纱幔的另一端被牢牢的订制在壁廊之上,无论它怎么的扭转身子依然不能逃离,自己不也一样吗?命运并不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在朱元璋和哥哥的手中,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懦弱。

      如果自己能有楚流烟一半的能力也不会如此的清苦,命运啊命运,到底说说得清呢?双掌微抬,她掌心一股柔劲似有似无,微微一漾,将那白纱幔撕扯下来,随风移送,远远的飘走了,自言自语道:你可以自由了,借着风你可以飘得很远很远,可是我呢?谁能帮我解脱呢?也试试自己都觉得好笑吧,她衣袖轻抖,旋身而回,右手云袖轻拂,仿佛要随手带走一片月的清凉。

      隐隐的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那月光之中飘飞出一位艳光四射的女子,而那女子的容颜是那般的熟识,就像自己午夜梦回时时时出现在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一个隐藏的秘密身影一般的感觉。像附在那飘舞的长袖之上,借着月光的清寒和风的律动,滴溜溜围着整个房间花园亭台楼阁连转数周,衣袖飞扬,美轮美奂,而且在一瞬间已扑面而至,竟似乎要和自己结合一般。

      臆想中的她似乎有些情急,那月光一般的女人玉足尖一点,腰身轻折,在空中一个罗璇舞,竟在那柔软的长袖之上翩翩跳起,一个转身脱出双袖流云,月舞云袖,轻飘飘落在数步之外,顺势跌落在徐碧仪的身体中。呵!好几怪的感觉啊,难道又是一个梦不成?为何这梦总是那般的清幽,那般的让人心碎,默默地,静悄悄的,这一切都彷如一曲古歌一般的让人的心底产生莫名的悲怆。可怜的人儿,就这么赤足在茫茫的月色之中,远处的灯火通明更是折射着这边的寂静和平淡。

      在徐碧仪的眼中,一切都一切都变得活跃起来,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与她的生命竟然还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相通。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那是近乎完美,近乎自然的状态,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很奇特,就像花架之上那平托着的断爪纹双耳翡翠玉瓶,看上去是那般的平平稳稳没有一丝波动,可是那里面所盛装的碧色芬芳的液体却在微微的晃动,似乎在欢声笑语,又似乎在唱着一首悲悲的小曲,清冷冰凉的硬玉之王翡翠没有软玉之王羊脂美玉的柔软和温柔。

      但是,它本身所固有的那一份高傲和清冷不正是人们所喜欢它的原因吗?各有各的妙处和优点,如果,有一日,软玉和硬玉再也不分彼此,那么它们也将失去被人宠爱的价值,就象人一样,没有个性的人就是被忽略的一族,自己的命运和那碧色的液体何等的相似啊,被围困在一个冰冷的容器之中,没有自己的特点,渐渐的被人遗忘,被人无情的去对待。眉清目秀,素衣罗裳是多么让人感到凄凉的啊,这风,这月,这夜,真的很寒冷啊。

      慢步走上青石台阶,一身薄薄的睡衣之上不见分毫的装饰之色,竟然连一片小花都不见,在琉璃闪烁的光影之中,她徐碧仪抬头盈盈一笑,那一笑间的婉约带着浓浓的凄凉,美则美之,但是被风声一送,远远的飘走了,淹没在幽暗的角落。

      四面的墙壁上飘曳这丝丝缕缕的布幔,仿佛应和着风一般,显得有些悲哀,有些低眉弄姿的样子,让徐碧仪有些生厌,静静地看了一会,她发出一声凉凉的叹息。穿过水雾氤氲的河池,在水面上轻轻荡漾一番,卷动这浮沉的暗香落在幽兰的花瓣之上。又似乎带着伤痛,含着眼泪沉浸在凉水之中,缭绕一番,如丝如慕的沉潜在清流细浣。夜色如墨华浓婉,随着池面上微赤的灯影脉脉流漾于雾光水波之上,恍惚间,如一匹丝绸泛染了血色,浮沉,纠缠,欲将人深深包围。徐碧仪静静闭目沉思,昏睡前的情景浮上心头,一点点,一幕幕,浮光掠影,逐渐化作一口浓浓的血红。

      痛苦的记忆就这么和月光的清冷纠缠在一起,几数个日夜的难眠,每每刚一合眼,痛苦的一幕就会准时的,条件反射一般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和睡梦之梦,让她一身冷汗的醒来,那巨大的折磨,险些使她香消玉损,那记忆中痛苦的片段是如此的清晰,恍若历历在目,如在昨日。

      那是她最后一次的眼泪,和以后无数的噩梦共同凝结纠葛而成的痛苦之源,宁静和美丽的生活也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如被一场熊熊的烈焰狂火焚烧过的灵魂,那浩大的声势席卷而过后,除了焦石断木,满目疮痍。遍体鳞伤的自己外,再也得不到什么可以让她感到能够微笑的事物存下,除了那一日日来恐怖纠缠不休的噩梦。

      如一道道的伤口一般,使她低下身子一遍遍的自我安慰着,宣告生命的脆弱和命运的不可原谅的作弄,那无限的痛苦竟然能够倾覆黑暗,感染夜色和月光,在含泪的眼底映射漫天凄艳的苍白和孱弱,浓阴下,寒风中,月华凉。挥之不去的绝望,一点点,一丝丝,一分分,一滴滴的在她的灵魂上、身体上铭刻,让她痛苦不堪,无法言喻表达。

      徐碧仪微微闭上的眼睛忽地睁开,眼底一丝淡淡的哀愁的光芒令水雾中柔美的面容突然冰冷如雪,没有任何一刻,她离自己的痛苦这样近!

      心中无数念头飞掠翻涌,雾气空濛,室内月华冰凉依然,风声呜咽如旧,但已空无一人。临水低照,随月湖中粼粼清波荡入渐浓的夜色深处,一片幽然清冷。天地之外,淡淡杏眸半隐于暗影底处显得平静清冷。

      不过,这一切又有谁来同情呢?是征战沙场上的哥哥徐达吗?还是远赴他方的楚流烟?带着一丝丝自嘲意味耐人寻味的笑,她轻轻的拂开了珠帘,随手将地上的丝白褥子拾掇起来,就那么冷冷的抱在怀里,微微的发愣,好像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一夜的时光就这么慢慢度过去,可是自己还有多少个这么安静的时间呢?明天到来的又将是怎么的变数呢?她不解?真的不解!

    运筹帷幄 第七十五章 杀与不杀

      大夫很快就来了。是李凝络惯常用的大夫,他四处看了看,慌忙道:“赶紧把夫人抬到房中去,如今人多没有法子诊症。”

      “是。”当即有人答应着,老嬷嬷带着宫女七手八脚抬走了李凝络。朱元璋顾不得徐碧仪,他吩咐人把徐碧仪好生看管起来,然后就紧紧跟着李凝络进房。走到门口,被大夫拦住道:“国公,请您体谅小人,在外头等一会儿。小人一定尽力而为。”

      朱元璋略微一思忖,道:“好,你务必要尽力而为,治好夫人,我重重有赏。”

      “小人遵命。”大夫答应着,匆匆走进房去了。朱元璋在外面走来走去,坐立不安,只听到房中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在朱元璋看来,就仿佛有半辈子那么漫长,房中的声音才渐渐低下来。朱元璋心中一紧,想掀起帘子往里面走。恰好与出来的大夫撞了个正着。朱元璋抬起脸来看着大夫,慌忙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孩子怎么样?还有夫人呢?”

      “启禀国公,请国公赎罪,小人已经尽心尽力了。可是夫人失血过多,孩子他……孩子他已经保不住了,还是一个男婴孩……是小人办事不力,小人甘愿领死。是不过眼下夫人身子尚且虚弱,小人还需要给夫人调理身子,所以暂时不能死,等夫人康复后,小人甘愿立刻赴死。”那大夫神色慌乱,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听得朱元璋别提有多么生气了。

      那大夫脸色惨白,不住磕头道:“唉,实在是太可怜了。可怜国公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就死去了。那还是个成形的男婴呢,小人本来想……本来想找个地方好生安葬了,可是李夫人怎么也不肯,她现在正抱着婴儿哭的可怜呢,实在是太可怜了,唉……”

      朱元璋一脚踢开大夫,大踏步走进房中,果然看到李凝络脸色惨白如纸,眼眸黯淡无神,她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孩失声痛哭不已,那个婴孩已经成形,能看得出是个男婴,只不过浑身是血,看在人眼中,异常可怖。

      朱元璋愣了愣,旋即想到那个婴孩原本是自己的孩子,心中的厌恶之情顿时消失殆尽。他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心中的悲愤之情,无以言语。

      “孩子,我的孩子……”朱元璋缓缓走上前去,看着李凝络和孩子,英雄泪忍不住顺着双颊流下。所谓英雄未必真无泪,只是未到伤心时。说得大约便是这样的情形吧。

      李凝络看到朱元璋过来,哭得更凶了。她哭道:“大人,国公,求求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求求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求求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求求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她一连说了十几声,说得都是同样的话,再也没有别的了。

      朱元璋听到心中,心中一凛,徐碧仪的脸,顿时映在他的面前。刚才,若不是徐碧仪撞了李凝络一下,李凝络就不会失去他的孩子,让他朱元璋碎了一个做父亲的美梦。

      徐碧仪!!!

      徐碧仪!!!

      朱元璋心里,念得都是徐碧仪的名字。他轻轻拍了拍李凝络的肩头,对她说道:“凝络,你听话,让人把孩子好生安葬了吧。我们一定还会有个很可爱的孩子的,不是一个,是很多很多个。你好好保重,你放心,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孩子做主的!”

      朱元璋说完,大踏步往外面走去。他刚刚走了三五步,李凝络忽然在后面高声唿唤一声:“国公!”

      朱元璋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就止住了脚步。李凝络说道:“国公,求你不要去惩罚徐夫人。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先不说她是不是故意的,如今徐达徐达元帅镇守应天前线,与陈友谅对峙,若是大人惩罚了徐夫人,徐元帅一怒之下,与大人为敌,那凝络岂不是犯了杀头的罪责了么?国公已经失去了孩子,我不想国公连江山也失去啊。”

      李凝络哭喊的话,句句都似乎是在为朱元璋着想,可是也确实句句都说在朱元璋心头,如同大石一般。朱元璋原本就嫉恨徐达,如今听李凝络这么说,更觉得怒不可遏。他高声说道:“这些事你一介妇人不用多事,我自有分寸!”说完,就走了出去。

      李凝络看着朱元璋气冲冲走出去的样子,忽然莞尔一笑,嘴角露出了一缕邪魅的笑容。她把手中的死婴儿扔在地上,唤来黑衣嬷嬷说道:“快些把这个死婴儿去埋了吧,弄了我一身的血腥气,脏死了。”

      黑衣嬷嬷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死婴儿收殓去埋葬了。

      李凝络原本就没有怀孕,更毋庸会流产。花猫忽然出现,扑向徐碧仪身上,是因为那只花猫是她身边的人,早已经训练好的,让它扑向谁,它就会扑向谁。至于徐碧仪撞她的肚子,那更是简单至极。她原本就在徐碧仪的身后,她趁着花猫扑向徐碧仪的时候,就势往前一走,把肚子撞到徐碧仪身上,然后把早准备好的假鲜血袋子捏碎,就造成了鲜血直流的假象。

      大夫原本就是她身边的人,而这个死婴儿就是黑衣嬷嬷从外头花钱买的别人的早产儿,临时杀死,好蒙骗朱元璋。依着李凝络,她原本是想让黑衣嬷嬷找个死婴儿的,只不过那老妪觉得早死的婴儿,怕不能取信于朱元璋,于是无辜害了一条性命。

      李凝络对黑衣嬷嬷说道:“庄嬷嬷,事到如今,只要朱元璋杀了徐碧仪,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是。”老妪回答道:“从你派我用口技假装徐碧仪和男人调情,欺瞒朱元璋开始到现在,虽然是费尽周章,只不过总算是不负张大人托付。希望朱元璋这次能狠下心肠,不要让我们前功尽弃才是。”

      “哼,”李凝络冷冷“哼”了一声:“朱元璋这个人,我是最了解的了。若是在刚才也许他不会杀徐碧仪,可是听了我那么一番话,不杀徐碧仪,已经是绝不可能。”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有丫鬟前来通报,说是徐碧仪的贴身丫鬟涟洏来了。李凝络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说道:“传。”

      老妪迅速的收走了死婴儿,房中仍旧弥漫着血气。涟洏走进来,兢兢战战的看了满面悲怆的李凝络一眼,怯怯的叫了一声:“李夫人。”

      李凝络点点头,似乎是强忍着悲伤一样,问道:“涟洏,你来我这里有事么?”

      “是。”涟洏迅速的从口袋中取出一封信来,说道:“启禀夫人,这是徐夫人让我想办法送出去的信。徐夫人也自知此次劫数难逃,怕遇到什么危险,就写了一封信派我想办法把信送到应天前线,送给徐元帅和楚军师。我当然不敢怠慢,立刻就带着这封信来找夫人了。”

      “好,你做的好。”李凝络的眼中,隐然含着寒意,又有几分赞赏之情,他说道:“你立刻就带着这封信去找国公,就说是徐夫人派你想办法把信送到前线去送给徐元帅和楚军师的,我想国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的去吧。”

      涟洏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眼中充满了疑虑,将信将疑的看着李凝络,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说不出来。李凝络冷笑道:“你放心,你尽心尽力为我办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如今国公想处死徐夫人,正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你把这封信交上去,就说是徐夫人派你交出去,去送给徐元帅和楚军师,想畏罪谋反的。你说,国公会不会亏待你?”

      涟洏一听说,满面欢喜,忙回到:“涟洏明白了,夫人果然是不亏待我的,谢谢夫人,涟洏这就去找国公去了。”说完,就带着信欢天喜地的走了。

      躲在帘子后面的老妪,看着她走了后,脸上充满疑虑的说道:“你真得就这么放她走了?还让她去带信给朱元璋?你不怕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会出卖你么?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大意了。”

      李凝络摇摇头,说道:“不会,绝对不会。这个女子,本来就是个贪恋权势和荣华富贵的人,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不争取,又怎么会出卖我?我相信她一定会按照我说的去找朱元璋。朱元璋见到她么,自然是会看这封信的,也会因此而生气。这个丫鬟,最后朱元璋是不会放过她的。难道朱元璋希望家丑外扬么?所以你放心吧。只不过事到如今,倒是有一个人,我始终不太放心。”

      “你说得是谁?”老妪眼神漠然的看着她:“如今楚流烟不在,难道还有谁能左右朱元璋么?”

      “不错,的确是有一个,那个人就是……就是马秀英。虽然说朱元璋心里未必很喜欢马秀英,可是对马秀英却足够尊重。上次马秀英中毒的事情,想必她也未必没有怀疑过我。而今,她是朱元璋的正夫人,为了保住地位,也会对付徐碧仪,不过么,更不会允许我一人独大。所以说,要是朱元璋杀徐碧仪,马秀英一定不会是指不理的。这才是我担忧的问题。”

      “朱元璋会听马秀英的而放过徐碧仪?”老妪有些不以为然:“平日里我看朱元璋虽然也对马秀英客客气气的,可是看上去并不是很宠爱。”

      “你说得对,只是他们毕竟是患难夫妻,其中的情分不是你我所能了解的。”

      ……

      李凝络正与老妪讨论着朱元璋会怎么样处置徐碧仪的事情。而事实上,朱元璋也已经回到大堂,准备把徐碧仪带来问罪了。

      恰好这时候,涟洏就带着书信到了。朱元璋听说徐碧仪身边的小丫鬟要见自己,以为是来给徐碧仪求情的,很不屑一顾道:“拖出去打死算了,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来这里冒犯,还要为主人求情,本国公是不会这么容易姑息杀死我儿子的凶手的。”

      “启禀国公,据那个丫鬟称,她并不是来求情的,而是有一封书信要交给国公,那封书信,是徐夫人托付她想办法交给徐元帅和楚军师的,她不敢私自隐瞒,就带着信来见元帅了。”

      朱元璋听说那封信是交给徐达的,当即就警惕起来,他心中一凛,忙说:“快传。立刻把她给我叫进来,我倒是想看看,徐碧仪有什么话想对徐达说。”

      “是。”侍卫答应着,就去传涟洏了。

      涟洏进来后,看到朱元璋正恼怒不已,心中就有些害怕,她想到李凝络对自己说的,只要自己象朱元璋高密,朱元璋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觉得又有了勇气,忙上前请了安,把来意说了出来。

      朱元璋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不是说有一封书信么?你把书信交给本国公看看,本国公饶恕你的共犯之罪就是,你知道主动来报告,我一定会重重赏赐你。”朱元璋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寒意。

      涟洏哪里注意到这些,她听说朱元璋真的会赏赐自己,别提有多高兴了。

      朱元璋打开信,慢慢的看了起来。他每看一个字,眼神就会冷冽几分。等到把整封信都已经看完时,一张脸上充满了凛冽的寒霜。

      “来人,把她带出去,好好赏赐她,一定要最好的。”朱元璋别有深意的看着涟洏说道。他身边的侍卫察言观色,立刻把涟洏带走了。只是可怜了涟洏,被李凝络利用了一番后,最后落得个被朱元璋杀死,到死前还不自知的下场。

      朱元璋看了信中的内容,心里头对着徐碧仪的怨恨不由的加深了好几分。徐碧仪居然把这一切的责任,都推到自己和李凝络身上,仿佛她真的是无辜的一样,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元璋心里头的怨愤越积越大,越积越多,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前线的战事,对于徐达的忌讳也顾及不到了,心里头的怒火依然让这样做失去了理智。

      平素伺候在一旁的奴婢和下人么,看到朱元璋铁青着脸,自然也是明白吴国公的心思心绪不佳,今日在吴国公朱元璋当差可要打起万辈的精神来,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若是有了什么疏忽,一时之间伺候的不够周到的话,恐怕就会让被吴国公责罚了一顿。有些乖觉一些的奴婢早就已然躲避了开去,只有一些职责所在,不能够擅自离开奴婢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朱元璋。

      人人心里头抱着如履薄冰的心思,自然也就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倒是显得殷切可喜,不过在吴国公朱元璋看来这些下人虽然面色上极为尊崇自己,可是毕竟还都是奴婢和下人,恐怕早就将徐碧仪的事情在府邸之内闹得是满城的风雨。

      朱元璋自然不愿意再将徐碧仪之事作为府邸中的厮役奴婢口中的谈资,也不愿意自己的家丑再次外扬,朱元璋心里头虽然深为懊悔,不过也决定今日就将此事做一个了断,不管如何,也要先将徐碧仪提来,给她安一个罪名,将徐碧仪处死,震慑一番,以便令府邸里头的其他人都不敢再议论此事。

      一念及此,吴国公朱元璋变对着伺候在身边的一个仆从暴喝道:“你快去将徐碧仪那个贱女人给本国公抓过来,本国公这次非杀了这个贱女人不可,本国公可不管他哥哥到底要如何回护妹妹,本国公眼下就想要手刃了这个贱女人。”

      仆从一听吴国公朱元璋居然口出这等恶言,不觉心下大骇。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一向温文有礼的吴国公朱元璋居然会这么做。

      朱元璋的这帮子做法实际上来说就是要接着一个机会,对徐达将军的妹妹下手。这可不是吴国公朱元璋一贯的做法,而且口口声声的说徐碧仪是个贱女人,也令仆从一时之间极为诧异,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仆从脸上的神色自然是被被吴国公朱元璋看在了眼里他头,朱元璋微微一想,心顺风下里头自然就有了计较,心里头知道仆从定然是决的自己方才的那番言辞过于激烈了。

      想到了此处,朱元璋便缓和了一下口气对着眼前的仆从吩咐道:“你只管放心,不是本国公愿意如此,只是眼下的本国公不得不如此,本国公让你去将徐碧仪带到此处来,你便将她到过到本国公的眼前来,本国公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怪罪与你。”

      仆从这才听的分明了,原来朱元璋方才的那番话并非是个梦境,实际上是实实在在的发生的,朱元璋方才口出恶言,自然也是针对徐碧仪而发的,此事眼下看来倒是毫无疑义。

      仆从从吴国公朱元璋缓和的眼神之中依然得知了此事,不过朱元璋亲口所言的事情确实也是如此。

      听闻吴国公朱元璋上次打过了徐碧仪之后,府邸中的下人平素就不大明白吴国公为何要那么做。

    运筹帷幄 第七十六章 亭中相会

      朱元璋这番和悦的话语令方才心中震诧的仆役安心了不少,觉得照着吴国公的吩咐去做,就算是天塌了下来也有长人顶着,也伤害不到自己万一。吴国公朱元璋是何等人,眼下是万万不能违逆了他。

      如此想来,仆役便顺势张口问了一句道:“碧仪主子之事小人也有所耳闻,只是据汝众人之言,皆是独挟己见,多属不实的悬测臆断之辞,不足为信。小人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不过若是不能问个明白,小人也不敢冒然行事。”

      朱元璋不觉一愣,不明白仆役的此番话语到底有何用意,便冲口说的:“徐碧仪害的李凝络失却了孩儿,也就是害的本国公失却了孩儿。这口气本国公如何能忍。你有话快说,不必如此吞吞吐吐的。”

      “是,是,敢问吴国公可是想要小人派人出签提质碧仪主子?若是如此,是否会令徐达元帅面上过不去,吴国公可要三思。”

      朱元璋听到仆役如此问来,原本想要出口骂一声何必多此一问,不过很快觉得不觉微微一怔,蓦然想到统兵在外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作战的徐达,心里头颇费了一番踌躇,只是垂头沉吟不语。

      思忖了好一阵子,朱元璋方才抬起头来,对着仆役吩咐道:“此事本国公断不能忍,不过叫你所言之事也不无道理。若是此事被徐达得知,恐怕会坏了事。徐碧仪不必刑拘拿问,你就前去请她移步过来本国公处,就说本国公有要紧之事要问她。”

      闻得如此一句,仆从遍体忽然生寒意。心知再行规劝也是徒劳,朱元璋已然决意要杀了徐碧仪。

      刚举步,只听的朱元璋在后头说了一句道:“此去不可泄漏一丝半点,本国公会暗中派人盯着你的,小心说话,说错了一句,就要了你的狗命。”

      仆从身子猛地一颤,情知吴国公朱元璋的心意已然无可挽回,便暗自叹息了一声,就匆匆忙忙的奔了出来。径自便往徐碧仪所居之地行来,一径来至一处院落前。

      彼时徐碧仪房中的几个丫鬟在院落中略作洒扫。这些日子以来,吴国公府邸之中发生了诸般大事,牵累了许多人,许多丫鬟挨不住了,只剩下不多的数人。徐碧仪被诬陷之后,心知此事定然无法善终,可能还会有另外的阴谋针对自己,眼下只有躲到马秀英处避一避风头,寻求庇护去了。

      领头的丫鬟一见来了一个仆役,情知是吴国公身边的人,便对着身边的一个丫鬟使了眼色,示意让她上前挡驾。

      有个乖觉一些的丫鬟便冲到了此人的面前,对着仆从喝问道:“你是何人,如何闯到了此处,若是惊扰了主子休息,你可吃罪不小。小心让府邸里头的护院和侍卫抓到黑牢里头关起来。”

      仆从受了这个平日认识的嘴尖舌利的丫鬟一阵这一顿噼头盖脑的排揎,自然是明白丫鬟这般说法也是为了她的主子徐碧仪,徐碧仪害的李凝络失却了腹中的胎儿的情事已然是在吴国公的府邸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些平素跟随徐碧仪的丫鬟自然是不信其事,如此维护自己的主子也不失为一种对主子的报答。

      眼看着几个丫鬟也停下了洒扫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的围攻自己,仆从就知道今日若是想要和这些蛮不讲理一心护主的丫鬟们辩驳,就算自己说的口焦舌敝的,也未必辩驳的赢。唯今之计,也只有先不理会这些丫鬟的话语,将吴国公朱元璋抬出来,谅这些丫鬟婢女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违背吴国公的意思。

      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之后,仆从便不疾不徐的对着居中的那个丫鬟躬身行礼说道:“姐姐们,少见了,在下不是什么外人,是吴国公手下的仆从,以前和姐姐也曾朝过像的,不知道姐姐们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将小人给忘却了。”

      居中的丫鬟听他如此说法,不觉心内一阵好笑,不由“扑哧”一声给笑了出来,指这此人笑了笑说道:“就算你是吴国公手下的一个随从,本姑娘也见过你,也未必能够说明你就是一个好人,前些日子楚军师还不是从应天城里头抓出好些奸细来,我还听说这些奸细躲藏在应天已然有好几年了。我又何曾能够知道你不是这些奸细里头的一个漏网之鱼?”

      听的丫鬟的这般说法,仆从自然是觉得有些委屈,便高喝了一声说道:“你等若是不信我是吴国公手下的侍从,我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不过吴国公交代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下来,若是此事因为你等横加阻拦,而遗误了大事,吴国公那边若是问起来,我便说是你等故意留难于我,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被吴国公开除出去,我也要拉你等一同下水,看看吴国公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到了那时,我倒要看看吴国公是否会因为你的一张利嘴就放过了你等。”

      仆从的这番大言欺势的模样倒是令得对面的几个丫鬟婢女颇为心惊,几个胆气不足的丫鬟婢女不由自主的便往后退却了几步。居中的那名丫鬟婢女一看这等情形,心知今日对方奉命而来,就算是要拦截,恐怕已然不能成事了。眼下唯一的法子也只有拖上一拖,先行探知此人的意图,在暗暗的命人先去通报徐碧仪主子,好令她做好防备。

      心下计议一定,居中的丫鬟婢女面色上也就毫不慌张的对着仆从问道:“今日你来此处到底是为了何事,若是你等够说出一个理来,我等就不再此地拦阻你入内。”

      听的这名貌似资历最深,言辞也最为厉害的丫鬟,仆从知道今日的事情绝非是一件容易办成之事,期间的困难定然不小。

      这样子想来,仆从觉得今日的差事绝非是一件好事,若是将此事办砸了,吴国公朱元璋那方面可就不好交代了。依着吴国公朱元璋的脾性,恐怕自己是逃脱不了受一顿的责罚,吴国公一怒之下,还极有可能将自己遣送回原籍。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自己想要继续吴国公也不可得了。

      这一波折,仆从心内可是大为焦急,便张口对着居中的丫鬟说道:“莫非真的不想让我进去,难道你等想要抗命么,可是吴国公亲口令我来此请夫人移步过去一见吴国公的。你等当真也敢阻拦不成。”

      居中的丫鬟听的他如此急切的脱口说来,想来此人说的倒也真切,可能真的是吴国公朱元璋令他如此做的,对于这些事情想来此人还真的是不敢欺瞒。可是她没有想到仆从虽然是奉命而来,却也是吴国公朱元璋想要对徐碧仪兴师问罪的前行之人而已。不见及此,反而觉得真的是吴国公的所命,必定别无他事,却是丫鬟的疏忽。

      “你口。含天宪而来,原本我等姐妹们就不该阻拦的,只是这些日子府邸之中发生了许多事情,而且颇有些事情是针对我等的主子徐碧仪而来。我等不得不小心在意,若是不能如此,我等的主子恐怕早就让那些居心叵测狼心狗肺的坏人给谋害了。”丫鬟低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番话倒也是实情,仆役自然是明白其间的道理,便微微点了点头,出声附和道:“姑娘的心意小人也是知道的,我等各为其主,夹在夹缝之间做人,实在是有些难以言表的苦衷。”这句话说的晦暗不明,颇有深意,只是也是有感而发,切情切景,婢女们也听出其间的深意来。

      这番表态倒是颇有些出乎丫鬟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此人定然会不已为然,可是居然出声附和,言辞之间也颇肯替自己说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留难与他了,不妨将徐碧仪的所在告诉给他好了。

      “你若是真心如此认为,想必也不会是个坏人。吴国公既然命你来此寻找我等的主子徐碧仪,无论如何,我等若是知道的话也应该告知你一声,只是你来的晚了一步,眼下徐碧仪主子并不在此处。”

      一听此后,仆役自是大为心焦,脱口追问道:“你的主子不在此处,又在何处,快快说于我听,若是吴国公怪罪下来,小人我可承受不起。还请姑娘救我一救。”

      言辞哀切,丫鬟一听之下倒也颇为动容,踌躇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方才马夫人来了,我们的主子随着马夫人一同去了别处。”

      “姑娘可莫要诓骗于我,到底你等的主子去了何处,还请姑娘示下。若是这次我不能请得徐碧仪主子移步去见吴国公,吴国公一生气,恐怕会将小人的两条腿都给打折了。”说着仆役的脸上便露出一副古怪的焦急的表情来,似乎是想到了几天之后,自己被吴国公朱元璋打断了双腿,不得不沿街乞讨的情形一般。

      丫鬟原本是不想说的过于清楚的,可是听的此人说的可怜,心中一软,便将主子徐碧仪的去处说了个分明道:“骗你做甚,就将碧仪主子的行藏告知于你好了,主子和马夫人一同去了赏花去了。”

      仆役一听此后,不由嘟哝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赏花的情致,实在是令人有些奇怪。”

      丫鬟耳尖,一下子就听到了他的嘟哝之声,便开口说道:“如今真是大好春光,难道就不能赏花了么。”

      仆役微微笑了一笑,慌忙解释的说道:“不要误会,只是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正在猛力攻打应天的水师,没有想到碧仪主子不担心哥哥的安危,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跑去马夫人处去和马夫人一同赏花,实在是令人有些不解。”

      丫鬟看着仆役这般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由讽刺了一句说的:“这也要你管,赏花吟月这般的雅事情致,可是你这个下人能够明白的,别说是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只是打到了水师的营寨,还没有攻破徐达元帅的布防,就算是真的攻下了城,马夫人和碧仪主子也是如此行事,绝对不会将这些外事放在心上。”

      仆役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好了,我争论不过你,我认输总行了吧。既然碧仪主子去了马夫人那里,我也不便在此耽搁了,先去那边寻到了碧仪主子也好给吴国公复命去。”

      “那此处也就不奉茶了,我等恭送你的大驾了。”丫鬟依旧嘲讽了一句。

      仆役也不肯示弱的回了一声说道:“茶水权且寄下了,等我下次有了功夫之后,一并叨扰。只怕是日后我想来此处喝茶,也没人招待了。”

      “臭美着你了。”丫鬟笑骂了一句,还没骂完,却发现仆役已然急匆匆的退出了宅院。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国公想要碧仪主子移步去见,莫非真的没有其他的事情。丫鬟心里头忽然浮现出来了一阵莫名的担忧来。

      徐碧仪正躺在一张贵妃椅子上,和一旁的马秀英说着话儿。户外春风和舒,白云轻卷,花香浓郁透过绿纱窗传了入来,倒也令人极为心旷神怡。

      不过在徐碧仪眼中心头看来却大是两样,美景虽佳,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去观赏。

      时不时的抬眼望一望窗外,之间一些不知名的蜂儿蝶儿,都翩翩巧巧地从着风儿飞舞,差次左右,煞是好看。只是心绪不宁,虽是美景在前,也瞧不到心里头去。

      马秀英的心绪却要好一些,只见深深的院落里,阶前红卉初艳,池中金鱼跳跃。大地回春,正是一派明媚的大好春光,万物生长,似乎是一副欢欣无比的景象。

      看了一会景色,马秀英便对着徐碧仪说道:“今日请碧仪来,一是想要见一见碧仪妹子,二是想要和碧仪妹子说一说李凝络到底是底细如何。”

      徐碧仪听的马秀英如此说来,心知这是正事,不能肆意在房中讨论,便脱口说道:“马夫人暂且慢言,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妹妹说的是,不知妹妹身子如何了,若是无碍,不如随我一同去池子中间的水阁里头叙话。”

      躺在贵妃椅子上的徐碧仪慌忙坐了起来说道:“楚军师医术通神,前些时日开出的药方也是效应如神,我服了几帖之后,已然是痊愈了,只是身子亏损了一些精气,面色苍白了一些。不过也只是血气不足的小毛病,算不是大碍。倒是马夫人前一阵子被奸人毒物所害,不知道身子究竟如何了。”

      马秀英笑了笑说道:“多蒙妹妹挂念,秀英平素的身子还算健硕,此处虽奉大难,幸而有楚军师从旁边救助,妙手回春,身子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说起来这条性命算是楚军师所救,真该好好的致谢一番。”

      听得马秀英这般说法,也提醒了正在贵妃椅上坐着的徐碧仪。徐碧仪挣扎着从贵妃椅子上下来,站起身来,便风吹花枝般地盈盈跪下对着江岸的方向祈祷:“正是如此,碧仪的性命也正是楚军师所救,若不是楚军师出手,恐怕我和我那个可怜的孩儿一起,都要去了**。希望楚军师能够助我哥哥旗开得胜,千万不要如我一般。就算碧仪折寿二十年,也愿意换的楚军师平安。”

      马秀英一见这种情形,不由得红晕上颊,慌忙上去来扶起来了跪在地上的徐碧仪,轻声对着说道:“碧仪妹子,你等不必如此,楚军师吉人自有天象,不如就祝福楚军师和你哥哥凯旋归来。”

      听的马秀英如此说法,徐碧仪自然是大为赞同,深深的觉得楚流烟实在是自己生命里头的贵人,若是没有她,恐怕自己早就性命不保了。

      马秀英赶前了一步,拉起徐碧仪,两人相互扶持的站了起来。

      “既然妹妹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就随去水阁说话。”马秀英微笑着说道。

      徐碧仪明白方才马秀英如此说话的用意是谨防隔墙有耳,自然也不敢怠慢,便随着马秀英,轻轻挪着莲步跟在后头,两人亦步亦趋的一同来到了院落中的水阁边。

      这里倒是一处方便讲话的地方,两人人一边倚着栏瞧着池内的戏水的鱼儿,一边低声谈着话儿。

      这些日子里头吴国公的府邸中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有好些事情都是极为晦暗难明的,非但徐碧仪想不清楚,就连着极为聪慧的马秀英也想不明白,今日有此一会,倒是一个好机会,两个人可以坐下来好好的深入谈上一谈。

      “姐姐,你说吴国公这次会不会要取了我的性命?”谈了一会,徐碧仪忽然语出惊人的说道。

      “不会,怎会如此。妹妹实在是多虑了。”

      “可是我心里头还是极为担心此事。”

      正说着,马秀英蓦见池水,映着的徐碧仪的倩影背后,忽然添映出一个白面青帽的男子来,顿时吓了一跳,慌忙回过粉脸儿去,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府中的仆役。

      “你是何人,为何来到了此处,莫非有什么事情要告知我等。”马秀英慌忙发问道。

      徐碧仪也是大吃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也不是到方才所说的那些事情是不是被此人听了过去。

      徐碧仪也跟着立刻喝问道:“马夫人问你呢,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来到了此处,莫非有什么事情,快快说来。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么就快些离去,若是让我发现你居心不良,马上就让你去见棺材。”

      听得这般的说法,来人慌忙跪下来说道:“小人不是有意来亭中探听马夫人的谈话的,只是吴国公要小人去请徐碧仪主子过去一叙,小人去了徐碧仪主子那边,可是那边的丫鬟却说马夫人来访将人带到了马夫人这边,小人便寻了来,方才有丫鬟说主子们到了此处,我便匆匆忙忙的过来了。还请主子们不要生气。”

      徐碧仪和马秀英听的他这般说法,又看他身上汗淋淋的,似乎真的是跑了远路过来的,便放心了不少,过了不久之后,马秀英有问道:"真的如此,你没有骗人。"

      “就算是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欺瞒两位主子。”说着仆役就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起来。

      似乎是预感道一些不妙的事情一般,徐碧仪的身子微微颤栗着问道:“吴国公寻我,所为何事。”

    运筹帷幄 第七十七章 护你周全

      春日和畅,时近午后,天气却颇有些酷热。仆从方才急急忙忙的寻来,弄得大汗淋漓的,一面取下头上的青帽,一面取出一方手巾擦汗。

      徐碧仪见他头上直冒热气,汗水不断线的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心中大是不忍,也不便加意逼问,就候在一旁,看着此人不停的用手巾擦汗。

      仆役的手巾经过汗水的渗润,很快变得像一块抹布一般,既脏且黑,都没法子继续尽职尽责的替着主人效劳了。仆从也发现了这一点,只好卷起衣袖来,不停地拭着额上的汗水。

      马秀英见到仆役的此番情形,心内也有些感动,觉得此人如此勤劳王事,辛劳备尝,也算是忠心耿耿了。便开口说道:“不必着急,先将自己料理停当,在行回话好了。”

      听的马秀英如此通情达理的话语,奉命而来的仆从心内大为感动,即刻便想要将吴国公朱元璋授意他来此处的事情告知给马秀英和徐碧仪知晓。不过心念方一转到此处,猛然又想到了临走之时吴国公对于自己的告诫,情知吴国公定然是暗中派人盯着自己,心里头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原本想要开口说出此事的念头也就打消了,只是嘴上含煳的嘟哝了几声。

      与此事切身相关的徐碧仪自然是注意到了仆役的异常,只见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的,不知道为何却又闭口不言了,嘴角却抖索了一番,情状绝非寻常。如此想来,徐碧仪心内自是大起疑惑,便对着仆役询问道:“吴国公想要见我,素来都是来我的居所的,为何今日要我去前厅相见。”

      一闻此言,仆役心内自然是大为惶惑,他没有想到从徐碧仪居然如此厉害,仅仅是从自己的神态举止中就捉摸到了旁人极难想到的事情。心里头不由得一阵打鼓,不过心里头浮现出吴国公沉毅冷峻的锋利的眼神,不觉身子一震,对着徐碧仪强自解释道:“碧仪主子垂鉴,小人绝非想要欺瞒主子,吴国公请主子去花厅一见,只是公务繁忙,军情如火,吴国公一时之间没有法子脱身来后。庭相见,还请主子能体谅吴国公的难处。”

      徐碧仪鼻孔里头冷哼了一声说道:“他的难处,没错他是有难处,只是这些日子来他日日夜夜陪着那个妖精李凝络,何曾想过来我的居所一次,与我亲近一二。”

      这般说来,徐碧仪的眉宇之间不觉略带幽怨,衬着她身上的那件紫色的袍子,仆役打心里头觉得碧仪主子人前风光,实则是强装笑颜,不得不如此,心里头有着无法对旁人倾诉的怨苦。

      徐碧仪和吴国公原本一对鸳鸯,平素在吴国公府邸的下人仆从们看来一向都是如影随形,举案齐收眉,恩爱非凡,就如同神仙眷侣一般。

      可怜好景不长,正当她夫妻鸾凤和鸣,比翼双飞之时,吴国公却新纳了一房妾侍李凝络之后,就将她弃下。此事对于府邸中的小人来说,也都是觉得此事屈在吴国公。可是谁让吴国公是应天最有权权势的人,就算是乡下的地主在年景好的时候多收三五担子谷子,都有可能寻欢纳妾,何况是贵为吴国公的朱元璋呢。

      可是这些话却只能和一些知己在私下里头说说,对着眼前肌凝冰雪,满头珠翠却满腹幽怨的徐碧仪仆役却说不出口来。

      即便在心里头极为同情碧仪主子,却一点也不敢起其他的心思,他知道吴国公若是发现了自己将此事泄漏的丁点的风声给徐碧仪,定然是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吴国公若是想要取自己的性命,那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蓦然想起来前些年吴国公下旨杀人,前年秋决的那天,吴国公朱元璋亲自坐镇在菜市口。几十人认罪伏法,片刻之间,人头滚滚,骇人耳目,可是高坐。台上的吴国公朱元璋却丝毫不当一回事,但从仆役的观感来看,吴国公实在是太过于冷酷无情了,当年被杀的罪犯里头有很多是府邸中的下人,不过是犯了一些过错,却让吴国公给查了出来。

      毕竟是物伤其类,当日前往菜市口观看此等盛事的仆役心中大为不是滋味,也开始觉得吴国公朱元璋绝非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子,他的铁腕手段可不是好惹的。

      正因为有这种想法,再加上对于吴国公派人盯梢的微距,仆役自然不敢将实情告知徐碧仪,只是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开口对着徐碧仪说道:“主子,吴国公绝非是这般人物,主子不要错怪了吴国公。听说这些日子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攻伐应天,兵连祸结,还得城外的一些荒凉的村子里头啸聚了一些不务实务游民和不法的暴徒。吴国公知道那些游民和暴徒若是不加裁抑,可能会发展成极难控制的隐秘的帮会组织,前些日子楚军师在城里头发现了汉阳的窝奸也属于此类。吴国公自然不敢不尽心了,正煞费心力的筹划着将这些乱民都给逮捕起来,拘禁在应天的牢狱之中。”

      听得仆役的这番似真似假的话语,徐碧仪还是有些不信,不过听的最后一句楚流烟前些日子所做的那件大事,徐碧仪也是略有耳闻。自然也就相信了几分,不过依旧试探着说道:“即便是成了什么帮会,想来对于应天也构不成如何的威胁,吴国公又何必如此亲力亲为,想要将这些穷苦的人家的子弟都一一逮捕起来。”

      眼见徐碧仪似乎犹有不信的模样,仆役只要出言吓唬道:“主子这就不知道了,这些乱民若是结成了帮会,既有可能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到时候剿灭起来可就困难的多了。”

      马秀英在一旁不以为然的插口说道:“无论如何勾结,也不过是是一**乌合之众,若是带着官兵前去剿灭,还不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的事情。”

      听的马夫人如此质疑,仆役慌忙脸儿转向了马秀英,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马夫人有所不知,这帮会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体,前些日子的什么摩尼教就闹得沸沸扬扬的,都可以和鞑子的朝廷抗衡了。再加上有些个秘密的帮会又都有自己独特的宣誓效忠于帮会头目的方式和传统,比如是一些切口和暗号,不是帮会中人就极难以理解期间的意义,一大批人手悄悄的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某个指令和时日,到时候猝然进发,就算是官兵也会措手不及,那些保甲之类的武力自然是更加难以抗衡了。吴国公就算不愿意见到这些情形的发生,故而用心想要将这些乱民一举成擒,捕获归案。不过这批乱民行踪飘忽不定,时而在此,时而在彼的,委实是令人难以捉摸。”

      “好了,你不必说了,也不必替着吴国公朱元璋说好话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和吴国公夫妻一场,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

      “夫人不必动气,此乃千真万确之事,小人就算是有心欺瞒,也不敢如此信口开河的胡言乱语。”仆从心知此事断然不容易料理,眼下唯一的法子也只有如此,若是能够抵赖的过去,自己的这条狗命或许还能够活下去。生死攸关之事,不得不如此硬着头皮死撑下去。

      徐碧仪和马秀英细细的盯着仆役大量了一番,看他的模样似乎不是一个生性奸猾之徒,而言行举止也颇为本分,这番话语虽然有过分的耸人听闻之嫌,不过有楚流烟上次侦办了应天城内的那个叫“洞香居”的汉阳奸细集团的先入之见,马秀英和徐碧仪觉得此事倒是颇有些可能。

      徐碧仪转过脸来对着马秀英说道:“马姐姐,从此人的话语之间似乎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碧仪依旧有些担心,实在不知道吴国公今日寻我,到底有何事体。”

      马秀英伸手握了握徐碧仪的手,触手所及确实一片的冰冷,心知徐碧仪定然是忧心此事。不由捏了一把徐碧仪的手心说道:“吴国公素来有心整治乱民贼子,这心愿我倒是知道的。不过眼下的局势发展却有些令姐姐意外,照理来说,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水师正在攻打应天的水师营寨,吴国公理当分不出心思区分管这些事情,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批乱民之中藏着汉阳的奸细也说不定。”

      仆役听的马秀英此言,便附和着说道:“马夫人所见倒是不无可能,那些乱民本来就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三教九流的人物,混入一些奸细也是既为寻常的事情,吴国公的这般做法,也是为了让陈友谅那个狗贼的奸计不能得逞。”

      徐碧仪心中却依然极为担心,她明白吴国公府邸之中这段日子以来发生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而其间的许多事情都牵累到了自己,显然是有一股极为不寻常的力量在背后牵引着,想要罗织一些罪名落到自己的头上,虽然眼下还不知道这些幕后主使之人的用意到底何在,可是徐碧仪知道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冲着自己和吴国公朱元璋来的,而且还有可能是想要祸害和离间徐家和朱元璋的关系。

      若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这般,这些人在吴国公府邸中作出的这么多的事情来,极有可能是为了离间自己的哥哥徐达和吴国公朱元璋的关系。

      不过对方行事诡秘,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已然害得自己几次三番的堕入了陷阱之中,却是动弹不得,无法自拔。仅仅从这些事体看来,这隐藏在背后的力量实在是不可小觑。

      想到了这一点,徐碧仪忽然觉得自己极有必要去见一见吴国公朱元璋,将自己这几日思虑之事跟吴国公朱元璋和盘托出,随和他一处想出区处的一个办法来,也好将这些无头的公案给了解了,若是在继续如此下去,也不知道到底猴年马月是个头。

      即便自己再如何谨慎,再如何小心,也可能无法逃脱对方精心构建的落网,就算眼下可以托庇于马秀英。可是此事却不得长久,只不过是权宜之策。人家远远的隐藏在暗处,随便想出一些法子来,就可以克敌制胜,而反观自己,若是一味的躲避,终于一天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彻底沦为对方的板上鱼肉。

      故而徐碧仪整顿了一下心情,站起身子来对着马秀英决然说道:“姐姐,既然吴国公特意相召,妹妹不得不前去和吴国公相见,姐姐放心,想来吴国公还是会念这夫妻之情分,不会如何为难与我。”

      一见徐碧仪居然是这般态度,震惊之余,马秀英很是惊诧的问道:“妹妹,你所言可是当真,依照姐姐看来,吴国公此时相召,未必是好事。不知道李凝络那个妖精又在吴国公那边撺掇了一些什么难听的话,有想要如何来陷害妹子,妹子可千万要小心在意,不可以轻易的涉足险地。”马秀英不无怜惜的对着徐碧仪规劝道。

      “姐姐请放心,此等是堂堂的吴国公府邸,碧仪也是吴国公明媒正娶的妾侍,虽然不及姐姐来的尊贵,可是比起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李凝络来,妹妹自信吴国公还不会不利于妹妹。此地虽险恶,可是更为险恶的却是人心,妹子主意已定,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规劝一下吴国公,这些时日以来府邸之中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就连马姐姐都中了毒,显然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特意如此安排,其人的目的极为险恶。只是吴国公眼下却依旧是毫无所知,妹妹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此事跟吴国公说上一说,希望能够让吴国公心里头起一些警示和戒备,这样也算是尽一份作为妾侍的心力。”

      说着这些话语之后,徐碧仪的眼眶湿润了起来,眼泪不住线的掉落了下来。

      “呸呸,妹妹如何忽然说了这么一堆丧气的话来,无论如何,就算吴国公不相信妹妹,府邸中的诸人不相信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是相信妹妹的,永不背弃。不管如何,姐姐都是认为碧仪妹子绝非那种有心害人的坏人,也算是吴国公的良配,若是当年我没有奉父命嫁给了吴国公,相信眼下的吴国公的夫人的位子还是妹妹的也说不定。姐姐想来,只要我等姐妹同心,就算有人想要暗中陷害我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依旧可以想出一些法子来的,妹妹绝不要如此悲观失意,去想这般断肠的事体?”

      徐碧仪听了马秀英的这番闻言抚慰,心中大为感动,脱口说道:“姐姐说的不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等姐妹齐心,就没有度不过去的灾厄,不管是何人想要在背后陷害我,诋毁我,只要姐姐信任我,妹妹也是于愿足以。就算吴国公不信任碧仪,碧仪也可以以死表明自己的心迹。”

      马秀英闻得徐碧仪口中出此悲言,慌忙伸手去掩住着了徐碧仪的嘴儿,嗔怪的说道:“妹妹越说越骇人了,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姐姐可不爱听这些,妹妹千万不可如此,不可如此草率行事,否则该让姐姐如何伤心。”

      徐碧仪自然是明白马秀英的心意,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辞过于悲切了,令人不得不动容。只是在于马秀英身前出此悲言,连带着马秀英的心绪也变得糟糕了起来,确实是有违姐妹之道。

      一悟及此处,徐碧仪慌忙改容相向,强装欢颜的对着马秀英说道:“姐姐此番教训的是,是妹妹过于忧心了,只要能够和姐姐在一起,无论府邸之中发生多大的风浪,我等都可以抗过去。”

      徐碧仪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心底之话,马秀英想帮徐碧仪,也是出自真心实意。虽然说马秀英对朱元璋并不曾有十分深厚的感情负累,为了保住嫡夫人的位置,也会用一些手段。

      可是,马秀英并不想徐碧仪死。当初马秀英与蓝玉相恋,徐碧仪追随马秀英,为马秀英做了很多事。马秀英对她,也不是一分感情都没有的。而且,马秀英是聪明人,徐碧仪与李凝络互相牵制,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若是徐碧仪有什么三长两短,得利的自然是李凝络。

      李凝络的手段,马秀英已经逐渐见识到。若是以后她一人独大,恐怕马秀英也难以应付。还有一样,马秀英希望朱元璋能够成就大业,自然是不能少了徐达。要是徐碧仪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难道徐达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因此,她宽慰徐碧仪道:“妹妹你放心吧,姐姐我就是倾尽全力,也要保你周全。”

      徐碧仪听马秀英这么说,略微宽心了些。她见平日里朱元璋对马秀英极其尊重,马秀英的话,或许朱元璋也是肯听的。只是这么一来,徐碧仪的一颗心总算是伤透了,她对朱元璋也是彻底死了心肠。

      天下男儿皆薄幸。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想了。

    运筹帷幄 第七十八章 郎心似铁,其心难测

      徐碧仪和马秀英叙过这一番话之后,便转过脸来对着伺立在一侧的仆役回话道:“此间之事已了,我便随你一同去见吴国公,看看吴国公究竟有何事宣我。”

      仆役应了一声,便欲带着徐碧仪离开水亭。

      马秀英却兜头将他拦了下来问道:“你在府中也有些时日了,觉得本夫人平日待你等如何?”

      仆役不明白马秀英为何口出此言,只有唯唯应道:“马夫人对府中的下人向来体贴,此事有目共睹,我等仆从平素也受了夫人的许多照拂,得了许多好处。大家在心里头对于夫人都是极为敬重的。”

      马秀英笑了笑说道:“既是如此,我便有话要问你一声,你可不许欺瞒与我。”

      仆从慌忙应道:“小人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夫人若是有话相询,但请言来,小人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会欺瞒夫人一丝半豪。还请夫人明察就是。”

      马秀英听他说的郑重,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如此,自然最好。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要问你,就是想要知道今日你来此地之前,吴国公的心绪如何。你伺候在吴国公身边,理当知道此事。”

      仆从听的马秀英如此问来,心里头不觉松了一口气,看来马夫人还是知道轻重,没有直言相诘,想来还是不愿意薄了吴国公的面子。方才马夫人的问话,倒也不是那么不容易回复的,仆役略略的思忖了一下,便清了清嗓子对着马秀英提声说道:“回马夫人的话,吴国公今日心绪如何小人不得而知,不过今日晨间倒是责骂过一名厮役。”

      马秀英一听,心中微微一动,此人的微言大义自然是听得入心入耳。既然似责骂过仆从,想来心绪定然不佳,只是眼下尚且不得而知究竟是所为何事,若是贸然让徐碧仪去见朱元璋,若是逢彼之怒,岂不是令徐碧仪无法自处。

      想到此处,马秀英忽然觉得若是让徐碧仪去见朱元璋,未必会是一见好事。不过这种担心,却无法在徐碧仪和仆役面前明言,唯有闷在肚子里头。

      徐碧仪却见不到此处,心里头一心一意的想要去见吴国公朱元璋,将自己这些日子里头的所思所想告诉吴国公,令他对府中的一些事体早做戒备和防范。

      虽然也曾想到吴国公可能会以为自己谋害了李凝络的骨肉胎儿,未必甘心,可是此案未能具结,就算是吴国公也未必能够定定的了自己的罪,更何况吴国公尚且还要顾忌应天城外统兵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亲哥哥徐达,一时之间应当不会轻易加罪于自己身上。只要自己心意坚定,抗命不从,即便是安心在案,专等来日的情势变化,也未为可知。

      想到此处,徐碧仪觉得去见一见吴国公朱元璋也未必不可,甚至还是一个为自己辩诬的好机会,可以借此将自己无辜牵涉此事之内的冤情向吴国公倾诉一二,若能沉冤得雪,自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改变吴国公的心意,也表明了自己不愿含煳了事,相吴国公表明情愿让人查出此事的真相来的意愿。

      徐碧仪心内微微波动了起来,原本显得苍白的脸色也微微红润了一些,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态。马秀英深深的盯着徐碧仪看了一眼,心知徐碧仪看似柔弱,其实心念坚定,若是决定了一件事情,就算自己想要阻拦,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不过眼下情势难测,还是要劝上一劝的。马秀英对着徐碧仪开口说道:“妹妹,眼下你的身子尚未复原,还不宜轻举妄动,不如我跟吴国公去说一声,就说妹妹的身子尚未恢复,等过些时候再去给吴国公请安好了。”

      徐碧仪听的马秀英如此说来,不觉微微一怔,心下思虑了片刻,也就想明白了其间的道理。马秀英如此言语,其用心便是想要回护自己,徐碧仪心下里头自然有些感动。

      “姐姐说的倒也不错,不过我的身子虽未恢复,却也并无大碍。”

      只听得这么一句,马秀英的心里头便咯噔了一下,心下已然知道徐碧仪定然是不愿意听从自己的阻谏,极有可能想去见一见吴国公朱元璋。

      果然,徐碧微微停顿了一下,就接着说道:“李凝络的事情极为古怪,可能吴国公有些怪罪与我,此事我是一定要吴国公说个清楚的,不管如何,若是不能将此事在吴国公面前剖个分明,妹子的冤沉海底,就算是得到了姐姐的托庇,得以偷生世间,在妹子心底而言也是苦不堪言,寝食难安。”

      马秀英听她这般说法,心内不觉一懔,此事究竟是事关重大,更何况已然是酿成人命。自己就算是想要庇护徐碧仪,恐怕也只能够护住一时半刻,若是吴国公朱元璋撕破了面皮,非要跟自己要人,恐怕到时候自己也是不得不将徐碧仪交出去。徐碧仪眼下去见吴国公,倒也正是时候。

      心里头有了这般的想法,再加上徐碧仪执意要去,马秀英在心里头微微叹息了一声,心知多说无益,不如就此先行放她去见一见朱元璋,看看到底情势会有何转变。

      故而马秀英便转变口气说道:“凡事无非是讲求一个理字,我看妹妹绝非是害人骨肉胎儿的奸人,妹妹既然执意想去见一见吴国公,姐姐也不好相阻。只是妹妹此去,万事小心在意,若是有情势不妙,就支使一个人赶过来知会我一声。”

      徐碧仪心知马秀英依旧有些不放心自己此去,便携过马秀英的手儿,微微一笑说道:“马姐姐不必担心,吴国公府又非龙潭虎穴,吴国公也不见得是吃人的老虎,何况毕竟是夫妇一场,恩义犹存,想来吴国公还不至于会如何为难于我。”

      “妹妹既是有此一说,姐姐若是再行劝阻,岂不是成了不能成人之美的恶人,不过眼下情势不明,此事又是错综复杂,一是直接按恐怕极难料理出头绪来。妹妹若是没有畏难之心,此事也不算什么难事。姐姐也是希望妹妹能够在吴国公面前得到雪冤情。”马秀英不徐不疾的对着徐碧仪开口说道。

      此番话语倒是令的方才跃跃欲试的徐碧仪冷静了下来,低头静静的思虑了一番,方才抬头回复道:“姐姐所言甚是,世间人心险恶,更甚于山川沟壑。此番妹妹前去见吴国公,虽是未必能够说动吴国公信服于我,不过小妹衷心所求,不过是想要据实陈词,好好供说,也未曾愿意无辜牵累他人,望图开脱,若蒙上天眷顾,沉冤得雪,自是甚好。如若不然,身蒙此冤,殊觉不堪。想来吴国公从来是公正,断无偏听一面的道理,此番如此行事,其中显有别故。妹妹虽是不才,情愿以此蒲柳之姿,病弱之身,求得吴国公善加体察,剖析明白,若能无枉无纵,也算心意两安。即便不能如愿,也是无怨无悔。”

      马秀英听她说的语意哀恳,也是衷心伤感。不由的捏紧了徐碧仪的手心说道:“妹妹不必如此哀怨,此事虽是有人居间作梗,累的妹妹受此窘辱,这等龌龊枝梧之事,即便是姐姐看来也是心实未甘。妹妹先要去一见吴国公,一伸此冤,求垦吴国公理楚,自是落在情理之中,姐姐也不能相阻。只是万事小心为上,切不可大意。再者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切不可轻易损毁,若如此,非但干了天和,也耽了不孝的罪名。”

      马秀英的这番谆谆嘱咐,徐碧仪自然是听到了心里头,听的马秀英以孝义相则,虽是至理,其实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危,唯恐自己一念之下,忽起轻生之意。

      一听马秀英说完,徐碧仪便重重的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已然是将马秀英方才所言的事情都记到心里头。

      “姐姐金玉良言,碧仪自当遵从,自从前次胎儿身死腹中之后,碧仪时常觉得此身已非自己所有,不过即便如此,也不会抛却一切,枉自轻生,姐姐自是不必当心此事。”

      马秀英听的她如此说来,倒也觉得徐碧仪的这种态度虽不足喜,却也尚不足怜。

      若是徐碧心头并无弃世的念头,那么也就不必过于忧心。马秀英觉得,只要时机一到,这些事情终究是有解决的时日。

      “碧仪主子,是不是该请你上路了。”仆从方才见到马秀英和徐碧仪话别,也不敢相扰,眼下觉得两人谈的过久了,深怕延误了吴国公交代的事情,便上前催促了一声。

      “我和马夫人相谈片刻就好,不必心急,我马上就随同你去见吴国公。”徐碧仪扭头对着亭子外头候着的仆役说了一声。随即回过头来对着马秀英说道:“姐姐,今日此去,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说的回转吴国公,不过就算是不能,碧仪相信也能使得吴国公心底有所触动,对于府邸之中最近时日发生的这一切事体有所觉察,若是如此,也算是妹子为吴国公尽了一份心力。”

      马秀英没有想到徐碧仪在这个节骨眼上,心里头依旧是为着朱元璋考虑,不由的长叹了一声说道:“妹子,说起来你和吴国公倒是青梅竹马的天生一对,当年若不是老父威逼我嫁给了吴国公,今日这吴国公夫人的位子极有可能还是碧仪妹子的,妹妹可不要怪我夺走了你的位子。”

      徐碧仪面色一红,慌忙摆手否认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其实我在心里头还是极为佩服姐姐的,自从姐姐入了吴国公的门之后,里里外外打理的有条不紊的,还帮着吴国公料理民馍,安顿生民,这份举重若轻的本事可不是妹妹所及得上的。吴国公夫人的位子原本就是姐姐的,妹妹可丝毫没有觊觎过分毫,不过姐姐眼下可要当心了,李凝络那个妖女似乎是心有不甘,小妹总是疑心府中如此多事都是她搞出来的。”

      马秀英听的徐碧仪如此说来,也觉得心有戚戚焉。便开口附和着说道:“妹妹所言甚是,自从吴国公将李凝络纳入门中之后,府邸之内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离奇古怪,令人匪夷所思,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办的到的,也不是寻常就会发生之事。秀英也是疑心有人在背后作祟,不过明察暗访而来许久,始终没有找到其间的蛛丝马迹,不过以此观之,我反而觉得此事背后显然别有他故,绝非泛泛。不过终究是未能找到证据,替妹妹洗脱冤情。”

      徐碧仪自然是明白这些事情,便对着马秀英开口说道;“姐姐说的甚是,不过依着碧仪看来,此人处心积虑搞出这许多事情来,显是别有他故,其背后的势力也是绝大,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找到把柄的。不过人在做,天在看,相信终有一天这种把戏会被我等揭穿的,到了那时,便可索债报仇,有冤神冤,有仇报仇了。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日。”徐碧仪这般说来,面色愈发阴沉,似乎是觉得此事似虽是有望,眼下却是一团迷离,前路漆黑无比,看起来毫无光亮一般。

      马秀英见她面色忽然黯然了下来,连着眼眸子似乎也是霎时间失去了光彩,心中知道徐碧仪定是觉得前路渺茫未知,眼下只有劝她略为宽怀的说道:“妹妹不必如此,吴国公处事虽然蛮横,不过心下里头却是极为公道,一旦得知妹子被人冤枉,定然不会放过始做陶俑之人,那时定能识破真凶,找出背后捣鬼的奸人,妹妹大可放心。”

      “姐姐说的是,妹妹承教了,今日就先行告辞了。”徐碧仪回了一句,便辞别了马秀英,走出了水亭间,随着在外等候的仆役,两人一行迤逦而行,一路行去。

      马秀英静静的看着徐碧仪一路走远,直至背影消失之后,心下不觉一阵惆怅,心里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马秀英慌忙赶回了自己的居所,寻来了一名素来忠心耿耿的丫鬟,对她耳语了几句,丫鬟一听,应了一句便匆匆慢慢的奔了出去。

      徐碧仪随着仆从来到前面的花厅,信步进入花厅之后,便见到吴国公朱元璋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批目诵的看着一堆公文,似乎是应天城里这几日的公文。

      朱元璋抬眼一看仆从将徐碧仪带了过来,丢过来一个眼色,示意两人先行在一旁等候,徐碧仪和仆役也不敢违逆朱元璋的意思,便静静的呆在一旁静候。等了一阵子,只见朱元璋已然将连日的公事办清,做好了批示,标了监签,随即命人将公文都拿了出去。

      候在外头的丫鬟就进来递过茶水,朱元璋接过茶杯,微微的呷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咂了一番,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徐碧仪心里头不觉有些不快,心想你派人延请我过来,如今见了面,却是如此不理不睬。

      一时气愤不过,徐碧仪便冲口问道:“朱元璋,你令人找我过来,究竟有何事?”

      原本闭目养身一般的朱元璋闻得此言,便缓缓的张开了眼睛,对着徐碧仪斜睨了一眼,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徐碧仪见此光景,心里头更觉生气,便鼓着腮帮子也不理朱元璋,扭头便欲要往回走。

      还没有走出屋子门口,却见一名侍卫忽然出现到了眼前,伸手一拦,便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徐碧仪被人拦住了去路,只好退回了屋中。

      这时朱元璋伸手挥退了仆役丫鬟和侍卫,便对着徐碧仪开口说道:“今日我派人寻你来此,你可知为了何事?”

      徐碧仪没有好生气的应了一句道:“不知。”

      吴国公朱元璋也不以为逆,只是微微的笑了笑说道:“你若是故作不知,我也没有法子。想你这等无知妇孺,心地不良,致死李凝络腹中胎儿,酿成人命,情法难容,我原本派人将你提质,行刑拷问,又觉与你情面不堪,便令人唤你来此。你可知罪。”

      徐碧仪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听的朱元璋的口气如此严峻,蓦然觉得今日之事绝非易了之局。便出言辩解道:“吴国公何处此言,我与李凝络虽有嫌隙,却已言归于好。再者碧仪家教谨严,岂肯为此不法之事,谋毒人命。”

      吴国公见他不肯承认,不由勃然大怒道:“此事为众目所睹,府中丫鬟婢女多有所见,不想你居然还要矢口抵赖,岂不闻国法昭彰,疏而不漏,你既然忍心作此非礼之事,就当有所承担。”

      徐碧仪见到朱元璋一味委过于己,不怒反笑,缓缓说道:“不知道吴国公如此揣测,可曾为碧仪寻出一个作出此等事体的动机。”

      朱元璋不意徐碧仪如此镇定自若,顿时枪法打乱,开口说道:“这,这,必是你眼见本国公垂爱李凝络,心生妒忌之心。他人妻室虽妒,亦复何济于事,可是却不曾见如此狠毒,偏要谋害人命。”

    运筹帷幄 第七十九章 伊人已去

      徐碧仪见他说的这般切齿相訾,心里头只觉悲凉一片,满心满肺俱是悲恸欲绝。未见朱元璋之前,徐碧仪心里头还是颇有些希翼。原本以为朱元璋还会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不会对自己。可是一见之后,朱元璋却颇为颐指气使,连正眼也不愿瞧自己一眼。

      口中更是口口声声说到自己谋害人命,祸害她人骨肉,更不不容自己置辩一词。徐碧仪想到此处,忽然人事难测,郎心如铁,就算是平日共枕同眠的夫妻,亦复有反目成仇之日。

      一是之间,千种衷曲,万般无奈,俱是奔到心头,言语难尽。

      徐碧仪顿时不复来时的平和心绪,低着头,唯见神情凄怆,满面愁容。

      朱元璋一见徐碧仪如此光景,知道是自己方才的话语说中了徐碧仪的心事,自然也就不愿放过,继而开口说道:“本国公不妨告诉你,李凝络腹中的胎儿被你害死,也就是你这个毒心妇人能作出此等残忍恶毒灭绝人性之事。”

      李凝络猛地抬头回了一声:“此事不是我所为,定然是有人嫁祸于我。”

      朱元璋面色一沉,冷冷的喝到:“事实俱在,你还敢巧言狡辩。上次你与叶文轻私通,被李凝络属下的丫鬟撞个正着,报知了本国公。本国公赶到之后就料理了叶文轻,一念之忍之下任由除军师将你带走,原本以为你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却不料你心胸狭窄,居然对本国公和李凝络一并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于她,害死了她腹中的胎儿,欲要断绝了本国公的子息。这等狠毒心肠,本国公留你不得。本国公原本想要令你在被你致死的胎儿大葬之日,令你陪牌位以赎前衍,眼下看来,已然无此必要。”

      徐碧仪闻言,心下顿时凉了个透底,徐碧仪愤然高声抗辩道:“我徐家世代家法谨严,我如何会作出这等剖坟掘墓,断人子息的事体来。再则孝友天性,我本心存善根,有无外人荼毒,更何况自己的孩子也是新亡未久,如何会对一个尚未出世的胎儿下手。”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说的:“说起此事来本国公倒是晓得,正是因为你的孩儿亡故未久,你方才对李凝络心中愤恨,不欲她的孩儿安然无事,这不也正是你的心曲所在。”

      徐碧仪蹙了蹙眉说的:“难得吴国公如此费心索虑,可以居然是这般的穿凿附会,不俟将此案闹个明白,只是想出了这么一个缘故便要后,便欲要定行责罚,碧仪真是看错了吴国公。”

      朱元璋闻言不觉一愣,低下头来在心里头盘算了一番,虽然觉得此事还有疑窦未明,可是如今的情势看来确实只有徐碧仪会如此行事,再加上李凝络明里暗里的催逼着要他给自己尚未出世,便已然悲惨的胎死腹中的孩儿讨回一个公道,而当日只有跟徐碧仪有牵扯,朱元璋先入之见就以为此事定然是徐碧仪有意加害。

      心中存着这般的念头,自然对于徐碧仪是大起反感,再加上徐碧仪言辞之间极为不恭敬,似乎是倚仗着背后有个在外统兵的靠山哥哥徐达作为奥援,言辞之间对于朱元璋也不肯想让分毫,朱元璋自然是怒火中烧,不愿意就此放过徐碧仪。

      徐碧仪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可是这些时日以来,迭经大变,徒逢巨创,徐碧仪心里头也是窝了一把火,今日眼见朱元璋根本就不念旧情,平素的夫妻一场自当作一场梦幻泡影一般,郁结于心,忍了这么久的气无处可舒的懊怒之火猛地宣泄了出来,自然也就不管不顾,口无遮拦。

      徐碧仪的这般态度,本就出乎朱元璋的意料之外,故而朱元璋心中的怒气益发无法控制,原本想要姑且听听徐碧仪有何陈辞,在定责罚,眼下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别说什么伸冤理枉,就领静下心来听一听徐碧仪的倾诉也做不到,也就更听不得什么其他的事情去了。

      徐碧仪却一点也没有相饶的意思,对着背手立着的朱元璋顶撞般的高声说道:“诬告我谋害李凝络腹中胎儿之事,吴国公先前并未踏勘,事后也无登场开验,风闻途说,并无目见耳闻,巨细靡遗更是称不上,吴国公有怎可谨凭几人言语,偏听偏信,就断定此事就是我徐碧仪所为。如此断案,是否太过草率,于理不合。”

      朱元璋被徐碧仪的这番话语顶的有些面红耳赤,一是之间也想不出其他的言辞来压过徐碧仪一头,只有张口怒喝道:“大胆,居然胆敢当堂挺撞本国公,本国公自问审事公道,断案如神,绝不枉曲枉纵,你若是在这等巧言辩白,小心本国公送你去公堂,用刑拷问,到了那时,本国公看你如何傲刑抵赖!”

      徐碧仪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道:“公堂,此间哪里有什么公堂,还不是凭你吴国公你一言而决。什么都是虚的,唯有你的吴国公的那颗大印是真的。”

      “大胆,你如何越说越不像话了,若是在公堂之上,本国公可以治你咆哮公堂之罪。”朱元璋见到徐碧仪似乎根本就不怕他,像是撕破了面皮一般,口无遮拦的随口乱说,极为有损自己的威严。

      这时候屋子外头听的屋里吵闹,很快的就聚过一**仆役和丫鬟,远远的盯着,又不敢逼的太近。都在踮脚着脚跟往屋子里头窥探,似乎是想要打听吴国公和徐碧仪主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屋子里头咆哮声不断,撕心裂肺的闹得人不得安宁。

      朱元璋自然是不愿自己和徐碧仪争执的这些情形都落到了外头窥视的丫鬟婢女和仆从眼里,就先不搭理呆在一侧的徐碧仪,自顾自的走到花厅门口,对着远远的窥视着的那**丫鬟婢女和仆从喊了一梭子道:“你等不要在此鬼头鬼脑的探视,此事与你等无关,本国公这边也不用你等服伺,你等若是有事就尽快去做,不要耽搁了正事。若是还有谁有心留下此处,本国公就让他这辈子也出不去。”

      听的朱元璋这番颇有些震怒的话语,吴国公府邸中在旁窥视的诸人俱是心惊胆颤,不敢再在一旁窥探,就连再呆上一会的心意也都被打消了,一**人唿啦啦的一下子就做鸟兽散了。

      等到诸人散去之后,朱元璋跺了跺脚,便转回了花厅里头。

      徐碧仪一见朱元璋回屋,便冷言冷语的讽刺般的说道:“堂堂的一城之主,居然连让自己府邸中的下人在旁见证的勇气都没有,也不知道你这个吴国公到底是怎么当的。莫非吴国公就想暗地里头将我处死,好为你和李凝络那个未出世的孩儿报仇,可是吴国公你可曾想过我腹中的胎儿死时的惨状。若是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我的孩儿都要出生了。”说道此处,徐碧仪不觉悲从中来,两行热泪禁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流过消瘦的脸庞,垂落到地上,泪珠便跌个粉碎。

      “不要提你的那个胎儿,那个胎儿简直是死有余辜。徐碧仪,你真不要脸,不要将你和叶文轻做那等龌龊苟且之事,珠胎暗结而来的孽种和我的孩儿相提并论。你居然乘着我军务繁忙之际,耐不住寂寞,也一个下九流的戏子私通,简直就是败坏门风,无耻之尤。”朱元璋颇为痛恨的戟着徐碧仪的鼻梁叫骂道。

      听到了朱元璋的这般痛骂,徐碧仪自然是痛心不已,她原本以为朱元璋还是会认为自己腹中的胎儿是他和自己的骨肉,可是听的朱元璋方才的言辞,根本就没有将自己腹中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胎儿认作是自己的骨血。

      徐碧仪自从痛失爱子之后,精神极为恍惚,后来得到了楚流烟的圣手治疗之后,方才好转了一些。生病的时候,徐碧仪时常琢磨朱元璋前次为何会放过自己,总是觉得朱元璋一是看在自己哥哥的面子上没有对自己下手,二则是因为自己腹中胎儿的事情有所愧疚,故而没有提出休了自己。可是眼下看来全然不是这般,原本以为朱元璋是上次能够放过自己,并非是看在死去的胎儿的份上,在朱元璋的心里头对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居然是极为痛恨,简直是恨不得要将那个孩子亲手除掉一般。

      徐碧仪的心里头自然是极为惊诧,没有想到自己苦苦等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残酷的现实。徐碧仪眼下方才知道朱元璋绝非是因为对于那个胎死自己腹中的孩儿的愧疚方才放过了自己,而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才没有休了自己。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朱元璋根本就没有去看望过她一次,原本徐碧仪还以为应天的军务繁忙,军事倥偬害的朱元璋脱不开身来,而马秀英也是这般说法,故而徐碧仪虽然是心有不满,可是依旧觉得朱元璋应当还是将她视作自己的妾侍一般看待了。

      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错了,而且错的极为离谱。

      朱元璋并不是因为戎马倥偬抽不出时机来探视她,而是心里头早就对她厌恶万分了,在朱元璋的心目之中她早就被定格称一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耐不住寂寞和戏子叶文轻私通的浮浪。女子,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清纯可人,极富魅力的徐碧仪妹妹了。

      吴国公朱元璋早就已然对自己心死了。

      夫哀莫大于心死,一发见此事的真相,徐碧仪蓦然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白首鸳盟,什么海枯石烂,什么永不相弃,统统都是假的,全部都是虚妄。

      所有的真情,不过是人心里头的桃花源,只是情感的虚妄。总有一天桃花源会崩溃,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长河而流逝,继而消逝不见,再也找不到丁点的痕迹。

      “莫非你真的一点也不怜惜我了,夫妻一场难道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黄粱美梦么。”徐碧仪垂头嘟哝着,不知道心里头究竟想些什么。

      “镜花水月,不错,确实是虚有其表的好看,若不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你这个犯了七出之条的蛇蝎心肠的狠毒妇人,早就被本国公休了,赶出了吴国公府。事到如今我真是后悔当初的一念之慈,没能将你扫地出门,养虎遗患,闹到了今日这般不可收拾的境地。若是当初我能够听从了李凝络的话,也就会令她腹中的胎儿就此丧生。我那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儿。”朱元璋冷冷的说道,言辞之间分明毫无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意,反而含着某种怨毒的意思在里头。

      一听朱元璋这般话语,徐碧仪内心猛然一震,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些事情背后果然是李凝络在背后捣鬼,李凝络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事情,究竟是想要如何,徐碧仪不觉陷入了沉思之中。

      莫非只是争宠邀功,若是如此李凝络早就已然办到了,自从吴国公朱元璋从李善长府邸中娶了李凝络过门之后,朱元璋自然是日日专房,几乎连马秀英那边都没有回去过几回,这般荣宠,吴国公府邸中的其他侍妾是一个也及不上的,就连徐碧仪也是自愧弗如。若不是争风吃醋所致,李凝络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碧仪只觉陷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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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4:18:06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八十一章 两心猜忌

      朱元璋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眼前的这条线索,执意追问道:“此事究属如何,本国公议不甚明了,若是你等得知了此间的底细,不如和本国公说上一说。”

      方才出生应答的丫鬟这时方才发觉了同伴侍女的手势,心头猛然一惊动,自然是明白了侍女的心意。心中念及翠儿之死,颇为可疑,府邸之中也多有闲言闲语,若是此刻答应了吴国公将此事说出,只恐会得罪府邸之某些得罪不起之人。

      心念及此,丫鬟自觉失言,不过平素比起其他丫鬟来,便是好了一份机变之才。眼下见到吴国公朱元璋如此咄咄逼问,直觉心惊胆颤,都快要有些魂不守舍了。

      朱元璋一见丫鬟的这般情形,就跨前了一步,揪住了丫鬟衣襟的前摆问道:“丫头,你是不是听闻了一些事情,若是知道此事的底细,决不可隐瞒。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事述与本国公听听。”

      丫鬟吓得面无人色,转脸便朝着一旁侍女和马秀英看去,眼神中充满了无助的意味,一副求援于人的样子。

      吴国公朱元璋监候一侧,立在旁边的侍女自是不敢多言,更何况这些这些事情都是方才吴国公朱元璋刚刚告诫过的,即便眼下朱元璋并没有出言禁止她开口,旁边的侍女却也心中忌讳,不敢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胡乱开口。

      只是心中依旧不忍平日和自己交好的丫鬟如此窘迫,便悄然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将手掌对着丫鬟摆了几摆。

      这番举动的意思极为明显,就是示意丫鬟不可胡乱开口,若是将此事说了出来,恐怕于己于人俱是不力,还将自己牵累到了这件极为难以办妥的事情之内,只恐今后的麻烦不断,如何也摆脱不开。

      更何况又翠儿身死,马夫人中毒,以及更早一些的徐碧仪和叶文轻**那般极为可疑的事情,若是轻易的步入此事,恐怕今后性命难保。

      丫鬟虽然机变不够,不过看着一旁侍女的手势,自然是明白这些事情极有可能发生。丫鬟也非愚不可及之人,微微的思忖了一番,自然是明白了其间的关窍。

      明白此事之后,丫鬟慌忙对着向自己追问此事的吴国公朱元璋开口说道:“吴国公,方才奴婢是随口乱说的,吴国公你可不要责罚奴婢,那些事情不说是奴婢听说的而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对于这些事情而言,朱元璋自然极为明白,就算丫鬟一力回避,可是吴国公朱元璋却从丫鬟慌乱的神态之中隐隐约约的觉得她定然是知道一些事情,只是其间大有关碍,不愿在此时此地对自己明言。

      这些丫鬟究竟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情,莫非她们知道翠儿是如何死的。朱元璋不由有些怀疑此事,心里头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可是很快朱元璋就打消了此念,朱元璋明白若是这些丫鬟知道翠儿究竟是如何丧命的,势必会对马秀英说起,可是这几天来因为马秀英中毒之事,自己也去了几次,可是俱是没有见到马秀英有何表示,这也就表明了马秀英并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丫鬟翠儿究竟是如何死的。

      既然马秀英不知此事,那么这些丫鬟定然也是不知道翠儿究竟是怎么死的了。以马秀英如此宽厚仁慈的性情,想来她手下的婢女绝对不会将如此重大的事情隐瞒不告知她。

      这般想来,丫鬟们所知之事定然不是翠儿之死,那么除此之外,这些丫鬟究竟是还知道一些什么事情。朱元璋的心中大起疑窦,觉得极有必要将此事深挖下去,说不定有极为挖到一些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吴国公朱元璋心里头起了这般想法,心里自然是极为想要得知究竟,正待要再行质问,却只见想马秀英出声说道:“此事眼下不必深究,吴国公,你今日杀了徐碧仪,可是犯了大错。”

      马秀英在兜头的一句话,恰如石破天惊一般,说的朱元璋不由的怔住了,今日处死了徐碧仪自然有一些私心在里头,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妾红杏出墙。

      上次捉住了徐碧仪和叶文轻私之事情,朱元璋就已然有意休了徐碧仪,不过忌惮统兵在外的徐碧仪的哥哥徐达的态度,吴国公朱元璋写了一份秘信,投石问路,想到从中窥见朱元璋的态度。可是没想到没有等到徐达的回信,却等来了楚流烟。此事原委说来甚是曲折,徐达自然是明白此朱元璋此举的深意,不过身在外地,对于吴国公府邸之中的情形极为隔膜,也不便亲自来吴国公府邸之中处理此事,便委之于楚流烟。

      眼下想来,若是当日楚流烟未能出面从中说合的话,极有可能徐达可能驱兵入城,为自己的妹子讨要一个公道。

      若是情势发展到了那个地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要遭罪。吴国公朱元璋想到此处,忽然觉得全身发。颤,原本以为可以安然克制徐达,不够在意,不过眼下想来此事究竟还是极为凶险,若是真的惹怒了徐达,恐怕局面极为难以控制。

      莫非自己真的是在玩火么,朱元璋不由对着自己询问了一句。对于这件徐碧仪和戏子叶文轻背着自己,暗地里头**一事,朱元璋自然是极为愤慨,当日撞破了那件事情之后,便将已然身怀六甲的徐碧仪打了个半死不活的,直直欲要将她活活打死,已是明证。

      妻妾何人私通,此事对于堂堂的吴国公来说,无论是脸面还是其他,都是极大的损害。此事发生之后,朱元璋采取许多的手段封闭消息,不令此一家丑外扬,不过吴国公府邸之中仆役众多,众口悠悠。虽然已是时过境迁,可是有关此事的流言究竟是传扬了一些出去,对于这等的事体,朱元璋觉得自己自己有生以来蒙受了最大的耻辱。

      故而虽然在徐达的胁迫和楚流烟的说合之下,朱元璋决意不将徐碧仪休了,可是对于徐碧仪而言,朱元璋已然心头痛恨,以至于就连徐碧仪的面都不曾去见过。

      徐碧仪却不自知,直到是自己的精神恍惚,时发躁疾,暴起伤人,故而旁人不愿接近自己。朱元璋没有来探望,徐碧仪只当是此理,却不曾知道吴国公朱元璋早就在心里头厌恶透了她。

      朱元璋自然是觉得徐碧仪犯了七出之条,不能容忍她继续做自己的妾侍,不过迫于外力,也为了大局考虑,朱元璋最终还是接受了楚流烟的意见,不再休了徐碧仪。当日的这般做法,实则是违心之举,此后对于徐碧仪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自然也是缘由于此。

      如今听的马秀英说自己犯下了大错,朱元璋却不明就里,唯有向马秀英出声询问道:“夫人此言究竟是何意,恕本国公愚钝,不明夫人此话的真谛,还请夫人为本国公剖白一二。”对于自己不明白的事情朱元璋都是虚怀若谷的向人求教的,即便是自己的夫人也不例外,吴国公朱元璋丝毫不已为意。对于外人也是如此,吴国公朱元璋之所以能够做上吴国公的位置,于此事上倒是颇为有些得益。

      马秀英微微一笑说道:“吴国公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眼下这些事情,就算是瞎子也能够分的清楚。吴国公将徐达元帅的妹子处死,徐达元帅会如何作想,若是徐达元帅心中不忿,定然吞不下这口气。吴国公请想,若是事情演变成这般局面,徐达元帅到底会如何抉择。”

      “这有和如何抉择的,莫非徐达还要造反不成。”朱元璋听的马秀英的口气不豫,也没有好气的回了一声。

      “没错,吴国公所言极是,徐达将军极有可能会造反,吴国公请想,若是徐达将军如此隐忍,不肯替自己妹妹讨还公道,那么兄妹情谊岂不是空口虚言。”马秀英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辩解着说到。

      “呵呵,这一点本国公倒也不是没有考虑到,徐达和他亲妹子徐碧仪的情分自是不浅,不过若是本国公不是件有意害死了徐达的妹子,而是应为天理人心不得不如此做,相信徐达也不会过多的怪罪与我,对于这一点本国公还是心知肚明的,毕竟我跟徐达打小玩到大的朋友,就算是他没有亲口对我如此说来,可是这一点我确实可以肯定能的。若是我以公理人心为念,不得已处决了徐碧仪,徐达就算是再伤心,也不会起兵造反的,对于此事,本国公已经考虑了许久,必然不会出乎本国公的意料之外。”

      马秀英不觉心中讶异,没有想到朱元璋对于这一步棋已然是深思熟虑,不是最新自己所想的那般草率为之,难道说吴国公朱元璋想要杀了徐碧仪并非是今日和徐碧仪争执不下之时的忽然起念,而是草蛇灰线般的深有预谋。

      马秀英心中念及此处,忽然觉得眼前的朱元璋并非是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些事情对于朱元璋而言早就在心里头运筹了良久。难道说吴国公朱元璋对于徐碧仪的杀意不是一天两人的,而是早就隐伏下来了。

      这般想法萦绕到马秀英的心头,只觉得心里头越来越冷,仿佛花厅四下都没有闭好门窗似的,只觉得连着身子都有些微微发。颤。

      “秀英不知道吴国公所言的公道人心究竟有何所指,和徐碧仪之事又有何关联。”马秀英强制压抑住了了心头的寒意,走到了朱元璋的面前,抬起头来直视这朱元璋高声说道。

      “难道夫人不知道徐碧仪那个**,居然居心叵测的盯上了李凝络腹中的胎儿,居然狠毒的设计将李凝络腹中的胎儿活活的害死,若不是凝络命大,恐怕早就已然是一尸两命了,本国公的子息就这样子夭折了。这等狠心毒辣手段,这种歹毒邪恶的心肠,又岂是一个堂堂的本国公的妻妾所能做的出来的,本国公赐给徐碧仪三尺白绫令她自尽,已然算是仁至义尽了。”朱元璋有些愤愤的对着马秀英张口说道。

      “吴国公此言差矣,此事究竟如何,恐怕眼下还认不分明。吴国公你是先入为主,不过此事究竟是否如此,还有待旁人的举证,若是仅仅凭借一面之词,就臆断此事的有无,秀英只恐吴国公会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这些话语原本不是秀英所该说的,不过对于我而言,碧仪妹子始终是碧仪妹子,在我的心目之中,碧仪妹子绝对不会作出这等有悖人伦的事体来。”马秀英依旧替着徐碧仪辩护般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所言之事情,本国公都已然知晓了,夫人若是觉得非要去看看徐碧仪的尸首,本国公也能恩准,不过夫人千万不可呆的过久。”朱元璋半是安慰,半是告诫般的对着马秀英吐声说道。

      朱元璋说这种话,对于马秀英却是毫无效果,马秀英依旧不依不饶的接口说道:“徐碧仪妹子的尸首我一定会去看的,不过依照我的看法,这些事情对于吴国公而言绝非是要事。眼下最为关键的是如何能够防备徐达暴起作乱,若是徐达心中不满吴国公如此处置,引兵来犯,恐怕应天城市连三天都受不住。这样子的事情,吴国公可不能不小心在意。”

      朱元璋听的份马秀英的这般告诫,不觉极为忧虑,原本朱元璋并没有担心过此事,应为在朱元璋看来,徐达定然是不会打败阵的,即便江面上汉阳的水师舰队极为厉害,可是照着朱元璋看来,若是能够横江拦截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水猛将定然相当的容易,因为江门上横勒着数条拦江的铁链,若是这些铁链能够发挥作用,就算是汉军在多来一倍,也能管保它又来无回。不管如何,江岸上面的炮火可不知摆设,水师营寨也是极为坚固,若是两相配合,就算汉军水师一拥而上,都可以轰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将士狼狈而逃,铩羽而归。

      朱元璋早就把应天的命运寄托在横江拦截的碗口粗细的铁链和江岸边上水师营寨设置在高处的无坚不摧的岸炮上了。

      “这一点夫人不必担心,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虽然仗着艨艟巨舰,横冲直撞,根本就不把应天的水师放在眼里。可是即便无法正面对敌,坐拥岸炮,以逸待劳的消灭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倒是没有任何问题。我应天水师的营寨也是极为坚固,抗的住汉军兵舰的冲击,不管如何,水军岸炮和横在江面的铁锁就是汉王陈友谅麾下汉军水师的地狱之门,不管是任何战舰,都没有法子轻易的突破防线,深入我应天水师的腹中。”

      马秀英细细的听了一阵,随即低头盘算了半天,忽然抬头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舰队虽然一时无法冲过铁链的拦截,可是吴国公请想一想,若是敌军不再依靠舰船,而是别出法子,令人先行弄断了拦江的千寻铁锁,到了那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拥而上,恐怕岸炮还来不及打翻他们几条船,对方的水师兵勇可能都要攻击到岸炮的所在了。到了那时,是不是说应天这方面构筑的固若金汤的防线都要被攻破了,还可以拿什么东西抵挡对军水师的攻击。”

      吴国公朱元璋闻言不觉悚然一惊,暗自在心里头叫了一声不好,随即变对着马秀英说道:“夫人所言倒也是不无道理,这般的战略倒也是防不胜防,千寻铁锁虽然厉害,毕竟是死物,随能拦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船队的去路,却没有法子将一切攻击它的法子一一破解开来,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真的派出兵丁来打江面上的铁锁的主意,倒是不容易抵挡。”

      马秀英见到吴国公朱元璋的面色晦暗,眼光更是移转不定,心下也是明白朱元璋定然是有忧心江面铁锁之事,觉得不得不将地下的话说出口:“眼下徐达元帅统兵在外,抗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此时吴国公杀了他的妹妹徐碧仪,若是徐达元帅闻知此事之后,心生懈怠,对于抗击汉军水师不甚用心,秀英只怕应天水师危矣,应天也是危矣。”

      一听此话,吴国公朱元璋不觉悚然一惊,不由的紧紧的蹙上了眉头,这些事情对于朱元璋而言,实在是极为难以料理的棘手之事,朱元璋不觉有些失悔,不应该如此匆忙的就将徐碧仪给杀了,眼下手中已然少了一张号令和克制统兵在外的徐达的王牌。"

      “此乃是其一,若是徐达将军有心投敌,那就更为可怕了。”马秀英忽然危言耸听的对着朱元璋吐露了一句。

      话语虽轻,却像是一把铁捶一般重重的击打在朱元璋的心坎上,令朱元璋的身子也不由的颤栗了一下。

      “徐达难道会背弃我,转而投靠汉王陈友谅麾下么。”朱元璋在心里头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疑团来。

      不过眼前有侍女在一侧,朱元璋心知不能表露出这番意思,只得矫情镇物般的提了一句道:“徐达是何等人,岂会和那些没有骨气的小人一般明珠投暗。”

    运筹帷幄 第八十二章 杀伐之机(上)

      马秀英莞尔一笑,便对着朱元璋开口说道:“人心如井,莫可悬测。徐达元帅虽是吴国公的老部下,也是吴国公自小就一起玩耍的的老兄弟,可是依旧难保徐达将军不会心,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和我水师鏖战的难解难分,徐达元帅麾下部众的力量可是举足轻重。万一若是有了什么闪失,恐怕对于眼下的情势可是大为不利。”

      朱元璋心内明白,眼下应天能否守得住,必须借重徐达的力量,若是徐达在心生叛逆,拥兵自重,则无人可以节制。若是出现了此等的局面,只恐应天的形势江河日下,一发而不可收拾。

      心中有此领悟,对于马秀英的话语自是感触颇深。这些年来,血雨腥风的拼斗,不就是想要一统天下么,若是栽在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手中,朱元璋心里头自是极不甘心。

      对于贼势盛大,气焰嚣张的汉军水师,应天的水师唯有避其锋芒,退守己方江面上的水寨之中。希图倚赖深沟壁垒,以拒汉军水师。这等局面原本就是被动挨打,和坐以待毙也是相去不远。若是其间在出什么枝节,则应天城的安危就不保了。

      更何况眼下的应天方面勉力撑持局面的中流砥柱正是徐达,倘若徐达反叛了莪自己,投靠到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那面,则整个应天水师的防御必将霎时瓦解,那等溃兵流离兵败如山的情形吴国公真是想都不与,只是微微的想了一会都觉得头疼欲裂。

      “夫人所言自是不无道理,自是眼下的情势也容不得我再行调派兵马,我军阵之中随说战将如云,甲兵无数,可是却没有几人能够抗衡得了汉军的水师。本国公此番本来是不欲起用徐达元帅披挂上阵,只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若是军中的僵尸能够抵御汉军水师的攻伐,本国公也不必来打徐达元帅的主意。早就简派大员,上阵御敌去了。”朱元璋一面对着马秀英说来,一面不由的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似乎有着无尽的惆怅和无奈。

      马秀英听的朱元璋毫无顾忌的将这番意思对自己言明,不觉微微一怔,她明白朱元璋生性好胜,极是不愿服输,眼下看来此次派出了徐达对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实在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行事。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说明应天的将领之中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还是极为匮乏,眼下将徐达祭出,或许能够抗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可是若是日后徐达不在,或者情势急切,不容将徐达召回,岂不是极难对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

      马秀英没有想到朱元璋焦虑之下,居然脱口对着自己毫无掩饰的说出了这番话语,自是觉得此事殊为难解,不过眼下毕竟是有丫鬟在侧,也不便张口附和,反而要替朱元璋略加掩饰。否则的话,吴国公朱元璋方才的这番话语若是落到了徐达元帅或是他的部署耳中,恐怕也是一场轩然大。波。不过若是在此时张口驳斥,只恐更是惹得丫鬟们注意,反而适得其反,眼下的法子还是悄悄的替朱元璋做一个收梢,不令其继续在人前讨论徐达之事。

      马秀英心中虽是如是想法,伸手一抓,捏住朱元璋的手心,微微用力掐了一下,口中的措辞确是极为隐晦的说道:“徐达将军是军中的栋梁之才,也是应天的柱石,吴国公将其视作股肱之臣,对其委以重任,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吴国公何必对于此事耿耿于怀。不过是微末的亭长出身,手提三尺剑创立一代汉室基业的高祖刘邦就曾对人言,说自己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如麾下的谋士之臣张良。填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不如手下的宰辅之臣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却又不如大将军韩信。刘邦雄才伟略,尚且自认在这些事情上低人一头,吴国公就算是打仗不如徐达将军又能如何,只要善于驾驭人杰,为我所用,自是不难成就一番功业。”

      朱元璋经的马秀英方才的一掐,猛地抬头一看,只见马秀英将眼珠子朝着身边侍候着的两名丫鬟处转了几转,朱元璋心里头已然会意了过来,马秀英的用意是让他不要在此地言及此事。又听的马秀英这般委婉的说法,朱元璋不觉更是颔首不已,心里头对于马秀英的见识也是极为佩服。

      “此语渊宏博大,足见高论,所谓巾帼不让须眉的古者有之,没想到夫人也是这般的一位奇女子,今日聆闻此训,拨云见月,烛照非常,令元璋心臆洞明。”朱元璋颇有所悟的对着马秀英颔首说道。

      马秀英莞尔一笑说道:“吴国公就不必谬赞我了。天下贤能之人太多了,不过秀英自知自己还算不这种人中龙凤。吴国公的方才的话语里头的意思倒也挺是有趣的,秀英想到道家经典里头也提到了这些。道家的标志阴阳太极图示里头就包含了这一层的意思,只是世人愚昧无知,知道那是图腾。阴阳太极的图像里头的有阴中含阳,阳中含阴的形状,表明了天下并无全阳或全阴之物,阳中必含有阴的元素,阴中亦必含有阳的风貌。吴国公所言的巾帼胜于须眉,极有可能就是虽为女子之身,却有着寻常女子所不具备的雄才伟略,就如男子一般无二的胸襟气魄,这等女子里头的各中翘楚,也是天下少见的,凤毛麟角,万中无一。秀英何德何能,敢于这些人比肩。”

      朱元璋也微微笑了笑说道:“夫人说的是,就是男子里头也有一些异类。譬如一些男子脂粉气十足,估计就是含有女子的气质脾性,这类人物就像是戏台上的优伶和堂子里头的相公。虽然是看着像是女子,举止动作也跟女子一般无二,实则却是男人。本国公也在家乡的时候见的多了。往往是相交之后,一语惊醒梦中人。”

      早先的朱元璋在地方上做青皮无赖之时,也听了地方上的许多评弹花鼓,那些不让须眉的英豪女子的戏文也是耳熟能详,颇能记诵,时而也能拽几句文的,不过这些年来戎马倥偬,这些闲情逸致之类的小道早就丢到了一边,也无心去听,不过朱元璋依旧还是能记得一些。故而说饿了这番话之后,朱元璋颇为自诩,得意洋洋的看着马秀英,期待他能够夸赞自己一声。

    运筹帷幄 第八十三章 杀伐之机(下)

      马秀英却没有这般的心境,微微的思忖了片刻,觉得极有必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规谏一番吴国公朱元璋,想要令朱元璋暂时不疑心徐达,能够和徐达戮力同心,联合起来一同抗衡水陆并进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和攻城部队。

      故而马秀英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对着朱元璋开口说道:“吴国公,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攻伐应天水师,真是紧要的关头,绝对不可使徐达将军心生别念头,不管如何,也要将徐达将军牢牢的控制在自己麾下,即便不能控制徐达本人,也要想方设法的迫使徐达能够照着吴国公的意思抗击汉军水师,吴国公,你觉得秀英此语是否有理?”

      马秀英对着朱元璋说完了这些话,变转头斜睨的看着朱元璋,想要看一看朱元璋对于自己的话语到底是什么反应。

      朱元璋心里头对于马秀英的话语极为赞成,只是方才将徐达的妹子处死了,也算是撕破了脸皮,眼下马上就跟马秀英说自己同意这个看法,朱元璋在心里头还是微微有些抗拒,故而只是一味迟疑着不肯搭话。

      马秀英看着朱元璋这般扭捏的情形,心里头已然洞明了此事,心里头知道朱元璋不会反对自己方才所言之事,毕竟应天是朱元璋筚路蓝缕,一刀一枪的从敌人手中夺取过来的城堡,朱元璋也费了好大的一片心血善加经营,好不容易能够有今日这般的局面,说什么朱元璋都是不会轻易的放手的。

      既然是朱元璋不愿给人东西,不管是什么人明枪暗箭的来抢夺,吴国公朱元璋是绝对不会轻易的拱手让人的,和吴国公朱元璋生活了许久,对于朱元璋的这个性格上的特点,自然是表露无遗,马秀英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吴国公,眼下有一重极为难以说的过去的事情,如今吴国公处死了徐达的妹子,不知道徐达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究竟会如何,此事不得不防,若是徐达得知了消息之后,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老老实实的带兵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那么吴国公方才所言只是之人是对的,徐达将军心存大义,最是重视人伦道德。可是若是吴国公你猜错了,徐达将军更本就不是和吴国公先前所想的那般,能够理解吴国公杀了他的妹子的深意,请问吴国公到了那时又当如何?”

      听到马秀英对着自己抛出这个一个棘手的问题,朱元璋深感头疼,原本朱元璋想的是徐达既然是会顾忌公道人心,即便是自己听从了李凝络的话,杀了徐达的妹子徐碧仪替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伸冤,也不会造反。

      可是眼下想来,自己究竟是漏算了一条,徐达若是悍然不顾,带着麾下的部众一同造反,抑或是眼见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势力绝大,无法抵挡,而自己的妹子又被自己所杀,徐达是否会一怒之下就率部投靠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反戈一击,带着汉军攻入了应天。此事正如马秀英所说,虽然是不大可能,可是若是真的发生了此事,恐怕就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应付。

      朱元璋不由的深深的陷入了苦思之中,在内心深处朱元璋不得不在抱怨自己还是想到不够透彻,没有将这样子的变数考虑周详,就迅速取走了徐碧仪的性命。

      若是当初想到了这一点,朱元璋觉得自己绝对不会那么快的就动手,不管如何,对于朱元璋而言,这些事情都不算是小事,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极有可能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朱元璋对于情势的判断越来越谨慎,他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决定或者说是徐达对于自己处死了徐碧仪之事的态度,极有可能会极大的改变这些事情的进程。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极有可能会令得自己惨淡经营的应天彻底的落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手中。

      马秀英忽然觉得自己抓住的吴国公朱元璋的手臂有些微微的颤抖,马秀英明白朱元璋定然是心中焦急,不知到究竟该要如何处置徐达和徐达麾下的部众。

      若是让徐达带着麾下的兵马独立了出去,那么势必会在应天造成三足鼎立的局势,这一点对于朱元璋来说实在是太过难受了。

      可是若是不如此做的话,马秀英知道事情也不会有太多的好转,对于朱元璋来说,应天是他眼下最为宝贵的东西,若是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攻下了应天的水师营寨,那么极有可能就会让应天城市毫无遮拦的面对对方的坚船利炮和眼下快要攻击到应天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下骑兵和步兵的部队。

      若是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和陆地的攻城部队上下配合的话,想要保住应天就极为困难了。

      朱元璋也明白,眼下的局势就是不能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和攻击应天的路上部队相互唿应,互为助力。

      若是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部队和陆地上的攻城部队连成一片,那没就相当于朱元璋将自己所有部队都一一的暴露在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陆夹击,如此腹背受敌,势必无法防范得当,若是让对方的军队冲破一角,恐怕兵败如山倒,就没有任何回本的希望了。

      朱元璋想到这些,心里头极为慌乱,不过他也明白马秀英对自己提出此事,定然是有什么特别的法子,极有可能可以借着这个法子好好的抗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

      心念及此,吴国公朱元璋便急切的对着马秀英连声追问着说道:“夫人既然有此见识,想必定然是心中有了计较,已经想好了对策,还请夫人不啻教我。若是此番真的能够杀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则应天城市可保无虞,而数十万的应天军民百姓也可以借此逃的一条性命。本国公若是不能将这些子民安然无恙的保护起来,实在是愧做此间的民牧,无颜面对此间亲我爱我信我随我应天父老子民。”说完此话,朱元璋不由的喟叹连声。

      朱元璋愁容满面,唉声叹气,自然是落入了马秀英的眼帘之中,马秀英知道这些事情对于朱元璋而言极为重要,应天是朱元璋辛苦经营的地盘,而应天的黎明百姓则是吴国公朱元璋治下的安善良民。不管这二者之间哪一个收到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亵渎,对于吴国公朱元璋来说都是极大的耻辱。

      马秀英听的朱元璋口出悲声,心知吴国公朱元璋对于能否守的住应天尚且没有自信,眼见此等情形,马秀英自然是不想要贸然进言,生怕是一两句言语不够检点,冲撞了吴国公朱元璋。

      说的不错虽然极不容易,不过和朱元璋做夫妻这么些年来,马秀英倒是将朱元璋的脾性摸了个一清二楚,马秀英知道朱元璋最为不好的地方是脾气有些焦躁,极为易怒,而且一旦怒气攻心,往往就不会估计旁人,也听不见去旁人任何的言辞。

      马秀英可不想触怒朱元璋,毕竟朱元璋的怒气若是迁怒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也不是一件容易摆平的事情,马秀英只是想要循循善诱的使得朱元璋自己找出解决眼下的危局的办法来。马秀英知道,朱元璋在骨子里头极为固执,只愿意相信自己思索出来的法子,对于他人的意见虽然也能够嘉纳一二,不过也要对他的心意才行。

      “吴国公,若是弃城出奔,是否能够躲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追兵。”马秀英有些特意的对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一听马秀英的温和的问话,摇了摇头对着马秀英说道:“此事本国公也做过考虑,不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马队的脚程极快,就算是我等悄无声息的偷偷逃走,恐怕不到两日也会被对方追上。更何况应天这么多的兵马军队,决不可能毫无声息的瞒过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之中的探马,这一条计策是断然不可能成功的。”

      马秀英听的朱元璋否决到了自己的意见,面容上丝毫也没有任何不快,她方才抛出的这条计策不过是投石问路的策略的第一步,目的就是想要引导吴国公朱元璋自己寻找出一条可行之策来。

    运筹帷幄 第八十四章 突如其来(上)

      马秀英如此做法,自然是基于对和自己朝夕相处这些许年头对朱元璋的了解。她很明白朱元璋的性情有别常人,若非是他认定的事情,朱元璋平素视朝办事,皆有定规,服用起御,也十分极为务崇俭朴,只是生性偏狭多疑,不易听的进去他人的规谏。

      今日若是想要说动朱元璋,恐怕只有另外换过一个法子来,否则的话,定然是好大一块钉子碰下来,马秀英对于吴国公朱元璋的想法就是如此。

      “吴国公所言极是,若是弃而逃,辎重细软甚多,跑也是跑不快的,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派出轻骑,就算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是逃不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追击,非但无法避祸,无异于自投牢笼,将自己的性命送与汉王陈友谅处置。”马秀英顺着朱元璋方才的话头,随即添了一句。

      朱元璋闻言,不觉眉头一皱对着马秀英开口说道;“夫人所言不差,若是出奔避祸,非但无以远祸,极有可能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追兵肆意践踏。这般做法,既非大丈夫的所为,本国公也是不屑为之。”

      马秀英微微颔首,便对着朱元璋说道:“秀英自是知道如此行径绝非吴国公所愿取,不过时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重兵围城,汉军水师又是无人可挡,吴国公以为我应天的将士是否能够守得住应天。”

      朱元璋自然也是心中没有把握,迟疑了一阵,方才张口说道:“我应天水师诚然是不如人家,不过若是全军将士用命,上下一心,共御外辱的话,即便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倾巢出动,挥兵来犯,本国公也是可以肯定定然不会让陈友谅轻易的攻下应天。”

      听了朱元璋的这番表态,马秀英自然是明白朱元璋其实心里头毫无把握,不过是借着这番话替自己壮胆而已。虽是窥破了朱元璋的心事,马秀英却觉得不必揭破,唯有顺着朱元璋的意思,方才将这些事情料理妥当。所以马秀英便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是方才见说应天将士齐心用命,自当能够撑持住局面,自是大善之言。不过眼下的情势如此,应天将士究竟能够上下一心,共御外辱,眼下也是诚然不可预知。吴国公是否要将全城军民的性命寄托与这等不可逆料的事情之上。”马秀英有意暗自嘲讽了一句。

      “着,夫人所言,倒也是实情。不过眼下局面已然是坏到了如此的地步,本国公也是毫无办法,若是不如此行事,本国公就算是打破了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朱元璋的这些话,自然是表明了自己眼下也是无法可想,唯有在心中抱着这般的希翼,希望应天将士能够不辱使命,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抗拒在江面之外,连同将即将打到应天城下的汉军骑兵步卒全都赶回汉阳去。

      “这等奢望,岂能是吴国公所能言语的。”马秀英心里头微微有气,原本以为朱元璋即便是没有破敌之法,也应该有了一些对敌的方略,眼下看来朱元璋似乎是毫无准备,唯一的念想就是期盼自己麾下的应天将士能够浴血奋战,力保应天城不失。

      朱元璋的这种想法,马秀英自然是极为不屑,不过时局如此,**情恐慌,流言遍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又是莫可抵御,朱一由不得朱元璋不如此作想了,马秀英想了一下,便将嘴角边的尚未出口的话语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夫人不可胡言,此事本国公如何当得,若是应天的将士不肯用命,岂不是说明本国公御下无方了么,本国公若是御下无方,怎么可能将服众,若是信义不孚,莫非是说本国公就是一个坏人,根本就应当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打杀不成。”朱元璋不觉心里头头有些怒气,声辞也微微有些高亢了起来。

      马秀英蓦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言辞有些轻忽了,既有可能是说了一些不宜出口的话,切中了朱元璋的心事,使得朱元璋恼羞成怒,故而对于自己也是一反常态,丝毫没有好声口。马秀英也有些追悔莫及,深知自己方才出口不逊,说了一些令得吴国公朱元璋不满意的话语。这般做法实在是有些刺人,难怪朱元璋会对自己发脾气。

      心念及此,马秀英觉得若是继续出言伤害了朱元璋,只怕也是于事无补,给吴国公朱元璋徒添困扰而已,对于自己劝服朱元璋的计划也是毫无助益,还不如另辟蹊径,寻找出另外的法子来,能够使得吴国公朱元璋听从自己的规谏。

      心里头怀着这般的念想,马秀英便有些小心在意了起来,低头盘算了一番,方才开口说道:“吴国公不必生气,方才秀英言辞之间颇有不敬之处,那也是一是心焦,言语之间未能在意,若是冲撞了吴国公,还去吴国公恕罪则个。”

      马秀英这番谦逊有礼的致歉使得方才心内有些发火的吴国公朱元璋心下微微有些快意,只要马秀英收回了方才的言辞,朱元璋就觉得觉得马秀英刚才所言的事情倒是颇为有理,只是言辞之间不免令人心生不快。

      眼下见的马秀英诚意致歉,朱元璋心内的不满自然是消下去了许多。

      回头想一想马秀英方才所言的事情,朱元璋也是觉得颇为棘手,眼下应天的情势如此的危急,可是自己却是毫无办法可想,居然只能静静呆在应天城里头的吴国公府邸里面,坐等战报。

      平素自己身为吴国公,人前自然是风光无限,煊赫异常。可是今日这份无奈,又有几人能够理会得。

      想到此处,朱元璋不觉心内一阵哀戚,自怨自艾,别无可遣。

      马秀英确是一点不明白朱元璋的心意,只道是朱元璋潜心在想如何应敌,稍稍了等了片刻,依旧没有见到吴国公朱元璋开口,马秀英方才觉察到有些奇怪,抬眼微微的看了朱元璋一眼,却见到朱元璋浓眉深锁,眉宇之间似有重忧。

      马秀英心里头大奇怪,方才自己服了软,可是朱元璋确像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是觉得此事还有变数一般。

      莫非朱元璋心里头想到了什么破敌的良策了么,抑或是能够悄无声息的从应天出奔出去,不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探马发现影踪。

      马秀英一边想来,一面在心中思虑到底如何能够说动朱元璋。

      一脸严峻的朱元璋的心思却早就飞到了两军交战的战场上。

      江面火光应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和徐达率领的应天军马鏖战的难解难分。

      张定边立在船头,冒着流矢,毫无畏惧的指挥战船。在张定边的指示之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集中火力轰击应天水寨里头出面迎战的水师。

      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一面接战,一面暗暗派人轰击铁锁下的船只和木排,还动用了一批水性颇好的水师兵勇穿着水靠,下水去摸索应天方面沉到水下的铁锥的方位。

      在强大舰队的掩护下,张定边就命令水师舰队里头推出了一队船只,徐达和楚流烟正在水师营寨里头观战,遥见江面之上,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颇有异常,不觉大为注意。

      “徐元帅,汉军似乎是想出了破坏千寻铁锁的计策了,你看江面上汉军水师的舰队门户大开,护着一对小舰队直奔铁锁所在的地方奔过去了。”楚流烟这些时日里头最为担心的就是江面的铁锁了,这些铁锁横江阻绝,逼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艨艟斗舰无法畅行其志,横冲直撞,将不可一世的汉军水师局限于一隅之地,令其无法尽情施展,可以说是护卫应天水寨不失的最大功臣。

      不过有一利,则必有一避,为了达到拦截对方船只舰队的目的,使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不能突破进来,进逼水寨。应天方面不得不将横江的铁锁设在立着岸边极远的地方,这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水师船队留下活动的余地,同时也是为了流下缓冲的地带,能够令应天的水师及早做好防范。

      徐达将手搭了一个蓬状,随即极尽目力朝着楚流烟指点的方向看去。只见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不知何故,居然放弃了大船不进,反而从中拖出了一些小船。

      “奇怪,敌军的葫芦里头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为何要弃了无坚不摧的大船不用,反而要用小船来对敌,莫非对方主脑的脑子坏了。”徐达不由的嘀咕了几声。

      声音虽小,却也被一旁同样极为瞩目此事的楚流烟听了一个正着。

    运筹帷幄 第八十五章 突如其来(下)

      “不会的,我看敌军水师作战颇有章法,看来敌军的指挥首脑绝非是寻常的碌碌无为之辈,两军接战以来,互有死伤,似乎我军的伤亡更多一些,若不是依赖这水师营寨极为坚固,再加上岸炮厉害,恐怕已然就让对方攻到了岸边了,瞧船队出来的阵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时候,之间一个探马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对着徐达行了一礼便站起身子,对着徐达报称道:“徐元帅,敌军派出了一只船队,情形有异,不知究竟是意欲何为。只是这些穿上装的都是一些引火之物,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火攻。只是眼下的风向对敌军极为不利,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意图如何,还请元帅示下。”

      徐达挥了挥手说道:“你所言称的情形本帅已然知晓,不过也是不明汉军究竟意图何在,你快派人尽快派出小划子,靠上去,好好的观察明白。再来和本帅复命。”

      探子应诺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奔了开去,带着几个弟兄,驾着小划子就驶出了营寨。

      徐达心中焦急,不过依旧没有法子,只有耐心的看着应天的水师营寨里头轻快迅捷的划出了一些小划子,速度极快的朝着对方的船队驶去。

      却只见远处的船上火光上映,烈验飞腾,似乎是有引火之物被点着了。

      楚流烟失声惊叫道:“坏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是冲着沿江拦截的千寻铁锁去得,看来他们是想要将江面上的铁锁给融断了。”

      徐达一听楚流烟的惊唿声,又听到了楚流烟口中所说的言辞,心中迅速的闪现过一些念头来,已然明白了对方将来的方略。

      “不好,对方是仿照当年楼船下江南,用火烧断铁链的法子烧断了铁锁,灭了东吴,看来今日的敌军依旧是照着瓢儿画葫芦,想要重施故计,一样来对付我们。”徐达言语低沉的说道。

      “果然是来者不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里头也有能人,这人居然能够如此,看来肚子里头也是颇有文墨,可能也是一名儒将,刚好可以做元帅的对手。”楚流烟笑吟吟的对着徐达打趣般的说道。

      徐达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意,反而显得更为沉稳。“这也正是我所愿的,若是棋逢对手,就算是输给了对方也极为有趣,倘若对手太弱,我也提不起兴趣来,看来今日一战实在是凶险万分,不得不加意提备。”

      看着徐达一脸严峻的面色,楚流烟也明白了今日的对手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以令徐达视为对手,最起码此人的心术战策也是非比寻常。

      楚流烟有些定定的看着徐达,心里头却在揣度今日敌军的指挥的主脑人物究竟是谁,居然可以令徐达元帅如此重视,严阵以待。

      徐达低头盘算了一阵子,猛然回头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快去召集一些跑得快的船只,马上就随我出战。去会一会汉军水师。”

      楚流烟没有想到一贯镇定自若的徐达居然变成额这般的模样,心里头颇觉有些异样,不过却也不敢有任何违背,就走开来去召集船只和将士去了。

      过了不久,徐达和楚流烟就带着一只快船组织而成的舰队出发了,行到半程,只见前方探子船队已然靠近了敌船,却被敌军截留住了,寡不敌众,只逃出了数只小船。

      徐达心下焦急,便命人赶快上前去接应自己方面战败的船队。

      “将军,属下探知清楚了。”一个胳膊挂彩的探子从靠近船只上跳了过来,扑腾一下就跪倒在徐达的面前。

      楚流烟眼尖,马上就认出了此人正是方才徐达命他去探知情报之人。

      “快说,敌军的情形如何。”徐达张口问道。

      “启禀将军,小人看到敌船上架着盛着满满的油脂的巨锅,油锅甚为巨大。锅里头似乎还放着棉布棉纱之类的物件,船尾堆满噼柴。”

      楚流烟一听,心念一动连忙追问的说道:“你是否看的清楚了,只是油锅,不是火炬之类的物件。”

      “属下眼神极好,绝对不会看错了。”

      楚流烟心中生出疑问来,对着徐达问道:“为何是油锅,不是该准备火炬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达闻言,确是毫无言语,只是转脸对着探子追问道:“方才我们看到了火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探子说道:“小人看到船上立着几个人,手中道是举着火把,而且有些不解的是,油锅边上居然还立着几个大铁墩。似乎是打铁的用具。”

      徐达一惊,便开口说道:“是不是还有人手里拿着噼山斧、铁钳之类的打铁用具?”

      探子细细一想,便开口说道:“徐元帅真是神了,属下想起来了,汉军船上确有人拿着这些物件。”

      “这下糟了。”徐达一拍大腿说动:“对手极为厉害,居然想要用打铁的法子将铁锁弄断,看来岸炮是没有效用了,感觉靠上去,和敌军开战。”

      徐达的话令楚流烟马上明白了过来。

      却听的前面汉军的船只喧哗了起来,一时之间火光大盛。

      原来是汉军几只船只在舰队的护航之下,已然驶到铁锁下面,随即便点燃了锅里的油脂,瞬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将大铁锁烧的通红通红的,远远的看见汉军的将士用铁将钳铁锁夹到铁墩上,身边的几个手拿大斧的勇士奋力噼砍。砍了几十斧头斧,居然将铁锁砍断了,顿时喝彩声一片。

      徐达见状不好,回头对着身后的舰队叫到:“诸位兄弟,铁锁是我军的生命线,若是这些铁锁都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给弄断了,那么这战就没有法子打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艨艟斗舰的厉害你等也是知道的,若是铁链都让他们弄断了,对方的水师舰队就可以横冲直撞的攻击到我军的水师营寨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汉军得售其奸。”

      麾下的将士们一听徐达说的如此严重,自然也就明白了情势的严峻,纷纷表态说到:“元帅请放心,今日有我没他,定然要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部队丧生江上,让他们都去喂鱼鳖去。”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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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5:47:40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八十六章 分兵诱敌(上)

      徐达眼见麾下的将士**情激昂,就奋臂一唿道:“诸位将士说的是,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对汉军俯首称臣,不经一战,势必不肯干休。江面如此之阔,倒是一个绝好的战场,今日我等就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于此决一死战,寸土不让,奋勇杀敌,绝不后退。”

      徐达麾下的将士也跟着大声唿喝道:“决一死战,寸土不让,奋勇杀敌,绝不后退。”

      徐达一见手底下的士兵都被自己鼓动了起来,随即拔出身边的佩剑,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喊到:“弟兄们,切莫让敌军的将士给看扁了,随我杀过去,将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都丢到江里头喂鱼去。”

      应天的水师兵勇们这些时日以来总是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仗着坚固异常的战船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许多将士心里头早就憋了一口子气,只等好好的和敌军干上一架,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痛扁一顿,发泄一下老吃败战的怨气。

      眼下听到自己这方面的元帅下令朝地方攻击,自然是心中痛快淋漓,齐声唿喝了一阵子,便驾驭着一干战船争先恐后的朝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开了过去,更有性急的将士连盾牌都不带,赤膊着一只胳膊,舞着刀兵冲到了船头,就等着两军接战,马上就跳过敌方的战船上去杀敌人。

      风向极好,船只的去势极快,没过一会,先头的战场就靠到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小船边上,徐达对着手下的将士下令道:“放箭,射杀敌军。”

      只听的一阵弦响,徐达麾下的许多船只上的许多弓箭手一起放箭,一阵箭雨过后,就只见到敌军方面的战场上倒下了一些将士,可是对手似乎也早就做好了提备,只见每只设有油锅的敌船之上,唿啦啦的一声,许多盾牌手将盾牌护住正在熔炼铁锁的力士的身前,方才的那张箭雨虽然是伤了不少的敌军,可是对于最为重要力士却是毫无损伤,躲过箭雨之后,那些力士依旧冒出了头来,继续叮叮当当的开始砸起铁锁来了。

      楚流烟从徐达的背后转了出来,对着徐达张口说道:“元帅,看来敌军未雨绸缪,已然有了防备,光凭借射箭,是没有发自阻拦对手的,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唯有派人杀到敌船上去,杀掉对方的力士,损毁了对方的油锅,方才能够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止步不前。否则的话,恐怕大事就要糟了。”

      徐达对于楚流烟的这番言辞也是深为同意,眼下敌军已然损毁了一条兰江阻绝的千寻铁锁,若是置之不理,让对手一一的手,余下的铁锁也将难逃宿命,眼下的重中之重自然是要护的剩下的铁锁周全,若是能够保的铁锁不失,也就可以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堵截在应天水师营寨之外,令其强大的水师束手束脚,毫无用武之地。倘若铁锁有失,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势必就能够长驱直入,似乎不必顾忌的施展手脚,到了那时,应天方面的水师就失却了最后的屏障,两军若是在水师营寨里头接战,搅和到了一块,非但实力不如人家,就连设置在岸上的岸炮也是无能为力,若是胡乱开炮,势必会误伤到应天水师这方面的自己人。

      对于楚流烟的这个判断,徐达自然是深表同意:“楚军师此言极是,眼下我军虽然射杀了不少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可是若不破去敌军的破坏铁锁之法,就算我等在此可以胜他一仗,要是任其破去了横江铁锁,我军水师日后定然是要大吃苦头不可。”

      楚流烟点了点头,对着徐达附和着说道:“徐元帅所虑甚是,战争并非是只争一时一地的胜利,有时一城一池的胜利反而会误了大事,眼下的情形就是如此,流烟以为此时不必过于在意此番能够得胜,重要的是护住铁锁的周全,令的我军的水师将士毫无后顾之忧,如此方才能够顾及到其余的事情。若是不以此为宗旨,恐怕今日就算是胜了对方一程,只恐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乘隙而入,将对我水师营寨大为不利。”

      徐达自然是明白楚流烟的意思,楚流烟的意思极为简明,就是建议他眼下不妨放过其他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船队,先行集中火力,一举将装有油锅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里头的战船拿下,若是能够成功的达成这个目的,就可以保住应天江面的上的其余的铁锁无恙,到时候就可以依旧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拦截在江面之上,令其毫无寸进的希望,只有看着应天方面的水师营寨干生气。

      明了楚流烟的意思,徐达也觉得这个法子实在是眼下的要务,若是能够成功的将这些战船上的油锅等物损毁殆尽,也就不必忧心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长驱直入,攻击应天的水师营寨的问题了。

      “扬汤止沸,莫如釜底抽薪来的彻底,楚军师所言确是良策,本元帅就依意行事,希望此举能够一举击破敌军的意图,不过敌军的护卫舰队极为厉害,我军水师恐怕不是敌手,还要想个法子将敌军的护卫舰队给调遣开去,这样方才顺利的完成此事。只是我军水师将领之中,不知有何人可以担此重任。”徐达一面说着,一面蹙眉深思着说道。

      楚流烟一见徐达如此犹豫不决,迟疑难下决断,知道此事甚是难行,便对着徐达开口主动请缨道:“若是将军同意,流烟愿意身率一只分队,前去和敌军的护卫舰船索战,利用机会将敌军护卫舰队引走。到了那个时候,元帅就可以乘其不备,发动猛攻,将对方的船队拿下了。”

      徐达有些惊诧的抬眼看了一看楚流烟道:“不是本帅信不过楚军师,只是这水面作战不必路上,若是楚军师有什么闪失,徐达恐怕会抱恨终身。楚军师若是出战,实在是凶险万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实在是太过厉害了,我军水师里头久已成名的许多能征善战的能臣宿将,全都败在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下面,多少英雄好汉,甲兵将士含恨其间。”

      楚流烟心知徐达如此奉劝自己,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便对着徐达说道:“徐达将军所言有理,不过楚流烟并没有存着拼命之意,只是想要跳动对方的水师将领而已,若是功成,绝不恋战。更何况这段时日应天水师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交战之时,楚流烟无一不在场边观看,也体悟出了对手的一些水上用兵之法,楚流烟虽是自知无法轻易的战胜对手,不过若是逃命的话,想来还不是一件困难之事。这一点还请徐达将军放心就是。”

      徐达听闻楚流烟的话语,也觉得颇为有理,便对着楚流烟谆谆言道:“若是楚军师果能出兵诱敌,功成之后,绝不恋战,全意走避,退守水师营寨的话,本帅倒也不会如何当心。”

      楚流烟连忙接过话头问道:“如此说来,徐达你是答应了我了,不,元帅你是答应了分兵一只给我前去诱敌了。”楚流烟心中高兴,一时口快叫了徐达的名字,不过马上就意会了过来,觉得战阵之上如此直唿其名的称唿主帅,实在是有些过于暧昧,故而慌忙改口,以图补救。

      不过纵是如此,楚流烟娇小秀气的脸上依旧是浮现出来了一层红晕,煞是好看。

    运筹帷幄 第八十七章 分兵诱敌(下)

      眼见楚流烟的这般娇媚可人的女儿之态,徐达一见之下,只觉心襟摇荡,目迷色夺,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在心里头暗自责备自己道:“徐达呀徐达,枉你小时候饱读圣贤之书,满腹经纶,也学得一声的道德文章。怎可在对敌之时,对于楚军师心生绮念,如此不堪之事,岂是大丈夫所为。”

      楚流烟不知道徐达刚才心内曲曲折折的暗室亏心,内疚神明之举,只听得徐达迟疑不答话,还以为徐达依旧是心生翻悔,依旧不愿意让自己出兵去诱引敌军到其他地方去,好让徐达在此动手,痛快的拿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里头拿下想要弄断横江阻绝的千寻铁锁的船只。

      “徐元帅,今日的成败在此一举,良机稍纵即逝,若是你现在翻悔,也是无补于事,还是尽快分兵于我,让我带着船只去实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倘若有望成功,此番就可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铩羽而归,连带着陆上的攻击应天的部队失却江上水师的侧面支援,定然不敢贸然攻城,若是如此,则应天可保无恙。眼下实在不可在迟疑不决了,倘若让敌军将领窥破了我军的意图,势必功败垂成,到了那个时候,非但应天的水师营寨不保,就连应天城恐怕也难逃覆亡的命运。”楚流烟逾说愈是沉痛,就连语调也低沉了不少。

      徐达闻的此言,不觉蓦地一惊,暗自惭愧的在心内说道:"楚流烟此言真是一针见血,眼下的局势诚然如此,若是不听从楚流烟的这番分兵诱敌,不采取这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法子,若是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弄断了余下的拦截江面的千寻铁锁,日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长驱直入,就算水师的营寨防御极为坚固,也没有法子挡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三番五次的连续攻击,到了那时,必然是防不胜防,苟延残喘,存亡有日了。

      想清楚了这些,徐达心中一定,觉得眼下若是不采取楚流烟的这个法子,只恐今后的战事对于应天水师来说只会是愈发的不利,眼下唯一法子就是听从楚流烟的建议,派出楚流烟分兵一只,先行将护卫的舰队引走,随后派出奇兵大举进发,唯有如此方才可以将应天一味挨打,毫无还手之力的败亡局势给扭转过来。

      徐达面色一正,对着楚流烟发号施令的说道:“楚流烟听令,本帅命你带兵船三百艘,甲士三千余人,连带若干弓箭手,先行出阵对敌索战,若是敌军将领果真领兵追去,你等要快速退会应天水师营寨去,务必不使麾下将士有所伤亡,只要刻意诱敌,不必接战也可。”

      楚流烟也是面色凝重,听完徐达说完,便接口道:“流烟得令。将军放心,必然会好好保护属下将士,勿使他们无故伤亡。”

      不过楚流烟的心里头却对于徐达的这番命令心有不甘,不必接战,徐将军实在过于当心,就算接战,又能如何。

      楚流烟这些时日一来一直都在苦心揣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作战方法,时日一久,也颇有些心得,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只是身为军师,只管统筹运兵,对于直接披挂上阵毕竟是隔了一层,因此也颇为有些隔膜,今日好不容易有此机会,楚流烟也想要借着这等的打好时机,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上一战,以便验证自己胸中的韬略和方策是否能够克敌制胜。

      可是没有想到徐达虽然是同意了让自己分兵出阵诱敌,却不同意自己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领兵丁接战,一分高下,对于楚流烟来说,实在是有些毫无趣味。

      不过楚流烟心里头也是极为明白,徐达今日对自己发布的这个命令,无疑就是不想自己和对方水师将士的对阵的时候遭遇不测,其实也是想要护的自己的周全,故而才会如此下令,对于徐达的这番心思和楚流烟倒是极为感激。

      徐达传下了将令,拨派出来了一些将士和船只交与楚流烟统帅,楚流烟和徐达对视了一眼,随即就领着分派过来的将领率部离开了。

      张必先的心情极为不畅快。

      他的堂兄张定边身为战场统帅,居然不让他这个猛张飞上场杀敌,却要龟缩在船里头,领着众多的船只保护一些装着油锅和一些破铜烂铁的破船,想想此事,张必先就要抓狂。

      早些光景,应天方面派出了一些小船,看样子是来探视的,不过刚一接战,就将对方杀得落花流水的,似乎也没有半分的快意,张必先极为难受,对手如此不堪一击,跟捏死一个蚂蚁差不多,如此胜之不武的打败对手,实在是毫无乐趣可言。

      后来听探子报称敌军主帅徐达也驱船到前方作战来了,张必先心下就极为惊喜,觉得总算是遇到了一个对手,和应天军队打了这么多年的战,张必先自认为敌军之中能够和自己抗衡的将领屈指可数,一个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长胜将军常遇春,此人的脾性和自己也是相差不远,张必先在常遇春手下吃过几次败仗,对于常遇春很是折服,以为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是战场上生杀予夺的战神人物。故而张必先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战胜常遇春,可惜近一段时日以来,两人确是互为参商,碰不到一处,张必先想要复仇也是寻不到人。

      而另外一个,就是传说中极富韬略了徐达,和徐达交过手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将领个个都觉得徐达不可琢磨,非但用兵如神,而且部众也是神出鬼没,极为难以对付,对于徐达均是心存畏惧之心。

      可是张必先对于徐达却是极为不服气,他虽然知道兵者诡道也这个道理,可是却将之视作是不足为人道的微末小计。在张必先的心里头,觉得只有和常遇春那般堂堂正正的率部作战,不死不休的战法才是真正的一个将领对于战事应有的态度,而张必先自己也是身体力行,上阵杀敌之时也是身先士卒,借以激发部下的勇气和毅力,对付极为强硬的对手。

      狭路相逢勇者胜,其他的都是狗屁,这句话是张必先的口头禅,汉阳的一干颇为讲求谋略的将领对此话自是颇为不以为然,不过张必先战功赫赫,几乎很少打过败仗。这些人虽然对于张必先的扬言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得罪他,只是私下里头言说张必先若是遇到了徐达,必然会吃大亏。

      一来二去的,这话自然也就传到了张必先的耳中,张必先闻言自是大怒,不过后来静心想了想,自己和真是没有和徐达交过手,虽然听说此人谋略深远,战法超绝,可是却无缘一会,对于张必先而言自然是憾事一件,此后便发誓除了要战败常遇春之下,也要让徐达栽在自己手下。

      方才得知徐达出兵,张必先以为此次必能得偿所愿了,可是徐达的兵船行了一番却又停了不行,令的张必先极为郁闷。

      此刻眼见对手战船有所动作,直奔自己坐船方位而来,定是敌军将领上前挑战。想到此处,张必先心头眼中俱是热的,想来今日又可大战一场,松一松多日未曾劳动的筋骨了。

    运筹帷幄 第八十八章 战机忽现(上)

      本来以为应天的水师方才刚刚折损了一阵,大败而逃,不会轻易上场来索战,没想到居然猜错了。

      张必先的心中确实毫无沮丧之意,反而是兴致高昂,对于应天水师之中前来应战的将领很是好奇,心中觉得若是来人就是徐达,那可是天赐良机,可以借此机会将徐达打败,回到汉阳城就可以在那些只懂得什么狗屁谋略的将领面前好好的耍一把威风了。看那些人日后还敢不敢再背后诋毁自己遇到了徐达就会吃瘪。

      心里头存着这般想法,张必先就攘臂出袖,猛地击了一下自己身下的太师椅,随即站起身来,对着伺立在一侧的几个水师兵勇高声喝道:“小的们,取本将的披挂来,列船相候,看看到底是谁人胆敢出战,让本将军好好的会会他。”

      原本在一旁翘首观看着江面上朝着汉阳。水师舰队方向驶来的应天兵船的水师兵勇也是极为兴奋,心下想来此次又可以跟着张必先将军好好将对手大败一番,只要击败了应天水师,到时候张必先将军叙功奖掖自是不在话下,报到了汉王陈友谅那里自然也是大功一件,就算是论功行赏也会有自己的一份赏赐,加官进爵自是有望。

      兵丁们心中俱是这般想法,对于张必先的吆喝也就极为重视,几个水师亲卫,手忙脚乱的跑到船舱之中,慌忙将张必先的兵甲匣给取了过来,急匆匆的跑到了张必先的跟前,随即从兵甲匣中取出张必先平素征战所穿的征袍和护胸镜等物体,随即就给张必先七手八脚的给套了上去。

      张必先性子焦躁,尚没等手下的几个亲卫给自己穿戴好,随即就迈步走到了甲板上,一路疾步走到了船舷的边上,想要看看到底来的应天的水师是不是徐达亲自带队前来。

      如此以来,就还得手下的几个亲卫极为忙乱,张必先身材魁梧,步子也比常来来的大的多,一个水师亲卫自好拖着张必先的一角征袍,惦着脚一路小跑的跟在后头,唯恐一不小心让张必先将这身战袍给弄坏了,这可是汉王陈友谅赏赐下的东西,眼下自己这几个人是张将军委任的典守者,若是出了一点差错,将这声汉王陈友谅所赐给的珍品给损毁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亲卫寻思着若是真的如此,让汉王陈友谅发现之后,估计不会为难张必先将军,因为张必先作战英勇,是汉王手下的得力爱将,更何况跟有一个绝大的奥援,就是汉王陈友谅倚赖为左后手的张定边,故而即便是汉王会发怒,估计也只是迁怒到自己这些小人物身上,到了那个时候,作为典守之人的自己可就百口莫辩了,眼下说什么也不能让张必先将军就东西都给弄坏了。若是真的弄坏了,恐怕自己日后就有的麻烦了。

      其他的几个看护张必先的征袍的水师亲卫也是这般想法,也是拔步跟在大步流星的张必先的身后。

      更有一个削瘦的亲卫手中捧着护心镜,不管跑得过快,微微的落到了后头,却高声喊道:“将军,兄弟们,你们慢点跑,等等小弟,跑得这么快,小弟可是一点也跟不上。”

      一个水师亲卫回身喝骂了一句道:“痨病鬼,平日将军就让你少抽点什么芙蓉膏之类的东西,你小子就是不听,眼下可好,就这么几步路,你小子居然拉下了这么多,看你今日有如何能够上阵杀敌,我看你就乖乖的躲到船舱里头,偷偷的抽你的芙蓉膏,眼睁睁的看着我等兄弟们杀敌立功好了。”

      这句略带讽刺的话语顿时引起了船上周边立着的一些水师将士的一阵哄笑。

      就连张必先也哈哈大笑的说道:“说的没错,你就不必上阵了,在船舱里头给本将军温好一坛子好酒,等到本将军将应天水师前来索战的将领打的大败而归之后,就和你等一同喝一杯庆功酒。”

      那么身材削瘦的水师亲卫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张必先言道:“将军这说的是哪里话,这大半年来,我汉阳的水师出征是从未败过一阵,就算是缺胳膊少腿的我军将士也可以将敌军打的落花流水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可言。我军的水师有这等的实力,属下还怕个鸟,就等着追随将军多杀几个应天的水师兵丁,将他们的脑袋给砍下来,以便于向我们的汉王立功邀赏。”

      “鸟,你小子就这点出息,若是要敌军的脑袋,你就呆在船舱里头给本将军好好的温酒,本将军带着手下杀到敌人阵中,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屁滚尿流的,到时候让人给你小子装一麻袋的敌军将士的首级过去,你看如何。”

      痨病鬼一般的水师亲卫听得张必先的这番体恤的话,自然是觉得极为快活,便张口回复道;“既然将军有命,小人自是不敢不从,不过手下有个请求,还请恩帅能够恩准。”

      听得这个平素大大咧咧的亲卫如此一反常态,张必先自然是心中奇怪,其他的几个将士也是觉得此人的言辞颇为奇怪,不觉都回过脸去看着他,想要听听他底下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事情来。

      “只要你肯替本帅做那件事情,本帅没有不恩准的,你有话快说,说完了本帅就要率部去将前来挑衅的应天水师都给扫落到江水中去。”张必先颇为有些焦躁的对着此人说道。

      “将军,其实这也不是一件大事情,手下也不是什么贪心之人,就不肯将军要一麻袋的首级了,将军只要给我半麻袋首级就好了,有了这半麻袋的首级,属下估计就可以升上几级,每月的规例也能增长不少,算起一年也能落下不少的银子。”

      张必先闻言不觉一怔,他没有想到原来的这个心愿,心下虽然觉得有些不屑,不过毕竟是自己部下的心愿,也不便峻拒,若是真的不将此时做一回事,恐怕军中将士日后不肯服从自己,那可就糟了。

      张必先生性到时属于粗鲁无文这一路的,不过对于手下的兵卒倒是颇为重视,张必先最初刚掌军队的时候,只是一名伍长,不过只有几十人的首脑,身份自是甚是地位,不过他虽然没有堂兄张定边那般的雄才伟略,能够很快的就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里头声名鹘起来,期间最大的原因却非是张必先粗鲁,也非是站着自己作战勇敢,而是颇有一套与众不同的带兵方法。

      张必先自小经常喜欢听戏文,每逢乡村的集会,他都会跑过去,掺和进去一脚。

      从小到大,也听了不少的戏文,而这些戏文里头,他最为喜欢的就是那些名将了,对于其他人物兴趣却极为寡淡。

      所以每逢集会洗庆的节日,张必先就到处打探那里哟好看好玩的武将戏,还经常拉着自己表哥张定边一起跑好远的路去看上一场,看完之后意犹未尽的他老是拉着张定边胡扯瞎扯一番,希望能够籍此来接近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人物。

      后来张定边见他极为喜欢这些,就将历史上的有名的将领的事迹都给张必先讲诉了一遍,当时张必先听到李广难封,岳飞遇难之类的事情的额时候就极是扼腕叹息,觉得这些武将实在是太过于可惜了。若是自己又朝一日能够统冰作战,一定要做到位极人臣的位置,还让人没有办法动摇。

      自从之后,张必先就是老缠着张定边,老是让他给自己讲那些历史上的名将驾驭手下的法子,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来,他发现那些最终功成名就的名将基本上都是对于部下极为爱护的。

      有了这般的认识之后,后来有见到了一些其他将领带兵法子,更是细心考查了一番那些厉害将领带兵的手段,张必先的心里头确信为将者唯有对部属将士加以恩结,方能得其死力,为自己效忠。若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对自己手下的将士极为爱护才行。

      张定边认为只有能道麾下将士兵勇的忠心之后,方能令他他们无间寒暑的勤加操练,逐步的训练成一只能攻善守,纪律严明的精兵部队。

      不过张必先的始终是差了一些,这许多年来,虽然立下了赫赫战功,手下的部曲也越来越多,可是他却始终只是在“恩结”二字上下功夫,对于其他的事情却毫无心绪去管。

    运筹帷幄 第八十九章 战机忽现(下)

      只是一味的讲求的施恩于下,对于旁事情自然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勤加操练坚持了一段时日之后,由于张必先的性情过于急躁,老想着急于求成,可惜他的部下不是人人都向他这般,作战能力个个超人一等,故而在看不到希望的绝望之中,张必先就将训练手下的将士的计划无限期的搁置了下来,这一点都谈不到之后,其余的自然也就更加的虚无缥缈了,对于将士们是否能够忠心于自己也是殊无把握。

      这般情形,对于张必先而言自然是觉得有些灰心,不过他老是觉得自己恩结下属还是做的不够深,觉得若是自己对于部曲再好一点,说不定就能收到前世先贤良将们曾经收到的效果。对于这些事情而言,张必先心里头根本就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心里头老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对于部下不够好,方才令的他们对自己不曾归心。

      自此之后,张必先对于手下的就将士更是卫护有加,多番纵容。不过这也使得他的手下的将士甲兵纪律极差,不过打战到是勇猛无比,成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之中的一只极为精锐的部队。汉王陈友谅对于张必先手下的这只队伍也是极为赞赏,爱屋及乌对于脾气火爆的张必先倒也是颇能容忍。

      一见到主帅张必先出动,其他的武官慌忙跑到了张必先的跟前来,想要听从动张必的调派,和前来快要驶到了跟前来的应天的水师人马好好的战上一番,再建新功。

      “将军,据探子来报,敌军来的船只甚多,极有可能就是徐达亲自驾船前来和将军与江面上交锋。我汉阳。水师是放弃护航的任务与来敌一战,还是不叫理睬,继续护航,等到探明了对方的意图之后再行打算,还请张将军示下。”一个统辖探子部队的将领对着张必先请示道。

      其余的将领一听此人言辞之中言称可能是应天的徐达亲自率部来攻,俱是吃了一惊,三五成**的就聚到一块去聊了起来,对于应天的将领里头,汉阳的武将之中评价最高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也是杀人魔王,居然屡屡杀降,惊动四方,不过此人太过厉害,所部披坚执锐,所向披靡,几乎是应天的吴国公朱元璋手下最为得力的爱将。而另外一人便是韬略深沉,极富机变之才的徐达,凡是和徐达交过手的汉阳武将对于神出鬼没的徐达所部最是忌惮不过了,遇到了这样子的敌手,自然是心惊不已了。

      “将军,徐达此人诡计多端,千万不可大意。”有个和徐达接过战,在徐达手下吃过了老大的一个亏,差点连性命都没了,眼下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的将领走到张必先的跟前,随即对着张必先出声示意道。

      更有其他的将领也在徐达手下吃过败战,也纷纷对着张必先进言说什么徐达深谋远虑,最是厉害不过了,千万要小心在意,不可轻敌了,眼下还是护航要紧,不必去招惹这个麻烦。等到日后有了合适的时机,再行惩戒也未为不可。

      张定边听着部下七嘴八舌的饶舌不宜,心中不觉极为厌烦,便挥了挥手说道:“诸位不必多言了,本将军心意已决。就算徐达再怎么厉害,那也不过是在陆地上,本将军可没听说过徐达熟谙水战,今日天赐良机,正是我等诛灭我军心头大患的绝好时机,岂可轻易放过。我意已决,诸位听我分派就是,不必再拿言语劝我。今日我必誓杀此贼。”

      一锤定音,一众将士听了张定边这番言辞之后,也不敢出语反对,只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张必先将军为何对于徐达的仇隙如此之大,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过深知张必先将军脾气暴躁,也就不敢流露出丝毫的反对的意思,只等张定边将今日的战事安排宣示下来。

      张定边很快的分派好了诸位将领和他们所驾驭的船只和部下,便转过脸去,依旧盯着乘风破浪的朝着自己这边的庞大的舰队驾驶而来的敌军的战船。

      到底来人是不是徐达呢,张必先一想到今日有可能得偿宿愿,只觉心潮起伏,难以平抑。莫非今日自己就能够这些时日以来萦绕在自己心里头的大敌给击败了,若是真能如此的话,实在是一件极为快意的事情。

      楚流烟伫立在船头的甲板上,江风凌厉,吹着她身上的红裳猎猎作响,和座船桅杆上悬着的一面大旗,也正猎猎做声,似乎是在两相唿应。

      几个将领联袂到了甲板上,随即几人将领一同来到楚流烟的身后,其中一句将领恭声对于楚流烟说道:“楚军师,我军舰队快要靠近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了,是不是命人擂鼓,虚张声势,以示进击之意。”

      楚流烟似乎惊觉了过来,随即回过身子,低头盘算了一番,方才开口说道:“不,不要只是虚张声势的击鼓进击,而是要派船只迂回到对方的两翼,同时从两头望里面夹击,令得对手无法摆开阵型来,这样就可以有利于我军将士的攻击对手了。这样对手就没有法子迅速的展开阵线对地,打乱他们的阵脚,挫一挫对方的锐气。”

      楚流烟胸有成竹,不徐不疾的一番话顿时惊起了惊涛骇浪。

      “徐元帅令我等不必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接战,只要略作一番刺探,惊吓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部卒一番,便可鸣金子回水师的营寨去了。”一个接受了汉王陈友谅的托福的将领便出言驳斥道。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将军若非以为徐达真的觉得没有必要杀敌么,其实徐元帅是忧心我第一次率领这水师船队出征,生怕本军师不是对方的敌手,不过眼下的情势你等也都看到了,敌军如此托大,丝毫没有摆开阵型对敌的打算,这般局势倒是对我等极为有利。良机稍纵即逝,若是不如此行事,日后恐怕会后悔莫及。”

      听了楚流烟的这般说辞,几位水师将领举目朝着对方的舰队布形上细细的打量了几眼,方才发现果如楚流烟所言,敌军的舰队毫无章法的聚集到一处,实在是进行攻击的好时机。若是真能抓住这种机会,就算不能重创了对方,也能对对手造成一定的打击。"

      看到了此番情形,几个水军将士热血沸腾了起来,也对楚流烟刮目相看,原本以为楚军师是陆战的一把好手,对于水战却是隔膜,眼下看来军师慧眼独具,对于战机的把握实在是超乎常人,实在是令人诧异万分。

    运筹帷幄 第九十章 奔袭侧翼(上)

      “楚军师所言极是,不过徐元帅军令如山,若是我等违抗了军令,贸然参战,若是折损了水师兄弟,再者惊扰了楚军师,恐怕元帅怪罪下来,不会轻绕了我们几个。”一个水军将领依旧有些担心。

      初流烟莞尔一笑,对着几个将领开口说的:“徐元帅亲临前敌,披坚执锐,身先士卒,无非是想要多杀汉军,如今我等麾下部众绝非是肆意妄动,而是有此破敌良机,即便麾下将士力战而死,也是为国捐躯,绝非畏葸者可比。而今大敌当前,就算元帅有所怪罪,也要思虑一番,以期不失去策励戎行之至意。至于本军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等不必顾忌此事。”

      听的楚流烟有此表示,几个将领心中的对于此行之前徐达谆谆嘱咐的畏戒之意消去了泰半。眼见离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战船越来越近,连船上的汉军水师的衣甲也是清晰可见,几位将领心中也是跃跃欲试。

      几人中有前些时日在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作战中失利的将领,虽是浴血奋战,到最后也是丢下了许多营中兄弟的尸首败亡而归,差一点连自己的性命也是赔了进去。想起这般深仇大恨来,就见一个将领全身颤抖的站了出来,高举一只手对着楚流烟喊道:“楚军师,属下愿意陪生这条性命,情愿追随楚军师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生死不计,虽死无憾。”

      这名将领刚刚表明了态度,其余的几名将领相视了一下,便走到了此人的身边,对着楚流烟异口同声的宣誓道:“我等也愿意追随楚军师抗击汉军,生死不计,虽死无憾。”

      楚流烟听的这些将领俱是这般态度,面色极为欣喜,对于这些将士能够如此相助,楚流烟的心里头也是极为感动。

      楚流烟微微思忖了一下,变对着眼前几位面色坚毅,视死如归的将领高声说道;“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来攻,弥月血战,双方多有损失,今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悄然掩至,应天存亡,在此一举。今日楚流烟不得不行此非常之事,诸位犯义从之,实为感佩莫名。诸位将军出次死力,惟知报国,今次得诸位鼎力襄助,流烟幸甚。”

      “楚军师不必客气,我等几人均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将俱有兄弟披祸,部下阵亡之大仇,此等不共戴天的仇隙,今日就要来个了结,我们兄弟用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鲜血来祭奠昔日战死沙场的军中弟兄的亡魂。”一名领头的将领对着楚流烟如是回道。

      楚流烟微微颔首,便出声言道:“将军若抱此念,今日我等乘瑕蹈隙,全力进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上的兵员,我祝将军今日于此地能偿此愿。也祝已然往生的将士的英魂能够得到安息。今日此战,一定要胜,绝不能败。”

      楚流烟说完此话,就拔出佩剑,指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方位对着将领下令道:“号令部下,迅速合围,夹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勿使对方舰队的战阵成形。以免徒增伤亡,若是对手有合围进击的意图,我军的战力若是不足以克制,即刻就扬帆归航,退入水师营寨,不做纠缠,此令你等是不是都听的分明了。”

      “末将领命。”几位将领听完了楚流烟的吩咐,随即跟楚流烟辞别离去,各自召集自己麾下的将士准备进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去了。

      片刻之后,只见千舸竞发,战船盈江,旌旗蔽空,楚流烟所部的麾下将领依着吩咐,将战船一字排开,分成三路,左右两翼极快的就靠了过去,意图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跟饺子一样给包起来。

      “将军,大事不好,不知道这番应天前来索战的将领是什么来路,对于我军水师的战法了如指掌,已然派船队围住了我汉军水师的两面的侧翼,我军俱是艨艟斗舰,实在是有心无力,施展不开。”一个将领眼看情势不妙,慌慌张张的跑到主帅张必先的跟前,对着张必先附耳说道。

      张必先闻言,连忙抬眼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应天的兵船没有和自己这面的舰队正面对上,却都蜇到汉军舰队的两侧,看起来是想要形成合围之势。

      一见这般情形,饶是张必先平素胆气过人,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暗自心惊:“看来应天的军中还真是有能人,来将居然使出了这种胁迫的方略,分明就是想要令汉军的战船悉数动弹不得,一时之间无法形成利用己方作战的阵形,如此看来,敌方指挥的首脑真是厉害,如此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做法实在是令人难以逆料。莫非来者就是声名赫赫的徐达,也唯有徐达方才能够出此奇策,扭转不利的战局。”

      张必先这般想来,心里头有些惊诧,同时也觉得有些兴奋,对于应天的水师之中居然出现了如此厉害的对手感到兴奋莫名,隐约觉得自己这次定然能够得偿所愿好好的和徐达交一交手,倘若有幸能够在战场上胜过了徐达,在汉王来说自然是会厚厚的奖赏自己,加官进爵也是指日可待,在汉阳的军中同僚面前也是大大的出一会彩,是一件极为有面子的事情。

      想到了军中的那些将领对于自己私下里头的奚落和羞辱,张必先恨不得及早的将这个面子给找回来。

      “徐达来了,徐达来了,此事真是极好,再妙也没有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和徐达见个真章,一定要将应天武将里头声名极响的徐达给打倒了,让他成为手下败将。”张必先在心里头暗自发誓。

      “将军,我等如何应敌,要不要令战船各自为战,将应天前来索战的敌军战船都给击退了。”方才的将领紧盯着张必先的眼睛问道,说完之后就推到了一旁,候着张必先的回复。

      张必先想了一想说道:“不必各自为战,我汉军的战船块头极大,就算是被几只应天的战船围攻,一时之间他们也是奈何不了我等的,还不如迎头奋进,找出应天的指挥之船,和对方的将领决一死战。”

      “这,将军,若是直捣黄龙,倒也不错。只是眼下如此对敌,我军势必会有伤亡,还请将军三思。卑职以为此事还应该妥为斟酌,张定边将军有令,我水师的今日的要务就是保护破坏铁锁的战船,其他的事情不必去管。”那名将军颇有些怯懦的对着张必先提出自己看法,觉得还是理应慎重为上,不该如此性急的找敌军的主要战船决战。

      一听了这名将领的话,生性暴烈的张必先张嘴就朝着那名将领的面上唾了一口唾沫,随即喝到:“呸,你不看看眼下的情形,应天的主力水师都打到了我等的跟前,难道我等还要一忍再忍的退避不可,这可不是本将军的作风,你方才所言的都是狗屁,甚至连狗屁都不通,你也不看看对方战船来势如此之猛,岂肯只是为了那些小战船,你方才也说了敌船倾巢而来,围攻我军的水师,我堂堂汉军水师,岂能示弱于人。哪怕是汉王在此,也会令我迎头痛击的。”

      将领眼见张必先怒气汹汹的驳斥自己,心里头颇有畏惧的意态,居然连张必先唾到自己脸上的唾沫都不敢放手去擦,唯唯诺诺的一叠声说道:“将军所言甚是,将军所言甚是,是小人煳涂了,人家都欺负到了我们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理应迎头痛击才是。”

      张必先斜睨了一眼手下的将领说道:“这么说你也是同意了本将军的看法了,若是我等心意一致,那你就赶紧去传达本将军的号令,所有船只,不必改变阵形,咬着敌军厮杀,务必要将此次主动攻击我方的应天水师的主帅战船给我寻出来,不管如何,也要给我寻出来,本帅要亲自会会这只应天水师舰队的主脑人物,看到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胆敢在本将军面前撒野,在太岁头上动土。”

      “将军所言甚是,属下马上就令人号令三军,命人即刻就将应天水师指挥此次突袭战的主帅的战船给将军找出来,好让将军可以和此人在江上对决。”那个将领慌忙接口说道。

      “好,这件小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好了,你一定要尽快的将敌军主帅的战船给本将军找出来,不管你用什么样子的法子都可以,反正本帅要尽快的寻出对方的主帅是何人,你快去办。本帅也要披挂上阵,好好的松松筋骨去了。”张必先对着手下的那名将领喝令到。

      那名将领慌忙奉承的说道:“如此也好,属下祝将军此次能够杀个痛快,将应天水师杀个片甲不留,落花流水的。让应天的水师将领士日后无论在何地一听到将军的威名,都会吓的魂不附体,望风披靡。”

      “你这句话总算是说对了,这些年来我军水师战无不胜,也算是天下最为厉害的水师了,可是应天的朱元璋还是不依不饶的跟我们汉王做对,不就是倚仗着他手下的那帮子不成气候的水师将领们,这次我军悄然掩至,到了应天城外的江面上,原本想要水陆并进,一举就将应天城给攻破了的,可是没有想得到的是应天的朱元璋鬼心思特多,搞出了一堆破铜烂铁拦截在江面上,害的我军水师只得裹足不前,无法越过拦截在江面之上的千寻铁锁,实在是可气可恨,军中将士,咸不甘心,今日就让本将军好好的灭灭他们的威风。让应天水师全都折损在江面之上。”

      “将军神威盖世,今日定能成就绝大的一份功业,属下能够叨得一份功劳,也算是极大的荣光,我祝将军旗开得胜,无往不利,摧枯拉朽一般的将应天水师灭个精光。”将领奉承了一句,随即就抱拳离开了。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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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43:11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九十一章 奔袭侧翼(下)

      一阵寒风从江面上掠过,吹得张必先的脸面有些生疼生疼的。

      张必先忽然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暗自在心里头道了一声:“我随着汉王陈友谅东征西伐,从未折过锐气,怎么今日如此心绪不宁,难道说是心里头对于素未谋面徐达颇有些忌惮,甚至不敢轻易也他交战不成?今日看应天水师举兵突袭己方舰队的主帅将军的谋略,实在高明至极,实在是不容小觑对手。只是眼下依旧不得而知此人是否就是应天的名将徐达。”

      张必先心内一阵犹疑,觉得今日之胜败,恐怕不能如自己所想的那般轻易就可取胜。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的找到对方的主帅战船,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够将对方的主帅一举拿下,就算对方的谋略再高明十分,也是无济于事。

      蛇无头不行,若是能够将对方主帅擒拿了过来,也就可以轻易的瓦解对方的攻势了,就没有必要为对方层出不穷的谋略忧心伤神了。作为喜欢打硬战的张必先,对于眼下的应天水师的这种谋略攻势还是有些忌惮的,虽然仗着汉军的艨艟巨舰,一时之间还不用惧怕这种谋略,可是若是拖的久了,战船无法形成战阵,对于汉军的水师的战斗力和冲击力而言可是大打折扣之事。

      楚流烟看着应天的水师围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两翼,就如蚂蚁啃食一般,攻击不休,战果不错,心里自是大定。

      这时候一名将领来到了楚流烟的身边,对着楚流烟禀告道:“军师果然见识超人一等,敌军虽强,可是指挥不得其人,此人并不如何懂得兵法,眼下见其出战终是横冲直撞。我军舟小轻快,虽是挡不住他的来势勇猛。不过却容易躲闪,敌军船大身重,进退不便,我军化整为零,一拥而上,几只船只围着一只敌军的大船攻打,倒也能够略占上风,继而后军乘间进扑,足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丧胆。”

      楚流烟莞尔一笑说道:“本军师贸然行得此计,也是迫不得已。初试锋芒,倒也效应如神,今日观之,倒也能够克制敌军。今日一战,也算是令的我军扳回一局,日后也能以此为鉴,想要战胜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倒也绝非是不可能之事。”

      “楚军师所言极是,只是敌军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在我军之中寻找什么似的。只是眼下还不只得对方的意图究竟如何。”将领对着楚流烟禀报道。

      “哦,真是此事。”楚流烟初一闻言,也觉得事情颇有些蹊跷,不知到对方的主帅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必管他了,你吩咐下去,若是杀伐的差不多了,就令那些军士们赶快回转,我军此次意在诱敌深入,调虎离山,以便徐达将军行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只要能够做到此事,今日的功果也就算完成了。”楚流烟不徐不疾的命令道。

      楚流烟分拨停当,将领垂目应了一声道:“是,属下遵命。”

      忽然此人大叫了一声,指着江面上的一处对着楚流烟喊道:“军师你看,敌军有异动。”

      楚流烟举目一看,只见敌方阵营中冲出一只小船来,一名将军身穿着一身鲜明的盔甲,手执着盾牌,领了几十名健卒驾驭着小船,飞驰到江面,直奔自己的军中。

      将领一见,便对着船上的其余兵丁喊了道:“小心在意,敌军来袭。”

      说犹未了,一个军士就跑到了将领的跟前来,对着楚流烟报称有小舟驶近大船来了。

      将领一听,慌忙吩咐到,“切勿让敌军靠近船只,小心戒备着,令人多准备一些强弓硬弩射去,不要让对方靠近船体。”

      军士领命而下,片刻之后,就见船上射出了一阵箭雨,犹如雨点一般的落到对方的小船之上,谁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舟上早有堤防,船上的将士个个仗着护盾,密集的箭雨也丝毫没能杀伤兵丁,只见一些箭钉到了船上,密密麻麻的,好像长了蒿草一般。

      军士只见小舟越来越近,心中焦急,又见箭雨也不能伤他,又去飞报楚流烟。

      楚流烟闻言一怔,心中也不知到底是何意。

      却听的对方的船上传来了一句暴雷般的喝问声:“敢问可是徐达元帅亲临,可否请元帅出来一见。”

      言辞虽是还算恭敬,可是让人听起来却是极不舒服,瓮声瓮气的,毫无亲近的意思。

      原来自手下的将领奉命走后,张必先抬眼瞻望了一阵四周的战事情形,却见双方将士绞杀到了一处,各自都有些伤亡,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等了片刻,却不见方才领命而去的将军回报到底哪一艘才是敌军主帅的座船,张必先再也按捺不住。

    运筹帷幄 第九十二章 江面鏖战(上)

      张必先心中焦躁,决意不在等待方才领命而去的将领的回复,自己直接下场去找出此番前来索战的应天水师主帅的座船来,张必先带着几个身边的水师随从,匆匆束好了战袍,指挥着战场就要领头冲出去。

      可是没有想到应天水师的包围极为严密,不留丝毫的空隙,张必先命令属下的将士冲了几次,应为坐船过大,旁边的汉军水师的艨艟巨舰也是庞然大物,让不出腾挪的空间,故而几次三番都没能冲出包围圈去,张必先愈发的心急,索性就对着身边的一个侍卫喊道:“给本将军放下一只小船,本将军马上就要去找对方的主帅去,将对方的人头给取过来。”

      身边的侍卫一听此话就知道坏了,张必先若是就如此草率的驾船出征,恐怕日后汉王责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可是若是不依从了他的话,眼下又无法过关,真是急煞了张必先手下的几个侍卫。

      “将军,不可如此鲁莽行事,若是让汉王知道了此事,小的人可就遭殃了,将军孤身出战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一个将士对着张必先开口言语道。

      张必先暴喝了一声道:“你想要本将军如何,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将应天的水师主帅擒拿过来,你让本将军如何可以安心。如此良机,岂可错过了,你等快快准备,不需多话,若再于本将军面前饶舌一句,本将军就令人将你的舌头给割下来。”

      侍卫一听,顿时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再言语,慌忙跑到船头,指挥着几名水师的将士将船上备用的一只小船给吊了下来,只听得嘭的一身,船体着水,激起了一片的水花来。

      张必先生性焦躁,麾下的将士向来是知道的,如今眼见张必先一定要去找应天水师的主帅去拼杀,性子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也没有人敢拦阻,不过也不是人人都是如此,地下倒是也有颇为识大体的部下,悄然的调派过来了一些盾护卫手,令其他护卫在张必须的身边,以防应天水师的冷箭伤害到了张必先。

      对于部众的这种安排,张必先虽然觉得有些费事,不过心里头也明白只属下之人对于自己的爱诚,故而也没有拒绝,只是催出的盾护手赶快上了小船。

      等到张必先和盾护手都上了小船,还呆在船上的侍卫便欲要上前去解开缆绳,可是没有想的是张必先已然失去了耐性,拔出身边的佩剑,三下两下就将吊着小船的缆绳都给一一砍断了,随后就令人起航,头也不回的直扑入应天水师的战阵中去了。

      几名依旧呆在船上,没有跟随在其身边的侍卫面面相觑,实在对于张必先将军的这番举动很是无语,只觉得张必先将军如此性急,倘若有了什么意外,自己身为护卫人员,到时候只恐无法向汉王陈友谅和张定边将军交代。

      却说张必先带着几十名护盾手,驾驭这小船飞也似的直扑到应天水师的阵营之中,乘虚蹈隙的想要找出究竟哪一条船才是自己想要找的敌军主帅的座船。

      可是江面上喊杀声震天,应天水师的战船和汉军水师的战场战到了一处,娇喝到了一块,实在是无法寻到对方的主帅的战船到底在何方。寻觅了一阵,依旧是毫无结果,张必先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可是他手下的几名水师侍卫却有些心灰意冷了,一个侍卫走到了张必先的身边说道:“将军,敌军攻势猛烈,一时之间也无法寻到对方的主帅战船是哪一艘,不如我等先行回去,再行商议。”

      张必先闻言,怒目一睁,瞪着此人说道:“胡说,本将军既然是一意求战,岂能轻易退缩,你不必劝我,无论如何今日我也要和应天的水师主帅打个照面,非要将此人擒下不可,若是不能如愿本将军又岂肯干休,轻易就回转回去,岂不是堕了自己的威风。”

      侍卫听得张必先如此言语,心里头知道张必先定然是心中不甘,也不好继续出口劝说,就对着张必须开口说道:“将军若是想要找到应天水师主帅所乘坐的战船,何不拦截下应天水师的一只战船,将上头的兵丁抓一个过来,随即就可以从他们口中问出应天水师主帅的座船。”

      张必先一听,精神一振,便伸手使劲的拍打了几下对方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到:“说得好,说的好,这条计策确实不错,倘若不能如此,岂不是怎么也找不到对方主帅的战船,你有这般主意,为何不早说,若是这个法子能够奏效,本将军岂不是很快就能知道地方的主帅是何人了。”

      张必先兴奋之下,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颠三倒四的对着身边的侍卫说了一番话。

      侍卫们一见张必先的神态举止如此癫狂,心里头又是诧异又是好笑,不过却也不敢再张必先面前表现出来。只好偷偷的转过脸去抿着嘴窃笑。

      张必先却毫不在意,蹬蹬的走到船头,随即就走到了一名护盾手的的面前,随即抢过对发手中的护盾,随时对着此人喝道:“这个东西先借本将军使一使,只要本将军能够将应天的水师的兵丁抓住之后,套问出一些口供来,问明白了应天水师的座船所在。”

      一见的军中的主帅开口,水师护盾手丝毫也不敢有所违抗,慌忙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张必先,张必先接过护盾,放在手上掂量一一下,颇有些分量,心里头颇为一喜,知道若是用此物砸人的话,定然可以将对方砸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般想来,张必先就想要赶紧抓过一名应天的水师兵丁来问话。身边的那名护盾手也极为识趣,极快的退后了几步,将船头的自己原先所站的位置让给了张必先将军。

      “将军,你看前头来了几条应天的战船,要不要属下上前去将其截留住。”一个侍卫指着前头不远处的几天应天的战船对着张必先喊道。

      张必先抬眼一看,只见前头飞速的奔过来划过来几条战船,气势汹汹的,似乎是杀红了眼一般。

      “来得好,本将军正愁着找不到可以问话的应天水师的兵勇,没有想到老天如此开眼,居然马上就送人给本将军,好,本将军就将这些不开眼的应天水师官兵都擒拿下来,逼问出他们主帅的战船究竟是哪一艘。”张必先极为高兴的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

      “将军所言极是,这些不开眼的饿家伙居然敢来拦着将军的去路,岂不是一个个活得不耐烦了,急着去投胎,将军既然心意已定,不如让属下替着将军出手,将这**不开眼的家伙们都给杀了。”一名侍卫慌忙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张必先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眼下是探听敌军的主帅座船要紧,没有必要赶尽杀绝,本将军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小卒子费劲伤神,只要问出应天水师的主帅的战船所在,眼下还没有必要为难这些小卒子。”

    运筹帷幄 第九十三章 江面鏖战(下)

      “将军英明神武,宅心仁厚,实在是人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才,属下们真是望尘莫及,再怎么也赶不上将军的万一。这些不长眼的家伙能够碰到将军,也算是他们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另一名侍卫借口就颂扬道。

      张必先闻言,嘿嘿一笑说道:“不错,你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说一下本将军的好话,好,只要你在本将军手下老老实实的做事,本将军也绝对不会亏待于你。此番若是能够将应天城市攻下来,本将军就在汉王面前保举你一下,让你加官进爵,连升三级。本将军这么做,总算是没有亏待于你吧。”

      一听张必先将军肯如此为自己出力,几名侍卫觉得此种大恩,实在是非比寻常,平素虽然常常挨性情暴躁,喜怒无常的张必先将军的肆意大骂,可是他们从心里头还是极为尊重张必先的,他们觉得张必先能够如此为他们考虑,也是张将军肯于共患难同富贵的表现。眼下又听得张必先如此这般的为自己谋划打算想法,这几名侍卫受宠若惊之余,心里头对于张必先的情谊是极为感动的。

      “将军不必如此,平素将军对于我军的将士已然是极为照顾了,今次我等随着将军出征,也是因为极为仰慕将军的风格,我汉军营帐之中的将领多不胜数,不过能够有将军这般魅力的军中猛将,究属凤毛麟角,实在是极为稀罕,我等以后情愿追随将军,生死荣辱,在所不计。”一民侍卫对着张必先宣誓一般的说道。

      “没错,我等跟着将军总算是跟对了人,无论如何将军还是极为卫护我等,今日之事,本是小事一桩,不劳将军费力,就由着我们兄弟几个先行替着将军料理了此事,如此小事,将军也要如此出手,岂非表明我汉阳无人军中了么。”

      张必先颇为洒脱的对着几名侍卫言道:“你等不必谢我,也不必插手此事,汉阳军中多有人才,绝非只是本将军一人而已,不够无论如何,我等都必须要好好的替着汉王效力,帮助汉王剪除敌对的应天的吴国公朱元璋的势力,等到汉王正式登基,一统天下的时候,就可以好好的去汉王那边领赏了。”

      “张将军,即便汉王的赏赐在如何吩咐,那也不过是汉王的赏赐,我等侍奉了将军这么多年,对于将军的情谊将军自然也是心里头清楚的很,将军对于我等的情谊,我等没齿难忘。不管如何,我等也愿意追随将军,不离不弃,就是有感于将军对于我等将士的恩德。”另一名侍卫也接口附和道。

      张必先听了身边的侍卫的言辞,心里头也是颇为感动,这些年来张必先专以恩结属下为念,身体力行,无一时一刻不在意此事,今日看来总算是有了一些微末的成效,起码这些时常护卫在自己身边的侍卫当中颇有些人对于自己是极度的忠心耿耿,也可以说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终于有了些许的回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当年自己执意要爱护下属,恩结手下之人,总算是没有白白的浪费了心机。

      “张将军,敌军的战船快要撞到我军的战船上了,等下要不要属下先行杀过去,牵制一下对手,不管如何,应天的水师里头依旧还有许多可怕的对手,眼下我们又不在坚固异常的大船之上,若是和对方的几条大船同时硬拼起来,胜负犹是未知之数,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将军轻易的身涉贤弟,这是汉王的委托,也是张定边将军的祝福,对付敌人的战船,就请张将军先行退后,让我等先行帮着将军料理了此事,其余的事情等到回到了营帐之中再说,还请张将军示下。”一名侍卫主动请缨的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

      “说来也是,本将军对于这些小兵小卒也是毫无战斗的欲望,不过想到他们后头隐伏着一个极为厉害的对手,本将军依旧是心里头按捺不住,这些小船既然是冲着这条船来的,本将军就好好的和他们斗上一阵子,看看这些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胆敢来拦截了本将军的去路。”张必先微微笑着对着几名侍卫说道。

      “将军小心,对方船上的狗崽子放箭过来了,小心在意,不可轻忽。”一个侍卫暴喝道。

      张必先连忙回眼一瞧,之间一道极快的流光直扑自己的面门而来,显然不是太阳的东西,显然是一件极为锋利的物件,看来是对方开始放冷箭了,张必先心里头颇有些奇怪,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张必先只是微微的盯着箭头来路,等着箭头快要欺进面门的时候,猛地伸手一抓,在属下的部众的惊慌声中,张必先已然抓住了箭尾,箭头只差几分就要刺入张必先的脸颊上了。

      “将军,你没事吧,不知道是哪个狗崽子,居然如此大胆,暗箭伤人,实在是太可恶而来。”一名专责护卫张必先的安全的侍卫暴跳如雷的说道。

      张必先伸手将手中抓住的箭送到了自己身边来,细细的看了一阵,之间上头雕刻着“应天”两个字,显然是应天的兵器局所制造的。

      “没事,如此小小的一根箭算得了什么,本将军出生入死,根本就没有将这些劳舍子的东西放在眼里,对于这些事情而言,也是寻常的很。没有一丝一毫可惊奇的地方。”张必先哈哈一笑,觉得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将军,对方的船只靠到我军边上了。”

      “好,这样也好,对方来了,我也可以省下一番力气了。”说罢,张必先上前一步,跨到了应天水师的一只船上,随即举着盾牌一扫,将几个冲到跟前的应天水师的兵丁给扫落到了讲水之中。

      几名侍卫也带回护盾手冲了过来,冲到了张定边的身边,也将船上剩下的几名应天水师打落了几个到江水中去了。

      张定边嘿嘿一笑,拿着盾牌压服了一名正要抵抗的应天水师的将士,随即喝问道:“应天水师的主帅的战船何在,只要你说出来,本将军今日就饶你一死,若是不说,本将军马上将你打成肉酱。”

      那名将士一看张定边如此威猛,就抖抖索索的指了指前方的战穿说道:“前方的那个大战船就是我军的主帅的战船。”

      张定边问的真切,就抬起一脚,将对方踢落到了江中。

      “弟兄们,随我杀过去,找对方的这些将领算算账。”张定边大手一挥,就带着属下回到了自己的战船,随即便命人向楚流烟的座船靠了过去。

      等到挨到了近前,张定边以为对方就是徐达,心里头倒是起了一点谨慎的念头,就远远的问了一句。

      他的嗓门极大,楚流烟在站船头回了一句:“我乃徐达帐下的将领,并非是徐将军亲临。”

      徐达远远的看见两军战到了一处,心里头知道是楚流烟有意成全自己,觉得机不可失,就下令攻击。

      厮杀开始了。

      这注定了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

      一方面是兵强马壮、蓄势待发的徐达军队,一方面是兵精将良的陈友谅部众。陈友谅还拥有强大的战舰,这是徐达军队所没有的优势。可是徐达心中也清清楚楚的知道,此次背水一战,已经是在所难免。既然不能避免,就只有竭尽全力厮杀到底。

      对于这场战争,陈友谅也深知早已经避免不了。他做好了全副准备,等待徐达的进攻。如今,陈友谅攻打应天,又拥有强大的兵力战船,原是不需要把朱元璋的军队放在心上的。可是如今徐达坐镇,情况大不相同。

      徐达乃一代名将,对打仗布阵都深有研究,他身边又有楚流烟、常遇春等人的协助,更加是如虎添翼。陈友谅尽管已经有了七分胜券,却仍旧是小心翼翼。唯恐一个闪失,丢去半壁江山。这是陈友谅的谨慎之处,也是陈友谅最聪明的地方。

      唯一让陈友谅欣慰的是,战舰的秘密,徐达研究了很久,都没有研究出来。在江面上打仗,拥有强大的战舰,无疑是控制了先机,掌握了局势。

      陈友谅和徐达,对峙太久太久,他们都盼望着能有象今天这样一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血拼。不管谁胜谁负,不管如何血流成河,这场战争注定了是胜者王侯败者寇。所以,双方都用尽了他们能出的最大全力。

      天地间,一片嘶喊的声音,江面上,到处是人山人海。所到之处,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大江,整条江都变成了鲜血一样的颜色,每个人的心里都涌动着一股冲动,都孕育着搏杀的精神。

    运筹帷幄 第九十四章 破釜沉舟(上)

      徐达心里头明白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莫过于先行攻击敌军的破坏拦江铁锁的部队,只要能够将这只船队打垮了,就能够极大的限制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行动。倘若让敌军的船队将千寻铁锁悉数破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就可畅行无阻,敌我力量悬殊,应天水师势必会面临灭顶之灾。

      一旦应天的水师败亡,营寨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攻破的话,汉军挥兵一指,应天城的存亡就殊难预料了,对着这些前景,最为统兵大帅的徐达心里头不知道盘算了多少次,早就已然了然于胸了。

      方才见到楚流烟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发动了攻击,虽然是出乎徐达的意料之外,不过徐达也知道楚流烟必然是想要拖着护航的敌军舰队,为自己能够一举歼灭正在破坏铁锁的船队制造机会,眼下看来楚流烟依然是办到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徐达果断的命令手下的战船快速靠近敌军的战船,勒令部下伺机将破坏铁锁的船队全部给歼灭在江面之上。

      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的将领这些时日以来一直都是吃败仗,今日见到有这等的机会,个个欢欣鼓舞飞,争先恐后的驱使着部下潮水一般的向铁锁边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船队涌了过去,势必要就对方的船队上的敌方将士一一扫荡干净。

      一名将领的船速最快,直直的撞到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的一只正在用油锅熔炼铁锁的船只的船舷上,一下子将对方的撞到横着飘移了一大截,船上的士兵力士一时张立不稳,全都摔倒在船板之上。

      将领急急令麾下的将士们取出钩链来,甩了船去了,勾住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船只,还不能船只看上去,随即就带着麾下的将士跳了过去,挥动手中的刀剑,对着方才倒带地上,正欲起身抗击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们噼头盖脑的就砍了下来。

      片刻之间,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船只上的水师将士哀号之声响成一片,好些尚未起身的水师将士都去见了阎王,一命呜唿了。

      另一边,其他的将领一见此人做了这般事体,心里头极为钦羡,纷纷下令自己麾下的水师军士快快上前,堵住那些正在破坏铁锁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的船只。一听上官有令,这些将士自然也是极为踊跃,心中也是知道今日就是报仇血红好日子,若是不能将对方的水师船队击溃,恐怕日后对方就会来对付自己,这些将士心中倶是这般看法。

      你死我活,在此一战,将士们心坚如铁,手中自然也不怠慢,迅速的滑动着,极快的冲到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跟前。

      “弟兄们,给老子冲,替着上次阵亡的水师兄弟们报仇雪恨,今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跟着本将军杀过去,将这些狗崽子们都杀掉,剁成肉酱丢到江里头去喂鱼。”一名将领站立在船头,叫嚣着带着一般水师将士直奔对方的船只之上,挥舞着手中的刀剑砍向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手起刀落,将领已然杀了好几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

      一名正在拿着钳子将铁锁夹到油锅里头熔炼的力士见势不好,正欲扭头从船只的一侧跳入水中逃生,杀的性起的应天水师将领却容不得他如此,随即跨前了几步,逼到近前来,举刀斜斜的一噼,就如切西瓜一般马上就将正欲要逃命的力士的脑袋砍落了下来。一颗人头扑哧一声掉落到了油锅里头,只听嗤嗤几声,人头就变得焦黑一片,面目模煳,散发出焦臭难闻的味道,其间却夹杂着一丝奇异的肉香味,令得几名跟随着将领杀到了油锅面前的应天水师的兵丁不由弯下了腰,呕吐了起来。

      将领暴喝了一声道:“不过是煮了一个人头而已,你等不必如此,还是快快的随我前去杀敌要紧,不要在此耽搁了。徐元帅有令,今日必须将这些破坏拦江铁锁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一损毁了,不可留下一条船给汉军拦截回去。”

      “将军,为何不将这条船给开回去,船上的汉军都叫咱们给杀了,好好的毁了这条船作甚,还不如将兄弟们拉回去,也好作为我等的战利品。”一名兵勇出声询问道。

      “不可,徐达元帅命令我等不必留下船只,而是要将船上的油锅等物品损毁了,应天水师的舰队远远不如汉阳城的水师舰队厉害,若是让他们给追上了,岂不是鸡飞蛋打,物归原主了去。你等莫非能够担保可是不在敌军强大的舰队手中保住这些战船么?”将领对着身边的几名兵丁厉声喝问道。

      几名兵丁倶是摇头答道:“我等并无这份本事,元帅所言极是,不能将这而船留给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今日我等侥幸胜了这一战,也是军中的其他兄弟拖住了汉军水师的舰队,我等今日也不能如此轻易取胜。若是对上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那些怪物一般的战船,恐怕我等只有逃命的份,丝毫没有的办法。想要保住这些船无非就是痴心妄想,对着这些事情而言,如是真正遇到那些怪物战船,决计是保不住这些船只的。”

      将领哈哈一笑说道:“这一点元帅早就筹划好了,所以方才令我等速战速决,不必恋战,眼下看来这些事情都已然让徐达将军给料中了,无论如何,我等只要听从元帅的命令,就决不会错的。”此人对于徐达极为倾心,对于徐达的谋虑更是极为佩服。

      “将军说的不错,只要我等听从徐达将军的命令,那就决计也错不了。”一众将士齐声附和此名将领道。

      “好,既然诸位均无异议,那就开始动手将这条船给损毁掉。破铜烂铁就将他丢到江里去好了。”将领对着属下的兵丁命令道。

      听得上官有此命令,将士们应了一声得令,马上开始动手将船上的铁钳子之类的物件搜寻了出来,随即丢到了江水里头去了。

      “将军,船上的物件都让我等给丢到了水里头去了,只是这个炉子油锅是一体的,实在是太重了,没有法子将他丢到江里头去,实在是有些太庞大也太重了,我等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一名将士对着将领汇报道。

      将领上前了几步,盯着眼前的炉子和油锅打量了几眼,自然也发现了将士所言之事确实有些棘手,他试着上前飞起一脚,对着炉子和铁锅狠命踢了一脚,炉子和油锅纹丝不动的,倒是将自己的脚给踢伤了。

      将领哎呦一声,低下身子抓做自己的脚揉了起来,不由得咒骂了一声道:“鬼知道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领弄得什么鬼东西,害的老子的脚都给磕伤了。”

      一旁的将士慌忙上前扶住了将领,对着他说的:“将军,你没事吧。”

      将领一把将上前来扶自己的兵勇推开了一把,随即喊道:"没事,不就是一个破铁炉子一个烂锅子么,莫非本将军还奈何不了你了,说着就从一名兵丁手中取过一面盾牌,对着炉子横扫了过去,可是没有想到炉子安放的几位牢固,这一下非但没有将炉子掀翻了,反而是自己手中的盾牌给磕飞了,扑通一声躲到了船外的水里头。

      一见依旧是奈何不了这个破炉子,将领自然是极为生气,不过这下子也学乖了,不在用其他的东西往炉子上招唿了,而是围着炉子绕了一个圈,细细的看了一遍,方才明白了关窍,原来炉子的下部分嵌入了船体之中,先来定是被工匠弄得和船板连成一体了,若是想要拆除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费时费力,一时之间不容易办得到。

      将领沉思了一阵,毅然绝然的对着围到了身边的水军将士说道:“这炉子已然和船体密不可分了,我等眼下也没有功夫拆除它,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一众将士连忙追问道:“将军,你说到底如何做,才能将这个炉子给损毁了,你要你开口,我等立刻就去办。”

      将领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回答道:“眼下别无他法,唯有将此船凿穿了这么一个法子了。”

      “将军所言极是,这条船反正也是不要了,不如将让它弄沉了好了,还不会让它落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手中。”

      “没错,我也同意将军的意思,反正此船于我毫无助益,不如凿沉了它。”

      徐达站在船头,微笑的看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船队一艘接着一艘的沉到了江中,寒风掠过他的面庞却丝毫没有冷意。风中隐约传来了厮杀的声音,想来是楚流烟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正在鏖战。

      “不知道流烟那边战况如何。”徐达心里头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运筹帷幄 第九十五章 破釜沉舟(下)

      且不说徐达下令对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破坏拦江铁锁的船队发起毁灭性的攻击,转眼来看和楚流烟的座船对上了的张必先。

      张必先令人放下小船,随即带着一些侍卫和护盾手一起驾船在交战的两军之间寻找此次来犯的应天指挥的座船。

      原本是一无所获的,后来听了身边的一名侍卫的建议,很快的就问出了座船,自然也就不肯放过这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即刻直奔楚流烟的座船而去了。

      楚流烟自船上看着此人来势汹汹的气势,心知定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之人,心下又想来了徐达在自己出发时候对于自己的叮咛,觉得没有必要恋战,还是先行退回应天水师的营寨去,好好的将息一阵,摆脱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纠缠。

      不过心念方定,就听得小船上的敌军将领的叫喝声,犹如暴雷一般的极为响亮,不够实在是有些粗鲁。

      楚流烟一听就明白这也样子的将领作战极为直截了当,只可智取,不可硬碰,若是惹恼了这种将领,日后的麻烦事情可就数不胜数了。

      不够楚流烟历来就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所以即便是眼见于此,楚流烟依旧对于敌军的这个将来很是好奇,觉得有此气魄,就算是应天军中作战身先士卒,极为厉害的常遇春大将军也不逞多让。

      不过对于楚流烟而言,眼下小船上的那个人却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一个极为可怕的敌人。若是让这个敌人得逞的话,不知道今后的事情也就会变得变幻莫测,殊难预料了,而楚流烟最为忧心的便是此事。

      为了能够配合徐达将军的破敌之策,楚流烟心里头明知如是自己上前和此人答话,恐怕日后此人就会认定自己掌握了一些战略计谋,一旦如此认定,恐怕日后和此人定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过楚流烟想了一想,若是眼下不去见他,恐怕此人心里头觉得她看不起人,若是此人心目之中抱着这般想法,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眼下看来还只有出来和来人照个面,否则的话,恐怕没有办法继续将此事拖延下去。

      倘若不能拖延,徐达那边攻击敌人的成功的几率就要减少不少,应天的水师究竟能否继续存活下去,能够继续面对这些挑战的可能就要削弱不少,不管如何,眼下还是要对此人虚与委蛇,好好的给远在后方的快要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船队交战的朱元璋争取一些时间。

      不管如何,也要上前去来人见上一面,以免打草惊蛇,使得自己和徐达元帅费尽心机才想出来的破敌之策化为乌有。

      抱着这样的念头,楚流烟缓缓的走出了发号施令的船舱,轻挪莲步来到了船头的甲板上。

      原本未来应天水师今次猛然偷袭的谋虑是出自徐达之手,就算不是徐达所为,也应道是应天水师里头的某个宿将镇守船舱,发号施令。

      唯有如此,才是合理的,才能够使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猝不及防,一时半刻之间陷入了被人围攻的尴尬局面。

      楚流烟自然是这般的想法,而在张必先的眼中却是要复杂许多。张必先没有想到船舱里头居然走出了一位身穿着红妆的女子来,莫非此女就是应天水师绝妙的合围之策的主事之人。

      想到此处,张必先的心里头自然是极为震惊,不够却也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明白若是对方的突袭之策真是出自此女,那么此女的才能定然是不可限量,无论如何也是不容小觑的。

      楚流烟自然从张必先的有些的呆滞面色上看出了微妙的情形来,看来眼前的将军定然是心中颇有疑虑。不过这样也好,让对方心中不知自己的底细如何,势必能够令对方对自己忌惮三分。

      张必先心里头思忖了许久,总觉心有未甘,故而依旧对着楚流烟问道:“鄙人姓张,字必先,乃汉王麾下之臣,徐达元帅在何处,请来一见如何。本将军忝为汉阳城水师的舰队的指挥,对于应天的徐达将军是极为仰慕,听人言道,徐达将军前些日子吃了一场官司,被吴国公朱元璋给关了起来,后来不知为何又被放了出来,开复原职之外吴国公朱元璋还封他了一个大将军的头衔。如此看来,徐达将军眼下应当是统兵的大员了,于我地位相等,虽是各为其主,如今两军对垒,还请将徐达将军出来一见,以慰平生之念。”

      张必先的性情焦躁,可是今日听闻徐达也带兵船出征,不觉心下极为欢喜。自从在汉阳城里听闻其他将领诽谤自己说什么若是遇到了应天谋略高明的徐达将军,定然是大败而逃的风言风语之后,这些时日以来,张必先心里头总觉的要在汉阳的同僚面前出一口恶气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徐达打败,而其是在战场上将他堂堂正正的击败,这样也就可以借以表明自己绝对不会惧怕应天的任何一位将领,哪怕是常遇春那样的常胜将军,和徐达这般的谋虑深远的高明统兵将领。

      张必先希望有朝一日,天下能够流传这般的话语,无论是应天的哪位声明显赫的将领,只要是和自己交战,都会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

      唯有如此,自己方能跻身古今名将之列,张必先心里头想起堂兄张定边对自己所言的那些古往今来的贤将良臣,心里头只觉得一阵激荡,莫非今日自己也可以成一大功,给后世留下不朽的声名。

      可是还没等他的念头转完,楚流烟却笑着说了一声:“张将军能够如此器重应天的徐元帅,自是徐元帅的荣光,不过元帅今日未曾出战,将军若是想要见他,何不同我一起去一趟应天城。”

      张必先闻言不觉一怔,他没有想到楚流烟居然会出言邀请自己去应天,应天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也不为过,若是自己真的随她去了应天城,有没有命回来都是问题,更不要说去见徐达了。

      “这,姑娘所言有些匪夷所思,本将军能在阵前见一见徐达将军,对于两军来说倶是无碍,若是要本将军随你去应天相见徐达,只恐我主未必见放。”张必先搪塞般的对着楚流烟回应道。

      “只怕不是汉王不愿放你,怕是将军没有胆量随我进城。”楚流烟微微一笑,口中却似嘲如讥的轻轻的道了一句。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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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6:59:03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九十六章 约斗阵法(上)

      听得楚流烟这般说法,张必先面色微赧,神色之间颇有些不自在的回了一句道:“姑娘说笑了,当今天下,哪有我张必先不敢去的地方,只是眼下尚有要事,不得擅离职守。就算是有心想要随姑娘去一见徐达元帅,也是抽不出身子。”

      楚流烟闻言笑道:“张将军与徐达元帅缘悭一面,在我等看来亦是憾事。今日将军有事在身,不愿随吾等回转应天去一见徐达元帅,吾等自是不敢相强,只盼日后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张必先搞不清楚楚流烟说这番话的意思,只道是楚流烟也是愿意撮合自己和徐达见上一面,只是听得自己方才的话语之后,觉得不能如愿的帮自己和徐达见上一面,心里头有些惋惜。

      有此一念,张必先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倒也算是可人,心里头也是抱着善意,便对着楚流烟开口喊道:“既然徐达元帅此次并未亲自,自是憾事。不知军中职衔最高的将军是何人,能否出来和我一战。本将军可以答应姑娘,无论胜败,都可以放你们归去。”

      楚流烟见此人如此大大咧咧的口出狂言,想来定然是有些本事,也不敢大意,便开口说道:“既然将军有此雅兴,我愿意和将军战上一场,手底下见个真章。”

      “你,”张必先斜睨了楚流烟一眼,漠不在意的打量了一下楚流烟的全身上下。仰头哈哈大笑了一阵,即便用略带不屑的对着楚流烟说道:“这可使不得,不是我看不起姑娘,不过姑娘的蒲柳之质,如何挡得住我手中的大刀,哪一下砍得实了,恐怕就要令得姑娘香消玉殒。”

      “将军若是有份信心,何不与我一战。”楚流烟依旧是笑吟吟的回了一句。

      张必先闻言,不由呵呵一笑说道:“姑娘不必说这等傻话了,张必先还是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之人,就算我轻易胜了姑娘,也是胜之不武,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张某人还不想走在路上让人家戳我的嵴梁骨,说我一个堂堂七尺的男儿去欺负一个女雏。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了么。姑娘不必多言了,还是让贵军中最为厉害的将军出来也本将军战上一场,倘若可以如此,也算是今日我张必先亲来此地,即便没能和徐达元帅见上一面,也不算是白来了。”

      楚流烟也不见恼怒,只是万恶一笑说道:“将军既然心中执意如此,那么作为此次领兵的出战的应天统领,小女子也是有奉陪了。”

      张必先听得楚流烟如此说来,心下不觉一惊道:“莫非姑娘正是今日奔袭我汉军水师舰队战船的应天水师统领。如此说来,今日贵军的战策均是出自姑娘之手。这等奔袭的策略还真是高明,令得我汉军水师手忙脚乱,大乱阵脚。”

      “将军过奖了,今日之事也算不得如何高妙,只是随手为之而已,不过眼下看来成效颇大,还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楚流烟矜持的微微笑了笑,对于张必先的夸赞之词却是毫无自得之意。

      张必先面色上的惊奇之意愈加浓烈,连忙对着楚流烟追问道:“敢问姑娘在应天的水师之中身居何职,如何称唿?”

      楚流烟莞尔一笑道:“张将军客气了,小女不过是一介女流,在应天水师里头并无官职,只是军中的一名小小的谋士,小女姓楚,贱字流烟。何牢张将军挂齿。”

      张必先一听自己眼前的女子自报家门,恍然大悟的惊唿道:“你就是楚流烟,这就难怪了,世人传言红衣妖人,祸乱天下,莫非正是应在你的身上。我常听人言,红衣妖人极为厉害,就连元朝的鞑子皇帝也对你忌惮三分,眼下看来此事还真是如此,楚姑娘的本事还真是不小。今日你统兵奔袭我汉军水师肯定也是用了某些妖法,怪不得我军水师完全施展不开,场面如此混乱。”

      楚流烟听得张必先如此言来,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对于张必先的这番说法,楚流烟自然是觉得匪夷所思,也没有心思去和颇有些胡搅蛮缠得张必先争辩此事,只是朝着张必先抗声道:“张将军,这些事情都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之事,莫非在张将军的眼中,我楚流烟就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不成,张将军难道会信这般事情不成。”

      张必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不信,只不过天下之人将姑娘的神通传的是绘声绘影的,由不得人不信。更何况姑娘还曾孤身独如汉阳城,设计害的汉王听从了姑娘的劝诱,兵发龙湾,以至于大败了一阵,汉王麾下的汉阳将领们提起姑娘来无不是咬牙切齿,不够私底下却是甚是佩服姑娘,以姑娘的这般大才恐怕天下之大也寻不出几个人来,说句实话,在我老张心目之中,姑娘实在是不让须眉的巾帼枭雄。”

      “张将军过誉了,楚流烟何德何等,能得张将军如此之高的赏识,实在是与有荣焉。不过眼下还是战阵,若是张将军有意,我等各为其主,少不得还是要战上一场。”楚流烟居高临下的对着小船上的张必先喝道。

      张必先闻言一怔,在心里头盘算了一番,方才开口回道:“人言楚军师极富谋略机变之才,实在是不世出的无双国士,不过我张必先却以为这不过是世人的夸大之词,既然楚军师是个女流之辈,我张必先若是动兵以对,唯恐是胜之不武,不如这样,我和楚军师斗一斗水师的战法,若是楚军师赢了我,我张必先就心服口服,日后若是遇到了楚军师,自然就会退避三舍,不与楚军师争锋,楚军师意下如何?”

      楚流烟一听,正中下怀,本来今日之事便是拖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不令其有营救破坏拦江的千寻铁锁的举动,眼下看来这番做法已然行之有效了,若是在能够拖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半个时辰,徐达元帅那边自然也就可以收功了。

      想到此处,楚流烟不觉暗自心喜,面色却依然故我,毫无任何表情,只是垂头做出一番沉思的样子来。

      张必先见到楚流烟这般神色,只当她在考虑自己方才的那个提议,自然也没有打搅,就当是给楚流烟一些时间细细的考虑此事。便脱口说道:“楚军师可以不接受本将军的提议,我汉军水师的强大远在应天水师之上,本将军率领的水师舰队又是汉军水师精锐中的精锐,此乃天下雄师,不是一般的水师所能抗衡得了的,若是楚军师应允,我张必先可以留下一半的舰队,只派出其余的一半舰队和楚军师切磋几手,不伤和气,也不以性命相搏,楚军师意下如何?”

      楚流烟一问此言,双眉一蹙,面色愈加阴沉,只是依旧没有开口对着张必先回复是否应承此事。

      张必先自小船上仰面看到楚流烟愁眉深锁的模样,知道是这件事情对于楚流烟来说极为难以下决断,也不便出口相催,只好默立在小船之上,静静地候着楚流烟的回复。

    运筹帷幄 第九十七章 约斗阵法(下)

      楚流烟见到张必先的情形,知道此人形势颇为磊落,和应天的常遇春性情颇为相类,诚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为方,对付这种憨厚老实没有什么心机的将领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楚流烟微微思忖了片刻,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却依旧装作一副沉思的模样,对于张必先的方才的那番问话依旧没有理睬。

      张必先候了一阵,依旧没有见到大船上的楚流烟有何回复之言,只道是楚流烟方才并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语,便高声将方才话语的意思又喊了一遍:“楚军师,张必先绝不会以大欺小,若是楚军师应允了此事,张必先可以只帅三分之一的舰队,和楚军师于江面之上进行一场水军阵法的比斗,不以性命相搏,不管谁胜谁负,只是点到为止。如此一来,不必顾虑麾下将士的性命,楚军师以为如何?”

      楚流烟听得张必先如此说法,依旧是毫无反应,依旧是一副低头沉思默想的模样。

      生性焦躁的张必先又候了一阵,心中焦急,便在小船的船头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楚流烟。

      楚流烟一见这等张必先的情势,心知张必先求战心切,实在是帮衬着徐达实现调虎离山之计的好时机。便开口对着小船上来回踱步的张必先说到:“张将军如此待我,流烟在此谢过了,不过既然是两军对阵,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做方才显得公平之说,即便我应天水师的军队实力确实不如张将军所率的汉军水师那般人员众多,有坚船利器可以倚赖。不过应天水师人数虽少,却也不是毫无办法,兵力虽少,却也是精锐之师,人少则有少的战法,张将军不必相让。可以统帅所有部众和应天水师一战,应天水师绝不会说将军是以强凌弱,以大欺小的。”

      张必先听得楚流烟的这番出人意表的说法,不觉暗自佩服,心中暗自想到若是自己和楚流烟易地而处,恐怕也不敢如此对敌,这般想来,张必先对于楚流烟心里头忽然生出了一种极为钦佩的心情来,张必先心里头明白虽然眼下的形势虽然是楚流烟麾下的战船从两个侧翼围住了自己所率的舰队,不过这不过是一时的胜负,还不足以影响整个战局的成败。汉军水师一定可以摆脱应天水师的围截,突出重围,到时候局势可就大不一样了。

      楚流烟也明白这个道理,看着眼下的情形,应天水师虽然还能够克制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令其不能形成战阵,双方将士鏖战到一处,也是均有死伤。可是若是再过半个时辰,定然会让汉军的艨艟巨舰对于应天水师来说可是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突围出来,到时候局面就不可控制了。

      “将军若是想要和我应天水师比试水军战法,何不先行回去,各自勒令部下停手罢斗,只要两军停止了眼下的打斗,方可各自布好战阵,继而方能比斗一番。”楚流烟对着张必先开口言道。

      张必先听得楚流烟这般条分缕析的话语,心里暗自称是,心下也是明白楚流烟所言之事的倒是挺有道理的,故而也就对着楚流烟说道:“姑娘言之成理,本将军这就回去,命令麾下的将领先行罢斗,不合你应天的将士多做纠缠,等双方的兵丁都停手不斗之后,本将军就和楚军师一处在江面上摆下战阵,两军对圆,厮杀一番,看看到底是楚军师的谋略高明还是本将军的战法厉害。”

      楚流烟一听张必先的这番话语,心里头极为高兴,便对着张必先说道:“将军所言极是,今日我和将军的这番比试,只是战术上的搏杀,没有必要以命相搏,若是能够保全两军将士的性命也是幸甚之事,张将军就先前回船去。我亦马上令人传令下去,命我麾下的应天水师即刻罢斗,退回我水师阵中,结下大阵,恭候张将军的大驾前来破阵。”

      “好好,楚军师真是爽快人,不愧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这番做法魄力之大,就连本将军也是自愧不如。如此也好,本将军马上回转军中,下令麾下部众停手罢斗之后,一等楚军师这边的应天水师布阵完毕,本将军就带着汉军水师前来踏阵。”张必先闻得楚流烟的话语之后,也脱口对着楚流烟说出了一番约斗之辞。

      “如此,则一言为定。”楚流烟板上订钉般的街口言道。

      张必先哈哈一笑,随即也对着楚流烟说了一声:“一言为定。”

      张必先说了这些话语之后,就转身对着身边的几名侍卫大手一挥道:“马上回航,本将军和应天的楚军师已然约好了对阵之事,快随本将军回去,好好的摆好阵势和应天水师斗上一阵。”

      侍卫慌忙命令护盾手护着张必先将军,随即就令几个水军将士划着桨,驾驭小船迅速的离开了楚流烟的座船,回转到汉军水师的舰队之中。

      张必先登上了自己的座船,船上的侍卫一见张必先将军回来了,慌忙从船舱之中将张必先所做的一张座椅给搬了出来。

      张必先的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命人下令将传令官找来。

      传令官闻得张必先叫唤,丝毫不敢有所耽搁,极为快速的到了张必先的跟前。

      “张将军找属下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张将军若是有命,就请吩咐下来,属下无不从命。”张必先的性情焦躁,传令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张必先究竟为何找自己过来,只有陪着小心对着张必先说了一句。

      “哦,本将军找你来是想让你赶紧传下本将军的将令,即刻就和应天水师罢斗。”张必先冲口就是这么一句。

      传令官一听,不觉一愣,对着张必先开口问道:“将军莫非是想要属下鸣金收兵,不和围攻我汉军水师的敌军缠斗?”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你赶紧去办。”一听传令官的话,张必先大手一挥,就要让眼前的传令官速速前去办理此事。

      将军,这可万万使不得,不是小人不愿意,只是应天水师的官兵攻的极为凶猛,而且两军已然搅合成了一团。即便我军的战船要远胜过应天的战船,可是眼下的局面战船却是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若是此时鸣金收兵,我军水师将士恐怕是要吃一番苦头,对于我军将士可是极为不利。"

      张必先摇了摇头说道:“你放心,不会如此的,方才应天的主帅已然答应了本将军,将两军的水师人马先行抽~离出来,各自摆好战阵,等两军铺陈妥当之后,随即对圆厮杀。”

      “这,这就更加不好了,将军,由属下看来,眼下的应天水师快成了强弩之末,我军水师大可以仗着己方战船的坚固,依旧和对方缠斗不休,拖着应天水师,令其无法顺利进攻,也无法伺机退却,过不了一个时辰,我军就可以占尽上风了,若是眼下鸣金收兵,停手罢斗,对于我军水师而言,实在是一大损失,将军良机难求,不可不慎呀。”传令官对着张必先急切的开口劝谏道,希望能打动张必先,令其收回成命。

      张必先闻言一愣,盯着此人细细的打量的一阵,吓得传令官心头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实在是不明白张将军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所言的再过一个时辰我军自可大胜,你可有十分的把握。”张必先忽然冷冷的问了一句道。

      传令官忐忑的心略略平定了一些,不过依旧不是极为明白张定边的心意,便接口回到道:“张将军,此事是属下的猜测而已,实无十分的把握,不过属下看的出来,战事若是能够拉得更长一些,对于我汉军水师,实在是一件极为有利之事。”

      张必先双目一瞪,对着此人暴喝一句道:“煳涂,你怎可用臆断之词来煳弄本将军,战阵之上,不可胡乱造谣,以免惑乱人心。”

    运筹帷幄 第九十八章 妇人之仁(上)

      传令官听得张必先的这声暴喝,吓得身子都抖索个不停。

      张必先是汉阳军中出了名的性子暴烈急躁的将领,传令官自然是明白倘若得罪了张必先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传令官自然是不敢顶撞自己的这位地府阎罗王一般的上官,便伏低做小的对着张必先说道:“张将军,属下方才不过是有心提醒将军一言,觉得是想要惑乱将军,还请将军明察。”

      张必先一听,面色微微好转了一些,不过依旧开口训斥道:“有心提醒,这等事体难道还轮得到你这个不开眼的小子来提醒本将军不成,这些事情对于本将军而言有何需要你提醒的,莫非你以为你比本将军来的高明不成,若是如何,本将军倒也可以成全于你,本将军的这个位子你来做可好?”说着便伸手来抓跪在地上的那名传令官。

      一见张必先有此举动,跪在地上的传令官面色大为惶急,慌忙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张必先的脚下,抱着张必先的脚叫道:“将军,不可如此,尊卑有别,这可是使不得的事情。若是将军要属下如此,属下情愿就在将军面前自刎毙命,也绝不敢做出这般的事体来。”

      张必先大手一捞,捉过眼前抱着自己的大腿的传令官,微微一扯,便将此人扯离了自己的身子,随手往外头一抛。

      看似只是轻描淡写的轻巧一抛,传令官却是身不由己的被张必先丢出去了一丈开外,直直的扑跌了出去,传令官费了好大的劲头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此人急急忙忙的站起来,就连扑打一下自己的身上的尘土也是不敢,随即就跑转了回来,依旧在张必先身前的三尺之远的地头跪下,不敢吭声,深怕自己一时言语不慎又惹恼了张必先。

      看着传令官如此老实的跪伏在自己的跟前,张必先觉得此时也可以做一个了结了,便对着此人说道:“今日之事固然是件大事,原本本将军应当咨询一下你等得看法,不过戎机紧迫,也容不得本将军安下心来一个一个的向你等询问此事。不过今日之战,分明是我汉军水师舰队未能结成阵型,又被应天水师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了攻击才导致了被敌军船队自两翼合围,终令我军无法施展手脚,你觉得是也不是?”

      说完了这番话,张必先就抬眼冷冰冰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那名水师的传令官,似乎是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相应的回复。

      传令官一听张必先如此言来,自是不敢怠慢便对着张必先黄么开口言道:“张将军明鉴万里,所言极是,此事正如将军所言一般,我汉军水师就是吃亏在不能在对方的攻击的包围圈子里头顺利的结成阵型,今日方才吃了这般苦头,倘若敌军今日没有采用这种围攻我两翼的方略,则早就已然让我军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了。”

      张必先面色一寒,对着传令官唬道:“既然你有见于此,为何还要在本将军面前胡乱言语,捏造一些臆断之词来煳弄本将军,莫非你不知道军中的规矩。战阵之上,切不可胡乱造谣,徒乱人意,惑乱人心。这在军中可是死罪,你难道一点也不怕么。”

      传令官听得张必先以此相责,慌忙对着张必先连连磕头求饶道:“此事小人也是因为心系战事,留心细察之下看出了一点的蛛丝马迹,方才敢在将军面前言及此事,倘若张将军以此见啧属下,属下也别无怨言,只盼将军惩戒了属下之后能够旗开得胜,将应天的汉军水师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张必先听得此人如此说来,觉得已然没有必要吓唬这名传令官了,便哈哈笑了一声道:“不是本将军有意为难于你,只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本将军不想此事出任何的意外,非要领命之人循规蹈矩,不折不扣的激昂本将军的这番命令和传达下去,不管如何,今日的战事本将军可不想出一丝一毫的意味,你能够明白本将军的心意。”

      传令官这一下子方才明白刚才张必先对于自己那番疾言厉色的态度原来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不折不扣的传达张必先的旨意,有此见地之后,传令官忐忑不安的心也微微的平静的了下来,便开口对着张必先说道:“张将军,你的这番苦心,属下自能理会的,不过属下有些不明白的事将军何必要等应天的水师摆好阵势之后,方才发动攻击,何不乘着应天水师布阵之际,将军就率领着我汉军的舰队冲击过去,必然可以一举就击破了的对方尚未成形的战阵,若是张将军将出战的这支应天水师部队剿灭了,在汉王面前自然是大功一件,朝中的那些将士们也会觉得将军英明神武,乃我军最为厉害的战将。”

      这番话自然是马屁十足,说的张必先也是悠然神往,一个劲的吞咽唾沫,脸上更是一派神采飞扬。

      “你说的没错,本将军也觉的若是能够将此次出战的应天的水师军队给打垮了,那么这一战也是我汉军水师的首功,汉王定然也是心中大快,本将军自是能够得到汉王的分赏,不过本将军却是不屑于如此做事,今日我已然和应天水师的楚军师约定好了,两军暂且停手罢斗,各自鸣金收兵,等重新整顿好了各自的麾下兵丁和战船之后,摆下战阵,两军对阵,好好地较量一番水军的战法。本将军不可失信于人,你方才所言的方策,诚然是妙计,不过本将军心意已决,是断然不会采纳的,你也不必在我跟前多费唇舌了。”

      听得张必先如此断然了拒绝了自己刚才提出的策略,传令官已然明白张必先心里头已然是打定了主意,绝不会轻易的更改。即便自己劝说的口焦舌敝的,恐怕也是无补于事,张必先定然也是不改初衷。

      张将军真是有些妇人之仁,传令官不由在心里头暗自腹诽到。

      想明白了这一点,传令官自然也就觉得此事断然不可为,眼下也只有听从张必先将军的吩咐,先行去将张必先将军方才所命之事传达给汉军水师的诸位将领和兵勇,让他们追随着张必先将军将船队结成阵型,等到时机一到,就开始攻击此次出战的应天水师。

      “你明白了本将军的用意没有,如是已然明白了,就快快的将本将的这道命令向军中诸人传达下去,务必要使得军中的将士听从本将军的吩咐,好好备战,等到本将军将令一下,随即就要进击敌军。”张必先对着传令官吩咐道。

    运筹帷幄 第九十九章 妇人之仁(下)

      “是,将军,属下从命,属下这就去告知个个将领,将将军的意图全和命令都宣示下去,若是可能,不出半刻钟,将军的将令就可通达我军水师将士的每一个人耳中。属下这样做,将军觉得如何?”

      张必先听得传令官如此说来,抬眼看了此人一眼,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神色。默想了片刻张必先就对着此人微微的招了招手。

      传令官不知道张必先向自己招手到底是有何用意,不过既然是上官相召,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便飞快的往前挪移了几步,俯首帖耳的走到了张必先的面前,心中有些惴惴的对着张必先问道:“不知将军有何示下,若是将军有任何差遣,属下都会听从将军的吩咐。”

      张必先一手抓过了传令官的肩膀,将此人拉到了自己的跟前,随即对着此人说道:“你很好,本将军很欣赏你,倘若此番真能成事,本将军能够立一大功,到时候自然不会亏待于你,本将军跟你明说了,若是此番能成此大功,本将军在向汉王奏报有功之人的时候,第一个就提的名字,无论是密保还是明保,上折子还是夹片,都无不可。”

      一听张必先居然对自己说出了这番话来,传令官忽然觉得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些时日以来,军中将士也都明白了若是想要升官发财,只是朝中的两张能够向汉王举荐,那么事情可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两张就是当朝的宰辅大臣张定边和眼前的这位大将军张必先,无论何人,若是能够得这两人其中一个的举荐,那么就离飞黄腾达青云直上的路子不远了,朝廷中文官们多以能够得到宰辅之臣张定边的赏识举荐为荣,而朝中的武官们却是唯张必先马首是瞻,两人都是位极人臣,对于汉王的决策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传令官又回味了一下张必先的话语,张必先方才在话中提及无论是明保还是暗保都可以任由自己挑选,这可是天大的恩宠。说起保荐来也是分为几种,最次一等就是军功上闲闲的保述一笔,和其他将士毫无分别。这自然是最稀松平常的货色了,在上一等就是立功之后,上官着意在给汉王的条陈奏章里头述上几句功劳,这自然能够让人主心中微微的留有印迹。不过家国大事繁冗,顶多也是汉王一喜之下赏赐一些物件下来,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估计过不了几天汉王就会忘记了这些名字,想要升官发财,自然也是奢望。

      更上一等,自然是就是上峰在奏功的表章之中提议将自己列明前甲,抑或是上官对于自己极为满意,特意专折举荐,这自然是极为难得的殊荣了,何况被举荐之人若是名不副实,当初举荐之人可是要负连带责任。故而朝中的大人先生自是不愿意随便就将这些好处给人,非得有过命的交情或者极大的好处,这些大人先生们是不肯随意为之的。这一等的保荐的路子自然是极为难得,倘若有人如此向汉王举荐,汉王自然也会心中垂念此事,很有可能会给一个官职历练一番,借以观察是否果有大才,倘若能对着了汉王的心意,加官进爵,平步青云自然是指日可待了。

      这一等举荐已然是极为稀罕,成效也是颇为不错,不过机会确是极为难得,朝中的大佬顾惜声名,绝对不会轻易的就向汉王举荐人才。奖掖人才固然重要,不过自己的荣华富贵难道就一点也不重要了么。对于朝中的那些要员而言,这般要担负风险的事情自然是少沾为妙,倘若保举之人不能得到汉王才欢心,就会连带着连自己也搭进去。也正是因此,这一等的举荐非但难得,而且也是极为考验人,倘若处理的不够妥当,牵累自己的举主,恐怕日后对于自己的仕途也是极为不利。

      朝中大佬上表死力向汉王推荐,对于朝廷中的其他官吏而言,自然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好的机会,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为重要和有效的保荐方式,这等举荐就是暗保。一般只有朝中的大佬对于自己的心腹和接班人方才肯于如此保荐,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些暗保于朝堂之上并无所见,故而也不易引动物议,一般都是朝中的大臣在条陈之中夹附一张夹片,条陈之上极有可能是明保之人,而夹片之中却是大力举荐的心腹夹袋里头的人物,而汉王对于这些暗保之人尤其看重,轻而易举的就入了人主的心中,实在是能够令人主看重继而大用的最好的机会。

      不过这等暗保就等于是举荐之人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担保被举荐之人,休戚与共,分量自然是极大极重,对于一般的朝中大员来说,只有等到了自己快要入土了,给主上推荐接替自己位子之人时方才有可能如此为之。其余的平常日子,一般死不肯如此为人出死力举荐的,因为其间的关系重大,绝非寻常之事。

      传令官转念及此,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对于自己而言,实在是极好的机会,倘若张必先将军真的肯于向汉王暗荐自己,汉王听从了之后,自己再军中的地位一日之间就可提升许多,若是历练有成,极有可能很快就会成为独当一面的一方统帅,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和朝廷之中为数不多的大将军并驾齐驱,称兄道弟了,这等荣升之事,可是非比寻常,平常人一辈子也不见得有半次机会。

      想到此处,传令官觉得张必先将军对于自己这般厚爱,实在是人难以消受。不过若是真能如此,今后自然也就可以统领一军,驰骋沙场,和张必先和张定边将军一样,建立起不世的勋业。

      “张将军如此慷慨重义,属下实在是感激莫名,属下愿意追随张将军麾下,助将军一臂之力,成此大功。”传令官对着张必先开口言道。

      张必先伸手使劲的拍了拍传令官的肩膀说道:“不必谢我,只要跟着本将军好好干,本将军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将军既然心有此意,我愿意替将军鞍前马后的料理军中的事物,让将军心无旁骛的建立不世的功勋。属下即刻就去将将军的命令通达水师将士,令他们在将军的指挥之下,将我军水师的铁甲舰队结成我军最为犀利的攻击阵型,一举攻陷对付的水师阵形,冲杀其间,乘胜追击,继而踏平应天的水师营寨,攻城陷阵,一举拿下应天城。”

      张必先哈哈大笑道:“拿下应天城,本是汉王的功劳,我等这些做臣子的如何可以将这等功劳据为己有,不过你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对,必败汉军水师,攻陷汉军水师的营寨本来就是我军水师此次发兵征伐应天的题中之意。即便我等将汉军水师的所有将士统统杀光了,我主也不过觉得我等有所冒犯的,你下去之后可要好好安排,千万不可出了什么岔子,若是此番攻击应天水师的阵法中出了什么差池,本将军就惟你是问。你听清楚了么?”

      传令官慌忙回复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的轻忽。”

      “好,你快些去办好此事,本将军于此地候着你的回复。”张必先对着传令官吩咐到。

      传令官向着张必先行了一个礼,随即站立了起来,辞别了张必先,随即就离开了座船。

      楚流烟站在船头,盯着汉军水师的船队的变化,越来越觉得汉军水师舰队的可怕,幸而今日及早采取了奔袭汉军水师舰队两翼的战法,使得战船不如汉军水师的应天水师占到了一些便宜,也正是凭借着些末的短暂优势,再加上水师将士人人用命,方才在最新攻击汉军师是当口上取得了一些战绩。

      可是眼下看来,凶悍异常的汉军水师绝对不是易与之辈,汉军水师舰队虽然未能结成阵型,可是就算如此,敌方舰队的防御和攻击能力依然是极为可怕,楚流烟看到几艘应天方面的兵船如走马灯一般的围着一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的战船发动攻击,可是却依旧是无能为力,并不能过多的损坏对方的战舰。

      更令人忧心的事情是,方才被自己偷袭而牵动了阵脚的汉军水师似乎有船开始突出重围,开始有了集结的迹象,这般情势对于应天水师可是大为不利。

      “军师,我军的将士已然撤回来了一批,是否要摆出阵法应战。”

    运筹帷幄 第一百章 殿后之举(上)

      楚流烟微微笑了一笑,便对着前来请示的将领说道:“不必如此,汉军水师舰队之强大,绝非目下我方水师可以匹敌,倘若水是轻易奋进,与之交锋,恐怕我军将士伤亡定是不小。”

      将领听了楚流烟的这番话,不觉微微一怔,并对着楚流烟问道:“楚军师的意思,莫非是让我军不战而退,乘隙开拔么。”

      楚流烟颔首道:“不错,本军师心中正是此意,不过汉军水师眼下正在布阵,想必是敌军将领刚才和本军师约定睹斗阵法,目下对于我军水师的戒备之意定然是减却不少。我方将士自可乘虚蹈隙,悄然撤离江上。”

      “可是若是全军后撤,一定会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瞧出底细来,倘若汉军水师窥破了底蕴,大举进击,属下恐怕会大事不好。”将领听了楚流烟的话语之后,觉得楚流烟的话虽不错,不过实行起来却有些难。故而此人心里头依旧有些迟疑,不由的对着楚流烟提出了自己的担心来:“军师,若是我军后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悍然不顾掩杀上来,定然是要吃大亏的。军师之策固然没错,可是若是如此,那还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干上一仗,就算死了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楚流烟听得此人是这般说法,心下也是明白了此人究竟是为何忧心,便对着前来请示的将领说道:“你所言之事固然不错,不过也不是束手无策别无他法之事,本军师心下已然是计议已定,目下两军将士固然都是为了摆好战阵再行厮杀,我军可以将三成战船在阵前摆开,令船速缓慢的战船先行起锚,退回应天水师营寨中去,其余的战船紧随其后,逐次撤离此兵戈之地。”

      “楚军师所言,属下还有些不明白,后军撤离之后,列阵的三成战船上的将士又当如何,莫非楚军师情愿将这些军中的弟兄全都抛弃饿了不成。殿后之军如是不能撤离,岂不是要让徐达将军伤心。”将领素来在徐达帐下候命,心里头明白徐达爱兵如子,若是伤亡了三成的军中将士,定然会痛心疾首,悲愤莫名。

      一听此人对于自己的方策犹有疑虑,楚流烟自知此事非同小可,殿后之军若是不得其人,祸及的可是整个的应天水师的存亡大计,故而对于此人的这等说法,楚流烟也是极为看中,心知若是不能令得军中的将领安下听从自己的所命,今日一战定然是凶多吉少。

      “你不必担忧此事,本军师已然决心和三成战船上的将士同进同退,作为掩护其他战船后撤会应天水寨的殿后之军,不管情势如何,本军师也不会轻言后退的。”楚流烟对着这名将领断然的喝道。

      楚流烟的这番毅然决然的态度使得有些惊惶的应天将领心中一定,心知楚流烟既然有此表示,那么定然是已然筹划好了退却之法。这般想来,原本甚是忌讳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厉害的这名将领顿觉胆气一壮,便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你方才所言的这些事情诚然不错,不过若是想要抵御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中的精锐水师的攻击,绝不是常人就能办到的,本将军情愿跟随楚军师一同殿后,护着其他的应天水师先行撤离此地,回转到水师营寨中去。”

      一闻得这名将领口出此言,楚流烟自是觉得甚为欣喜,这名将军的这番表态无疑是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此人愿意随同自己一同殿后来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如此一来也就不必忧心军中的将士不肯用命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

      有了军中将士的鼎力相助,楚流烟自觉想要毫发未损的将眼下所有的战船都撤离此地,回转至水师营寨中去不免又多了几分把握。

      “将军肯如此主动请缨,随同本军师一同殿后抗击汉军,实乃我应天水师里头不可多得的有血性,敢于担当的好男儿。不过此番会战,凶险异常,本来以全部军力迎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已然是力有未逮,眼下本军师还只能留下三成战船的军力对敌,自然更为艰难,其间的凶险自然是极大,将军倘若未有死志抗敌,只怕我军战船的薄弱战线一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撕破,余下的三成将士都有被敌军分包围剿的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将军可不能轻忽了。”

      听到了楚流烟这般严正的提点,将领的面色也是凛然一振,对着楚流烟正色说道:“楚军师宽心便是,此阵关乎我应天水师的存亡大计,属下焉敢有半点的轻忽,如今徐达元帅正率领着水师军中其他的弟兄们一同攻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船队,属下身为徐达元帅手下的得力战将理所应当的为元帅尽一份心力。今日之战,属下决然不敢有半点的轻忽,属下必定的身先士卒,绝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楚流烟对着这名将领微微一笑说道:“今日得蒙将军的鼎力相助,定然可以令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无法攻破我应天水师殿后的部队。只要能够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攻势延缓一阵子,就可以助着徐达将军进击对方破坏拦江铁锁的计划成功。一旦徐达将军功成身退,也是我应天水寨可保无虞之时。到了那等时候,哪怕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再厉害十倍,面对着冰凉无情的拦江的千寻铁锁也是毫无办法。”

      将领也拍手附和道:“楚军师所言极是,若是我等能够助徐大元帅进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里头破坏铁锁的船队,若是能够保住铁锁,纵然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再怎么厉害,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绝对没有法子威胁到我军的应天水师营寨的安全,无论如何对于我等来说,此事乃是第一要务,只要保住了铁锁,也就等于保住了应天水师营寨不至于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攻陷进入,应天的安危也就可保无虞了。”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将军此话却是十分有道理,眼下我军将士要努力在这江面之上,摆好阵势,好好的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接战,不管后果如何,也要拦着对方水师,助徐达将军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里头的那些攻击破坏拦江铁锁的船只全部扫荡干净。”

      这名将领换忙对着楚流烟回复说道:“楚军师说的是,属下一定严令麾下的将士奋力杀敌,不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轻易的攻破我军水师的战线,让敌军在我军水师的攻击之下丝毫也占不到一点的便宜。”

      楚流烟大是欣慰的对着这名将领说道:“将军所言甚是,我等若是能够在此地延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一分,那么徐达元帅自然也就多了一份把握扫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眼下正在破坏拦江堵截的千寻铁锁的船队,此事对于我应天的水师而言,极为重要,不容轻忽,即便是本军师将性命丢在此地也要助徐达将军成此一功。倘若不能成事,那么对于我应天水师营寨而言,那就是一个极为不利的事情,纵使我等能够此地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击败一阵,也没有法子令得挽回损失。”

      “楚军师所言不错,徐达元帅时常对我等言及真正的战争的胜负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要好好的窥破大势,若是能够形成大势,势高而下,必定无往不利,即便是尚未和敌军交战,敌军也早就已然是心胆俱裂,到了那时,一鼓歼之也就是势如破竹之事。”

      “看见日的情势,若是我军水师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在此地纠缠不休,对于能够守得住应天的水师营寨确实毫无好处,眼下至为重要的就是保护拦江铁锁一事,倘若能够保的拦江铁锁不失,就等于我军水师营寨多了一重极为重要的屏障,只要这重屏障不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突破,我应天水师进可攻,退可守,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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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7:31:25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一百零一章 殿后之举(下)

      楚流烟有些赞赏的对着这名将领说道:“将军所言之事,正是楚流烟心头所系念之事。今日此战的成败固然重要,不过若是应为要胜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阵,却令得我军水师失却了拦江的千寻铁锁这一个屏障,若是此事一旦成真,则无论今日我等能在此地打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几次,对于大局的变化来说也是毫无助益。”说到这里,楚流烟继续说道:“那些拦江铁锁虽然不是我军的舰队,可却能克制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动作,足以令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失却了机动的机会,无法在应天外面的江面之上发挥其莫可抵挡的可怕实力,如此则我应天的水师军将士可以安枕无忧,不必日夜担惊受怕的害怕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中的可怕的舰队对于我军将士的日夜骚扰,水师将士也可扬足精神,以逸待劳,等到合适的时机出战,到了那个时候,我应天的水师将士必然可以将强大如斯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击垮击败。”

      “只要击垮击败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部队,则吴国公所忧心的应天城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和陆路两面夹击的不利势头就可以安然的扭转了过来,等到情势明朗之后,我军水师自然也就可以乘虚蹈隙,寻找最佳的战机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给赶回老家去。”楚流烟继续说道。

      听得楚流烟越说情绪逾是激昂亢奋,连带着身边的那名将领也被楚流烟的这般达观的态度给感染了,将领伸出一只手臂对着楚流烟挥舞的说道:“军师,属下明白今日之战的意义,也明白若是徐达元帅能够做到那件事情,对于我军水师来说是一件多么令人感佩的事情,不过眼下恐怕还不是能够让我等肆意的提起那些事情的时机。依照属下看来,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是要挑选出极为可靠的殿后的将军和兵丁,可以再迫在眉睫的大战之上发挥作用。”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不错,这件事情真是眼下的第一要务,不过做好这些事情之前,本军师还要和军中的其他将领见上一面,无论如何是徐达将军将你等的性命托付给本军师,本军师若是能够尽量的将你等带离出去,不令你等受到伤害,这也是本军师对你等的大元帅徐达的承诺,就本军师而言,倘若能够令得极少的水军将士的损伤就能达到目的,本军师就不愿意浪费多一点点的精力在这等事情上。”

      听得楚流烟如此说来,这名将领不觉心意一动,便对着楚流烟问道:“楚军师既然有此吩咐,岂不是说军师对于今日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一事已然有了计较,能够请楚军师示下,若是能够如此,属下自是感激。”

      对于这名将领的话,楚流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到这名将领方才最先的时候对于自己的看法有过的差劲,楚流烟不觉莞尔一笑说道:“其实对于对方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事,本军师并无定见,不过有一点本军师是明白的,不管是何人在此遇到本军师今日遇到的这般情境,想来不会有比本军师今日的这番做法更为重要的事情了,不管如何,今日本军师心意已决,一定要在此地牵制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旦牵制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我军就可以好好在这件事情上大作文章,说不定还可以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对于我军的这般壮举感到惊奇,也正好可以借着此事来敲击一下这些时日以来未逢敌手,不可一世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

      “那么属下即刻就将我应天水师里头的将领都召唤道楚军师的跟前来,让这些将领好好听从楚军师的命令,随即就在我应天水师的兵丁之中寻找出来一些能够打硬战的将领和兵勇来,追随在楚军师的身边,和楚军师一同殿后,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攻击,掩护水师中的一些战船和将士先行撤回应天的水师营寨去。”这名将领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想要请示一下楚流烟的是否准许他如此行事。

      楚流烟对着此人微微的点头说道:“不错,本军师这番意思,你即刻去办,让水师将领都带到本军师的跟前来。”

      这名将领应了一声,随即迈开大步,匆匆忙忙的去了。

      不久之后,好些将领出现在了甲板上,一众将领都是听闻了此人说楚流烟想召,却没来得及过问到底是何事,只道是楚军师要令他们摆出什么厉害的战阵来对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故而全都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今日听从了楚流烟的方策,结果围住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顿好杀,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次次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艨艟巨舰面前毫无防御之力,节节败退,每每失利的怨气,军中的这些将领和兵丁都是兴致极高,所以来到了甲板上依旧是哪里各自矜夸自己和自己所率领的麾下的部下今日杀了多少的汉军水师的将士。

      “哈哈,老子今天爽快透顶,手起刀落的杀了五名汉军兵勇,杀的真是痛快淋漓,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一名将领得意洋洋的叫嚣着说道。

      “不过是五名不足为道的无名小卒了你,兄弟你看老哥的这把道,今日可是饮了三名校尉的血,顺带还杀了汉军水师七八名兵丁,那才叫做痛快。你老弟今日的战绩比起老哥我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一名将领更是大声的对着方才说话的将来唿喝道。

      “老哥你厉害,兄弟我服了还不成么,不过杀的都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水师将士,实在是爽快,这半年来别提有多憋屈了,幸而今日楚军师指挥有方,令我等兄弟倶是出来一口恶气。将那些杀千刀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士的人头来祭奠我等以前阵亡的水师兄弟的亡魂。”一名将领接口说道。

      “对了,刚才有兄弟急急忙忙的来说楚军师有要事想召,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何事。”一名将领对于此事有些好奇,便开口对着与自己同行的一名同袍问道。

      “老兄,此事你可别问我,老弟我也是一头雾水的被人找了过来,眼下也是不明白楚军师到底为何要急急忙忙的召见我等,不过小弟微微猜测了一番,想来极有可能是楚军师想出了一个绝好的阵法要我等弟兄率领船队摆好了,随后与对方的将领睹斗一番。”

      “没错,没错,咱家也是这么想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一名将领笑呵呵的附和着说道。

      “军师就在前头,我等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一众将领奔到了楚流烟的跟前,垂手立好,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追问此事。

      楚流烟看着围上前来的一众将领的问询,莞尔一笑道:“你等所言不差,不够战也要战,避也要避。”

    运筹帷幄 第一百零二章 力排众议(上)

      “军师此言,究属何意,都把俺给搞煳涂了。”一名将领听了楚流烟的这句话之后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楚流烟究竟是想战还是不战。

      “没错,军师咱也不大明白,希望军师能够明白示下。”同样不知就里的几名将领也围住了楚流烟,开口询问此事。

      楚流烟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几位将军,心里头明白这些人究竟是些只知道上阵冲杀的莽夫,对于战策谋略终究是比较隔膜,不得不稍稍做一番解释。

      “诸位将军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不过在本军师对你等宣示之前,本军师有句话想要问一问诸位,今日之战,你等是否已然胜了一场。”楚流烟面带笑意的对着围在身边的将领点头征问道。

      一名大嗓门的将领极为性急的接口嚷道:“可不是么,军师,今日我等可是杀的极为痛快,极为过瘾。”

      “没错,实在是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杀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了。”一名将领接口说道。

      “楚军师真是神机妙算,想出了这个极好的主意,让我军将士奔袭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两个侧翼,此等做法实在是令人赞叹,此次能够如此畅快的大开杀戒,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扫荡了一番,都是楚军师的高明法子成令我等今日能够得偿所愿。不管事情如何,只要楚军师开口,我等俱是听从除军事的吩咐,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一名颇有些人望的应天水师的高阶将领对着周围的将领开口说道。

      “不错,不错,说的真是不错,兄弟我第一个赞同,兄弟我认定了,只要跟着楚军师,就能打胜战。兄弟我不管其他人这么想,反正兄弟对楚军师就是服服帖帖的,楚军师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异议。”一名将领更是神情颇为有些激动的对着一旁的将领们赌咒一般的说道。

      旁边的一名将领有些好奇的问道;“这真是稀奇事了,我看老弟平日对徐达元帅尚且不怎么恭敬,今日居然在众人面前说要对楚军师服服帖帖的,究竟是何诚心,莫非你小子对楚军师动了什么歪念头不成。”

      周围的将领闻言自是一阵哄笑。

      被此人取笑的那位方才说话的将领性情比较暴躁,一听居然有人如此欺负到了自己的头上来,顿时有些面红耳赤,再加上也不是如何的善于言辞。当下就二话不说,掳起袖子,伸出了钵大的拳头,上前就对着取笑自己那名将领捶击了两下。

      这两下可不是这么好受的,立时就将对方砸倒在地上,跌落到地上之后,那人不觉微微怔了一怔,咕噜一声就爬了起来,便欲要挤开人**和方才捶击了自己两下的将领算账。

      对手也是不甘示弱,快走了两步,就揪住了对方的身上的袍子,顷刻之间,两个人就扭到到了一处。

      水师将领里头时常有人打架,周边的将领有些就上前来劝架,而一些将领却丝毫没有动作,他们觉得若是能够看上一场龙争虎斗倒也是一件不错的美事。

      正当扭打的扭打,劝架的劝架,看热闹的看热闹,甲板上闹哄哄的乱成一片的时候,只听得楚流烟暴喝了一声道:“你等快与我住手,如此怯于公战,勇于私斗,你等二人难道没有一点儿的廉耻之心么,莫非要本军师下令将你等二人统统都捆起来才肯罢手。”

      楚流烟的这声暴喝,犹如当头棒喝,醍醐透顶一般的将扭打中的两名将领分隔了开来,两人愣了一愣,松开了扭住了对方的衣袍的手,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推开了一步。

      楚流烟看到了两名将领的这般举动,不觉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等还是有廉耻之心的,今日你等在此地动手,原本是应该好好的惩戒一顿的,不过看在你等均能够立刻歇手罢斗的情形之上,本军师今日就不叫追究了,权且将你等今日的惩戒寄下来,等到回到了水师营寨之中再做处置,你等二人可有异议。”

      两人将领俱是低下了头来,刚才楚流烟开口言及的怯于公战,勇于私斗实在是震动到了他们的心里头,没有一个水师将领愿意被人认为是怯于公战,勇于私斗的龌龊小人,这两名将领也是如此。

      “楚军师教训的是,今日之事就是属下的过错,属下不应当在此地和军中的袍泽动手,这样子自是伤了和气,也对不起水师中的兄弟,从今往后,属下再也不和军中的同袍兄弟动粗了。”方才扭到到一处的两名将领中的一人悔过一般的说道。

      另外的一名将领情至今日之事自己确实有些不对,也对着楚流烟开口忏悔道:“属下有罪,属下不该在甲板上和自己的弟兄动手,今日之事属下实在是太过鲁莽了,一点也没有考虑妥当,就对着军中袍泽大打出手,无论回去楚军师和徐达元帅有何责罚,属下都甘愿领受,自是今日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的良机,希望楚军师能够网开一面,不要让属下无法加入此战。”

      另一名将领也开口说道:“属下也是这个意思,回去之后楚军师要罚就罚,属下别无话说,只是今日的这般攻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属下定然会抱憾终身,所以小的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军师能够令我今日能够上阵杀敌,若是此愿意一了,小人也就别无其他的愿望了。”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二人打架是打到了一处,连这件事也想到了一处,实在是有些令人诧异,不过你等既然都是心存此念,本军师也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论如何也会好好地满足你等的这番心愿,只是你等切要记牢,今后可不许怯于公战,勇于私斗,这可是窝囊至极的兵丁的作风,绝不是我等应天水师将领所应该有的德性和作为。”

      两名将领听了楚流烟的这番训斥,自是虚心受教,不敢有丝毫的不乐的表现,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教训的是,从今而后,我等二人一定牢记楚军师今日的教诲,日后绝不会再做出这般荒谬绝伦的事情来。”

      楚流烟看着这两名将军如此谦卑的对着自己说话,心里头也是明白这两人实在不想失去截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机会,所以才会对于自己低声下气,丝毫也没有违拗之意。

      不过即便是如此,楚流烟对于两名将军心里头还是有些敬意,这些应天水师的大老粗们,虽然看上去都是一些只知道上阵厮杀的煳涂军人,不过这些人为了能够上阵杀敌,能够如此谦卑的刻意听从自己训斥,丝毫也没有反抗的辞色,想想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事情。

      不错,这些将领如此急切的想要上阵厮杀,实在是前些时候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作战之时败的过于惨烈了,眼下想一想可能有很多的应天水师的兵丁死在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作战的战役之中,很有可能那些在战场上失去了性命的将士里头就有他们平素要好的兄弟。

      想到了此处,楚流烟心里头已然洞明:这两名将领要求自己一定要让他们上阵杀敌,极有可能就有这般的缘由在里头。他们如此迫切的主动请缨,想要不顾性命的上阵厮杀。不过是想要借着杀戮来麻醉自己,借以悼念那些在战阵中先他们而去的弟兄。也有可能这些将领想要借着杀戮的机会来夺取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将领的性命,藉此来祭奠那些已然往生的军中袍泽的英魂。

    运筹帷幄 第一百零三章 力排众议(下)

      英魂不远,无以慰藉。

      楚流烟垂头看去,却见到江面上沉浮不定的飘着好些尸首,而这些倒藉的尸首身上俱是血迹,殷红的血色将周边的江苏也染红了好大的一块,极为触目惊心。

      楚流烟心里头忽然觉得这些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过鲜明了,战争实在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情。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场惨烈的厮杀过后,有多少稚嫩的,无辜的性命要流失在这人世之间,化为骸骨,归为尘土。

      死亡带走了一切的痕迹,那些倒藉在战场上的或是英武,或是俊美,或是丑陋的男子的尸骸是不是留下多少痕迹的。就正如他们没有活过一般,只有踏过尸山血海,成功登顶权力的顶峰的人才有可能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留下印记,在久远的未来或许能够能到后来的赞叹或者哀悯。

      “军师,眼下到底要如何行事,还请军师示下。”一名将领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由的对着楚流烟脱口问道,也因此惊醒了楚流烟的迷思。

      楚流烟回过神来,清了清嗓音对着一众将领开口宣示道:“今日一战,我应天水师已然胜了一阵,可是即便如此,我军依旧无法和强大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抗衡,本军师决意将水师战船撤出江面的战场,撤回道我应天水师的营寨里头去。”

      楚流烟的此话一出,其他将领都觉得有些诧异,纷纷议论了起来。

      一名将领口直心快,随即就脱口问道:“楚军师,如此大好灵机,本应当乘胜杀敌,为何要后撤。”

      “不是打的好好地么,方才我军将士发力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上的贼子们都狠狠的痛揍了一顿,不是该乘着胜利的势头,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都赶回汉阳去么,军师这般做法,属下实在有些想不通。”一名性子暴躁的将领当先对着楚流烟发难般的质问道。

      “没错,方才的那一阵打的还真是痛快,差一点就要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个包了个囫囵饺子了,倘若眼下不战而逃,岂不是要让那些手下败将们笑话不成,楚军师的这个主意实在是有些问题。”马上就有一名将领从旁附和着说道。

      楚流烟莞尔一笑,对着质疑自己的将来大量了一眼,随即开口说道:“这不是本军师的一时动意,而是眼下的战局已然有了转变,若是我军水师依旧和方才一样,在这辽阔无边的大江之上依旧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死磕不放,对于我军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对方的战船可是比我应天水师的战船精良数倍,且船体之外俱是包裹着一层铁甲,易守难攻,眼下本军师尚且没有想到有效地克制办法,唯一能够做到的也只有避而远之,决不能轻易的和这种可怕的战船组成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接战,否则的话定然是令得我军伤亡惨重。”

      “可是楚军师,方才我应天水师不是将对方舰队打的阵脚大乱了么,若不是如此,我军也不会将对方的舰队上的兵勇杀了好些人,连半个江面都要被染红了。”一名将领对着楚流烟问道。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方才究竟为何能够占据上风了,便开口对着都将眼睛盯着自己的麾下将领解释道:“汉军战船俱是艨艟斗舰,装备较之我军水师的舰队自是精良不少,不够也正如此,敌军的船体都有些偏大偏重,不够轻快灵便,这就是地方舰队的短处。”

      一听楚流烟如此的条分缕析,一些以前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可怕舰队作过战的将领默思了片刻,暗自称是,觉得楚军师果然是厉害,只是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打了一阵,就洞然了对方的劣势所在。

      “楚军师的这般见识确实不错,属下前次能够从敌军的战阵里头脱逃出来,就是凭借着座船的速度极快,冲破了汉军水师的封锁,才得以逃出生天,若是座船不够快,恐怕属下前次就要丧命沙场了。”一名将领若有所思的对着楚流烟说道。

      楚流烟微微笑了笑,环视了周围的将领一眼,随即指着方才对着自己说话的那名将领道:“没错,你所说的事情确是如此,而且你也提到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另外一个特别之处,汉军水师应为船速迟缓,不得不借着摆阵这种方式来弥补短处,你等好好回想一番,每次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接战败亡归来,是不是都是陷入了苦战之中,你等可知道其中的缘由么。”

      听得楚流烟这么说来,一名将领沉思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属下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打过几场,每次只觉得前头好左右两侧俱是敌船,三面临敌,极为难以对付。”

      楚流烟笑道:“不错,将军说的不错,据本军师的观察,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一半都是摆着犬牙阵迎战,而这种阵势醉了厉害的地方就是让人觉得几面受压,只觉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无处不在,只得苦苦挣扎,勉力支撑,本军师如此说来,你等觉得是也不是?”

      一名将领一拍脑门,冲到了楚流烟的面前,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你所言的实在是太对了,咱家好几此都遇到了这般情形,幸而每次都脱身的早,再加上将士用命,才能够转危为安,保住这条性命,否则的话末将的性命怕早就不保了。”

      楚流烟轻轻的点了点此人的脑门说道:“将军所言,本军师知晓了,据你所说,你每次能够脱逃回来,一是脱身早,二则是将士用命。将军用命这一点就不必说了,本军师相信我应天水师里头绝对没有任何将士是个孬种,放下此条,我等来看脱身早这一点,是不是正好验证了本军师方才所言的那句话。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虽然貌似可怕,可是敌军迁移和攻击的速度都远非没有缺点,我军今日早间一战能够顺利的战胜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那是由于我军采取了以快打慢的策略,奔袭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两翼,令得对手无法形成犬牙阵。”

      一名将军听得入巷,不由的拍手大叫道:“楚军师此话真是令末将顿开茅塞,末将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交手过好几次了,不够除了今日之战之外,前几次都是有败无胜,眼下看来是陷入了敌军的战阵之中,虽是全体将士拼死苦战,依旧不能战胜汉军。原来其间还有这般的情由,若是楚军师不说,属下依旧是不得其解。”

      楚流烟微微颔首道:“既然诸位将军都依然明白了其间的缘由,就不必固执的非要在此地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一分高下。日后若是本军师想到了破敌之策,自会授予你等。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一众将领对着楚流烟齐声说道;“我等听从楚军师的吩咐便是。”

      楚流烟一见诸人毫无异议,就开口吩咐道;“先令行速缓慢的战船先行回营,留下三成的轻便的战船布阵,故做疑兵之举,拖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掩护其余船只悄然开拔撤离。”

      楚流烟分拨停当之后,只听的一名将领有些迟疑的问道:“军师,这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能否瞒得了应天的水师将领?”

    运筹帷幄 第一百零四章 有心杀贼(上)

      楚流烟没有马上回应,只是定定地望着对面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艨艟斗舰,静默了片刻后方才开口道:“今日之战,殊难逆料,不过照本军师的看法,此番前来迎敌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主帅徒有勇冠三军之力,对于战略战策却是不大挂怀的,本军师若要瞒天过海,想来对方的主帅还以为我军会誓死对敌。”

      “如此说来,楚军师还是有相当的把握的喽?”方才问话的将领又追问了一句道。

      楚流烟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即便不是十拿九稳,本军师也是有七八成的把握,只是殿后的将士要面对敌军舰队的猛烈的冲击,这等事体实在是极为危险,不知道那位将军愿意和本军师一同留守在此,顶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的袭击。”

      楚流烟话音刚落,好几个将领飞快的围到了楚流烟的身边,对着楚流烟急切地说道:“楚军师,末将不才,末将愿意统领麾下的将士于此牵制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部队。”

      “楚军师,属下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血战了不知多少回,颇知汉军的根底,若是军师不弃,就请军师让我断后好了。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掩护军中的兄弟撤离此地,等兄弟们都撤光了之后,属下才带人撤离会应天的水师营寨去。”一个略微有些稚嫩的声音传到了楚流烟的耳际,一名将领被几个将领堵在了外头,便跳起来对着楚流烟喊道。

      几名年长的将领听得此人如此大包大揽的对着楚流烟说话,不由对着此人讥笑了起来。

      从旁边的将领的阵阵哄笑声中,楚流烟的目光越过人墙,落在了方才对着自己喊话的那名将领的身上。

      楚流烟惊诧的发现此人似乎年纪极轻,面相生嫩,身上的战甲倒是颇为齐整,在烈日下有些熠熠生辉。

      “这位将军,请到我跟前来。”楚流烟对着圈子外头的那名年轻的将领伸出雪白的皓腕招唿道。

      “军师,这个小鬼伢子的胡须都没长出来,如此能够当此大任,不如让末将担负此事,也算是为了军中的兄弟着想,不至于害的军中的兄弟没有法子顺利的撤离。”一名身材魁梧年长将领的冲到了楚流烟的跟前,指这圈子外头的那名年轻将军对着楚流烟开口求肯道。

      楚流烟莞尔一笑,对着冲动自己跟前的那名将领说道:“将军此言差矣,古人云有志不在年高,不正是说的这些事情么。若是我军将士里头人人有心杀贼,不甘落后,又何必分什么长幼尊卑,只要能够令我军中的战船顺利的撤回应天水寨去,不管是何人主动请缨,本军师都会考虑的。”

      听了楚流烟的这番话,方才冲到了跟前的魁伟的将领面色一红,对着楚流烟抱拳道了一声道:“末将荒唐,方才末将言语之中的不是之处,还请军师不必挂怀,军师所言极是,从今而后末将绝不在军中如此放言。”

      楚流烟对着此人微微颔首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将军既然心里头已然有了这般的明悟,方才又是主动请缨,那么今日本军师就让你做一名殿后的将领,本军师希翼将军能够和其他的将领们精诚合作,共御外辱。”

      方才有些丧气的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吩咐,自是大喜过去,上前一步对着楚流烟兜头一拜道:“多谢楚军师成全,小人定然不负众望,奋力御敌,绝对不会辜负了楚军师对在下的期许。末将定然全力以赴,生死以之。”

      这番话说道后来,语调高昂,颇有一副斗志昂然的气势。

      楚流烟听在耳内,却是毫无欣喜的心意,此人斗志虽高,不过心下却已然有了死志,楚流烟可不想就就令军中的将领在此地的江面之上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作战之时同归于尽。

      在楚流烟的心里头,这些应天的将士无论尊卑贵贱,倶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楚流烟可不愿意让应天的水师将士于此地白白丧生。人孰无父母,这些应天水师的将士的家中定然也是有白首的父母,等待着自己的在外作战的孩儿能够得到神灵的护佑,平平安安的归来。

      正应为如此,楚流烟心下里头对于这些事情极为重视,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极为忧心,一直委决不下究竟让那些将领殿后,掩护应天水师的其他的将领撤离此地的江面。

      眼下听得此人如此自告奋勇的原意承揽此事,楚流烟一面是欣慰,一面又是极为不忍。

      殿后的应天水师的将领所承受的压力可是非同小可的,楚流烟转眼看了看对面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遮天蔽日的旌旗,心里头对于方才允诺了主动请缨的那名将领有些内疚。

      不过眼下又能如何,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如此厉害,倘若不设法羁绊一二,只怕今日自己麾下所统帅过来的这五百多条的战船上的应天水师将士俱要亡命与此。

      倘若如此,有如何和徐达元帅和城中的吴国公朱元璋交代,楚流烟心里头想到今日和徐达临别的时候徐达对于自己的谆谆嘱咐,要自己将分拨出去的应天水师尽量完好无损的带回去,眼下看来,这已然是一个奢望了,片刻之后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可怕舰队开战的话,应天水师不可避免的要损失一部分将士。

      说起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实在是过于厉害了,两军的实力相差如此之悬殊,绝不是一阵两阵的突袭能够将这种天差地别般的市里的差距给弥补起来的,眼下能够做道的只有尽量的使的今日随同自己出战的应天水师的将士能够多活着几个回去,想要做到这一点,也不得不相应的牺牲一下殿后的应天水师的将士的性命,这等无奈之处,就连足智多谋的楚流烟也是暗自伤神,想不出什么高妙的主意来化解此事。

      方才站在外围的那名年轻的将领排开了围在楚流烟生身边的几名将领,挤到了楚流烟的跟前。随即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末将也愿意襄助军师和诸位将领,一同殿后,决不后退,还请军师能够成全末将的这个心愿。”

      楚流烟抬眼看了看这名挤到了自己的跟前的面色稚嫩的年轻将领,对着此人粲然一笑,继而开口问道:“此事不是不可以,只是本军师心里头有句话,想要问问这名兄弟,不是道兄弟是否能够回答。”

      一听楚流烟并没有开口拒绝,这名年轻的将领面色一喜,抬头就对着楚流烟脱口说道:“军师有话,但问无妨,不管军师所问何事,末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不会有半丝半毫的欺瞒。”

    运筹帷幄 第一百零五章 有心杀贼(下)

      楚流烟听得这名将领如此道来,略略的点了点头,随即就开口问道:“本军师别无他话,只是想要问一问将军今年青春几何,家中有无兄弟,将军排行第几,是否和哪家的闺阁**有过婚嫁之约。”

      听得楚流烟的这番问话,年轻的将领不觉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一阵心跳之后就变的面红耳赤的对着楚流烟支支吾吾说道:“军师,这些都是末将的私事,末将是否可以不过回复。”

      楚流烟笑了笑,便对着这名年轻的将领开口说到:“若是将军觉得不便作答,本军师也不会强人所难,不过今日殿后的战事,事关全局,兹事体大,绝非儿戏,本军师若是不能明了这些情况,是绝不会允许将军和其他将领轻易的作为殿后的人员参战的。”

      听得楚流烟的这番话,年轻的将领心里头颇为不解其意,有些纳闷的对着楚流烟问道:“楚军师所言之事,末将殊为不解,不知道这些情形和楚军师是否决定让我等参战有何关联,难道说楚军师不问明这些事情就不允许末将上阵杀敌,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将领作战不成。”

      楚流烟并没有回话,只是对着这名年轻的将来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没事置辩的举动来,似乎是认可了这名年轻的将领的这个说法。"

      “楚军师所言之事实在是乖谬背离,末将心下不服,还请楚军师能够恩允属下和其他的将领一道,共同殿后,一同诛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士。楚军师,就请你应允了末将的这个请求吧。”年轻的将领对着楚流烟哀声求告道。

      楚流烟迟疑了一下,随即断然摇头否决了他的求告的话语道:“不,若是本军师不能知晓这些事情,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上阵厮杀的,若是你执意不肯告知本军师这些情形,本军师也别无他法,唯有将你编入先行撤回应天水师营寨的队列之中去。绝对不会允许你上阵厮杀,你还是断绝了心里头的这种念头好了。”

      楚流烟的语气不容置疑,年轻的将领踌躇一番,便打定主意一般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居然军师有言在先,末将也就顾不得什么害臊了,末将今年二十又二,家中别无其他的兄弟姊妹,在家中之时倒是定了一门婚约,只是后来末将来道徐达元帅帐下投军,对于家乡的事情自然也是淡漠了不少。前些日子家乡里头有人前来投军,属下和那人打听了一下,目下只听说和末将有婚约的女子尚且还只待字闺中,并没有另嫁做他人妇。除此之外,其余之事是毫不知悉,眼下也是也不通音问,无从得知。”

      年轻的将领这番竹筒倒豆子一般的爽利的言辞使得楚流烟心下有了底,她明白眼前的这名将领是家中的独子,若是让他留下此地和诸位将军一同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冲击,实在是太过冒险。

      身处险地,就算是其他的将领极力护持,也难保不令年轻的将领遭遇险情。倘若一时不慎,保护不周,让这名年轻将领殒命当场,势必会让年轻将领的家中绝了子息,这等事体可是万万不可的。不论此人的心意如何坚决,楚流烟也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名年前的将领跟随的其他的将军冲锋陷阵,被占据了极大的优势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击杀在江面之上。

      想到了此处,楚流烟心下里头对于这名年轻的将领的去留做好了安排,决不能同意此人留下最后做殿后之人,一定要先行派人将这名轻的将领送回应天的水师营寨去。

      心念及此,楚流烟便对着面色稚嫩的年轻将领开口说道:“将军,你方才所言的事情本军师已然知晓了。”

      年轻的将领面露喜色的追问道:“楚军师,你是不是同意末将留下了,和其他的将领一同,追随楚军师作为殿后之军,掩护军中的其他兄弟先行撤离了。”

      楚流烟对着极为兴奋的年轻将领断然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如此,本军师知晓了将军的情形之后,愈发觉得将军眼下不宜做为我应天水师此番悄然撤离的殿后之师。”

      年轻将领一听楚流烟如此说来,顿时面色大变,有些焦躁的对着楚流烟开口问道:“楚军师此话是何意,难道末将有什么地方不是,不能胜任殿后的任务?还是楚军师以为末将年轻识浅,没有本事担任这般要务。”

      楚流烟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如此,将军不必心焦,以将军的干才,担任殿后之军倒是并无不可,只是将军过于年少,而家中并无其他的兄弟姊妹,诚如世人所言的只是一根独苗,一世单传,血脉所系,非同小可,本军师不能令将军上阵杀敌,实在是因为将军身负家族延续子息的人伦大事。今日之战,凶险异常,本军师岂可令将军身处险地,若是将军身遭不幸,岂非是令高堂白发人送黑发人。再者和将军有婚约的女子既然是心意坚定,想来心里头还是愿意等待将军归去之后和她完婚的,如此痴情的女子,本军师又何忍令其伤怀。”

      听了楚流烟这番话语,原本意气激昂的年轻将领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细细的想了一阵,觉得楚流烟的话语不无道理。

      楚流烟见得年轻的将领垂首不语,心知自己方才的话定然是挑动了对方的心意。便趁热打铁的对着年轻的将来继续开口说道:“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男子汉大丈夫,封侯拜相固然重要,不过人世间还是有很多的事情重乎此事,若是将军能够心存此念,就算今日想不通本军师为何要严拒你留下此地和其他的将军一处最为我军水师的殿后部队,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冲击。假以时日,将军定然能够想明白此间的道理。”

      年轻将领想了片刻,便抬起头来对着楚流烟开口回复道:“军师既然心内如此珍视末将的性命,末将又岂可不加珍惜,轻言抛弃,军师放心,末将听从军师的嘱咐,不在恳请军师让末将跟随其他将领一起作为殿后的策应之军,不过末将心中有个请求,请军师一定答应。”

      楚流烟闻言不觉微敢讶异,便开口问道;“你有何请求,就请道来,若是本军师觉得并无大碍,自会答应。”

      年轻的将领清了清嗓子对于楚流烟说道:“楚军师,属下虽然答应了军师不作为水师的殿后之军,牵制和阻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可是末将也不愿无所作为,能够让末将率领一些兵丁作为护卫船只撤离的卫队,也好保持秩序,悄然撤走,不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轻易发现我军的动静,还请楚军师能够首肯此事。”

      楚流烟秀眉一皱,沉吟了半晌,觉得此事倒是可行,便对着年轻将领说道:“也好,此事就依了你,本军师拨付一些兵船与你,准你便宜行事。”

      年轻将领大喜过望,上前唱喏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

      其他的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行事,天理伦常,无不照应周全,心下也觉得极为佩服。

      有了这般的钦佩之意,对于楚流烟的自然是言听计从,不折不扣的执行楚流烟的预定的策略。

      过了不久,应天水师之中可是有条不紊的开始撤离,而摆在水师最前沿的兵船也依着楚流烟原先的号令,摆下了阵图般的水师战阵,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遥遥相对,两相对峙,只能汉军水师来攻。

      楚流烟心下明白今日之战绝非儿戏,若是让汉军发现了自己的意图,强行上前拦截,那么应天水师的舰队远不如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来的实力强大,极有可能会让对方分段围攻,逐一击破了。

      这种情势之下,楚流烟严令在阵前的战船轮换驱驰,严阵以对,给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和兵勇制造出应天水师要倾尽全力相博的假象。

    运筹帷幄 第一百零六章 疑兵之策(上)

      楚流烟的分拨停当之后,麾下的将领都率领自己的部下遵从了楚流烟的号令。

      应天水师有条不紊的执行了楚流烟的策略,一面布下战阵,剑拔弩张的摆好阵势准备应战,另外的一部分的战船在其前方的战阵的掩护之下,悄然走避,偷偷的朝着应天水师营寨的方位退去。

      这般举动也是迫不得已,倘若全军一体后撤,势必就是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眼看穿了底蕴,乘虚蹈隙的攻伐入了来,对于应天水师而言,面对强盛如斯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即便是有所准备也是全然不是对手,更遑论退却之时,遭受了敌军的突然攻击,定然是会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正因为心中极有忧心此事,楚流烟自然是明白其间的道理,绝不敢如此托大,这才想出了这般一边摆出阵势应战,一边吩咐船速迟缓,不够灵便的应天战船先行离开战场,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倘若不然如此行事,势必会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举击破,应天水师势必会于此损师丧命,不得回归水师营寨去。

      有此认识,楚流烟也只如此行事绝非上策,可是眼下的情势却不容她不如此。丧亡了部分的水师将士一延缓牵制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进攻的态势,掩护其余的战船和应天水师将士乘此时机,撤回水师营帐去。

      这般做法,虽然也不得不牺牲一部分应天水师的将士的性命,却能够令得大部分应天水师的性命得以保全。两害相权取其轻,无论如何,能够多活一人便是一人,保住大部分的应天水师将士性命总比全班丧师,无一人逃离来的好一些。

      “军师,我军水师已然准备齐当了,就等军师一声令下,我军战船组成的战阵就冲上去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决一死战。”一名将领飞速的跑到了楚流烟的身边,对着楚流烟禀告了此事。

      楚流烟转眼看了看汉军水师的阵营,似乎正在排军布阵,只见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来回穿梭,忙成一团,不过阵势也是隐然成形,看来过不多久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便会对着自己这边的应天水师发动攻击了。"

      楚流烟尚且还未开口说话,只听得那名将领开口说道:“楚军师,眼下的形势不妙,军师要不要下令我应天水师抢占先机,乘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尚未完全形成阵势,先行攻击对方,也好乘乱取胜。就和军师今日令我等奔袭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一般,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楚流烟听得手下的将领如此说话,不摇头说道:“乘敌不备,下手偷袭,此等事体只可偶一为之,今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方才吃了这等苦头,必然是心中警惕,绝不会轻易再落入我等设计的这种圈套之中,想要凭借着先去的法子,再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落入縠中,未必能够如愿以偿。”

      “军师,莫非我军按兵不动,坐视对方来攻不成。”方才开口对着楚流烟提出建议的将领显然是心中有所不甘,便对着楚流烟高声追问道。

      “将军不必焦躁,眼下我应天水师的当务之急并非是急于向敌军索战,而是如何顺利的将军中那些不够快捷的战船撤离此地,顺利的送回应天水师营寨中去。不过我军并非是按兵不动,坐以待毙,只是以此来制造假象,向着汉军示意我军定然是不会退却,在此等摆好了阵势要好好的等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攻击我军。只要汉军以为我等有意和他们交锋,自然也会过于逼迫,如此则可以争取趁着这个时机尽快将我应天水师的军队都转移会水师营寨去。”

      将领一听楚流烟的这般说法,面色一变,对着楚流烟恍然大悟一般的回道:“楚军师所言极是,末将是有些急于求成了,今日的战事虽重要,可是若是比起换回我应天水师的将士性命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军师,属下明白了军事的意思,马上就回去勒令军中的将士不可轻易出战,先行忍耐一番,等到我应天水师的其他的将士撤离的差不多了再行对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发动攻击。”

      楚流烟听了此人的这番话,心里头已然知道这名将领已然领会了自己的意图,便对着此人颔首说道:“此事就交付给将军了,请将军传令下去,没有本军师的号令,全军将士不可擅自出战,违令者斩。”

      听得楚流烟这般斩钉截铁的话语,随着吴国公朱元璋南征北战,几度出生入死的将领心里头也不由的震颤了起来。他心里头明白,楚流烟的这番决断和号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平素看来,这道命令是极为严苛,不过将领心里头确实极为分明,今日的情势摆着言情,若是不如此决断的传谕各军知晓,那么军中的将士若是没有此等严令的羁縻,势必会按捺不住向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索战。

      可是一旦开战,应天水师正在急速的撤离战船的事情定然不能隐瞒下来,若是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窥破了行藏,对于应天的水师来说可不是一件幸事。

      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乘机发动攻击,则非但正在撤离的应天水师无法规避此事,连带着应天水师阵脚大乱,势必会造成极为不堪的结果。

      一旦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可怕舰队重重的围了起来,就算是最为厉害的应天水师的战船恐怕也无法轻易的逃脱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包围圈。

      事情倘若走到了那般的局面,对于应天水师来说,极有可能是一场极为残酷的灭顶之灾。

      今日这么多的应天水师的战船极有可能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给分割包围,逐一歼灭。

      应天水师若是教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包饺子一般的囫囵吃掉,那么今日在楚军师面前提起此事的自己可就成了应天城百姓心目中的千古罪人,就算能够侥幸捡得一条性命回去,恐怕应天城里头的那么多的军民百姓的唾咽子也会将自己给淹没了。

      想到了此处,方才对着楚流烟说话的将领只觉得嵴梁骨一阵发冷,斗大的汗液不停的渗透了出来,洇湿了后背。

    运筹帷幄 第一百零七章 疑兵之策(下)

      一阵后怕过后,将领只觉今日真是侥幸有楚军师在此地坐镇,自己虽然出了一个如此不济的馊主意,可是楚军师却十分英明的没有采纳自己的意见,如此也算是没有造成极为可怕的后果。

      对于楚流烟的这般高瞻远瞩的看法,此人自然是极为佩服。对着楚流烟抱着拳说了一句之后,马上就退了下去,听从了楚流烟的吩咐,驾驭着小船将楚流烟的号令跟其他战船上的将领知会了一句,严令这些将领要勒束好部下,不可随意令部下的兵丁出战。

      张必先心里头很是高兴,看着对面密密麻麻的应天水师的战船,张必先觉得今日必定可以好好的打上一仗,说不定可以将应天部队里头声名显赫的谋略之士也是天下颇为知名的红衣妖人楚流烟击败了,倘若如此,自己的名望自然可以大大的提升。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名望要远远地超于自己的那位处处压过自己一头的堂兄,成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将领里头最为举足轻重的有力人物。

      怀着这份念想,对于今日的战事,张必先自然是极为重视。想到了楚流烟和徐达一样都是以谋略战阵出名的应天城的知名人物,张必先对于自己麾下的战阵也不敢马虎,来来回回的调整了好几次,总觉得战阵依旧是有些疏漏,可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到底是哪里有毛病。

      既然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哪里有毛病,张必先也就干脆不去想它了。只是继续指使着手下的传令官将战阵摆布了好一阵子,一直累的传令官来回奔忙,连口气也差点喘不上来了。

      “张将军,我军的战阵虽然不是千锤百炼得来的,不过也是汉王和水师中精通兵法的将领通过这么多年的实战摸索出来的,这是一套行之有效战阵和战法,将军今日大加改变,究竟想要如何。”传令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张必先质问道。

      “咄,本将军心里头的战阵战法岂是你这个小小的传令官轻易能够明白的,更何况应天今日出战的将领是天下闻名的红衣妖人楚流烟,倘若稍有不慎,岂不是让那个女魔头占了上风,本将军的颜面何存。本将军一定要好好的弄出一个十全十美,毫无破绽的阵法来,令那个红衣妖人楚流烟在本将军的面前认输,这样子也可以好好的打击应天水师的士气。这一点你懂不懂。若是不懂,就不必在本将军面前聒噪不休。”张必先听了传令官质疑的口气,不由脱口就将传令官痛斥了一顿。

      听得张必先发了怒,传令官自然是明白自己摸到了张必先的痛脚,心下暗自失悔,不过是以至此,却也不得不敷衍张必先几句。只得开口对着张必先求饶般的说道:“将军切莫怪罪,末将不过是一时心急,适才才会对着张将军口出不逊的,既然张将军心里头已然有了定算,那么就是属下过于多事了。请将军切莫怪罪,将军大人有大量,想来是不会和属下计较此事的吧。”

      张必先听他服了软,心下顿时舒服了不少,便对着此人说道:“你说的不错,本将军怎么可能轻易的怪罪于你,只是今日的战事对于本将军来说极为重要,你等切不可乱说,免得搅乱了本将军的心思,倘若因此吃了败仗,本将军就拿你是问。”

      听了张必先的这番说辞,张必先手下的那名传令官自然是心下一寒,噤若寒蝉了,对着张必先吃吃艾艾的开口求情道:“张将,将军,不是不是小人的错,属下方,方方才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张将军好,张将军若是不能够体谅属下,属下也别,别无他话,不,不过张将军决不可轻易的认为属下方才那般说法是对于将军的亵渎,就算是给给属下三个脑袋,属下也不不敢的。”

      传令官惊慌失措的神色落到了张必先的眼中,张必先自然是觉得有些痛快,不过对于此事张必先依旧是有些不依不饶的问道:“你不是那种意思又是哪一种意思,本将军不过是令军中的战船好好的摆好阵势,等一下本将军一声令下,也好齐头并进,向着应天的汉军发动攻击。也好杀他们个人仰马翻,措手不及,难道本将军如此做有什么错处么。”

      传令官连忙对着张必先摇着手借口说道:“将军所言甚是,属下方才实在是有些荒唐了些,将军如此苦心孤诣的为我汉军水师设法战胜应天水师,小人却因为实在忍受不住来回奔波传令而向张将军口出怨言,如此说来,实在是属下的不是。从今往后,属下定然痛改前非,好好做事,绝不会向今日这般的口出怨言,抱怨不休。若是将军不弃,还请将军不要将小人逐走,依旧令属下伺候将军。”

      张必先听了此人的这般言辞,心里头却颇有些不忍。方才张必先发怒是觉得自己和楚流烟即将要对阵,可是对于自己这一方面的汉军战船究竟要摆出何等的阵势来迎敌实在是没有过多的信心。更何况张必先老早就听人言,红衣妖人,祸乱天下,其智谋计策,都是人世间所罕有的东西,绝非是一个凡夫俗子可以轻易抵御的,再加个今日一上来就然楚流烟设计奔袭了汉军水师的两翼,害的自己空有极为厉害的舰队,却没有法子好好的设法施展开来,对于这些事情来说,真是极大的耻辱。作为汉军水师的统帅,也是附有一些连带的责任的。

      经过早间的一役,张必先对于楚流烟是颇为忌惮,张必先明白这个红衣妖人楚流烟绝非是寻常之辈,不够她的行事风格极为独特,一般水师将领根本是无法捉摸。就算是极为自负的张必先,也是和楚流烟谈过一阵之后,方才从楚流烟的言辞之中明白楚流烟的可怕之处。对于张必先来说,楚流烟实在是一个极为高明的谋士,可能已然远远的超过了像自己这般的将领。

      在敌军之中,张必先原先最为佩服的人就是声名赫赫的常胜将军常遇春了,张必先甚至觉得常遇春的作战风格和自己如出一辙,都是以刚猛异常的方式扑入敌阵之中,大开杀戒,令敌军心胆俱裂。是以张必先才会觉得自己一定会常遇春惺惺相惜的,即便是和常遇春作战之时战败了,张必先也是觉得非常的痛快。

      而张必先另外一个令他心生佩服的就是吴国公朱元璋手下的徐达了。张必先时常听闻徐达作战极为厉害,经常会利用鬼神莫测的奇谋突出奇兵,令得和他交战的汉军将领一听到了徐达带兵出战,就会头痛欲裂。

      张必先没有想到尚未和徐达作战,居然先碰到了一个极为厉害的楚流烟。这个连鞑子皇帝也忌惮三分红衣妖人楚流烟和他交战了一场,就令他吃了一场不小的亏。

      楚流烟采用了奔袭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方略,一举限制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发挥,这些事情对于楚流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件事对于张必先的打击却是极为厉害,张必先知道自己和楚流烟的差距实在是挺大的,从今日早间的战斗中,张必先已然明白饿了楚流烟的可怕之处。

      楚流烟可以利用自己军队劣势,以长攻短,轻而易举的破去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优势,还令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在极为勇猛的应天水师面前大败了一场。

      从今日早间的战役中,张必先也看出了谋略的厉害之处。从楚流烟的厉害中,张必先也认知了应天城里头的将领里头还是颇有厉害人物的,徐达可能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的容易对付。对于张必先来说,对于自己能够顺利的对付徐达也产生了怀疑。

      不过这些不过是埋在心里头的事情,眼下的事情还是要先对付楚流烟。

      “将军,应天水师方面似乎有些动静。”传令官忽然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

      张必先抬头一看,只见对面的应天水师摆出了极为严整的阵法,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率领兵船前去攻击。除此之外,却丝毫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不必惊慌,应天水师有何动静,为何本将军看不出来。”

      传令官遥遥的指了指应天水师背后的隐约可见的一些船只说道:“将军,敌军似乎是要逃避我军的攻击,将军请看,对方后面有战船远去了。”

      张必先瞪着眼睛看了一阵,也发现了一些异样,不由的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道:“奇怪,楚流烟不是答应了和比试阵法的吗,如何令人退却了。”

      “将军,敌军是走避了。”

      张必先也想到了此事:“不好,传令下去,马上攻击。”

    运筹帷幄 第一百零八章 奇谋妙计(上)

      “将军圣明,以末将看来应天的红衣妖人楚流烟特意拖延,欺瞒将军,使得我汉军将士有所懈怠,才让应天水师乘隙逃走,实在是可恶之至。”传令官对着张必先开口言道。

      张必先听了此人的话语,自然是懊恼非常,连连对着应天水师的舰队挥手怒喝道:“楚流烟实在是欺我太甚,本将军今日绝不容忍应天水师就此逃脱了,传令官,你快快下去,命令我汉军战船尽数开拔,攻入应天水师的战阵之中。吩咐下去,对敌之际,无需手软,遇到应天水师的将士兵丁,格杀勿论,切勿使得一个应天的兵丁脱逃出去。”

      “属下明白了,属下马上就下去办理此事,请将军放心,决不让应天水师一人漏网。”传令官对着张必先附和着说道。

      传令官离开之后,张必先依旧是怒不可遏,一旁伺候的几名汉军是侍卫颇有眼色,一见张将军发怒,心中惧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随即便躲到了一旁。

      幸而这些侍卫走避了快,只见张必先怒发冲冠的抡起方才自己所坐着的太师椅,举过头顶,暴喝了一声,就朝着船舱的方位扔了过去,只听得咔嚓几声,太师椅冲破船舱的木门,跌入了船舱里头,顿时就跌了一个四分五裂的不成样子。

      靠着船舱比较近的的几名侍卫下了一跳,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被张将军所丢过来的太师椅砸中,否则的话瞧这般架势不死也是重伤。

      “张将军不必心焦,应天水师眼下俱在眼前,也不会飞到天上去,倘若我军即刻进击,绝对可以将应天水师都给灭掉,将军还请宽心才是。”一名侍卫急急忙忙的跑到张必先的跟前,对着怒不可遏的张必先开口劝道。

      “是呀,张将军不是已然下令我军水师悉数开拔,全速追敌,应天水师的兔崽子们跑的虽然快了一些,可是决计是逃不出张将军的手掌心的,等待着他们的定然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将军此时下令,却也不晚。”另一名侍卫也趋奉道了张必先的跟前,对着方才开口说话的侍卫附和道。

      张必先生性颇有些好大喜功,一听麾下的侍卫如此说来,自然也是觉得此事却也如此。自己看穿了应天水师的动向,下令全军将士悉数攻击,怎么样也能将应天水师一网打尽,更何况应天水师的已然分成了几拨,殿后的战船兵勇和自己麾下这般威武雄壮的将士比起来,恐怕只是鸡蛋碰石头,绝对可以将这些殿后的应天水师的兵勇一下子吃掉,继而挥兵追击,将不战自溃,已然开始逃亡的其余的应天水师的战船也给截留住了,如此则可以借着这种机会大大的立下一场功劳,随后飞章报知汉王陈友谅,也是大功一件,也是一件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张必先如此想来,心里极为欣喜,对于自己方才被楚流烟捉弄欺瞒了一阵的事情也搁置了下来,心里头反而觉得此事能够有目下的这种情势倒自无不可。

      原本张必先心里头想的是将自己麾下的这些汉军水师战船好好的在江面上摆下一个大战阵,然后和红衣妖人楚流烟手下的应天水师堂堂正正的比斗一番,也好借着这个机会将鞑子皇帝也忌惮三分的红衣妖人楚流烟给打败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名满天下。若是赢了,自己的声望自然是可以大大的提升一层,也不必老被自己的堂兄张定边压过一头,丝毫无法翻身。

      从小到大,张必先对于张定边素来是敬佩有加,张必先心里明白自己的这个堂哥文才武略俱是胜过自己一筹,不过即便是如此,生性倔强的张必先心里头依旧是不服气,总想有一天能够超越这个堂哥。

      自从投奔到汉王陈友谅麾下以来,没过多久,陈友谅就看中了张定边的才能,将他视作自己的左膀右臂,封他做了宰辅。对于这些事情,张必先自然是一清二楚,两人同时来投靠陈友谅,堂哥张定边很快的就脱颖而出,迅速为汉王做赏识,封侯拜相,倚为左右手。张必先心知自己若是想要在谋略算计上跟堂兄争锋,恐怕这一辈子也赶不上。如此一来则只有从军功上面想法子了。

      张必先自从打定了主意要在军功上和堂兄张定边一争长短,平素作战之时自然是极为卖命,身先士卒,奋不顾身。加上本来就是骁勇善战,勇冠三军。挥师破敌,攻城略地,自是不在话下,很快的也在军中传出了一番名号来,汉王自然也是极为喜欢他的这些功劳,赏赐也是极为优渥。不过在汉阳的朝臣和武将心目之中,张必先虽是骁勇彪悍,军功在朝廷武将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是比起张定边来,依旧是差了一些。

      虽也是位极人臣,可是在朝堂之上自己的堂哥张定边依旧是压过了自己一头,表面上张必先对于张定边极为恭敬,可是心下里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借着机会超越了这个自小到大都比自己出色的堂哥。

      这次随着汉王出征,原本是件好事,张必先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多杀一些应天的将领,多立下一些功劳。可是没有想到汉王将此次会战的大权都授予了自己的堂兄张定边,牵累到自己也不得不屈身想从。不过即便如此,张必先心里头依旧还有希翼,可是令他绝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堂兄张定边居然差使自己带领精锐的汉军舰队战船护卫一些毫不起眼的小船,这件事情令张必先极为生气。

      杀鸡焉用牛刀,张必先觉得堂哥实在是太过于看不起自己了,居然将自己这个大才用在这种微末的地方上,实在是令自己过于屈才了。

      张必先觉得自己被堂哥有意的大材小用了,此事实在是太过憋屈了。不过在汉王面前,张必先虽然隐忍着接受了堂兄的号令,可是心里头却是极为不满,对于这个差使也是毫不上心,第一天就让手下的侍卫给自己弄来了好些酒肉,希图一醉方休。

      可是没有想到中途就出现了变故,听得汉军水师有人来叫阵,张必先反而觉得浑身舒泰,即便是今日早间被楚流烟率领着应天的水师出人意表的冲杀了一阵,伤亡了不少的军中弟兄,张必先依旧觉得很是兴奋。

      能够真刀真枪的和应天水师的将领兵丁作战,总比窝在自己的船里头喝酒吃肉来的畅快,不必理会那个老什子的护卫战船的任务,可以好好的上阵杀伐一场,自然是更对张必先的胃口。

      张必先和楚流烟斗了一阵,没有分出胜负来,后来两人睹斗阵法,张必先自然是极为乐意。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楚流烟和自己睹斗阵法似乎是别有所图,张必先当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太过于在意。只觉得要是能够将这个天下知名,如雷贯耳的红衣妖人楚流烟给打败了的话,自己定然能够声名鹄起,即便的超越自己一直只能望其项背的堂兄张定边也不是什么难事。

      鞑子皇帝尚且忌惮三分的绝世人物若是败亡在自己手中,岂不是自己扬名立万的绝好的机会。

      心里头有着这般的念头,张必先答应了楚流烟的约斗阵法的提议,不过眼下看来,楚流烟似乎是想要借着这个时机实施缓兵之计,乘机将应天水师的战船给撤回应天水师营寨去。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张必先自然是怒不可遏,决意将应天水师的将士兵丁全都一个不留的绞杀在江面之上。适才就给军中的传令官下达了全军悉数进击,绝不放过一人的绝杀令。

    运筹帷幄 第一百零九章 奇谋妙计(下)

      侍卫们自然是明白眼下的张必先已然动怒,一个不好可能就会连累到自己。不过身为张将军的侍卫,却也不能任其随意行事,不得不从旁劝导一二。

      不够侍卫们追随张必先的日子久了,也明白张必先的性情,不得不小心说话,加以迎合。

      张必先听了侍从的话之后,自然是志得意满,心里头也觉得今日大可又立一功,倘若有幸手刃了吴国公朱元璋麾下的得力军师楚流烟,绝对是一件极大的功劳。

      侍卫对着前方一指,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张将军,我军水师即刻就要靠近应天水师在前头结下的战阵了,不知道张将军是否还有其他的命令?”

      张必先抬眼一看,只见对面的战船看的极为分明,就连战船旗帜上修着的字也瞧的一清二楚的。

      江面风大,刮得对面船只上的旗帜猎猎作响,这等的声响也传到了张必先的耳朵之中。

      张必先手搭着凉棚状,身子微微移转了一个方位,猛然瞥见了一艘有些熟悉的应天水师的战船,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那只船不正是楚流烟的座船么,方才自己带着兵丁前去挑战的时候见到分明,对面的船体的构造和样式分明就是自己方才所见的应天军师楚流烟的座船。应天水师不是撤离了好些船么,莫非楚流烟并没有随着一同撤离,而是亲自留下来作为殿后之军不成。”

      张必先的心里头猛地浮现出一个极为难解的疑惑来,那名叫楚流烟女子真的没有离去么,果真留到最后和那些应天的将士们一起作为殿后之师欲要抗衡自己麾下的应天水师不成。若是真的如此,这个名叫楚流烟的女子还真是非同凡响,居然有如此的魄力领兵抗衡自己麾下的精锐的汉军水师舰队。

      这不是螳臂挡车之举么,若是两军对圆,张必先相信自己有绝对的把握将应天水师部队都给拿下来。原本以为作为应天军队的军师的楚流烟应当已然和撤回的战船一起走在了回程的路上了,可是眼下看来却是绝非如此。楚流烟非但没有先行离去,反而是和应天水师里头的那些死硬分子一同留了下来,似乎是有意作为殿后的应天水师军队,布好了阵势,等着自己前来攻阵,这实在是太过离奇了,明明知道应天水军的实力和自己率领的汉军水师相差甚远,为何楚流烟还会做出这等的决断来,这究竟是为何么。

      张必先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楚流烟的决定真是大为出人意料,张必先甚至开始怀疑应天的水师是不是伏下了什么厉害的杀手,准备半路截杀自己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士。抑或是楚流烟果真是和世人传言的那般,有着极为诡秘难测的妖法,可以撒豆成兵,利用这等极不寻常的妖法来抗衡自己所统帅的汉军水师。

      想到了此处,张必先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寒,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忧心红衣妖人楚流烟的诡异妖术厉害,心中惧怕才会如此。还是因为江面上面的吹来的风极为冷冽,不自觉的有些身子发寒,才会出现这等情形。

      “将军,你怎么了,甲板上风大,要不要暂且会船舱里头避一避风。等这阵风过了之后,将军再行出来,指挥我军水师的战船和那**脚底抹油,不战而退的应天水师作战。”一名侍卫好心好意的在一旁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

      张必先一口回绝道:“不必了,这么点风浪不算什么的,本将军也不是这么娇贵的闺秀**,何必躲到船舱里头。你等替着本将军留心盯好了那只船,对,就是那只大船,这只船上有极为厉害的敌军的统帅人物,绝对不可以被这条船给逃脱了。将本将军的这个号令传达下去,你等明白了么。”

      听得张必先所得如此郑重,张必先身边的一个侍卫不由的高声应和了一句:“张将军请放心,属下定然好好的看牢了这条大船,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张将军,这船看起来和其他的应天水师的战船也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将军何以肯定这艘船上有应天水师的统帅人物?”一名将领听得张必先的吩咐,有些好奇,便随口问了张必先一声。

      张必先回手在问话的侍卫脑门上敲击了一记,便对着此人开口申斥道:“难道本将军还会骗你不成,方才本将军出兵杀敌,就碰上了这条船,也在这条船上看到了对方的主帅,本军师又没有记错什么,你这等说法分明是觉得本将军捏造了事由来骗你似的,难道本将军是那样子的人么。”

      一听张必先如此说话,方才开口的侍卫暗自失悔,怪自己不该在张必先面前如此多嘴,就跪倒到了张必先跟前开口求饶说道:“张将军,请饶恕了小人则个,小人方才是无心之失,并无任何怀疑将军的言辞,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人计较此事。千万绕过了小人。”

      张必先听得侍卫如此告饶,方才心里头的猛然升起来的火气也熄了下去,便对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侍卫开口说道:“本将军也不是怪你,你小心看好对面的那艘船只,不得有任何差池,就算你将功赎罪好了。”

      侍卫听了张必先如此发落,连忙感激不尽的对着张必先一面连连磕头,一面说道:“多谢张将军不责罚小人的错处,小人定然好好的照着张将军的吩咐,看牢了对面的那艘大船,决不让那艘船从小人的眼皮底下溜掉。还请将军一定放心,切莫怪罪小人。”

      “若是你真能做到,本将军也就不怪罪你方才的无礼之失,不过若是你不能看牢了这艘船,等到今日的战事了了之后,本将军定会与你一起清算,你可听清楚了?”张必先对着这名侍卫出言恫吓道。

      “是的,张将军,小人听清楚了,小人向将军保证绝不会出任何的差池。”侍卫连忙对着张必先磕头说道。

      张必先顿了一顿,对着甲板上的将士喝了一声道:“等下战事一起,你等就给本将军开始猛攻这条船。”

      楚流烟透过船舱,看着越逼越近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部队,心下已然明白,今日一战已然是一触即发,不可避免了。

      不知道这一战之后,会有多少的应天水师将士能够存活下来,楚流烟只觉得心头放冷,知道此战凶险异常,每一个殿后的应天水师的将士都有殒命当场的可能。

      “不知道徐达将军那边的战事如何了,倘若今日能够助徐达将军成此一功,破坏了汉军水师的大计,助力徐达元帅力挽狂澜的挽回了应天的存亡之机。即便令我丧身鱼腹,尸骨无存,也在所不辞。”楚流烟在心里头默默地念诵道。

      只听得船舱外喊杀声一片,似乎是两军开始对阵了。

      一名将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敌军开始朝我军水师的战阵发动攻击了,军师所料不差,敌军十几条战船俱是追着军师先前所乘坐的座船去了,看来军师的李代桃僵的方策成功了。”

      楚流烟一拍案板,对着将领点头说道:“很好。敌船追尾,可以继续派出相似的船只,将对方的其他的水师战船也牵引开去。”

      张必先手下的侍卫颇为些饶头,原本盯着好好的战船,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多出了好几艘一模一样的,就连旗帜也是一般无二。侍卫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仔细一看,整整齐齐的一排战船,样式形制俱是和先前战船一模一样的。

      “张将军,坏了,敌军的主帅战船多了好几只,究竟要追哪一只才是?”侍卫带着哭腔对着张必先禀告道。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章 杀鸡儆猴(上)

      张必先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演变成了这等局面,听得侍卫的这般禀告,也是傻了眼。

      张必先在甲板上急速跨前了几步,奔到了船舷边上,抬眼一看,果不其然,就见到前方不远处的江面之上,一溜儿排开了应天水师的船队,每一艘都和自己先前在应天水师战阵中所见楚流烟所乘坐的战船相差无几,甚是酷肖。

      一时之间,张必先也觉得有些眼花缭乱,搞不清楚到底哪一艘才是自己在应天水师里头所见到的楚流烟的那艘座船。

      “将军,我等究竟该如何追击,还请张将军示下。”旁边的几个侍卫也围了上来,望着江面上的战船对着张必先七嘴八舌的嚷嚷道。

      “将军,敌船众多,到底攻击哪一只才是。”一名侍卫又催促了一声。

      张必先的心绪被这**身边的侍卫搅和的异常混乱,原本发见了敌军的主帅座船已然够让他心烦意乱的,甲板上的这些手下的将领七嘴八舌的议论更是令他心浮气躁。

      “好了,你等不必在此争执不下了,本将军心中自有成算。”被麾下的兵勇在耳边吵得有些焦躁不堪的张必先提气喝问了一句,吓得一旁的侍卫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言语。

      张必先看旁边的侍卫都被自己方才的吼叫给震慑住了,自己心下也微微的定了一定,随即开口道:“应天水师定然是黔驴技穷了,居然使出了这么一招来,企图混淆黑白,蒙混过关,从我汉军的眼皮底下逃脱出去,兄弟们,吩咐下去,分成几路追击,切勿让汉军的这些船只给逃脱了。”

      周边伺候的侍卫和将士一听不觉都愣住了,看来张将军是和敌军的主帅给杠上了,非要擒获应天水师的主帅不可。

      “张将军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军将士分头追击,将眼前的这些船都给一网打尽了。”一名老成一些的将领见旁人没有应答,只要上前对着张必先板上钉钉般的追问了一句。

      张必先抬眼瞧了瞧眼前的这名将领,对着此人说道:“不错,本将军的意思就是如此。你即刻传下本将军的号令,令我汉军水师立刻分头追击这些船只,不可使其中的一艘船脱逃而去。”

      "属下明白了,属下马上就去办。这名将领从张必先的话语里头明白了张必先的意思,心知张必先依旧是不愿放过对方的主帅楚流烟,非要趁此机会擒获对手不可。

      对于张必先的骄横固执这名将领素来是心知肚明的,眼下明明知道若是兵分几路去追击那些主帅战船,定然会使得摆好的舰队的战阵疏散开来,不成阵型。如此一来对于压制应天水师其余的战场自是别无好处。

      可是对于这件事情,若是目下就在张必先跟前明言,依着张将军的执拗的性情,定然是听不入耳去。倘若如此,还是不要将此事直接提出来为好,不过如是不在张必先跟前提点此事,定然会让眼下这个剿灭对方战船的大计无法顺利的完成。

      “将军,我军将士若是如此行事,这边的战力势必要削弱不少,可能无法全歼目下的这只应天水师的船队,毕其功于一役。将军如此行事是否妥贴,还请张将军斟酌一番,再图此事。”这名将领言辞婉转的对着张必先进言道。

      张必先闻言不觉微微一愣,原本心里头是知道兹事体大,不可轻易改辙更张,否则定然会坏了大事的。如何事情到了跟前自己就这般不管不顾了,莫非真是中了楚流烟那个红衣妖人的妖法不成。

      可是即便如此,张必先心里头犹有余怒,只觉得自己想被人耍猴子一般的被楚流烟戏弄了一番,若是不能将楚流烟擒获过来,张必先总觉得心中的这股抑郁难抒的窝囊气怎么也出不出来。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此番能否顺利的将楚流烟擒拿过来,战船是一定要追的,而不管楚流烟可能在哪一艘船上,他都不愿意放过此人。红衣妖人,果然是有几分本事,可是若是惹到了自己的头上,让自己吃瘪,这股子的怨气对于张必先来说实在的吞不下,哪怕是不能将眼前的应天的水师舰队都灭光了,也要将这个设计欺骗了自己的红衣妖人楚流烟给抓住了,好好的羞辱一顿,以泄今日的心头之愤。

      张必先打定了主意,不管麾下的将士如何旁敲侧击的出言请求自己,哪怕真的是放过了歼灭眼下应天水师的大部力量大好机会,对于这些事情而言,张必先觉得就算是今日放过了应天的水师的战船,可是日后依旧还有机会。可是今日若是放走了楚流烟,就不知道猴年马月还有如此的良机了。

      想明白了这些,张必先的心念愈加的坚定,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放过楚流烟这个红衣妖人。

      哪怕是追到了天涯海角,也要将楚流烟给追上了,亲手将她擒获住。

      张必先在心里头暗自发狠的说道。

      “将军,是否先行处理此间的战局,日后再去找那个红衣妖人算账。”方才的那名出言相劝的将领察言观色,见到张必先的面色变得坚毅了起来,还以为自己方才的那番旁敲侧击的进言生效了,张必先将军定然是听从了自己的建议,不下令追击敌军的战场,而是顾全大局,先将这边的留守殿后的应天水师先扫荡一番。抱着这般的念想,此人便对着张必先开口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看法,以求征得张必先的同意。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必先提高了声调,一口回绝道:“不,本将军决意不放过敌军主帅的战船,自古有云,擒贼先擒王,这些应天水师的残兵败将在本将军眼中不过是不堪一击的部队,眼下对于我军威胁最大的还是那个红衣妖人楚流烟,本将军岂可养虎遗患,留下这么一个厉害之极的敌人不铲除了去,不管如何,今日本将军非要诛杀了这个红衣妖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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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8:41:21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鸡儆猴(下)

      情势急转而下,顿时出乎了方才建言的那名将领的逆料之外,此人顿时愣在了甲板上,一时之间开口不得。

      过了片刻,这名将领方才从震惊中醒转了过来,对着张必先开口言道:“将军,兹事体大,是否要和汉王和张定边元帅请示一下,再做定论。”

      此人不提张定边犹可,一提起张定边这可坏了大事,张必先一听此人居然口口声声的说什么要自己请示汉王和张定边,请示汉王还犹有可说,可是若是让他就这等小事去请示张定边,岂不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么。

      张必先黑虎着脸,抬腿迈到了这名将领的跟前,伸出大手一捞,飞快的揪住了此人的战甲的后衣袍,发力一提,就将此人从甲板上撤离了开去。

      此人没有想到张将军居然会如此行事,吓了一跳,慌忙张口问道:“张将军,你这是为何,张将军,属下可没有半点对将军不敬的意思,只是觉得兹事体大,若是不禀知汉王和张定边元帅一声,恐怕会延误了大事。属下的这般想法虽是过于谨慎了一些,可是对于将军而言还是大有好处的,倘若不能如此,我军阵中不能统一事机,岂不是会耽搁了汉王攻击应天城的大事。”

      张必先见他被自己揪住衣袍,提在了半空,却依旧在那边口出厥词,心下极为不爽快,当下也不答话,提着此人就往甲板的船舷边上迈步走去,这下子旁观的侍卫们就看出了张必先此举的意思,心里头知道此人要倒霉了。

      这名将领原本不知道张必先要做什么,可是耳边听得江水声越来越响,自己似乎被张将军提到船舷的边沿上。慌忙抬眼朝脚下一看,却只发现自己的脚下已然出了甲板之外,自己整个人被张必先悬空的提在了半空中,脚底下数尺之遥的地方就是波涛汹涌的江水。

      这下子一来,此人的已然明白了张必先的心意,张将军肯定是责怪自己方才口出不逊,出言顶撞了他,正是如此张将军方才要将自己丢到江中去,一想到这等时节被人丢到江中去,即便不死也要丢到半条性命,这名将领的脸色都变绿了,绿惨惨的颇为吓人。

      “将军,不要呀,千万不要将小人丢到江里头去,小人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要小的抚养,若是丧命此处,小人家中之人就无人可以倚赖了,将军请饶过了小人此次的口无遮拦吧。”这名将领慌忙对着揪着自己的张必先求饶道。

      张必先没有想到想到此人如此出口求饶,心念一动,原本是不想继续为难他的,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今日不能于此立威,日后恐怕镇不住那些心里头对自己颇有意见的水师将领。

      真是这般的想法使得张必先觉得即便是惹得天怒人怨,今日也要于此立威一番,其余的事情暂且不说。此人非要自己和张定边请示之事,实属可恶之至,若是今日听从了他的意见,日后其他的将领**起效仿,自己这个指挥岂不是事事都要和张定边请示不可。这等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如何抹得开情面,有如何丢下面子去见张定边,实在是情以何堪。

      不管这名将领日后是否会记恨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整治他一下,要他长点记性。如此杀鸡儆猴,也好给军中那些摇摆不定的,刻意向着张定边靠拢的麾下将领看看,若是惹恼了自己,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转念至此,张必先揪着此人的手猛地一松,就将这名将领丢到了江里头去,一听得一声惨厉的惊唿和一声绝大的“扑通”的声响,方才的那名将领就被张必先丢到了江里头。

      张必先若无其事的抹了抹手,依旧走了回来。旁边的几个侍卫吓得呆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慌忙拥道了船舷的边上,只见的船边上的波浪之中,那名将领时沉时浮的,一个黑点在风浪之间出没不定。

      只听的那名将领胡乱的拍打了一阵,终究是抗不过江面上的绝大的风浪,似乎已然有些撑持不住的迹象了。

      如此观看了一阵,只见的此人似乎会水,不过江面风浪过大,但凭一人之力还无法抗衡如此厉害的波浪,沉下去的时间变得愈来愈多了,而浮出水面的却越发少了。

      “将军,那人快要被江中的风浪给淹没了,张将军,要不要属下派人将此人救上来。”物伤其类,一名将领觉得心中甚是凄凉,决意就算是触怒了张必先也要讲说出这番话来。只是说话之时心下依旧仓惶不已,连带着话音也有些抖抖索索的。

      张必先抬眼冷冷的瞧了此人一眼,一语不发的继续盯着江中的那名在风浪里头沉浮不定的将领。

      “张将军,在如此下去,此人恐怕是没命了,就算方才这名将领出言不逊顶撞了张将军,张将军略施薄惩也就算了,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小人可以作证,此人家中确实上有高堂老母,下有若妻稚子,倘若一个不慎失却了性命,只恐他们一家老小无人养活了。请将军看着这等事体的份上,怜矜一下此人,千万不要令其在此地命丧黄泉。”又有一名将领看不过去了,心中凄惶,便冒着有可能触怒了张必先将军的危险开口替着正在江里浪中出没不定的将领求情道。

      其他的几名将领和甲板上的一众兵丁本来也是心中不忍,只是害怕再度触怒了张必先,不敢上前开口替着此人求情。眼下看到有人不怕死的站了出来,心下自然是敬服,觉得若是不一同出面替此人向张必先求肯,势必会还得这名将领平白无故的殒命江中。平素就是要好的水师兄弟和上司,一众将领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令这等惨事发生在自己跟前,便一同跪下来替军中的弟兄跟张必先求情。

      张必先今日本意只是要立威而已,本来就无意要取这名将军的性命,眼下又见到甲板上的其他将领和一众兵丁齐刷刷的跪下下来向着自己求情,也就借坡下驴的开口说道:“诸位将军请起来,本将军今日不过是略作惩戒,无意要取他性命。你等不必下跪了,只是家有家法,军有军规,本军之中以本将军的号令为先,你等切不可想那名将军一般胡乱出言顶撞上官,余事本将军也不会过于干涉其间。”

      一听张必先言辞之间颇有放过此人的意思,一众将领皆是唯唯诺诺的应和道:“将军所言,属下们一定谨记在心,日后定然不敢轻言冒犯了将军。”

      张必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对着一众将官吩咐道:“命令后船将落水的将领救起,带到船舱中令他好事休憩一番。”

      听得张必先下了将令,诸位将军们闻言则喜,一名将军担心那名被张必先丢到江中的将领若是在风浪泡的过久,恐怕会落下什么疾病来,随即带着几个熟谙水性的将士下去营救那人去了。

      张必先威慑住了其他的将领,自然就吩咐麾下的战船分成几路,朝几艘疑是红衣妖人楚流烟的座船分头追了下去,不过依旧留下了大半数的兵力和战船依着最先定下的策略攻打应天水师摆下的战船战阵。

      “军师,敌军攻击的甚为激烈,回转应天水师营帐的战船俱已行到了半途,敌军看来是不容易追上了,不如我等也撤离此地吧。”一名将领急匆匆的冲入了楚流烟的座舱,颇为焦急的对着楚流烟急切的禀告道。

      楚流烟微微迟疑了一下,对着此人张口问道:“汉军水师是否是真的追不上我军先行撤离的战船了么,你可有这个把握。”

      “这,末将并无十成十的把握,只是眼下汉军水师战船的攻势极为猛烈,属下当心楚军师若是此刻不走,再过个半个时辰,可能就走不成了。”此人焦切的对着楚流烟言道。

      “我若一走,岂不是将你等应天水师的兄弟都丢在了此地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厮杀不休了,本军师也是应天军中的将领,岂可做出这等丢弃麾下部众,独自逃生之事来。更何况眼下我军先行离去的战船尚且不知是否真的已然逃出了汉军的围追堵截的范程之外,如是本将军此刻一撤离,岂不是引动我军士气,若是让汉军乘虚蹈隙的攻破了防线,本军师岂不成了应天水师的千古罪人?”楚流烟面色一正,颇有些义正言辞的驳斥道。

      “这,楚军师,这战阵冲杀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等将士的分内之事,军师不过是一介谋士,又是吴国公手下的股肱之臣,没有理由和我等在此处一同殉难。汉军水师战阵实在过于厉害了,我等恐怕撑不了一时三刻了。”将领被逼不过,不得已对着楚流烟吐露出了真正的心意。

      一闻此言,楚流烟蓦然一惊,心中已然洞明这名将领是觉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过于强大了,目下的水师战力恐怕不足以保护住楚流烟的周全,倘若楚流烟出事,将领自觉没有脸面向吴国公交代,所以方才来劝楚流烟先行撤离。

      楚流烟将袖子一拂,对这来将高声说道。“不,守土有责,本军师和你等水师将领一般无二,本军师已然决意,要和你等生死与共,绝不轻言撤离。将军请回吧。”说完之后,楚流烟便回过脸去,表示决绝之态。

      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峻拒,不由叹了口气,真要换个说法开口继续求肯楚流烟先行撤离此地。却只听得外头的将士忽然喊道:“徐元帅率兵来救了,军师,徐元帅率兵来救我等了。”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救兵来援(上)

      楚流烟听得外头的士兵如此喊叫,不觉全身一振,情知今日的战事已生变局,若是真是徐达前来救助,定然是早间设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已然大功告成了。

      “军师,你听,似乎的徐达元帅率兵来救我等了,这般说来,我等殿后之军也可以安全撤离了。”楚流烟跟前的那名将军面色极为欢欣,对于这个消息也是极为关切。

      正待要奔出门去查探个究竟,此人还未走到船舱的门口,却只听得船舱外头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几个水师兵丁极为高兴的跑了入来,对着楚流烟拱手禀告道:“楚军师,快出船来看看,徐达将军率领着我应天水师的兄弟们来救我等了。”

      楚流烟闻言也决欣喜,若是此刻徐达的援兵一到,自可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战,胜负之数虽还是未为可知。不过得此助力,留守在此地抗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殿后之师定然可以安然撤走,若是能够保的殿后应天水师无恙回转水师营寨,今日自作主张的挥师与敌接战,伤亡了不少的水师将士的罪愆也能赎回几分。

      “真的是徐达将军派兵来救么,你等是否看得清楚了?”楚流烟不由追问了一句道。

      一名水师兵勇极为兴奋的接口说道:“军师请放心,正是徐达将军统兵来救,一点也错不了,属下眼里很好,望的清清楚楚的,来的战船倶是我水师营寨中的战船,战船上的挂着旗帜正是徐达元帅所用的。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的,少说也来了四五百条船。”

      “好,若是如此,快随本军师出去看看,也好和徐达将军相见。”楚流烟对着船舱中的一干将士随口吩咐了一声道。

      水师的兵丁听闻出楚流烟的这番吩咐,全都垂手应了一声,随即的对着楚流烟毕恭毕敬的说道:“楚军师先前,我等随伺在后。”

      楚流烟微微颔了颔首,率先举步走出了船舱,剩下的将领和兵丁亦步亦趋的跟随其后,也走了出来。

      出了舱门,楚流烟不由的加快了几步,走到了船舷的边上,手搭凉棚状朝后面望了望,只见水天相接处,出现了浩浩荡荡的战船船队,战船上的旗帜上绣着斗大一个“徐”字。

      “军师你看,正是徐达将军派兵来援,我等要不要接着这个机会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麾下的水师舰队对决一番,杀他个人仰马翻的,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如此嚣张的在我应天城的江面之上耀武扬威的横冲直撞,丝毫不把握等应天的水是战场放在眼里。”一个兵丁远远的望到了徐达战船的旗帜,不由在一旁对着楚流烟鼓噪道。

      闻得此言,楚流烟的秀眉不觉一蹙。

      楚流烟的心中自然是明白这些水师的将士求战心切,不过眼下的情势若是真的指挥应天水师将士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争的鱼死网破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应天水师将士的伤亡定然也是小不了。切不可让水师将士肆意妄为,真的在这辽阔的江面之上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鏖战不休。

      “还真是徐达元帅的战船,看来徐达元帅已然将敌军余孽一举荡平了,随后便赶来相助我等,吩咐下去,令船队即刻后撤,不必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于此拼个你死我活,即刻和徐达将军的战船合拢一处,且战且退即刻。”楚流烟心中喜悦,自觉今日无需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于此地拼命。

      随伺在侧的那名将领慌忙接口说道:“楚军师所言不错,既然是徐达元帅率领我应天水师的兵船,殿后之师没有必要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玉石俱焚,拼斗不休。等我应天水师装回了水师营寨,稍事休整,重整旗鼓,日后再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分个高低也不迟。”

      楚流烟点了点头,对着眼前的将领说道:“将军此言,甚得我意,今日绝非是决战之机,我应天水师不必将这些殿后的水师将士于此地拼个精光,还不如退而结网,重整兵戈,以逸待劳,等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久攻下,人皮玛法之际,再行突出奇兵,迎头痛击师劳无功的汉军水师。”

      旁边的那个兵丁听了楚流烟的这般说法,自然不敢出言驳颉,唯有低声应道:“楚军师所言极是,属下刚才不过是求战心切,才会对楚军师如此言语,听了楚流烟的训诫之后,属下自然也就明白了此事的不妥之处,楚军师如此教我,属下又焉能不明白自己的错处,军师放心,属下绝不会在军中怂恿其他的水师兄弟前去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拼斗。”

      楚流烟听得他的这般说法,心下也明白方才这个兵丁不过是一时起意,想要借着徐达元帅率兵来救大好势头,趁此良机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好好地拼斗一番,此心原是不坏,只是眼下不合时宜而已。

      站在一侧的将领也上前了一步,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你的用意属下也是知悉,不过属下看来徐达将军带来的兵船足够四五百艘之多,就算是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也是自无不可,楚军师为何不利用这等良机,好好的歼灭一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将士。”

      楚流烟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本本军师以为你最明白了本军师的心意,眼下看来你方才也不过是一知半解,本军师今日放过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这只舰队,并不是力不如人,而是若是眼下真的拼斗了起来,我军水师并无足以可恃的厉害事体,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于我应天水师来说并无过多的助益,兵书上有云,杀敌以夺取心志为上,其余皆是下策。”

      “军师的眼下之意是眼下还不宜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在此大战一场,还要等待时机,谋定而后动么?”将领随即追问了一句道。

      “不错,就是如此,目下本军师尚未堪破汉军的水师战法,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中的奇特战船依旧是毫无办法,倘或漫然应战,我军水师的将士的伤亡定时不小,这些事情对于本军师来说都是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若是你等的水师弟兄于此战中折损了十之七八,本军师觉得你等定然也是不愿如此的吧。”楚流烟盯着眼前的那名将领反问了一句道。

      将领闻言,不觉踌躇了一下方才出言回复道:“楚军师所言甚是有理,属下方才亦是没有考虑到这些事体,依着楚军师所言,眼下确实不是我军对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进行报复的时机,我等尚需等待时日,倘若不然极有可能会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将我军的水师将士和战船都给消耗光了。”

      楚流烟微微一笑,随即开口说道:“正是如此,将军既然已然明白了本军师的心意,不妨将此对着殿后的水师将士宣扬一番,令其不必恋战,迅速会同徐达元帅的水师战船,一同回转应天水师营寨去。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仇隙,今日不必急于做一番了断,日后若是有了绝好的时机,再行了断这等恩怨不迟。”

      听了楚流烟的这番吩咐,将领口中应了一句道:“楚军师放心,属下定然将楚军师的这番嘱咐带到每个水师将士面前,绝不会让我军殿后的水师将士白白的在此地丧了命。”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救兵来援(下)

      楚流烟听得此人这般说法,心中自是觉得有些慰藉。便对着这名将领叮咛道:“风高浪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攻势又是如此的猛烈,将军此去可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堕入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的围攻之中。”

      将领听得楚流烟这番贴心贴肺的叮咛,心中不由的有些感动。作为战场上的大老爷么,整日所见的无非是鲜血和死亡,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的凋零而去,就算是心肠柔软的人也会变得冷酷坚硬,觉得世上之事大多是残忍无情的,万物真如刍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许在血与火的战争之中表露的最为露骨,也最为淋漓尽致。

      这名将领没有想到楚流烟对于自己居然只这般爱惜态度,心中感动无极,觉得楚军师真乃是天人,不是凡间的其他人主所能及的。哪怕是应天的吴国公也只怕也是及不上。

      “楚军师尽可放心,末将虽是资质愚钝,不够这些年来跟着吴国公南征北伐,大小战阵打过也不小于三五百战了,若是说于万军之中取敌酋的首级的本事末将尚且没有,可是若是谈及逃命求生的本事,恐怕应天水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这名将领颇为有些自诩的对着楚流烟说道。

      看着这名将领这番自信满满的模样,楚流烟心里头不觉暗自一笑,心想这名将领倒也坦白,为人实诚,居然在自己面前毫不隐晦的说出了这等实情来,看来此事交予此人去做,倒也是适得其所,人尽其才。

      “好,将军既然有此等的本领,相信此事交与将军去做,定然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了。事不宜迟,本军师下令水师中派出几天船来,护卫的将军尽快的将本军师方才的那番意思对着我应天水师将士都知会一遍,我等也好迅速和徐达将军派来救援的水师弟兄们合兵一处,共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

      “也好,楚军师,末将这就照着军师的指示前去行事,就请军师于此宽坐,末将不出半刻钟就可将此事搞定。”将领应答了一声,随即就急匆匆的辞别了楚流烟,飞步离开了。

      这名将领离开之后,楚流烟不由站起来眺望着天际朝着自己麾下的战船快速驶来的战船,只见对方的船速极快,有是顺风顺水,很快的就看到了几百艘战船拥着一艘大船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军师快看,居中的大船的甲板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属下看来似乎是我军主帅徐达元帅,近了近了,楚军师快看,真的就是徐达元帅。”那么方才在船舱之中自诩眼力极佳的水师兵丁对着楚流烟张口嚷嚷道。

      楚流烟一听,心中不觉一震,极目远眺,只见朝着自己急速驰来的战船的甲板上真的有一个人形的影子,只是看的还不十分分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徐达。

      过了一阵,对面的船只离得愈发近了,楚流烟也看清楚了对方甲板上的人确实就是徐达。

      徐达也发现了楚流烟,慌忙伸手对着楚流烟这边挥舞了起来,而且提高了声调对着楚流烟开口问道:“楚军师,你没出什么事情吧,本帅料理完那边的事情,来的有些迟了。”

      声音高越,穿透了汉军水师和应天殿后的水师的高昂的厮杀声,冲入了楚流烟的耳际。

      楚流烟听到了徐达的这般熟稔声音,心中自然是欣喜万分。

      楚流烟朝着甲板上的徐达扬手致意,随即也是一提中气,气冲丹田,对着快要靠到了自己跟前的徐达的船只的方位唿唤道:“徐元帅,我应天水师将士尚且无事,幸而徐达元帅援救及时,不知道元帅那边的事体处置的如何了。”

      徐达听到了楚流烟的应答,分外高兴,对着楚流烟的船只方位,催令手中的水师将士加快速度,朝着楚流烟的座船靠过去。

      “楚军师放心,楚军师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已然成功了,我军水师护住了千寻铁锁,应天水师营寨可保无虞了。眼下只能楚军师回去收拾一下残局,料理一下那些被我应天水师打得落花流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了。”徐达有意提高声调对着楚流烟如此说道。

      徐达的这番话接着风势,传的极远,自然是落入了双方交战的应天水师和汉军水师的不少将士的耳中。

      最终也落到了张必先的耳朵里头,张必先分派完了麾下的水师舰队的战船分成几路追击那几艘疑似楚流烟的座船,可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来楚流烟并没有乘坐着那些座船,而是悄然的换过了一艘不起眼的小船。

      听到了楚流烟和徐达的这番对答这声,张必先忽然觉得今日自己算是栽到头了,原本以为能够将楚流烟给擒拿住了,可是眼下看来是中了楚流烟的奸计,致使自己分散了兵力不说,可是分兵几路却是连楚流烟的一根。毛都没有抓到,也就是说自己怎么也没有可能得到。

      想到此次遭受了楚流烟的连番欺瞒,致使自己堕入了縠中而不自知,张必先明白今日自己的睹斗全都输给了楚流烟,而且自己也在世人面前丢了一回大脸。

      “快,快去追上本将军方才下去追击应天水师座船的我军水师的战场,让他们速速回转过来,在此地和本将军一同对敌。”张必先吃一堑长一智,心里头明白照着自己的韬略和本事,恐怕连半个楚流烟都斗不过,眼下又见到殿后的应天水师忽然来了一只援军,而且是极为厉害的应天将领徐达所帅。原本心中极为笃定的张必先也不由的在心里头打起了小九九,思虑今日是不是要在此地和徐达手下的应天水师大干一番。

      张必先极为明白,今日的事情已然不是自己可以主宰了,应天水师里头的超强人物出现了两位,自己虽然勇冠三军,可是打仗的本领却是远远比不上这令人极为恐怖的红衣妖人楚流烟和另外一名更加神秘莫测的应天水师的主帅徐达。

      张必先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将自己分拨出去的那些兵船先叫过来才是,目下的战况是要开始整合资源此事了,让张定边知道自己心灵已然陷入了一个大败局,恐怕要令宰辅张定边笑掉了大牙。

      “你等快去,快去将方才被本将军送出去追击敌军战船的我汉军舰队的战船都给本将军给追回来,速去速回,不得有误。”张必先心中焦灼,言语之间的口气自然也好不道哪里去。

      徐达的座船和楚流烟的座船终于靠到了一块,徐达拔腿一跃,跃过了尺把儿宽的两船的缝隙,跃到了楚流烟的座船上。

      楚流烟见状,连忙朝着徐达的方位奔了过来。

      “楚军师,此地战况如何,汉军主帅是何人?”徐达一见到楚流烟跑到了自己的面前,自然是极为欣喜,不过猛想起来此行是来救援楚流烟麾下的应天水师的,便对着楚流烟急急忙忙的问道。

      楚流烟一听,自然是明白了徐达的心意,知道眼下战事紧急,尚且不是两人叙话时机,便对着徐达正色说道:“敌军的指挥将领是张必先,今日先前的时候我军水师已然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过了一场,我水师将士奋勇当先,奔袭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得手,算是小胜了一战。眼下汉军水师舰队集结成型,朝我水师将士发动了攻击,情势危急,不过幸而徐达将军飞驰来救,看情形依然是震慑了敌胆,汉军的攻势削弱了不少。”

      徐达微微一笑道:“此事并非本帅的功劳,而是楚军师运筹帷幄之功。”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英雄惜英雄(上)

      楚流烟一听徐达如此推美于己,面色不觉有些腆然道:“徐元帅,此事绝非是流烟一人之功,今日能够助元帅行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应天水师兄弟也是功劳不小,若是没有这么多的应天水师兄弟随我奔袭了汉军水师,牵制了汉军水师统帅张必先的手脚,流烟一人决不能成此大功。”

      徐达听得楚流烟的这番说辞,自然是明白今日的战事应天水师已然胜了一战,自是不无欢喜。

      徐达微微思忖了一番便对着楚流烟开口问道:“楚军师,既然今日已然胜过了汉军水师一场,底下究竟如何收场。是乘势追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大动干戈的大打出手,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拼斗个你死我活。还是不必计较此事,先让我应天水师的兄弟先行撤离。”

      楚流烟莞尔一笑道:“徐元帅果然仁义,素闻元帅爱兵如子,对于部下性命极为珍视,今日看来此言果然不虚。我也是这般想法,这些殿后的应天水师兄弟已然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可怕的舰队对阵了一场,可以说已然是气力衰竭,无力再战了。今日的战事不必分成胜负,流烟心中只愿这些应天水师中的壮士健儿能够平安的回转水师营寨。”

      一听楚流烟是这般的看法,徐达已然明白了过来,楚流烟心中也是不愿应天水师的将士于此地折损过多,这发看法倒是和自己不谋而合。

      作为一军统帅的徐达自然是知道战事的胜利与否和一场战役的胜利与否关系不大,一城一池毕竟并非是关乎宏旨的大事,就算是今日能够将跟前的那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都给击败了,对于大局依旧是无补于事。

      若是因此而折损了过多的人马,削弱了应天水师的战力,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徐达心中有此明悟,对于楚流烟的看法自然是极为赞赏,觉得楚流烟果然是军中的难得谋略之才,对于战事战局看的极为分明,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丁点的蝇头小利而忽视了大局,这等广阔的胸襟和高超的见识,实在是令人佩服。

      “楚军师所言自是有理,本帅也是这般想法,今日不必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非要一分高下不可,不管如何还是先将这些殿后的应天水师兄弟安全的护送会水师营寨,令这些将士能够安心休整一番最为重要。余事今日不必提起。”

      楚流烟听得徐达的这个态度,自然是极为高兴,对于楚流烟而言,只要徐达能够下令护送这些殿后的应天水师的将士回归应天水师营寨,凭借徐达所带来的四五百条战船,自然是绰绰有余,不费吹灰之力。

      楚流烟欣喜的对着徐达说道:“元帅既然也是这般态度,楚流烟自然也是认同此事。不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虽不足惧,可是也算是摆下了绝大的阵势,想要尽快的将所有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围攻的应天战船都给救出来,缓急之间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徐达听得楚流烟的这般说法,抬头眺望了一下前方的战事,果然是喊杀声震耳欲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布下了阵仗将楚流烟麾下的殿后的水师给堵截个水泄不通的,看情势两军鏖战不休,正处于胶着的状态。

      徐达不觉有些蹙眉,面露焦虑之色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所言极是,我军水师的将士正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厮杀的难解难分的,就算本帅有心下令应援的水师战船隔绝双方的战斗,恐怕也不是轻易能够办到的,看来想要将这个死结解开,还要另外设法,否则恐怕会坏了大局。”

      楚流烟一听徐达如此言语,也是面露抑郁之色,紧紧的盯着前方的战况,心中极为忧愁的对着徐达说道:“元帅说的是,我军水师的战船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犬牙相错,战道了一处,想要迅速使得两家分开确实是件难事。更何况这大半年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倚仗着那些古怪而坚固的战船,杀了我军水师几乎还手之力,我应天水师的将士心中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的仇隙极大,今日有此良机能够与对手搏杀一场,恐怕我应天水师兄弟中绝无一人会退后。再加上早间奔袭得手,胜了一场,水师将士的士气愈发高昂,杀的性起,也不是那么容易停手的。”

      徐达觉得楚流烟的这般忧虑不无道理,有听得楚流烟说早间楚流烟下令水师将士奔袭汉军得手,算起来是胜过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阵。自龙湾大败之后的这大半年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横行无忌,丝毫没有打过败阵,今日在此于原先的手下败将应天水师手中折辱了一阵,自然是不可善罢甘休。

      想到此处,徐达似有隐忧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听的楚流烟的意思,我军将士已然胜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场,不过眼下看来这不是一件好事,汉军将领张必先素来剽悍,我听得人言此人又是极为重面子,今日他败在了楚军师手下一场,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服输,也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要揪住我应天水师战事大打一场,找回面子不可。”

      楚流烟微微笑了笑说道:“徐元帅所见不错,那个汉军水师的统帅张必先果然是不肯绕过我,不过这一点我也早就已然料到了,还特意接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设下了一个圈套,在几艘和先前的座船相类的船上扯起了主帅的战旗,张必先果然是中了我的圈套,分兵几路对着那些战船追击了下去,幸而如此,我军水师尚且可以与此地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就对敌之时,保持不败的局面。”

      徐达闻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道:“军师所言不差,这个张必先果然是缠人的紧,幸而楚军师精细异常,方才摆布得了这个张必先。若是今日换成了我水师军中的其他将领出战,恐怕丝毫没有办法奈何得了此人。”

      楚流烟听得徐达说的如此郑重,心中不由的一惊,开口对着徐达追问道:“将军此话当真,可不要是长别人的志气,灭了自家的威风。”

      徐达踌躇了一下说道:“本帅没有和张必先正面对上过,不过据我军中的常胜将军常遇春言及,张必先此人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是个极为难得的猛将,若是能够为我所用,军中定然是多添了一名猛张飞一般的人物,只是遗憾的是此人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将领里头的佼佼者,不能为我所用,是敌不是友。就算本将军想要和此人结交一场,恐怕也是有缘无分。”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英雄惜英雄(下)

      徐达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楚流烟,她微微盘算了一下对着徐达开口说道:“将军莫飞心中也有鱼要结交此人的心意?”

      徐达见她问的奇怪,心中觉得有些异常,不过却也没有多想,只是随口回了一句:“英雄异士,世所罕有,就算是我徐达也是乐意结交的,不过汉王陈友谅和吴国公相互敌对,两军泾渭分明,就算有心结识,也只能是放在心里头。不过楚军师的言辞却是颇为突兀,莫非本帅有想要结识天下的英雄豪杰的念头也有不妥当的地方么?”

      听得徐达这般说法,楚流烟自然是明白徐达误会了她的意思,慌忙对着徐达张口解释道:“徐元帅不必误会,流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有人也在我面前提起想要结识元帅,方才又听得元帅又提起有心想要结识一下张必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故而才会出口询问了一句,绝非是想要冲撞元帅,元帅切勿见怪。”

      “匪夷所思,”徐达觉得楚流烟的话语之间有些躲躲闪闪,似乎隐含着一种特别隐秘的意味,只是一时之间不能明白就里到底隐含了一些什么意思。

      徐达思忖了一下,依旧没能想出一点头绪来,便开口对着楚流烟问道:"听楚军师言及,今日似乎是有人在楚军师面前提及了本帅,还欲要结识本帅,此事殊为奇怪,今日楚军师不是出兵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接战了,就算是有人相访,恐怕楚军师也没有时间接待客人。

      楚流烟听得徐达的这般说法,不觉莞尔一笑道:“徐达将军真是心机深远,世事洞明,流烟今日却是抽不出身子接待什么客人,不过元帅想不到的是今日我在战阵之中居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指名道姓的要见徐达元帅,口口声声说欲要结识徐达元帅。”

      “哦,此人是谁,居然在两军交战的情势下去见楚军师,还颇有一番胆气。”徐达听得楚流烟说的绘声绘色的,心下也不觉大起好奇之念,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追问道。

      楚流烟微微一笑,对着徐达说道:"说起此人的名号来还当真不小,此人真是徐达元帅心中于欲要结识一番却又无从结识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将领张必先。

      “是他,居然是他。”徐达闻言也不觉惊唿了一声。

      “正是此人,今日我在军中,却见到张必先丢下了大船,带着几十个护盾手冲到了我的座船跟前,口口声声的先要见徐元帅。楚流烟出来一见,却正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指挥张必先将军,此人的气魄却是非凡,不过只是刚猛一路,机巧不足,否则也不会落入我等縠中而不自知。”楚流烟对张必先的印象不坏,便实事求是的对着徐达说出了自己对于此人的看法。

      “常遇春将军和此人打过交道,对于此人的评介就是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想来常遇春将军对他也是有些推重的,眼下听得楚军师如此言语,本帅倒是很想见见此人。”徐达听得楚流烟的言语之中越旦了一番张必先的短长,心里头却是越发迫切的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张必先究竟是何等样子的人。

      楚流烟对着徐达盈盈一笑道:“徐元帅倒是和此人惺惺相惜,只是今日两军作战,恐怕元帅不能如愿。元帅若是有心要与此人相识,恐怕也只能是在战场上见上一面,两军对敌,根本不可能有何私交。不过今日若是此人见到了元帅,恐怕也是执礼甚恭。”

      徐达闻言,略略有些惆怅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此话,本元帅自然是明白,只是今日不能和张必先结识一番,终究是遗憾,哪怕是对手,也要交手一番才是。”

      徐达的这句话蓦然提醒了楚流烟,楚流烟觉得要是徐达和张必先在两军对阵中见面,也不算是违反了两军将士不可相交铁律,两人若是在阵前相遇,搭上几句话,一旁的将士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的地方。

      楚流烟对着徐达开口言道:"元帅既然有此念头,何不领兵前去和张必先将军见上一面,切磋一番,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一个世所罕有的英雄豪杰。

      听得楚流烟的这番说法,徐达也有些心动,不过依旧觉得有些不妥当,站在楚流烟的身边只是垂头不语,踌躇不定。

      楚流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对着一盘静默不语的徐达开口说道:“徐元帅,这张必先似乎不是水师将领,今日坐镇此地,统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恐怕是别有一番缘故,只是我等目下依旧是不得而知,不过依照流烟的看法,恐怕是汉王陈友谅令其守护被元帅所灭的那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小战船而已。只是此人对于此事颇为不乐意,从张必先求战心切的情形中也可看出此人只怕是不安于位。”

      徐达悚然一惊道:“如此说来,此人是不识水战,今日的举动不过是汉王陈友谅的军中的任务分派而已,此人对于水战应该是隔膜的了。对了听常遇春言及,此人似乎真的只是擅长陆上的硬战,对于水战是丝毫不懂的。这可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

      楚流烟接口说道:“元帅所言不差,此人确实是不擅长水战,不过此人的在汉军将领里头的身份倒是极为高贵,若是元帅能够领兵一支,乘虚蹈隙的围着了此人的战船,猛攻不休,如此围魏救赵,其他攻击我应天殿后水师将士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定然会回师去救,我等就可以乘着这般的机会撤离此地了。”

      “妙哉,好一个围魏救赵,楚军师此策果然是高明之极。”徐达听完了楚流烟的建议,不由对着楚流烟脱口称赞道。

      随后徐达又叫了一句道:“只是不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指挥的主帅乘坐的是哪一只战船。”

      楚流烟遥遥的指了指张必先的座船,对着徐达应道:“就是那一只船体庞大的战舰,张必先就在那条船上。”

      “好,既然知道了张必先的战船所在,本将军就依计行事,即刻就去安排攻击张必先的战船去。”徐达面色欣喜的应道。

      楚流烟却有些担心的继续说道:"此计固然不错,不过若是元帅单独出战,敌军的其他战船回去援救张必先的座船的话,只怕也是极难应付的局面,元帅可一定要小心在意,若是情势不妙,要赶紧撤离回来,不可陷入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阵之中,若是陷入其间,实在是极难脱身。我虽然观察了数次,可是依旧不明其间的堂奥,尚未想出破解的良策来。

      听得楚流烟的这番说法,徐达心下也有些吃惊,原本以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不多是战船厉害,眼下看来绝非如此简单。若是聪明绝顶的楚流烟查探了许久,依旧没有想出破敌战阵的办法的话,这也说明了汉军水师的战阵极为厉害,其间的秘辛也绝非是那么容易被外人窥破的。

      “军师放心,若是情势不利,本帅答应军师即刻杀出重围着,率领麾下的水师兄弟一同归来,绝不恋战。”徐达自然是明白楚流烟如此叮嘱的心意,便开口对着楚流烟承诺般的说道。

      听到了徐达的这番应承,楚流烟自觉放心了不少,便对着徐达开口言道:“如此,我就在此地接应元帅,希望元帅可以马到功成,早些归来。”

      “军师放心,本帅一定不会令军师失望的。”徐达匆匆作别了楚流烟,随即跳回了自己战船,随即分拨停当,带着一众麾下的战船猛地冲向了张必先的座船。

      “张将军,大事不好,对方应援的战船好像冲着我等的战船冲过来了,为数不少,似乎是盯上了我等。”张必先身边的一名水师将领看到了徐达率领的战场来势汹汹的朝着自己这面的战船奔来,有些惶急的对着张必先嚷道。

      “来人可是徐达?”张必先却是毫无惧色,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道。

      “对方战船上绣着”徐“字的帅旗,应当正是徐达。”一名在旁的将领回道。

      张必先一拍大腿,高声叫道:“来的好,说曹操曹操就到,本将军等得就是此人,看来今日能够如愿了。”

      转眼间徐达率领着的密密麻麻的应天战船就拥到了张必先的座船跟前。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围魏救赵(上)

      张必先走到甲板前头,朝着来犯的应天水师打量了一阵,对着身边的侍卫点点头说道:“这等气势,这等阵仗,再无别人,定然是徐达亲来。本将军前此与应天徐达缘悭一面,看来今日可以圆了此等心愿了。”

      “将军不可大意,听说吴国公朱元璋手下最为厉害的将领就是此人了,今日此人统兵来犯,其于我等岂能是一件好事,恐怕今日非有一场恶战不可。”一名侍卫颇有些胆怯的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

      张必先一听,大怒道:“大胆奴才,你如何可以这般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徐达是应天最能打战的将领自是不假,不过本将军莫非就是吃素的不成,你难道觉得本将军这个汉军最骁勇的战将是浪得虚名的么,今日既然是恰逢其会,有缘碰上,那就不怕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看看到底是谁厉害一些。”

      听得张必先的这声驳斥,方才的那名侍卫自知方才出言不慎,惹恼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张必先。便慌忙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小的一时失言,张将军切莫见怪。徐达此次虽是来势汹汹,不过以将军的大才,不知道究竟是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属下觉得我军胜在战船犀利,敌军难以抗衡。如此易守难攻,已然是处于不败之地了,徐达想要打败我等绝非易事。只怕挨到最后,还是将军的胜面要大一些。”

      手下的侍卫如此奉承,张必先自觉志得意满,便开口说道:“不错,你所言之事本将军也是考虑到了,本将军就不信小小一个徐达,能耐本将军何,小的们,带上兵器,跟随本将军上前厮杀去,今日是你等立功的机会到了。”

      对于张必先的这个说法,张必先身边的几个侍卫心中不敢苟同,不过长官有令,作为属下的侍卫们也不敢抗令,虽然知道今日一战绝非那么容易战胜对手,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张必先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侍卫,随后又将船上的汉军水师将士整合了一番,便欲要率领着这些麾下的兵勇将士和四面蜂拥而来的应天水师的战船作战了。

      只见应天水师中的一艘巨大的战船冲在前头,既然快要靠近船板了。

      “张将军,应天水师的战船快和咱们的战船撞到一处了,要不要让人暂时调整一下方向,暂时避开一下应天水师的锋芒。”张必先手下的一名侍卫眼见势头不好,慌忙对着张必先开口进言道。

      “怕个球,本将军可不是被吓大的,应天的水师若是想要和我们撞上,那我等就和他们撞一撞,看看到底是哪家的战船厉害。”张必先粗声粗气暴喝了一声道。

      “将军所言极是,我军的战船如此坚固,又怎么会害怕应天水师的战船的撞击。他们如此,岂不是以卵击石,正中了我等的下怀,小子,将军都说了,你还怕个什么。”旁边的一名侍卫对着方才的那名建议张必先暂避应天水师风头的侍卫有些鄙夷的说道,话音未落,此人觉得脚下的甲板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立足不稳,一屁股做到了甲板上。

      张必先却没有继续开声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敌军的战船,想要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应天水师的战船上找出一个人来。猝不及防之下却只觉得脚下的甲板一阵摇晃,一时大意,失足跌翻了过去。

      张必先心中懊恼,没有想到应天水师居然真的不自量力的派船撞击自己身下的座船,幸而汉军水师的战船极为坚固,方才应天水师战船的撞击之势虽然猛烈,可是却没有将自己身下的座船撞翻了过去。

      一名侍卫翻身战了起来,连忙奔到张必先的身边,将跌倒在甲板上的张必先给拉了起来。

      “张将军,你没事吧,应天水师的徐达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不跟咱们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却暗地里头使坏,只是吩咐麾下的战船撞击过来,企图使我船上的将士立足不稳,没有法子和应天水师作战。实在是……”此人的话还说完,却只见到脚下的甲板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这下子张必先和这名将领倶是没有提防,双双翻跌了过去。

      “马勒戈壁。”没有防备之下的张必先翻身坐了起来,心中气愤难平,不由冲口骂了一句道。

      张必先身边的侍卫自然是明白张必先为何发火了,不过却只见到应天水师的战场接二连三的撞击过来,身下的艨艟斗舰虽然是毫无损伤,不过却也在应天水师战船如此猛烈而持续的撞击声中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开来。

      “应天水师真是无耻之尤,战又不战,居然使用这等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徐达算哪门子的英雄豪杰,竟然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张将军,你没事吧。”旁边的侍卫方才勉强站立了起来,不过在应天谁水师战船的持续的撞击下,依旧是甲板上站不稳脚跟,只好半跪在张必先的身边,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

      “徐达,真不愧是徐达。”张必先反而冷静了下来,眼下的这般情势明显是徐达有意为之,若不是如此,最多也只是撞击一两人而已。如今应天水师的战船居然撞击了许久,前仆后继的,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看来此事绝非是寻常之事,而是徐达有意如此为之。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张必先已然明白了昔日和徐达作战过的汉军将军为何对徐达如此忌惮。水无定势,兵无定法,眼下看来这个徐达真的不是一般的人物,这个徐达居然不费一刀一枪,就令自己座船上的汉军将士失却战斗能力。

      这般不拘一格的战法,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张必先在心里头对于徐达的这种匪夷所思的战法又是震惊,又是赞叹。

      如此不拘成法,料敌机先,实在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张必先在心里头对于徐达起来一种恐惧的念头。随着应天水师战船的每一次撞击,张必先心里头的这等念头就是愈发的强烈。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围魏救赵(下)

      徐达站在甲板之上,指挥着应天水师舰队朝着张必先的座船围堵了过去,方才徐达下令应天战船组成战阵,继续不断的撞击张必先的座船,这等做法是想要令张必先座船上的兵丁无法行事,同时徐达也是想要见识一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里头的艨艟巨舰到底有何可怕之处,究竟有多么的坚固。

      徐达站在船头,看着应天水师的战船接二连三的撞向张必先的座船,撞击的力道不可谓不猛烈,可是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却是伤害不了分毫,这些猛烈的攻击几乎是没有正在奏效的,一波波的撞击只是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撞的倒退了几步之遥的后头去,却依旧是丝毫也没能损伤对方战船分毫。

      “这些战船如此坚固,实在是应天水师的大敌,幸而今日在江面上消灭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里头出来破坏拦江铁锁的战船。否则若是沿江的千寻铁锁让人家破了去,那么应天水师的屏障一失,应天水师就不得不直接对上这些可怕的战船了,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应天水师三艘战船围攻对方一艘战船,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徐达心中暗自垂念道。

      徐达眼见应天水师战船持续不断的撞击张必先的座船,却不能给对方的座船造成太大的影响,即便是心静如水的徐达也不禁暗自心惊,心底下更是庆幸今日采纳了楚流烟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歼灭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里头的那些特意破坏千寻铁锁的战船,解除了应天水师的后顾之忧。

      “徐将军,我军战船依着将军的吩咐撞击了敌军主帅的战船三十余次,可是依旧不能损毁对方的战船,看来这些狗杂种水上的窝还真是坚固异常,将军我等接下来如此行事,是不是还继续撞击,或者是我军水师将士一拥而上,立刻发起攻击,还请将军示下。”一名将军来到了徐达的面前对于徐达禀告了方才的战果,继而请示后续的行动方案。

      “传我将令,不必继续撞击了,各自摆好阵型,就等本将军一声令下,随即开始攻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不过本帅尚未下令之前,不可轻易开战。”徐达对着这名将领下令道。

      徐达的这番命令使得这名将军一时之间丝毫摸不着头脑,心下不明白徐元帅为何不让他们即刻就发动攻击,而是要摆好阵型,等元帅下令。

      将领迟疑了一下,对着徐达出声说道:“将军,眼下正是时机,为何不马上下令攻击,而要给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帅的座船留有余地,若是周边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靠过来救助这艘船,我等想要将之歼灭可就难上加难了。”

      徐达听了这名将领的话,心里头自然也是明白他的疑问。便微微一笑对着眼前的将来开口说道:“今日本帅率领你等来此的本心为何,你可清楚?”

      将领听得徐达的询问,心下踌躇了一番,便开口说道:“元帅今日率领我等前来此处是为了将楚军师麾下的应天水师将士兄弟都救回去,将这些殿后的水师将士俱送归我应天水师营寨去休整。”

      徐达一听这名颔首说道:“既然也也明白此事,那么就该知道此次至为重要之处举得是求取对方上将的首级,而是护的我军水师将士的周全,眼下看来我军水师殿后之师已然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大阵仗中被困住了,倘若不能将汉军战阵冲破或者打散,势必不能将陷入阵中的我军水师将士全部营救出来。拖得越久,我军殿后的水师将士伤亡愈大,此之谓时不我待之局,本帅已然和楚军师商议定了,利用围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统帅战船的机会,将那些围攻我军殿后水师的汉军战船全都吸引过来,随后就可以解救出我军水师目下被的战船。”

      此人听的徐达如此道来,方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对呀,属下为何不见于此,眼下确实是救助水师弟兄的性命要紧,敌军的将来的首级就算留他几日,也是无妨。元帅若是想要取他首级,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楚军事和元帅果然英明,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将来颇为心悦诚服的对着徐达惊唿道。

      “既然你明白了本帅的心意,就将劲力朝一处使,助本帅快些将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围攻的我军水师的将士给搭救出来,至于如何处置汉军水师统领之事,眼下还没有必要非要取他的性命不可。不过可以借着围攻他的机会,将一些汉军战船的火力全都吸引到咱们身边来,给我军将士脱逃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阵制造足够的机会,让那些将生死置之度外,全力抗击汉军拼死殿后的我军水师的将士弟兄能够安然归去。”

      将领听得了徐达的这番话语,自然是明白了徐达的用心,慌忙对着徐达说道:“元帅放心,末将定然全心全意的协力元帅,将陷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阵仗之中的我军水师将士都给解救出来。末将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水师弟兄白白的战死在末将眼前。”

      听得这么将领说的如此郑重,徐达就走到了此人跟前,伸出手掌拍了拍这名将军的肩膀,对着此人开口说道:“将军能够如此珍视水师弟兄的姓名,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此刻戎机,间不容发,也是迟疑不得,你快些将本将军是意旨跟其他将领传达下去,就说此战不求杀敌立功,只愿救助被围困的我应天水师的殿后水师兄弟脱出险境,故而不必将对方统帅的战船攻下,只要四面围攻,施加压力。”

      “施加压力,令其他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得见主帅战船危殆,回转过来相救,自然可以令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围困我军殿后的应天水师今年将士的绝大阵仗不战自溃,我等就可以借此机会,将那些原先被围困阵中的我军水师战船都给带离出来,护送回去。元帅,末将的这等想法可正确否?”这名将领对着徐达接口说道。

      徐达闻得此言,自觉大乐道:“不错,不错,本帅真是要你如此行事,看来本帅的意思你是全然明白了,如此甚好,你快行前去办事,本帅就于此等候。”

      “元帅放心,末将定然不负所命,请元帅稍待片刻,末将去去就回。”将领辞别了徐达,随即迈开大步,迅速离开了。

      这名将领离开之后,徐达转眼望着对方战船,只见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在己方战船的猛烈的撞击之下,甲板上的将士倶是东倒西歪的站立不稳,徐达的嘴边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不过转眼看到不远处应天水师的殿后的水师战船倶是陷入了苦战之中,勉强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结成的战阵之中左冲右突,却是丝毫也不见有冲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布下的大阵的迹象,徐达心中只觉的极为心悸。

      若是这些活生生的鲜活的生命倶是葬身此地,估计这半讲的江水也要被染的赤红一片。徐达在心中不自觉的揣度道。

      徐达觉得眼角处一片殷红,心中不觉极为惊诧,抬眼一看,只见夕阳如血,将半天染得通红,周边却是喊声一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正和水师舰队搅合到了一处,鏖战不休,时不时的见到一些将士从战船上被对手砍翻,掉落道了江中。

      再看江中,浮尸一片,还有一些将士虽然未死,却也是重伤待毙。如此惨状,实在是令人心生悲戚之念,不忍卒视。

      一定要将剩下的应天水师的将士给带回去,决不让这些应天水师的弟兄丧命于此。徐达在心中暗自对着自己说道。

      过了一阵,只见方才离去的将领匆忙的从其他船上跳上了甲板,快步的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将军,我回来了,我方才已然将将军的命令通告了我军的其他将领,让他们等候将军的命令,再行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厮杀。最为关键的是已然告诫了诸位将领,今日之战事虽然重要,不过我军水师将士的性命更为重要,决不能为了一场胜利而害的我军将士中的殿后的兄弟白白丧命此地。”

      徐达点点头说道:“不错,此事你办的甚为妥当。眼下本将军就升旗为号,开始攻击汉军水师将领张定边的座船。”

      将领点了点头,随即命人在甲板上打出了攻击的旗语,其他战船上的将领一见,便挥令手下的将士兵发动了攻击。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战之徒(上)

      汉军战船听得元帅的号令,均是蜂拥上前,不甘人后的对着张必先的艨艟斗舰发动了攻击,几十条战船轮番上阵,将张必先的座船团团围定。

      “张将军,不好了,看来那个徐达今日就想取了将军的性命,居然派出了那么多的战船来围攻我等,看来今日我命休矣。”一名侍卫见到四面蜂拥围堵的应天水师的战船,心中畏惧,情知今日恐怕是要丧命此地,便带着哭腔对着张必先开口诉道。

      “晦气晦气,本将军手下如何会有你这等不济事的侍卫,汉军战船虽多,可是有本将军在此,未必会败给了徐达。”张必先面色一寒,对着这名侍卫噼头喝道。

      侍卫犹豫了一阵,陪着小心的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张将军,你的本事属下都是知道了,是我汉军中一等一的厉害将领。若论带兵打仗一定不会输给那个应天将领徐达的,不过属下的愚见,今日徐达可没有打算和将军公平对阵,而是想要挟裹着数倍于将军的战船,以强欺弱,以多胜少,不管不顾任何道义公平,想要置将军于死地不可。将军为何不暂且避开应天战船的锋芒,容后在战不迟。”

      这名侍卫的这般说法,自然也是引来了其他侍卫的认同,这些侍卫本来就没有打算在此地将性命都赔上,如今见得有人向张必先进言,自然也就站到此人的身边,对着张必先开口劝道:“张将军,小人也是这般看法,看眼下的情势,徐达似乎是要情急拼命,如此众多的战场倶是正对着我等的战船而来,想来徐达定然是想要杀绝了我等不可。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人多,将军不必于此地和应天水师徒逞一时意气,不如暂且退避。”

      此人没有说话还好,张必先一听居然是劝自己在徐达面前退避,不由心中恼怒,一把抓过了这么侍卫说道:“本将军岂可不战而退,这岂不是让世人笑话本将军连打硬仗的本事都没有。尔等休要再说,倘若于本将军面前再道一句退避,本将军认的你是何人,本将军的佩剑可认不得你是何人。”

      说着张必先就伸手拔出了佩剑,指定了这么侍卫。其他的侍卫一见张必先居然做出了这等举动,自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这番变故使得张必先手下的侍卫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有想到张必先居然要杀了建言之人,全都吓得呆若木鸡,就连大声的出气都不敢。

      张必先环视了一下甲板上的其他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便高声喝道:“诸位汉军将士,本将军平素对你等如何?”

      甲板上的将士不知道张必先意欲何为,不过既然是上司如此询问,却也不能不敷衍,故而甲板上面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均是心中惴惴的对着张必先应了一声道:“张将军平素对我等人仁爱有加,极为关照。”

      张必先听得甲板上的汉军将士这般说法,面色一正说道:“诸位将士,本将军和你等一样,食的是汉王的俸禄,做的是汉王的臣子,今日我等和应天水师的徐达一战,我希望在场的诸位将士均能记住本将军的这般话语,一定要尽职尽责,奋勇杀敌,决不可畏葸不前,抱着苟且偷生的心念作战。”

      “将军放心,我等一等奋勇杀敌,绝不畏葸不前。”甲板上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士齐声应道。

      见此情形,张必先心内很是欣慰,在他眼中看来,若是麾下的将士能够与自己同心同德,不离不弃,就算应天的徐达派来的战船再多上数倍,他也能够和麾下的将士一起以一敌百,力保战船不失。

      毕竟自己身下的这条战船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里头最为坚固的战船之人,理当应付得了应天战船的几波的冲击。张必先在心里头暗自垂念道。

      想到此处,张必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方才自己坐下的战船被应天水师的战船撞击了好几次,就连自己也是立足不稳,想来方才应天水师战船的撞击的力道极为强劲,不知道是不是将自己座下的战船给撞伤了,倘若如此,则必然会坏了大事。

      想到了此处,张必先就揪住了方才出言向着自己建议暂行避开徐达的战船攻击锋芒的侍卫开口说道:“本将军即刻就要带兵和徐达麾下的战船作战了,你等二人快去看看方才被敌军战船撞击之处是否有所损伤,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快快回来报知本将军知道。”

      两名侍卫原本以为张必先对于自己定然是不会轻易饶恕了的,可是眼下听得张必先的这般吩咐,心中自然是极为欢喜,张必先派他们去做这等事情,也就是说并无任何怪罪二人的意思,依旧将两人视作是自己的侍卫随从。

      张必先性情极度暴躁,作战之际更是喜怒无常,此事在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里头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两名侍卫原本以为自己方才出言不慎,恐怕是得罪了张必先,依着张必先平素的行事风格,定然是难逃一番严厉的惩戒,可是没有想到事到临头,张必先居然是如此轻易的放过了自己,没有做任何惩戒,这般举动虽然两人心中依旧是想不明白,不过他们一听张必先的命令,自然也不敢怠慢。

      “将军放心,属下定然将船体的受损情形迅速查明,禀知将军,请将军稍候,我等二人速速前去替将军查探此事。”一名侍卫极能察言观色,迅速站立了起来,随即对着眼前的张必先开口说道。

      张必先打量了一眼此人,便接口道:“好,你小子还算识趣,本将军将此事交与你等二人负责,千万不可办砸了,本将军于此等着,若是船体无事,本将军即刻就下令军中的将士跟随本将军上阵厮杀,若是船体有事,本将军就已从了你等二人的意思,暂且避开徐达麾下的战船攻击的锋芒,先行回去将战船修好,再到此地和徐达一战。”

      听了张必先的这番说法,两名侍卫不觉都松了一口气,相视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两人倶是明白自己方才对着张必先将军的进言,张必先确是考虑过了,并非是全然没有考虑,看来张必先将军依旧是想要借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强过应天水师战船数倍,想要依赖这等的优势,好好地跟徐达麾下的战船交战一番,分一个高下。

      看来张必先是无可救药的好战之徒,明白了这一点,两名侍卫不觉有些泄气,在张必先将军手下虽然容易建功立业,不过涉身犯险的地方也是比其他将军麾下的将士多上数倍。

    运筹帷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好战之徒(下)

      两人辞别了张必先,随即就奔向船头而去,方才应天水师的战场那一连串的攻击都是撞到了船体上,其间有以船头最多,想来若是船体被应天水师的战船给撞坏了的话,船头的可能定然是远远大于其他部位。若是发现了船体破损,无法再战的情形,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劝张必先将军暂时避过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战船的锋芒了。

      保住性命,可是比立功更为重要。就算是立下大功,汉王也有丰厚的赏赐,可是若是命不久矣,不可享受,岂不是白白的立功了。这等蠢事,两名侍卫都不愿意做。

      船体若是让应天水师的战船给撞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一个鸣金收兵的好由头,相信张必先将军再如何好战也是会考虑一下军中将士的安危的。若是船体损伤严重,座船时刻有覆灭的危险,张必先自然也会让其他的战船前来护送,保着自己的座船顺利的回归汉军水师的大营中去。

      哪怕只是为了一己的性命,今日也要先行劝说张必先将军听从这般建议,先行回避徐达麾下的应天战船的攻击。哪怕是真的败了一阵,也是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这些事情跟无品无职的侍卫更是毫不搭界。无论如何,还是保住性命要紧。

      两名侍卫心同此念,自然是先在船上找被汉军水师的战船撞击破坏的最为厉害的地方,可是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甲板前头,一阵探视之后,只发现船体只是被应天水师的战船撞出了一些印痕来,可是却丝毫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眼见这等结果,两名侍卫均是心中诧异,本来不知道战船有多么坚固,今日总算是略微的领略一二了。

      侍卫有些不甘心,看来这船是在是太坚固了,应天水师的战船如此猛烈的冲击,居然不能伤害船体的分毫,两军侍卫觉得这艘艨艟斗舰真是可怕,不过看着四周喊杀声一齐冲入了耳中,两人方才明白过来,即便战船在如何坚固,可是面对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应天水师的战船,恐怕也不能撑持多久。

      “走,我等寻寻被撞击的其他地方去,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些能够说服张必先将军暂避应天水师战船的攻击的地方来,只要找到了一处,我等此次就没有必要和这么多的应天水师的战船交手了,我军的舰队战船虽然厉害,可是若是让应天水师的将士团团的围着了,轮番的攻击下来,我水师战船必将败亡。依我看今日我等可没有必要一定要和应天水师的舰队分出输赢来。”一名侍卫对着身边的侍卫小声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小弟也是这般想法,只是张将军是个死脑筋,决不可轻易的改变自己的意图,方才小弟见张将军的意思,还是想要和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的将领战斗一番,分个高低不可,这也是将军的夙愿,恐怕我等就是把舌头说干了,张必先将军也不会轻易的听从我等的那等意思的。”另一名侍卫自然是明白这件事的棘手之处,对着问话的侍卫小声答复道。

      “可是我等若是真的和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于此争斗,对方人多势重,而且还是单单找上了张将军的座船,双拳难敌四手,只怕我等和应天水师的兵丁交手不到一刻钟,船上的像我等一般的将士恐怕是难逃活命。”一侧侍卫有些伤感的接口应答道。

      “没错,正是如此,一点也没有错。兄弟我也正好担心此事,张将军死脑筋,更何况张将军一心求战,平素最为不服气的就是应天的徐达了,只是两人从未自战场上正面交过手,今日遇此良机,兄弟想我等的张必先将军必将按捺不住,跳出来和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一战,不过我等作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哪怕是心里头对于此事颇为忌惮,不过张必先将军是我等的顶头上司,若是他应承了下来,非要和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将士决一死战不可,我等又有何等能耐能够阻止此事。张将军一心求名,可是我等却犯不着为了这些而将性命丢在此地。”这名侍卫心中对于张必先颇有怨言,自然是不愿意跟随张必先一处煳里煳涂的和徐达麾下的应水师厮杀一场了。

      “走,我等到前头看看,说不定前头的船体损坏的厉害一些,能够令张必先将军回心转意,不下令我等和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于此决一死战。死守毫无益处,不知道为何张必先将军却听不进去我等到这番见解。”另一名将领颇为有些忧心的对着此人说道。

      “此事太过复杂,绝非是你我三言两语能够令得张必先将军回转心意的。眼下还是先行找到一处被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的战船的剧烈撞击之下,因此而有些损毁的船体,借此机会好好向张必先将军进言,希望张必先将军能够听得进去你我的意见才是。”一名将军有些幽怨的低声说了几句道。

      另一名侍卫也是心有戚戚的说道:“兄弟所言极是,眼下舍此之外,别无它途。我等若是想要片语回天,令得张必先将军能够回心转意,恐怕也只有将希翼寄托在找到船体损伤的事情上了。”

      两人统一了看法,脚下自然也是加快了许多,绕着船体巡视了一圈,却丝毫没有发现哪一处的船体在方才被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的战船撞击出了严重的损毁之处,见到这般的情形,两人自觉极为丧气。

      “看来今日是老天爷要收了我等兄弟的性命,这船实在是太坚固了,被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战船如此猛烈的撞击了一阵子,却丝毫没有损毁的迹象,看来是天不助我。这般的情势,张必先将军定然是统兵和徐达麾下的水师将士一战,我等看来也是免不了要去同十倍于我等的应天水师将士作战了。”一名侍卫心中焦急,面色上自然也是一派极为颓丧的神情。

      另外的一名侍卫也开口说道:“看来今日是没有法子避免和应天水师的将官作战了,我等还是先行回去和张将军报知此事,张将军还在等待我等二人的消息。”

      “兄弟,不如我等跟张将军掉一个谎,就说船体一处损伤严重,眼下的情势不利于我军作战,让张将军不必和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交手,你看如何。”一名侍卫灵光一闪,狡黠的眨着眼睛对着身边的侍卫开口说道。

      另外一人慌忙摇手说道;“此事甚是不妥,看张将军的情形将此事看的极重,定然是派人复查一遍,张将军若是查出了我等二人有心欺瞒于他,定然是勃然大怒,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会杀了我等二人祭旗。我等只有一个脑袋,可不能将这个吃饭的家伙给弄丢了。”

      对面的听得此人如此言语,自然是心中一震,明白这件事决不可如此料理。当下也就摇了摇头说道:“这也不可,那也不可,看来我等今日只有坐以待毙了。”说完此话,此人便垂头丧气的叹息了一句。

      两人赶回到张必先的跟前,对着张必先禀知了船体无事之事,张必先就下令甲板上的士兵结成了阵仗,随时等候应天水师的将士攻击上来。

      徐达站在船头,看着张必先座船上的将士摆出了阵势,心里头觉得张必先确实也是名不虚传,瞧他布下的战阵,颇有章法,易守难攻。看着一些先行登上了张必先座船的甲板的应天水师将士纷纷被战阵给逼出了船舷之外,掉落到了水中,徐达沉思了一下,随即便令人发布旗语,命令麾下的将士改用其他方法破阵。

      徐达的战法果然高明,转变了战法之后,应天水师将士被逼落水的情形就少了许多,眼看着源源不断的应天水师的将士冲上了对方的战舰的甲板,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战到了一处。

      “张将军,敌军上来的越来越多了,这可如何是好?”一名将领心焦如焚的跑到了张必先的跟前禀告道。

      张必先随口命令道:“来的正好,就随本将军一同去见识一番,本将军好久没有松松筋骨了。”

      说完,张必先从地上捡起一个盾牌,飞步上前,奔到一些刚刚跳到甲板上的应天水师的兵勇面前,横扫了一记,就将四五个应天水师兵丁扫的翻跌出了战舰。

    运筹帷幄 第一百二十章 大开杀戒(上)

      船上的其他侍卫一见张将军奋勇当先,跟着也就冲了上去,操。起手中的武器和从四面八方蜂拥上来的应天水师的将士战到了一处。

      几名侍卫见状,情知今日一战已然不可避免,便匆忙的跑到了张必先的身边,将张必先保护了起来。

      “张将军,应天水师的战船太多了,兄弟们恐怕支持不来多久。”一名侍卫护卫着张必先且战且退,眼看应天水师的兵丁向潮水一般的涌过来,已然淹没了汉军水师最外围的兵丁,此人眼见局势不妙,便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

      张必先环视了一些四周,看到倶是应天水师兵勇不断的爬上了甲板,心里头也是明白今日必然是一场苦战,若是想要撑持下来,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情势越是恶劣,张必先心中的战意愈加高昂。

      张必先又用盾牌扫飞了几个冲到了近前来的应天水师的兵丁,随即就丢到了盾牌。就从身边拔出了一把随声佩戴的宝刀来,大喝了一声,随即迈动了步子,冲向迎面冲击而来的几个应天水师的将士,手中的大刀拦腰一噼,马上就将一个冲到跟前的一名应天水师的兵勇拦腰砍断了身子。

      冲到张必先跟前的那么将士只觉胸腹部一凉,随即就惊诧的看到了自己的上半截的身子犹如滑坡的岩石一般,缓缓的自另外的半截身子上滑落了下来,跌落到了地上,随即就失去了性命,只有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究竟不甘的盯着凶神恶煞一般的张必先。

      围上来的其他的几名应天水师的将士见到这等情形,心中也是一阵胆寒,不过战阵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丝毫也犹豫不得。

      所以即便是对着这个凶神恶煞一般持着大刀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心中畏惧,其他的几名应天水师的兵丁脚下也没有耽搁,互相观望了几眼,打了个唿啸就将张必先围了起来。

      一名张必先麾下的侍卫,刚刚杀退了几名应天水师的官兵,眼见自己的大帅被敌军围了起来,慌忙想要过来帮着张必先解困,急忙冲到了张必先的身边。

      张必先战意惊天,威风凛凛的对着冲到跟前的侍卫张口说道:“你不必护卫本将军,快去帮着其他的兄弟杀退应天兵勇,这几个蟊贼,本将军自会料理。”

      此人没有想到张必先居然会出口拒绝,眼前围上来的应天水师的将士的人数已然到了七八人之多,这么侍卫心中放心不下张必先的安危,便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张将军,还是让属下护卫将军的侧翼,以策安全,倘若将军有事,我等一众侍卫也是无颜回去见汉王,到时候汉王非把我等皮给扒了不可。”

      张必先听得此人如此说来,却丝毫不为所动,自是冷冰冰的说了一句道:“不必了,你在此处,本将军杀起人来反而会碍手碍脚的,你还是听从本将军的号令,先行退后,无论如何,本将军都不会怪罪于你的。”

      听得张必先执意如此,这名侍卫情知不能违逆了张必先的意旨,否则的话定然会惹恼了张必先。先去那位顶撞了张必先几句,结果被张必先丢到了江中的军中将领的殷鉴不远,不可不加意提防。

      “将军小心在意,属下就遵从将军的意旨,不在此处碍事了。”这名侍卫对着张必先开口说道,随即就推到了一边。只是依旧盯着张必先这边的情形,准备一旦张必先遇到了什么危难,随即就冲到跟前来救助。

      张必先一见手下的侍卫退走,随即将身边的刀鞘卸了下来,随手一掷,正中了一名冲到跟前的应天水师的兵丁的眉心,穿透而出,这名应天水师的兵勇顿时死于非命。

      其他的几名正欲要围攻张必先的应天水师的兵勇,见到这等情形,心中更加畏惧,不敢随意上前厮杀,故而几个人拥在一处,一起朝着张必先冲击了过来,想要将张必先噼死在乱刀之下。

      张必先毫无畏惧,面上毫无表情,只是一脸沉毅之色,手中的大刀慢慢的扬起,待到一名冲的最快的应天水师的兵丁冲到了跟前数尺的地方,随即横刀一扫,将这名应天水师的兵丁的脑袋给整个削落了下来。

      一腔热血自这名应天水师的兵丁脖腔中奔涌喷射而出,恰如一场血雨一般,跟在此人身后的其他几名应天水师的兵丁一时不防,血雨一喷洒出来,几名兵丁的视界也随着模煳了徐达,脚下也是一滞,冲击的势头也就缓慢了下来。

      张必先身经百战,自是不肯放过这等机会,猛地一个伏身下来,亟亟的驱前了几步,随即反手一刀,挥向冲击过来的几名应天水师的兵丁的胸腹。

      几名应天水师兵丁眼看张必先挥刀来攻,却是手脚不住,还没等手中的刀剑招唿到张必先的身上,胸口倶是一寒,一柄巨大的单刀犹如梦魇一般滑过,顿时就断绝了他们的生机。

      张必先一刀奏功,杀了冲击上前的第一波的应天水师的将士,持刀而立,凛凛然犹如一个战神一般。

      方才还没有冲到跟前的几名应天水师的兵丁看着张必先这副威风凛凛,不可侵犯的样子,心里头倶是浮起了一股凉意。

      眼前的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真的是血肉组成的人么,如此凌厉的杀意,仿佛是一个不可一世魔鬼自从地狱中觉醒出来一般,杀人就如折断一根微不足道的草芥一般,毫不在意。

      这种情形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对于在场的几个应天水师的兵丁来说,张必先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张必先将手中的刀指向其他几名围攻的应天水师的将士,高喝了一声道:“犯我大汉军威者,虽远必诛,你等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就等着引颈就戮好了,本将军会给你等一个痛快的。”

      张必先的这声高喝,犹如惊雷一般震撼了几个围在一侧的应天水师兵丁的心神。

      几名应天水师兵丁只觉这声来自地狱恶魔的咆哮,就像是重重的巨锤一般锤击着他们的心,这等威压,直教人心胆俱裂。

      “当啷”一名应天水师的兵丁心神受到张必先的这声断喝的压迫,心襟动摇之下一时之间把持不住,手中所握着的刀也跌落到了甲板之上。

      张必先看到这般情形,嘴边不觉浮现出一丝不屑的轻笑来。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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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8:57:44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开杀戒(下)

      “汉军的这名将军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等看来不是他的对手,兄弟们,我去找我军的将领过来,再多找一些兄弟来收拾他。”一名应天水师的伍长眼看情势不妙,心中明白想要取得眼前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军的首级,单凭他们几个是没有法子做到了,眼下只有向军中的其他将领求援,多带一些将士过来,将这名威风凛凛的犹如杀神一边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领给重重围住,方才有可能击杀了此人。

      这名伍长的话音刚落下,其他的几名应天水师的将士也是纷纷表示赞同。

      张必先自然是听到了此人的话语,有些不屑的对着那名伍长高喊道:“本将军何等荣幸,居然有劳你等劳师动众,不过本将军可不怕你人多,就算你等来了一百人围攻本将军,本将军也有本事杀出重围去。若是不信,你等纠集齐整了人马,依旧来袭杀本将军好了。”

      张必先说完这段话,不由的高声哈哈大笑了起来,今日晨间在楚流烟率领的应天水师手中颇吃了一些苦头,张必先也是心绪不佳,眼下手刃几个应天水师的兵丁,张必先自觉心中的郁臊只气纾解了不少,就在此地坐等大杀一场,好好的将应天水师的将士击退,也好挽回一些早间被应天水师的战船奔袭而造成的损失。

      伍长听得张必先这番狂傲的话语,面色顿时一变,他心中明白张必先既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必然是有恃无恐,只是眼下这艘战船都被自己这方面的水师舰队的战船给重重包围住了,可以说就算是这艘敌军的舰船上了天,也能追上去。

      可是听得眼前的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领这番狂傲骄横的话语,伍长颇为有些怀疑这个张必先是否是真的有这个能力,抑或是此人已然安排下了其他的事情,特意引得应天水师的战船于此出手。

      这等极为不明的情形对于伍长来说,自己是极为头痛的事情,不过伍长知道眼下有一件事情是自己必须要做的。

      这名将军口出此言,不论是大言欺世也好,抑或是真的有所图谋也罢,都必须尽快的将这个消息通报给徐达元帅知晓,请徐达元帅定夺行止,下一步到底应该如何做才是。

      伍长对着身边的几名侍卫耳语了几句,随即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伍长心里头觉得,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奇怪了,不知道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是不是已然预设下了惊天之谋,来骗取应天水师贸然的发动攻击。

      这件事情实在是大有可疑,若是不能找出由头来,也必须尽快的将此次禀知徐达元帅知道,让元帅定夺。

      伍长急匆匆的跑了回去,跳过甲板,到了自己水师的一条小划子子中,操。起船桨来,随即快速的朝着徐达的座船划了过去,徐达的座舱也正朝着这边过来,距离极近,故而过了不久,伍长就靠近了徐达的座船。

      从划子上迅速的跳入了徐达的座船,随即开口对着一名甲板上的军官匆匆忙忙的将事情大体一说,对方很是重视他所言及的情况,也就没有去跟徐达元帅请示,亲自带着伍长去见徐达元帅去了。

      徐达正在甲板上留心观察两军交战的情形变化,却听到身后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匆忙而止,慌忙回头一看,却只见到自己帐下的一名将军带着一名兵勇来到了跟前。

      领头的将军个恭恭敬敬的对着徐达欠身说道:“元帅,我军的一个伍长说是有重要的情况要报知元帅,属下看情势紧急,就没有来的及向元帅通报,自作主张的带着他过来了,还请元帅恕罪。”

      徐达听得跟前的将领如此说话,哈哈一笑应道:“将军不必多虑了,你可曾见本帅为这等事情怪罪过军中的任何人。戎机变化万千,转瞬即逝,若是不能留心体察,定然不是一个好将领。你既然能够留心此事,破除成规,本帅赏识你还来不及,如何肯怪罪于你。”

      听得徐达这番话,这名将领自然是心中感动,毕恭毕敬的对着徐达行了一个礼,随即对着徐达开口说道:“元帅,既然人都已然带过来了,就请元帅恩准此人亲自跟元帅将此事说上一说。”

      徐达打量了跪在甲板上的那名伍长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也好,他既然是当事之人,定然是知道更为清楚一些,你就让她跟本帅说上一说好了。”

      将领闻言,便扭头对着跪在一旁的那名伍长低声说道:“元帅已然有令,你就亲口跟元帅说说此事好了,若是我来说,依旧是隔膜了一层,即便说来也是不大真切。元帅既然同意了让你亲口道来,你不妨好好的将此事跟元帅说上一说。”

      听得方才引路的将领是这般说法,同时也明白了徐达的心意,伍长便抬起头来对着徐达开口说道:“元帅,属下和手下的一干兄弟方才奋勇冲击,攻上了敌军的战船。”

      徐达打断了他的话道:“既然是攻上了敌军的战船,你不去杀敌,为何要回转过来求见本帅,这不是舍本逐末么?”

      伍长开口说道:“将军,此事不是如此,方才属下各手下的一众兄弟登上了敌军的座船,即刻就碰上了汉军水师兵勇结成的防御阵仗,不过属下等人几个奋勇杀敌,杀掉了一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之后,总算是从毫无缝隙可钻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防御阵仗中撕开了一条细小的裂缝。我等且战且入,行进了不远,却遇到了一名凶神恶煞一般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领。我等几次同时冲锋,都在此人面前被一一化解。害的属下白白的牺牲了几个兄弟性命。”

      徐达闻言,不觉蹙了蹙眉,追问了一句说道:“你所见的的将领相貌如何,快与本帅道来。”

      伍长听得徐达见问,低头微微思忖了一刻便开口说道:“此人身高八尺有余,紫膛面色,微须,不过力大无穷,使得一把大单刀,端是厉害非凡,属下的几个弟兄结阵冲锋都丧命此刀之下,冲了几次倶是毫不济事。”

      徐达听了此人的这番叙述,微微一怔,心中已然明白了此人口中所言的将军是何人了。

      “这不是你手下的弟兄不济事,只是你等遇到了一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将领中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徐达对着这名将领开口说道。

      将领听得徐达这般说法,心中很是惊诧,便好奇的追问了一声道:“元帅,汉军的这名水师将领是何人,小人以前从未见过此人。汉军水师将领小人也打过好多次交道,好像没有如此厉害的汉军水师将领。”

      徐达微微一笑说道:“此人名叫张必先,是汉军之中有名的大力将军,勇冠三军,无人能敌。不过这也不怪你以前未曾得见,此人以前并非是水师将领,这次统领水师战船恐怕是汉王的意思。不过此人善于陆战,与水战一途终究是隔膜了一层,此事倒是不必过于当心。”

      “原来此人就是张必先,难怪如此厉害,小人也曾听得此人的名号,似乎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将领中的第一人。不过属下隶属水师,平常和汉军对阵都是水师将士,确不曾见过此人。”伍长有些恍然大悟的对着徐达开口说道。

      徐达盯着此人看了一眼,随即对着这名伍长问道:“你亟亟回来求见本帅,究竟是为了何事?”

      此人听闻了徐达的这番问话,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就对着徐达恭敬的开口:“此事将应在张必先身上,我等弟兄败在了张必先的手下,属下眼看情势不妙,就欲要回转军中选几个厉害的帮手,可是此人听闻了属下的话语,却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反而是大大咧咧的对着属下喝道说就等着属下带兵来攻。属下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将军,你说此人如此言语是否真的有所准备,意图将我军引诱过去,一网打尽。”

      徐达听得眼前伍长这般话语,心中不觉也被触动了一下,原本以为张必先不谙水战,不过若是真的被伍长所料的一般,张必先有意将计就计,以自己的座船作为诱饵,要反包围自己麾下的应天战船,此事倒是颇为可虑。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张必先的欺世大言,说说而已,倘若如此,则可以不加理会。

      诸般可能,究竟是哪一种才是,徐达不觉陷入了沉思。

    运筹帷幄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中道截击

      徐达从麾下的伍长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对于张必先是否有意设下陷阱,以自己的座船作为诱敌的诱饵也起了疑心。

      “元帅,眼下我等如何处置此事,是依旧攻击汉军水师的战船,还是先行撤离,赶回去救助其他的应天水师的兄弟。”伍长见到徐达沉吟不语,便上前询问了一声。

      徐达觉得就算是张必先有所预谋,安排下了战策对付自己,凭着自己的本事,也可以应付裕如,没有必要应为这等晦暗不明,一时还不等窥其究竟之事伤神。

      徐达慢慢的往船舷的方位迈开了几步,伍长和方才的那名将军见得主帅如此,虽是不解其意,却也趋奉着跟徐达的身后,和徐达一同举步来得了船舷边上。

      江面上风高浪急,厮杀声震天动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官兵依旧和殿后的应天水师官兵鏖战不休,一时半刻,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

      徐达极目眺望,却发现了几条汉军水师的战船已然掉转了船头,从围攻殿后的应天水师的官兵的绝大战阵中脱离了出来,掉头直直的朝着被自己麾下的应天水师战船围攻的汉军将领张必先的座船。

      看情形那些从阵中突出的战船都是发现了自己主帅的战船被应天水师的战船围攻,担心主帅的安危,故而掉头过来救援的战船。

      对于这种情势,徐达心中已然洞明,张必先并没有什么预谋,方才对于伍长所言的不过是夸大之辞而已,若是张必先真的是安排下了诱敌之策,那么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行动理应是整齐划一的,而今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疏疏落落,三三两两的战舰回救之事上看来,张必先并无这种韬略。

      徐达放下心来,转过头来对着身后的将领和伍长开口说道:“看来汉军并无准备,不过既然有战船回救,看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绝杀大战已然松动了一些,对于我军殿后的水师而言,实在是一件好事。你等要做好迎战的准备,尽量将前来营救张必先的座船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舰给拖住,吸引火力,让敌军的绝杀大阵迅速崩溃,以便我军水师的殿后之师迅速撤离出来。”

      听得徐达的这番吩咐,那名将领和伍长心中均是佩服不已。

      不够伍长心中依旧有些放不下战船上的战事,便对着徐达开声问道:"徐元帅,张必先那人究竟如何处置,要不要属下带人将他灭杀了,也好挫一锉对方水师将士的锐气。

      徐达闻言,低头深思了片刻,方才抬头说道:“今日之战,首务并不在此,求取对方将领的首级一事眼下并不可行,若是将此人杀死,势必会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成了一只哀兵,追杀我等应天水师的战船,紧咬不放。这倒是个大麻烦,眼下的当务之急,只要好好的将我应天水师被围困的战船解救出来,没有必要激怒对手。”

      伍长听饿了徐达的这番话语,微微考虑了一下,自然是明白了徐达的意思。便对着徐达开口说道:“元帅的意思是不必理会汉军将领张必先,只要将我军的殿后之师先行救出险地,可是这话。”

      徐达听得这名伍长的问话,便深深的颔首说道:“不错,本帅的意思正是如此,眼下不是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决战的好时机,我等没有必要在此地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死缠烂打。”

      身边的那名将领听得徐达的话语,也明白了其间的道理,便对着伍长开口说道:“徐元帅的意思是没有必要于此地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做此一时之争,汉军水师舰队的厉害,不是我应天水师的战船可以轻易应付的,眼下元帅的意思是让我等扬长避短,不必急于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分出高低来。”

      徐达听了这么将领的话,自是大是欣慰,开口赞许道:“不错,本身真是此意,今日的战事,不必就此分出输赢。我军可以扬长避短,先行将此事了结了,将我军的殿后的战船和将士都先救转回去,稍事休整,日后再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较高下。目下不必将张必先击杀于此,以免徒惹麻烦,于事无补。”

      徐达的这番说法令得伍长心中一动,已然明了徐达并没有一定要取张必先的性命的意思,只是想要借着围攻张必先的座船,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那些战船都给调离过来,以减轻应天水师的殿后之战船部队的压力。

      明白了徐达的这番意思,伍长也就明了今日之战不过是徐达设下的一个围魏救赵的策略,其根本目的并非是想要猎杀对手,而是想要虚张声势,借着布下猎杀对手的局势来策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其他战船前来营救敌军统帅张必先的座船,藉此来减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绝杀大阵对于鏖战中的应天水师的兵丁的压力。

      这等策略,当真是高明之极,伍长心中自然是极为佩服徐达。可是他不知道这条计策并非是徐达的本意,而是楚流烟跟徐达提出的最初的构想,徐达不过是萧规曹随的奉行而已,这一点徐达并没有跟麾下的任何将士点破。

      徐达麾下的将领和伍长接受了徐达的指令之后,随即就带着一些水师的兵丁策应其事去了,只留下徐达依旧站在甲板上,揣度着双方的战事的情势变化。

      身后的远处,楚流烟也立在座船甲板之上,密切注视着交锋双方的情势变化,等到楚流烟看到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场之中出现了异动,几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从绝杀大阵里头冲了出来。楚流烟心下欣喜不已,知道自己方才和徐达定下的围魏救赵的策略奏效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其余战船果然是不会坐视军中统帅的座船遭应天水师的战船围攻,不令而回,转而营救张必先的座船去了。

      看来即便是张必先没有下令其余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回救,这些战船依旧是自发的转回去回救统帅的战船。如此一来,围魏救赵的战策也就奏效了,不过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拖住这些营救的战船,令其他依旧布下大阵围攻应天殿后的水师将士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看到事有不济,不得不继续分兵来救。

      如此一来,定然可以使得开始有些疏朗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布下的绝杀大阵愈加不成阵型,继而支撑不下,分崩离析。

      楚流烟心中明白,若是想要达成这种情势,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好好的设法将开始回救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给拦截下来。如此一来自然就可以达成两种效果,一是震慑敌胆,令被徐达麾下的应天水师的战船围攻张必先的座船上的将士觉得汉军战船回救无望,自然也就会转而下令其他的战船一起回救。二是可以继续逼迫正在围攻应天水师殿后所部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继续分拨出兵力战船来支援前头回救受阻的部队。

      心中有了这番明悟,楚流烟令人找来传令官,令他将眼下能够召集的战船全部集拢来,马上就在侧翼支援徐达的战船,拖住那些企图回救张必先的座船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

      传令官听闻了楚流烟的号令,自然是不敢怠慢,即刻就承命而去。

      过了片刻之后,楚流烟的座船上就打出旗语,立命其他能够阻击汉军的阴天水师的战船即刻聚拢一处,随即就在楚流烟的号令之下,开始朝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回救的战船冲了过去。

      两军离得极近,楚流烟麾下的所部战船,很快就于中途,于侧翼截住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预备回救张必先的座船的战舰。

      楚流烟一声令下,应天水师的战船就发动了猛攻,回救的战船猝不及防,被楚流烟麾下的战船的一顿冲击搞的是手忙脚乱的,应战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领没有想到中间居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一时应付不及,一条当先的战舰顿时就被围攻过来的应天水师的战船团团围住,片刻之后,就让气势如虹的冲杀上来的应天水师将战船上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悉数剿灭了,只剩下一名将官带着十多名水师将士见势不好,便躲到了船舱里头,负隅顽抗。

      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设计的极为高明,那些躲到了船舱中的将官兵勇虽是人数不多,可是冲上了战船的应天水师的将士组织兵勇冲击了几次,依旧不能将这些躲入船舱之中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一一杀死,几次冲锋却只是丢下了数具尸首,却不能将躲入船舱中的汉军水师的将士逼迫出来。

      “楚军师,我军攻下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一条战船。是否要毁去这条船,还请军师示下。”一名将领急匆匆的感到了楚流烟的身边,匆忙的对着楚流烟请示道。

      楚流烟得到了攻下了一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报告,心下极度欣喜,往日作战之时,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倶是摆下阵仗,同进同退,几乎没有落单的战船。

      是以应天水师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交战了数十次,因为对方的战船实在是太过厉害,虽也偶有小胜,却不能带坏一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来,一直以来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的内部结构,就连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交锋过数十次的军中将领只是臆测而已,根本没有见过实物。其他将军如此,楚流烟也是不例外。

      这下子听说军中的将士打下了一条战船,楚流烟便对着前来禀告的将军问道:“很好,这一仗打得漂亮,不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对于我军了解敌军的作战情形极为有用,不可轻易损毁了。你快在前头带路,带着本军师上去看看究竟。”

      这名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说法,不觉微微一怔,踌躇了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有些话不好对着楚流烟说出口似的。

      楚流烟心下大奇,便对着此人开口问道:“将军,你莫非是另外有事要对本军师说么。”

      “楚军师切勿见怪,属下确实还有下情禀报。”那名将领听得楚流烟见问,当下也不含煳,便接口应道。

      楚流烟追问了一句道:“若是有事,可以直言道来,不必隐讳,军中的这个规矩你是知道的。”

      “是,楚军师,我军虽是攻下了地方的战船,可是依旧没有全然攻占下来,那艘船上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虽然尽数被我方将士杀死了,可是依旧有些水师兵勇躲到了船舱里头,船舱似乎是和甲板底层相连,局势不明,易守难攻,我军将士组织了几次冲锋,可是依旧不见奏效,还让躲在里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暗中刺杀了我军水师的一些兵勇,丢下了好几十具的尸首。其他的将士心中有些畏惧,觉得没有必要拼上性命强攻,想要将敌人凿穿了。”这名将领开口对着楚流烟说道。

      “真有其事?”楚流烟心下大骇,原本以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不过包了一层铁皮,水火不侵,坚固异常。眼下看来还远非如此,看来船上还设计了一些机关,绝不是自己平素所想的那般的简单。想到此处,楚流烟心下更是觉得非要好好的将这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战船的内部结构看清楚不可,不过即便如此,楚流烟依旧觉得时不我待,要马上行动才是。

      “确是如此,汉军战船颇有些诡异之处,楚军师不可轻易涉足险地。若是军师执意想要留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这条船,末将就令军中将士继续强攻,楚军师还是暂且于此坐镇,静心等候,若是我军水师的将士将那艘战船上的汉军将士悉数歼灭之后,末将就过来请楚军师移步过去一观,楚军师意下如何。”

      楚流烟对着这名将领微微一笑说道:“将军的美意,本军师心领了。只是本军师心下还是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极为关切,急欲前去查探一番,若是能够寻出一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如此强大的根底来,日后和汉军水师作战自然也就能够多一分把握。”

      听得楚流烟的这番说法,楚流烟跟前的将领觉得有些为难,眼下尚未将缴获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那艘战船上的汉军余孽消灭干净,若是此刻就让楚流烟前去探看船体内部的结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自己可是担待不起这个天大的责任。

      将领心中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了楚流烟的要求。

      楚流烟见到这名将领面露疑难不决之色,心下有些奇怪,不过微微一想,马上就明白了其间的道理。楚流烟思忖了一下,便对着此人开口言道:“将军请听我一言,本军师今日若是不能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船上看看,必然是心有不甘。将军不欲本军师前去查探,自然也是为了本军师的安危着想,照理说来,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上的余孽未灭,贸然前去,势必多有惊险。不过本军师已然想出了降敌之策,你只要照着本军师的意思处置此事,本军师保管你在片刻之后就能将敌军水师将士的残余兵勇一概肃清。”

      这名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言语,心下自是大喜,连忙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有何妙策,若是能够不伤亡我麾下的将士将此船拿下,末将无不从命,还请楚军师快快示下。”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你不必心急,你先行下去令人多准备一些引火之物,自当有用。”

      听得楚流烟如此吩咐,将领心中有些奇怪,楚流烟方才明明跟他说要将那艘船上的汉军余孽一干肃清,可是听得楚流烟的这番言辞,令自己多准备的引火之物,莫非是想要将整条船给焚烧了去,如此做法,干脆倒是干脆,可是和原先的目的岂不是两相背离。

      “军师,将战船给焚烧了去,是可以将敌军全数歼灭,只是汉军水师的战船也跟着毁掉了,军师要如何上去查探。”这名将领心下疑惑,便对着楚流烟开口问道。

      楚流烟微微一笑道:“本军师何时曾对你说要将汉军战船焚毁了去。你如此言语,是何道理?”

      将领有些纳闷的追问道:“若是军师不欲焚毁汉军战船,要末将准备引火之物又有何用。”

      楚流烟莞尔一笑,对着此人分解道:“将军此言差矣,本军师令你准备引火之物,不过是想要用烟熏火燎的法子,将闭塞船中的负隅顽抗的汉军水师的兵勇给熏出来。”

    运筹帷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风取势

      一听楚流烟如此解释,那么将军方才恍然大悟般的连声叫好道:“楚军师此计真乃妙策,末将如何不曾想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唯有船舱于下面的夹层相连,若是在船舱里头用烟熏火燎的法子,定然能够将那些龟缩不出的汉军将士都给弄出来。”

      楚流烟微微一笑道:“不错,本军师正是此意,你既已明了了本军师的计策,就速速离开,多备好一些引火之物,听本军师的号令行事。”

      这名将领对着楚流烟一欠身说道:“属下立刻去办,就请军师于此稍候片刻,等到末将背齐了物料,末将即行来见军师。”

      楚流烟闻言,将手一挥,说了声:“也好,将军速去速回,本军师于此等你便是。”

      将领辞别了楚流烟,随即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楚流烟将视线转到了江上,自觉残阳如血,江面上依旧是一派喊杀之声,江中浮尸触目可见。

      江风萧瑟,别有一股慑的寒意,此情此景,不觉触动独立船头之上的楚流烟。

      历来战争都是伏尸百万,尸骨成山。一将功成万骨枯,能够登临顶峰,品尝无限分光的将领屈指可数,不过这些声名赫赫的将领脚下定然是那些被为了雄图霸业而被当政之人牺牲的籍籍无名之辈。

      成王败寇,历来都是成功者为失败者做传。生前既是死敌,似乎盖棺论定自然也就多有诋毁,而尸骨堆里头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谓千秋公论,不过是后人的臆想,不免穿凿附会,大抵失真。

      悟以往之不见知来者之可追飞,楚流烟卓立船头,心中倶是悲戚之念。

      眼前的这场战争已然剥夺了许多人性命,若是任其继续绵远下去,继续让就麾下的将领冲锋陷阵,力拼死敌。牺牲性命的将士自然会越来越多,而这些将士可能连个名字也不能流传下来。

      楚流烟想到此处,心中一千个一万个想要结束了战事,可是看着江面上鏖战不休的两军将士,楚流烟自知则会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一个想法,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奢望。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不先行撤走,应天水师这一方面自然也没有可能擅自停手,双方的战事陷入胶着之态,想要力挽狂澜的将其断然分开,依照楚流烟眼下的力量,实在是不足以做到这一点。

      楚流烟胸中心念翻腾,越来越不着边际,只觉得天地之大,却有这么多的人及其愚蠢的相互厮杀,以性命相搏。

      正想到此处,只见到方才离去的将领急匆匆的带着几个侍卫,手中捧着引火之物,步履匆忙的赶到了自己的跟前。

      “楚军师,末将方才奉命去寻找引火之物,翻查了好几艘船,只找到了这些,楚军师请过目,若是不够,末将即刻命人继续去搜寻,一定要找到能够定楚流烟满意的数量。”说着,这名将军就将手中的一些引火的物料对倒了楚流烟的跟前,后又将手一摆,示意跟在身后的那些水师兵丁也如此这般的依样画葫芦的这般行事。

      此人身后的那些陪着物料的水师将士自然是明白长官的意思,也随在此人身后,将自己手中的引火之物堆积到了楚流烟的跟前。

      很快的,这些物料就快要堆到一人多高了,楚流烟极为欣慰的对着方才离去的将领开口说道:"将军真是雷厉风行,做事情极为迅速,深得本军师的心意。这堆引火的物料已然足够了,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中的余孽残兵给熏出来,依本军师看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听得楚流烟的这番赞赏之辞,方才那名奉命行事的将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谬赞末将了,末将受之不起,方才末将不过是想要尽快的伴着楚军师收拾残局,将那条船上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都给寻出来,唯有如此,才可以为末将麾下枉死的几名将士报仇。”这名将军说道后来,言辞之间颇有一番怨毒的恨意。

      楚流烟没有想到这名将领居然是抱着复仇的心意奉行自己的命令,的心目之中略略有些不安,只是觉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已然和应天方面的水师将士结下如何也化解不了的仇隙,只恐自后两军将士会交战会形同拼命,势成水火。

      若是这般情形,不知道日后还要牺牲多少将士的性命,这种情形若是愈演愈烈,只怕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和应天水师将士会交战不休,斗个你死我活。

      如此一来,兵连祸结飞,不知道应天城外的多少百姓会流离道路,失却了安生之处。

      对于这般情形,楚流烟不敢去想,只怕自己想得越是深入,就会觉得局势一发而不可控制。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若是挟隙报仇,悍然不顾的将应天城外的乡村放起火来,实行焦土政策,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几多的黎民百姓会被牵扯入来,满目疮痍,十室九空恐怕是免不了的事情。

      那名将领不知道楚流烟为何沉吟不语,便在一旁开口催促道:“楚军师,莫非末将准备的物件还有缺失,不够齐全么?”

      楚流烟听得此人见问,被人打断了心中的思绪,不觉从沉思中醒觉了多来,对着这名将领开口说道:“本军师方才只是心有所感,想到饿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将军准备的物料极为齐全,毫无缺失的地方。”

      那名将领见楚流烟如此见说,慌忙开口说道:“既是如此,就请楚军师屈尊移步,随同末将前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一行。”

      楚流烟微微颔首说道:“本军师真有此意,还请将军于前头带路,带着本军师登上那艘被我军水师将士缴获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

      问话的将领等得就是这么一句话,眼下见得楚流烟首肯,便依旧令身边的水师将士将楚流烟身前堆放着的引火之物依旧拿去。便从满的带着楚流烟做上了一首放下的战船,急急忙忙的朝着那艘被己方将士攻击下来,却依旧未能歼灭躲在战船中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的战船急速的划了过去。

      等到楚流烟和他一同登上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那艘战船,楚流烟发现这艘战船虽是不大,可是内部的构造极为精巧,似乎是出自名将之手。从船体的用料上看来也是极为扎实,船上抹上一成厚厚的桐油,乌光发亮,足可鉴人,看样子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下了觉得的本钱,想要令此船千年不腐。

      加之甲板之外包上了一层足有半个指头厚的铁甲,一般的撞击自可应付自如。楚流烟不觉想起方才徐达令应天水师的战船对着汉军将领张必先的座船狠狠的撞击了一阵,可是看情形下来似乎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那些猛烈的撞击好像是丝毫没有奏效,没有损毁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分毫。

      看来其中的缘由也是极为清楚,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座船外部倶是披上铁甲,战船的用料更是扎实,再加上漆上了厚厚的桐油防止船体腐朽变坏,这几个因素加起来,外面没有包上铁甲的应天水师的战船是远远不如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来的厉害。

      如此看来,莫非真是没有能力战胜这等身披坚甲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了么。楚流烟抚摸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边上的厚厚铁甲,心里头念头一阵翻腾,却是丝毫没能想出一条能够立竿见影的破敌之策来。

      莫非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当真是毫无破绽,不可攻破了么。楚流烟心里头是一阵乱麻,不由得对于应天水师的将士性命深深的担忧了起来。

      倘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躲在这种极难攻破的水师舰队的战船上,执戈而斗,就算是三倍于敌人的应天水师将士对上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恐怕也只有徒唿奈何,沉兵折戟,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如此可怕的汉军水师的战船抗衡了。

      楚流烟心中只觉一阵凄惶,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场如斯厉害,若是殿后的应天水师的将士继续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绝杀大阵中僵持下去,恐怕到头来会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分割吃掉,若是情势当真会如此发展的话,楚流烟自觉自己今日贸贸然的让羽翼未丰的应天水师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上的兵勇作战,是一个极为失策的行动。

      这般强大的汉军战船,整个就是无懈可击,汉军将士随是英勇善战,奋力杀敌,可是面对如此可怕的庞然大物,到头来是决计讨不到好处的,楚流烟的心中如此盘算,越来越觉得今日的战事若是不能及早结束,告一段落,对于应天水师的伤亡必然会大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可怕舰队上的兵勇将士的伤亡。

      如此不划算的事情若是出现了,楚流烟觉得自己都没有颜面去见应天水师的统帅徐达。折损了大半的殿后之应天水师将士,任是何人也交代不过去,即便自己身为军中的军师,出谋画策,决胜千里,若是出现了这等纰漏,恐怕那些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而阵亡了的应天水师将士家属,那些为保卫应天视死如归而捐躯了的应天水师将士的家人定然是绕不过自己。

      想到此处,楚流烟的心头大为沉重,她心里头极为愿意眼下就结束了这场战事,可是两军对圆,交战方酣,即便是自己当下就下令鸣金收兵,恐怕那些早就摆下的绝杀大战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会不顾一切的乘势追击,如此一来原本战船就不如对手的应天水师定然会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这般做法更是作战的大忌,不管如何也不能如此行事。

      楚流烟一面想来,一面捉摸究竟应当如何区处当前的战事,可是想来想去,一点头绪也摸不到,只是觉得今日的战事恐怕要坏了。

      楚流烟忽然问到一股焦臭之位,抬眼一看,发现随头自己而来的那名将领已然等不住了,亲手点燃了几个引火之物,旁边的几名将士取下盾牌,用力的朝船舱里头扑扇着,意图将这名将军的点燃的引火之物黑烟扇入船舱之中。

      可是一股焦臭的黑烟却是毫不巡抚的从船舱里头滚了出来,将那名将领和身边的几位将士呛得涕泪直流。

      那名将士忙活了一阵,除去将自己的面目熏成了一个黑炭之外,依旧是别无所获。

      隐身在船舱里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见到这名将领如此狼狈,不由的在船舱之中出声嗤笑,继而是叫骂不绝。

      “傻大个,你要熏到本爷爷,估计要等到小辈子的事情了,还是痛快一点,再叫一批兵丁冲入来,让本大爷好好的杀伐一阵。”一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出声嗤笑道。

      “没错,爷爷眼下正闲的发慌,还以为你等有什么好本事,可是依旧是一点也不济事,想要将大爷熏出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本大爷都懒得搭理你这一手。”又有一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出言讥笑到。

      顿时里头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口中叫骂不绝,此起彼伏的,将站在船舱外头的那么应天水师的将领搅的暴跳如雷,可是依旧不能前进半步,也只有站在船舱外头对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对骂不绝。

      楚流烟眼见着这等情势,心下里头已然明白方才的那名将领徒劳无功,丝毫也没有占到半点的便宜,非但没有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中龟缩不出的那些负隅顽抗的汉军水师的官兵给熏出来,反而是受了对方的一段折辱。

      楚流烟抬头看了看方向,只见船上的战旗朝着自己的方位飘拂着,见到这等情形,楚流烟蓦然几明白了问题出在何处了。

      自己麾下的将军虽然是引火成功,可是却搞错了方位,江风如此凌厉,唿啸而过,就凭几个应天水师的将士拿着盾牌将黑烟的方位扑扇到船舱里头去,此事是徒劳无功的事情,是以这名将领虽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旁边的应天水师将士也是出力不小,可是黑烟却是一个劲的反转过来。

      楚流烟心中暗道,这等做法事半功倍,毫无可取之处。

      楚流烟瞅准了风向,便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么将领的身边,对他开口说道:“将军,暂且将烟火熄灭了,听从本军师的号令再行行事。”

      这名应天水师的将领原本要在楚流烟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眼下看来这件事情被自己给搞砸了,心里头也不觉起了一点谨慎之念。

      又听得楚流烟如此吩咐,自是不敢怠慢。眼见自己动手用烟熏的法子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里头龟缩在船里头的汉军水师的余孽给熏出来,可是事与愿违,毫无进展不说,反而惹得躲在里头的那些汉军将士的一阵哄笑,这名将领自觉面子上也有些怪不住了,不觉有些羞愧的发赤,幸而面上被熏成了黑炭一般,旁人看的也不够真切。

      “楚军师,末将无能,费了好大的劲,居然奈何不了这般龟缩不出的兔崽子,还请楚军师责罚。”这名将领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心中颇有懊悔的意思。

      楚流烟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对于这名将领开口言道:“将军倒是没有做错了什么,只是风向不对,害的事有不济,只要将此船掉过头来,江面的劲风吹拂了过来,就足以将烟火全都吹送到船舱里头,到时候将军不必动手,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定然龟缩不住,个个都要冒出头里,到时候手到擒来,自是便当的很。”

      听得楚流烟的这番话语,这名将领自是恍然大悟,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末将用了楚军师的法子,丝毫没有奏功,原来是出现了这般的弊端,幸而楚军师提点与我,否则的话还让这批龟缩不出的狗崽子等了便宜还卖乖。”

      楚流烟闻得此人的言语,不觉粲然一笑说道:“将军眼下改弦更张,自是不晚,只要速速下令旁边的战船将这条战船掉过头去,烟熏火燎之策自可大告成功。到时候不管里面躲藏了几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士,都会乖乖的走出来,像我军水师将士投诚。”

      楚流烟的话音刚落,只听得船舱里头的传出了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叫声:“贼婆娘,真是够狠毒的,居然要将我等逼到这般境地。我等汉军将士与你势不两立。”

    运筹帷幄 第一百二十四章 烽火楼船

      楚流烟身边的将领听得楚流烟的吩咐,随即的跑到了船舷边上,对着旁边战船上的对着一侧的应天水师的战船指挥了一通,令两头的应天水师的战船将这条汉军水师的战船都给拨转过来。

      一旁的战船听得将领的吩咐,虽然不明白这名将领究竟想要意欲如何,不过见到楚流烟也在船上,知道此事定然是楚军师的授意,丝毫不敢怠慢,便于两头拉住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两相拉转。

      过了片刻,就将这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个拉的掉转了方位,船上的那名将领一见,自然是欣喜万分,自然也不敢怠慢,随即就跑到了楚流烟的身边,对着楚流烟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道:“楚军师,属下已然按照军师的吩咐,将敌船的移转了过来,下一步如何行事,还请楚军师示下。”

      楚流烟对着此人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名人将引火之物依旧点燃,让其借着风势袭入船舱之中,其余的将士俱退后几步,离着船舱出口围成一个圈子,保持警戒,静候龟缩在船舱里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冲出来,以逸待劳,一网成擒了去。”

      听得楚流烟如此吩咐,那名将领自是到了一声:“军师此法,自是高明,属下立刻令人去办,军师就请随同属下,暂避一二。”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也好,本军师就随同你退后,从旁静观其变,将军行事之时,一定要小心从事,务必戒备船舱中龟缩着的汉军将士拼死杀伐出来,此事不可不防。”

      将领听了楚流烟的这番叮嘱,就回转身来,对着身后的甲板上的将士猛地挥了挥手说道:“楚军师的吩咐你等都听清楚了么,务必要谨防对手忽然袭击,点火之时务必谨慎,两两靠北行事,不可让龟缩在船体里头的那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有可趁之机,你等是否都明白了。”

      甲板上应天水师的将士倶是应了一声道:“请将军和楚军师放心,属下定会小心行事,不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有可趁之机。”

      将领听得甲板上的甲士齐声应诺,脸上顿现出宽慰之色来,大笑了一声,便转头对着楚流烟请示说道:“楚军师,我应天水师的将士已然做好了准备,眼下是不是可以行事了。”

      楚流烟见的这名将领吃一堑长一智,行事大有改变,不向先前那般鲁莽唐突,心下自是有些喜欢,便对着此人开口说道:“不错,既然将士们都准备完备了,那么就快快行事,切记要小心防范,点火成功之后,速速后撤三步,执好长矛干戈等物,不可让汉军水师将士逃窜出来。”

      听了楚流烟的这番吩咐,这名将领自是点头不已,随即就回过身子去,从一个应天水师的兵士手中取过一只火把,便带着几个应天水师的将士大踏步上前,来到了船舱入口处,随即就点燃了一些引火之物。

      霎时间,只见烈焰飞腾,黑烟弥漫。

      黑烟刚刚冒出头来,就被唿啸而至江风挟持裹挟着,扑腾腾的直往船舱里头扑去。

      楚流烟站在身后不远处,只见一大堆的黑烟被江风吹到了船舱里头,不觉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头明白这条烟熏火燎之计定然可以成功。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只有一处船舱这边的出口,躲在船舱里头的兵勇就算再如何厉害,便如此呛人的烟火一熏,势必也不能躲藏下去,眼下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便是静候龟缩在船舱里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士一一出来受降。

      楚流烟见到黑烟越冒越多,便对着船舱口的那名将领和一众的应天水师的将士开口说道:“情形差不多了,你等速速退后,联合其他将士布下一个半圆阵,执好手中的长矛干戈等物,静观其变,看应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龟缩在船舱里头的兵丁受不住这等烟熏火燎,冲出来之后,马上就将他们擒拿下来。”

      这名将领听到楚流烟的这番吩咐,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这烟火够了么,要不要末将在多点一些,将这些兔崽子都熏死在船舱里头算了。”

      楚流烟听得这名将领如此言语,不觉莞尔一笑道:“不必如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也是爹娘生养的,只要将这些人逼迫出船舱就好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再者若是若是手段太过严苛,也不是我等义军的作为。”

      听得楚流烟的这番吩咐,这名将领有些悻悻的丢下了手中引火之物,对着船舱里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咒骂了一句道:“今日看在楚军师份上,姑且饶你们一条狗命。”

      说着这名将军大手一挥,便带着身边的几个应天水师的兵丁,面朝这船舱的方位,慢慢的退了回来。

      却只听到船舱里头咳嗽声此起彼伏,似乎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龟缩在船舱里头的再也扼不下去了,被楚流烟这条烟熏火燎的毒计给弄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退守到了楚流烟色身边的将领听得船舱里头这么一阵嘈杂的声音,心知龟缩在船舱里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抵不住了,顿时面露喜色,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你等法子还真管用,看来用不了多久,我等就可以将这些负隅顽抗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一收服了。”

      楚流烟对着这名将领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所言不错,不出一时三刻,这些龟缩其间的汉军将士必然无法继续躲在船舱之中,势必会逃离出来,到时候我等应天水师的将士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一一擒获了。”

      听得楚流烟这般说法,这名将领一边摩拳擦掌,一边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今日真是多亏了楚军师从旁指点,若不是楚军师出言点醒了属下,恐怕属下非但不能奈何得了龟缩在船舱里头的负隅顽抗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说不定还要折损更多的麾下将士。”

      说道此处,这名将领心中想起了先前奉他的命令攻入船舱而身死其间的水师弟兄,面色不觉益发的黯淡和沉重。

      楚流烟见得这名将领的这般情形,微微的思忖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这名将军为何会面色大变,只好从旁开口劝解道:“将军,生死本是天命,旁人是无法奈何得了这等事体的。往生者已矣,我等所能做到的不过是替这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而不幸丧命的水师弟兄好好的收殓尸骨,不令其尸骨不得下葬而已。倘若将军有些,自可将这些将士的尸骸风光大葬,以示死后哀荣之意。”

      听了楚流烟的这番劝解,这名将领自觉心中块垒为之一去,声音也欢畅了一些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见教的是,末将眼下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但愿那些死去的水师弟兄可以在地府底下安生。”

      “楚军师,将军,快看,有人从船舱里头出来了。”一名兵丁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

      楚流烟微微一怔,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必然是龟缩在船舱中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士受不住这般烟熏火燎之苦,不得不出来逃生了。

      有见于此,楚流烟便一脸肃然的下令道:“诸位将士,做好准备,以逸待劳,收拾残局。”

      甲板上的应天水师的将士听得楚流烟如此冷峻的吩咐之声,自是不敢怠慢,随即便持着干戈长矛等物,众星拱月般的护着楚流烟,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船舱入口团团围定。

      一众兵丁如临大敌,剑拔弩张。那名将领自是也不例外,其人向前驱跄了几步,随即便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刀,岳停渊峙挺刀对着船舱的入口,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只是面色依旧是一片混黑的颜色,只露出两只精芒四射的眼睛来,杀气弥漫,气势迫人,身边的几个应天水师的兵勇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凌厉至极的杀气,纷纷退避了几步开来。

      这名将领和一众官兵倶是紧紧的盯着船舱的入口,看着烟雾缭绕中的人影,小心防范着。

      烟雾中的人影不住的剧烈咳嗽着,似乎是不辨东西,忙乎了好一阵子,适才辨明了方位,拔腿就冲了出来。

      此人方才冲了出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只见到眼前刀光一闪,一柄大刀迎面砍下。顷刻之后,此人就一命呜唿,身首异处了。

      从船舱中刚刚冲出来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的头颅被砍落了下来,跌落到了地上,随即哧溜溜的在甲板上滚了开去。

      其他的应天水师将士眼见发生了这等情势,不觉大为惊恐,等到看清楚是自己这方面的将领操刀做事,惊魂初定之余,自是大为兴奋,便对着将领高声嚷嚷道:“将军杀的好,这一刀砍得真够利落的。”

      “是呀,这些兔崽子龟缩在船舱里头,还杀了我等好些兄弟,实在是可恼可恨,将军这一刀砍得这是痛快,算是给我军方才枉死的水师弟兄报仇了。”有一名水师兵丁出言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

      “将军,砍得好,多砍他几个王八蛋,好给我军的将士们报仇雪恨。”又有一名水师兵勇开口狂唿到。

      楚流烟低头看了一眼掉落在甲板上的头颅,只见此人面目焦黑一片,似乎是被自己的烟熏火燎之计给弄成了这般模样的,一双眼睛圆睁着,似乎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楚流烟有些不忍的低下头来,微微的侧过脸来。对于在甲板上欢唿的那名将领和一众应天水师的也不再注目。

      忽然楚流烟觉着事情有些蹊跷,脑际之中闪过一点疑问来。

      楚流烟慌忙抬头朝着地上的尸首的尸身看去,却只见到这名死者并没有随身携带任何武器,莫非此人不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甲士么。

      楚流烟的心中忽然浮现出这般的疑惑来,可是即便如此,却丝毫找不出一点头绪来。

      难道这艘船上除了那些负隅顽抗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还有另外的一些人存在么。

      楚流烟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只觉得此事甚为蹊跷,实在不知道如此才能想明白其间的因明。

      楚流烟忽然觉得如今船上的局势极为诡异,恐怕这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之上还存在着一些方才并没有意识到的人员。而这些人的身份并非是执戈带弩作战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而是另有职厮。

      想到此处,楚流烟不由的上前了几步,走到了方才那名一刀就将敌人的脑袋砍落下来的将领的身边,对着此人开口说道:“将军,请借步一叙。”

      那名将领正志得意满的在一边擦拭着刀头的血迹,听得楚流烟如此言语,心下略有不解,不过并无任何违逆的举动,就乖乖的随着楚流烟到了一边。

      楚流烟带着这名将领走到了扑跌在地上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的尸身跟前,便伸手指了一指那具尸首对着这名眼前的将领开口问道:“将军,你是否可以确定,此船之上只有十多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负隅顽抗,龟缩不出了。”

      这名将领对着楚流烟的这种问话心中毫无准备,只得出声说道:“楚军师,末将是先登之将,最早就是末将带着手下的弟兄杀上船来的,其他后来上船的兄弟倶是跟着末将的屁股后面,末将带人冲杀了一阵,将这条船上的汉军水师的官兵杀伐的殆尽,敌军的一名校尉见势不好,便率领不多的十多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躲入了这该死的船舱之中。小人派人冲杀了几次,却只换得了丢下几句水师将士的尸首的结果。”

      楚流烟问道:“那么你到本军师的船只跟本军师禀报无法攻下这等船舱之事之前,有无可能另有其人悄悄的跑到了船舱之中,躲避了起来。”

      一听楚流烟如此见问,这名将领便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对这楚流烟开口说道:“军师,此事绝无可能,末将起身向楚军师禀知此事之时,已然严令了手下的将士将船舱围住,不令如何人随意出入。”

      这名将领如此说来,犹恐楚流烟不信他的话语,便走到甲板上的应天水师兵丁身边,一把就揪出了一个水师兵丁,随后就将此人揪到了楚流烟的身边,指着这人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军师若是不信,可以问询这名将士,就能知道此事。末将在离开之后,便是命令此人于此带兵看守着船舱入口的,若是有人进出,此人自是最为明白。”说着便放开了这名将领,将他推到了楚流烟的跟前。

      这名兵丁被将领扯得差点有些窒息了,不过自己长官的话语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一听长官要自己佐证此事,便对着楚流烟行礼说道:“楚军师,将军说的一点也不错,将军方才没有攻下船舱,就让小人在一旁带兵守着船舱入口,属下克尽职守,不要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只老鼠也没有让它靠近前来。属下可以在军师面前发誓,属下上述所言之事,绝无半句虚言,若是有半句欺瞒了军师,就让小人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楚流烟听得此人这番信誓旦旦的赌咒,心里头明白这名将士定然是所言不虚,否则的话,也不会轻易再自己跟前发下如此恶毒的毒誓来。

      “没事,本军师不过是想要推知其间的事体,并无任何责怪你等二人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尚有存疑的地方,本军师方才见到这具死尸,看到此人身边并无任何的兵戈,更为重要的是此人的虎口处也并无任何刀兵磨损的痕迹,就觉得此事大有可疑之处。”楚流烟不疾不徐的对着眼前的将领和兵勇吐声说道。

      这名将领和兵勇也是心下大奇,一起俯下身子抓起地上的尸首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一阵,觉得确如楚流烟所言一样。

      “将军,此人似乎真是没有拿过刀兵,这等印迹如此之大,绝非是刀兵所致,而且指甲间似乎还有一些木屑。”这名应天水师的将士倒也看得极为仔细,一面看着,一面对着身边的将领吐声说道。

      楚流烟一听,只觉神情一震,便连忙低下身子,抓起另外一只手心,确实从这名尸首的指甲之间发现了些微的木屑,楚流烟心中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并对着将领开口说道:“将军,此人极有可能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战船上的水手,这虎口印记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楚流烟跟前的将领听得楚流烟这般说法,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事情,低头微微的考虑了片刻,便对这楚流烟开口说到:“军师所言不错,听得军师如此道来,末将也想起了一件事来。”

    运筹帷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别有洞天

      楚流烟开口问道:“将军想到了何事。”

      将领侧过身子对着楚流烟回话道:“方才末将听得楚军师如此言语,忽然想起了末将方才带人杀上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上时,和汉军狭路相逢,杀了不少的汉军将士,不过却不曾见到一个摇船把橹的水师兵丁,眼下看来,这具尸首身边别无兵戈,看情形不是一般的水师兵勇,倒是船上的橹手。”

      楚流烟微微点头说道:“将军此话倒是有理,此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是汉军船上做这等职司之人,若是如此说来,船舱里头定然别有洞天。除却将军方才率兵将汉军的兵勇赶入了船舱之内,可能还另有一些其他的人物躲藏其间。”

      这名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说来,不由抬头打量了一些船舱,只觉船舱并不甚大,似乎躲不了几个人,就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军师,这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虽大,可是照末将目测,船舱却不是如何之大,躲藏下几十人尚且有余,不够若是再多,恐怕就不够了。”

      楚流烟听到这名将领这番质疑的话语,心里头也是一愣,觉得这名将领的此话倒是不无道理,船舱并不如何阔大,就算是使劲往里头塞人,恐怕而已没有法子将摇船的船工都给装到了船舱里头,更何况船舱离着船舷甚远,躲入其间的船工绝对没有法子摇船,这究竟是何道理。楚流烟的心里头也觉得迷惑不解。

      心头疑惑,楚流烟不觉迈动了步子,朝着船舱走了过去,身边的将领生怕船舱之中忽然冲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猝然发难的话,楚流烟可就危险了。故而这名将领一点也不敢怠慢,手中持着刀,紧随在楚流烟的身边,做出一副护持楚流烟的模样来,亦步亦趋的跟随在楚流烟的身后。其他的几个将士也随即跟了过来。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这名将军的心意,也不去管它,只是绕着船舱疾步绕行,想到寻出这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上的船舱是否还有别的出口,楚流烟转了一周,却是丝毫没有见到任何的线索和踪迹,除却方才的那个出口之外,别无缝隙,别说是出口了。

      游目四顾,只有船舱口有黑烟溢出,其他的地方均无半点黑烟的迹象。

      楚流烟明白,这条船除却船舱正面的入口之外,并无任何的隐藏的其他入口。

      如此一来,楚流烟心里头就觉得更为奇怪了,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蹊跷,倘若真的是船上的把橹之人躲在船舱里头,这么大的一条船,少说也要三五十名专责职司其事才可将这条大船弄得可以行动起来。可是眼下看来却是毫无这等痕迹,这究竟是为何。

      楚流烟低头在甲板上一面寻思,一面疾走着,却忽然觉得甲板的声音有些异样。

      旁边的那名将领正亦步亦趋的随在楚流烟的身边,忽然见到楚流烟停步不行,心下不觉微微感到一些诧异,不过依旧是觉得好守护好楚流烟为要务,便也随着停下了脚步。

      楚流烟忽然伸脚猛然在甲板上跺击了一脚,发出了一声极大的声响来,吓得跟在身边的几名将士不觉吓了一大跳。

      那名将领倒是丝毫没有被楚流烟的这儿异常举动吓到,只是心中不明白楚流烟究竟为何要如此行事。

      心中有此疑问,跟随在楚流烟身后的那名将领便急急忙忙的赶上了几步,赶到了楚流烟的身前,对着楚流烟抱拳说道:“楚军师,你是否有所悟见,请和末将开示一声。”

      却只见到楚流烟一脸的肃然,只是抬手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也不开口说话。

      那名将领见得楚流烟有此表示,也不敢违抗了楚流烟的意思,便退到了一旁,静候着楚流烟开口说话。不过楚流烟却依旧没有言语,却依旧抬脚再次伸脚猛然在甲板上跺击了一脚,又发出了一声极大的声响来,似乎有种“箜箜”之声余音未绝的夹杂其后。

      楚流烟猛地伏下身子去,将自己的耳朵贴到了甲板之上,细细的谛听了一阵。

      对于楚流烟的这番举动,那名将领是丝毫也摸不着头脑,只好在一旁闷闷的看着楚流烟,想要听听楚军师到底为何要如此做。

      却只见的楚流烟极快的从甲板上站了起来,随即拍击了几下手掌,拂去了手上的浮尘,紧接着一步就走到这名将军的身边,对着这名将领开口说道:“将军,请借你的大刀一用。”

      楚流烟的这番举动更令的这名将领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楚流烟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不过楚流烟既然是开口向自己求借大刀,这名将军觉得也不便峻拒,便伸手解下了自己所佩戴的大刀,将它递到了楚流烟的手中。

      递过大刀之后,此人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末将的这般大刀只是刀长体阔,颇为沉重,倒不是什么绝世的宝刀,应该不如军师的法眼。请军师用完之后,务必奉还。”

      楚流烟原本就没有看上他的刀,眼下听得这名将领开口如此道来,心里头明白这名将领定然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开口说道:“将军放心,本军师只是借你的大刀用上一用,绝不会夺人之美,更何况本军师如何会喜欢你这等的刀身如此之长的大刀,只是眼下本军师想要印证一件事体,没有称手的物件在身边,便只好斗胆向着将军借用一下你随身携带的兵刃一用,将军放心,本军师言出必行,用完即还。”

      这名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说来,便有些讪讪的笑道:“军师,可不是末将小气,只是末将这些的这把大刀分量颇重,颇为得末将的心意,我等将士上阵厮杀,过得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若是没有一把趁手的杀人利器,势必会为人所杀,所以也不瞒军师说,属下对于这把兵刃是极为看重的,倘若有失,末将心中定然是心痛不已。”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将军不必担心,本军师不过是借用一下,绝不会对贵宝器有所损坏,将军若是觉得心中依旧不愿出借,那么也是无妨。本军师不借用就是。”

      听得楚流烟如此说来,这名将领心下不觉有些发急,慌忙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言重了,末将即便再如何,也不敢有丝毫的怀疑楚军师会损坏末将的器物,军师要用就用吧,不必客气。”

      说着这名将领就将手中的大刀整个的交到了了楚流烟的手上。

      从这名将领的手中接过大刀,楚流烟不觉微微一笑,对着这名将领说道:“将军如此慷慨,楚流烟先行谢过了。”

      说完,楚流烟就拖着刀前行了几步,走到船舱入口的边上,随即气运丹田,猛地大喝一声,持刀一举,奋力将大刀噼砍了下来,直。插甲板,刀身霍然一声没入甲板,只留下刀柄兀自在外头震颤不已。

      借刀出去的将领见到这番情形,不觉甚为惊讶,实在有些不明白楚流烟的这番举动到底是所为何来。

      心下有些顾忌自己的大刀,故而这名将领便急匆匆奔到了楚流烟的跟前,也不搭话,随即便冲到了楚流烟插到甲板上,直留下刀柄在外头的自己的大刀的跟前。

      这名将领便伸手去拔那柄大刀,可是废了好大了气力,刀身没入甲板之人的大刀并无动静,只是微微挣脱了一寸出来。

      这般情形,使得这名将领心中有些骇然,没有想到楚军师居然能够将这柄大刀一下子就噼入了甲板之中,而且插的如此之深,只留下一个刀柄在外头,这份力气实在是别自己大上了十倍不止,可是看着楚军师一副柔柔弱弱的女子模样,如何会有这等神力。

      这名将领心下依旧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也算是水师中气力极大的将领之一,如何可能输给了楚军师这样子的女子。

      怀着这般念头,这名将领便蹲伏了下来,摆好马步,随即伸出双手,用力攥紧了刀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将被楚流烟弄到甲板里头的刀身给拔出来。

      一番极为奋力的拔取之后,深深的陷入甲板中的刀身只是挣脱出了三寸,再也拔取不出了,似乎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它在撼动分毫似的,这名将领觉得自己全身的气力都要耗尽了,可是这刀身依旧是纹丝不动。

      旁边的一众将士看着自己的长官在奋力拔取宝刀,自然是在周边呐喊助威。不过助威声虽是浩大,却丝毫没有任何助益,陷入甲板中的大刀依旧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挣脱出来的迹象。

      对于这般情形,将领自然是有心无力,彻底了死心了,便退到了一边只喘粗气。

      楚流烟见到这名将领的这等情形,心下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便走到刀身边上,伸出纤手一把握住了刀柄,暗中一发力,就将陷入甲板内的刀身缓缓的拔取了起来。

      看着一寸寸自甲板中拔取出来的刀身,旁边的擅为喘息匀定气息的那名将领看的眼珠子都有些发直了,他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方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奈何不了的那柄插在甲板内的大刀,居然被楚流烟单手就给拔取了出来,这份气力,水师之中恐怕没有任何将领可以与之抗衡。

      这名将领心中自是吃惊不小,旁边的一众应天水师的将士也是极为兴奋,时常听说军中的楚军师极为厉害,不过楚军师统领兵马和水师毫不搭界,故而水师的将士丝毫没有机会见她出手。今日一见楚流烟露了这么一手惊世骇俗的绝活,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撼了,简直是惊为天人。

      应天水师的将士围在楚流烟的身边欢唿道:“楚军师太厉害了,军师无敌,军师无敌。”

      听得身边应天将士的欢唿之声,方才的那名将领有些醒过神来,上前了几步,走到了楚流烟的身边,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末将对你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军师非但谋略超人一等,武功也是极为高明,末将打小也和一些绿林英雄学过一点粗浅的拳脚功夫,在我应天水师里头也算是能列名十个拳脚最厉害的将领之一了,不过今日有幸见到了楚军师的这一手,末将方才觉得若是跟楚军师相较起来,末将幼年所学的这点拳脚皮毛功夫,就连楚军师的千分之一也及不上。”

      听得这名将领如此动容的话语。楚流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对着这名将领开口说道:“将军不必过谦,本军师不过是自幼习武,于武学之道也不过是略知皮毛,登堂入室,窥其堂奥是远远也说不上的。更何况身为应天水师将领,不必身手如何了得,只要能够带兵打仗,克敌制胜,就算是丝毫不动武功,也丝毫不会阻碍将军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楚流烟的这番训勉入得眼前的这名将领耳内,自是听得此人极为顺耳,这名将领原本见到楚流烟如此厉害,觉得自己若是想要在军中出人头地,更上层楼定然是十分不易的事情。可是听得楚流烟的这番勉励之言辞,此人心中不由的有生出了一番希翼来,觉得楚流烟的这番话语一点不错。军中毕竟是讲求军功的地方,不管武功是否不济如何,只要能够立下军功,自然能够加官进爵。哪怕是武功差一点,又能如何,确实不必为此忧心。

      想到此处,这名将领心中一宽,便对着正在把刀的楚流烟开口说道:“军师,就让末将自己将此刀拔出来好了,若是借重军师的力量,小人心中总觉有些不安。”

      楚流烟打量了这名将领一眼,只见此人一脸真诚,眼光也绝无闪烁不定之态,马上就知道了此人所言不虚,便对着此人开口说道:“将军所言不差,将军若是有心,这把刀就随你自己拔取去好了。”

      说着楚流烟退后了一步,给这名将领让出了拔刀的地方,这名将领静了静心,随即走到那柄快要被楚流烟拔出的刀柄跟前,随即抓住了刀柄,大喝了一声,猛然使出全身的力气来,就将刀身从船体上的甲板中拔取了出来。

      一旁的将士见到自己的长官终于将大刀从甲板上给拔取了出来,自然也是觉得快心称意,不住口的欢唿了起来。

      这名将领拔刀四顾,踌躇满志,觉得自己似乎是刚刚大胜了一场大战一般。

      正在这时,从被刀身贯穿的甲板上的刀孔中忽然冒出了一些黑烟来,飘拂到了这名将领的跟前。

      这名将领心下对于此事丝毫没有准备,自然是惊诧不已,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定定的呆立了片刻,方才开始寻找黑烟的来源。

      很快的,这名将领就寻到了黑烟的来源,只见自己方才拔刀之处的甲板上不绝如缕的冒出丝丝黑色的烟气来,奇形怪状的。

      将领发现了这等情形,却丝毫也想不通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便冲到了楚流烟的身边对着楚流烟开口询问道:“军师,真是出了怪事了,这甲板上怎么会无故冒出了黑烟来,看来定然是出了什么古怪。”

      楚流烟却不答理他的问话,自是兀自喃喃自语道:“我猜的果然没错。这条船确实有些技巧古怪的地方。”

      这名将领听得楚流烟这般说法,心里头愈发的心痒难耐,并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属下也是想不明白此事,楚军师若是能够明了此事,就请军师跟属下说明其间的道理。属下极为想要知道其中的内情。”

      楚流烟微微一笑,对着这名将领开口说道:“将军若是想要明了此事,本军师不妨对你明言。方才本军师在绕行船舱之时,忽然觉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可能有夹层,甲板之下别有洞天。本军师存着这般念想,就设法求证了一下,果然听得甲板发出了中空之声,本军师愈发肯定甲板上定然还有一层。”

      听得楚流烟的这般说法,楚流烟身边的将领自是洞然,心下忽然明白了楚流烟方才的举动究竟是意图何在。

      想到此处,这名将领不由对着楚流烟点头说道:“军师方才向末将借取末将的佩刀,原来是想要寻出此事的究竟来,眼下看来楚军师所料之事丝毫不差,这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果然是和寻常的战船不同,坚固异常不说,丝毫还隐藏着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所在。”

      楚流烟听得这名将领如此说法,便微微颔首说道:“将军所言不差,我等正是要寻常这些战船上的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所在来,洞彻一切,有所防备,再行设法将其击破,方能克敌制胜。”

      “军师,从甲板缝隙上的洞孔冒出的黑烟开来,甲板下面定然还有一层,不知这一层究竟是汉军作何作用。”将领出声询问道。

    运筹帷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屈人之兵

      将领的这声问话自是在楚流烟的意料之中,楚流烟指了一指船头上的那具尸首,便对着此人开口说道:“据本军师推断,甲板之下的隐秘夹层定然是和船舱秘密联通,极有可能是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战船上橹手的藏身之所。”

      听得楚流烟的这般说法,这名将领顿时恍然大悟般的说道:“楚军师见得甚是,末将现下也明白了,这半年间我应天水师将士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交锋多次,虽是败少胜多,不过也偶有打胜之时,也曾捕获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士,不过甚为蹊跷的是没有捉获一名对方的橹手。”

      楚流烟闻言,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将军此话不错,依照本军师看来,往日我水师将士不曾擒获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橹手,极有可能就是这等缘故。汉军橹手俱在甲板之下,船体只可活动自如,就算我军水师将士能够冲上敌船,捉拿几名俘虏回来,也只是汉军的兵丁而已。”

      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说话,心里头自是觉得极为有道理,故而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既然军师已然窥破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机窍,那么敢问楚军师眼下的局面应天如何应对为好。”

      楚流烟转眼看了那具尸首一下,随即抬眼对着这名将领吩咐道:“将军若是听从本军师的号令,就请先行将到这把大刀收回刀鞘中去。”

      听得楚流烟这般说法,这名将领不觉面色微微一怔,不明白楚流烟究竟为何要如此吩咐,便开口对着楚流烟问询道:“楚军师,请容末将置辩一声,眼下船舱里头依旧还有龟缩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士,军师为何要末将将此道收回去呢。”

      楚流烟夷然一笑道:“自古知兵非好战,将军也是读过兵书的,本军师就问你一句,兵书上所言最善的制敌之策又是为何。”

      这名将领虽然不通谋略,不过后来朱元璋严令帐下的将领诵读孙子兵法,倒也跟着其他将领学过一些,虽是只能初通一二,略解其意,可是倒也能记诵一二。

      蹙着眉头回想了片刻,这名将领就一拍脑袋,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末将想起来了,吴国公曾让属下记诵过一些孙子兵法,里头有一篇言道: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若是兵书说的最善之策自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如此,眼下我等已然用力火攻之法,令得躲藏在船舱之中和甲板下的夹层中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无法安然躲藏,自可以逸待劳在外头等候片刻,必然有敌军将士出来投诚,只要将其擒拿住就好了。”

      “若是有人负隅顽抗,硬是不出来,那就将如何,是不是要在多加一点烟火。”这名将领难得有些脑筋清楚了一些的对着楚流烟问道。

      楚流烟粲然一笑道:“将军所言甚是,眼下既已明了船舱之下依旧还有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那么不妨加大分量,将这些龟缩在甲板夹层下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士都给熏出来。”

      听得楚流烟没有反对,反而是赞成了自己的法子,这名将领自是极为兴奋,急急忙忙的收刀入鞘,接着便走到船舱口,对着跟随在身边的应天水师的将士开口说道:“你等听到了楚军师方才了言语了么?”

      跟在这名将领身边的几名应天水师的兵勇自然是听道了楚流烟方才所说的话,便对着这名将领齐声言道:“将军放心,楚军师方才的吩咐,我等倶是听到了心里头。”

      这名将领一听这些应天水师的兵丁倶是这等说法,心下自是高兴,就指了指一旁的那堆尚未引燃的引火之物对着靠到身边的兵勇说道:“弟兄们,既然楚军师都这名说了,我们还等什么,手脚麻利一些把这堆引火之物都给点上了,将龟缩在船舱里头死不出来的那**王八羔子都给熏出来。”

      一名应天水师的兵丁听得这名将领如此吩咐,有些惴惴的问了一句道:“将军,若是这些王八羔子们打定了主意,就是不肯出来,咱们怎么办?”

      将领不妨底下人由此一问,哼哧了几句没想出什么说辞来,却只听得另一名应天水师的兵勇在旁边开腔说道:“嗨,那又能如何,那就把这些龟缩在里头的王八羔子都给熏死在里头好了?”

      将领听得此言,自觉大为痛快,便对着这名兵丁开口说道:“没错,没错,将这些汉军的王八羔子都给熏死在里头好了,还省得费事飞,你等跟在本将军行事,决不可手软。”

      这名将领身边的兵丁听得将领如此言语,也是情绪高昂,莫不想要将这些汉军水师都给都给烧死在里头,这些将士都有些弟兄死在了这条战船上,心里头倶是想要为死难的水师兄弟报仇,不过眼下看来想要活活的将那些龟缩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战船里头的敌军兵勇活活烧死是不可能,不过既然有法子能够令这些汉军将士更加痛苦的死去,岂不是一件可以为死去水师弟兄报仇的好事。

      “将军,不论你说什么,我等都照着你的号令行事。”一众将士又应了一句。

      “好”这名将领眼见自己麾下的部众倶无异议,便大手一挥,大步流星的率先走到引火的之物跟前,随即取过一些物件来。其他的将士见到这名将领这般做法,也是依样画葫芦的跟随其他效仿。

      “弟兄们,将烟火多弄点一些出来,将里头的那些兔崽子们都给我熏出来。”这名将领见到身边的将士倶是随同他行事,便率先点燃了引火之物。

      “是,将军,属下遵命。”其他的将士应了一声,便开始分头行事,背靠着背将手中持着的应天之物都给点燃了。

      顿时间,烈焰飞腾,差一点船舱的门槛都给烧着了,楚流烟在后头看到了这般情形,连忙喝止道:“将军,切勿让我军将士将此船焚毁了,船舱里头的机窍和甲板下的夹层我等尚未见识过,决不可付之一炬,一烧了之。”

      那名将领听得楚流烟的这声唿唤,心里头也是一怔,明白确实是不能将船给烧毁了,就即刻上前,将烧着的船舱门槛的火焰给踩灭了。随后便转头对着引火的应天水师的兵丁开口叱责道:“楚军师的号令你等听明白了么,引火之时小心在意一些,切勿让火星将这艘大船给点着了,若是如此,别说楚军师绕不过你们,就是本将军也不会放过你等的。”

      看着这名将领吹胡子瞪眼的凶神恶煞般的样子,正在引火的兵丁倶是觉得有些害怕,无不低头说道:“将军放心,我等自会小心在意,绝不会发生方才那等事体来。”

      将领环顾了点火的兵丁一眼,便开口说道:“这样也好,你等若是能够如此小心行事,楚军师自是不会见责,本将军也不会惩戒你等。只要不把船给烧了,你等想要如此都是可以,尽可以将烟多弄一些出来,将龟缩在里头不肯出来的那班子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都给老子轰出来。”

      “将军放心。”一众将士听到了这名将领的喝问,倶是心中惴惴的应道,手中的动作自然也就仔细了许多。

      这名将领听得手下之人倶是听命行事,便回头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末将已然严令手下的兵丁手脚仔细一些,不要将船体给点着了,此后绝不会将船舱给烧掉的,军师但请放心就是。”

      楚流烟点头笑道:“好,如此就好,将军能够严令手下小心行事,那么本军师就放心了。不过烟火也够了,将军就和其他将士都退回来,以逸待劳,坐等里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兵丁出来投诚好了。”

      楚流烟的话音未落,只见船舱里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只见两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奔跑了出来,将领没有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真的如楚流烟所言,在船舱里头熬不住了,跑了出来。这名将领很是兴奋,上前一抓,就将奔逃出来的一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给抓住了,顺势一扭,就将此人双手反剪了起来。

      余下的另一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见势不好,慌不择路的便欲逃亡,可是周边的其他应天水师兵丁也不是弱手,即刻就有一人就地一个滚翻,拦截到了此人的前头,伸脚一挑,就将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勇给绊倒在地,其他的应天水师的将士一拥而上,毫不费力的将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给擒拿下了。

      再说那名将领擒拿住了一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又见到自己麾下的将士擒住了另外一人,自然是极为高兴,就押着擒获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同来到了楚流烟的跟前。

      楚流烟在前头看到了方才甲板上的这等情形,知道擒拿了俩个活口,心里头极为高兴,觉得可以从这两人之中探知到一点甲板下的夹层的秘密来。

      故而还没有等到这名将军和应天水师的将士将两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押解到自己的跟前,楚流烟就亲自迎了上去。

      “楚军师,果然不出你的所料,这些龟缩在里头的王八羔子还是熬不住了,这不,又跑出来了两个,都让末将和手下的将士给逮住了,还请楚军师亲自发落。”这名将领逮住了两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觉得也算是一件功劳,言辞之间极为得意。说着就朝着两名俘虏的臀部狠狠的踹击了一脚,只踢的两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朝前扑倒了过去,倒伏到了楚流烟的身侧。

      楚流烟心里头明白这名将领今日煞费苦心,就是想要将躲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里头的汉军水师兵丁给弄出来,眼下终于如愿以偿,自然是欣喜,故而楚流烟也不加干涉,由着他出了这口闷气,也没有制止这名将领的这一行为。

      楚流烟转头看了看这两人身上的衣甲,和一边的尸首的身上的衣甲相差无几,也是身边没有兵器,想来这两人也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上的橹手。

      “水,水,要水。”两名被踢翻在地上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在甲板上辗转反侧,口中不住的痛苦呻吟着,翻来覆去的说着几个词。

      楚流烟静下心来一听,方才听清楚了这两人的口中所言之事。

      楚流烟身前的那名将领可没有这般的耐性,对着扑跌在地上的两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中兵勇喝骂了一句道:“发昏挡不住个死,你两不必在本将军面前装出这番死样来,本将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说着这名将领就弯下要来,一手一个,自地上提起了这两人,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活捉了两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将军若是要问什么就请问吧,这可是绝好的机会。”

      楚流烟听得这名将领这般说法,也觉得甚是有理,便对着被揪了起来的两人问道:“你等是何人,是否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战船上橹手,船舱里头是否连通甲板地下的密室。”

      “水,要水,水。”这两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士不知道是没有听清楚楚流烟的问话,抑或是口中过于干渴,对于楚流烟的问话是不理不睬的,只是自顾自的在口中翻来覆去的说着这几个字眼。

      “楚军师,这两小子肯定是不愿招认了,反正我等就要攻打到地下一层去了,不如让属下一刀一个,将这两人杀了干净好了,也好替今日在此船上死难的应天水师的弟兄报仇。”说到激愤处,这名将来的身子也颤抖了起来,随即将手中的两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丁丢给了一旁的几名应天水师的将士,顺手就去摸刀鞘,随手抓住了刀柄,就要将刀拔了出来。

      楚流烟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把住这名将领腰间了刀柄,微微一发力,便将已然抽。离了几分的刀柄依旧送回刀鞘之中。

      “将军,不可如此轻易的鲁莽行事,诸事未明,若是杀了这二人,对也我军攻击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甲板的底下一层去别无好处,若是能够从这二人口中得知一些情绪,对于此事必有裨益。”楚流烟开口对着这名将领劝告道。

      听得楚流烟如此言语,这名将领也是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唐突了一些,不应当因为一时心头气愤,便欲要杀了这两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

      如此想来,将领慌忙对着楚流烟兜头一揖道:“楚军师,末将做事煳涂,没有分寸,差点误了楚军师的大事,还请将军责罚。”

      楚流烟听他如此言语,知到此人性情直爽,不过也略有些暴躁,性子一起自是不管不顾,如今听得他能够如此言语,心中也是得知这名将领定然是觉得方才的举动太过唐突,因此有了一丝悔意。

      被擒拿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麾下两名水师似乎是真的被烟火熏得神志昏迷,只是一味的在一旁呻吟道:“水,水,水。”

      楚流烟见得这番情形,心里头已然明白这两人定然是口中干渴难耐,以至于神志不清了。

      “将军,吩咐你的手下,去取一点水来,给此二人喝下,随后将这两人弄醒转过来,本军师有话要问这二人。”楚流烟对着面前的那名将领开口吩咐道。

      将领不敢怠慢,欠身向着楚流烟行了一个礼,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稍后,末将立刻遣人去办。”

      楚流烟微一点头,便对着这名将领开口说道:“速去速回,此事甚为紧要,不得耽搁了。”

      “末将明白。”这名将领对着楚流烟应答了一句,就转身离去。

      过了不久,这名将领就带取来了一个囊子,鼓囔囔的,一望便知里头装的都是干净的水。

      “军师,我将水囊取过来了。”这名将领一面跑着,一面将手中的水囊朝着楚流烟这面扬了一扬。

      楚流烟一见方才离去的将领回来的如此之速度,心下也觉得这名将领虽然有时办事煳涂,可是做事倒是雷厉风行,动作敏捷的很。

      “楚军师,末将这就去将这两人弄醒转过来,军师稍后片刻即可。”行到了楚流烟的跟前,这名将领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

      楚流烟微一颔首,对着这名将领说道:“也好,你先喂这两人一点水,再将此二人弄醒过来。”

      “末将遵命。”话音未落,此人已然到了被擒获的汉军将士的身前。

    运筹帷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洞察机密

      “喂,算你们两个命好,快点将水喝了。”将领在被擒获的两名汉军兵勇的耳边喊道。

      神志昏沉,干渴难耐的汉军兵勇在迷迷煳煳之间听到了有人让喝水,下意识清醒了一些,极力将自己的嘴巴张的极大,就像久旱的鱼儿在干涸的河床上不住喘息一般。

      那名将领见此情形,恻隐之心一起,对于楚流烟方才令他给汉军将士喂水的抗拒之心也减却了不少,取过水囊来,拧开了塞子,就对着一名汉军水师的兵勇的嘴巴贴了过去。

      汉军水师的兵勇方才在甲板下面被黑烟弄得干渴异常,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嘴巴边上忽然多了一个清凉的水囊,一时之间虽是睁不开眼睛辨明到底是何物,不过心中干渴难耐,喉咙又如火烧了一般,就算是鸩酒也会不管不顾的一气喝下。

      清凉滋润的水一沾唇边,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自是狂吸滥喝了起来,死命张嘴大喝一气。

      如此一来喝水的情势过猛,喝的自是太多了一些,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楚流烟身边的将领见到这等情形,不由觉得这名汉军将士有些可伶,便伸手在其胸前轻轻的拍打了几下,对着此人喝道:“不能一口气喝得太多了,悠着一点,就这么喝死了,老子岂不是白白将你给抓住了么。”

      说着,这名将领就从此人嘴巴上一把将水囊给取走了,递到了另外一名擒获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口中,没有想到这名汉军将士也是如此,应为喝水喝得太猛,呛到了肺叶,抽风一般的咳嗽个不停。

      站在旁边的楚流烟便吩咐身边的应天水师的将士上前帮衬一下,帮两名俘虏推宫活血,将气息喘的匀停当。

      过了一会,见到此二人将水喝了差不多了,便对着那名将领吩咐道:“将军,看来这两人水都喝得差不多了,也已然醒转了过来,你就将水囊取走,本军师有话要问问这两名汉军水师将士。”

      一听楚流烟如此吩咐,应天水师将领自是不敢怠慢了,便伸手将还要喝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士放了下来,取走了此人胸前的水囊。

      两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上的兵勇喝足水,神志也就清明了起来。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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