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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寒莜伶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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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誓不为后》作者:怀箴公主(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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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险者排名:196

    弓箭手勋章 - 转职为弓箭手可以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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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4:29:49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十一章 大事件

      这时候,天际忽然闪现出一条极为明丽的闪电,霎那间便照亮了跟随在楚流烟身后的那些将士的脸,或是黝黑,或者白皙,美丑不一,但是脸色俱是一份坚毅的神情,视死如归,绝无退缩之意。

      “楚军师,快要下雨了,我等还是赶快回到营地去吧。”白愁生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随即便提醒楚流烟说道。

      楚流烟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将士们喊了一嗓子道:“诸位弟兄,你等的心意我楚流烟心领了,我也代徐达将军谢过诸位兄弟的扶持的情意,如今我等已然没有了退路,徐达将军已然被吴国公转移到了一处眼下还不得而知的所在,情势如此紧迫,已然不能再等了,就算是要抗命,也要将徐达将军营救出来。”

      众将士闻言,也跟着楚流烟喊道:“楚军师说的没错,我等此番就算是要抗命,也要将徐达将军营救出来。”

      楚流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大家心意相通,待我等回到营盘之后,即刻召集众将从长计议。你等随我加快速度,即刻回营。”

      “是,我等听从楚军师的命令。”一众将士对着楚流烟高声应了一声。

      一行人纵马奔驰,急速的朝着应天城外的营盘赶去,天际乌云翻滚,一派风雨欲来之势。

      眼见天色不好,楚流烟带着一众将领越行越急,云天也越来越低,四野之外环抱的**山的影子也有些模煳不清了,黑云犹如井盖一样沉沉地压在上面,闷热加潮湿,使得赶路的将士越发的觉得焦渴难耐。

      忽然,天空的雷响了,接着又是一声闷雷,沉沉地轧过了头顶。

      老天爷翻了脸儿,开始飘着雨星儿来,白愁生并命人加快脚程赶回营帐。

      待到到楚流烟和诸位将士回到了营盘之后,一场瓢泼大雨不期然的就倾泄而下,巴掌大的雨点犹如秤砣一般的砸落了下来,连绵不断的雨线犹如帘幕一般垂挂而下,恰似银河倒转垂落人间。

      原本都就知道楚流烟和军中将领去应天监狱营救徐达将军去了,可是却见楚军师依旧带着原班人马折返了回来,似乎是徒劳无功的模样。

      徐达麾下的将领都有些坐不住了,不知道营救徐达将军的事情到底如何了,有些将军从这些迹象中判断徐达将军定然是出了巨大的状况,所以消息一传开来,徐达麾下的将士人人坐立不安,个个面有焦虑之色。

      一听楚流烟有急事相召,徐达麾下的将领顾不得滂沱大雨,不要命的朝着大帐跑来,等到跑到了帐中,已然发现有好多将领已然来了,个个都和落汤鸡一般的湿淋淋的,狼狈不已。

      不过诸将都顾不得这些,大帐中虽然升起了好几个火盆子,可是也没有哪位将领上前去将淋湿了的袍服烘干,人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想知道楚流烟带队却营救徐达将军归来,为何原班人马全部回来了,可是却不见徐达将军的踪影,莫非徐达将军已然被吴国公斩首示众了么,可是回来的将士面目上却并无悲戚之意,这样看来徐达应该还是没有死。可是为何会出现这般情形,诸将心中皆有疑惑,均是急迫的想要了解其中很的情由。

      楚流烟一见诸位将领都聚到了大帐之中,便对着诸位将军说道:“今日召集诸位将领来此,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诸位决议。”

      楚流烟的话刚一出口,大帐中的诸位将领无不动容,应为从来没有见过楚军师有过如此冷峻的语气,一些将领心中窃思,定然是发生了极为重大的事情,否则楚军师定然不会有如此郑重其事的神情。

      只见楚流烟依旧用着冷峻无比的语调说道:“应天来的消息,汉王陈友谅已然开始派兵攻打应天了,汤和将军已然开出郊外到汉军来的路上迎战去了,徐达将军已然被吴国公从应天监狱转移到了一处无人知道的所在,眼下还没有人知道到底被软禁在何处。”

      楚流烟话音干落下,一个性急的将领耐不住了,跳起来说道:“吴国公到底是什么意思,若不是徐达将军和我等无不全力维持,应天早就被汉王给攻下了,何能挨到今日。应天城能够屡屡化险为夷,还不是我等拼死力战,终于挣到了一个安稳的局面,如今吴国公却如此对待功臣,忘恩负义,狗彘不食。”

      此人这番口无遮拦的言语一出,大帐之中顿时像是闹翻了天一般,一些将领觉得极为痛快,随声附和,而另外的一些将军觉得道理随时不错,可是话语实在是有些刻薄,不忍于闻。

      楚流烟看着仗着诸将议论纷纷的,搅和的跟一锅粥一样,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不易为人察知的微笑。

      将领的这番语惊四座的话语正是楚流烟事先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要用这种极端的言辞挑动徐达麾下将领对于吴国公朱元璋的不满之心,以便为谋划一件惊天大事作铺垫。

      虽然有很多将领对于徐达是极为忠心的,可是若是要他们直接违抗吴国公朱元璋的命令,对于一些将领来说还是心有忌惮的。楚流烟知道若是不能结成一体,势必会被朱元璋个个击破,打乱了楚流烟的计划,所以有鉴于此,楚流烟便先行令人口出此言,挑动诸将不满之心,将心中犹有畏惧之念的将领的心意也坚定下来。

      不过眼下也没有功夫细细去想,楚流烟打马飞快的朝着应天城之外的徐达的兵营飞驰而去,楚流烟念着就是如何尽快的将明日营救徐达的事情知会那些心急如焚的徐达麾下的部众。楚流烟明白明日可能就是营救徐达最佳的时机了,若是失去了,徐达的性命可就堪忧了。

      楚流烟一骑绝尘的飞驰到了徐达的营盘,守着营门口的士卒一见到是楚流烟骑马归来,连忙上前去将营门口挡道的障碍物搬走,让楚流烟能够极为顺利的从外头飞马奔驰到营盘之中,军中将领早就已然等在营帐里头。

      原来白愁生知道这几天就要行动了,为了不出意外,就和七位被楚流烟遴选出来的将领决定在楚流烟上次离开之后,便一同到大帐之中等候,只要楚流烟下令行动,随即便可以动身前往应天监狱。

      如今一见楚流烟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自然很是欢喜。楚军师回来了,自己会带来一些消息,总比老是忧心如焚的干等,啥都不能做来的畅快一些。

      七八个将领围着楚流烟七嘴八舌的追问道:“楚军师,情形如何了,是不是可是动身去就徐达将领了。”

      “楚军师,我等已然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楚军师你下令了。”

      “对呀,听说吴国公已然回了应天城,想必滁州方面的事情已然是安排妥当了,楚军师一定可以带着我等去应天监狱之中营救徐达将军了吧。”

      白愁生更是急不可耐的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我等将士在军师离开之后,便没有离开营帐一步,均在此地专门守候军师回来,军师既然回来了,肯定是带来了什么消息,不如快快告诉我等。”

    运筹帷幄 第十二章 利用奸细

      更有将领直白的说道:“我等已然命人将武器马匹都准备妥当了,只要楚军师吩咐我等行事,我等马上就可以随同楚军师打入应天监狱,营救徐达将军。”

      楚流烟有些感动的看着这**激昂的将领,心中已然明白了这些将领为了救出徐达将军,已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如今只等自己一身令下,就可以驱使这些如狼似虎的将领攻入应天监狱,救出徐达将军了。

      楚流烟泠然说道:“你等的心意,本军师岂能不止。你等虽然个个武勇不凡,毕竟还是智略犹有不足。若是真的打入应天城中的监狱,恐怕还没有攻打到监狱里头,已然让应天城的其他戒备的兵卒给发现了,如是吴国公调来重兵布防,到时候非但就不成徐达将军,很有可能反而将徐达给拖累了,再被滁州的将领安上一个示意属下谋反的罪名,到时候徐达将军可就跳进黄河也死不清了,一定会被斩首示众的。”

      听了楚流烟的这番劝告,白愁生等一干将领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吵吵嚷嚷了。楚流烟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若是这样子行事,很有可能无法将徐达将军营救出来,反而要陷徐达将军于不忠不义之中,到时候今日这些主张攻打应天监狱的将领可就百死也能赎回这般的罪衍了。

      刚才主张直接攻入监狱的将领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来,白愁生却是心中动人,他知道楚流烟如此说法一来是如此悍然不顾的攻打应天监狱却非妙策,二来极有可能造成己方极大的人手伤亡。

      果然楚流烟接着说道:“我有句话原本是不想对你们说的,其实徐达将军在狱中吩咐我要劝服你等不要去监狱营救他,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徐达将军为何要这般对我说。到前日我才想明白,徐达将军是不想看着你们这些和他在战阵上一同出生入死的将士,为了营救他的性命而死于非命。我为何一直以来都是隐忍不发,是因为心中也不忍将你等的性命白白葬送了,毕竟每个将领都是血肉之躯,若是失去了性命,断然无可挽回,我又何忍将你等的性命去换取徐达将军的性命。”

      诸将听闻了楚流烟的话语沉默了一阵,随后白愁生抬起头打破了沉寂说道:“就算是一命换命,我白愁生也愿意。只要楚军师带着我等去滁州监狱,只要能够顺利的救出徐达将军,我白愁生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其余的七位将领也附和说道:“白将军说道是,我等的性命有何打紧,只要救出徐达将军,就算是把命丢在了应天监狱里头,我等连眉头也不会皱一皱。”

      “对,徐达将军身在狱中还念念不忘我等兄弟,不远我等兄弟自投罗网为他送死,这番苦心我等自是知道,不过徐达将军以兄弟视我,我等又岂能抛下徐达将军不管,无论如何也要举出徐达将军,就算搭上我的这条贱命,我也心甘情愿。”一个将领激越的嚷嚷道。

      忽然一个将军呜咽出声说道:“我的性命本来就是徐达将军所救,如不是徐达将军几次在敌将刀下救出了我,我早就死在战阵之中了,徐达将军与我而言,简直就是再生父母一般,这般恩情,就算我为徐达将军死上三次我也愿意。”

      闻此悲言,楚流烟心中也大为失惊,他没有想到这些将军在听闻自己道出徐达将军命自己劝服诸将不要去劫牢救人之事之后,非但没有偃旗息鼓,依旧是这般的悍不畏死的想要救出徐达。看来男人之间的情谊真不是自己可以理解的。

      白愁生看着楚流烟的久久不语的神态,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徐达将军拜托你转告的话语和你的忧心也不无道理,若是能够一最小的伤亡救出徐达将军,那自然是最好不多的事情,不过如今看来,这些事情未必能够如我等所愿。如今离着吴国公朱元璋向滁州兵勇许诺要斩杀了徐达将军为小明王祭奠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若是再不行动,可能就要错过时机,再晚两三日,恐怕就回天无力了。”

      楚流烟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白愁生,心知此人虽然对于徐达将军也极为忠诚,不过实在也是难道的英才,居然可以如此明晰的看穿了这件事情的底限,楚流烟心中也是隐隐约约的担心吴国公朱元璋若是扛不住滁州兵马方面的压力,很有可能在这几天之内就会做出裁断。

      眼下看来,非但自己是这般想法,连这个文质彬彬的白愁生也有这般的忧虑。

      难道吴国公朱元璋真的要下手了么,楚流烟心中依然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对于这个问题,楚流烟不敢去细细的推想,深怕自己一旦触碰到一些无法辩驳的事实之后,可能会肝肠寸断,万念俱灰。如果不去细细推想,在心中存有一份希翼,对于自己的感觉上来说反而要来的舒服一些,楚流烟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的这种念头是不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念想。

      不过无论如何,不能让徐达死去这是一定的。非但自己不愿意徐达就这么死去,徐达麾下的将士和应天这面的许多和徐达交好的将领都不愿意徐达死去,这些日子楚流烟也听说了许多将领纷纷到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给徐达请命,不过却实在是没能使得朱元璋回心转意,莫非徐达此次真的是要在劫难逃了么。

      一念及此,楚流烟不由暗自责怪了自己一番,如今还有一些希望,如何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难道自己真的忍心看着徐达就如此悲惨的死去。

      不,绝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楚流烟心中悲愤的呐喊了一声,整个人也微微震颤了起来。

      白愁生和其他的将领也发现了楚军师的异状,俱是惊诧不已,纷纷停下了话头,怔怔的看着楚流烟。

      楚流烟这才醒转过来,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便强自压制住了自己心神的波动,随即便提气说道:“你等的想法,我也不是不知道。如今你等若是听我一言,我有个法子可以安然的救出徐达将军。”

      一众将领闻言无不大喜过望,吩咐问道:“若能如此,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敢请楚军师示下。”

      楚流烟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法子,我也是今日方才想到的,至于到底能不能行的通,我尚未通盘考虑,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过据我的想法,这个法子可能比我等直接攻入应天监狱劫狱救人来的有把握一些,胜面也大一些。”

      白愁生慌忙追问道:“请楚军师快将此计告诉我等。”

      楚流烟沉吟了一下,方才缓缓的开口言道:“今日我和常遇春将军一处,在应天城中的一处客栈里头抓获了汉王陈友谅派驻应天的十三名奸细,我便寻思着利用这些奸细,将徐达将军营救出来。”

      一众将领和白愁生一听,如坠五里雾中,一点也不明白楚流烟所言之事和营救徐达将军之间有何瓜葛,都有些面面相觑的看了看。

      楚流烟一见众人的脸色,也不以为意,继续开口解释道:“这个法子说穿就是一条李代桃僵,瞒天过海之类的计策,本军师准备将你等装扮成囚犯或者押运的兵勇,明日就亲自押运你等进入应天监狱,到时候听我一声令下,你等马上行动,打开关押徐达将军的牢笼,将徐达将军救应出去。”

      白愁生失声叫道:“楚流烟此计真是妙计,若是如此,我等非但可以安全无虞的到达牢中,还可以将武器代入应天监狱里头,虽然不是为了杀人,起码也可以震慑应天监狱中的守护兵卒。”

      其余的将领也纷纷表示赞同之意,觉得楚流烟的这个法子能够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直接就进入牢狱之中,对于营救徐达的成算自己提高了很多。

      不过在众将的纷纷叫好声中,白愁生很快就留心到了一个楚流烟没有说明的问题,便开口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若是你亲自押运我等进入应天监狱之中,等我等将徐达将军营救出去之后,吴国公朱元璋自然是不肯放过你的,那么我等又将陷楚军师于何地。”

      听了白愁生的言论,其他的将领也纷纷醒悟过来,若是楚流烟真的押运自己进入应天监狱,随后猝然发动营救徐达将军的行动,势必不能再在应天城在呆下去了,是以也都纷纷诧异出声想询。

    运筹帷幄 第十三章 顾虑重重

      “白将军此言有理,我等怎么可以如此牵累楚军师。”

      “不如请楚军师换一个人来押运我等,到时候楚流烟就可以安然脱身,不必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头去了。”

      “是呀,楚军师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没有必要为我等兄弟做出这等的牺牲。”

      楚流烟摇了摇头,对着诸将说道:“此次营救徐达将军,事关重大,我也早就做出了决断,无论如何,我也要亲自带着你等一起入内救人,并肩作战,不离不弃。倘若没有这份觉悟,我焉能对你等说出这么一个主意来。”

      白愁生连忙上去一步说道:“楚军师请息怒,我等非是质疑楚军师的觉悟,只是觉得楚军师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情和吴国公闹翻,毕竟吴国公对于楚军师向来都是言听计从,钦敬有加的,若是为了这件事情让楚军师在应天失去了立足之地,我等岂能如此作为。若是我等如此,和那不忠不孝之徒有有何分别。”

      其他的将领也是纷纷附和。

      楚流烟看着白愁生和一众将领断然的摇了一下头说道:“你的的好意,本军师心领了,不过此事是我自己的决断,若是这次能够救出徐达来,从今往后,我愿与他一同隐姓埋名,泛舟湖海,不再过问尘世之事。”

      听了楚流烟的这番话,白愁生和其余的七个将领无不诧异,细细的思量了一番,随后便沉默了下来,他们心中知道,楚流烟已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实在是他们无法更改的。

      沉默了一阵,白愁生方才开口询问到:“楚军师,明日就是营救徐达将军的期限,今日我等是不是应该随军师去应天准备一二,策划应该明日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白将军说的一点也没错,你等先回去带上一两名心腹之人,随后我便带着诸位一同前去应天,做好万全的准备,明日午后便开始动手行事。”

      终于等到了营救徐达将军的时刻了,被遴选出来的将领极为欣喜,随即便向楚流烟拱手告退,喜笑颜开的回去准备了,只留下了白愁生和他的几个心腹属下。

      白愁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汇报一下,今日有探子回报说,汉军动向可以,有想应天方向集结的可能。”

      “你说的是汉军,”楚流烟听的白愁生说起了这件事情,心中忽然想起了几日之前刘伯温对于自己言及的推断。

      楚流烟追问了一句道:“你能肯定这下消息来路确切,不是谣传么。”

      白愁生坚定的回了一句说道:“我军的探测之策是徐达将军亲自拟定的,虽然徐达将军如今身陷囹圄,我等依然不敢怠慢,末将萧规曹随,每人安排人马,侦骑四出,严密监视敌军,截杀敌军侦骑,风雨无阻,绝无懈怠,是以探知了这个消息。”

      楚流烟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若是陈友谅趁着滁州将领和吴国公不和的时机来攻应天,恐怕应天必然会面临一个极为严峻的考验。

      可是只是听说汉王陈友谅攻击了应天下辖的一些小城,并没有直接攻击到应天,莫非以前的攻击不过是老奸巨猾的陈友谅的声东击西之策么。

      楚流烟忽然觉得事情有些益发严重了,若是自己和徐达麾下的将领明日救出了徐达,滁州兵马势必会怀疑是吴国公朱元璋怜惜帐下大将徐达将军的性命,主动放走了徐达。两军之间必生龌龊,从这个层面上来讲,楚流烟觉得自己虽然可以救下徐达的性命,可是却要拼上另外一份赌注。

      到底要不要劫狱救人,楚流烟忽然陷入了一个异常艰难的抉择之中,一头是对自己有着深恩大义的徐达,一头却是应天的数万黎明百姓的性命,两头都是重的不得了,两头都是难以割舍,两害相权取其轻,可是目今的情形却不是如此简单。

      楚流烟心中一时委决不下,只听得大帐外头传来了马嘶声,楚流烟心中一振,心知必然是方才出帐去的将领们回来了,果然之间帐篷的门帘一卷,鱼贯的进入了三个将士,为首的就是原来遴选出来去营救徐达的七位将领中的一位。

      只见方才的将领疾步走到楚流烟面前,拱手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俺已然选好了两位极为忠心的部下,敢问军师何时启程赶赴应天。”

      楚流烟闻言,扫视了此人身后的两个将士,也是一副身形彪悍,肌肉虬起的模样,心知必然也是勇力过人,便点了点头应答道:“只要其他将领聚齐,即刻就可以出发。”

      “好,有楚军师这句话,俺就等上一等。”将领粗豪的应声答道。

      此人话音未落,大帐的帘门又被人掀了起来,接连不断的涌入了一大班子人。

      楚流烟抬眼一看,俱是方才回去的将领,身边尾随着一两名部将或是士卒,还有一些将领是联袂而来,很快的,方才回去的将领都回来报到,营帐里头也站下了不少的将士。

      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卒,个个都是目光炯炯的紧紧的盯着楚流烟,生怕错漏了楚流烟的一句话似的。

      楚流烟从这些将士的目光之中读出了一些耐人寻思的意味来,这些将士可以为了救出牢狱里头的徐达将军,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如此义无反顾的营救徐达,实在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情。不过楚流烟也知道这些徐达麾下的将领绝非是为了功名为了禄位才去营救徐达的,就算是将徐达将军营救出来,徐达也不能给予这些奋不顾身的不监狱里头营救他的麾下将士此类的东西,而且很有可能从此之后就必须沦落天涯,可是眼前的这些将士依然挺身相救,可见徐达平素带兵之时是多么受到部下的拥戴。

      白愁生一看诸将都来齐了,便上前一步对着楚流烟躬身说道:“楚军师,人都到齐了,请楚军师发布命令。”

      楚流烟转过头来,对着白愁生说了一句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查看一下马匹是否准备妥当了,一定多准备几匹马,以应不时之需。”

      白愁生闻言,应了一声,便悄然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白愁生已然回来了,疾步走到了楚流烟的面前说道:“楚军师,已然备好了三十匹快马,都是早就已然遴选出来的气力悠长的千里之驹。楚军师,你看是否妥当,还要不要另外弄有些马来。”

      楚流烟想了想说道:“三十匹马已然足够了,等一会去应天的时候,命令几个将士将无人骑乘的马儿也带上。”

      楚流烟忽然觉得这些白愁生实在是厉害,居然能够事先就将一切事体安置的如此妥帖,想来此人心头已然对于如何营救徐达之事备好了不止一个方案了,实在是有些后生可畏。

      白愁生便小声的提醒一句说道:“楚军师,咱们可以出发了。”

      “立刻出发。”经的白愁生的提醒,楚流烟已然知道此事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先救出徐达来,至于吴国公朱元璋和滁州将领之间的事情,眼下就算是想要插手,也有些来不及了,算了,还是救出徐达要紧。

      “是,楚军师。”一众将领应了一声,营帐中就欢腾了起来。

      楚流烟心中自己对自己发狠说道,随即并回转过身来,对着一众将士说道:“今日你等随我一起去应天,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刻意将此行的意图透露给任何人知道,若是谁人违反了这条规矩,定斩不饶。”

      楚流烟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苛刻,不过再也营救徐达的事情,就算多么小心也是值得的,只要救得徐达出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欢腾的将士闻言便安静了下来,对着楚流烟垂首说道:“楚军师放心,我等一定要救出徐达将军来。”

      楚流烟摆了摆手,便对着一众将士说:“此次进入应天,以不惊动官府为宗旨,所以到了应天之后千万不可随意和其他地方的兵牟走动,就算是非常要好的兄弟也不可前去探望,一定要呆在本军师指定的地方,没有号令,谁也不可妄自行事,都听清楚了么。”

      众将士一见楚流烟这番极为严正的神色,已然知道楚流烟说的这番话是极为郑重的,不由的人人心中俱是一惊,没有想到楚流烟居然有如此严酷的一面。

      不过徐达麾下的将士也都明白楚军师如此郑重其事的原因,就是不想此次去应天营救徐达的中途出什么差错,到时候不但徒劳无功,甚是可能威胁到眼下的这一帮子动议要营救徐达将军的将士的性命。

    运筹帷幄 第十四章 万众一心

      这一招果然见效,没过多久,很多将领也加入到了谴责朱元璋的行列中来,毕竟对于自己有恩的主帅被吴国公无辜扣留了这么久,属下的将士皆有愤懑之心,但是吴国公毕竟是应天的首脑,这些将领平日可不敢直接的咒骂朱元璋,顶多也就在三五军中好友之间说说此类的言辞,今日有了这么个机会,所以人人都骂的极为起劲。

      楚流烟就是这个效果,一见一众将领极为生气,楚流烟就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已然成功了一大半。

      对于楚流烟来说只要能够说服眼前的这些将领,同心协力的抗拒吴国公朱元璋的命令,一同进退,迫使朱元璋能够将被他软禁的徐达给放出来。

      这就是楚流烟的想要做的事情,原本为了营救徐达楚流烟已然可以放弃一切的进入应天监牢营救徐达。没有想到中间出现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波折,这个希望已然破灭了。如今的情势愈加紧张,楚流烟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实在也是万不得已的情形,若是吴国公没有将徐达提走,并软禁在一处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楚流烟也不愿意这么做。

      不过眼下却只有这个办法了,倘若不如此行事,就算徐达暂时可保平安,一旦滁州将领和汉王陈友谅的压力同时袭来,徐达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白愁生上前一步,对着营帐中沸腾的将士喊了一声:“诸位将军,今日楚军师在此,我等先听一听楚军师有何高见。”

      诸将一听,顿时安静的下来,都把目光转到了楚流烟的身上。

      楚流烟当下也不客气,便朗声说道:“将士们,你等都是徐达将军的属下,徐达将军平日对你等如何,你等总是知道的。”

      一个将领对着楚流烟喊道:“那还用说,我们徐达将军爱兵如子,对于我等将领平素都是以兄弟目之。”

      “对,徐达将军觉当我等是他兄弟一般,我等兄弟若不是徐达将军举荐,早已湮灭无名,哪有今日。”一个将领抢着附和着说道。

      “没错,就冲着徐达将军这么多年卫护我等的情谊,就算让我等为徐将军死,我等也是义无反顾。”

      楚流烟一面听,一面不断地点头,随后便开口说道:“徐达今日若是再次,对于诸位将军的这番情意必然也是极为欣喜的。”

      这句话不知怎么就掉落到了一干将领的心坎上,徐达麾下的好些将领的眼眶子渐渐的变红了起来,心中感念徐达平日对自己的恩义,不觉悲从中来。

      “何必一定要听吴国公的,我等不如一同前往应天,要吴国公将徐达将军释放出来,倘或吴国公不答应,我等便反了算。”不知哪个将士低低的说了一句。

      “对,反了算了,吴国公如此对待徐达将军,我也看不过眼去。”一个将领掺和着说道。

      “吴国公实在是对不起徐达将军,若不是徐达将军为他出生入死,冲陷战阵,恐怕都没有吴国公今日的风光。”一个将领大声的嚷嚷道。

      “没错,吴国公实在是对不起徐达将领,怎么说徐将军都是军中宿将,数年之间,批坚执锐,栉风沐雨,徐将军大小战不下数百战,出生入死,威名远播,与常遇春将军,比肩而立,是为军中威名赫赫的战将。如今吴国公以怨报德,还要杀了徐达将领为那个小明王报仇,以此来顺迎滁州将来的心意,真正叫人寒心。”

      “没错,吴国公一点也不考虑我等的感受。”先去的将领想起这些事情,心中越来越愤慨的搭腔说道:“没错,我等和徐达将军一样,也是为了吴国公出生入死,栉风沐雨,立了大功的,吴国公竟然想要杀了百战功高的徐达将军,这等事体如何对得起当年出生入死的袍泽,不如跟着跟着楚军师反了算他娘的。”

      此人的言语虽是难听,可是秉持的无不是事实,一干将领觉得倒是不无道理,挑动的诸将心中的火气,便开始纷纷附和。

      一干将领自然心中悲戚,一些将领追思徐达将军往日的恩情,不觉呜咽出声,临风雪涕。

      楚流烟见此情形,十分清楚,眼下真是极为紧要的关头,丝毫不可怠忽,若是出了一点差池,可能就会坏了大事,便开口说道:“诸位将军,请听我一言。”

      白愁生也很机灵,连忙就上前一步对着议论纷纷的一干将领喊道:“大家不要吵了,楚军师有话要吩咐,请大家稍安勿躁,静心听上一听。”

      诸将听得白愁生的喊声,就安静了下来。楚流烟感激的望了一眼,心知今日若非白愁生帮衬着,想要对底下满满当当挤了一营帐的将领说话,实在是见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是就算如此,楚流烟知道自己也要提高一些声调,否则的话,估计站在后排的将领可能都听不到自己说的这番话,楚流烟心中忽然想到她母亲留下的手札里头好像记载着扩音器之类的物件,不觉歆慕不已,倘或眼下手中有件这样子的物件,训话起来可就轻松的多了。

      不过这般希翼终究是空的,所以楚流烟不得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大声说道:“徐达将军对于你等的提携之恩,本军师也是感同身受,不过眼下徐达将军生死未卜,我等不是在此临风涕零的时候,若是想要救出徐达将军,还是有一条计策的,只是不知道诸位兄弟能够依我。”

      诸位将军本来以为对于徐达将军之事,已然是无可挽回了,没有想到楚军师说还有计策可以将徐达将军给营救出来,俱是面色一正,抬头盯着楚流烟,更有甚者已然对着楚流烟大声的嚷嚷道:“不管如何,只要能够徐达将军,我等一定依了楚军师的吩咐。”

      最先不过是三两人,不过其他的将领顿时也省悟了过来,对着楚流烟喊道:“楚流烟,若是能够救出徐达将领,不管是什么计策,我等都愿意听从楚军师的吩咐。”

      大帐之中早已挤满了将领,眼下这么多将军的唿喝声,惊天动地,将外头的瓢泼大雨和唿啸而过的风声都盖了过去。

      “楚军师,你就快说吧,到底有什么好计策可以救出徐达将军来。”一个将领性子颇为性急,忙不迭的大声嚷嚷道。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诸位将军若是都是这份心意,我便将此事通盘和诸位说一说,如今陈友谅已然集结了兵力来攻打应天,很快吴国公就会派我等出战,眼下徐达将军被吴国公朱元璋给软禁了起来,吴国公定然会派另外的将领来营中,只要到时候诸将一同抵制,不肯承认吴国公派来的将领统率你等,放言出去只肯听从徐达将军的节制和调度就可以了。”

      一个年龄颇大的将领一听,不由心中一惊,对着楚流烟惊问道:“楚军师,若是我军的将士如此做,是不是就明摆着对着吴国公朱元璋示意,我等将士要造反。”

    运筹帷幄 第十五章 国公求见

      楚流烟对着这些人说道:“不是造反,只要我等万众一心,不听从吴国公派来的将领的统率便可以了,并非是有意和吴国公作对,也不是将军所言及的造反。我等可以要求吴国公将软禁的徐达将军给放出来,只要吴国公将徐达放出来并能够让徐达将军再次统领我等,我等依旧奋勇杀敌,毫无二致的报效吴国公。诸位意下如何。”

      楚流烟的话音刚落,便有将领说道:“楚军师之言甚是,只要吴国公能够将徐达将军放了出来,我等俱可听命。”

      更有将领说道:“没错,徐达将军劳苦功高,吴国公本来就应该将徐达将军给软禁起来,楚军师的计策我同意,只要我等军中将领齐心戮力,不怕吴国公不肯放了徐达将军。”

      其余的将领也开始附和了起来,大帐之内鼎沸起来。

      楚流烟见此情形,心中自然欣喜不已。

      只要徐达麾下的将领能够和自己同心同德,就算吴国公心中不愿,不过面对这么多的将领的一致请求,恐怕也不能坐视不理。只要吴国公朱元璋能够关注此事,就有法子逼迫吴国公将徐达将军从软禁的地方给释放出来,依旧让徐达带着麾下的将领抗击汉王陈友谅的汉军。

      若是吴国公朱元璋不肯屈服,又将如何。楚流烟的心中忽然又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楚流烟深知朱元璋已然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朱元璋了,这么些年的戎马生涯和宦海浮沉已然让朱元璋蜕变成了另外一人人物,非但心狠手辣,有时候已然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想一想吴国公朱元璋对付小明王韩林儿的手法,以及想要朱元璋派徐达去行此行事,功成之后又想要将徐达杀掉来为小明王报仇之事,楚流烟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朱元璋已然变得有些过于冷酷了。

      心中的念头飞转即逝,平稳心境,随即扫视了一眼大帐之中的徐达麾下的将士,楚流烟方才发现一干将士们还盯着自己,在等着自己训话。

      楚流烟定下心神,随即便开口说道:“若是列位将士赞同本军师的意见,就让我和诸位将领一起明日就将此事禀知吴国公,让吴国公将软禁中的徐达将军给释放出来,开复原职。”

      “对,我等一定要让吴国公将徐达将军释放出来,开复原职。”一个将领对着楚流烟说道。

      “没错,逼也要逼着吴国公将需按将军开复原职,否则我等就坚不出战。”一个将领附和道。

      “对,非但不出战,我等还有听从楚军师的吩咐,一同拒命不从,逼迫吴国公尽快放出徐达将军。”白愁生也跟着鼓动了一句。

      其余将领也纷纷附和道:“我等情愿听从楚军师的吩咐,无论发生了何等事情,都要逼使吴国公释放徐达将军。”

      忽然有个将领问道:“楚军师,如今汉军情形如何,有无大碍。”

      楚流烟闻言一看,是个年老位尊的将领,便开口说道:“汉军的情形眼下还不分明,我也只是知道其中的一些情形而已。眼下只能说汉军集结了不少了人马,不过汤和将军已然带兵过去拦截了,至于战况如何,如今尚未得报。”

      大营中的诸将闻言,也都低低的议论了起来,汉王陈友谅素来奸诈,用兵决胜,素来极为神速。

      年老的将领点了点头说道:“此番汉王不宣而战,来者不善。”

      听闻年老的将领提到这一点,一干将领的表情都显得很严肃了。

      楚流烟与此人的看法不同,觉得汉王若是还在汉王,没有亲来出战,则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堵截这些先锋的汉军,如今还有长江天险在,只要汉王陈友谅不是水陆并进,凭借长江的天险和应天城防之固,只要驻防好外围,防止其余的汉军渡河而下,窜扰各地。

      不过楚流烟素来从善如流,也愿意悉心接纳他人的言辞,就对着老将领问道:“以将军的推论,此事当如何论处。汉军次来,有无其他的目的。”

      而那位年老的将领的看法确实不同,他盘算了一下说道:“汉王陈友谅既然是不宣而战,必然是有了后手,恐怕是想要迂回而击,使得我等腹背受敌。恐怕汉王陈友谅不日将要提兵南下。”

      老将领了听闻楚流烟问及这方面,他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将自己的担心全盘对着楚流烟托付了出来。

      一脸深沉的楚流烟,极为注意地听着,只是偶尔在紧要关键上插问一两句话。

      等了楚流烟将老将领的全部言辞听完之后,心中觉得只此人的言辞确实是不无道理。

      于是,楚流烟作了一个决定,下令白愁生立刻再派出侦骑,率队前往汤和和汉军交战的地方前去打探消息,务必探个真切。

      白愁生素有准备,因而奉令毫无难色,随即便应偌,带着几个心腹兵勇应命而去。

      白愁生一去,诸将还在纷纷议论此事,有些将领觉得老将领方才的话语极为有理,应该尽快的派兵防御,不过眼下又要救出徐达将军,却不能如此主动请缨。

      楚流烟心知这些将领俱是有请战之心,不过楚流烟也知道若是此时让这些将领主动带兵迎击汉军,势必就不能完成自己策划了营救徐达的大事。

      楚流烟狠了狠心,对着诸将说道:“此事请诸位将领暂且放心,到了我等可以出动的时候,我必当亲自率领你等上阵杀敌,今日风雨大作,道路必当泥泞难行,就算集结到了一处的汉军想要攻打应天,也是不可为之之事。本军师请诸位将领先行回到各自的营帐,安歇一晚,明日再看探子回报的情形如何。”

      听了楚流烟的这般言辞,其余的将领据无二话,随即就和楚流烟拱手告辞离去了,楚流烟只是留下了方才的那位年老的将领和一些徐达的心腹将领,一同商议此事。

      才议论了几句,只听得帘子外头有人喊了一句,“吴国公使者到了,求见楚军师。”

      一语未毕,只见帘子猛地被人掀起,接着便有人踉踉跄跄跌了进去。

      楚流烟一见,只一个全身湿漉漉的传令的小卒,便上前扶了一把,随即对着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的传令人问道;“吴国公有何要事。”

      那人纵马奔驰,而且有是大雨天,极为辛苦,喘息未定的急急说道:“汉王陈友谅已然来到了阵中督战,应天城外的滁州兵马也有异动,吴国公并我即刻带着楚流烟一同会应天。”

      楚流烟闻言,不觉心中惊乱,没有想到汉王陈友谅居然已然来到战场上督战来了,看来吴国公朱元璋安插在汉阳城中的耳目也被奸诈的汉王耍了一把,传出来了一个不实的消息。至于滁州兵马方面,楚流烟早就有些窥出苗头了,此番的用意应该还是胁迫吴国公朱元璋杀了徐达。

      所以楚流烟虽然对于滁州兵马的异动之事毫不在意,不过对于汉王陈友谅的形迹极为关切,楚流烟心中隐隐约约的泛起一个不好的想法来,莫非此事果然被那个学究天人,俨然可以预测事机的刘伯温言中了么。

      想打此处,楚流烟不觉有想到刘伯温神秘兮兮的对于言及的一番话,此番若是要救出徐达还要依赖汉王陈友谅的举动。

      楚流烟忽然有种极为荒谬的念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的居然是汉王陈友谅救了徐达一命不成,难道真的如同刘伯温所言的那样,汉王陈友谅的举措会使得自己多方设法依旧于事无补的营救徐达之事出现转机不成。

      跪在地上的传令兵见楚流烟半晌没有言语,便开口催促了一声:“吴国公正在坐等楚军师,请楚军师不要让小的为难,尽快随我前去面见吴国公。”

      楚流烟闻言,觉得自己是有必要见一下吴国公,便对着此人说道:“也罢,我即刻随你去见吴国公。”

      传令小卒大喜道:“那么就请楚军师即刻随我启程。”

      老将领看了看天色,已然阴沉,还飘着雨星儿,便开口说道:“慢一点,眼下雨势还不小,我从帐中翻出两件蓑衣,给楚军师和这位兄弟遮遮雨水好了。”

    运筹帷幄 第十六章 不满

      楚流烟一听老将军如此说来,便开口说道:“多谢将军的美意,烦劳老将军了。”

      老将领听得楚流烟答应了,随即便冲出了帐外,很快的便寻来了两件蓑衣,给楚流烟和吴国公朱元璋派来的传令小卒给披上。

      小卒有些受宠若惊的披上了蓑衣,对于老将了称谢不迭。

      楚流烟也谢过了老将领,随即便跟着吴国公朱元璋派来的小卒子打马回到了应天城。

      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依旧是灯火通明,中门洞开,一直望到门外照墙处,侍卫们刀光耀眼,如临大敌,楚流烟见到今日的警戒胜于往常,想来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楚流烟随着小卒子一前一后来到了吴国公朱元璋平素理事的签押房外。

      前去传令的小卒子便在门外高叫了一声道:“吴国公,属下已然奉命将楚军师请到了。”

      楚流烟只听的里头发出一声惊喜的唿唤声:“既然将楚军师请到了,为何还不快快将楚军师请进来。”

      小卒子闻言连忙将身子一侧,对着楚流烟做出一个延请楚流烟入内的动作,开口说道:“吴国公吩咐,请楚军师赶紧入内。”

      楚流烟从方才屋子里头传出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疲乏,心知吴国公朱元璋定然是忧劳于心,怕此次的事情不是小事。

      不过也只是略微的一思忖,楚流烟便抬脚步入了这间熟悉的屋子之中。

      楚流烟来到吴国公府邸的签押房中,吴国公朱元璋一见,站起来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大事不好了,我得了密报,有人说应天城外的那些滁州将领要造反。”

      楚流烟心中一惊,对着朱元璋问道:“此事只是流言而已,还是真有其事。”

      吴国公朱元璋沉吟了一下说道:“无风不起浪,恐怕是真有其事。”

      楚流烟想了一想说道:“事已然至此,也只好派人妥为开导,刚柔互用。如果滁州的将领不听劝阻,即着分拨兵勇,并力兜剿,毋许一人一骑,闹入应天城内。”

      朱元璋听了楚流烟这番斩钉截铁的奏答,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楚军师,如此举措是否妥当,会不会逼反了应天城外的十多万的滁州将士。”

      听了朱元璋不无忧心的话语,楚流烟也沉默了下来。

      盘算了片刻,楚流烟开口说道:“滁州兵马,平素的军纪就极坏,如今汉王大军压境,滁州兵马倘或眼见不敌,树倒猢猴散,若是又与回匪合流,则更是乱上加乱,而流窜所经,奸,淫掳掠,地方亦必大受其害。若是楚流烟不幸言中,则必然激起民变之事,滁州兵马倘或哗溃流窜,应天首当其冲,吴国公不可不慎。”

      吴国公闻言眉头一蹙说道:“如今民变尚在其次,本国公深为忧心的是滁州的这十多万兵马有叛降之心,若是如此的话,非但我等这面要失去十多万的兵勇的助力,反而要面对多上十多万的滁州兵勇的战力,这对于防守应天可不是怎么好事。”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吴国公忧烦之事,楚流烟觉得并无可能。”

      吴国公闻言不胜诧异的问道:“如今形势尚未明朗,何以楚军师有如此看法。”

      楚流烟低头默默的考虑了一下说道:“有几件事情上,可是推断出此番应天城外的滁州兵马定然不会投靠汉王陈友谅。”

      吴国公朱元璋连忙追问到:“请楚军师详细为我言之。”

      楚流烟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口说道:“吴国公也是知道,前次我在滁州营盘附件诛杀了和汉王陈友谅勾结之人,就算陈友谅有心再次物色滁州将领诱降,时机如此紧迫,已然是不可能之事。”

      吴国公听了楚流烟的这番话,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的此话确实有理,想来汉王陈友谅想要再次部署此事,起码也要旬月左右,定然是赶不上的。”

      楚流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此其一也。”

      吴国公连忙追问到:“敢问楚军师认为滁州的十多万兵马不会叛逃到汉军阵营里头,还是其他情由。”

      楚流烟道:“吴国公莫非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何事。”吴国公朱元璋追问道。

      楚流烟莞尔一笑说道:“滁州将领不会叛降陈友谅最大的理由是上次汉军攻击安丰,不但杀了这些滁州将领的主帅刘福通,而且也杀了不少的将领,如今的这些将领对于汉军个个都是有这血海深仇的,是以我认为,这些将领必然不会如此行事。”

      吴国公闻言,一拍脑门说道:“本国公真是煳涂了,竟然忘记了这等事情。这样子说来,滁州的十多万兵马归顺汉王陈友谅的可能确实是微乎其微。”

      楚流烟笑着点点头说道:“吴国公所以极是,滁州将领非但不会归附汉王陈友谅,而且对于汉王陈友谅无不恨之入骨,绝对不会帮着陈友谅,掉转过枪头来对付应天的兵勇的。”

      吴国公唿出了一口气说道:“楚流烟此言真是开我茅舍,不过既然滁州将领不会帮助汉王攻我,可是也要想一个法子尽快的使得这十多万的兵马赶快投靠到本国公的帐下来,本国公闻之消息,汉王陈友谅正气势汹汹的率领汉军,意图攻伐应天。”

      楚流烟有些好奇的问道:“吴国公,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汉王陈友谅依旧呆在汉阳的宫中,毫无出宫的迹象,为何今日却说汉王陈友谅已然在攻伐应天的路上?”

      吴国公朱元璋闻言有些气愤的拍着眼前的案子说道:“这都是汉王的诡计,居然用瞒天过海之计,骗过了我在汉阳布下的眼线,偷偷的出了汉阳的宫殿,率领集结完成部队,出人意料的就朝着应天攻伐过来了。”

      楚流烟有问了一句到:“这个消息是否确切,是否只是谣传而已。”

      朱元璋想也不想的说道:“这个消息丁点没错,应为我派去迎敌的汤和将军已然快马发回了奏报,说是汉王陈友谅已然到了阵中,正亲自率兵督战,汤和不敌,退避了三十多里,方才稳住了阵脚。”

      楚流烟一听,心中已然知道常遇春和自己所言及的事情是真的了,看来此次陈友谅来势凶猛,绝对不会轻易息兵。

      “汤和将军抗不住了,吴国公是否派兵前去增援汤和将军。”楚流烟对着吴国公朱元璋问道。

      “我已然安排了常遇春将军连夜兼程赶去支援。”吴国公朱元璋回答道。

      楚流烟低头盘算了一下说道:“此次汉王陈友谅亲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若是只怕了常遇春将军增援,恐怕无补于事。”

      吴国公闻言也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原本先要借重滁州兵马的力量,可是眼下却依然未能收服滁州将士,而汉王陈友谅已然发动了攻伐,显然是汉王陈友谅窥知了这个战机,所以方才如此行事,不过我心中虽然是情知如此,却也无可奈何。能打这种战的部队太少了,就算是想要找上滁州兵马做炮灰,人家也未必肯理睬我。”

      楚流烟想了想说道:“吴国公似乎还忘记了一只能打战的队伍。”

      吴国公静静的盯着楚流烟砍了一眼说道:“楚军师莫非指的是徐达属下的将士。”

      楚流烟点点头说道:“正是。”

      吴国公一脸的黯然说道:“本国公将徐达关押了起来,徐达的麾下将士对我必然有所不满,若是眼下我去招惹这些将领,恐怕这些将领都要归罪于我。”

      楚流烟不知道吴国公朱元璋的这番话是内心深处的真话,还是矫情镇物的表示,只得开口说道:“吴国公不必担心这件事,这些将领虽然是徐达将军的麾下,可是说到底也是吴国公的部下,若是吴国公有令,我想这些将领必然是会遵从的。”

      “真的如此么。”吴国公闻言,眼中射出逼人的光芒来,一眨也不眨盯着楚流烟问道。

      楚流烟不清楚吴国公朱元璋对于自己这些天来在徐达营盘里头和徐达将领谋划的事情是否有所觉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从情理上推论,自是如此。”

    运筹帷幄 第十七章 致意一二

      朱元璋忽然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如今已然是深夜,恐怕徐达营帐中的将士已然安歇了。”

      从吴国公朱元璋的这句话里头,楚流烟已然得知,自己这几天和徐达麾下将士所谋划的事情朱元璋并不知情,所以楚流烟便轻松的说道:“若是上峰有命,就算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奉命的将士也顾不得霜浓马滑,必须连夜拔营,所以吴国公的担忧不能成立。”

      听了楚流烟的这番不容置辩的意见,也觉得有道理,既然还是自己手下的人马,吃着自己的饷银,应该不会违抗自己的命令。

      所以吴国公就下定了决心,对着门外头侍奉着的侍卫喊道:“传我的军令,速速调拨徐达将军麾下的人马与常遇春将军合兵一处,抗击汉王陈友谅的汉军。”

      门外的一个将士应了一身,随即就跑了出去。

      下完了这道命令之后,吴国公朱元璋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楚流烟说道:“军师,听闻这些日子你和徐达麾下的将领走得很近,不知所为何事。”

      楚流烟心中一个失惊,不过面色上依然沉稳,对着吴国公缓缓回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滁州的将领跑去徐达将军的营盘中挑衅,恰好被我遇到了,所以就替着徐达麾下的将领出了一口气。”

      “听军师的意思,滁州将领里头也有武艺高强的将领,居然要军师出手方能击败。”吴国公朱元璋不胜诧异的说道,应为朱元璋深知楚流烟武功了得,自己以前就曾在楚流烟手下吃过不少的苦头,今日听得楚流烟这番说法,自然就惊诧出声。

      楚流烟对于吴国公说这番话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吴国公不再追问和徐达麾下的将领之间谋划的事情,所以一见吴国公朱元璋没有追问,便顺势说道:“刘福通是悍将,此人的部下却也有不少勇将。那日我是碰到了一个极为勇猛的滁州将领,武功也不差,我便和那人切磋了一阵。”

      “楚军师和对方交上了手,不止胜负如何。”吴国公朱元璋兴致盎然的笑着对着楚流烟问道。

      “过了几招,滁州将领并认输了,我便告诫和此人一起来的滁州将领今后不可擅自来军营骚扰。”楚流烟也笑着说道。

      朱元璋明白对方和楚流烟动气手来,如果不是在战阵之上,自然是打不过楚流烟的。所以也就不会追问此事,心念一转,谈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朱元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刘伯温的劝告,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楚流烟很是好奇的追问道:“吴国公所言之事究竟是何事,刘伯温当初又跟吴国公谈及了何事。”

      朱元璋有些难堪的对着楚流烟说道:“此事既然已然发生了,本国公也没有隐瞒楚军师的必要,其实几日前有探子来报,说是汉军调动频繁,似乎有些不可告人的企图,刘伯温曾经要我担心陈友谅的阴谋,我不已为意,以为陈友谅身居汉阳宫中,应该没有法子来攻击我军,没有想到陈友谅这个狗贼,如此狡猾,居然耍了一通瞒天过海之计,这么快就出现在应天外围。”

      楚流烟连忙问道:“莫非刘伯温早就预料到了此事。”

      吴国公朱元璋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当日刘伯温没有这么说,不过却对我说要防范此事,如今想来,刘伯温当日可能已然预测到了此事。”

      楚流烟一听,心中极为诧异,对于刘伯温的能力,楚流烟早就没有怀疑,可是没有想到刘伯温居然能够预言未来之事,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看来这个刘伯温当真是学究天人,穷通天地。

      楚流烟忽然对于汉王陈友谅之事有了期翼,当然刘伯温也曾在自己面前言及若是要就徐达,关键恐怕还是落在汉王陈友谅身上,当日楚流烟的感觉是极为匪夷所思的,毕竟汉王陈友谅还在汉阳,并且陈友谅和徐达也有怨隙,楚流烟觉得汉王陈友谅一定是不会来救徐达的。

      是以楚流烟一听刘伯温如此说来,就连忙追问刘伯温为何口出此言,可是刘伯温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丢给她一句极为荒唐的天机不可泄露,就把楚流烟草草的打发了。

      如今想来,很有可能是刘伯温早就窥破了天机,适才才会对自己有那么一番话的。

      刘伯温,当真是有通天彻地之能,鬼神莫测之机。楚流烟在心底有回想起了娘亲留下的手札里头对于刘伯温的溢美之词,如今想来那些言辞对于他人来说或许真是溢美之词,可是对于刘伯温来说却是极为恰当,名实毫无二致。

      朱元璋看着楚流烟怔怔的不出声,便开口问道:“楚军师,方才你在思虑何事。”

      楚流烟连忙掩饰着说道:“只是觉得刘军师实在是洞见深远,心中感佩而已。”

      朱元璋听了楚流烟的话,也点了点头说道:“楚军师所言极是,不过我将此人得罪了。”

      “吴国公此话是何意。”楚流烟不无诧异的追问道。

      朱元璋的脸上泛出一层红晕来,有些羞腆的对着楚流烟说道:“我今日心中忧闷,和刘伯温回到府中之后,便吩咐下人端了几坛子好酒出来,便要和刘伯温对饮,可是这个刘伯温不给我面子,我心头烦躁之下,便将他骂了出去。”

      听了朱元璋的话语,楚流烟心头不觉浮现出朱元璋当年的青皮无赖相来,只是这些年朱元璋折节学文,早就已然脱离当年的那种形迹了。

      楚流烟不禁“扑哧”一笑道:“吴国公开口骂人,还真是稀罕。”

      朱元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想要骂人的,只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也没有法子好好处理,心中忧愤难舒,那个刘伯温又不肯和我一同喝酒,我一气之下便开口骂了几句,倒也是无心的。不过看刘伯温的样子,倒是有些生气的走了。我怕……”

      楚流烟已然从吴国公的话里头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便开口问道:“吴国公对我言及此事,莫非是要我为你做些事情。”

      朱元璋听了楚流烟的这句话,也不否认,对着楚流烟说道:“可否请流烟妹子为我做个说客,随便代我致意一二。”

      “致意一二,”楚流烟接口说道:“吴国公想让我如何致意一二。”

      这下子朱元璋可就绷不住面子了,便对着楚流烟小声说道:“就请楚流烟代我向刘伯温说明原委,替我致个歉意。”

      “这还差不多。”楚流烟嘟囔了一句,随即对着吴国公说道:“反正我也要到刘伯温哪里去,就替着吴国公带句话过去好了。”

      朱元璋如释重负的说道:“若是楚**愿意走一趟,本国公自然是承情之至了。”

      楚流烟也没有说话,站了起来便走了出去。

      楚流烟走到门口,朱元璋忽然叫住了她说道:“楚军师,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对徐达如何处理么。”

      楚流烟闻言便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吴国公想要如何处理,自然是吴国公自己的事情,楚流烟是不能过问的。”

    运筹帷幄 第十八章 妖言惑众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楚军师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头未必是这么想的吧,毕竟徐达对于流烟妹子是有过恩情的。”

      楚流烟只好回头说道:“吴国公若是愿意告诉楚流烟,自然也是听上一听的。若是吴国公不愿意言及此事,楚流烟也不敢相强。”

      朱元璋听了楚流烟的话语之后,微微的一怔,便开口说道:“楚军师如此说道,似乎本国公对于军师言及的事情极为不妥是的,其实徐达之事,到如今我还不知道究竟如何处理妥当。一则滁州将士苦苦相逼,口口声声在我面前要挟我非要杀了徐达不可,否则就不愿归顺与我。”

      楚流烟极为不屑的说道:“吴国公既然有这样的难处,为何不早点杀了徐达将军,以此来安抚滁州将士之心。”

      朱元璋微微喟叹了一下,便开口对着楚流烟说道:“本国公如此能下的了手,怎么说徐达都是我麾下的将领,且随我南征北战,戮力攘夷,福祸同之,情逾兄弟。我有如何下得了杀手。”

      楚流烟面色一改,便开口说道:“徐达负罪无状,不仅被吴国公羁押,还为天下人痛诋。徐达辱隶麾旌,忝总戎任,一心一意助公杀敌,听公指挥,固是部将之分。闻吴国公有非常之举,徐达也是奉命而行,瓜步之变,虽出自徐达之手,实则也是为了吴国公剪除心头大敌。如今想来当初我为徐达言及此事,徐达将军以兹事重大,犹尚迟疑,只是以公之驱策,不敢推辞,奉命而从。”

      朱元璋听闻了楚流烟言及此事,也不得不承认道:“徐达将军确实是为了本国公竭尽恭诚,当年弥月血战,救护本国公,不遗余力,以效驱驰。这一点本国公也是念在心里头的,只是目今形势紧急,东南半壁行将糜烂,我也不得不依从了滁州将士的要求。前些日子我去牢中探望过徐达,徐达也愿意以死来助我一臂之力。”

      听闻朱元璋有此一言,楚流烟心头一振,更加不客气的说道:“可惜徐达将军有眼无珠,认错了人。”

      楚流烟此言一出,朱元璋也禁不住勃然变色道:“楚军师,你如此说话,是不是心中以为本国公是有负徐达?莫非楚军师心中以为本国公一定会杀了徐达将军才痛快么。”

      楚流烟却没有什么惊诧,只是缓缓的回转过身子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不是楚流烟鄙薄吴国公,只是徐达将军忠勇并举,为吴国公行此非常之事,吴国公居然不保全徐达性命。今公依旧巍然执政,小明王韩林儿一死,权势之重犹盛于昔,而徐达却因此被罪,楚流烟心中甚是困惑!徐达之于吴国公,力不可谓不尽矣,公行非常之事,徐达尚且犯义以从之,而今公抚滁州之兵勇,要取徐达将军的性命。而今独将此事归罪于徐达,焉能不令徐达麾下兵将协力吴国公之心离散,咸不甘心,多有议公反复者。徐达惟知报效吴国公,已拚一死,而将士愤怨,恐不足以镇之,不敢不将此事言于吴国公之前。”

      楚流烟的这番劝谏之言听得吴国公朱元璋心头一阵惊惧,细细思量了一下,觉得如今的情势还没有到楚流烟说的那个地步,所以吴国公朱元璋就用略微不快的声调说道:“楚军师的顾虑自然有理,不过未免也太过于危言耸听,楚军师言及的事情,如今并未一丝一毫的迹象。”

      楚流烟一听朱元璋居然是这副口气,心中已然知道朱元璋定然是不肯放过徐达了,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吴国公以为流烟的这番言辞耸人听闻,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那么流烟也不敢相劝,今日就言尽于此。”

      楚流烟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忿然转身离去了。

      吴国公朱元璋也不相阻,只是目送着楚流烟的背影消失之后,轻轻的自道了一声说道:“莫不是我的今日的词色过于严厉了不成。”

      朱元璋叹息了一阵,便伸手自抽屉中取出一个手卷,低着头细细的阅看了起来。

      楚流烟出了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原本打算去刘伯温处的,不过最后想了一想,如今夜色太晚,若是去刘伯温那边太过搅扰了了,便打算不去那边。

      眼下的情形,吴国公似乎要对徐达不利,就算是找到刘伯温,也没有办法阻止吴国公朱元璋对徐达采取这般行动了。

      楚流烟便想要打马回到徐达的营盘,不过楚流烟知道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头,应天城市里头可能会发生许多的变故,楚流烟在马山一直思索着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应对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心绪难平,楚流烟打算暂时先回去歇息一晚。

      一夜难眠,心中思量的事情甚多,辗转反侧,所以直到了五更天方才入睡,第二天醒来之后已然是春日迟迟了。

      楚流烟暗自叫了一声糟糕了,便赶快徐达的营盘那边赶去,飞驰在应天的大道上,楚流烟的心里却总是忧心徐达的事情。

      楚流烟的武功极为精微,是以一直在心里头想着事情,却不妨碍楚流烟的耳目之聪,楚流烟骑着马,一面看着街上的百姓似乎有些惊慌,失去了平日的闲适一般,楚流烟觉得有些诧异,不知道应天城中的这些黎民百姓到底为何如此惊骇失色。

      忽然听得一声铜锣的响声,楚流烟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胥吏模样的男子敲着锣鼓行了过来,后头居然跟着一队驻防应天的城中的官兵。

      只听得胥吏对着满街的百姓喊道:“乡亲们不必惊慌,汉王陈友谅离着应天城还远,吴国公已然派了几路大军前去迎战去了,汉王是打不到应天的,请各位相邻街坊不必争相惊扰,吴国公已然说了,一定会安排所以的人马,倾力使的陈友谅的汉军无法接近应天城市一步,请乡亲们照旧行事,不要耽搁了买卖。”

      一个年轻的摊贩排开众人,对着鸣锣的胥吏喊道:“汉王陈友谅贼势如此之大,上年吴国公与其交战,结果水师打败,死了好多水师士兵,还被陈友谅扬长而去,连一根,毛(为了和谐加逗号)都没有逮到,你这番说话,我等乡邻如何才能信服于你。”

      胥吏的头上冒出汗来,对着那人高声叫道:“大胆,吴国公的话你都敢不听,我肯你必定是汉王陈友谅派到城中的奸细,若是不是奸细,为何会说出这般的言语来,左右,来呀,给我将此人拿下。”

      胥吏身后的兵丁一听胥吏的吆喝,便排开众人,来打方才说话的那个年轻的摊贩面前,将此人扭住了,随即便捆绑了起来。

      周围的那些摊贩和百姓面色均有忿色,觉得这个胥吏仗势欺人,做的实在是有些过火了。

      故而都在底下窃窃私语了起来,不过很多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些人不过是位卑言轻的普通百姓而已,而胥吏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吴国公,那个百姓敢于对应天城里头最大的主子吴国公朱元璋说一声不是,所以大伙非但不敢上前去阻止,反而全都眼睁睁的看着官兵扭送着那个年轻的摊贩走回了兵勇的队列,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告饶求情。

      胥吏看着百姓们没有反抗,便宽下了心来,依旧打着锣鼓一脸得意的喊道:“乡亲们,你等要好好的做生意,将市面撑持起来,千万不可向此人一样,妖言惑众,否则我跟吴国公回一声,你等去做班房。”

    运筹帷幄 第十九章 狐假虎威

      楚流烟一看此人狐假虎威,如此骄横的模样,便纵马跑到了此人的面前,顺手一鞭子,就抽到了胥吏的身上。

      胥吏正在那边得意的叫嚣,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胆敢当街抽了自己一鞭子,猝不及防之下,自然没能躲避开来,便挨了楚流烟的这一鞭,胥吏自然是有些吃痛不过,哀嚎了一声,便跳起来叫骂道:“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胆敢鞭打大爷,活的不耐烦了。”

      胥吏一面叫着,一面便装过身子来。

      楚流烟笑着轻声说道:“是我,不知道阁下是否认识。”

      胥吏一转过来,马上就发现了方才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是个女子,而且是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女子,胥吏赶紧跪下来说道:“不知道是楚军师驾到,小人……。”

      楚流烟截住了他的话头道:“行了,不要在我面前耍花腔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就是阿谀奉承这一套么。”

      胥吏很滑头,乘机便躬身对着楚流烟说道:“我明白了,楚军师说的是,小人一定谨记在心。”

      楚流烟在心里头有些看不起此人,不过此人如此恭顺,也不要板着脸继续责备,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为何命人将摊贩给抓了起来。”

      “启禀楚军师,此人是个汉阳城来的奸细,非但抗命不遵,而且以下犯上,居然连吴国公的吩咐都不理会,挑唆应天的城中的之人违抗命令。”

      被一众官兵捉拿住了那个摊贩虽然不知道楚流烟的身份,不过眼见眼前的胥吏对着楚流烟毕恭毕敬的,心中已然明白楚流烟的来头定然不小,是以高声抗辩道:“这位大人,小人不过是街上的摊贩而已,并非如这位官爷所说的是个奸细,小人再次买东西三四年了,街坊四邻都是知道的。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围观的诸位。”

      胥吏不由分说的扯过此人,作势欲揍,摊贩连忙躲到了楚流烟的身后,口中对着楚流烟说道:“大人,你可要相信我,我真的城中的摊贩,清白人家的良善之民,绝非是什么汉阳城的奸细。”

      胥吏原本是想要揪出摊贩痛揍一顿的,没有想到眼前的摊贩极为滑脱,虽然动作不慢,可是已然让年轻的摊贩给躲了过去。

      胥吏一见心中大怒,便追了过去,可是没等追上此人,已然有人迎面一掌打了过来,将胥吏打了一个踉跄,差一点就要往后飞跌了出去。胥吏死命一撑,方才没有飞跌,不过还是撑不住身子,随即便坐到在地上。

      周围的一众人眼见如此,心中俱是爽快,见到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胥吏如此失态,便在一旁大声哄笑着说道:“打得好,实在是打的好,这种奴才如果不教训他一下,是不会觉得自己又过错的。”

      胥吏身后的卫兵眼见是楚流烟出面,也没有胆子干涉,也站在一旁,不敢过来扶胥吏一把,深怕惹恼了楚流烟。

      胥吏自然也是知道方才是楚流烟出手,又见手下的士兵没有人上前来扶起自己,只好自己灰溜溜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后头的尘土。

      只是依然不敢找楚流烟的麻烦,便对着躲在楚流烟后头的年轻的摊贩高声叫道:“你这个贼子,如今犯了事情,居然躲得如此之快,快跟老爷我回去。”

      年轻的摊贩不服气的从楚流烟背后探出身子来,对着胥吏说道:“我又没有犯了什么过错,凭什么要跟你回去。”

      胥吏有些恼羞成怒的叫骂道:“刁民,吴国公明明发布了命令,你为何要阻拦。”

      年轻的摊贩从楚流烟背后走出来,对着楚流烟说道:“大人明鉴,小人真是个货郎。绝非是这位官爷所说的汉阳的奸细。”

      一说完此话,此人马上就挣脱了身上没有捆绑牢固的绳索,几步并作一步抢到了路边,抓过一副无人看守的货郎担子,对着楚流烟说道:“这副担子就是小人平日做买卖的,这里的街坊四邻都是清楚的。”

      说罢了,年轻的货郎就对着四周围观的路人打了一个四方揖,随即便开口求告道:“诸位街坊邻居,请为小人做个证见,小人是不是一直在这边买东西的货郎。”

      四周围着的人**里头自然有些不忍心让年轻的货郎吃亏的人,眼下又见到楚流烟在此主持大局,想必说出来也不回有什么后果,是以便有人开口说道:“我可以为货郎证明,此人已然在此卖了好几年的东西了。”

      有一个出头的,自然也就容易了,所以没过了一会儿,出来为此人作证的乡邻可就多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的为货郎极力辩称。

      胥吏一见苗头不好,便高喝了一声道:“莫非你等个个都想要造反,小心老爷我将你们都抓到官府里头去。”

      经过胥吏的这般恐吓,那些围观的路人马上就噤若寒蝉了。

      大伙都知道此胥吏是专门管理他们的,如今若是真的将他惹恼了,恐怕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事,诸人皆是如此一般的心思,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人在替年轻的货郎辩诬了。

      楚流烟一见此等形势,心中已然明白了许多,想来定然是胥吏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积威之下,才使得原本有心替着眼前的年轻货郎开脱的货郎的乡邻有所顾忌,方才噤声不言。

      既然明白事情的关节所在,楚流烟也只是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对着胥吏问道:“既然你说此人是犯了吴国公的规矩,不知道此人到底是犯了吴国公的哪条规矩。”

      路人一听,也都兴奋的盯着胥吏,想要看胥吏有何说辞。

      不过胥吏实在是狡猾,眼珠子一转便开口对着楚流烟辩称道:“楚军师不知,如今汉军肆虐,应天城危在旦夕,若是城中人心不稳,势必会给汉军造成可趁之机会。吴国公圣明,已然见机,想要安抚应天城中的人心,维持市面。楚军师必然是知道应天一旦沦陷,满城生灵都遭祸殃,那时玉石俱焚,大家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是以吴国公便命我等好好安抚应天城中的人心,严防奸细混入其中,扰乱人心。”

      楚流烟一见此人将吴国公的大帽子给端了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驳斥为好,不禁愣了愣。

      胥吏一见楚流烟的面色,心中也知道楚流烟定然是抹不开吴国公的情面,心中也不无得意。以为自己果然是绝顶聪明,居然从死棋里头走出神仙来,居然把军中鼎鼎有名的楚军师也给蒙着了。

      四周围观的乡邻一见胥吏又将吴国公朱元璋这顶大帽子祭了出来,无不替着年轻的货郎捏一把汗,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小事,便睁大了眼睛盯着楚流烟,想要看看楚流烟到底是如何处置此事的。

      看着四周的乡邻们的眼神,楚流烟心中已是洞然,围观之人不是不想帮助货郎,只是还摸不透自己的底细,所以不敢轻易的出头替年轻的货郎说话。

      既然看穿了症结,楚流烟从心中便想到一个好主意,便对着胥吏后头立着的卫士喊了一句:“诸位将士听令,将目无余子,居然胆敢伪称吴国公的所命的胥吏拿下。”

      卫士们相顾看了一眼,不敢违抗,并听从了楚流烟的命令,将刚才初闻之下,吓得有些发抖的胥吏给拿下了。

      围观的路人一看事情居然出了如此诡异的变化,也都捉摸不透,是以就有人就在路边议论纷纷。

      “老丈,这位姑娘说的到底是何意。”一个弱冠少年对着身边一位个满头银丝的老人问询道。

      “以老朽看来,似乎是责怪方才那位口传天宪的官员捏造情由,所以方才如此行事。”老丈缓缓的说道。

      “口传天宪,这不是说皇帝么,吴国公又不是皇帝。”少年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丈眼中精光一射,细细的盯了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接着咧嘴一笑,说道:“年轻人,毕竟是么有经过世面,没有多少的阅历,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们年轻人,其实大伙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年轻人你说道倒是没错,吴国公眼下还不是皇帝,不过小明王已然死了,滁州的权势已然一去不返,如今这半壁江山不都是落到了吴国公的手中,吴国公眼下不是皇帝,难保日后不会成为皇帝。”

      年轻人似懂非懂的对着老丈人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事情想继续问一问,可是又不止如何开口,如此欲言又止的几次,始终没有问出来,只是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运筹帷幄 第二十章 鱼肉百姓

      楚流烟的耳力极好,早就将此二人的方才说的话语听到了耳朵里头,所以便抬眼扫了过来,便发现了此二人。

      楚流烟心中知道,方才的那位老丈极有可能是个大隐隐于市的大贤之人,能够如此洞察世事,必然不是凡俗之辈。

      而那个年轻人似乎身手不弱,却不知道到底是谁家的子弟,如此出众。

      楚流烟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刚好和年轻人的眼光对到了一处,年轻人心头一振,已然知道对方可能看出了自己的武功修为。

      胥吏终于明白了过来,不过明白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然被原本随着自己而来的卫士给反剪了起来,疼的他脑门子上的汗水一滴接着一滴的流下来,口中时不时的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一旁的卫士很是无奈,不过楚军师毕竟是军中最为有分量的人物之一,除了吴国公和几个重要的将领谋士之外,楚流烟的话就是最高命令了。

      楚流烟移步走到胥吏的边上,对他喝问道:“如今我要问你一件事情,你可要老老实实的给我交代清楚,绝对不许捏造分毫。”

      胥吏连忙说道:“楚军师有话只管吩咐,不过楚军师,你能够让卫士们下手轻一点,属下是个文官,你看属下的身子骨可经不起他们的折腾。”

      楚流烟看了看此人脑门上的汗,便对着扭着胥吏的手臂的卫士点了点头,示意先将此人放开。

      卫士自然是明白楚流烟的意思,很识趣的就照着楚流烟的意思,将胥吏反扭过来的手儿给放开了。

      卫士的手一放开,胥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冲了一步,勉强方才稳住了脚步,胥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随即便抬起头来,气喘吁吁的对着楚流烟问道:“楚军师,有话你就问吧,小人绝不敢捏造分毫,一定据实禀告楚军师。”

      楚流烟盯着胥吏的眼睛,一扎也不眨的看了一阵子,已然知道此人方才的话语确实是可信的。

      随后楚流烟便开口问道:“昨日我从吴国公的府邸回来,吴国公并未和我谈及维持市面之事,你能保证这些事情都是吴国公吩咐你做的么。”

      胥吏一听楚流烟这么问,便喊起了撞天屈,对着楚流烟道:“楚军师,此事是吴国公今日早间将我等叫去,让我等细心办事,务必维持世面繁荣,还有就是尽快找出应天城里头汉王陈友谅可能早就安排下的奸细之人。”

      听得胥吏的这番辩称,不独楚流烟觉得有些此出乎意料,就连那些围观之人心头俱是震动,原本大家以为楚流烟的方才的手段是要治一治这些平素狐假虎威惯了的家伙,眼下看来此人今日确实是有要事,非是平素的那般骄横跋扈可比。

      众人一听胥吏此言,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不知到今日之事到底要如何收场,是以众人的目光也都直直的盯着了场中的数人。

      买货的年轻货郎原本以为自己方才的一句牢骚,居然被胥吏折辱了一顿,自然是不甘心的,方才楚流烟替他找回了一些公道,此人心中也是极为畅快的。可是如今闻言眼前的胥吏并非是狐假虎威,切实是身负重任,而且是吴国公朱元璋亲自下令的。

      这般想来,年轻的货郎心中自然是有些忐忑不安,面色也变得愈来愈苍白,身子也有些发抖。毕竟对方是吴国公亲自排下来的,不知道方才已然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的大人能够顶得住。

      年轻货郎屏住了唿吸,将无辜的求助眼神望向楚流烟。

      楚流烟的眼神和年轻货郎方一接触,已然被此人眼中的哀戚给打动,便对着此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事我都落在眼里,请放心,必然保你无事。就算是和吴国公面折廷争,我也要保全你安然脱身,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有了楚流烟的这番承诺,年轻货郎的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没有方才那般的苍白,有了一丝血色。

      周围围观的路人和乡邻,眼见楚流烟说出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语,心中俱是充满了敬意,生逢乱世,朝廷又是横征暴敛,原本百姓见了官员俱是躲开,后来吴国公朱元璋占领了应天城,可是也沿用了许多官吏,虽然从境况上讲,吴国公朱元璋确实是爱民如子,比起元朝的鞑子皇帝好的太多了。

      可是灯盏之下依然是有黑暗的地方,更何况是偌大的一个应天城,吴国公朱元璋就算事事躬亲,也有留心不到的地方,或者说是精力所限,不能烛照道这些黑暗的地方。

      很多后来启用的元朝的官绅依旧是鱼肉百姓,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不过故态重萌,时不时也会草菅人命一番。

      自然对于这些事情,高高在上的吴国公是看不见的,就算是想要追究,也无从追究。

      不过不管这些事情到底如何,百姓们依旧是要过日子的,就算**污吏有时候过分一些,只要能够苟延残喘的活下来,大部分的百姓还是愿意忍气吞声的活下来的,毕竟活下来还是有个盼头的。

      只是这种忍气吞声的事情做了多了,自然也就助长了那些官吏们的鱼肉百姓的心思,巧取豪夺之外,有时候不免还会有更为严重的事情发生,比如草菅人命。

      只有发生了人命大案,才有可能通到了吴国公那边,所以朱元璋就算是在厉害,也没有法子将应天城里头的每个黑暗的角落都给一一烛照到。

      而那些**和滑吏们能够把持渔利的恰恰就是这些地方,百姓们最多也是敢怒不敢言,心里头确是盼望着有宋朝的青天大老爷包龙图那样的清正之臣能够莅临其间,将其中的徇私舞弊的一干情事都给揪出来。

      围观的摊贩听了楚流烟的话语,已然知道楚流烟极有可能帮着年轻的货郎扛下此事,心中极为钦敬,所以便纷纷出首,想要替年轻货郎辩诬。

      一看周遭围观的人都开始为年轻货郎说话,楚流烟也就明白了众人心里头的想法,这些人原先畏葸不前,不肯替年轻货郎说话就是心中有所顾忌。不过这都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楚流烟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能够不被牵累,心中也是愿意出来替年轻货郎说话的。

      适才楚流烟命人将胥吏给捆绑起来,不过是想要给那些愿意出来帮着年轻货郎的乡邻们制造一个机会而已。

      这一招果然是见效了,楚流烟心中暗自想到。

      楚流烟听了一阵子围观之人的辩称之后,楚流烟便对着胥吏开口说道:“我原本也不愿意如此行事,不过即便吴国公要你在臣中抓捕汉阳的奸细,你也不能如此行事,这般污民为匪的行径若是被吴国公得知的话,本军师包你项上人头不保。”

      一听楚流烟如此说话,胥吏也是极为恐惧,心中自然明白若是吴国公亲自过问此事,便吴国公知道了自己平素的所作所为,恐怕自己的脑袋真的是要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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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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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4:48:33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二十一章 自成一军

      所以此人也就学乖了,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我再也不敢了,对于这件事情,我再也不敢违抗楚军师的命令了,只要楚军师这一次能够放过小人,不将此事捅到吴国公那边,小人来生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服侍楚**。”

      楚流烟听了,心中不觉有些好笑,原本以为此人可能会抗拒一番,没有想到居然如此不济,只是微微的震慑了一番,就将这个口舌辩给的胥吏给吃了个死死的。

      心中如此想来,对于此人不免有些鄙夷。

      不过这却丝毫不妨碍此人痛哭流涕的表现,胥吏心知自己的命已然是捏在了楚流烟的手里,所以也顾不得大体,便要求楚流烟能够快速的将此事了结了,不要闹得沸沸扬扬的。

      楚流烟看了此人一眼,便拉过了年轻的货郎,喝问了一句道:“那么你方才认为的货郎可是奸细之徒。”

      那人头都不敢看这这个货郎说道:“此人绝非是奸细之徒,方才是小人的不是,误认了此人是奸细之徒。”

      楚流烟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今日你在我目前如此言及,可是不知道若是我不在此间之后,你会不会变卦。”

      听得楚流烟如此说道,胥吏连忙发誓一般的说:“皇天在上,后土为凭,若是我,日(为了和谐)后为今日之事情找人麻烦,就让我被雷公噼死好了。今日之后,我必定以此为训,痛改前非。”

      楚流烟一见此人发下如此毒誓,心中也觉得极为不忍,毕竟胥吏也是听从了吴国公的命令,即便是抓错了黎民百姓,只要能够痛改前非,也不必责之过苛。

      所以楚流烟便开口说道;“既然你有心改过,我也不必在此多言。只要你你后向善,我非但不会将今日之事情告诉吴国公,日后若是你真的能够如你所言这般行事,我还会在吴国公面前为你进言一番。只是这两条路都要依从你今后的表现,望你好好珍惜,不可重蹈覆辙。”

      听了楚流烟的这一番安慰之辞,原本心中惴惴不安的胥吏也定下了心神,已然知道楚流烟已然给了他一个机会,若是自己能够痛改前非,说不定日后还有自己的好处。

      一念到此,胥吏便对着楚流烟跪下来说道:“多谢楚军师成全,今日之后我必当将楚流烟训诫的话记在心头,时刻不忘。”

      “时刻不忘倒也不必,只是做事时候一定要好好省思一番,不可莽撞行事。”楚流烟对着胥吏训诫道。

      听了楚流烟的训诫,这个胥吏连忙说道:“小人一定遵命,今后必当小心行事,绝对不敢诬陷好人。”

      周围的围观之人一听胥吏已然对着楚流烟服了软,便很高兴的跑到楚流烟跟前,纷纷对着楚流烟致意。

      当然了,最为高兴的莫过于方才被胥吏诬陷而差一点要身陷囹圄的年轻货郎,年轻的货郎挤开众人,对着楚流烟兜头一拜说道:“今日之事情多亏了楚军师,若不是楚军师出手相助,小人都要被逮去做班房了。”

      楚流烟对着货郎笑了笑说道:“你等坚持正论,也属不易。我不愿你蒙冤入狱,方才出手相助,不过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

      年轻货郎说道:“如今应天的情势危急,我等皆是吴国公的子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应天城若是守不住,我等的买卖也没法做下去,若是楚军师不弃,我愿意投身入军,帮助吴国公守城。”

      此语一出,便有不少围观的年轻子弟响应,纷纷对着楚流烟恳求道:“我等也愿意随着楚军师,一同卫护应天,不让汉军踏入一步。”

      楚流烟听得这些人的想法,心中自然是惊异,没有想到应天的百姓居然愿意卫护应天,若是此事被吴国公知道了,吴国公定然会心中感念,以为这些年在扶危济困,爱民如子的事体没有白做。

      楚流烟揣测了一番朱元璋的想法,便对着那些预备着跟随自己,兴高采烈的想要去军中参军,以卫护应天的百姓说道:“你等的心意,本军师心领了。只是参军一途,必须请去参军处报导,若是诸位真的有心想要为应天做一些事情,不妨到跟随我到大营去。”

      不知道谁喊了一身说道:“今日我等就跟着楚军师到大营去。”

      话音未落,已然有好些年轻子弟**起响应了,楚流烟一见如此情势,似乎可以从中接力,便对着亢奋的年轻子弟们摆了摆手说道:“此刻我便要去大营,诸位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即刻便可与我同行。”

      年轻货郎一听,随即将自己的货郎担子交付给了一个相熟的乡邻,随即便从路旁挤到楚流烟的身边跪下来,急切的恳求道:“小人无父无母,情愿随着楚军师一起抗击汉军,请楚军师将我收录了,小的愿意为楚军师牵马执鞭,服侍前后。”

      楚流烟看了看年轻货郎,便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心中既然有此一愿,我也不便阻拦,只是我不能收录,你就跟随我到大营去吧。”

      此人一听,大喜过望的说道:“好,小人马上就随着楚军师前去大营。”

      周围好些子弟也跟着年轻货郎对着楚流烟喊了一声:“我等也随着楚军师一同请去大营,请军中之人收录。”

      原本围观的人也都让开了道路。

      楚流烟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目光转到方才老丈和年轻人谈话的方位,想要过去和那两人问询一二,可是令楚流烟可惜的是,一老一少俱已不在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偷偷的离开了。

      楚流烟心里头有些惆怅,方才听的老丈的话语,已然知道其人定然是一个堪破世情的高人,若是能够得到此人提点一二,说不定对自己大有裨益,只是老丈似乎对于尘世之事并不挂心,早就已然飘然而逝了。

      “楚军师,请上马。我等随着军师一同前去大营。”年轻的货郎乘着楚流烟有些发愣的功夫,已然将楚流烟坐下的马匹给牵了过来,随即便请楚流烟上马。

      楚流烟定了定心神,举头看了看日头,心知时候已然不早了,需要去徐达的营盘那边看看动静如何。

      楚流烟也不搭话,马上就翻身上了马,那些情愿参军的年轻子弟便跟随在楚流烟的马后,亦步亦趋的随同楚流烟出了应天城,一行人一路逶迤的朝徐达的营盘走去。

      后头跟着一大堆的人,路过城外的村子的时候,好多村里头的健儿被惊动了,了解了情形之后,居然也纷纷加入了前行的队伍。

      队伍愈加的庞大了,楚流烟为了顾及这些人的速度,不得不让坐下的马匹的脚程放缓了不少。

      后来愿意望过去,好像有一**行军蚂一般黑压压的在应天城外朝着徐达的营盘行去,正在城楼上眺望的守门官,还以为是汉军到了应天城外,慌忙将此事报知了吴国公朱元璋。

      吴国公朱元璋得知消息之后,也大惊失色。

      原本昨日派人去徐达帐中的搬运将士前去相助常遇春,可是没有想到传令兵回来之后居然对着自己说徐达帐下的将领异口同声的说,非要吴国公将徐达将军放出之后,方才同意随着徐达将军前去接战,若是吴国公不肯同意,无论派何人过来,徐达麾下的将士都不肯听命。

      传令兵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回来和吴国公如是报告了,吴国公一听,顿时震怒了,徐达麾下的将领的这番做法,形迹近于要挟,可是说是想要拥兵自重,让自己放出徐达,而且开复徐达的一切差事,依旧让徐达领军。

      吴国公朱元璋乍听之下,暴跳如雷,原本想要将抗命的将领都给提过来杀了,可是想传令兵问询了一番之后,朱元璋终于明白了,并非是一两个徐达麾下的心腹将领抗旨,而是徐达帐下的所以将领俱是此意。

      这不就是说徐达麾下的将士已然自成一军了么,朱元璋感到极为头大,原本以为徐达麾下的将士心中再如何,也不会在表面上跟自己扯破了脸皮。

      可是眼下的情势看来,根本就不是如此。

      徐达麾下的将领不但和自己扯破了脸皮,而且还有自成一军的态势,根本就不愿意遵从自己的命令,朱元璋心里头窝了一把火,恨不得命人将徐达麾下的将领一一都抓起来。

    运筹帷幄 第二十二章 惨雾愁云

      不过朱元璋转念一想,徐达麾下的麾下的武将可不是吃素的,徐达这一军可是军中最强的战力之一,若是这些将领不肯听从自己的命令,损失比起滁州的那十多万的将士还要大。

      朱元璋很快的便从激愤的情绪之中冷静了下来,如今的情势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外边有汉王陈友谅的人马虎视眈眈,而应天城外还有十多万的滁州将领眼下的去留未能判明,这可是极为紧要的事情,这些事情对于朱元璋来说已然是感到极为棘手了。朱元璋可一点不希望自己的内部出现什么差池,若是军中出了一些动乱,很有可能就没有办法抵御的住汉王陈友谅的进攻了。

      这一点至关重要,一定不能使得军中的将士离心离德,吴国公心中已然明悟了此事。无论如何不能下令将这些徐达麾下的将领给抓了起来,如是自己真的如此做,极有可能会使得军中的将士认为自己做的太过火了,毕竟眼下已然将徐达给软禁了起来,若是悍然不顾将徐达麾下的将领都抓了起来的话,很有可能会使得徐达麾下的这一支人马马上就起来暴动,应天的精锐人马已然让常遇春带到了前线和汉王陈友谅对峙去了。若是徐达麾下的将领们唆使士兵起来反抗,恐怕应天根本就没有能够能够压制的住这支虎狼之师。

      朱元璋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当下的情形是不能对徐达麾下的将领动手的了,不过朱元璋也知道若是让徐达麾下抗命的消息给传播了出去,既然会折损了自己的威名。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传令兵,朱元璋压低了嗓门说道:"你方才所报知的事情我已然清楚了,此事暂时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去,若是让我发现你将此事告诉任何其他人,小心我要了你的脑袋。

      一股冰冷的寒意霎那间就冲上了跪在地上的传令兵心头,从吴国公朱元璋低沉而冰冷的语气中,传令兵已然感到了一种肃杀的况味。

      吴国公会不会下令杀了自己,想到此处,传令兵的身子不由的震颤了起来。

      朱元璋看到了传令兵震颤失次的情形,心中已然明白了眼前的兵丁定然不敢轻易将此事泄露出去,便放下了杀死传令兵的念头,微微的和缓了一些语调对着跪着的兵勇说道:“事已既此,那也就算了,徐达麾下你就当没有去过,若是今后可以去了,我在派你过去。不过有件事情你可要好好的听清楚了,不管今后此事会有什么变数,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句,你明白了么?”

      “吴国公请放心,这等机密大事,属下理会的。”传令兵满不迭的应承道。

      吴国公朱元璋虽然没有对传令兵说出若是你将口风泄露给了其他人便要杀了他的话语,可是从吴国公的神情和语气里头,传令兵已然极为明显的感知到了这一点。对于传令兵来说,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言语,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吴国公,吴国公就会改变主意杀了自己,以此来掩盖这个消息。

      朱元璋心里头确实是有这样子的想法,不过鉴于眼下的形势,朱元璋觉得杀了此人也是于事无补,如是让人知道传令兵居然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死,恐怕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

      吴国公说完了这番话,心中却还在思索到底要如何处置徐达麾下将领不听调遣之事,是以半晌没有再开口说话。

      传令兵悄悄的抬头看了吴国公一眼,只见吴国公似乎陷入了沉思,没有任何吩咐的迹象,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吴国公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属下,若是没有,属下先行告退。”

      朱元璋被传令兵的声音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略略思忖了一下,便开口对着传令兵说道:“下去之后切切要记住本国公的话语,多言贾祸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传令兵一听吴国公如此说道,慌忙在地上给吴国公朱元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说道:“属下虽然愚钝,不过吴国公说的话,小人一定谨记在心,一时半刻也不敢相忘,奉命不违。”

      朱元璋摆了摆袖子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吧。”

      一闻此言,传令兵犹如死囚初闻大赦一般的给朱元璋磕了几个头,随即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屋子。

      朱元璋也是一夜难眠,徐达麾下的部将的事情对于吴国公朱元璋来说,实在是一件极为窝心之事。堂堂的吴国公,居然要被麾下的将士要挟,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势必会伤害到吴国公朱元璋的威望,不过令誉有损还在其次,倘若此事处理不好,极有可能给应天城带来覆灭的危险,这对于朱元璋来说,是极为不愿意看到了。

      所以晨间起床的时候,吴国公朱元璋的心绪不佳,一个小厮服侍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一个茶杯,朱元璋一怒之下便让人将小厮拖出去打了好多棍子。

      一顿棍子伺候下来,小厮被打了两股鲜血淋漓,望见之人无不痛心失色。吴国公府邸里头的其他小厮丫鬟们得知了此事,无不战战兢兢的,刻意小心翼翼的做事,生怕一个不好,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吴国公朱元璋不高兴,也挨上这么一顿暴打。

      若是逢彼之怒,那实在是太冤枉了。是以吴国公的府邸似乎笼罩在一片惨雾愁云之中,见机的一些丫鬟已然借故出府买东西,躲了开去。

      不过有躲开的人,自然也有不小心撞上门来的。

      中午时刻,应天城的城防官急匆匆的赶到了吴国公的府邸,对着侍卫说要命见吴国公。

      侍卫勘验过了此人的令牌,就让此人进入了吴国公的府邸之中,一个小厮在前引导,将城防官给领到了吴国公日常办理公事的签押房里头。

      朱元璋一脸的阴沉的接待了城防官。

      “今日来此,有何要事?”吴国公朱元璋噼头便问了一句。

      “启禀吴国公,今日属下来见吴国公是因为一件奇怪的事情。”城防官开口说道。

      朱元璋愣了一愣说道没有好气的喝道:“本国公不是说过根本就不信怪力乱神么,如何要对我言及什么奇怪的事情。”

      原本以为今日来见吴国公,可能会得到吴国公的赏识的城防官一听吴国公居然是这样子的口吻,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失落。

      不过虽是如此,也不敢微微的透出半点这样的意思,依旧谦恭的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吴国公,今日属下来见吴国公,并非要言及什么怪力乱神之事,自是今日属下在城头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方才来告知吴国公。”

      朱元璋有些微微不快的说道:“到底是何时,你快些说来,不要跟本国公打哑谜了。”

      “这,此事和军中将领有关,能够容许在下借一步说话。”城防官看了一眼小厮,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一看此人的情态,已然知道了此人定然是有要事要禀告自己,可是又不愿有人在场,想来定然是不能被他人所知的事情。

      朱元璋对着伺候在一旁的小厮挥了一挥衣袖,对着小厮说道:“你先下去吧,没有本国公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此房中来。”

      小厮愣了愣,马上就明白了吴国公定然是有要事和城防官谈论,碍于自己在旁,无法畅所欲言。

      小厮极为见机的给吴国公朱元璋请了一个安,随即便倒退了走了出去,掩上了房门,屋子里头的朱元璋听得小厮脚步声消失之后,便回过头来对着城防官问道:“你今日来求见本国公,究竟有何事要与本国公相商。”

      城防官慌忙借口说道:“吴国公,事情是这样的,属下今日例行巡视城楼的时候,发现城外聚集了好多人,不下数万之众,不过距离有些远,属下害怕是汉王陈友谅派兵攻到,便派了几匹探马前去察看。”

      吴国公一听有可能是汉王陈友谅派兵过来,连忙追问道;“探马回报的情形如何。”

      朱元璋知道常遇春和汤和已然前去对抗陈友谅的汉军了,若是汉王陈友谅出了一支奇兵,就算人数不多,也有可能使得应天城里头的百姓震动。若是人心浮动,应天城就算是守得住,可能也是极为危险的了。

      再说此事陈友谅的来袭安排的极为隐秘,朱元璋虽然在汉阳城里头安排了一些耳目,可是居然来陈友谅出宫,前往前线督战的消息都没有探知到。

      朱元璋在心里头极为担心陈友谅此番的苦心积虑的安排中隐藏着一个到如今还看不分明的阴谋,是以一听得城防官说极有可能是汉王陈友谅的汉军,吴国公朱元璋自然就迫切的追问了下去。

    运筹帷幄 第二十三章 倒霉透顶

      城防官不知吴国公的心意,只是淡淡的说道:“据属下派出的探马回报,并非是汉军,而是一些应天城和周边村寨里头的健儿,说是去我军驻扎在应天城外的营盘去参军,共同抵御汉王陈友谅的攻击。”

      吴国公朱元璋一听不是汉王陈友谅派过来的汉军,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挺好的么,这些健儿若是加入我部,我部岂不是如虎添翼。”

      城防官一见朱元璋的态度缓和了很多,也跟着笑了笑说道:“吴国公可知这支数万人的队伍的领头之人是谁。”

      “大概是哪个看到了应天贴出的征兵榜,前来军中效力的义士,登高一唿,才能如此快捷的招收到了数万人马。”吴国公朱元璋喜滋滋的说道。

      城防官笑了笑说道:“原先我也是如此认为的,征兵令已然贴出许久,可是最多一日也不过来个几十个人,没有想到今日居然可以在一天之内集聚了数万人马,属下也很惊奇,不过探马却说并非是什么义士,领头之人是吴国公麾下的楚楚军师。”

      “什么,是楚流烟。”吴国公有些惊愕的反问了一句道:“探马有无看错的可能,真的是楚军师?还是另有其人?”

      城防官面色一正说道:“属下听闻消息之后,也有些吃惊,便又派出了认识楚军师的趟马,其人回来之后对我说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楚军师。”

      “楚军师带着这数万人马去投军,这怎么可能。”朱元璋还是有些吃惊,兀自言语道。

      “探子说,楚军师想要将这些参军的人马都带到徐达将军的营盘那边去。”城防官不知深浅的又叫了一句。

      谁知道此话没有出口还好,方一出口,吴国公朱元璋便对他瞪了瞪眼,对他下起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好好盯着这些人的动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先报知于我方可行事,若是不报知与我独自行事,则我定然不会与你罢休。”

      吴国公的话锋一转,如此严厉,城防官猝不及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应答。

      吴国公一见此人没有回复,心中大怒,对着城防官喊道:“怎么,莫非我这个吴国公还无法命令你这个小小的城防官。”

      话一出口,吴国公又想到了昨夜传令兵回来说徐达帐下的将领全部抗命不遵的事情,心中的火气就直往上冒,对着门外高声喝令道:“来人呀,将这个无父无君,目中无人的城防官给我拉出去,打上五十军棍。”

      如狼似虎的侍卫在外头听得吴国公朱元璋的唿喝,便领着人破门而入,看见了吓得呆若木鸡的城防官就上前来捉住了。

      直到被侍卫扭住了手脚之后,城防官方才醒悟过来,便对着朱元璋告饶说道:“吴国公,属下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为何要到属下这么多的军棍。”

      可是朱元璋却没有理睬他,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身,转身出去了,步入了后堂。

      无论城防官如何求情,侍卫们怎么也不放手,就脚不点地的拉着城防官来到一处庭院,将他推到在地上,褪去了裤子,露出白生生的臀部来,一个掌刑的侍卫对着城防官附到城防官说了一声:“老哥,你今日就算自认倒霉好了,吴国公今日正在气头上,心绪不好,你说错了话,必然就是这等的后果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够出一些银子给兄弟几个卖点酒菜吃,等下伺候你老的时候,我等就少使些劲。”

      此人一听,心中自是一震,本来今日是来向吴国公邀功请赏的,可是没有想到事情搞砸了不说,还要连累自己皮肉吃苦。

      不过以前打人家喜欢了,如今居然轮到了自己挨打,城防官不免有些哀伤。

      可是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想要后悔也已然来不及了,还是身子要紧,丢了百八十两银还日后还可以弄回来,若是伤了身子骨,日后可就没了做官的本钱了。

      想到了这里,城防官员便抖抖索索的从身上掏出一个钱囊来,一个侍卫眼疾手快,飞快的将他手中的钱囊抄到了手中,迅速打开一看,只有第一百五十两的一张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

      侍卫不满的唾了城防官一口说道:“老子以为这个官是个有钱的主,能够多敲诈出几文来,没有想到居然是个穷鬼,真是晦气,还不过大爷我去赌坊里头赌上一把的。”

      一听侍卫的这般口吻,城防官知道自己今日算是倒霉透顶了,所以知道对着一众侍卫告饶般的说道:“并非是不愿意孝敬诸位,只是今日身边的带着银子确实不多,各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全部取走,若是今日承蒙诸位兄弟高抬贵手,日后兄弟来到本人辖下的地盘,自当全力奉迎诸位。”

      侍卫一听,觉得此人说的倒也是在情在理,便开口说道:“吴国公已然下了命令,我等也不能违抗。若是将这一顿杀威棒权且寄下,吴国公那边我们也交代不过去,如今的法子就只好委屈你了,暂且忍着一点,我等下手的时候而已注意些分寸,保管你最多伤一点皮肉,回去之后,休息一两天就可以恢复。”

      “多谢诸位美意。”城防官说了一句,就将袖子的一角堵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头,闭上了眼睛。

      侍卫们一看城防官做好的准备,便对着此人说道:“好,兄弟们这就要下手。”

      城防官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随即便咬紧了牙关。

      板子高高举了起来,落到了城防官的身子,他痛嚎了一声,就把今日的事情记到了楚流烟的头上。

      城防官心中想到,若是楚流烟不将数万人马带到城外,自己根本不会跟吴国公朱元璋报告,也不必触逢了心境不佳的吴国公的怒气。

      今日受此大辱都是楚流烟害的,真是红衣妖人,一点也沾染不得,谁碰上了谁就倒霉,城防官在心中对于楚流烟肆意诋毁道。

      城防官咬着牙关,心中暗自发狠,若是有机会,定然要向楚流烟报此仇。

      且不说城防官受辱,转眼在看楚流烟已然到了徐达的营帐外头。

      楚流烟觉得今日的营帐,戒备森严,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等到楚流烟来到营盘门口,白愁生居然早就在此等候了。

    运筹帷幄 第二十四章 总有一天,要手刃了陈友谅

      白愁生一见楚流烟便喊道:“楚军师,你回来的正好,若是你再不回来,营中恐怕要出事端了。”

      白愁生抬眼看了看楚流烟身后的人,怔了怔,不知道为何楚流烟带来了这么多的百姓。

      楚流烟从白愁生疑惑的眼神中已然看出了端倪,便对着白愁生说道:“其实这些人不过是想要参军而已,不过人来的太多了,就请军中之人好好甄别一番,将可用之人给挑选出来。”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精壮汉子,白愁生实在有些吃惊,不知道楚流烟到底是如此将这么多的人召集过来的,不过眼下还有大事要听楚流烟裁决。

      白愁生不敢耽搁,便命令自己的一个属下带着应征的应天的士兵都到了演武场那边去,随后就侍奉着楚流烟去了中军大帐。

      “看军中的情形,似乎有大事发生。”楚流烟对着身边的白愁生质问了一句。

      白愁生叹了一口气道:“昨日吴国公的使者来此,要调遣我等前去和常遇春将军的兵马合兵一处,助其大战汉军。我等将士均听从了楚军师的号令,不肯听从这番调遣,要求吴国公将徐达将军放回来,依旧领着我等去攻打汉军。”

      楚流烟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因为这是昨夜她怂恿吴国公朱元璋如此做的。

      “后来如何。”楚流烟平心静气的问了一句。

      “能如何,我等拒不听命,传令兵也无可奈何,后来便放下一句狠话,说是我等居然敢抗命不遵,吴国公定然会治罪,随后便纵马回去了。只是有些将领事后有些害怕,觉得如此得罪了治军谨严的吴国公,吴国公必然不会放过,于是约定今日就聚集到一处商议此事。”

      “既然都已然做了,何必还要商议。”楚流烟不满的说了一声。

      白愁生苦笑了一声说道:“毕竟军中还是有些老成的将军,以为如此做始终于理有亏,适才方有今日的聚会。”

      楚流烟听了白愁生了话,想起了军中的几位老将军,毕竟是年高德劭,在军中的威望也会极高的,若是心中动摇,势必会影响到许多敬仰他们的年轻将领,确实不是一股可是小觑的势力。"

      想到此处,楚流烟不由的加快了脚步,跟随在楚流烟身边的白愁生自然也是明白她的想法,随即也加快了脚步,紧紧的跟在后头,一步不落。

      等到楚流烟冲入了大帐,里面果然是沸沸扬扬的吵成了一锅粥。

      一众将领一见楚流烟冲了进来,欢喜不已,应为今日之事委决不下,实在是没有那个将领可以得到大家的同心拥戴,只有徐达和楚流烟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眼下徐达身陷囹圄,甚至连到底在何处也不甚清楚,唯一能够震得住徐达麾下的将领的也就后楚军师一人而已了。

      是以楚流烟方才坐定下来,帐中的吵闹声就平息了下来,大家俱是把眼睛盯着居中而坐的楚流烟,想要知道楚流烟心中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楚流烟也不废话,一张口就朗声说道:“诸位将军争执之事我已然清楚了,此事是安排的。”

      诸将一听,据是心头一震,没有想到昨夜吴国公派人来传令居然是楚流烟安排的,所以不敢出声,坐正了身子,睁大了眼睛静静的盯着楚流烟,不敢漏过楚流烟说出的每一句话。

      “滁州兵马逼迫,汉军又奔袭而来,吴国公还是有杀徐达将军的意思,想借此来换取十多万滁州兵马的归附,不得已我只要如此行事了。”楚流烟对着诸将说道。

      “楚军师,我等听说汤和将军和常遇春将军已然派兵出击了,若是挡住了汉军,岂不是依旧没有法子拯救徐达将军。”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此事我同常将军商量过了,常将军也不想徐达如此死去,同意今日诈败一阵,向吴国公施压。”

      “楚军师果然高明,连常胜将军常将军也搞定了,常将军愿意牺牲这等令名,我等岂能坐视徐达将军被吴国公所杀。”一个将领出声嚷嚷道。

      “没错,常遇春将军都能如此,我等如何可以不尽心救出徐达将军。”一些将领纷纷附和道。

      “既然如此,我定就好好听从楚军师的号令,将徐达将军救出来,不必顾忌太多了。”一个将领建议说。

      “对,兄弟我赞成,若是再瞻前顾后,恐怕徐达将军的性命就要丧在我等的手上,我等于心何忍。”一个将领也忍不住站了起来,高声喝道。

      余下的将领心知此事已然无可挽回,也都纷纷的表示赞成,一些老成持重的将领眼见情势如此,也迫不得已的表示了赞成。

      一见搞定了几位年老的将领,楚流烟便开口说道:“此事是大家定下了的,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不可翻悔,否则的话就算对不起军中的兄弟。”

      楚流烟此言是一义气见责,使得军中之人俱是一心一意的为营救徐达而尽力,不生异志。

      军中的将士纷纷应诺,发下毒誓,表示一定守口如瓶,不将此事泄露半句给外人。

      朱元璋看着案台上的战报,脸色极为难看,没有想到自己倚重的常胜将军常遇春居然打了败仗,败退了十多里地,方才扎住了阵脚。

      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战报上的字也模煳了起来。

      以前只是觉得陈友谅的水师厉害,而自己这边占优势的是陆战。

      半年未曾交手,汉军为何强大如斯,居然连军中最为厉害常遇春将军也打了败仗,如此说来岂不是汉军的陆上战力也极为恐怖。

      常遇春的能力朱元璋是非常清楚的,几乎没有打过败仗,居然也打了败仗,莫非汉王朱元璋的手下出了什么不世出的将领,不过事前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倘若常遇春抵挡不住陈友谅,事情可就要糟糕了,应天城若是有失的话,汉王陈友谅就可以长驱直入。

      莫非真要饮恨战场,败亡在汉王陈友谅的手下么。

      不,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惨淡经营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打下了应天这一块地盘,说什么也不能轻易的拱手让给了陈友谅,一个臭打渔的出身。

      朱元璋想起陈友谅那张奸猾的小白脸,就恨得牙齿都痒痒的。

      可是眼下还是拿陈友谅没有办法,陈友谅固然可恶,可是如今实力不如人家,只有负隅抵抗,奈何对方不得。

      朱元璋在心里头暗自发狠的说道:“总有一天,我要手刃了陈友谅。”

      不过眼下的情势却是极为令人担忧,不管怎么说,眼下最为令人忧心的事情是如何应付汉王陈友谅的这次奔袭,倘或应付不得法,恐怕真的要抱恨终身了。

      吴国公朱元璋正在沉思,李善长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情形不妙,常遇春将军又遣人回报,贼势过大,他和汤和将军眼下正在勉力苦撑,不过似乎也顶不住几天了。”

      朱元璋大惊失色道:“常将军素来骁勇善战,不惧任何敌手,如今居然派人如此说,看来情势确实是极为危险了。”

      李善长也很着急,便对着吴国公朱元璋开口说道:“看情形确实是对我军极为不利,必须再派一些精锐劲卒上去将情形扭转过来。”

      朱元璋站了起来,焦急的来回踱了几步,心中思量着什么。

      李善长问道:“吴国公,眼下情势危急,不如将徐达麾下的部队派上去,徐达将军的麾下都是能征惯战的将领,以一当十都没有问题,若是能够即刻派到前头和常遇春汤和他们会合,虽说不一定马上能够扭转战局,起码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朱元璋闻言,大大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不瞒军师,不是本国公不愿如此,其实昨夜我已然派人去徐达的军中传令去了,不过徐达麾下的将领居然异口同声的拒绝了执行本国公的命令,反而敖我先将徐达将军放出来。”

      “要求先将徐达放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徐达的麾下要造反么,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一听吴国公朱元璋的话,一时之间李善长觉得惊诧万分,不由惊诧的问道。

    运筹帷幄 第二十五章 两难

      朱元璋开口说道“本国公也是觉得此事极为可疑,照理来说徐达虽然被本国公软禁了起来,可是本国公尚未下令杀了徐达,就算徐达麾下的将士想要抗命,也要顾忌我这个吴国公。”

      听了朱元璋的这番话,李善长低头考虑了片刻,说道:“以我的所见,徐达麾下的将领多半是老城谋国的将领,应该不会有如此荒唐的要求,恐怕此事还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情形在里头。”

      一听李善长如此到来,朱元璋脑子里头灵光一闪,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以李军师的意思,莫非此事有人在背后暗地策动不成。”朱元璋开口对着李善长说道。

      李善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这也不是属下的一点臆测,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吴国公朱元璋微微的笑了一笑说道:“也好,本国公也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知道前些时候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徐达麾下的将领,居然联手抗拒我的命令。”

      “徐达麾下多有能征善战的将领,若是这些将领抗命违旨,岂不是成了叛逆了吗,吴国公此事肯不能小视,应当将这些人都抓起来。”李善长素来也徐达并不交好,很想借此机会好好的教训一下徐达麾下的将领。

      朱元璋则是另外的想法,毕竟徐达麾下的将领和兵勇是应天军中最为精锐的部武之一,若是真的照着李善长的意思把徐达麾下的将领抓了个干净,估计这些将领手下的兵勇就不稳定了,若是激成了兵变,大局就不好收拾了。

      朱元璋沉默不语,对李善长方才言及的话语充耳不闻。

      李善长眼见吴国公朱元璋对于自己的话语没有反应,反而有些吃不准朱元璋心里头的想法,只好问了一句:“吴国公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朱元璋摇了摇头说道:“李军师诚是爱我之论,只是局外论事,事后论人,大都务从苛刻,一旦身处期间却有难以摆脱的牵制,从眼下的情势看来,欲要畅行其志,却是大难之事。”

      李善长已然听出了朱元璋的言外之意,心知吴国公似乎不准备对那些抗命不从的徐达麾下的将领治罪,李善长便追问道:“以吴国公的意思,如何处置这件事。”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眼下还是不要干涉此事,我想看看徐达麾下的将领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善长不知道吴国公朱元璋说的此话是不是内心深处的真实的意图,自然也就么有办法摸清朱元璋究竟想要如何处置此事了。

      过了半晌,朱元璋对着李善长说道:“李军师,这件事情眼下知道的人没有几个,本国公希望李军师切勿外传。”

      李善长点了点头说道:“吴国公请放心,属下自有分寸,不会与人胡乱言说此事,只是提醒吴国公要小心关注徐达麾下将领的此番惊人的举动,有无可能是徐达授意部将如此行事。”

      吴国公朱元璋摇了摇头说道:“绝无可能,战事一起,徐达已然被我派出了心腹之人秘密的提出应天监狱,软禁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办法和任何人互通声气,如何可能授意其麾下的将领如此行事。”

      “那么有无可能是有人从中挑唆,拿徐达的事情大做文章,务必使得吴国公和徐达麾下将领交恶。”李善长对着朱元璋如是言道。

      朱元璋低头盘算一下,抬起脸对着李善长说道:“常遇春将军也然和楚军师将汉王派到应天城里头的奸细都捕获了,应该不是汉王成友谅手下搞的鬼。”

      李善长饶有深意的提点了一句道:“倘若不是陈友谅手下搞的鬼,是不是军中有人要救出徐达将军,是以才会挑唆徐达麾下的将领做出抗命不从的事情来。”

      朱元璋闻言心中一动,李善长虽然没有明言到底是何人从中挑唆,可是从军中之人和徐达的密切程度上而言,李善长口中言称之人已然是唿之欲出了。

      朱元璋面色一寒,不无动容的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没有切实的证据,我等不可妄加揣测。”

      李善长一见朱元璋的这种态度,已然明白朱元璋不想将此事牵扯到楚流烟的身上,显然可是知道吴国公朱元璋对于楚流烟还是极为重视和袒护的,不肯随意的将楚流烟攀扯到这件事情上头。

      李善长非常见机的没有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吴国公朱元璋自然也是如此,所以两人静默了一阵。

      忽然有个侍卫跑了进来,对着吴国公朱元璋报称:“吴国公,大事不好,常遇春将军来报,他和汤和将军又输了一阵。”

      朱元璋大惊失色,慌忙推案而起问道:“如今的情势到底如何,常将军和汤和将军到底能不能挡住汉王陈友谅的汉军。”

      侍卫不知道此事,只好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启禀吴国公,常将军派了一名报信之人快马加鞭的回来了,正在门外候着,此人应该清楚情形到底如何。”

      “那还不快将那人宣进来,难道你长的是个榆木脑袋么。”朱元璋有些生气的戟着侍卫说道。

      侍卫一听,慌忙就跑了出去,随后就让候立在外头的报信之人。

      报信之人一进来,便对着朱元璋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免了。”朱元璋一见此人就开口说道:“常将军那边到底情形如何,能够能挡的住汉王陈友谅的攻击,你快给本国公说说。”

      报信之人抬起头来对着吴国公朱元璋开口说道:“属下受常将军的托付,赶回来向吴国公禀报战事,陈友谅的汉军人数众多,贼势极大,常遇春应付的极为吃力,已然有了力绌不支的情形,想要守住战线可能很难了。”

      吴国公朱元璋闻言,极为震惊,便对着此人说道:“若是如此,岂不是常将军根本就无法抵御得住汉王陈友谅的攻伐了。”

      报信之人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善长对着报信之人问道:“方才你言及的情势是你自己判断么。”

      报信之人转过头来,对着李善长说道:“并非是属下的判断,而是常将军亲口对我说的,常将军此番叠遭败绩,深恐付了吴国公的所托,方才让属下兼程赶回来,一来想吴国公报知战况,二来则是想要吴国公尽快发兵来救,否则在汉军的攻势之下,常将军和汤和将军都要守不住了,不得不败退下来。”

      朱元璋一闻此言,已然知道战局已然不妙,若是不赶紧派兵增援常遇春,可能真的要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突破了阵营,到了那个时候,兵败如山倒自然是不用说了,说不定战败的散兵游勇裹挟着百姓,势必骚乱地方,必须早为之计。

      可是这已然是落于下乘,若是只能着眼此事,则已然是将半个应天城拱手让给了陈友谅,朱元璋是万万不能甘心的。

      然而最使吴国公烦忧莫释的,还是前线战事的情形,眼下首要的急务还是如何能够对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应天城附近的精兵也然让常遇春和汤和抽调走了,如今能够倚靠的只有滁州的十多万的兵马和徐达麾下的兵勇。

      可是这两头都不是很顺利,滁州兵马,眼(逗号为了和谐)下还翘首以盼自己杀了徐达,给小明王报仇之后方肯归心,而徐达麾下的将领如今却逼着自己放出徐达,否则就不肯去迎战汉军。

      实在是两难的抉择。

    运筹帷幄 第二十六章 突兀

      朱元璋心中还无定见,不过朱元璋知道眼下的情势已然不容他有过多的考虑了。

      李善长开口说道:“吴国公此事大为紧要,若是不尽快派兵相援,一旦常汤两位将军战败,散兵游勇,目无法纪,应天周边村寨必为溃兵骚扰,地方官员倒是必然逃离,市面萧条,士绅四散,满目疮痍,使人不忍见之。”

      朱元璋点点头,深表同意的说道:“李军师言之有理,地方善后,若是无人负责,教我职司民牧的怎么对得起应天附近的黎民百姓。”

      “吴国公,常遇春将军吩咐我将消息递到之后,马上就回去,既然吴国公已然得知了前方的情形,我也要回去向常遇春将军复命了。”报信之人上前一步,对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盯着报信之人看了一眼,随即说道:“也好,你立时赶回去,就跟常遇春将军说本国公在数日之内,必然会派出将领飞驰援救常将军,请常将军务必要守住阵线,不可让汉军突入到应天城下。”

      报信之人点了点头,表示听清楚了,接着便说道:“吴国公的吩咐,属下必然带到,只是前方危急,请吴国公速速发兵来援才是。”

      朱元璋上前拍了拍此人的肩膀说道:“你是应天军中的兵勇,凡事军中的兵勇将士无一不是本国公的兄弟,兄弟有难,本国公怎么会坐视不理,你请常将军放心,援兵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希望常将军能够勉力撑持下去。”

      报信之人受了吴国公的这一拍,不禁落下了泪来,随即便转身出了签押房,打马飞奔而去了。

      朱元璋呆立了片刻,便转过身子对着李善长说道:“李军师,此事关系重大,不可出任何马虎,请李军师先行替我到滁州将领那边摸一摸底牌,看看这些滁州将领到底持着什么态度,我等也好相机行事。”

      李善长应了一声,随后问道:“徐达将军麾下的吴国公打算如何解决。”

      朱元璋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我只好先当此事没有发生,等到情势有了变化,再行处置。”

      李善长听得朱元璋这么说,也没有再问什么,便向吴国公告辞出去了。

      等到李善长出了签押房之后,吴国公朱元璋回到了自己的座椅边上,颓然做了下去。

      朱元璋哀叹了一声,如今情势真是扑朔迷离,根本就不知道滁州的十多万将士是何等的意思,是否愿意归顺自己。更加没有想到的居然后院起火,徐达麾下的将领对着居然联手抗命,还要逼自己将徐达释放出来,这些事情对于吴国公来说,都死极为厌烦之事,可是眼下有不能不硬着头皮去解决,汉王陈友谅已然奔袭到了离着应天不远的地方,有如此厉害的死对头在一旁虎视眈眈,朱元璋可不愿意将自己的威名折损在这些事情上。

      朱元璋静静的思虑了片刻,觉得眼下想要对付汉王陈友谅这个大敌,滁州的十多万兵马就算如数归附过来,自己也没有办法在数天的时间里头驾驭这些归附不久滁州将领去抵御强大的汉军。

      古语有云上阵父子兵,打战亲兄弟。要打这么一场硬仗,想要借助滁州的十多万的兵马是不成了,最多只能用这些兵马来牵制一下汉军,真正想要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强大汉军对阵,也只有从自己麾下的精锐方能担此重任。

      先前和编成一军训练的滁州兵勇,后来安排到了其他的应天军队中,可是这些人和应天的驻军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好像井水不犯河水,虽然摩肩接踵,但谁也不理谁,显然是磨合期还没有结束。这样子互不信任的军队若是派到战场上,一遇到强大的敌军,势必会各自为战,还不如单方面的军队,兵勇将士之间能够相互扶持。

      朱元璋心中一动,眼下看来还是要从原本就跟随这自己的麾下部队下手,只要部下能够齐心协力,不怕汉王陈友谅的精锐之师来攻,和汉王陈友谅打了这么多年的战,也早就培养出了一批能够打硬仗的将领和悍不畏死的兵勇。

      只要利用得当,打退汉王陈友谅的此次突如其来的奔袭还是有可能的。

      吴国公朱元璋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此次还是要从军中入手,调拨出一批精锐前去援助正在前方和汉王陈友谅的汉军对峙的常遇春和汤和他们。

      说起军中的精锐,徐达麾下的战将如云,军中诸路大军无有能出其右者。

      可是这支精锐却使得吴国公朱元璋感到害怕。

      徐达麾下的将领此次抗命不从,若是让其他将领得知了,**起而效仿之,日后就有得自己麻烦了。

      可是如何能够使得这些将领能够听从自己的话语呢。

      朱元璋感到十分的头疼。

      思前想后,通盘考虑了一阵,朱元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陷入了死胡同里头。

      忽然灵光一闪,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个人来,朱元璋想出了一个办法。

      如今若是不放徐达出来督师作战,恐怕军中再也无能能够挡得住汉王陈友谅的步伐了,可是滁州将领至今为止还是为了小明王韩林儿之事,要求自己处死徐达。

      可是眼下的局势若是不派出精锐的部队根本就没有法子抵挡,而眼下驻扎在应天城外的营盘里头最为精锐的部队非徐达将军的麾下将士莫属了。何不先命滁州拨付一些人马前去参战,等到这些滁州将领看到汉王陈友谅的强大军容和势力,势必会心中动摇,极有可能会先将处置徐达的事情搁置一边,寻求如何对敌之策。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找人替徐达说情,想来滁州兵马为了不至于被汉王陈友谅剿灭,势必会对徐达之事有所松开。

      等到了那样子的时机,并可以下令将徐达弄个出来,让他戴罪立功,先去抵御汉王陈友谅的汉军。

      思索定了,朱元璋便叫见来了一个传令兵,如是这般的吩咐了一阵子,传令兵接受了吴国公的命令之后,随即就走出了屋子,上马直奔应天城为的滁州兵马的营盘而来。

      过了不久之后,传令兵就到了滁州兵马的营盘前头,核验了令牌之后,侍卫便放行了。

      传令兵直入中军大营,连城诀和一干滁州将士正在研讨汉王陈友谅的动向。

      常遇春败北的事情早就已然传到了滁州兵营里头,那些在安丰吃了汉军的大亏的将领无不主动请缨,要去迎战汉王陈友谅的汉军。

      可是连城诀暂时还不想介入此事,连城诀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吴国公朱元璋势必会给滁州将领一个机会。

      今日终于把消息给等来了。

      传令兵进入了大帐之后,随即给连城诀施了一礼,便朗声说道:“今日我奉吴国公之命,邀请一万滁州将士前去助拳,一同迎击汉王陈友谅。”

      “怎么只要我等去一万人。”滁州将领一听都有些诧异,纷纷在底下议论了起来。

      连城诀也有些好奇,原本以为吴国公既然有令,势必会令滁州的十多万将士尽数开拔,前去和常遇春和汤和一干将领合并一处,共拒汉王陈友谅的汉军。

      可是吴国公朱元璋居然只要一万人马,这实在是突兀之极。

    运筹帷幄 第二十七章 助阵

      连城诀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只好先行开口问道:“听闻常胜将军常遇春也败了,不知道贵使是否知道此事。”

      传令兵开口说道;“将军的消息很准确,汤和将军和常遇春将军都已然连败了三阵,退避了几十里地,方才扎住阵脚。”

      连城诀连忙追问到:“既然如此,为何吴国公不让滁州的人马尽速前往相助,而只要我等派出一万人马。”

      传令兵笑了笑说道:“吴国公认为将军都是友军,如今面对的可是汉王陈友谅的凶悍之兵,和张士诚手下的部队不同,吴国公生怕滁州兵勇有什么闪失,不好向驾崩的小明王韩林儿父子交代,这也是吴国公的一片苦心。”

      一个性急的滁州将领喊了一声说道:“什么一片苦心,我看是吴国公害怕我等太厉害了,抢走了应天部队的风头。”

      马上就有人附和着说道:“没错,你们应天的常胜将军常遇春都败了,恐怕应天军中再也无法找出能够扭转局势的将领了,不如让我们滁州的十多万兵马替着吴国公出头,把汉王陈友谅的汉军打着屁滚尿流,赶回老家去好了。”

      “对了,只要我等一上战阵,准保可以让汉王陈友谅吃屎去。”一个身材健壮将领开始污言乱语了起来,此人就是当日被楚流烟打败的滁州的那位头脑有些不灵光的将领。此人是在滁州投的军,虽然也打过几次战,可是却从来没有和汉王陈友谅属下的汉军对过阵,本人又是自视过高,是有有了这番“豪气干云”的话语。

      滁州的将领一听此人的话语,无不哄笑了起来,就来一向孤高自傲的连城诀的脸色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连城诀拍了拍案子,那些喧闹吵嚷的将领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传令兵一见这般架势,知道连城诀在十多万的滁州将士里头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是以便上前一步说道:“将军,这是吴国公的诚意,滁州兵马已然久未经战阵,吴国公说无意想张士诚一般做法,将滁州兵马当做挡箭牌。”

      连城诀闻言,面色一变,脸色阴沉了下来。

      滁州将领一听,都是心头一震,想起一件事情。

      原来私盐枭雄张士诚心狠手辣,做事情不择手段,虽然才具有限,不过对于带兵却有一手极为特殊的法子。

      因为早年做过私盐生意,张士诚的和将领士卒之间,最为讲究以恩相结,等到上了战争就以死相报。

      而且张士诚还有一个极为有特点的招募将士的方法,就是打开大门,广为招纳人手。无论是三教九流的江湖豪客,还是流离无依的散兵游勇若是想要当兵吃粮,只要投到张士诚那边,无不收容,但是却不定能马上补到名册上,倘或一时并无缺额,那就只好先随着大军吃“大锅饭”,并无饷银。这一套完全是张士诚在贩卖私盐的过程中总结出来的一套方法,贩卖私盐是死罪,所以一般采取这种法子来寻求合适的人选。

      只要等到战衅一开,张士诚就命人将这些散兵游勇和江湖豪客摆在前面,若是一战而胜之,则马上继以锐师,掩杀对方。

      倘或不胜则还可以保持实力,随后看准对方的弱点,然后派出精干的分队乘瑕蹈隙,随后便全力进攻。

      张士诚利用这种独树一帜的策略,打下了江南的地盘,从一个小小的贩卖私盐的小头目,成长成一个极为有权势的一番霸主,这不能不归功于这种独特的方法。

      不过后来地盘大了,收的人自然也就多了,鱼龙混杂的,也不好甄别,张士诚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操控这样子的事情,是以张士诚部队的战斗力削弱了不少,不过这种方略和战策还是沿袭了下来,成了张士诚所部的一种极为明显的战法。

      不过这种战法对于正规的军伍出声的将领是不耻的,所以张士诚虽然占领了全国最为富饶的地区,可是其他地方的将领对其人的观感还是一个乡巴佬,一个爆发的土财主,身上似乎有去不去的私盐的咸咸的味道。

      一般有抱负的将领宁可投身其他势力比较小的主人,也不肯屈就于张士诚麾下,也是这个原因。

      传令兵的这番话语无疑代吴国公朱元璋表明,吴国公朱元璋绝对不会和张士诚一般,将这些客军当成是可以牺牲的炮灰,而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滁州的十多万将士能够少受一些伤亡。

      连城诀以下的滁州将领自然也不是傻子,也明白吴国公朱元璋的用意,感于吴国公朱元璋的拳拳盛意,一些冲动的滁州将领不无狂热的喊道:“连大哥,吴国公既然能够如此待我,我等何惜一命,不如带着全部人马过去援助常遇春将军好了。”

      更有将领说道:“吴国公如此看重我等,我等岂能让吴国公笑话,若是只发一万兵马相助,恐怕日后会被天下的英豪取笑。”

      “大哥我看我等不必犹豫了,让我带上数万人马,连夜拔营,寻到汉王陈友谅那个狗贼率领的汉军,踏平了他的营帐,一则为刘福通将军报仇,二则报效吴国公朱元璋的知遇之恩。”一个将领冲动了连城诀的面前,居然痛哭失声的祈求到。

      “就是如此,在安丰的时候我等被汉军围攻的那么惨烈,差一点连命都丢了,我等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气,要报这一箭之仇。”一个将领嚷嚷道。

      一个将是附和道:“就是就是,前次我军被汉军围攻,丢下了多少兄弟的尸体,最后多了连掩埋都没有功夫,血流飘杵,白骨遍野。我等要为死难的兄弟报仇雪恨。”

      滁州大帐之中,自动请缨,请求连城诀让自己出战的滁州将领不计其数,而连城诀却在思虑着什么似的,对于将领们的请愿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传令兵见此情形,在心里头实在是佩服吴国公朱元璋,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居然能够蛊惑的滁州将领如此激昂,吴国公巧言诈骗的功夫实在是高明。

      到了后来,大帐之中齐刷刷的跪下了一大片的滁州将领。

      连城诀眼见如此,心知此事已然不能阻拦了,便开口说道:“诸位将领的话语我都已然听得了,既然吴国公如此厚我滁州将士,我滁州将士又焉能甘居人后,今日于演武场遴选一番,明日便派出四万人马去给常遇春将军助阵,助其攻杀汉军。”

      听了连城诀的话语,滁州将领无不兴奋莫名,四万人马虽然只是滁州一部分兵力,可是遴选出四万人马,可是从十多万的滁州兵马里头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将领们就纷纷要带队出战。

      连城诀觉得既然要出战汉王陈友谅的汉军,一则是要报仇,二则不能弱了名头,所以也亲自挑选了军中最为厉害的将领,命令他们做好准备,明日就带着四万人马前去迎战。

      如此这般的吩咐妥当之后,吴国公朱元璋派来的传令兵心知已然达到了目的,便向连城诀和一众将领拱手告辞,纵马回了应天去了。

      朱元璋得见传令兵回来,连忙询问了事情办的如何,传令兵笑了一声说道:“吴国公英明,四万滁州兵马已然在吴国公的掌握之中了。”

      朱元璋连忙追问了一句,这么说滁州兵马已然拨付出来的四万参战。

      传令兵回到:“是的,连城诀将军已然亲自下令,明日就派一干将领领着四万将士前去助战。”

      朱元璋听罢,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是兵行险招,不过还不知道这四万兵马和早先派出去的大军能够抵抗到哪一日。”

      传令兵闻言也是默认不语,欣喜过去又有了烦躁的朱元璋对着传令兵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独自静一静,让传令兵先行出去。

      传令兵一见朱元璋的手势,已然明了了朱元璋的意思,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一时之计,不得长远,扬汤止沸,终究不如釜底抽薪。”吴国公朱元璋缓缓的吟唱了一句。

      “吴国公说道一点不错,扬汤止沸,只是救得一时,不若釜底抽薪来的彻底。”门外想起了一声清朗曼妙的声音。

      吴国公朱元璋一听,就知道来人肯定就是楚流烟。

      果然,楚流烟从房门外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开口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方才我在门外听得你的吟诵,流烟冒昧猜上一猜,吴国公是不是准备放一个人出来。”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方才我不过是胡乱吟诵,楚军师莫非以为我方才胡乱吟诵的句子里头还有什么弦外之音么。”

      楚流烟笑了笑,回了一句道:“若是吴国公心中没有此等的意思,相信吴国公也不回吟诵这般词句。”

      朱元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了笑说道:“在我只是随口之言,若是流烟妹子非要做此等的解释,本国公也别无他法。从最初到如今,流烟妹子为我军队立下汗马功劳,难道到现在放而要生什么嫌隙了么?”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国公所言甚是。若是如此,那么还请吴国公切勿责怪。”

      朱元璋自然也是明白楚流烟的弦外之音,便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倒也罢了,不必多说什么了。”

      楚流烟心知朱元璋不愿意给自己言及徐达的事情,微微一笑,便旁敲侧击的问道:“吴国公身在此间,不知外边的闲话么。”

      楚流烟逗了这么一句,朱元璋心中却是狐疑不定,扫视了楚流烟一眼便开口问道:“莫非外间有人传了我的什么闲话?你听到了什么,倒不妨说来听听”“只是略有耳闻,但不知道吴国公有无雅量听上一听。”

      朱元璋一听,已然知道楚流烟接下来的话语势必不会好听。

      不过朱元璋如今矫情镇物的功夫已然修的深了,对于楚流烟的这番言语,朱元璋脸色并无特别的反应,只是说了一声道:“本国公执掌应天以来,虽是律己谨敬,屡召物议,楚军师若是有所风闻,不妨言于我听。”

      楚流烟没有想到朱元璋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居然如此言语,怔了一怔,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朱元璋眼见楚流烟的神色有异,自然是知道楚流烟定然是没有预料到自己居然如此说话。

      洞明了此事,吴国公朱元璋便对着楚流烟说道:“本国公素非立品自爱之人,行止之间,亦然是颇多物议,楚军师但言无妨,不必讳言。朱某自问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也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良心。人生于天地间,孰能无过?有人毁之,亦无可厚非。”

      既然吴国公朱元璋如此说法,楚流烟也不得不开口说道:“吴国公身膺重寄,恪恭敬慎,应天臣民信孚,而今多招物议,自然有市井小人播弄其间。”

      朱元璋看了一眼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流烟妹子所言,多为溢美之辞,如此言语,叫我来”

    运筹帷幄 第二十八章 逼不得已,无心叛乱

      朱元璋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楚流烟笑道:“吴国公,若是有人口是心非,假装义气,得了一场大富贵,有了小小的势面,便瞧不起贫困的亲友。见了不义的金钱,一念之欲,便忘却了一生秉持的气节,如是可算好汉子。”

      朱元璋愣了一愣,不由的说道:“本国公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见利忘义贪慕虚荣之人,此等人物,其人其品,实在是令人厌恶。”

      楚流烟面色一正说道:“如今军中有人言,吴国公因人成事,等到功业成就之时,局面安定之日,却不能善待功臣,忘恩负义,简直是毫无心肝。”

      朱元璋没有想到楚流烟居然如说辞,心中实在是极为意外,不由的黑虎着脸儿质问道:“究竟是何人如此造谣,为何要说本国公忘恩负义。”

      楚流烟自然是知道吴国公朱元璋不满自己刚才言及的话,不过楚流烟虽然知道朱元璋被自己的言辞所激怒,却已然没有挥手让自己离开的意思。

      自然也就表明可吴国公朱元璋想要知道军中之人对他都有什么样的风评。

      作为军中的主帅和应天城实际上的主人,月旦人物之类的情事,在于朱元璋自己来说也是极为看重了,物议沸腾之际,自然也是人心惶惑之时。朱元璋作为吴国公,职司民牧,理应燮理阴阳,咎不容辞,自然对于这一点是极为关注的了。

      更何况眼下汉王陈友谅大兵压境,若是军中有将士叛亡的迹象,就算是朱元璋再有天大的能耐,也没法扛得住汉王陈友谅的大军。

      楚流烟摸清楚了朱元璋的心思,语气愈发从容的说道;“军中将士多有不满吴国公囚禁徐达将军之事。”

      “不过是些平素和徐达交好的将领,不过楚军师可知道,滁州的十多万将士都威逼着本国公杀掉徐达。”朱元璋不急不缓的说道。

      “此事,我确有耳闻。”楚流烟也不躲闪这个话题,开口说道。

      朱元璋心中为自己辩称了一句道:“既然如此,我军将士为何要埋怨我朱元璋如此处理徐达,怎么说应天将士也都是我麾下的臣民,只是不知为何要如此编排,非要说我朱元璋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楚流烟眼见吴国公朱元璋还是不肯承认此事,也没好气的说到:“不管如何,军中物议沸腾,这是事实,若是今日吴国公你拿着宝剑顶着我的脑袋,我也会将此事说出来,就算死在你面前,我也要请求吴国公释放了徐达将军。”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说愿意为了徐达死在自己的面前,心中突然想到了李善长对自己说及的事情,不由得面色一沉,对着楚流烟说道:“可是我不肯讲义气,朱元璋自然是知道以恩相结,以死相报的道理,只是这件事情虽非我所愿,却不得不如此。眼下汉王陈友谅大兵压境,滁州兵勇方面的意见我也不得不重视,若是得罪了滁州的十多万的将士,这些人倒戈相向,应天城恐怕很快就要被汉王陈友谅给踏平了。”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若是滁州将士都会刀兵相向,连城诀也不会派出数万将士来相助于你了。”

      朱元璋心里头一咯噔,面上微微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明白楚流烟已然知道了滁州将领出兵相助的事情了。

      楚流烟不理朱元璋面色的变化,依旧说道:“大兵出征的事情是谁也瞒不过去的,既然滁州将领有此表示,已然表明滁州将士也是肯助吴国公抗击汉王陈友谅的汉军的,莫非吴国公方才言及滁州将士不答应之事并非事实?”

      朱元璋不无郑重的对着楚流烟说道:“一旦兵勇中激起兵变,势必影响全局,本国公于此警惕殊深,徐达将将军骁勇善战,艰苦备尝,却主动跟本国公陈请要牺牲一己的性命来使得滁州将士归附,眼下滁州将士虽然是有心归附,不过依然是要本国公杀了徐达,以此作为日后听命与我的条件。”

      “徐达身为军中大将,威望素著,对于吴国公,也是奉行唯谨,根本没有任何不规矩是事情,还为吴国公立下不世的大功,难道吴国公就不能饶过徐达将军的性命么?”

      朱元璋不答应此话,反而开口说道:“本国公今日闻人道徐达麾下的将士百战艰难,锐气都尽,真正是‘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拟和汉王陈友谅一战之后,随即缴销关防,裁遣徐达麾下将士,只准留下一半部武,淘汰老弱,得力可用的,仍当留营,别遣良将统率,休养整顿一番。”

      楚流烟闻言大惊,虽然摸不清楚吴国公朱元璋心里头是否真的有此想法,倘或真的如同朱元璋所言,势必是想将徐达麾下的将士强行拆散,楚流烟觉得自己觉不能容忍此事发生,便决然开口说道:“吴国公绝对不可如此草率行事,徐达麾下的将领劳苦功高,忠勇奋发,非是他军可比。本来应该,犒赏三军,并移此劲旅,驰赴前线,相机防剿汉王陈友谅的汉军,毋令汉军得以奔突。至于将士久役于外,兵疲马乏,吴国公本来应当悯其辛劳,且嘉其勇壮,非但不可出裁撤之言,令其军遽萌退志,应当加意拊循,以示吴国公体恤之意。”

      朱元璋方才的言辞不过是试探楚流烟而已,听得楚流烟如此为徐达麾下的将士辩白,心中已然明了楚流烟和此次将领抗命之事必然有所牵扯,可是朱元璋已然不忍将此事怪到楚流烟的头上。不过心中依然还是想要在试探楚流烟一下。

      “楚军师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不过此事我已然深思了几日,如今徐达麾下的将领桀骜不驯,本国公不得不如此。”

      楚流烟一听朱元璋依然是这种态度,觉得方才自己的劝谏全都像是镰刀斫在岩石上一样,明白无误阐理和锐利无匹词锋丝毫未能把种吴国公身上的顽固偏执切削一点下来。

      如今看着朱元璋脸色这种丝毫没有被自己言辞打动的根本就是毫无反应的面色,楚流烟实在无法从他的深沉不露的表情中揣测到他心里究竟是不是如此作想的。

      楚流烟心中一急,冲口说道:“徐达麾下将士也是为了营救徐达将军,请吴国公朱元璋不要归罪这些无辜的将领。”

      朱元璋一听此言,心中洞明,徐达麾下将领的此次抗命,却是和楚流烟有所牵扯,而且关系殊深。

      朱元璋心中腾起了一团怒气,没有想到楚流烟为了营救徐达,居然会如此做,甚至不惜得罪自己,莫非在楚流烟的心中,徐达是如此的重要。恍恍惚惚之间,他觉得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已然败给了徐达,这种挫败无力的感觉使得朱元璋心头焦躁,说话的口气也便了调。

      “楚军师莫非一定要阻挡本国公裁撤了朱元璋徐达的部武。”朱元璋的有些不忿的喝道。

      楚流烟一怔,已然从吴国公朱元璋的口气中隐约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楚流烟思忖了一下,猛然发现自己方才口不择言,说错了话,泄露一些不该泄露的事情。

      楚流烟心中生出一股寒意来,没有想到堂堂的吴国公居然会设下如此圈套,将自己的本意给引了出来。

      楚流烟沉默了下来,没有吭声。老实说,如今朱元璋既然洞察了自己的真意,就算自己如何表态都不能挽回吴国公的心意,如今之计,还是保持缄默来的聪明。

      朱元璋见楚流烟没有言辞,心中益发肯定了刚才的想法,明白楚流烟是铁了心要救出徐达出去了。

      心中念及这一点,朱元璋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已然令人将徐达转移到了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若是不是如此做好预先的防范,说不定楚流烟早就鼓动徐达麾下的将士前去应天城里头的监狱将徐达营救出来了。

      朱元璋不由在心里头对于徐达和楚流烟的关系又深深的误会了一层。

      想到此处,吴国公朱元璋也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了,暗自觉得幸好自己眼明手快,暗中派人将徐达从应天的监狱里头提了出来,软禁在一处外人极难发现的地方,否则的话,徐达恐怕已然被其麾下的将领给救了出去。

      心头闪过这些念头,朱元璋的脸色益发的阴沉不定,一旁的楚流烟却不知朱元璋居然揣测到了这般情事。

      楚流烟沉默了一阵,对着朱元璋求告道;“吴国公,徐达麾下的将士已然派人知会了我,想要请我替他们来吴国公的府邸面见吴国公,希望吴国公能够释放了被吴国公羁押至今的徐达将军,并开复徐达将军的军中职务,依旧让他领着那帮子将领帮着吴国公抗击汉王陈友谅,否则的话,徐达麾下的将领就会抗命不从,无论吴国公派谁前去,都不会拔营抗击汉军。”

      朱元璋闻言心头一怔。

      看来楚流烟是铁了心要帮徐达了,就算是自己想要好好的劝服楚流烟恐怕也是不好开口了,楚流烟心里头还是向着徐达的。

      朱元璋在心里头悲哀的想到,若是自己和徐达易地而处,不知道楚流烟是否也肯为自己做这些事情。

      心里头的一阵悲凉的感觉涌了上来,朱元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患得患失的了,在眼下如此危急的情势之下,居然还会考虑此事。

      朱元璋收摄心神,开始仔细考虑楚流烟言辞的利弊来,猛然发觉就是依照楚流烟的意思,也不失是一件好事,自己非但不会失去一位麾下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也可以讲这些天困扰自己的问题给解决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朱元璋便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的意见不无道理,不过请容我思虑一番,再行定夺。”

      楚流烟原本以为朱元璋是不会答应自己的,没有想到朱元璋的口气居然有所松动,隐隐约约有要放了徐达的意思,不免微微一怔,心绪也有些杂乱。

      略略的收视了一下凌乱的心情,楚流烟便对朱元璋说道:“此事原本就不是流烟可是置啄的,不过三军将士的意愿,吴国公也不可视而不见,否则的话势必军心离散,如今吴国光既然有此一言,楚流烟也不会想强,只要吴国公记住今日的对我言及的言辞,放徐达一条生路,楚流烟可以保证徐达麾下的将士定然还是跟从前一样唯吴国公马首是瞻。”

      朱元璋闻言,微微一笑,对着楚流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国公势必会好好考虑,请流烟妹子放心就是。”

      楚流烟见到朱元璋答应了自己,心知今日来的目的已然达到,便辞别朱元璋,依旧回了应天城外徐达的营盘。

      朱元璋在楚流烟离开之后,坐下来通盘考虑了一番,心知眼下的自己辛苦撑持着应天左支右绌的局面,倘若再不请徐达出来,恐怕应天就保不住了。

      攘外必先安内,眼下自己军中尚自不够齐心,如何能够应付得了势力绝大的汉王陈友谅的攻势。

      想到将来应天城被陈友谅的汉军攻下的可怕后果,朱元璋心中惊惧不已,随即起身,匆匆忙忙的出了房子,往吴国宫府内的一处特别隐秘的宅院急急忙忙的行了过去。

      那里真是朱元璋软禁徐达的地方,因为行事机密,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朱元璋软禁徐达的地方居然就在吴国公的府邸之中。

      朱元璋走到了宅院的外头,负责看守的侍卫一见是朱元璋亲自过来,心中明白朱元璋来此必定是要见徐达,便没有吱声,只是默默的给朱元璋行了一个礼。

      朱元璋也没有多做理会,便步履匆匆的踏入了有些隐秘的宅院。

      院中佳木葱郁,曲径通幽,倒也十分清静可喜。

      不过眼下的朱元璋却没有兴致观看这些,急急忙忙的通过了竹径,走到了一座小小的竹楼门口。

      竹楼虽小,不过却又好几位的侍卫看护。

      几位侍卫一见朱元璋如此匆忙,有些惊怔,刚想上前行礼,只见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无需行礼。

      朱元璋伸手指了指竹楼门口的大锁,对着几个侍卫急急忙忙的说道;“速速打开房门,本国公要见徐达将军。”

      一听吴国公如此急切的语气,侍卫们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边便上前打开了屋门。

      随着大锁哐当的几声,随后竹楼的屋门便被打开了,朱元璋随即便走到了屋子里头。

      直觉眼前一亮,白的有些晃眼。

      朱元璋定睛一看,只见徐达一身皂白的衣裳,正背对着自己在竹楼的窗口读书,窗子外头的清辉洒落在徐达的衣服上,似乎泛出了一层淡淡的乳白色的光晕来,令人不可猝然逼视。

      眼睛微微适应了一阵之后,朱元璋就干笑了一声,上前几步拉住了徐达的手,对着徐达说道:“应天城外军情如火,老弟倒是躲得清闲,如此悠然自得,真有一番飘然出尘的气概。”

      徐达转眼一看,已然看到朱元璋。

      不过面色却是一怔,随即说道:“可恨太平无一事,江南闲杀老尚书。吴国公此话徐达实在是不敢当的,徐某被吴国公安置于此,每日闲暇无事,只好拿一些诗书来陶冶性情,算不得什么悠然自得,实在是闲的发慌,和那位老尚书可算有的一比。”

      朱元璋听得徐达是如此回复,心中却放宽了一些,对于徐达的疑虑也减少了几分。原本朱元璋在心里头还以为徐达麾下此次抗命不从之事,或多或少是得到了徐达的授意了,眼下看来徐达似乎并不知此事,也就是说徐达麾下的迹近叛乱的举动和徐达并无牵扯,倘若事情真是如此的话,相信如今这番混乱的局面收拾起来要容易的多。

      “哈哈哈,老弟此言大为有理。不过老哥以前迫于滁州方面的压力,不得不如此对待老弟,想来老弟不会怪罪于我吧。”朱元璋轻轻地拍打着徐达的肩膀,极为热切的看着徐达的眼睛说道。

      徐达讲肩膀挪动了一边,似笑非笑的回答道:“属下岂敢怪罪吴国公,吴国公的苦衷徐达自然是明白的。”

      徐达的这一抽身,使得朱元璋原先拍打朱元璋的手忽然落了空,猝不及防之下,朱元璋不免也呆了一呆,不过好在朱元璋心念极快,觉得既有可能是徐达还在怪罪自己,不肯将他放掉。

      “实不相瞒,此次老哥来此是特意想要请徐老弟从新出山,依旧执掌旧部。”朱元璋换了一种语气,一脸真诚的对着徐达说道。

      若是换了其他人,听闻这样子的消息,可能早就已然应命而从了,可是徐达却没有那么做,反而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吴国公如此看重徐达,徐达原本应当立即出来的,不过徐达这些天来在苦闷枯燥的日子里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日后不愿重披战袍了。”

      朱元璋一听,心中极为诧异,连忙惊问道:“不知道徐达贤弟悟出了什么道理,为何好如此行事。”

      徐达苦笑一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道理,只是觉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徐达不过是渺渺众生里头的微贱之人,实在是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才能可以力挽狂澜。更何况一将功成万骨枯,徐达也不愿生前多造杀孽,以干天和。”

    运筹帷幄 第二十九章 一请徐达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徐将军此言差矣,抗击汉王陈友谅怎么可以说是多造杀孽,以干天和之事,汉王陈友谅残忍嗜杀,天下周知,人神公愤,若是有人能够抗击汉军,天下之人定然会视之为仁义之人。徐将军何必言称多造杀孽。”

      徐达闻言,沉默了一会说的:“吴国公,非是徐达不愿答应你重新出山,只是徐达衷心所愿,已然对于打打杀杀之事心生厌倦之情,恐怕就算是勉强出来,重新披挂上阵,恐怕也是力有不逮。汉王陈友谅狡诈异常,汉军也是彪悍的虎狼之师,我徐达恐怕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了。”

      朱元璋听的徐达的语气里头饱含着不愿出来替自己抗击汉王陈友谅的汉军,心中很是焦急。

      可是朱元璋却想不明白为何徐达的态度改变了这么多,当日在应天监牢里头,朱元璋明明记得徐达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愿意将脑袋作为驯服滁州的十多万的将士听从应天的命令。时隔不久,为何徐达的态度起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其中的原委到底是为何。

      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决心暂时不去想此事,变抬起头来对着徐达说道:“徐将军,就算本国公有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今日大敌当前,还请徐达将军不要将那些已然过去的前尘旧事放在心上,若是徐将军依然是有心杀贼,依然将我朱元璋视为兄弟,就请此次帮兄弟一次,速速出山,点起麾下的旧部,速速前去营救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

      徐达听的朱元璋提起常遇春和汤和,原本毫无表情的脸色不由的波动了一下,似乎皱了一下眉头。

      “常遇春和汤和眼下如何了,还请吴国公奉告一二。”徐达的面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随即就对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说道:“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已然奉命前去抵御汉军去了,不过从前方传来的消息来看,二位将军的情势极为不妙,目前已然败了好几阵仗,极有可能已然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给困住了,无法脱困出来。”

      朱元璋一心想要使得徐达答应自己出来作战,方才将常遇春和汤和的情势夸大了,目的就是想要徐达念及同袍之泽,立刻就能够答应自己出兵抗击汉王陈友谅。

      不过却使朱元璋失望了,徐达听完了朱元璋的陈述之后,非但没有立刻表示立刻就出兵帮助吴国公朱元璋抗击汉军,反而是淡淡了笑了一笑说道:“若是汤和战败徐达倒是相信,只是常遇春为我深知,就算汉王陈友谅亲至此地,也不可能将常遇春战败。”

      徐达这番话语和云淡风轻的态度使得一旁的朱元璋愣了一愣,朱元璋最先接到常遇春战败的消息的时候也是如此,根本就没有相信常遇春居然战败了,后来常遇春亲自派来了一个士兵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应天,特地向自己汇报了前方的战况之后,朱元璋方才相信了常遇春战败的事情。

      徐达听的常遇春战败的态度居然和自己最初听打这些消息的时候一样,朱元璋不免在心里头想起了一件事情。

      若是常遇春真的战败了,为何只是后退了几十里地。

      依照汉王陈友谅的脾性,断然不会轻易放过敌手了,为何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了常遇春,令常遇春麾下的部队如此轻易的退后了这么多里地。

      若是能够轻松的后退三十多里地,起码说明常遇春手下已然保持的相当的战力,方才有可能在汉王陈友谅数十万大军的围困之中安然抽身,可是若是如此,起码来说常遇春的实力还是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打击才是,为何常遇春会怕人回来跟自己求援呢。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遇春的风格了,当年常遇春领着一支数百人的轻骑,意外的陷入了敌军数万人的埋伏之中,常遇春临危不乱,极为镇定的指挥着数百人马应战,最后终于得以脱出重围,身边只剩下护卫的数十人马。

      可是就算是如此险恶的战事,常遇春将军已然没有派人回来向自己求援,可是这一次刚刚和汉王陈友谅接战不久,常遇春居然一反常态的亲自派人来军中求援,这实在是和常遇春一贯的风格太不相似了。

      此事之间似乎另有隐情,常遇春似乎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可是着究竟是什么事情呢,为何一向对于自己忠心耿耿的常遇春也开始向自己耍起了花枪。

      徐达如此,常遇春也是如此,今日来自己府邸之中的楚流烟也是如此,朱元璋想到了这些日子来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忽然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一般,昔日的好友似乎都一一背叛了自己。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朱元璋心念乱转,心事如麻,实在是堪悟不透为何原先和自己齐心的人,为何到了几日都有和自己分道扬镳的倾向,到底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居然陷入了如今这种类似于众叛亲离的局面。

      朱元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徐达却不明白朱元璋的心中想法,依然是一脸漠然的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还是请回吧。徐达真是无意于战阵了,若是想要让我披挂上阵,杀敌立功,恐怕是不能如吴国公所愿了。吴国公身为应天的首脑,没有必要为区区挂怀,就算是没有了徐达,军中依然有不少的好将领,吴国公自可倚靠这些将领将来犯的汉王陈友谅迫走。”

      一听徐达这番委婉的逐客令,朱元璋清醒了过来,心知自己今日无论再说什么,恐怕都是无济于事了。徐达既然心意已然决定了下来,那么不管今日自己如何相劝,徐达还是不会出来帮着自己领军抗击汉王陈友谅的。

      心中意会了此事,朱元璋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徐达看着朱元璋的眼睛说道:“吴国公,今日之事,种因在前,若是吴国公哪一天悟到了前因,再来相见好了。”

      朱元璋闻言,眯缝着眼睛细细的打量了徐达一眼,徐达的此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刚才徐达毅然决然的否定了自己的劝其出山的,可是为何在自己就要离开的时候,又说了这么一句极为蹊跷的话语呢。到底徐达方才言及的种因在前到底有何所指,莫非是指责自己不顾当日许下的诺言,依旧要取徐达的脑袋来平息滁州数十万将士的怒意此事么。可是小明王韩林儿之死应天方面若是要祭出一个替罪羊的话,最为合适的就是徐达了,因为是自己派遣徐达恭请小明王出了滁州,迎来应天的,小明王出事之时,也由着徐达随同保护的。"

      是以应天若是想要抛出一个替罪羊,将小明王韩林儿落水而死的事情掩盖过去,那徐达自然最为合适不过了。

      而且吴国公朱元璋还是有自己的打算了,刺杀小明王韩林儿的事情,虽然已然让徐达办的天衣无缝,滁州的将领虽然是有所怀疑,可是却没能抓住自己的一丁点的把柄,而这件事情的肇事之人恰恰是徐达。

      只要徐达活在世界上一天,那么小明王韩林儿遇害的事情还是有可能被人知道的。倘若有一天这件事情真的泄露了出去,恐怕世人都会觉得朱元璋不是人主,背信弃义,杀了自己的主子,到时候这些恶劣的声名就要跟随自己一辈子,就算自己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楚了。

      唯一使得自己授意徐达暗中害死了小明王的事情不至于被世人知道的话,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徐达。

      是以滁州将领威逼自己要自己杀了徐达,取了徐达的脑袋给小明王韩林儿祭奠的时候,自己方才没有拒绝。

      若是能够借刀杀人,将经受此事徐达不动声色的给杀了,那么日后小明王被自己授意徐达所杀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天下人不知此事,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念之差,在想要杀掉徐达这件事情上居然碰到了如许的波折,虽然现在徐达的性命还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自己一个命令或者一个手势就可以要了徐达的性命。可是事到如今,情势却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就连自己想要杀掉徐达之事,也不得不细细斟酌,权衡利弊了。

      可恶的陈友谅,居然不早不晚的在这个时候差了一脚进来,居然还引发了徐达麾下的将士的叛乱,实在是可恶极了。

      眼下的情势是外有汉王陈友谅虎视眈眈,而内部呢,徐达麾下的将领居然公然抗命,不愿遵从自己的命令,情势交迫之下,自己这个堂堂的吴国公居然对于这两方面都是毫无办法,而不得不来向徐达求援,想想还真是窝囊极了。

      朱元璋的脸色发赤,有些郝然失色的样子。

      想想一下,朱元璋猛地咬了咬钢牙,对着徐达说道:“既然徐达将军目下还是无意助我抗击汉王陈友谅的汉军,朱元璋也不敢相强。只愿今日兄弟我的一席话,徐达贤弟能够仔细考虑考虑,就不再搅扰贤弟的清幽的读书雅兴了,告辞。”

      徐达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是淡淡的说了说了一声:“吴国公要务在身,徐达也不便留下吴国公在此盘桓,恕不远送。”

      朱元璋闻言,便对着徐达拱了拱手,随即便大踏步的迈出了竹屋子。

      徐达也依旧不急不躁的坐了下来,随即朗声吟诵了起来。

      几个守护在外头的侍卫一见吴国公朱元璋出来了,马上就上前来给朱元璋行礼。

      一个侍卫抱拳施礼说道:“吴国公,到底我等要守着徐达将军多久,听说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已然杀到了应天城外了,我等兄弟平日里头多得吴国公的栽培,情愿尽快随着吴国公杀敌保城,总比在此守着徐达将军来的爽快。”

      一听侍卫如此言语,朱元璋眉头一皱,如刀芒一般的眼色扫道了此人的脸色,吓得侍卫连连后退了几步。

      朱元璋一把抓住趋跄后退的侍卫,盯着此人说道:“杀敌报民自然是件大事,可是守着徐达将军也是一件大事,也是丝毫马虎不得的,你们不要以为守着徐达将军不让你等上阵杀敌是本国公看不起你们,实在是眼下徐达将军的性命关系重大,若是有了丝毫的闪失,我唯你等是问。”

      一听之下,侍卫连忙回答道:“吴国公说道是,是小人煳涂了,还请吴国公息怒。”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无妨,既然你能够明白这一点,本国公也不会降罪与你,方正你只要好好的替着本国公好好守着徐将军,不要让外人闯入此地就好了,其余的事情,就不必挂怀了。”

      诶给你的朱元璋这么说,侍卫唯唯诺诺的说道:“吴国公英明,是小人煳涂了,只要吴国公一声令下,小人们俱会听命,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吴国公尽管放心。”

      朱元璋点了点头说道:“你等所能如此,那么本国公之心也是大为安慰。你等切记,无论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你等都不要露面,只管一心一意的将徐将军看护好就是了。”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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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5:28:27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三十一章 战事失利

      朱元璋还没有考虑停当,侍卫已然奔了出去。

      朱元璋踱步走到太师椅之前,颓然坐了下来。在侍卫出去将使者带入之际,朱元璋垂头陷入了深思,心中揣测常遇春此番派人来给自己通告的消息到底会坏到了如何不堪的程度。

      想到此处,朱元璋不由的又站了起来,在室中不住的来回踱步。

      没过了一会,只听得垂花门外,脚步声杂沓而来,接着是方才那位专管通报的侍卫,轻捷地疾步出现,看见朱元璋,就地请了一个安,高声说道:“吴国工,常遇春大将军派来的使者到了!”

      正心潮起伏,绕室徘徊的朱元璋略略的定了定心神,坐定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朱元璋毕竟是一城之主,不想让属下之人见到自己居然为了这件事情失去了应有的主帅的风度。

      朱元璋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不为外物惊扰的神情来,等待着常遇春派来的使者前来通报战况。

      是以一听侍卫前来通报,朱元璋立即吩咐道:“快让此人进来!”

      侍卫随即喊了一声道:“吴国公有令,来人速速进来参见吴国公。”

      说着,侍卫便欲要揭开门帘。

      只是话音还未完,门帘突掀,闯进一个人来。

      朱元璋不觉此人有些过于鲁莽无礼,正想呵斥,发觉来人的脸上是异常急迫的神气,心中一沉,心中已然明白前方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将呵斥的念头的打消了。

      常遇春派来的使者跟着就进了吴国公的签押房,随即跪下来磕了几个头,站起来便静候吴国公的宣示。

      朱元璋心中虽然极为着急,可是嘴上却是闲闲的问道:“常遇春将军前日遣的可是你。”

      来人一听朱元璋如此问话,便上前一步对这朱元璋拱手,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吴国公,不是小人不想要告诉吴国公,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方才是好。”

      朱元璋听道此人如此言语,心中依然知道了常遇春必定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便开口抚慰般的说道:“既然是常遇春将军派遣你来向本国公报知前方之事,无论事情好坏与否,战事是否失利,无妨道来。本国公断然不会为难与你的。”

      原本就有些惴惴的使者听了朱元璋话,似乎心安了一些。

      来人定了定心神,便开口说道:“吴国公,非是常遇春大将军作战不利,实在是汉王陈友谅太过厉害了,对方的汉军人数众多,我等拼死抵抗,依然不能阻止汉军前进的步伐,我军且战且退,又退后了十多里路,方才稳住了阵脚。”

      朱元璋一听,心中大惊失色,原本以为常遇春必然可以和汉王陈友谅底下的汉军相持一阵,却没有想到居然败退的如此之速。

      “前日常将军说抵抗不住,已然后退了几十里,今番又是后退了几十里,再过几日,岂不是要被陈友谅逼迫到了城下。”朱元璋不无担心的说道。

      常遇春麾下来的使者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不肯说话。

      朱元璋不由发火说道:“常将军是军中的不败之将,前日对敌失利,可能是因为仓促应战,将士们心中皆无准备,可是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已然后退了几十里,应当是已然扎住了阵脚,为何时至今日,已然是败退溃散。莫非是常将军没有做好准备么,汤和将军也是军中名宿,今番为何也是如此不济。汤和也该治罪。”

      朱元璋心中烦躁,开始口不择言的宣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吓得一旁的侍卫也连忙跪了下来。

      常遇春属下的使者倒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吴国公此言差矣。对汤和将军来说,不独与常将军有共患难的情分,而且也很是感激常将军兵败相援的德意。此番大仗兵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汉王陈友谅阴险狡诈,居然采用声东击西之策,大举偷袭了汤和将军的营盘。面对着数倍于己方的蚂蚁般涌上来的汉军,汤和将军麾下的部众支持了三个时辰,力量悬殊过甚,实在是顶不住了,方才退了下来。汤和将军的军队垮了下来,汤和将军也是负伤败退,由着几十骑的贴身卫士扈从着,仓皇逃到了常遇春将军的帐下。”

      “什么,你说汤和将军已然战败了么。”朱元璋一听之下益加的惊讶不已。

      来人缓缓的说到:“吴国公说的不错,却是如此。不过幸好常将军接下了阵仗,不过说实话常将军也有些自顾不暇。派出了一直未曾动用的兵力方才办成此事,也亏得常将军收拾残局,汤和等一干败军之将才得有安顿整补的机会,方才从新召集拢了败退的将士和常将军合兵一处,自此之后,方才顶住了汉军的压力。”

      听的此人如此言语,朱元璋方才觉得此事真是凶险万分,莫非还是自己低估了汉王陈友谅的实力,依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汉王陈友谅的汉军已然击败了应天这方面最为厉害的将领,而且很有会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头一举击溃了自己派遣到前方迎敌应战的部队。"

      此番派出去的军队和将领已然是应天最为精锐的军队和军中最能打仗的将领了,若是像常遇春都不能挡住汉王陈友谅,应天城的屏障岂不是毫无作用了么。

      朱元璋心中暗自失悔,不该为了十多万的将士而将军中最为厉害将领徐达给软禁了起来,若是此次有徐达带兵抵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就算不能轻易取胜,可是绝对不会和汤和一般中了汉王陈友谅的奸计,使得将士们被汉王陈友谅的麾下汉军如此轻易就击溃了。

      如今的情势如此严峻,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朱元璋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无力,不由叹了一口气,精神也开始有些不济,想了好一会,这样交代:“汤和将军虽然战败,不过也是不得已,说起来此事本国公也是有些责任的,怎么说也是本国公看重了汤和将军,方才让他领兵去抵御汉王陈友谅的,没有想到汉王陈友谅居然如此无耻,明明已然是占尽了兵力上的优势,居然还搞偷袭这一套。”

      常遇春属下也点头,连忙为汤和开脱说道:“汤和将军就是吃了太过老实的亏,也不知道如何运用谋略,不过吴国公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了。眼下最为关键的是应当如何料理善后,及早筹划援兵增援常将军才是。”

      朱元璋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眼下确实不是论处将士过错的时候,汤和将军也不过是无心之失。本国公也不会如何重责于他。不过援兵一事,还需要让本国公筹划几日,若是有了强兵可用,本国公即可就会派兵增援常将军的。”

      使者微微的点了点头,朱元璋接着说道:“你回去之后,跟常将军和汤和将军两位好好的说一声,就说本国公正在设法筹措军队,应天城中的民心士气,也是兴奋激昂,希望两位将军能够拖住汉王陈友谅的汉军。若是让汉军取胜,那时汉王陈友谅势必乘胜而北,直捣应天。此事关系重大,休戚相关,本国公还是要倚靠两位将军无论如何也要守住阵线,不能让汉王陈友谅攻到应天城下。”

      来人自然是明白朱元璋的这番话语是抚慰之词,不过有此言语总比没有来的好,所以也不答话,只是点头不已。

      等到朱元璋说完了之后,来人方才说道:“吴国公对小人的此番言语,小人回去之后,是否就如此这般的向常将军据实复命?”

      朱元璋深深的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如此。只要你能将本国公这番话语向常遇春和汤和两位将军言说,两位将军自然能够明白本国公的苦衷,一定会替本国公好好的抗击汉王陈友谅的汉军。”

      常遇春派遣过来的属下自然是明白这些事情,便对着吴国公朱元璋抱拳说道:“既然吴国公有此吩咐,小人敢不从命,定然会将吴国公的这番话语给常将军和汤和将军带到的,还请吴国公放心就是。”

      朱元璋面色一喜,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径自走到此人面前,伸手拍了拍此人的肩膀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等到此事了结了之后,本国公定然会好好的给你一件好差事,升你几级军中的职务。”

      来人却没有特别欣喜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对这吴国公朱元璋拱了拱说道:“多谢吴国公的赏识和提拔。在下定当为吴国公效犬马之劳,纵使粉身碎骨,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朱元璋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连拍着此人的肩膀说道:“你有此心,就算是对得起本国公了,至于今日我吩咐与你的事情,你看不能马虎,一定要细心谨慎的将我的话语给常将军和汤和将军带到,觉得不可以忘却了。”

      来人跪下来行了一个礼说道:“今日我来的实话,常将军对我言及,只要吴国公能够尽快的筹措到援兵,常将军就能够守住阵脚,不让汉王陈友谅突破防线,若是不能的话,恐怕就不好说了。至于吴国公吩咐小人的事情,小人自然会办到的。”

      一听此话,朱元璋忽然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想了一下,朱元璋心里头忽然回想起楚流烟的话来,楚流烟对于自己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语。

      为何楚流烟和常遇春麾下的来通报战况的使者的话语如此相似,朱元璋心里头忽然浮现出一丝疑虑来。

      不过却不能立刻理出头绪来,心头有事,吴国公朱元璋面色也有些阴沉了下来。

      常遇春麾下的使者察言观色,心知吴国公朱元璋可能想到了什么事情,连忙开口说道:“吴国公,小人不能久留了,常将军严令小人向吴国公通报了军情和战况之后,即刻就要回去复命,一刻也不得耽搁了。”

      朱元璋抬头看了此人一眼,摆了摆手说道:“好,既然有严令在身,本国公也不能强留你,你就此回去吧。”

      “是,”来人说了一声,随即便转过身子屋外挪步。

      才走了几步,只听得吴国公朱元璋再背后叫住了他到:“慢着,本国公还有一事,请稍等片刻。”

      一闻此言,常遇春派遣过来的使者心中忐忑了起来,惴惴的揣测着吴国公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破绽。

      是以不敢即刻回身,只好背对着朱元璋。

      “听闻拼命赶路来禀告军情,连马儿都骑毙了一匹,你就和我府邸中的侍卫一同出去,到本国公府邸的马厩中找出一匹好马,就送给你做一个脚力,也算是本国公的一份心意好了。”朱元璋笑着在后面对着此人言道。

      听的吴国公朱元璋是这番意思,常遇春手下的将领方才松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之后,便轻松的回头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多蒙吴国公见赐,属下恭敬不如从命。”

      吴国公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兄弟就是爽快,侍卫,你便带着这位兄弟去本国公府邸之中的马厩里头挑选一阵,只要那一匹被这位小兄弟看上了,就让他带走好了。”

      侍卫领命,就带着常遇春派来的此人迅速的离开了。

      朱元璋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子,沉思了一阵,觉得还是要将此事告知李善长方才可行。

      毕竟如此大事,一定要听听他人的意见。

      朱元璋即刻就让人去传唤李善长去了。

      听闻吴国公朱元璋传召,李善长不敢怠慢,即刻就随着传召之人来见朱元璋。

      “李军师,目下看来情势大为不妙,常遇春将军和徐达将军都不能抵御的住汉王陈友谅的攻击,如今的情势极为凶险。连常遇春将军也两度派人来向我求援,可见目今前方战事的激烈。”朱元璋开门见山的对着李善长说道。

      听了朱元璋这番不无担心的话语,李善长便对这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担心的是,依照如今的情势看来却是对我军大为不利,若是不能及早的派兵增援前方的将士,恐怕就没法挡住汉王陈友谅的攻击。”

      朱元璋听闻了李善长的话语,点头说道;“李军师此话在理,只是常遇春将军已然将应天城中的精锐带走了大半,如今还是不敌,看来汉王陈友谅此次来攻应天定然也是带了最为精锐的部队,而且据前方的传来的消息,兵力集结的也不是少数。虽然称不上是倾国来攻,也是相差不远。”

      李善长频频点头说道:“吴国公圣明,就连这些隐情也都看了出来,汉王陈友谅此次来攻打应天,是在是有备而来,定然不会轻易罢兵而去。若是我等应付的不得法,被汉王陈友谅突破了防线,空虚的应天城恐怕就没有办法守得住了。”

      朱元璋闻言,面有忧色,对着李善长说道:“这一点我自然也是看到了,只是这些事情就算是看到了,没有相应的兵力也是不能成事。谁能够挡得住汉王陈友谅属下那些彪悍的士卒,如今连我军最能打仗的常遇春将军也连吃了几场败仗,看来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李善长摇了摇头说道:“吴国公,应天城外不是还有一只大军么,为何不动用这些战力。”

      朱元璋看着李善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滁州的人马虽然众多,可是却不是事实都肯听从我们应天城的,何况他们的主子小明王刚刚亡故,军中将领正在和滁州的那些文官大臣们争权夺利,自顾尚且不暇,没有余力帮我等对抗汉王陈友谅。”

      李善长却大声的说道:“吴国公此言差矣,滁州的将领固然是有争权夺利的心思,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也是他们的死敌,如是可能的话,他们也会和汉军拼一个你死我活的。”

      朱元璋好奇的看了看李善长,对这李善长说道:“军师何以见得。”

      李善长笑了笑说道:“其实道理也极为简单,吴国公应当还记得去年替小明王韩林儿解围之事吧,上次汉王陈友谅的麾下就将这些滁州兵马围困的水泄不通的,而且两军对垒的时候,也折损了不少的将士。可以说眼下的应天城外的滁州兵马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将士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若是他们碰到了一起,断然不会相安无事。”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听的李军师此言,倒也是大为有理,汉军和滁州人马结下的梁子确实是不下于我等,滁州兵马的上官刘福通将军就是折损在汉军的手中,如此推断,滁州人马里头的许多将领对于汉军还真是恨之入骨。”

      李善长阴惨惨的对着朱元璋笑道:“吴国公,我等何不借着这样子的机会,居中挑拨一番,使得滁州兵马和汉军先干上一战。等他们打完了,我们自可坐收渔翁之利。”

      “这件事说来容易,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我等就算是放出风声,滁州将领也不是傻蛋,那个连城诀精明的很,不会那么容易就中计了。若是此人不中计,滁州的十多万人都是听他的,滁州将领也都是唯他马首是瞻,先要顺利的使得滁州兵马去对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运筹帷幄 第三十二章 府中密谋

      朱元璋对于此事虽然也是很起劲,可是心中却一点也不煳涂,和滁州将领打了这么几次交道,对于滁州将领朱元璋是心中有数的,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连城诀坐镇滁州兵营,就不是这么易与之辈。

      朱元璋的担心不无道理,就连听了朱元璋的话语之后的李善长也有些动容,毕竟从朱元璋口中说出佩服一个人的话来,已然是极少的了。

      而眼下朱元璋居然对滁州的连城诀有惺惺相惜的意思,看来连城诀绝非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可是若是不对付了连城诀,就没有法子好好地应付这些事情。想要促使滁州十多万的兵马和汉王陈友谅麾下兵勇大斗一阵的目的也就不能顺利的达成。

      李善长想到此处,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他自然是明白朱元璋在心里也很是希望此事能够成功的,不过从朱元璋的话锋里头,李善长也明白了想要促成此事,坐收渔翁之利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朱元璋看着李善长半晌没有说话,心知自己可能说话的语气过于重了,如此快速的否决了李善长的想法,势必会让李善长心中有所不快的。

      所以朱元璋就对着李善长说道:“本国公否决此事,并非是觉得先生的提议不可行,只是眼下之机,也不能将战胜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一事寄托在外人身上。滁州将领就算是再能干,也是一些尚未为我等收服之人,若是贸贸然的将此事托付给外人,恐怕对于扭转局势根本就没有好处。”

      李善长点了点头说道:“吴国公此言,确是诛心之论。不管如何,毕竟是自己人可靠。”

      “没错,就算连城诀再如何能干,就算他日后向我投诚,其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远远及不上李军师的。”朱元璋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李善长闻言,面色大变,连忙站起来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如此看重属下,属下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说罢,李善长便对着朱元璋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朱元璋见状,连忙站起来,伸手扶住了李善长亲切的说道:“李军师不必多礼,这里头又没有外人,何必对我行此大礼。”

      李善长自然是知道朱元璋这么说定然是有收买自己的意味在里头,不过既便如此,李善长觉得吴国公朱元璋确实是自己的倚靠。

      谁也没有想到,世事变幻莫测,多年之后,当年的那个青皮无赖已然成了吴国公,应天城里头权势最大的人。

      而自己虽然是屈居其下,不过也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隐隐然是位极人臣,富贵可期。

      李善长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然算是没有白活了,跟着朱元璋日后定然能够大富大贵,不过得到这一切的前提是帮助朱元璋在这个乱世之中,削除一切可能对吴国公造成威胁的人物,不管那个人是如何的强势,也要将他打倒。

      这就是襄助吴国公朱元璋的使命,李善长盯着朱元璋的眼神,在心里头对这自己暗自说道。

      “既然吴国公已然无意于此,我也不便相强。”李善长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微微的笑了一下说道:“李军师,本国公知道李军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替我扫除登临大宝路上的拦路石,不过有些事情是欲速则不达。我等必须耐心等候,静待时机,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方可放手一搏。否则的话很有可能打草惊蛇不说,还会令我等的心意被他人洞察,若是如此,非但无法成事,很有可能会鸡飞蛋打,将所有的事情的都给搞糟糕了。”

      李善长闻言,心知朱元璋的这番说法还是想要说服自己不要贸然从事。便笑着对这朱元璋说道:“吴国公说得是,今后我定当小心在意,绝不会贸然行事。”

      朱元璋一看李善长的面色没有丝毫愠怒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已然明白李善长是听进了自己的方才的那一番话了。

      果然李善长接着就开口说道:“外力既然不足为恃,吴国公心中定然是有了其他的良策,不知能否告知属下。”

      朱元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只是眼下的情势是绝对不能够倚靠外力,否则就算是将前面的老虎赶跑了,很有可能将凶恶的野狼给引到自己的窝里来。”

      李善长微微怔了一怔,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朱元璋的意思是说若是借助十多万滁州军马之力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给赶跑的话,很有可能会让立了大功的滁州兵马得到一个机会,若是这些滁州兵马恃功而骄,跋扈不**,日后恐怕还会危及应天城的安全,悍然不顾的自行攻打应天城,这就是吴国公朱元璋口中所谓的将前面的老虎赶跑了,很有可能将凶恶的野狼给引到自己的窝里来。

      这些话自然是不无道理的,不过李善长也是深知,朱元璋之所以不愿意贸然借助外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要其他的势力渗透到应天城里头。这样一来,很有可能就会挑战了朱元璋的权威。

      这一点朱元璋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李善长看的很透,朱元璋不愿意外面的军队进入应天真的有这般意思。

      不过李善长也不是傻蛋,不会将这番意思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表露出来,反而是将难题抛回给朱元璋。

      朱元璋自然是明白李善长的用心,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朱元璋笑着说道:“今日请军师过府来,原本是向军师讨教应付眼下的局势的法子,没有想到军师将难题依旧留给了本国公。”

      李善长也笑了笑说道:“吴国公圣明烛照,一切无不在吴国公的洞见之中。”

      朱元璋伸手拍了拍李善长的肩膀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将此事说出来,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弄得不好,恐怕滁州的十多万将士那边就交代不过去了。”

      李善长闻言,面色大变,极为惊诧的对着朱元璋说道:“莫非吴国公想要将徐达将军释放出来,从新启用徐达将军。”

      朱元璋面色一沉,低沉的说道:“这不过是眼下的一个想法,还未付诸实现,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军中打仗极为厉害的常遇春大将军今番在汉王陈友谅的汉军面前也是连尝了败绩,军中能够和常遇春大将军一较长短的也就只有徐达将军一人而已了,若是不能将徐达放出来,依旧让他领兵作战,实在是太可惜了。”

      说着朱元璋有眨了眨眼睛说道:“眼下徐达麾下的将领纷纷抗命不遵,白白的令这么一支劲旅仍在应天城外不建尺功,实在是一件极为浪费的事情。只要徐达愿意出来,就可以将这支战力非凡打倒队伍依旧带到前方去,常将军若是得此助理,定然可以守护住战线,不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肆意突破,也就可以保的应天城无虞了。”

      李善长本来不希望朱元璋将徐达给放出来,不过眼下的情形确是不妙。是以朱元璋对他言及这些事情,李善长也没有特别的抵触。

      “为何情势会如此大变,原本不是说常遇春将军后退了三十多里,已然守住了阵脚了么。”李善长转而问道了这个问题。

      朱元璋皱着眉头说道:“今日常将军派人来我军中,对我言称汉王陈友谅刻意发动奸计,汤和将军猝不及防之下,被汉军冲破了营盘,不敌之下,汤和将军率众突出了重围,幸好常将军派人接应,后来方才稳住了阵脚。随后汤和将军才能收拾残部,依旧和常将军合兵一处,奋力抵抗汉军的冲击,不过逼不得已,放弃了原先的营盘,又后退了十多里,从新择定险要之处,扎下营寨。”

      “这么说来,汉王陈友谅果然是阴险狡诈,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对于我等来说,陈友谅果然是个大敌,须臾不可轻忽。”李善长有些感慨的说道。

      吴国公朱元璋点了点头说道:“李军师所言甚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汉王陈友谅就是本国公一生的劲敌,若是不能灭了此人,想要得到天下那是无法可想的,本国公和汉王采用了势必有一场决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等就要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将士一决生死。”

      “吴国公说的是,若是能偶打败汉王陈友谅,那么天下就在我们囊中了。”

      李善长的这番话语自然是打动了朱元璋的心,登临大宝,定鼎天下自然也是朱元璋的夙愿。

      若是能够得到天下的话,天下的英雄豪杰没有一个是不愿意的。

      朱元璋也不例外,起于濠梁之后的朱元璋已然不是乡下的青皮无赖了,这些年来的历练,朱元璋心头的野心和热望也越来越大了。

      朱元璋早就不甘心与人争霸天下,或者向那个没有出息的私盐贩子张士诚那般苟安江南,如此偏安于一隅的做法是朱元璋在心底也深深的摒弃的。

      堂堂七尺之躯的男子汉大丈夫,安能无鸿鹄之志,甘愿做一个眼界狭小,苟且偷安被人唾弃的燕雀。

      刘项原来不读书,朱元璋对于这两位前人是极为钦佩的,当年刘邦和他一样也不过市井流氓,靠着一般整日斗鸡走狗的狐朋狗友的支持,坐上了一个亭长。有一日在街上见到了秦始皇出巡时候的煊赫异常的仪仗,不由渭然长叹道:“大丈夫当如是。”而汉高祖刘邦的最大对手楚霸王,当年和叔父一同出来观看秦始皇出巡之时,也见到了显赫的威仪,便对着身边的叔父满口说道:“彼可取而代之。”

      这是何等的豪迈,就算是作为后人的朱元璋当初在乡下的父老闲谈之时,听到这些口耳相传的故事后,顿时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推到一个皇帝,自己登上龙庭,这等大事怎么能够不激动人心。

      何况刘邦和项羽的出身比之朱元璋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些泼皮无赖,早年的荒唐之事做了也不必朱元璋来的少。

      是以听了这些故事之后的朱元璋,心中开始萌发了一个安分守己,可守本分的良民不会去想的事情,就是推翻皇帝,自己登临大宝,乾纲独断。

      为了这样子的目的,朱元璋已然艰苦卓绝的奋斗了很多年。

      一直以来,很多追随着自己的老家的情同手足的异姓兄弟都死在了通往顶峰的路上。

      而战阵上的杀戮也使得朱元璋越来越冷酷无情,原本良善软软的心也被磨砺像铁石一般的坚硬。

      失败而来多次,很多次都被人家打的快要覆灭,可是朱元璋最终都没有放弃,因为朱元璋决心若是不能达成最后的目的,绝不轻易倒下。

      就这么百折不饶的走了过来,势力渐渐的做大,还打下了应天城,做了吴国公。

      可是眼下另外一股势力却不容朱元璋如此做,决意灭杀了朱元璋的势力。

      汉王陈友谅此次如此铺陈,出人意料的带兵征伐应天,其实就是想要一举荡平可能会威胁到陈友谅的未来一统天下的大敌朱元璋,朱元璋心中自然是不愿意栽倒在这个老熟人的手中。

      无论怎么说,要将创下的大好基业拱手让人,这在于朱元璋来说实在是不能忍受之事。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陈友谅那个狗贼子攻破应天,陈友谅想要进城,除非从我朱元璋的尸首上踏着过去。”朱元璋愤然的伸手拍了拍眼前的案子,兀自起身,绕着屋子踱起步子来。

      朱元璋心中的念头李善长虽然不知道,可是朱元璋脸上愤然的表情和这番过激的举动,无疑是向李善长宣示了朱元璋的内心。

      “吴国公,如今还是先要筹划一下大局,若是前方的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不能顶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将士的冲击,败退会城中。到时候应天可就危险了。不知道吴国公心中到底是准备如何应付此事。”

      朱元璋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若是要在李善长面前直接说出释放了徐达,让徐达带兵去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朱元璋有觉得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朱元璋正在踌躇是不是要开口对着李善长说出心中所思之事,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和叫喝身,朱元璋不觉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见到门帘被人掀了起来,朱元璋和李善长见状连忙站了起来。

      只见楚流烟对着一**人一阵风搬的卷了进来。

      “楚军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莫非想要作乱。”李善长素来觉得自己的才能不及楚流烟,再加上一副极能记恨的性情。

      上次吴国公朱元璋采纳了楚流烟的计策大败陈友谅,当时李善长是觉得有些过于冒险,对于楚流烟的计策是决然反对的。

      不过战局居然朝着楚流烟的预先谋定的情势发展,最终火烧了陈友谅的水师,使得李善长在军中颜面尽失,善妒的李善长自然是对于这些事情耿耿于怀。

      经此一役,楚流烟在军中的威望大为提升,把李善长也比下去了一头,李善长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来打击楚流烟,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今日终于被李善长逮住了机会,李善长岂肯放过,是以立马出声责难。

      这时候闹哄哄的一**将士已然挤到了朱元璋的签押房里头,原本不大的屋子更加显得逼绌了。随后几个侍卫也拥了进来,口中乱七八糟的叫嚷着诸位将军不可擅自进入军务要地之类的话语。

      “楚军师,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你带着这么多的将领来此。”朱元璋面色有些惊慌,一见楚流烟带来的将领大多是徐达麾下之人,心中已然明白了大半,推断出这么多的将士必然是为了徐达而来。

      不过作为应天府最高的军事将领,吴国公朱元璋也不想示弱,便故作镇定的喝问道。

      楚流烟却并非是逼宫而来,对着朱元璋抱了抱拳,微微一笑说道:“吴国公不必惊慌,今日我等并无恶意,只是军中的将士愿意随同我去前方帮着常遇春将军和汤和,一同抵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将士的攻击,保全应天城的安全。”

      朱元璋闻言有些鄂然,没有想到楚流烟带着一干将领居然不是来威逼自己释放徐达,而是为了到前方抗敌作战。

      朱元璋有些不信的追问了一句道:“楚军师,今番你带着这些将领真的是个个都要上前线去对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么?”

      楚流烟不由微微一哂道:“吴国公不必惊疑,我等俱是主动请缨,情愿跟随吴国公抗击汉军。”

      “此话当真。”朱元璋对着楚流烟笑着说道。

      “绝无虚言,诸位将士可以作证。”楚流烟面色严正的回答道。

      “我等情愿追随吴国公一起,和常遇春将军以及汤和将军合兵一处,共同抵御汉王陈友谅。”楚流烟身后的一干将领也不含煳,对着吴国公朱元璋异口同声的喊道。

      朱元璋一听,大喜过望。原本以为要对付徐达麾下的将领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可是从眼下看来,这些将领并没有抵抗自己的意思,也许前些日子这些人抗命不从,不听自己之命,不过是为了营救出徐达将军而已。

      昨日略略的放松了一些口气,楚流烟得知之后,定然是告知了徐达麾下的将领,而这些将领也很知趣,知道是无法和自己抗衡的,如今已然投到了自己这一边来。

      若是这些将领能够出动,那么就算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将士极为彪悍,也不会畏惧。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生力军。

      还没有等朱元璋回过神来,楚流烟上前一步对着朱元璋说道:“如今情势紧急,请吴国公速速下令,命徐达麾下的一半将领速速听我之命行事,前往前方抗敌。”

      朱元璋这才回过味来,心知事情有些不妙了。

      “军师,我可以将徐达麾下的所有将士都交给你暂时指挥,只要能够打退汉王陈友谅,不管如何都是可以的。”

      楚流烟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楚流烟不肯尽心,只是徐达麾下的将领只有一半肯听从我的命令,追随我前去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

      朱元璋闻言不觉一怔,继而大惊失色的对着楚流烟问道:“如此说来,还有一半的将士不肯听从本国公的号令。”

      “吴国公所言不差,确实是有些将士只愿意听从徐达将军的命令,有些将领还放出话来,就算是吴国公亲至,也不愿意听从吴国公的吩咐。若是吴国公想要派遣他们出去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要先将被羁押的徐达给释放了。”

    运筹帷幄 第三十三章 危言耸听

      “这么说来的话,楚军师和诸位将士是要威逼本国公了。”朱元璋自觉受到了威胁,话语之间自然也多了一些责怪的意味。"

      楚流烟从朱元璋的话语里头已然知晓了朱元璋颇为不满,不过话语已然说道这个份上,却不得不转寰一二。便开口说道:“吴国公,徐达麾下的将士并无维尔比吴国公的意思,只是如今大敌当前,若是不放徐达将军出来领兵抗战,恐怕不能够保全应天城。”

      一见朱元璋的态度,徐达麾下的将领也深知今日有些犯了朱元璋的忌讳。

      又见楚流烟如此表态,其余的将领自然是明白楚流烟的意思,是以有个徐达麾下的老将军也在一旁陈情道:“吴国公,非是我等不奉大帅之令,只是我等只能上阵杀敌,对于战阵之事终究是有些隔膜的。”

      朱元璋听得此人如此说,心知定然是推托之辞,不过不管如何,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朱元璋也明白,军中的将领能够胜任此事的并无几人,大多是有勇无谋之人,能够像徐达那般的有勇有谋,智略无匹的将才实在是寥若晨星,屈指可数。

      这么想来,朱元璋的脸色也缓和一些下来。

      楚流烟一见,心知朱元璋的心神也平静了不少,便开口说道:“说来说去,我等军中之人绝对不会背叛吴国公。只是楚流烟还是要替徐达鸣不平,这不平之事就是徐达将军帮着吴国公打下了半壁江山。麾下的将士浴血奋战,好多次简直的就要玩儿完,若不是老天保佑,恐怕早就战死沙场了,哪里可能会活到今天。是以我方才会和徐将军麾下的将领来此。”

      “莫非楚军师以为本国公什么都看不到了么,徐达将军的这些功绩,本国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之上的。”朱元璋也不含煳,马上就应口回答道。

      “楚流烟还有个想法,”这一次楚流烟是用正面陈情的手法:“要吴国公许了属下不会生气,楚流烟方始敢说。”

      朱元璋微微一笑说道:“楚军师有何进言,速速道来,不必顾虑什么。”

      楚流烟一听,也便开口说道:“既然吴国公如此说来,我也不必隐瞒,今日之事原本就是为了徐达。不管吴国公是何等的想法,我和徐达麾下的将领已然上已定了,若是能够不能够见到徐达将军,恐怕只有一半的将士能够追随吴国公,一同前去和汤和将军和常遇春将军会合,一起去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而其余的大半徐达麾下的将士将不再听命于吴国公,还请吴国公三思。”

      朱元璋一听,已然知道了徐达麾下的将士们的意思,方正就是想要自己这个应天城里头最大的军事长官将徐达给释放出来,这话虽然没有明白的说出口,可是隐隐然的意思是极为明显的,朱元璋自然不会不明白其间的道理。

      一时之间,朱元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如今的情势就和逼宫毫无二致,虽然徐达麾下的将领在表面上是极为尊重自己,不过实际上在底下谈条件的时候是寸步不让,一定要让自己先将徐达将军给释放出来。

      一旁的李善长心中也是知道朱元璋眼下的境况比较为难,便对着楚流烟和一干徐达麾下的将领呵斥道:“放肆,你等还说不是在威胁吴国公,这件事已然迹近乎要挟,你等上次已然抗命不从,今日未加召见,居然硬闯入了吴国公的府邸,形同叛逆。如何可以饶了你等的性命。”

      这句话可就犯了众怒,原本徐达麾下的将领们和楚流烟联袂而来就是为了解决徐达将军说的事情,可是眼下非但此事未能解决,居然还被平日里头有些看不过惯的李善长给呵斥了一顿。

      这口气徐达麾下的将领实在是吞不下,一些人攘臂出袖,气势汹汹的想要上前和李善长算账。

      李善长一看自己这下子算是热了众怒了,也算见机的快,慌忙就起身躲到了吴国公朱元璋的后面去了。

      徐达麾下的将领眼见李善长躲到了朱元璋的后面,已然知道了今日之事已然难了了,不过朱元璋毕竟是应天城内外的最高将领,故而哪怕是最为大胆妄为的徐达麾下的将领也不敢稍有妄动,毕竟为了李善长而得罪了朱元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徐达麾下的将领口中也没有闲着,便对着躲在朱元璋后面的李善长冷嘲热讽的叫骂道:“那个龟孙子,有本事站着那里不要跑,躲到人家后面算是什么本事,不是乌龟就是螺丝,找到了一个壳,自个儿就往里头躲着,你说这不是寒碜人么。”

      躲在朱元璋身后的李善长听到了这些将领的叫骂声,脸皮顿时涨得通红通红的,好像是喝了好些坛子的陈年老酒似的。

      李善长也明白自己这样子躲在朱元璋的后头,实在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的所为,不过眼下的形式如此,若是自己不如此行事,很有可能会被这些愤怒的连眼睛都有些发红的徐达麾下的将领们给撕烂了。

      哪怕是面子上有些不好看,那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日后还可以好好的找回来。

      倘若连性命性命都丢了,那就不好办了,非但日后不能找回面子,就算是想要活着都不可得了。这样子的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一点,作为军师的李善长自然是明白的,是以李善长见势不妙,马上就决定暂时放下个人的颜面,先行抱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徐达麾下的将领对着李善长冷嘲热讽了几句,只见李善长只是乖乖的躲在吴国公朱元璋的背后,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任由自己这边的之人肆意的诋毁,也就觉得失去了意义,毫无乐趣可言了。

      骂骂咧咧的将领们一旦失去了兴趣,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对着李善长冷嘲热讽。

      朱元璋自然是明白眼下的形势,虽然对于李善长,朱元璋在心里头是有些不满,因为朱元璋没有想到李善长原本大义凛然的出来呵斥徐达麾下的将领,可是没有想到一看到徐达麾下的将领有动武的意思,立马就退缩了,居然将自己当成了一面挡箭牌。

      李善长将自己当什么人来看了,若不是念在李善长对年以来对着自己的计划有很多的帮助,也是这么多的军中将士里头知道自己的情事最多的一位,朱元璋早就决定日后不留这个软骨头在身边了。

      不过想了想,就算李善长在如何窝囊,刚才也算是替自己说出了一番自己不好开口言及的事情,就从这一点来说,李善长也算是办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忙,这份人情,可是至为重要的。

      从这些迹象上来表明,不管自己、做了这么事情,李善长还总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

      如此忠诚之人也算是哪能可贵了,总比眼前这**如狼似虎,口口声声的威逼着自己要自己将徐达释放出来,并让徐达重掌兵权的徐达麾下的将领来的忠心的多。

      朱元璋开口为李善长辩白说道:“诸位将领,你等不要误会,不是本国公和李军师不愿意放徐达将军出来,你等也是知道的,应天城外的数十万的滁州兵马前些日子口口声声的要本国公将徐达将军斩首示众,无论如何也要本国公把徐达将军的脑袋给他们拿过去作为祭奠小明王韩林儿在天之灵的祭品。”

      一听朱元璋的这番言辞,徐达麾下的将领也都没了声响,毕竟这件事情对于诸位将领来说也都是知道的,这些将领深知滁州兵马确实是对于吴国公有过这样的要求,这件大事,当日曾传的沸沸扬扬,想驳倒吴国公朱元璋的这番言辞是不可能的。

      朱元璋一见自己将这些言论抛了出来之后,徐达麾下的将领俱是没了主张,心知这**武夫虽然作战杀敌的时候极为勇猛,可是对于这些拐弯抹角的文事之事还是一窍不通的,只要能够压服这**蛮横的武夫,今日也可以安然收场,不必闹腾的太过不像样子。

      抱着这样子的心意,朱元璋便对着徐达麾下的将领继续说道:“非是本国公不愿意答应你等的要求,实在是本国公也是身不由己,若是惹恼了应天城外的数万滁州兵马,恐怕这些人会转而投靠汉王陈友谅,和陈友谅联手反戈一击,到了那个时候,我等如此薄弱的兵力,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精锐的汉军和这些滁州的数十万的兵马的联合攻击。本国公也是情非得已,还请诸位将士能够体谅本国公的处境,不要继续逼迫本国公行此事了。”

      徐达麾下的将领的将领听了吴国公朱元璋的说辞,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可是依然找不出吴国公这番言辞里头的破绽到底在何处,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俱是有些尴尬的神情。

      自然徐达麾下的许多将领都齐刷刷的将眼神往楚流烟身上望了过来,朱元璋的这番长篇大论,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驳倒的。

      徐达麾下的将领心知自己肚子里头的墨水有限,不能够将吴国公话语里头的毛病给找出来,也不能对着吴国公朱元璋饱以老拳,眼下只好将希望**在了楚流烟的身上。

      徐达麾下的将领均是希望楚流烟能够代替他们出头,将吴国公朱元璋方才的言语驳上一驳,若是侥幸能够站得住理,那么吴国公理屈词穷之下,说不定还会将徐大将军给释放出来,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能够如愿了。

      楚流烟接触到了徐达麾下的将领的炯炯的目光,心知此事定然不容易办到,不过既然这么多的将领将希望都**到了自己的身上,楚流烟自然也是知道不管如何自己还是要和吴国公朱元璋辩驳一二,否则的话,就算是对着徐达麾下的将领也交代不过去。

      楚流烟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定了定有些心潮起伏的心神,便曼声开口说道:“吴国公此言差矣,小明王韩林儿之死和徐达将军并无直接的关联,就算是徐达将军难辞其咎,应负保护不力之责,不过也是罪不至死。哪怕是滁州的将领一致要求吴国公将徐达将军杀死给小明王韩林儿报仇,那也不过是滁州将士一厢情愿之事,只要吴国公这边能够守得住,就不必将徐达将军赐死。”

      朱元璋听了楚流烟这样子的言辞,心中暗道不妙。

      楚流烟的这番话可不好回答。

      若是自己承认了是派出徐达弄死了小明王韩林儿,恐怕今日之后自己就要声名狼藉了,一生都要背负着弑主的罪名,这可是朱元璋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无论如何,朱元璋都不愿意世人知道小明王韩林儿之死居然是自己所做的手脚。

      可是若是不将此事说出来,楚流烟的话语里头隐隐约约的嘲讽自己为了滁州的十多万的兵马,居然连异姓兄弟的性命都不顾了,这般话语若是流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恐怕在场的这么多的滁州将领都会掉首而去,日后再也不听从自己的命令。

      朱元璋忽然觉得楚流烟的话语是如此的毒辣,一番言辞下来居然能够令的自己无法招架,连搪塞的话语都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朱元璋背后的李善长自然是明白了眼下的情势,心中也极为焦急,以为李善长设身处地的替朱元璋想了一下,也觉得楚流烟的这番言辞极为难以回复,说好说歹,都不能尽如人意。

      倘或出语莽撞,或者说话不到位,极有可能会造成可怕后果来。

      朱元璋沉默了下来,心中在想着到底应该如何回复楚流烟的话语才好,思忖了半晌,朱元璋才慢慢的开口说道:“楚军师见责的理,本国公确实有错,若是本国公在滁州将领面前能够硬气一些,也就不会今日的祸患。本国公今后定然要痛定思痛,记住这个教训,日后区处这类的情势之时,必当以此为戒,绝不重蹈覆辙。”

      朱元璋不肯正面回答楚流烟的问题,想要轻轻巧巧的将此一个重若泰山的问题和责任给卸了下去,不管这么说,有些事情对于今日的朱元璋来说还是极为不好表态的,采取如此模棱两可,首鼠两端的回答,朱元璋就是先要先将楚流烟方才那个尖锐的问题暂时给避了开去。

      可是楚流烟却不容他如此轻巧的行事,依旧对着朱元璋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吴国公,不是楚流烟今日还要与你为难,只是眼下的大战在即,大敌当前。徐达麾下的许多将士和军中的许多将领都想要知道吴国公对于此事到底是如何区处的,倘若吴国公不能给诸位将士一个明白无误的回复,恐怕今日之后,我应天军中将人心离散,士气低迷。不管吴国公心中欲如何处置徐达将军,就请吴国公今日给我等一个明白的答复。”

      朱元璋一听,心中暗自责怪楚流烟,毕竟这种事情关系重大,若是有消息从这里传了出去,比如会造成战阵上的诸多变数。

      最大的变数自然是滁州的数十万的人马了,朱元璋煞费苦心的笼络了一番,眼下快要大功告成了,再过一段时日之后,既有可能就将这些不可多得的战力收归麾下,若是眼下出了一点差错,那可就不好办了。倘或滁州的十多万的将士对着自己的处置不满意,极有可能会在战阵上投靠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到时候反戈一击,对于应天的威胁可是不容小觑的。

      更何况滁州兵马的作战能力极其强大,而且在应天城外拉练了这么久的时间,应天城外的山川社稷地理险要也知之甚详,若是领着汉军直捣应天的薄弱的防御之处,恐怕自己和一众将领精心构建的应天城外的防线恐怕无法抵御的住这些滁州兵马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联合攻击。

      若是被汉王陈友谅的汉军突破了外围,则应天城就会如同包饺子一样的被汉王陈友谅回信啊的汉军重重围困,就算陈友谅不发动攻击,牢牢的守上几个月,断绝了城里头的水源,恐怕不出半年时间,城中就要弹尽粮绝,无论如何也是坚守不下去。

      城中若是守不住,那就无路可逃了,外头被汉军守的如同铁桶一般,自然是无法逃出生天去的,朱元璋心知若是应天失手,情势急转直下,自己就难逃覆亡的命运了。

      到了那个时候,在外头以逸待劳的将应天守军拖困拖垮的汉王陈友谅的麾下将士一举攻城,那么城破之日,也就是自己这个吴国公的覆亡之时了。

      朱元璋心中念及至此,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这种可怕的事情,可是绝对不能让他发生的。若是发生了这种事情,非但自己辛苦创立,惨淡经营了许久的应天的一片基业无法保全得住,就连自己就算不死也会沦为汉王陈友谅那个狗贼的阶下囚。

    运筹帷幄 第三十四章 唇枪舌战

      “吴国公,楚流烟并非是想要为难于你,只是想要请吴国公好好的想一想,若是应天城受不住的话,其余之事又如何能够保全。所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吴国公若不马上启用徐达将军,恐怕日后就要追悔莫及了。”

      吴国公朱元璋知道楚流烟并没有危言耸听,照着眼下的情势看来,这些状况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朱元璋微微的笑了一笑说道:“楚军师所言不无道理,眼下的情势确实极为危难,不管如何,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是保住应天城不会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部将攻破,若是能够守得住应天城,我等方能继续和汉王陈友谅抗衡,才有资本与**雄并立在世上。”

      听到朱元璋的口风之中有了松动的模样,楚流烟不失时机的对着朱元璋开口说道:“听吴国公的口气,还是觉得守住应天是重中之重了,可是吴国公你可知道,眼下若是不让徐达将军出来统领兵马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作战,等到汉王陈友谅的兵马击破而来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领的防线,到时候就算吴国公想要启用徐达将军,恐怕也没有徐达将军的用武之地了。”

      朱元璋自然是明白楚流烟的意思,不过还是问了一声道:“楚将军师此言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说本国公若是不派出徐达将军迎战的话,很有可能我军之中就再也找不出一个人来对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了么。”

      朱元璋身后的李善长也探出头来,对着楚流烟高声叫到:“楚军师莫非将天下的英豪都看扁了,我也知道徐达将军是军中极为厉害的将领,可是吴国公麾下这么多的战将,有的是能够打战的将领,缺了一个小小的徐达,莫非应天管辖的兵马就都不会打战了。”

      听了李善长的话语,楚流烟自然是明白这到底是为何了,毕竟对于楚流烟来说,李善长也是一个和她身份差不多的军师,看今日的情形,李善长处处针对他,极有可能是李善长在心中对着自己不忿。

      楚流烟在心中细细的考虑了一阵,忽然明白了为何李善长为何要于自己做对。

      自从自己投身到了军中之后,已然立下了不少的功劳,自己和李善长同为军师,自然会在战策之上各抒己见,虽然有时候英雄所见略同,不过还是持着不同的意见的时候居多,这样子的情形之下,极有可能就会造成许多误会。

      何况李善长这人本性是善妒的一路,有些嫉贤妒能。

      不过此人和朱元璋打小就是最为要好的伙伴之一,朱元璋对于李善长的这些事情还是极为容忍的。

      楚流烟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了,不过事情本来就是如此,楚流烟也没有什么法子。

      看着李善长这副忿然的表情,楚流烟已然明白了李善长对于自己的成见之深。

      不管怎么说,楚流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做,还是避免不了李善长的嫉妒。既然如此不如立身严正,不必太在乎这些外人的看法了。

      楚流烟的想法自然是极为重要的,不过不管怎么说,眼下要如何说服朱元璋释放徐达出来,还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李善长若是从中作梗,想要顺利的将此事办成,那就更加的难办了。

      故而不管情势如何发展,楚流烟依然在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任谁人的阻挠也不会轻易的让人将自己营救徐达这件事给搅黄了。

      楚流烟对着李善长微微一笑说道:“楚流烟并没有看扁任何人,吴国公麾下的将领也不乏极能打战的英才,不过李善长军师应该清楚。军中最能打战最为勇猛将领的莫过于是常遇春大将军了,吴国公早就派出了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一道合兵一处去抵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攻击,可是如今的情形是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非但不能抵御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攻势,反而连败了数阵,退避了数十里路,方能扎住阵脚。此二位将军尚且战不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我请问军中还有何人能够抵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

      说完了这番话,楚流烟一眨也不眨的紧紧地盯着李善长,想要看一看李善长到底作何辩答。

      李善长听了楚流烟的这番话语之后已然明白了今日之事已然不可骤然化解,楚流烟如此咄咄逼人的言辞无非是想要救出徐达,不过无论如何,对于释放徐达这件事情上,李善长一定是要阻止的,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机会将徐达给陷入了进去,军中的权利已然转移了许多到自己的手上,不管如何也不能够轻易的将这些已然到手的权利从新交还给徐达。

      李善长的心中的想法如此,也是如此做的,应为从李善长的心底里头,对于徐达和楚流烟都没有什么好感。

      “楚军师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常遇春将军虽然战败,不过军中不乏其他的能够大战的将领,更何况我等如今还有滁州的数十万的兵马助阵,不必畏惧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李善长显然是不以楚流烟的话语为然,对着楚流烟开口辩解说道。

      楚流烟冷然笑了一声说道:“李军师真是好,性情(为了和谐),如今的情势如此,并非真的如同军师方才所言。滁州兵马虽然人数众多,可是人心却未必向着我们,军阵之中如何可以轻易的拿着将士的性命来开玩笑,若是这些滁州的兵马不能与我应天的将士共同进退,恐怕到时候应天这面必将折损许多将士的性命。”

      李善长尚且还没有答话,楚流烟深身后的一众将领已然鼓噪了起来,许多将士心中对于楚流烟的话语深有戚戚焉。毕竟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的他们,若是在战阵之上遇到一些不顾袍泽的性命,径自逃命的友军,那可是倒了把被子的血霉之事,很有可能因为友军的临阵脱逃,会使得己方陷入敌军的重重围困之中,即便将士们浴血奋战,到最后很有可能也会丢下许多人的尸首方能突出重围,刀剑无眼,如何能知这些倒在战场上的尸首堆里头没有自己呢。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徐达麾下的将领均以为楚流烟方才所言及的话语极为有理,不管如何,每一位将士有生的希望的时候,总是不愿意轻易去死的,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非死不可。即便是整日在刀头舔血的军中将士,也不希望将自己的性命平白无辜的丢在了战阵之上。

      只有进退如一,攻守一致的友军,这些将领方才敢于将自己的性命托福在有着这样的默契友军手上,否则的话,没有人愿意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楚流烟的话语自然也是为了他们好,倘或滁州兵马在战阵之上悄然退却,极有可能会牵累到了应天的军队。

      故而徐达麾下的一个将领开声嚷嚷道:“楚军师说的极其有道理,若是不能够断定友军能够于我等共同进退,我等是不愿意自己的性命平白托付给其他将士的手中,不管如何,我等支持楚军师。”

      更有将领接口附和着说道:“没错,不管如何,对着这件事情,我也是这般的看法,将士们在前方杀敌,不怕敌军勇猛,最怕的就是身边的将士不能够齐心,若是碰到了不好的弟兄,一见敌军来势汹汹,也不和我等打个招唿,自己便退却了,岂不是糟糕透顶。友军退却了却不来通报,我等若是被蒙在鼓里,岂不是要白白的丢了性命。”

      李善长听了徐达麾下的将领的将领的话语,自然也是明白了他们的心意。不觉大为踌躇,毕竟楚流烟和徐达麾下的将领们所言及的话语是难以驳斥的正理,不管是什么人在这样子的大道理面前也是不能不慎重考虑的,倘若一句不好的话语说了出口,很有可能会得罪了这些言行粗鲁无文的徐达麾下的将领,若是真的惹恼了这些人,自己今日就算能够出了吴国公的府邸,也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府邸。

      说不定明日就会曝尸荒野,连家人要给自己收拾尸首,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自己的尸体。

      李善长心中一惊,已然明白了此次不能将徐达麾下的将领都得罪光了,否则的话,自己极有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楚流烟却不明白李善长为何不出言辩驳,只是以为自己方才的这番义正严词的说辞已然将李善长给说服了。

      便转过脸来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你也是亲眼看到了,我军的将士并不愿意同不知道底细究竟如何的友军共同御敌,倘若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很有可能我军将士的姓名会毁在这般子的友军手中。

      朱元璋自然是明白楚流烟的话语里头的意思,不过朱元璋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拿着眼睛瞟了李善长一眼,示意李善长暂时出声替着自己抵挡一阵。

      李善长原本是不愿意发言得罪那些徐达麾下的将领,不过见到吴国公朱元璋把眼神投到了自己的身上,心知不得不为吴国公分辨几句,解其忧劳。

      李善长便开口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不是我反对你的意见,只是你不知道,滁州的连城诀已然派出了数万人马请去和汤和将军以及常遇春将军合兵一处,一同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去了。若是按照楚军师的说法,滁州兵马是不会帮助我们应天军队的,可是这种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一听李善长开口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不知就里的徐达麾下的将领自然是极为惊讶,这些将领都没有想到滁州兵马居然已然派兵出来增援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他们去了。

      就连楚流烟听闻了这个消息也觉得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短短的是半天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吴国公朱元璋到底是用了什么样子的法子,居然可以说动滁州兵马派出数万人马前去支援常遇春大将军和汤和将军。

      不过一时之间无法想清楚,楚流烟也就先将这件事情搁置而来下来。转过脸来对着李善长嫣然一笑的说道:“看来李军师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方才我言及的事情里头并没有说滁州兵马不发兵来援救应天的军队,只是说害怕滁州的兵马在敌军的压迫之下,很有可能会放弃抵抗,不顾着我等军中将士的性命和生死,率先逃命,若是李军师觉得我的忧虑不过是杞人忧天,那么就请李军师率先垂范,立刻带兵和滁州的数万人马合兵一处,前往城外抵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攻击。”

      楚流烟这番犀利无比的言辞顿时说的李善长哑口无言,李善长心中根本就没有把握在战线的前方,滁州将士能否和自己同心同德共同对敌,若是真的能够如此,那也要看是否能够对抗的了贼势浩大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攻击。倘或不是如此,那么极有可能会将自己的性命给丢在了战阵之上。

      李善长心知无论这两点自己沾上了哪一点,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是以李善长干笑了数声说道:“楚军师太抬举李某人了,李某人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出谋划策倒是可以,若是让李某人亲自带兵上阵杀敌,李某人自问还没有那样子的本事。”

      “若是没有这样子的本事,李军师又何必大言欺世。”楚流烟不由得出口嘲讽了一句说道。

      李善长的面皮微微一红,心知今日把脸面都丢光了,不由得恼羞成怒的说道:“楚流烟,你不要欺人太甚,前番我不与你计较是看在吴国公的脸面之上,可是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与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就算是和你撕破了脸皮我也要与你说个清楚道个明白,你为何要说我是大言欺世。若是你说不出一个道理来,即便是在吴国公面前,我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楚流烟冷冷的笑了一笑说道:“李军师不必动怒,楚流烟说你是大言欺世,是有理有据的,并非是瞎说一气,若是李军师真的想要知道的话,我不妨就细细的跟李军师说明白,为何我会说李军师是大言欺世。”

      听的楚流烟已然是这般的论调,李善长勃然大怒,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怒气大声说道:“好,楚军师既然如此说,那就请楚军师细细说来我听,为我剖白一二,若是楚军师毫无道理的污蔑与我,今日吴国公也在场,就让吴国公做个见证,请李军师为我负荆请罪,否则的话此事我势必不会干休。”

      楚流烟微微一哂说道:“李军师的肝火似乎太过旺盛了一些,不管如何,我也不过是想说李军师说话不着谱。方才言及此事之时一派正气凛然的指出军中大有可以抗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将领,可是眼下的一说到要李军师统兵出征,李军师又将此事视若畏途,根本不敢应命,岂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就算是不让人心中生出疑心也不可得。”

      楚流烟此番犀利的话语,自然是听的李善长哑口无言,毕竟这些都是事实,无可辩驳的事实,就算是李善长想要否认也没有法子,楚流烟的言辞实在是洞穿了李善长的心事。

      听着楚流烟说及这下颚事情李善长自然是有些面红耳赤的,不过李善长心中却也不能不承认,不过也不能轻易的当面承认了这些事情,否则的话,倘或将这些事情一一在诸人面前承认的话,那李善长可就把老脸都给丢完了。

      在李善长而言,除了性命之外,比起颜面来,其余的事情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李善长忙不迭地拦住了楚流烟的话头说道:“楚军师,不是我不愿意替你说话,也不是我李善长害怕带兵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争锋,只是眼下的情势就算是十个李善长出面也是无济于事,只有徐达将军那样的大才方才能够抵御得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攻击。”

      一听李善长的此番话语,冰雪聪明的楚流烟很快便明白了李善长的用心,就是想要让楚流烟放他一马,不必在追究这些事情。

      既然李善长服了软,并且言辞之中已然为自己说话,而且对于徐达所下的断语也极为有利于自己营救徐达出来,楚流烟自然也就不再对着李善长穷追不舍了。

      楚流烟开颜笑道:“既然李军师也以为只有徐达将军能够应付得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那么吴国公细细的想一想,自然俄议会明白如今的情势之下,若是再不让徐达将军出来统兵御敌,势必会坐失良机,到了局势无可挽回的境地,就算军中的将士再如何用命,应天城中的军民如何反抗,都是无济于事了。”

    运筹帷幄 第三十五章 仁爱兼施

      朱元璋心里头对着李善长生出一丝埋怨来,朱元璋没有想到李善长居然连楚流烟的几句言辞都抵挡不住,败退了下来,反而转过来帮着楚流烟一同来说服自己释放徐达出来。

      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朱元璋在心底暗自诋毁了李善长一句。

      李善长自知有些辜负了朱元璋的所托,也不敢望着朱元璋,只是唯唯的退到了一旁,不再开口说话。

      楚流烟心知这些吴国公心里头定然实在权衡眼下的局势,想要知道若是不将徐达释放出来,让徐达重掌旧部迎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话,自己这边到底还有几成的胜算,或者说是还能够抵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多久时间。

      楚流烟也不开口多说什么,想要留给吴国公朱元璋好好的想明白利弊,推己及人的想一想,若是吴国公朱元璋不如此行事,恐怕日后就不能守住应天城了。

      关于这一点,吴国公朱元璋也是心知肚明的,应为眼下的情势是自己手下最能够打仗的将领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也都抵御不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那么自然也就没有法子继续抵御汉军越来越威猛的攻势了。

      倘若前方失守,最有可能的事情自然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突破了应天军队的防线,攻打到了应天城之下,到了那个时候,防卫薄弱的应天城很有可能会玉石俱焚,到了那个时候,应天城中的军民都难逃覆灭的下场,朱元璋自然是不会允许这样子的情形发生了。

      不过朱元璋心中依然在忧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应天城外的数十万之众的滁州兵马到底会不会叛乱,若是真的将徐达给释放了出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样子的情形,朱元璋心中还是毫无把握。

      倘若滁州将领一怒之下,投靠了汉王陈友谅麾下,反过来和对方联手,反戈一击,事情可就不妙了。

      应天城已然抽调了大部分的精锐跟随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去了,留下来的防守大多是些老弱残兵,根本就没有办法抵御得住滁州兵马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汉军的联手一击。

      这一点的见识,朱元璋还是有的,朱元璋最为担心的还是此事。

      不过无论如何,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抵御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对于常遇春和汤和的攻击,若是常遇春和汤和两位将军战败归来,逃入城中,那么整座应天城之中的军民只好坐以待毙了。

      看透了这一点,朱元璋也觉得不得不考虑释放徐达之事,常遇春倘若战败,必然对于军中的士气是一大打击。

      不管这么说,这些年来常遇春跟着自己南征北战,打过了不好硬仗血战,可是几乎没有尝过败绩,以至于后来敌军一旦看见了常遇春的旗帜,便望风披靡,溃败逃散。

      常遇春大将军常胜将军的名号也是在一次次血与火的战斗之中,越叫越响亮,最后几乎成了应天军中一个不可战胜的标志性的人物。

      更为可怕的是常遇春不但作战勇猛,而且有杀降的嗜好,接连坑杀了许多敌军,使得敌军一闻常遇春的名号就如听闻了恶魔的名号一般,颤栗不已,恐惧异常。

      如此一来,常遇春自然是威名远播了。也有不服之人打上门来,不过在和常遇春率领的军队战过之后,自然也就心服口服了。

      常遇春的名头越来越响,自然很快就盖过了应天军中的徐达将领。

      不过军中依然还是有人可以与常遇春抗衡,徐达智略深远,带兵作战也颇有一套,麾下的将士也皆为出色,每每遇到战阵,无不出奇制胜。

      军中之人若是投到了常遇春的部下,虽然是拼死力战,也能博取功名,不过终究要看个人的本事。

      若是投到了徐达将军的麾下,只要听从了徐达将军的命令,就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且还不必时时刻刻的拼命,在战阵中伤亡的几率也小了很多。

      是以许多将士都倾心希望能够转到徐达将军的麾下,非但没有性命之忧,而且立功还快,如此绝妙的事情,又有哪个当兵的不会心动。

      就这样,徐达麾下剧集了大量的将士,许多人都是仰慕徐达的威名而来投靠的。

      徐达果然厉害,也不分彼此,对于来投靠之人全数接纳,不过接纳收留之后,接下来这些人要面对的可是不一般的严格的训练了。

      关于这一点,朱元璋也是深有体会的。

      又一次朱元璋带着麾下的数万将士连夜兼程的急行军,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朱元璋登台训话,结果半途之中下起了瓢泼大雨,许多应天将领的麾下的将士都扛不住,抖索个不停,唯有徐达一部的众多将士,毫无异样,面色如常的在瓢泼大雨之中,面不改色的聆听完了朱元璋的训话。

      对于那件事情,朱元璋心中记忆犹深,也是深为叹服。

      朱元璋没有想到徐达居然有如此的手段,居然能够将麾下的将士练成了一支铁军一般。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朱元璋对于徐达的猜忌也是从那一次的山谷训话之中,徐达麾下的将士的卓越不凡的表现上开始的。

      朱元璋很是忌讳这种事情,深恐日后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派徐达去滁州执行谋害小明王韩林儿之事,虽然是旁人的提议,可是朱元璋心中也是有自己的特别的用心,想要接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将徐达给收拾一顿,折辱一下徐达,若是有可能的话,不妨除去这个极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应天将领。

      哪怕是亲兄弟,面对这权势和利益的争夺之时,朱元璋自然是不希望身边出来一个威胁到自己的权势的强力人物,不管此人跟自己的交情有多么的深。

      权势就如醇酒一般,朱元璋越是沉湎其中,逾是能够体。味(为了和谐)的到其间的醇香和迷人之处。

      有人说权势如老虎,终有一天醉心于权势之人总会被权势给吞没了。

      朱元璋听得了这番话之后,在心头确是不以为然。就算权势是老虎,朱元璋也有法子剥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将骨头取出来,炮制出一坛子美酒出来。

      自从做了吴国公之后,朱元璋对于权力的企图心就、愈发的强烈了。

      不管是徐达还是小明王韩林儿或者汉王陈友谅之类的其他任何人,朱元璋绝对不允许其他人在自己登陆顶峰的道路上,成为一块绊脚石。

      哪怕这些人真的成了朱元璋登临大宝的道路上的绊脚石,朱元璋也会将他们一个一个都变成垫脚石,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楚流烟虽然对于朱元璋的性情的变化有所觉察,可是却根本没有想到强烈的权欲的企图心早就已然将朱元璋蜕变成另外的一个人了。

      若是楚流烟当日已然知道了这些事情,定然是不会让徐达听从朱元璋的吩咐,前往应天去行那件非常之事的。

      从今而后,恐怕再也无人能够如此了解朱元璋的心事。

      朱元璋蜕变的太厉害了,这么多年的血与火的历练,早就让吴国公朱元璋心里头残存的那颗柔软的仁义之心变得坚硬异常。

      朱元璋早就已然不是楚流烟原先的心目的那个吴国公朱元璋了。

      吴国公朱元璋的心犹如幽深的石井一般,已然不是楚流烟可是揣测和明辨清楚的了。

      不过这些事情楚流烟依然没有觉察出来,还是将此时的朱元璋当成是自己最初认识的朱元璋,不过只是觉得朱元璋有时候变得不择手段,那也是权宜之策。

      在楚流烟的心目中,一直以为朱元璋依然是打小认识的那个虽然有时候有些蛮狠无理,可是不乏仁义之心的青皮小无赖。

      楚流烟有些动情的对着朱元璋劝诫道:“吴国公,再怎么说,徐达将军都是你的异姓兄弟,若是吴国公真的想要杀了徐达将军,恐怕军中不少的将领都会寒心不已的。”

      朱元璋抬头看了楚流烟一眼,缓缓的开口说道:“楚军师,眼下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不是本国公想要处置徐达将军,只是如今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也然攻到了应天城外。应天的军队不容有丝毫的闪失,一旦出现了什么破绽或者漏洞,那么极有可能我等尚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攻打了应天城里头。”

      楚流烟愣了一愣,对着朱元璋追问道:“吴国公所言的究竟是何事,楚流烟愚钝,不能明白吴国公言及之事究竟是何事。”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本来此事本国公是不愿意和楚军师明说的,不过既然楚军师执意要问,那么本国公也只好将实情相告了。不瞒楚军师,上次我和滁州的连城诀将军商议徐达将军之后,连城诀将军发来密函说只要本国公将徐达将军处决之后,滁州的数十万的兵马马上就向本国公投诚。”

      楚流烟连忙追问道:“若是吴国公不答应这个条件,滁州兵马又将如何。”

      朱元璋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滁州兵马联名发给本国公的秘扎上说,若是本国公无意行此,那么日后就与滁州兵马两不相欠,恩断义绝。从今往后,滁州兵马就退避滁州,绝对不会出手援助应天。而且信札中还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滁州兵马的在观望情势之后,自然会决定日后的归属。”

      “真是岂有此理。这些滁州的兵蛮子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不是落井下石么。”好脾气的楚流烟不由勃然大怒的说道,虽然楚流烟对于滁州的将领是否有此一封秘扎还是有些怀疑,不过既然是朱元璋亲口所说,自然也就无可怀疑了。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的忿然的话语,又瞅了瞅楚流烟的面色,已然知道自己方才抛出的试探已然奏效了,便在一旁附和着说了一声道:“这正是本国公犹豫不决的地方,徐达将军是我的好兄弟,可是应天城的诸多军民的性命也系与本国公一人身上。倘若滁州的兵马悍然不顾,非但不帮着我等抵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而且投靠了汉王陈友谅,到了那个时侯,就算本国公有个三头六臂,也没有法子抵抗得住两路大军的前后夹击,如此的情势本国公自然要好好的考虑清楚,否则的话,则置应天城内外如此众多的军民性命于何地。”

      说道这里,吴国公朱元璋不由垂下眼来,滴落下几颗滚圆的泪珠子来。

      “本国公也是逼不得已,也不知道楚军师和军中的诸位将士是否能够了解本国公的苦衷和隐痛。”

      吴国公朱元璋的话语愈加的低沉,听闻了这番言辞的楚流烟和徐达将军麾下的将领们心中也是悱恻不堪。

      这等重大的责任和苦衷落到了一个人身上,自然是极为难以承受的。

      楚流烟自然心中也是极为震惊,她没有想到滁州的将领看似愚钝不堪,可是做起事情来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如此的秘扎简直就是徐达将军的催命符,幸而吴国公朱元璋依然保持这心境的清明,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如何行事。

      否则的话,说不定徐达早就被吴国公下令斩首示众了,徐达的头颅也被朱元璋送到滁州将士的营盘里头,送与滁州数十万的将士祭奠小明王韩林儿的在天之灵去了。

      楚流烟暗自庆幸,幸而赶到前头,如今朱元璋将此事和盘托出,起码说明朱元璋想要好好的和自己商议一下此事。

      这也说明,朱元璋心中尚且犹豫,还没有拿定主意。

      不管事情到底如何,起码徐达的性命眼下还是无忧的,自己也可以设法说动吴国公朱元璋将徐达将军和释放出来。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抵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攻击,楚流烟想到了此事,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

      随同楚流烟一同过来的徐达麾下的将领听闻另外吴国公朱元璋说出这番言辞之后,也觉得滁州将领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非但是乘人之危威逼吴国公,而且还有叛乱的意思。

      滁州兵马如此不识抬举,徐达麾下的将领自然是极为气愤。

      徐达麾下的将领对于上次滁州将领前来捣乱事情也是记忆犹新。

      几个徐达麾下的比较性急的将领忍不住了,便开口嚷嚷道:“滁州将领不都是刘福通的属下么,刘将军是何等的豪杰,这么手下出了这些人才,实在是让人唾弃。”一个将领率先开口说道。

      “没错,滁州将领这些年来自从上年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大败了,龟缩在城里头,还是我等跟随着徐达将军前去解的围,没有想到这些王八羔子,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说,如今对于他们的救命恩人徐达将军拔刀相向,实在是可恼可恨,早知今日,当初老子就不必如此拼命的去救这些不义之徒了。”

      这个将领方才将话说往,就有人接口说道:“当时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攻击的如此厉害,若是没有我等的救援,恐怕这些滁州将领早就去见阎王了,如何能够在应天城外头耀武扬威,说起来救援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实在是做错了。若是有后悔药可卖,老子绝对不会去救这些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

      徐达麾下的将领纷纷开始在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里头的签押房中声讨起滁州将领来了,一些立在外头的侍卫却极为担心,生怕这些不知好歹的勇武的将领们会对吴国公朱元璋不利。

      不过听了一阵,这些人的矛头无一不是针对着滁州将领,没有一个人口中有对于吴国公的不敬之词。

      屋子外头的一众侍卫无不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些人不会对吴国公不利,那么也就由着他们好了,侍卫的任务只是保护吴国公的周全,其余的事情侍卫是管不到的,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

      其实徐达麾下的将领均以为吴国公朱元璋是被逼无奈,所以都没有怪罪吴国公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些滁州的将领实在是太不堪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对着朱元璋施加了这么多压力。

      实在是人神共愤的事情,徐达麾下的将领无不对着滁州将领心中抱有怨气。

      不管如何,朱元璋只是静静的听着,心中明白徐达麾下的将领对于自己并无一丝一毫的不满之意,上次这些人抗命不从的事情从今日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单纯的想要救出徐达将军而已。

      既然这些将领心中是这般的想法,倒也是极为容易控制和感化的,朱元璋心中一喜,这些徐达麾下的将领可是军中最为厉害的战力,若是失去这些将领,恐怕应天军队的战斗力非要大打折扣不可。

      只要徐达麾下的众多将领不是蓄意叛逆,抗命不从,那么也就不必当心这些人会对自己不利了。

    运筹帷幄 第三十六章 幡然变计

      朱元璋的看法确实极为犀利,徐达麾下的一干将领虽然跟着楚流烟,想要营救出徐达来,不过对于这些将领而言,高高在上的吴国公毕竟是军中的最高将领,即便是抗命之事发生之后,这帮子的将领心中犹有惴惴不安的心思,深怕日后会被吴国公穿小鞋。

      心念一动,朱元璋便对着徐达麾下的将领朗声说道:“本国公自然也不愿意受滁州兵马的要挟杀了徐达将军,不过眼下的情势如此,本国公实在是没有办法,若是不接受滁州兵马,本国公也忧心滁州兵马到底会不会叛乱。若是滁州兵马叛乱,以应天兵马的实力,实在是没有法子两线开战,不管如何本国公也是要保全全城百姓的性命。”

      徐达麾下的将领听闻吴国公朱元璋由此表示,心中已然意会了朱元璋的意思,朱元璋清楚的表明若是不能两全的话,只好牺牲了徐达将军,以此来挽救全城百姓的性命。

      眼见如此情势,徐达麾下的将领也是无可奈何,他们深知作为应天城的民牧之官,朱元璋自然是不能置全城百姓的身家性命不顾的,不管如何也会将此作为头等大事。

      徐达将军此次恐怕是性命不保了,徐达麾下的将领心中都是心里如火烤油煎般焦急,就连平素里头最讲究从容闲雅的白愁生也忍不住了,霍然走出了人堆,强作镇静,勉力周旋的对着朱元璋开口说道:“吴国公,军中最为得力的将领除了常遇春将军之外,就属徐达将军了。若是吴国公执意不放了徐达将军出来主持军务,恐怕僵持到了最后,必定贻误时机,徒然坏了大局。”

      白愁生的话一出口,站在白愁生身边的楚流烟马上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眼下的局势极为危急,不过就算是要抵御汉军,最起码首先要调兵遣将,而其间犹有许多大事要筹划,不可率然从事。

      不过无论如何先为徐达争得一线生机,令吴国公先行将徐达将军放出来,这才可以谈到后面的事情。

      明白饿这一点之后,楚流烟自然也是大为焦急的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眼下的情势已然不容多想,徐达将军终究是军中的贤良之才,有他坐镇,自然可是对付得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迅猛攻击,若是吴国公一再迟疑,不即刻释放了徐达将军,随即命他召集旧部,选派麾下将领,多带多带兵勇器械,星夜驰援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所部,以解此危困,日后就来不及了。”

      李善长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忽然也走到了朱元璋的身边,对着朱元璋劝诫道:“吴国公,楚军师此言有理,眼下的局势确实要徐达将军出手了,吴国公应当赶紧有所补救,慰抚徐达将军,命他克日启程,前去驰援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他们二人。”

      朱元璋自然是没有料到李善长居然也向自己如此劝诫,深为诧异的看了李善长一眼,脸上俱是疑问的神态。

      李善长却不答话,只是对着朱元璋狡黠的笑了一笑。

      朱元璋不知道李善长的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在朱元璋的心中也是知道眼下的局势若是再不让徐达出来,自然就有些说不多去了。

      不过李善长断然是不会欺骗自己,只有扶着自己等上高位,李善长方才能够步步高升,李善长没有必要自找麻烦。

      不管如何,眼下还是要安抚一下徐达麾下的将领。

      吴国公朱元璋在心中暗自对自己说道。

      若是想要求得大局稳定,非要好好的安抚徐达麾下的将领不可,特别是要争取那些只愿意跟随徐达的将领的支持也助力。

      “此事还真是难办。”朱元璋又忧形于色地,“不管如何,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要抱住应天,不管仗是打胜了还是大败了,应天是一定不能丢的。诸位将军只管在前线杀敌,本国公就替你等收拾地方,安抚百姓,在加上转运军粮,筹划兵饷,以后这副担子恐怕还是重得很呐!诸位将士过往的事情,本国公也可以一概不加以追究!诸位将士觉得如何?”

      朱元璋说这些话,无疑是在暗示在场的徐达麾下的一干将领,欲要保住眼前禄位,唯有跟着朱元璋将应天城好好的守护好了,不要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破门而入。

      而在吴国公朱元璋这一方面,自然也不会给上次抗命不从的徐达麾下的将士穿小鞋,还是一如既然的给徐达麾下的将领提供粮草兵饷,这样子彼此都有退让的余地,自然也就可以相安无事。

      一见朱元璋有如此的表态,这些日子里头悬在徐达麾下的将领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不管如何,吴国公已然表明了不再追究前番抗命不从的责任,如此宽宏大量的处理,自然是令的徐达麾下的将领极为满意,毕竟朱元璋是应天最高的首脑,若是他有如此的表示,也就可以保证日后不会在这一块上会为难诸位参与了上次抗命的将领。

      朱元璋深知徐达智略深远,统兵有方,看如今徐达麾下的将领的对徐达如此拥护的情形,已然在应天的军中铸成尾大不掉之势。

      蔓草既然已然疯长,想要一次清楚干净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唯有徐徐图之,方能保持大局的稳定。

      只要能够使得徐达麾下的将领回心转意的支持自己,不再抗命不从,那么暂且可是先不用启用徐达。

      何况眼下徐达的生死,还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管是将徐达如何处置,或释放复用,又或是革职降调,朱元璋可以依着情形而定,眼前还是暂且让他在软禁之处呆上一阵子,亦自不妨。

      朱元璋的如意算盘打的极为响亮,不过事情却不是他想的如此简单。

      楚流烟已然看出了朱元璋的心思,觉得朱元璋这一手对着徐达麾下的将领示乖卖好,必然是有心要拉拢徐达麾下的将领为己所用。

      倘若这些将领中有人心意不坚,听从了朱元璋的指令,倒向了吴国公朱元璋那边,余下的将领朱元璋自然不难各个击破。

      眼见于此,楚流烟猛然意识到自己和滁州的将领快要掉到朱元璋设下的圈套中去了,朱元璋这番降尊纡贵的承欢顺志的善为安抚,自然是另有目的,绝非是一见简单的事情。

      莫非朱元璋想要先行收服徐达麾下的将领,楚流烟暗自心惊不已。

      有鉴于此,楚流烟慌忙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所言,自是正理,这些事情不管如何都是极为重要的,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徐达将军开复原职,倘若不能让徐达将军出来对敌,就算派去再多的将领,恐怕都没有法子对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

      此言一处,自然是也白愁生的心意相符,故而白愁生也越次上前对着朱元璋开口说道:“楚军师此言甚是,还望吴国公能够采纳楚军师之嘉言。”

      徐达麾下的将领们也不煳涂,一听楚流烟和白愁生两人一唱一和,已然知道了楚流烟和白愁生俱是想要让朱元璋在此表态,因此签押房中的徐达麾下的将领齐刷刷的跪下来,对着朱元璋齐声喊道:“还请吴国公能够采纳楚军师之嘉言。”

      朱元璋心中有些为难,楚流烟直接将话头引导到了徐达的身上,如此势成骑虎,就算不想回答楚流烟的话语都不可得了。

      再者这么多的徐达麾下的将领都睁着眼睛盯着自己,想要轻巧的将此事避开去,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朱元璋心下有些失悔,早知如此,方才就应当早些让徐达麾下的将领尽皆散去,日后再做罗致的打算。

      定了定心神之后,朱元璋硬着头皮,朗声对着徐达麾下的将领以及楚流烟等人说道:“徐达将军统带麾下,效力疆场,从前便是颇著战功,即便是训练士卒,殊亦有方。殊惜前往滁州奉迎小明王韩林儿来应天之事,保护不周,处置失宜,故而为人参劾,有负委任。前些日子本国公特降令旨,将该将军革职查办,收归牢狱之中,以观后效。此乃本国公曲予矜全,望其力图振作,借赎前愆。讵意汉王陈友谅悍然杀来,应天城危亡在即,本国公特意加恩,网开一面将徐达将军从牢狱先行提出,开复原职,令其统率旧部,将功折罪,以示策励戎行之至意。”

      朱元璋的话语还没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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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6:13:50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四十一章 徐达复出

      统领旧部,自然是徐达的所愿,何况徐达也知道若是常遇春真的打了败仗,应天军中能够对付得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之人,也就只有自己可以担当如此重要的事体了。

      更何况今日是楚流烟亲来,不管如何,看楚流烟的心意,似乎此事是真真正正的。

      不过吴国公朱元璋将自己释放了出了,那么对于滁州将领那一方面又会如何交待呢。在被吴国公朱元璋羁押起来之前,徐达已然听闻军中传言说:"只要自己在世一日,滁州的兵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吴国公居然要释放自己出来,真不知道吴国公是如何摆平了那帮子冥顽不灵的滁州将领。

      莫非吴国公朱元璋已然派兵将滁州的十多万将士给歼灭了,不过这似乎不大可能。

      无论怎么说,滁州的数十万将军可是难得的生力军,吴国公绝对不会轻易将这么一大批的人马给白白丢了的。

      更何况这些滁州将领都是悍将刘福通的麾下,战力自是不凡,就算朱元璋打算将数十万的将士一网打尽,也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事情。

      数十万的将士若是起来叛乱的话,就算吴国公朱元璋聚集了应天周边的所有军力平叛,也不能轻易的将滁州兵马压制下去,恐怕要旷日持久的打上一阵子,才能分出输赢来。

      既然如此,吴国公朱元璋为何愿意释放了自己,莫非其间还是什么隐情。

      徐达心下极为诧异,不过这些事情也不能贸然对着吴国公询问,不过有一件事情是必须问不可的。

      徐达对着吴国公朱元璋开口说道:“吴国公,前次你来此地和我晤谈了一番,言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攻伐厉害,将我军中的长生大将军常遇春也打败了,此事是否是真的,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有推进到了何处。”

      一听徐达居然是这般言辞,吴国公朱元璋不由的面色一喜,上次在徐达这里吃了闭门羹,吴国公朱元璋自然是极为不爽快。

      不过今日一听徐达开口就问及战事情形如何,吴国公心中一动,自然是明白了徐达毕竟是一个将军,百战功成的戎马生涯对于徐达来说还是极有诱惑力的。

      只要徐达肯出头,率兵对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那么至少也可以牵制汉王陈友谅一阵子,让应天的兵马有个喘息的机会。如此自己也好重新整顿兵马,再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一决高下。

      想到了此处,吴国公朱元璋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也都沸腾了起来,不管如何,自己是绝对不愿意屈服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手中的,正向自己言及的一样,汉王陈友谅若是想要进入应天城,那就让他从自己的尸首上跨过去,否则的话,朱元璋绝不愿意让出一丝一毫来。

      朱元璋便对着徐达开口说道:“常遇春将军战败确实确凿无疑,常将军已然两次派人快马加鞭的来本国公的府邸里头求援,可是眼下的精兵都已然被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带到而来前方,剩下的老弱病残的兵勇最多只能够守护应天,根本上不了战阵。”

      一听此言,徐达有些惊疑不定的对着吴国公问道:“莫非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将我麾下的部下也都带到了前线。”

      吴国公朱元璋一闻此言,面色极为尴尬的说道:“这倒也不是,只是不知道为何,本国公派人前去调遣你麾下的将领去前方支援常遇春将军,可是来人回来说,徐将军麾下的所有将军全都抗命不从,这样子我才没有法子调动你的旧部。”

      “什么,我麾下的将领全都抗命不从,他们这不是反了天了么,吴国公你可千万不要怪罪他们,想来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徐达不徐不疾的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

      听到徐达这么说来,吴国公朱元璋放下了心来,看来此次徐达麾下的将领抗命不从的事情真的是和徐达没有任何的关系,徐达兵没有授意属下的将领如此行事,如此看来徐达这一方面的力量还真是可以好好借用了。

      心念一定,吴国公朱元璋语气极为和缓的对着徐达说道:“徐达将军,此事之事,也怪不得将军麾下的将领,是本国公的不好。本国公受人钳制,扣押了徐将军,这才使得将军麾下的将领心中不忿,就算是将军麾下的将领抗命不从,本国公也觉得是情有可原,不是不能原谅的事情,不管如何,如今恩怨都了结了,本国公也一定不会记仇,就请将军转告部下,不管以前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国公都是既往不咎,只要徐将军麾下的兵丁和将领能够奋勇杀敌,那么甭过高非但不会处罚他们,依旧还会奖饰他们。大功大奖,小功小奖。”

      吴国公朱元璋如此宽宏大量的话语,听着了徐达和楚流烟的心里头,两人自然是极为高兴。

      楚流烟在一旁默不出声的看着徐达,越看越觉得离不开。不管怎么说,只要这次能够侥幸的将徐达营救出来,也算是托天之福了。本来不应当再有什么其他的请求,不过既然吴国公朱元璋能够如此对人,楚流烟也觉得极为折服。

      是以方才心中对于朱元璋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楚流烟心中高兴,便对着朱元璋开口说道:“吴国公,既然你如今已然让徐达将军统率三军,对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了,那么也不差属下一个。此次流烟也愿意随同徐达将军前去杀敌。”

      楚流烟的这个请求,倒是大出了吴国公朱元璋的意料之外。楚流烟本是军中的军师,战阵杀伐之事虽然经历不不少,不过大多是在大帐中参赞军务而已,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这般子的军师,如何能够上阵杀敌的。

      不过既然是楚流烟主动请缨,想要到前线去杀敌,这样子的脸面朱元璋一时之间也无法驳斥回去。

      朱元璋不由的沉吟了起来。

      不知道该是同意楚流烟的法子,还是要呵斥楚流烟胡闹为好。

      这厢朱元璋举棋未定,而一旁的徐达却已然忍不住了。

      徐达伸手就将楚流烟拽到了自己的跟前,瞪着眼珠子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这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荒唐了,战阵杀伐,都是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女子何必上去搀和。战阵上刀剑无眼,凶险万分,就算是百战的老兵也要小心翼翼的,你此次若是贸贸然的突入敌阵,会有很大的风险的。”

      吴国公朱元璋一听徐达如此说,也附和着对着楚流烟说道:“徐将军所言有理,楚军师,其余的事情本国公都可以答应你,只是这等事情实在是过于危险,本国公有如何能够让楚军师以身犯险,这个主意,楚军师还是乘早打消了吧。”

      楚流烟一听眼前的吴国公朱元璋和徐达将军一唱一和的,分明是不愿意让自己上战阵,便对着指着吴国公说道:“吴国公,楚流烟的武功你也是清楚的,战阵虽然凶险万分,不过楚流烟自信有能力自保,不管如何,就请吴国公答应了楚流烟的这个请求,这些日子以来,到处都可以听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战胜应天将士的消息,作为应天的一份子,楚流烟也应当和将士们一起,浴血奋战,好好的保住应天城。”

      楚流烟这番话倒是情辞动人,不过吴国公朱元璋却是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对着楚流烟继续劝说道:“楚军师武功高强,可是在战阵之上武功高强未必管用,到时候飞蝗如雨般的羽箭射过来,饶是楚军师武功在高强也躲不开,必须和普通的士兵一样配上厚厚的盾牌,穿上厚厚的铠甲才行,否则的话,一阵箭雨过去,就算是十个楚军师,也得命丧当场。”

      听闻吴国公朱元璋如此说来,楚流烟偏着头想了一阵,脸色显出一片游移不定的神态来。

      徐达和朱元璋相互对望了一眼,觉得从楚流烟的面色上看起来,楚流烟定然是同意了方才两人的意思,不会在提出要上战阵杀敌的请求了。

      可是吴国公朱元璋和徐达都猜错了,楚流烟想了一阵子之后,忽然开口说道:“吴国公,徐达将军,我已然决定了,此次一定要上战阵杀敌,流烟可以和普通的将士一样,配上厚厚的盾牌,穿上厚厚的铠甲,只要能够上阵杀敌,就算做这些事情也是可以的。我已然决定了。”

      朱元璋大吃一惊,没有想到此次楚流烟居然下了如此之大的决心。

      朱元璋和徐达都知道,对于楚流烟来说,平素要她脱下红妆,换上武装是多么难的事情。

      在军中这么多年来,楚流烟一直都是以一身红妆打扮示人的,根本就没有穿过什么厚厚的铠甲,可是实在是没有想到此次居然能够如此做。

      不知道楚流烟如此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元璋打破头也想不明白,不由的将目光移转到一旁的徐达身上。

      徐达也是极为诧异,徐达也从来没有见过楚流烟如此坚持着要如此过,对于某些事情来说,实在是太出乎徐达的意料之外了。

      徐达也想不出来到底为何楚流烟会如此做,便把目光从新的移转到了朱元璋的身上。

      两人的目光顿时有了交集,也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解和疑惑来。

      既然如此,吴国公也就没有迟疑,便开口对着楚流烟问道:“楚军师,不知为何,本国公总是觉得楚军师对于此次的战阵之事,看的过于重要了,以前可没有见过楚军师如此坚持过。不知道楚军师能够将缘由告知本国公,本国公若是觉得楚军师言之在理,此次就让楚军师到战阵上去历练一番。”

      听到了吴国公的口气有松动的迹象,楚流烟自然是明白这是一个好机会,便微微的思考了一阵,便对着吴国公朱元璋开口说道:“吴国公,不是楚流烟此次特意坚持,只是楚流烟觉得一定要到战阵里头,方才真切的体悟到对方的战术和战法。流烟身为应天军队的军师,若是连敌军的战术和战法都摸不清楚,那么有如何能够为吴国公出谋划策。所谓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岂不是成了欺人的空谈了麽?”

      楚流烟的此话方从一出口,一旁的凝神细听的徐达不由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楚流烟的看法。

      吴国公朱元璋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朱元璋当心的还是楚流烟个人的安危,眼下楚流烟既然将此事提了出来,言之凿凿的,却也十分在理。

      这种情势,吴国公朱元璋也不好反对,就只要对着楚流烟继续问道:“楚军师的此话自是正理,不过对于本国公而言,还说服不了本国公。若是楚流烟还有其他的话,不妨一并说与本国公,听完之后,自当有所定夺。”

      楚流烟一看吴国公朱元璋是这般的态度,心知这次若是不能说服朱元璋,恐怕日后想要争取此事,定然是要难上十倍百倍了。

      是以楚流烟微微的吸了一口气,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思绪,不徐不疾的继续对着吴国公朱元璋开口说道;“吴国公定然是记得前次我应天军马和陈友谅在江上打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驾驭着几十艘不知名的怪船,在我水军之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砍杀了一阵,居然耀武扬威的战胜归去,我军水师却是伤亡极为惨重。”

      听到楚流烟提及此事,吴国公朱元璋也是一阵默然。

      自从烧杀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一阵之后,没有想到汉王陈友谅用了什么法子,督造出了一批从来没有见过的艨艟斗舰,前次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在江面上交手,结果连人家的一根,毛(为了和谐)都没有打下来,就被这些奇怪的战船打的落花流水,说起来实在是一件伤心的事情。

      交手之后,吴国公朱元璋自然是对于此事极为关注,可是战舰回到了汉阳之后,也没有办法窥知到底构造如何。

      吴国公朱元璋虽然极为想要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手中夺取一艘战舰来看个清楚,可是不管如何努力,始终是无法突破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水上战阵,反而被对方打的一败涂地。

      派去诱捕对方的战船的战舰,全部被围歼了,连一个兵丁都没能逃回来。

      不过最为可气的是,几日之后,从上游顺流而下的冲下来了几艘战船,开初的时候应天的将士还以为去诱捕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兵勇回来了,可是在岸边喊了数声,船里头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人应答。

      等到几个将领来了之后,派兵上船一看,却发现满船都是应天水师的尸首,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船板上,看起来似乎是汉军故意为之。

      死尸的气味过于难闻,而朱元璋素来爱兵如子,发现了己方的水师将士尸首的将领随即便命人将尸首好好安葬了,可是奇怪的是几天之后,那些去安葬尸首的兵丁里头却发起了一种怪病,浑身打摆子一般,酸软无力,连寻常的兵器都举不起来。过了几天之后,这些发病的将士全都无一例外的死去了。

      给为可怕的是,半个月内军营中得了这种怪病的兵勇越来越多,每日都有兵丁死去。

      就如同一场可怕的瘟疫一般。

      幸而刘伯温在察看了情形之后,断定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利用一种极为罕见的疾病,试图摧毁应天的大军。

      吴国公闻报之后,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些得病的将士的尸首都给挖出来,焚烧掉了,情势才得以控制而来下来。

      刘伯温便查典籍,终于于一本古医经里头寻到了克制这种瘟疫的法子,前前后后费了两个月,方才克制了忽如其来的疫病。

      想起这些情形来,吴国公朱元璋心里头就是阵阵发寒,不管如何,这些事情对于他造成的影响极为深远。

      刚刚战败的时候,朱元璋一听人报告说江面上出现了船只的影子,朱元璋就大为紧张,生怕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有出动前来挑战了。

      那段日子,一夜数惊,就连平素极为健壮的朱元璋在半个月里头消瘦了一圈,连不常见到吴国公的官员们都快认不出了。

      自那以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所驾驭的战船,就一直是吴国公朱元璋心头的一块心病。

      汉王陈友谅不可怕,强大的汉军也不可怕,朱元璋全都战胜过。

      可是配合了这些怪异的战舰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却像一条无法逾越的巨大的横沟一般,横在了应天将士面前,也横在了吴国公朱元璋的心里。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战胜汉军水师。若是能战胜陈友谅的水师,那么就朱元璋要取得天下,也就指日可待了。

    运筹帷幄 第四十二章 无间道

      对于水师一事,朱元璋曾经多次与手下将领商议,却丝毫商议不出破解陈友谅战船的法子。朱元璋也曾屡次三番派了间谍前去接近陈友谅,希望可以窥探出战舰造法之一二。无奈陈友谅天生就是多疑之人,朱元璋所派去之人,多半都被陈友谅识破给杀了,便是没有识破的,他也不会轻易相信这些人,更不会让这些人有机会接触道战舰。

      朱元璋心里清楚得很,只要不能识破陈友谅的战舰造法,破了他的战舰,无论怎么样,他都没有办法破了汉军。而陈友谅却有可能依仗他厉害的水师,把朱元璋之前辛辛苦苦建立的功业全部毁灭。

      因此,楚流烟的话,却是说到朱元璋心里去了。

      朱元璋长长叹口气说道:“知我者,军师也。军师此次欲上战场,莫不是想借此机会来刺探陈友谅的军舰造法?”

      楚流烟双手抱拳,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徐达在旁边说道:“流烟妹子的想法,果然是好的。只不过这上战场杀敌,始终不能视同儿戏。况且,流烟妹子几次去汉军军营刺探消息,汉军对妹子已经是恨之入骨。陈友谅也对你颇有疑心。依我看,我们不妨想别的法子吧。妹子的性命,是断断不能拿来冒险的。”

      朱元璋心中,固然也是担心楚流烟的安危。可是,歼灭汉军的千万水师对他而言,显然更具有吸引力。这样的机会,便是只有万分之一,也是值得他来一试的。若是换了旁人,他早就毫不犹豫的应了。可是这楚流烟,他心中对她总还是有那么几分情愫的。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的话都被徐达说了去。不管徐达是发自真心,还是假意,他吴国公朱元璋已然弱了半分声势。而从眼前的情形来看,楚流烟还对徐达颇为感激。既然如此,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允了楚流烟,也算是送她这个顺水人情。

      因此,朱元璋沉吟道:“天德你的想法是对的。只是军师的顾虑也没有错。我们一天不能战胜陈友谅,这么耗损下去,劳民伤财也就罢了,陈友谅如今已然攻到应天门口,若是稍有不慎,我们便会功败垂成,全军覆没了。”

      楚流烟点头应道:“国公所言极是。徐大哥,我楚流烟自从跟着二位打天下以来,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什么样的惊险波澜没有渡过,可是哪一次,我不是平安归来?你们不必担心我,我自然有应对的法子。”

      徐达见楚流烟心意已决,而朱元璋又一心支持,只好在心中暗暗叹口气,什么也不再多说。

      朱元璋二请徐达出山,军中将士一时沸腾。徐达在将士心中,有勇有谋,从来没有打过一次败仗,几乎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天神。如今他肯出山,原本因为打败仗而颓废的将士们,顿时精神激昂。朱元璋军中更流传出了“徐达出,天下一”的歌谣。

      这些原本都是三军对徐达的爱戴之情,只是传到朱元璋耳中,听起来便是别样滋味。朱元璋心中,原本就对徐达有所顾忌和嫉恨,如今见他深得军心,更加重了对他的嫉恨之情。只不过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朱元璋为大局和自己的天下着想,对徐达唯有笼络而已。

      而陈友谅这厢,正为打退了常遇春而沾沾自得。陈友谅特意邀请了太师邹普胜、丞相张必先、太尉张定边等人宴饮,忽然有士卒上前,说有急报。

      陈友谅酒意正酣,摆摆手说道:“不见。”

      张定边从旁劝说道:“汉王,士卒急报,必然是有急事,不妨唤他前来问问何事吧。”张定边跟随陈友谅起事至今,已经有多年,深得陈友谅器重。听他这么说,陈友谅想了想说道:“罢了。就传他上来吧。如今常遇春败走麦城,徐达蜗居不出,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有什么大事?若是没有大事,本王一定不饶那前来叨扰本王兴致的家伙!”

      士卒被带上来,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道:“汉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陈友谅怒道:“什么大事不好?天下能有谁让我陈友谅觉得大事不好的?”他说话之中,不怒自威,怒了更是威严十足,直吓的那士卒浑身哆嗦。那士卒仍自强撑着说道:“启禀汉王,是……是那徐达,被朱元璋请出山来对付大王了!”

      “什么?”陈友谅闻言,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手中的杯子更是犹豫太过于震惊而生生被他捏碎。那士卒眼见汉王,震(为了和谐)怒,更是恐慌的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邹普胜连忙劝说道:“汉王息怒,汉王息怒。其实这徐达,胸中藏有千万兵,早晚不是池中物。他要出山也是迟早的事情,朱元璋能请出他也只在早迟。虽说现在徐达亲自领兵作战,我们有铁壁铜墙的战舰,任凭他再能干,又能耐我们何?”

      邹普胜的话,正说到了陈友谅心坎上。虽说徐达抵得上千军万马,可是他汉王自有铁壁铜墙,怕他做什么?

      陈友谅重又坐回宴席上,恨恨说道:“为什么朱元璋有象徐达这样能拥兵天下的将领辅佐,而我陈友谅却不能得徐达相助?”在座的几人,也有几个将领,他们听了陈友谅的话,心中觉得很不是味儿。幸好陈友谅的得力将领,太尉张定边心中没有起什么嫌隙。

      张定边是陈友谅的心腹,在陈友谅起兵之前,他已经与陈友谅是好朋友了。在他家贫时,陈友谅曾经帮助他救治老母亲,并出钱帮他葬母。所以,他对陈友谅绝对的一心一意。后来,他辅助陈友谅夺得政权,并于陈友谅……张必先结义为兄弟。

      他也是个相当有军事才能的人,算得上是一员名将,对陈友谅又忠心耿耿。他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明白陈友谅说得对,陈友谅的手下,虽然也是大将如云,却的确也没有一个可以与徐达抗衡的,是以笑道:“汉王息怒。”说完,他又对张必先说道:“汉王如今在气头上,哥哥快与我好生劝说。”

      原来,这张必先是个脾气倔强,暴(为了和谐)躁之人,世人称之为:“骁张”。当然,这个称唿并不全是贬低,还因为张必先骁勇善战,是陈友谅手下的一员猛将之故。张定边怕陈友谅的话,会引起张必先不满,因此先劝说了他。

      张必先却也没有往心里去。他对张定边说道:“说我不如常遇春,我是不肯答应的。说我不如徐达,老张我没话说。”

      邹普胜从一旁劝说道:“既然如此,汉王何不将徐达收为己用?我听人说之前朱元璋利用徐达杀了小明王,却又嫁祸徐达,多亏楚流烟等人力保,徐达才得不死出牢。如今,朱元璋不惜纡尊降贵,去求徐达出山,自然是害怕我们的战舰。既然如此,何把想法子把徐达纳为我用呢?到时候,少了徐达的朱元璋,不啻没了左膀右臂,要想对付他,那是容易的多了。”

      陈友谅冷冷看着邹普胜,一味冷笑着,一句话也不说,看得邹普胜心里发凉。

      陈友谅这才冷冷说道:“那徐达是什么样的人?若是他肯投降,早就投降了,也不必弄到今天这种地步。本王曾经费了多少功夫,劝降徐达,只是不能。从此,本王倒是明白了一件事儿,这个徐达是不会投降的。”陈友谅说这些话的时候,面皮笑着,眼中却半分笑意也没有,瞧得人心里发瘆。

      张定边沉思了一会儿,抱拳道:“主上,臣倒是有个主意。虽说徐达本是当世名将,臣也爱惜,可惜却偏生为敌对。既然不能收归己用,留着始终就是大患。既然如此,倒不如想个法子,让朱元璋嫉恨徐达,离间二人。朱元璋若是中计除去徐达,那对汉王以后的江山,总是有好处的。”

      陈友谅半晌沉思不语,终于说道:“太尉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天下人都说我陈友谅多疑,我对你们却是半分疑心也没有的。唯独我知道,朱元璋更是多疑。他向来害怕徐达功高震主,若不然,也不会拿小明王的事,小题大做,差点要了徐达的命了。定边,这件事就交给你做吧。一定要离间了朱元璋与徐达。到时候,我就不怕这天下不归我汉王所有。哈哈哈……”陈友谅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大殿之上。

      于是,众人合计如何可以离间朱元璋与徐达。邹普胜从旁劝谏道:“主上,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也不知尽然不尽然。”

      “既然如此,太师不妨说来听听,或者对离间朱元璋与徐达有用也未可知。”

      “臣听人说起,朱元璋似乎对手下的军师楚流烟心中有意,而那楚流烟与徐达,似乎又有些暧昧不清。不如就在徐达与楚流烟身上大作文章,让朱元璋因妒成恨,如何?”邹普胜乐呵呵的说道。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自以为是立了大功了。

      “荒唐!”陈友谅怒道:“这是什么话?堂堂的一个朱元璋,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女子,在这多事之秋与徐达闹翻?邹普胜,我看你是老煳涂了吧。还是你一直煳涂就没清醒过?当初,要不是你与彭莹玉坚持要立那无用的徐寿辉为王,本王又何必多费事一次,落得个不仁不义的千古骂名?”

      原来,之前邹普胜没有在京城,陈友谅与楚流烟的事情,无疑是个大忌讳,没有人敢提。所以,他也并不知道。他派了很多人去打听朱元璋那边的事情,对朱元璋那边的事情了如指掌,反而是对自己这边疏忽了,这才惹恼了陈友谅。

      “主上……”邹普胜弄不明白,为什么陈友谅会在这时候,把当初自己做的煳涂旧账拿出来再翻一次,不禁吓的胆战心惊,就跪下了,他战战兢兢的说道:“汉王,当初的事都怪彭莹玉那个和尚,他非说什么徐寿辉长得相貌堂堂,臣已经多番劝说他了,却没有用,臣实在是有罪啊,有罪啊……”

      张必先在旁边有点看不过去了,说道:“大哥,你就不要为难太师了。太师也是为了我们着想。这个楚流烟,虽然是个女子之身,却实在是有本事。听说那刘伯温的未婚妻也是为她而跳崖自杀的。她堂堂一个女子,能让天下的四大英雄豪杰为止神魂颠倒,不是红颜祸水,又是什么?太师这个建议,原本是不错的。要不是大哥你存了私心,怎么会为难太师?”

      张必先向来就脾气暴躁,与陈友谅又曾经结义,屡次三番救过陈友谅,与陈友谅的交情自然不同凡响,与空有太师之名的邹普胜不同。因此,陈友谅虽然是震怒,却无以反驳,只说道:“你……”

      张必先却不给陈友谅喘息的机会,又说道:“大哥,当初要不是你心软,偷偷放走了这个楚流烟,她就不会帮朱元璋三番四次的破坏我们的大计。大哥,如今天下为重,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说我老张说得在理不再理?”

      陈友谅长长叹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太师,你起来吧。”邹普胜这才站了起来,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张定边见气氛很是紧张,就在旁边劝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大计着想,又何必为了区区小事弄得不好呢。既然汉王不想以楚流烟为饵,臣还有一个法子。徐达的亲生妹妹徐碧仪,乃是朱元璋的妃子。徐达平生就只有这个妹妹,对她很是疼爱。如今,徐碧仪在朱元璋的姬妾中,虽然名为二夫人,却不太受朱元璋宠爱。朱元璋独尊马秀英,又宠爱旁的姬妾,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在徐碧仪身上大做文章呢?若是朱元璋杀了徐碧仪,那么想来徐达与朱元璋一定会决裂的!”

      张定边的话刚刚说完,陈友谅已然说道:“定边好计策!”

      虽说陈友谅对于楚流烟偏帮朱元璋一事,也有不满,可是却无论如何不想对付楚流烟的。如今,张定边想出了两全其美的计策,他如何能不高兴?

      “哼,三弟,你说得倒是好听,可是朱元璋他就怎么那么听话,乖乖去杀了徐碧仪?”张必先仍旧为陈友谅偏袒楚流烟不满。

      张定边想了一会儿,说道:“朱元璋杀,固然不容易,朱元璋的妻子马秀英杀,那也是一样的。”

      “可是马秀英素来贤惠,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邹普胜从旁说道。

      “这又有何难?要是徐碧仪处心积虑的谋害朱元璋呢?总之,这件事还请主上交给臣办吧。臣敢担保,不出一个月,一定能成功离间了徐达和朱元璋。若是不能,臣宁愿领死。”张定边胸有成竹的说道。

      “定边你言重了。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吧。”陈友谅想来了解张定边的为人,知道他是有勇有谋之人,他说有法子,就一定有法子。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宴席结束,各人走出正殿。张必先在前,张定边在后,到了没人的地方,他们重又聚在了一起。张必先怒道:“三弟,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让我借刀杀人,除掉那个红颜祸水楚流烟?”

      张定边慢慢的说道:“二哥,你也是个聪明人,你也看出来了,大哥是无论如何,都要力保这个女人的。上次,你怂恿士兵闹事,非要铲除了这个女人,可是事实上呢?大哥还不是想法子救了这个女人出去。既然明明知道如此,又何必拂了大哥的意,让他不高兴呢?要想除去这个女人,想别的法子就是了,何必要硬碰硬?”

      “你有别的办法?”张必先问道。

      “找高手去暗杀。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总之,到了今天,这个女人是不除不行了。否则,将来她一定是阻挠大哥成就大业的最大障碍。只有一条,二哥,这一切都要秘密进行,绝对不能让老大知道。”

      说着,他的眼中露出了阴郁之色:“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是你我出手,也在所不惜。”

      张必先慎重的点点头,说道:“老三,你有的。好,我一切都听你的,就按照你说得去做。我一定找人去把那个蛊惑大哥的女人给碎尸万段,你就放心吧。”两个人又合计了一会子别的话,这才分手离开。

      陈友谅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后,独自坐在龙椅上,不禁想起了当年结识楚流烟的事情。他想起了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一切的一切。也想起了中间自己是如何着了楚流烟的道,屡次三番的栽在朱元璋和徐达他们的手上。他又想起了张定边的话,不禁扪心自问:"我是不是对她,真的是太过于仁慈了呢?将来有一天,她会不会真的威胁到我的江山?必先和定边的话,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为什么我对天下人都心硬,唯独对这个人,却是如此心软?

      月光斜斜的漏进来,遍地氤氲着白霜,粘稠如同化不开的心事一样。

    运筹帷幄 第四十三章 凝络佳人

      朱元璋和楚流烟请出徐达后,楚流烟便跟随徐达前去应天城外的军营接应常遇春。而刚刚吃了败仗的常遇春,正为无法应对陈友谅的水师而苦恼万分,见到徐达,自然是大喜过望。

      徐达与楚流烟、常遇春合计以后,果然想出了一个法子,与陈友谅再交战的时候,小小的胜了陈友谅一次,共歼灭汉军五百余人。这样的小战争,放在平时成败都无所谓。而今,却明显不同。

      它胜在朱元璋的军队一度大败,而汉军所向披靡的时候。此时此刻,陈友谅的军队是军心凝聚,而常遇春这边则是军心溃乱。恰好在这时候,徐达回到阵营,立刻给了汉军重重一击,意义自然是不同凡响。这对于振奋军队的士气和鼓舞将士们的信心,起了极为重要的意义。

      另一方面,朱元璋在应天城中,观望情势发展。他闻听徐达一回来,就小小的战胜了陈友谅一次,心中不禁半惊半喜。他惊慌的是,常遇春这样的一等一的大将,连续挫败,但是徐达一回来,立刻可以扭转战局。徐达这个人,果然是胸中有兵千万,能力不可小视。而喜的是,长久以来,他朱元璋一直没有法子对付陈友谅的战舰,一直被陈友谅欺压着抬不起头来,如今总算是打了一场胜仗,虽然小,却也足够鼓舞士气的了。

      这件事情,让朱元璋对徐达的器重,又加深了几分。不过同时让朱元璋对徐达的忌讳,也加深了几分。

      经过这场小胜之后,两军又陷入了对垒状态。虽说徐达施用小计赢了一场,可是他始终没有办法破解汉军的战舰秘密。而陈友谅经过这次小败后,更加觉得徐达是一个不可破灭的神话,对他的顾忌之情,越发的加深了几分,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日,朱元璋正为汉军战舰的事情,绞尽脑汁思虑,却闻听李善长请他前去喝酒。李善长为人谨慎,平日里很少请朱元璋前去他府邸,不管有什么事多半都是来求见朱元璋的。如今事出有异,不禁让朱元璋觉得稀罕。

      他正无计可施,愁绪满怀,于是也便应承下了李善长。如今,朱元璋占据应天城,手下将领都有自己的府邸。李善长的府邸,就在距离朱元璋大营不远的地方。李善长的府邸比起其他将士的府邸,青砖绿瓦,显得格外简朴。最让朱元璋赞叹的是,李善长府邸的院子里面,居然开了一块地,菜畦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

      朱元璋笑道:“军师的府邸,果然与旁人不同。这小小的菜畦,却也雅致。”朱元璋边说着,边拿眼睛斜睨着李善长。

      李善长忙躬身说道:“启禀吴国公,属下是觉得这么大的院子,浪费也是浪费了。与其如此,倒不如种成蔬菜,平日里也可以供给将士所用。将士们决胜千里,能为他们进献一点心力,属下也心满意足了。”

      这些话听在朱元璋耳中,大为顺耳,他笑道:“将士们能决胜千里,也是靠先生们运筹帷幄。先生就不会谦虚了。”闲话间,李善长已经陪着朱元璋进了房中。

      朱元璋就座后,笑道:“军师平日里从来不曾邀本国公前来军师家中,只不知道今日里请我来,却是为了何事?”

      李善长恭谨回答说道:“启禀国公,今日乃是属下的四十生辰,所以特意请国公前来把酒言欢。时光催人老,不知不觉间,善长已经跟从国公很多年很多年了。所以特意在属下生辰之时,把国公请来。”

      朱元璋这才恍然大悟。他想起昔日李善长跟随他在县里做流氓地痞,以后又跟从他投靠郭子兴,之后更陪着他一起打天下,为他出了数不尽的好主意,一直到今时今日,不知不觉,好多日子已然过去了。

      朱元璋笑道:“既如此,本国公先贺喜军师寿辰了。请——”朱元璋说着,端起手中的就被一饮而尽。

      “请——”李善长也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于是,君臣二人喝了好一会酒。酒过三巡,人就有些不清醒起来。李善长睡眼朦胧,说道:“吴国公,吴国公,我知道你现在还有……还有什么事在心里藏着解不开,我知道,哈哈哈……”

      “军师既然知道,不妨说出来听听。”朱元璋虽然也稍微有些头晕,却不像李善长那般醉的那么人事不分。他仍旧稳稳端着酒杯问道:“好,既然军师说知道,你尽管说就是了。”

      李善长用力点点头,说道:“如今国公正在为如何能够破陈友谅的战舰而尽心竭力。其实,国公也无需太担心。之前么,那战舰不能破,是我吴国国中无人,如今国公居然能把徐达徐达元帅请出来,对付陈友谅。以徐元帅的聪明才智,天下是没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国公不妨尽管放手让徐达元帅去做吧。属下相信只要有徐达元帅在,攻下陈友谅的战舰军队是早晚的事情。”李善长平日里在朱元璋面前,说徐达的坏话,朱元璋是未必能听得进去的。而今,情势有些不同。

      第一,徐达刚刚回到军队中,一直溃败的军队就打了胜仗。而徐达的声威,也是蒸蒸日上。徐达几乎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名将,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徐达是神仙下凡一样的人物。将士们都对他心服口服,忠心耿耿。这让朱元璋心里很不舒服。

      第二,之前将士们因为徐达被关押的事情,屡次三番闹事,他们为了救徐达,不惜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做出很多事来。之后徐达归隐,他手下的将士们更是变本加厉,不听旁人调遣。如此一来,让他不得不请出徐达,让徐达重新掌握了军权。这让朱元璋心中也很不受用。

      第三,最初起义推举领袖的时候,众人也推举过徐达,认为徐达无论是在才能,武艺还是在别的方面,都是佼佼者。是徐达不想做,让出来给朱元璋的。虽然说军队在朱元璋的带领下,越来越大,可是徐达也是功不可没。而徐达当初的推让,也是很多人看到的。这让朱元璋心里很妒忌。

      第四,楚流烟。楚流烟一直以来,虽然是忠心耿耿的为吴做事,可是她与徐达的亲近是谁都能看得到的。之前为了救徐达,为了帮徐达,她做了很多事,甚至不惜和朱元璋反目。这让朱元璋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五,就是今日发生的事情。一直以来,朱元璋都清楚,李善长与徐达、楚流烟、刘伯温等人是两派的,甚至有时候是敌对的。而朱元璋从来不偏帮哪一方,他表面是虽说希望看到属下万众一心,实际上巴不得他们两方一直斗下去。这样一来,才可以用李善长一伙人来制衡徐达这帮人。

      可是现在,李善长却为徐达说了很多好话。若是平日里说好话倒也罢了,朱元璋也不会当真。偏偏是在李善长喝醉了酒的时候,为徐达说好话。所谓是醉后吐真言,可见徐达在这吴国,果然是很得人心的。就连他的对头,也没有办法不佩服他。这让朱元璋心中,又气又急。

      朱元璋心中虽然是急,面上却分毫不露出来。他冷冷笑着说:“我看军师今日里是喝多了吧。怎么尽管胡言乱语的。我们能打败陈友谅,那是全军上下万众一心,共同努力的结果,又怎么会是某一个人的功劳?我看军师是煳涂了。来人,把你们家先生给扶下去休息吧。本国公要回府了。”

      “是。”旁边有个娇滴滴的女声说道:“奴婢遵旨。”说完,就上前来扶李善长。

      那个女子,已然在旁边站了很久了,朱元璋也没有特别留意。如今听道她的声音,婉转娇媚如同夜莺出谷一般,不禁留心了一下。他无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看,几乎要看得呆了。

      所谓绝代佳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也不过如此。那个女子,生的实在是太美了。即使在最普通的衣衫之下,也能衬出她的天姿国色来。最让朱元璋觉得在意的是,她不仅是美,眉眼之中还有几分楚流烟的影子。可是比起楚流烟的英姿飒飒来,她显得娇媚柔美很多,也比楚流烟美上很多很多。

      “你是——”朱元璋看那女子,扶李善长的时候,姿态如此亲密,自然想来也是明白,她是李善长的侍妾了。因此,便硬生生的把想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那女子笑了一笑,柔声说道:“凝络先退下了,国公请见谅。”她的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一种静如处子的气质,让朱元璋见了,不禁为之失魂。

      等到她走得没影了,朱元璋才暗暗叹道:我的妻妾也有不下十数人,却没有一个能有她这般美丽的。李善长这个老匹夫,果然是好福气。

      朱元璋自从李善长府邸回来后,就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他有时候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两个影子。一个是楚流烟的英姿飒爽,可是这个影子很快就被另外一个罗烟水袖,明眸皓齿的绝色女子给取代了。那个女子,自然就是朱元璋在李善长府邸见过的凝络。

      天下什么样的女子,朱元璋没有见过呢?可是象凝络这么美,声音这么甜,情态举止这么幽雅的,却当真是第一次见。在凝络的面前,朱元璋深深觉得自己所有的姬妾,全都没有了颜色。他一想到这样年轻美貌的女子跟着的竟然是人过中年的李善长时,心里就有些恼恨和妒忌。

      这日,朱元璋正在阅读自己派去监视徐达、楚流烟和常遇春的人,传回来的书信。就有属下来报说道:“启禀吴国公,李军师求见。”

      “李善长这个老匹夫!”朱元璋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对属下说道:“你去告诉李军师,就说本国公军师繁忙,没有时间见他。”

      “可是,”那个属下犹豫了半天说道:“李军师说他今日前来,是为前几天的事情和国公赔罪的,倘若国公不肯见他,他就在外头候着不走了。”

      “哼,那就让他在外头候着吧。”朱元璋气不打一处来,说道。

      他翻看着书信,徐达果然是徐达,他此次一去战场,虽然也没有办法奈何陈友谅的战舰,却没有输过一场仗。与陈友谅对峙的时候,打了几场小仗,还胜了。将士们都对徐达越来越敬重,简直是把他当成天神一般了。徐达在军队中的威望,蒸蒸日上,楚流烟等人又一心辅佐。如此下去……朱元璋想到这个,心里就很不踏实起来。

      他思来想去,明白还是要靠李善长等人来制衡徐达。虽然说他也为那个美人的事,有些恼恨李善长,也为凝络不值。可是,相比起国家大事来,儿女私情就实在不值得一提了。想到这里,他高声说道:“把李善长李大人给请进来。”

      “是。”那士兵得了他的命令,就出去把李善长给请进来了。

      李善长进来后,立刻就跪下了:“国公赎罪,国公赎罪。那日善长喝多了,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还请国公赎罪。”

      朱元璋深知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双手虚扶一把,道:“军师请起吧。那日是军师生辰,以军师为尊,军师何必往心里去呢?本国公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李善长仍旧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是属下有罪,属下罪该万死。今天属下特意和国公请罪来了。还请吴国公接受属下的请罪。要是国公不答应,那么善长就长跪不起。”

      朱元璋心里不禁有些腻烦,不过饶是如此,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双手扶起李善长,说道:“军师请起,请起。既然如此,本国公就接受军师的请罪就是了。”

      “谢谢国公。”李善长眼中含泪说道:“多谢国公大人不计小人过。李善长一生清贫,也没有什么好和国公赔罪的。唯有我的义女李凝络,心中很是倾慕国公。属下就把凝络送给国公作为丫鬟,服侍夫人,还请国公不要嫌弃才好。”

      朱元璋微微一愣,重又问道:“你说什么?你说凝络是你的义女?”

      “正是。”李善长不慌不忙说道:“凝络是以前内子在世时收的义女。后来战乱与内子和凝络失散。内子死去,凝络一人孤苦无依。直到前些日子,她听人说我跟随国公在应天,就前来投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朱元璋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道:“你说凝络一个人很多年一直孤苦无依,那么她是做什么营生过活的?”

      李善长何等聪明,自然是明白朱元璋的意思是在问凝络这些年里,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沦落风尘等等,因此回答道:“请国公放心。凝络的手特别巧,能绣的一手好绣工。她与属下失散的这些年中,一直靠绣绣品为生,可谓是冰清玉洁。如今,凝络也已经有十六岁了。属下就想问她找户好人家嫁了。却没想到自从那日,她见了国公一面后,对国公百般倾慕,非说宁愿来国公身边做个丫鬟,红袖添香也就足够了。怎么都不肯嫁人。我只好来国公来说道说道。”

      朱元璋心中的欢喜,简直无法形容。他对李凝络,早就喜欢得不得了,只是误以为她是李善长的姬妾。如今得知她是李善长的义女,而且还冰清玉洁,对自己又有一番情意,如何能不喜欢。因此喜道:“好好好……”一连跌声说了三个好字。

      就在这时候,又有士兵来报告说道:“启禀吴国公,楚军师在外面求见。”

      “谁?”朱元璋仍旧没有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是楚流烟楚军师。”士兵回答道。

      “楚流烟?她不是在前线么?怎么会回来的?”李善长的脸上,露出不予之色。

      “启禀国公,听说是常将军,受了重伤。楚军师特意护送常将军回来的。”那士兵如实汇报说道。

      “你说什么?常遇春受了重伤?有多重?”朱元璋大惊,问道,再也顾不得李凝络了。毕竟,一个常遇春,足以抵得上万千雄兵。

      “还请国公出去瞧瞧吧。属下不敢妄言。”那个士兵诚惶诚恐说道。他的话,听得朱元璋心中一阵发凉。因为常遇春是怎么样的人,他朱元璋是最了解的。常遇春绝对是那种轻伤不下火线的人,如今既然能让楚流烟护送回来,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朱元璋几乎是声嘶力竭的问道:“常将军在哪里?在哪里?快,快传楚军师进来,快传——”

      "是。那个士兵慌慌张张的答应着出去了。

      听说常遇春受了重伤,朱元璋心中别提有多痛心疾首了。常遇春虽然喜欢杀降,曾经一度引起天下人的不满。常遇春性格也鲁莽,可是他却是天下最难得的一个将才。最主要的是,常遇春是个难得的将才又性子耿直鲁莽,没有什么大的雄心抱负。在打仗上面却一度是所向披靡。

      这让朱元璋不仅放心,而且安心。朱元璋可以依仗常遇春,不必象提防徐达那样提防着。而常遇春打仗的本领,在天底下也绝对是排前几名的。若是失去了常遇春,对朱元璋而言,绝对不止是失去了一个将士那么简单。

      失去常遇春,犹如失去十万雄兵。

    运筹帷幄 第四十四章 换心手术

      楚流烟穿着青灰色的披风,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她平日里足智多谋,倒很少有这般慌乱的时候。朱元璋见到,心底又是一惊,忙问道:“楚军师,常将军他怎么样啦?受了什么伤?为何会受伤?”

      楚流烟惶急道:“国公,常将军因为陈友谅的战舰久攻不下,心中焦急,于是趁着徐元帅与我等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个人悄悄潜入陈友谅的军营中,想要刺探战舰的秘密。谁知道被陈友谅手下的张必先发现,张必先趁着常将军不备,放出一支冷箭。若不是常将军闪的快,恐怕那支箭就要射到常将军的心窝了。如今,虽然射偏了一点,将军却也是重伤。张必先也是瞧着常将军必死无疑,还特意派人把将军给送了回来。属下帮将军看过,恐怕……”

      楚流烟说到这里,停顿不言。朱元璋是何等聪明的人,楚流烟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他如何能不清楚。再说那张必先是何等样人,他与常遇春交战良久,一直以来名声都屈居常遇春之下,对常遇春恐怕多少也有些恨意。要不是常遇春真的已经受伤严重,任凭名医也束手无策,无力回天,张必先又怎么会轻易把常遇春给送回来?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是觉得常遇春已经没有法子救治了。

      朱元璋愣了半日,方才说道:“当真是已经没有法子了么?”

      楚流烟叹气说道:“若是寻常的人,早就不知道死去多少次了。也多亏的常将军毅力坚韧,一口气忍着,一路支撑到如今。我送常将军回应天,就是想请刘伯温先生去为他医治。若是先生都无计可施,那么天下当真没有人能医治常将军了。”

      朱元璋听闻楚流烟的话,大为震惊,忙问道:“现在先生已经去为老常医治了么?”

      楚流烟点点头,说道:“已经去了。我特意来通知国公。”

      “好,既然如此,我们先赶过去瞧瞧将军。”说完,朱元璋再也顾不得其他,带着楚流烟和李善长,一路走道常遇春的住处。常遇春平日里,身子骨比牛犊还健壮的人,如今才短短几天不见,却已经骨瘦如柴了。他眼窝深陷,嘴唇发白,整个人半点生气也没有了。

      刘伯温正坐在床边,为常遇春诊治。朱元璋走上前来,握着常遇春的手,连续唤了两声:“老常,老常!”常遇春却半点也没有应声。他躺在那里,嘴里迷迷煳煳的叫着:“凤儿,风儿……”叫了半日,喊的竟然是蓝凤凰的名字。朱元璋想起蓝凤凰的事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觉得做不下去,却又不方便走开,只好在那里候着。

      等到刘伯温诊治完毕,楚流烟与朱元璋都着急问道:“先生,常将军他怎么样?是不是还有的治?”

      刘伯温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开心嘴快,在一旁说道:“你们看看他都成这模样了,怎么还能治得好啊。”

      刘伯温这才缓缓说道:“国公,楚**,恐怕……常将军受伤严重,张必先的箭弩,几乎要刺穿他心脏旁边的血脉。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要想治好,恐怕有些难度。这普天之下,能救常将军之人,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这么说来,老常是有救了?”朱元璋不禁喜上眉梢,问道。

      刘伯温摇摇头,说:“没有。因为那个能够救常将军的人,她已经死了。”刘伯温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面色如同死灰一般,楚流烟立刻就明白了他说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就是当初跳崖而死的柳依依。柳依依得到真传,医术高明,全天下几乎已经没有能出其右者。若是她活着,或者果真能够救常遇春。

      可是她已经跳崖而死了,那么普天之下,能够救助常遇春的,就再也没有人了。

      开心忽然在一旁说道:“你们都说柳姑娘死啦,可是你们谁见得到她的尸首了。兴许她跌下山崖去还没死呢。”开心的话,引起楚流烟和朱元璋的赞同,但是刘伯温却说道:“绝对没有可能。依依当初所跳的山崖,乃是万丈绝壁。又怎么会不死。”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间颇有些自怨自艾。

      楚流烟明白她的心事,忙安慰他说:“过去额事情,都已经过去啦,先生就不要多想了。”

      开心又在旁边叹息道:“唉,可惜现在是在元朝啊。要是在我们二十一世纪,那就好啦。别说刺穿了心脏边上的血管,就是刺穿了心脏,也不是没有办法能救啊。换个心脏不就行了。所以啊,只能说你们是生不逢时啊。”

      开心的话,倒是引起了楚流烟的一些遐想。她记得她在她母亲留下的手记中,隐隐约约的提到过换心脏的手术。这听起来虽然是太过于离奇,可是也许能帮道她也不一定呢?于是,她匆匆忙忙辞别了朱元璋,去找到那本手记。果然,很快就翻到了关于换心脏的记载。

      楚流烟的母亲陈四喜,本身就会一些医术,对医学也特别感兴趣。因此,她在手记中,详细的记载了关于换心脏的手术。陈四喜的手记中说,人的心脏的四个瓣膜分别叫做二尖瓣,三尖瓣,主动脉瓣和肺动脉瓣。按照常遇春受伤的情况来看,他遇到的伤害在于脉动脉瓣。只要能把他原有的脉动脉瓣给换掉,那么就可以救他了。

      楚流烟花了两天时间,仔细研究了这个手术,她看来看去,总觉得人的心脏机能特别复杂,这个手术要想做好,实在是很不容易,甚至是难如登天。把人的胸腹给剖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给换了,再用针线缝上,这样的事情,说起来都是相当离奇,谁会相信呢?母亲记载的这个,是当真有这样的事情,还是只是母亲的臆想呢?要是只是母亲的臆想,而自己这么做的话,岂不是害惨了常遇春么?

      因着这个缘故,楚流烟一直没有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她琢磨了很久,还是决定再想别的法子。

      虽然刘伯温已经说当初柳依依跳下的是悬崖峭壁,是没有办法活着的,可是朱元璋仍旧是派了很多人前去寻找,希望能找到柳依依,希望能柳依依能侥幸活下来,治好常遇春。可是去的人,经过两天的大搜寻后,只找到了柳依依已经化为白骨的尸首。

      常遇春的病情,一天一天的严重起来。根本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要是再耽误,恐怕常遇春活不过两天了。而常遇春不仅浑身发热发烫,胡话也说了起来。他不仅仅是叫着蓝凤凰的名字,还一直说自己杀降的事情。他一是明白一时煳涂的,明白的时候说自己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皆是由于当初杀人太多,冤鬼索命而至。迷煳的时候,就会喊着蓝凤凰的名字,诉说着对她的思念之情。这让朱元璋多少有些尴尬。

      刘伯温再次为常遇春诊治的时候,说道:“国公,依我之见,常将军是没有可能好了。若是平常人,早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可是将军仍然能够活下去,这是他的福气。但是他总是这样子下去,活着反而不如死了好。他这么活着,受到的折磨,是常人没有法子忍受的。”

      常遇春的前胸,慢慢的肿了起来。常遇春经常痛的死去活来的。每次楚流烟看到他的样子,就会觉得十分心疼。终于,她又想道了母亲手记中的心脏手术。既然常遇春早晚会死,与其这样,倒不如当真给他换心脏试试。手术假如真的失败了,那么也总算是做过了。好过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他等死。

      这件事,楚流烟自己是不敢拿主意的。于是,她便找到了刘伯温,与刘伯温详细研究了她母亲手记中换心脏手术的可行性。刘伯温看后,说道:“流烟,我觉得事到如今,还不如试试呢。若不然,常将军也活不过两天了。”

      楚流烟点点头,说道:“嗯。既然公子也赞同,那么流烟也就敢于一试了。只不过,我一个人是不能完成的,还请公子和开心从旁协助,笑笑为我们护法。”刘伯温一并答应了。

      正当楚流烟和刘伯温为换的脉动脉瓣而发愁的时候,俘虏中恰巧有一人自杀,于是就取了他的脉动脉瓣,来为常遇春欢心。

      楚流烟和刘伯温算准了朱元璋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进行阻拦,所以一切都是瞒着朱元璋进行的。笑笑取了那俘虏的脉动动瓣后,按照楚流烟所说的法子保存好,交给楚流烟和刘伯温。而刘伯温则喂常遇春服下了麻醉散,这么一来,常遇春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楚流烟先用锋利的刀子,把常遇春的胸腔给割开,然后按照陈四喜的记载来施行手术。刘伯温则从旁边协助。开心除了向楚流烟证实,二十一世纪确实有人可以换心脏之外,也在一旁准备东西,协助他们两个。

      手术进行的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一些,但是楚流烟与刘伯温却是分外紧张。他们从来不曾做过这样的手术,而对于做手术在常遇春的身上,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他们两个人都紧张的额头上沁满了点点滴滴的汗珠儿。

      手术正进行道紧要的关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大乱,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原来,楚流烟和刘伯温要为常遇春换心脏的事情,虽然是保密的很好,可是天下终于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竟然不知道怎么样,传到李善长的耳中去了。他自然不肯放过这个中伤二人的好机会,于是立刻去找到朱元璋,告诉朱元璋说楚流烟和刘伯温要设计害死常遇春。

      朱元璋原本是将信将疑,李善长乘机说道:“吴国公,您也知道这楚军师、刘先生与徐元帅向来交好,而常将军平时除了打仗,没有什么心机。他在军营中,可以牵制徐元帅的权力。而常将军一死,徐元帅就可以独揽军事大权了。依照我看,从常将军受伤到现在,恐怕一切都是徐元帅、楚军师和刘公子他们三人定好的计策。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会瞒着元帅说要给常将军换心呢?古往今来,奇怪的事情见得多了,但是换心这一样,却是闻所未闻啊。”

      朱元璋不禁就有些相信了。确实从古到今,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听说了,换心却从来没有听过。人要是没了心脏,还能活么?换心这样的事情,只会出现在笔记小说传奇之中,又怎么会在现实中发生呢?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禁有些相信了李善长的话。但是,他仍旧问道:“军师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本国公听到回报,说刘先生与楚军师正在为常将军医治,又怎么会是想害死将军呢?”

      “启禀国公,属下打听的清清楚楚,楚军师和刘先生所谓的救治,就是为常将军换心。属下有认证。”说着,李善长就把那俘虏的同伴唤了上来。那俘虏就把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些不由得朱元璋不生疑虑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看看,他们二人到底要出什么花样。”说完,朱元璋就带了一**人,浩浩荡荡的往常遇春的住处而来。

      此时,正是换心的危机关头,自然不允许出半分岔子。楚流烟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一样,心里不禁紧张起来。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家,虽然说数年的军旅生涯,让她的心性已然磨练,可是事到如今,仍旧有些紧张,手不禁就有些颤抖起来。

      刘伯温见状,已然明白她在紧张,可是如今是危机关头,是万万不可以紧张的,若不然,恐怕就有危险了。因此,刘伯温劝说道:“流烟,你放心吧,外头有笑笑挡着,任何人都进不来的。我们必须要做好眼前的事儿,若不然这常将军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听了刘伯温的话,楚流烟觉得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缓缓的点了点头。刘伯温说的对,如今正是险要关头,若是稍有差池,那么常遇春就会万劫不复。因此,她重新又集中精力,与刘伯温按照札记中的记载救人。

      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朱元璋对笑笑说道:“笑笑,难道你当真敢拦着本国公么?”

      笑笑抱着双手,说道:“对不住您了,吴国公。虽然说您是这应天城中的吴国公,可不是我笑笑的吴国公啊。我的主子就只有我家公子一个,而我笑笑也只听命于我家公子,别人不管说什么,与我都没有关系。我家公子曾经三令五申,命令我守住这门口,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耽误了他和楚**救人,我怎么能放您进去?”

      “你大胆!笑笑,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剑童而已,凭什么在吴国公面前没有规矩?别说是你,就是你们家公子,也是听命于吴国公的。国公要进去,你胆敢不让?”李善长在一旁怒道。

      “哼,关你什么事?我和你很熟啊,你对我大唿小叫的。”笑笑有些不满意起来。

      “国公,您看这事儿……”李善长对朱元璋说道:“刘伯温的一个小小的剑童就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要再不进去,恐怕常将军就会死在刘伯温和楚流烟手下了。”

      朱元璋一时也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想了想,问笑笑道:“我只问你,笑笑,你家公子与楚**是如何救治常将军的?”

      “换心呗。”笑笑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他这么一说,倒是坚定了朱元璋要进去的决心了。朱元璋本身也觉得,刘伯温和楚流烟应该不会谋害常遇春的,可是听笑笑也说两人正在为常遇春换心,可见李善长回报的并不是假话。并不是朱元璋多疑,只是换心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不能不让朱元璋心生怀疑。

      于是,朱元璋点了点头。李善长得了号令,当即说道:“闯进去!”于是,那些兵士们,纷纷要往里面闯。

      笑笑一看急了,公子命令自己一个人都不许放进去,还三令五申的说常将军的性命交在自己手上。如今这些人,非要往里面闯,自然是不肯答应的。于是,笑笑施展他的功夫,与这些士兵们战在一起。

      笑笑武功高强,便是徐达、蓝玉这些人都不及他十分之一。不消片刻,百余名士兵都被他打趴下了。他仍旧抱着双手看着朱元璋说:“吴国公,对不住了。我本来都不想打他们的,但是他们非要上前来给我打。”

      朱元璋顿时怒火中烧,笑笑实在是有些过分,太无视他吴国公朱元璋的威严了。因此,他怒斥道:“李善长,你立刻再派三百壮士前来,一定要把笑笑给拿下。”

      笑笑却拍拍手,说道:“罢了罢了,吴国公,我看您也不必费事了。您直接派三千来吧,我笑笑保证一刻钟全部给您撂倒。若是你不信,不妨试试呗。”笑笑有些得意的说道。其实笑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小孩儿心性,觉得打了胜仗很得意。可是这话听在朱元璋耳中,却是分外不中听。

      可是,朱元璋也看得出笑笑身怀绝技,要想拿下他,也绝非容易的事情。他一想到刘伯温如此之能,而刘伯温的手下又如此的武功高强,若是他与徐达联手,那么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就会觉得遍体生寒,如芒在背。

    运筹帷幄 第四十五章 芥蒂日深

      李善长见朱元璋眼中聚满锋芒,却半句话也没有说。他想了想,附耳朱元璋说了几句,朱元璋点点头。于是,李善长悄悄对手下人吩咐道:“去取渔网来!”当即,就有人去取渔网了。

      过了不多时,就有一队士兵重新围拢过来。笑笑见人又多了些,大为高兴,出手与他们战在一起,那些人很快就被笑笑打到在地。笑笑正拍着手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接近自己一般,他抬头一瞧,才发现一张大渔网对着他漫天撒了过来。他正想躲开,脚却被人死死拖出。等到他踢掉拖着他脚的那两个人,渔网已经牢牢的套了下来,将他捆住了。

      “吴国公,你……你使诈!你是堂堂的吴国公,怎么可以使诈?”笑笑嘟囔着,不服气的说道。

      李善长捋着胡须笑道:“敌我对阵,无论用什么法子擒住,那便是擒住了。诸葛亮七擒孟获,也是用尽计谋。人若生而无智,空有一身蛮力,与一头蛮牛又有什么区别?刘伯温也算是天底下第一聪明人,你又是刘伯温身边的人,难道连这么一点肤浅的道理都不明白么?”

      笑笑平生最恨别人嘲弄,说他不够机灵聪明。他原本被朱元璋和李善长束缚后,就已经有些生气,却又听到李善长冷嘲热讽,不禁大为光火,怒道:“李善长,你是什么意思?”说话间,手足已经运用了内力。笑笑年纪虽小,功夫却几乎已出神入化,他被李善长激的手脚并用,力道果然从身体内远远而出,竟然生生把渔网给挣破了。

      李善长正为自己方才那一番精彩的言辞而得意,却没想到激的笑笑一怒之下挣破了渔网,当即愣在当地,说道:“这……”

      笑笑恶狠狠的望着李善长,举起了拳头。李善长浑身颤抖,叫道:“来人呐,保护吴国公,快点,保护吴国公!这个笑笑是个乱臣贼子,心存不轨,妄图刺杀吴国公,对国公不利,都来保护吴国公!”说话间,他自己躲到朱元璋身后去了。

      朱元璋看看李善长,又看看笑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古人说文人惧死,如今见到李善长的模样,却知古人诚不欺我。

      士兵们方才被笑笑打倒在地,又见笑笑挣破渔网,实在是威猛无比。心中对他不禁存了几分恐惧之情,又有几分悦服之意。因此,当李善长高声叫喊的时候,士兵们也不过是装腔作势的喊两声,往前走几步,并不当真动手。

      就在情势一触即发的时候,开心走出来,嚷道:“你们吵吵闹闹做什么?烦人不烦人呢。你们没见到楚**和我家公子救常将军么?吵吵嚷嚷的,要是常将军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们负责啊?”

      开心说话间,刘伯温也走了出来,他先对朱元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启禀国公,方才我与楚**为常将军换心,如今手术已经顺利完成。楚**正在房中守候着常将军,元帅若是担心,请进来瞧瞧吧。”说完,就在前面带路,让朱元璋进去。

      朱元璋看了看神情疲惫的刘伯温,点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李善长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他走到笑笑身边,笑笑还不忘对着他做个大大的鬼脸,偷偷叫一声:“煳涂蛋!”李善长心中气极,却因着形势,不能发作,于是悄悄把笑笑这一笔记在心中。

      朱元璋走到房中,果然看到脸色苍白的楚流烟正守着脸色比她更加苍白的常遇春。朱元璋问道:“常将军他……”

      楚流烟有气无力地说道:“国公,常将军的动脉脉瓣受到损害,原本已经活不过这两天。我与刘公子方才为他施了换心之术。手术刚刚进行完毕。”

      “当真是换心?”朱元璋仍旧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常遇春的伤势到底如何,他也是一清二楚的,楚流烟说常遇春的伤势原本已经活不过这两日,他也是心中有数,可是欢心之说,当真是太过匪夷所思,让朱元璋有些错愕。

      楚流烟点点头,说道:“当真是换心。”

      “那常将军现在情况如何?”朱元璋看着常遇春惨白的脸色,问道。

      刘伯温回道:“幸不辱命。”

      “先生之意是说,常将军已经复原了?”朱元璋有些吃惊又有些喜欢的问道。

      “也不尽然。”刘伯温回答道:“换心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我们已经顺利的把常将军的动脉脉瓣给换掉。可是,按照伯母札记中的记载,换心后还要至少观察三天,要等到新换的动脉脉瓣与常将军的心脏没有排斥,才算是手术真得成功。”刘伯温说话间,指着边上一个青瓷碗给朱元璋看。

      朱元璋按照刘伯温所指看去,果然看到碗中有人心脏的一小块泡在水中,这才知道楚流烟与刘伯温两人所言非虚。而世界之上,原来真的有这么匪夷所思,接近巫术的医术。可是无论如何,这么一来,要是能象刘伯温说的那样,常遇春新换的心脏与原来的不排斥,常遇春就能复原,这总是一件好事。

      于是,朱元璋重新对刘伯温与楚流烟安抚了一番,并叮嘱他们好生休息,这才离开。

      李善长跟随朱元璋回到国公府邸,他见到朱元璋自从回来后,一言不发,不禁暗自揣摩他的心思。朱元璋沉思了半日,终于说了一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原来这世间真的有换心这回事,可以让人死而复生。那古人的长生不老之说,也是空穴来风,事出有因。”

      李善长试探的说道:“国公,你我都知道,这世界上原本不可能有什么换心之术,但是居然让楚军师和刘先生给做到了。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元璋半笑道:“这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军师原本不就是想告诉我的么?”

      李善长强笑道:“国公英明。不知道国公是否还记得,昔日有人说楚军师就是颠覆元朝的‘红衣妖人’,属下当时夜观天象,就觉得奇怪。如今见到军师居然能做到世人所不能做到的事,属下在想,这楚军师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怪幻化成人,来扰乱我主江山的。”

      朱元璋听闻李善长的话,当即拍案怒道:“李军师,亏你是堂堂的军师,怎么可以讲出这样的话来?楚流烟是怎么样的人,难道你我还不清楚么?当初楚流烟的爹是怎么死的,你我一清二楚。倘若她是妖怪,她的亲生父亲又怎么会死去?我看军师是年纪大,煳涂了,该自个儿回去好生休息几天了。”说完,微微一摆手,已经是送客的意思了。当下,李善长不敢多言,只好讪讪地走了出去。

      很快三天过去了。不知是楚流烟和刘伯温的运气好,所选的心脏恰好能与常遇春的心脏不排斥,还是常遇春本来就是注定命不该绝。三天后,他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整个人也精神明白了不少,也不一直躺在那里说胡话了。

      朱元璋听闻,大喜道:“苍天庇佑常将军不死,可见攻下陈友谅,已经是指日可待。”

      常遇春不死的消息传出去,传到汉军营中,当初放走常遇春的张必先大为后悔。他当初肯放走常遇春这个劲敌,是因为他确定常遇春已经生机全无,放他回去也是为了打击徐达军队的士气。谁知道常遇春竟然福大命大死不了,这么一来,以后他和常遇春的仗有的打了。

      至于徐达军中的将士们,听说常遇春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竟然没有死,都纷纷传言常遇春乃是天神转世,是死不了的,这样一来,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心。而楚流烟和刘伯温为常遇春换心的事情,也沸沸扬扬的传了出去。所有的人更坚信楚流烟就是毁灭元朝的“红衣妖人”,若不然,怎么能换心把常遇春给救活呢?汉军人人都惶恐不安起来,而徐达手下的将士们,都军心大振。

      楚流烟和刘伯温见终于挽救了常遇春的性命,大感欣慰。不过经历这件事后,楚流烟竟然像是费了极大的心力一般,变得很是憔悴,接着还大病一场,躺在房中不能出门。刘伯温为她诊治后,说她只不过是用心太过,身体憔悴,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平安无事,阖军上下这才安心。

      日子,又重新回复到以前的平静。所谓是饱思淫,欲(为了和谐),朱元璋镇守应天城,日日闲来无事,重新又想起那个凝络佳人来。于是,他重新命人把李善长给召来。李善长正为那日忖度朱元璋的心思失败,而懊悔不已,如今乍见到朱元璋征召,大为欢喜,自然很快就来了。当然,还带来了他的干女儿凝络。

      从那日起,凝络就在朱元璋身边住了下来。这个凝络貌如天仙,进退有据,娴雅有礼,又多才多艺,很快就博得朱元璋的欢喜。只不过她始终以朱元璋的丫鬟自居,从来不僭越一步。而朱元璋越是不能得到,心中就越是珍视,也越是喜欢起她来,很快就被她迷惑的不能自已。

      这日,朱元璋因为迟迟不能破掉陈友谅的战舰而大发脾气,凝络见了,笑问道:“国公今日似乎心中有事,不知是什么事情,可否对凝络一说?”

      朱元璋见到佳人,心头的怒气,自然是一扫而空。他把佳人拥在怀中,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徐达做了元帅这么久,仍旧不能破掉陈友谅的战舰阵仗,只是打一些小小的胜仗回来,又有什么用?这么相持下去,最终受益的,迟早都是那陈友谅。”

      凝络巧笑倩焉,柔声说道:“凝络只是一个小女子,并不能懂得这天下事。只不过百姓之中,流传着几段歌谣,凝络是熟稔的。也是这些歌谣,让凝络对国公您生了倾慕之心,誓死要追随国公左右,一生相伴国公。”

      朱元璋有几分好奇,问道:“凝络,你倒是说说,民间流传着什么歌谣,是与本国公有关的?”

      凝络行了个礼,说道:“是。民间多流传着这样的歌谣,说是‘巍巍中华,天下为公,普天同庆,歌我元璋。幼有所养,老有所终,鳏寡孤独,有我元璋。泽被苍生,谷不生虫,四海归心,国有元璋。仁慈宽大,恩威并用,舍我其谁,唯我元璋。’还有一些粗俗的,说是大开城门迎元璋,元璋来了民欢悦,元璋来了不纳粮之类的,就不值得和国公您说啦。”

      “天下当真流传着这样的歌谣?”朱元璋大喜问道。

      凝络眉目婉转,笑道:“自然是真的。凝络就是再聪明,这样的话,也不能随口说来的。我是听人家说得多了,就记在心里了呢。吴国公泽被苍生,仁慈宽大,又岂是陈友谅可以比的?您打得这天下,是早晚的事,国公又何必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呢。凝络会心疼的。”李凝络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已经如同蚊蚋一般,细不可闻了。她脸色泛红,如同着了新妆一样,让朱元璋看得着迷。

      朱元璋情不自禁的去拉她的手,她却跑到一边,说道:“国公,凝络新学了个舞蹈,叫做惊鸿照影舞,今日就舞给国公看,如何?”

      朱元璋连声点头,说道:“好,好,好。”于是,李凝络轻歌曼舞,翩然而起。她身姿曼妙,舞姿娉婷,一动一静,皆是娇媚无俦,看得朱元璋眼花缭乱,心思也有些飘忽不已,只恨不能立刻软玉温香怀中抱,偏生那李凝络又不肯前来,尽是拿捏,这让朱元璋急不可耐,又无计可施。

      终于,一曲完毕,朱元璋立刻把李凝络抱在怀中,说道:“凝络,既然你也是我的人了,不如我们……”

      “凝络不敢!”李凝络跪下,嘤嘤哭泣道:“凝络不敢!凝络如今只是国公身边一个丫鬟而已,怎么敢去想那些旁的事情。我听人说起过,马夫人贤明惠德,可是……只是与国公相敬如宾,并不甚得国公宠爱。国公宠爱之人,乃是当今元帅徐达的妹妹徐碧仪徐夫人。国公如今大战当前,凡事都要依仗徐元帅,若是凝络与国公有什么,凝络区区一个丫鬟,死不足惜,可倘若徐夫人心中不满,被徐元帅得知,那岂不是因小失大么?凝络希望国公三思。”

      朱元璋的眼眸,忽然变的有些冷漠,他不紧不慢的问道:“李凝络,你今天说的这些话,都是李善长教你说的吧?”

      李凝络大惊失色,却垂下头去,只是流泪,一句话也不说。朱元璋本来心里有些怒意,但是看到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从心底怜惜不已,扶起她道:“你起来吧,你怎么不为自己辩解?我方才说得有些言重了。”

      李凝络却低声说道:“既然国公不相信凝络,凝络不管怎么辩解,也是突然。国公既然认定了,我又何必辩解?若是一定要有人当坏人的话,就当凝络当好了。”

      朱元璋看着她天真无暇的眼眸,和说话时候流露出的委屈,觉得也许自己想得太多了。她表现的如此无辜,要么就是演技太好,要么就是当真无辜。她原来跟着义母流落民间,一个小小女子,又怎么会明白这些政,治,斗,争(为了和谐),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是非呢?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演技?可见她方才的话,恐怕并不是李善长交的,也许是她的真心话。

      于是,朱元璋扶起她,问道:“凝络,本国公并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你是听谁说本国公专宠那徐夫人,而不喜欢马夫人的?”

      凝络羞怯而委屈的说道:“国公,天下人都这么说。百姓间就是这么流传的。很多百姓,只知道有徐元帅,而不知道有吴国公。很多人都说是徐元帅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让他们有好日子过。很多百姓家里,都供奉了徐元帅的长生牌位。还有些人是知道吴国公,也知道徐元帅的,他们都说,吴国公专宠徐夫人,是因为惧怕徐达元帅而不敢不宠。还说……”凝络说到这里,抬眼偷看着朱元璋。

      “还说什么?”朱元璋有些恼怒的说道。

      “还说要是没有徐元帅,就没有吴国公。国公害怕徐夫人。因此,凝络侍奉国公,才只要求做一个丫鬟,也是为了不让吴国公为难,没法子和徐夫人交代啊。”李凝络的话,说得异常的诚恳:“我义父让我一定要做国公的夫人,可以帮助他巩固在国公面前的威信。可是我却拒绝了我义父,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国公为难。我的义父还曾经因为这件事,差点把我赶出门去。若是国公您怀疑凝络的话,可以让人去民间打听打听,也可以把我义父叫来询问就是。”

      朱元璋听李凝络说完,半晌不说话,忽然抬起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之上,恨恨说道:“徐达,你这个匹夫!”

      李凝络轻轻抚弄着朱元璋的肩膀,柔声说道:“国公,是凝络不好,凝络说了这么多话,惹您生气。凝络以后再也不说了。国公请息怒。”

      她在朱元璋身边,吐气如兰,朱元璋觉得自己身体内,像是有野兽在奔腾一般。他发出了一声低吼,用力把李凝络压在身下。

      他恨恨地说道:“徐碧仪算什么?徐达算什么?他们能管得了本国公纳夫人么?明天我就废了徐碧仪这个**,让你做夫人。”说完,只听到衣衫撕裂的声音,朱元璋已然覆在了李凝络的身体之上。

      ……

      等到朱元璋醒过来的时候,他满意的看了看床上的落红,又看了看怀中美若天仙的少女,想起昨天风光旖旎的一夜,不禁觉得雄风大震。

      他宠爱李凝络,不仅因为李凝络天真无暇,也不仅因为她美丽无双,也不仅因为她对他死心塌地,还因为她身上还带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楚流烟。昨晚上,朱元璋与李凝络欢,爱(为了和谐)的时候,眼前不停晃动着楚流烟的影子。

      他深知楚流烟与徐达的感情不同一般,他也深知楚流烟与自己越来越生分了。可若是如此,他越不能放弃!

      徐达!徐达!徐达!

      徐达已经慢慢成了他眼底心间的一根刺。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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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8:39:26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四十六章 无可取代

      朱元璋正想着心事,李凝络也醒了过来。她有些羞怯的看了朱元璋一眼,柔声唤道:“国公。”

      朱元璋软玉温香在怀,只觉得心头甜醉。他揽过李凝络,还想与她再次温存一番,就听到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

      朱元璋不禁有几分恼怒,问道:“是谁?”

      外面有人回禀道:“启禀国公,是徐夫人前来探望国公。”

      朱元璋怒道:“你没有见到本国公正忙么?你去告诉徐夫人,就说本国公公事繁忙,没有时间见她。让她先回去吧。”

      外面的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声“是”,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朱元璋重新抱起李凝络,亲了她一口,说道:“美人儿,让本国公与你再度良宵。”李凝络欲拒还迎,巧笑嫣然,房中顿时一片旖旎春色。

      正在这时候,又听到有人在轻轻拍打门楣。朱元璋怒道:“你要我告诉你几次?本国公公务繁忙,没有时间!”说话间,望着怀中娇滴滴的美人,他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却听到徐碧仪在外头叫道:“重八哥,重八哥,是我,碧仪。我有喜事要告诉你,你快开开门吧。”徐碧仪的语气,甚为欣喜。

      朱元璋听到徐碧仪的话,又看了看怀中的绝色佳人,深觉两难。虽然他对徐碧仪这个不速之客,甚不欢迎,可是毕竟如今攻打陈友谅,还要全靠徐达张罗,他心里有再大的恼恨和怨气,也不能表现出来。

      李凝络却是很知情懂趣的说道:“国公,徐夫人如此着急找您,或者当真有什么急事也不一定呢。您还是先出去招唿她吧,不必理会凝络了。”朱元璋看了看李凝络,又听到外头徐碧仪的唿唤声,回道:“你先在外头等着,我这就出去。”就听到徐碧仪答应着去了。

      朱元璋穿戴整齐,有些歉意的看了李凝络一眼,说道:“等本国公打发了她,再回来陪你。”李凝络点点头,朱元璋就出去了。

      徐碧仪正坐在偏厅,喝着新茶等他。见到他出来,笑道:“重八哥,你在做什么?要这么久才能出来。人家都快等不及啦。”朱元璋心中有气,又不好当场发作,另外他对徐碧仪当众喊他“重八哥”,大为不满。他朱元璋,如今已经是堂堂国公,连马秀英这个正牌夫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国公”,徐碧仪却如此不知好歹,让他觉得很不高兴。

      “碧仪,你这么一大早就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朱元璋强压着心中的不快,问道。

      “重八哥,人家有个好消息,自然是要来亲自告诉你啦。我有了。”徐碧仪有些羞答答的说着,红着脸垂下了头。

      “你说什么?”朱元璋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也有几分欢喜,问道:“你说你有了?你有什么了?”

      “重八哥,人家……人家怀孕啦。我这几天一直没有胃口,又喜欢吃一些酸的。昨日里去看流烟姐姐,她为我罢了把脉,这才知道原来我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流烟姐姐教我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昨晚上太晚了,我就没来打扰你。等着今早一大早来告诉你。”徐碧仪欣喜道。

      “这么说,我朱元璋有儿子啦?”朱元璋大喜过望,所有的不快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拖着徐碧仪的手,心中无限欢喜。自从打天下以来,他做梦都希望有一个儿子,将来若是可以得到这天下,也不怕没有儿子继承。可惜马秀英、徐碧仪和几房姬妾一直没有动静,他还为了这件事很焦急。如今见到徐碧仪有了身孕,怎么能不万分欢喜?于是,方才出来所有的不快,通通的一扫而光。

      他对徐碧仪说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的,这么粗心大意,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还要你楚姐姐告诉你。你和秀英说了没?”

      徐碧仪含笑摇摇头说道:“还没有。我想第一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重八哥你,让你先开心一下。”

      朱元璋大为感动,说道:“我马上命人传秀英过来,让她派人好生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要好好养胎,为本国公生下儿子。天降祥瑞,看来我朱元璋消灭陈友谅的日子,已然不远了。来人,去请马夫人!”

      当下,就有人去请马秀英过来。马秀英最近听说朱元璋与一个丫鬟走得很近,那个丫鬟又是李善长的干女儿,心里多多少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她向来聪明,所以就凡事装作不知道。如今,听说朱元璋传唤,还以为是为了纳李凝络为妾的事情,就匆匆带了人来。

      马秀英当初嫁给朱元璋,乃是父母之命,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她之前喜欢的人是蓝玉。可是却因为很多原因被迫分开。她对蓝玉死心后,嫁给朱元璋,也全心全意为了朱元璋着想。还曾经屡次三番为救朱元璋,做出伤害自己身体发肤的事情。也因为如此,朱元璋很是感谢她。

      另外,马秀英对朱元璋,只是寻常的夫妻情分,并没有以前与蓝玉在一起时候的爱情。因此,对于朱元璋的事情,她向来看的开。无论朱元璋要纳几房姬妾,无论朱元璋看上多少个女人,她都会尽量帮助朱元璋,从来不忤逆朱元璋的意思。当然,前提是她觉得那些女人都不会威胁到她马秀英今时今日的地位。也因为这样,朱元璋格外敬重马秀英,他觉得马秀英是豁达大度之人,凡事都很遵从她的意思。

      马秀英带人匆匆来到朱元璋处,见到徐碧仪也在,觉得有一些惊讶,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道:“碧仪妹妹一大早也在?不知道国公急忙传唤,有什么事吩咐臣妾的?”

      对于马秀英的识大体,朱元璋向来佩服。他说道:“夫人,是碧仪。碧仪她怀了身孕,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我特意叫你来,吩咐人好好照顾她,千万别委屈了她。让她好生养胎才是。”

      马秀英听闻,心中也大为惊讶,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一句:“臣妾遵旨,恭喜碧仪妹妹了。前些日子国公公务繁忙,只与碧仪妹子行房一次,妹子就有了身孕,可见是天降祥瑞,保佑国公。”

      徐碧仪听了马秀英的话,更觉得羞羞答答,不好意思。她垂下头去,两手捂着脸,并不说话。当然,更没有听出马秀英的弦外之音。

      只是,马秀英的话,听在朱元璋的耳中,却是有些刺耳。马秀英说得对,两个多月前,他为徐达和陈友谅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好像真的只与碧仪匆匆忙忙的行房一次,难道就这么一次,竟然真的让碧仪怀上身孕了?朱元璋不禁稍微起了一些怀疑。

      却听到马秀英说:“国公,既然如此,臣妾先陪伴妹妹去歇息了。国公也去处理公务吧。”

      朱元璋刚刚点头,李凝络却从房中走了出来,她端着一碗茶,先见过马秀英和徐碧仪,又把茶送到朱元璋面前,说道:“国公,你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朱元璋接过茶,点点头,没有说话。马秀英察言观色,发现李凝络一大早就从朱元璋房中走出来,脸色娇媚红润,而神情羞涩,朱元璋望着她的神情又有几分疼惜,心中怎么能不明白?因此笑道:“这就是李军师的女儿凝络**?果然是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若是能与臣妾成为姐妹,也算是臣妾们的福气。”

      马秀英的话,听在朱元璋耳中,格外顺耳。他笑道:“夫人也觉得凝络好?本国公也觉得凝络这姑娘,不但容貌好,心肠好,才艺好,对人也真诚。”朱元璋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马秀英如何不明白。她站起来,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请国公把凝络收入府中,作为三夫人吧。国公多娶些姬妾,为我们朱家开枝散叶是好的。只不过既是李军师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凝络妹妹。”

      朱元璋拊掌笑道:“好,那么这就劳烦夫人你去准备了。凝络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本国公也有心让她做三夫人。”李凝络忙盈盈下拜,柔声道:“谢谢国公和夫人厚爱。”

      朱元璋与马秀英在一旁一唱一和,徐碧仪却觉得如闻惊雷。她原本是来和朱元璋报喜的,结果却发现昨个儿夜里朱元璋并不是在忙什么公务,而是和李凝络在一起。如今看他对李凝络又如此宠幸,心中大为不满,因此说道:“重八哥,如今天下未定,我哥哥他们都在前线拼命打仗。你却要纳新夫人,传到将士们耳中,岂不是会影响军心?”

      徐碧仪拈酸吃醋,朱元璋早已经料到,却没料到她头一句话就拿徐达来说事儿,心中大为不喜,却又碍于她有了身孕,不好深责道:“碧仪,你是懂事的姑娘,凝络是李军师的女儿。她一心想跟着我,我若是不纳,岂不是拂了军师的面子么?”

      徐碧仪冷冷看了李凝络一眼,站起来转身而去。当初,朱元璋还是一个地痞流氓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了他。后来,朱元璋被迫无奈,娶了马秀英为妻,她也原谅了他没有兑现对自己的承诺,并因为马秀英曾经有恩于朱元璋,而甘愿做了二夫人。却没想到,之后朱元璋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姬妾,也好在那些只不过是侍妾而已。在马秀英对她宽慰数次后,她也慢慢接受了。却没想到现在朱元璋在自己大喜的时候,又要纳三夫人,心中自然是大为不快。

      朱元璋看着徐碧仪远去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心中很是不满。

      而此时此刻,马秀英却早已经拉着李凝络的手,问东问西,问长问短了。

      马秀英从朱元璋处回来以后,她的新侍女琳墨问道:“夫人,如今国公要新纳李凝络为三夫人,徐碧仪又有了身孕,难道您一点也不担心么?”

      马秀英镇定了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如今李凝络盛宠在身,徐碧仪又有了身孕,要担心也是她们两个担心对方而已。”琳墨想了想,这才明白马秀英的意思,不禁对她大为佩服,也对她更为忠心了。因为她知道,只要跟着马秀英,以后一定会有自己的好日子的。

      徐碧仪从朱元璋处回来后,就去探望楚流烟。见到楚流烟,她只是一直哭,一句话也不说。楚流烟的身子,比起以前好了一些,却仍旧是憔悴。她看到徐碧仪哭的泪人儿一般,忙询问她出了什么事。徐碧仪抽抽噎噎了半日,才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流烟姐姐,重八哥娶了这个女人,以后就不会再爱我了,对不对?”徐碧仪哭着问道。

      楚流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道:“碧仪妹妹,你先别哭,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也许你的重八哥并不想娶李凝络,而真的是为了李军师的面子,为了顾全大局,才不得不娶呢?你也知道你的重八哥如今身在高位,自然要做很多情非得已的事情。”

      “不是的,不是的,流烟姐姐,”徐碧仪哭道:“我最了解重八哥了。他是真的喜欢李凝络才娶的,并不是为了李善长。你去看看那个李凝络的模样儿,你就明白重八哥为什么会爱她了。她真的好美好美,就像是……和你有几分想象,只不过却更美,美得就像是神仙妃子一样。”

      楚流烟心中一惊,旋即冷静下来,她笑道:“天下多美的人没有呢?可是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这也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对么?反而是真心实意待人,才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分愈加浓厚。你别哭了,也别为难自己,如今好歹你也是有身孕的人了。等我晌午去劝劝你重八哥吧。”

      徐碧仪多多少少也知道,朱元璋对楚流烟有一些情分,可是楚流烟却并不喜欢他,因此,她听说楚流烟肯去劝说,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何况,最近楚流烟与刘伯温联手治好了常遇春,立了大功,朱元璋总不能一点也不听她的话。

      到了下午,楚流烟想起答应徐碧仪的事情,就去见朱元璋。来人见是楚流烟,就要进去通报。楚流烟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那人也知道最近楚流烟立了大功,因此就没有阻止她走进去。

      楚流烟一路畅通无阻,走到朱元璋的房前。她听到里面有欢声笑语还有歌舞声传了出来,在门前站了站,正在考虑要不要进去,这时候却有个丫鬟端着吃食走了出来,见她在门前,行礼道:“楚军师!”

      楚流烟笑着点点头,朱元璋已然看到了她。他原本是正揽着李凝络的纤腰的,等见到楚流烟,不禁觉得有一丝尴尬,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推开李凝络,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原来是楚军师。军师之前不是抱恙在身么,如今可好些了?快些请进来,看座。”

      于是,楚流烟走了进去,有人端上椅子来,侍奉她坐下。朱元璋这才问道:“楚军师怎么忽然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楚流烟莞尔一笑,忽然说道:“我是听说国公最近新纳了一位美人,生得天姿国色,倾国倾城,是以特意来瞧瞧。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来国公也不会责怪我吧。”

      朱元璋仍旧尴尬不已,指了指面前的凝络,说道:“凝络,见过楚军师。”

      李凝络立刻很乖巧的和楚流烟见了礼。楚流烟笑道:“果然是国色天香,楚楚动人的绝代佳人。国公好眼力。”

      李凝络当即回答道:“天下人都知道咱们吴国公身边有一位女中豪杰的楚军师,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如今能一睹军师风采,凝络真是三生有幸。”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国公,流烟有军国之事与您商讨,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李姑娘先……”楚流烟说着,就拿眼睛瞧着朱元璋。朱元璋当即摆了摆手,说道:“凝络,那你先退下吧。本国公与军师有大事要商讨。”

      李凝络盈盈下拜,说道:“是。”说完,就带着闲杂人等,一起退下去了。过了不多久,她遣散了所有的下人,重新回到窗子底下。

      只听到房中一片安静,朱元璋先说道:“军师,你今日来所为何事?是不是徐元帅那边有了什么新消息?”

      沉静了一会儿,楚流烟回答道:“请国公恕罪,其实属下今日前来,是特意来瞧瞧这位李姑娘的。”

      “哦?”朱元璋停了一停,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碧仪央你来的。”

      楚流烟点点头,并不否认:“正是碧仪妹妹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只不过么,也没有什么人央求我来。何况,这本是国公的家事。国公想要娶三夫人,我又哪里有本事能阻挡的了呢?只不过,流烟觉得如今碧仪妹妹怀了身孕,而前线将士为了陈友谅的战舰之秘焦头烂额,如今这种时候,国公要娶三夫人,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依流烟看,不如国公先把凝络姑娘纳为侍妾,等到以后她有所出,再封为夫人不迟。是我僭越了,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朱元璋很久没有说话,忽然之间变了语调,问道:“流烟,你是不是私心里也不希望我再娶夫人?”

      楚流烟似是愣了一愣,随即回答道:“我与碧仪妹妹私交甚好,她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再娶别人,那我自然是向着她的。国公以为呢?”

      朱元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楚流烟,楚流烟,名动天下的红衣妖人,军队上下心服的楚军师,果然是聪明伶俐啊。流烟妹子,平心而论么,当初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我们一众兄弟总觉得你是大美人,是天仙下凡。如今见多了美人,觉得你的容貌也不过寻常。只是你这份聪明,你的这份情怀,是没有人可以比得了的,也是一直让我朱元璋折服的。今日里你既然开了口,我又如何能不应承?李凝络虽然有你三分像,又比你美上十倍不止,却始终代替不了你。”

      “国公善待属下,天下人都知道。楚流烟谢谢吴国公。属下觉得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说完,李凝络就听到脚步声向门口走过来。她忙找地方躲了起来。就见到楚流烟从朱元璋的房中走出来,穿过细细密密的阳光,慢慢走得远了。

      而朱元璋,一直站在门前的阳光中,注视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的背影再也不能看见,消失在光影之中。

    运筹帷幄 第四十七章 真真假假

      经过楚流烟劝说后,朱元璋纳李凝络为夫人的想法,果然暂时搁置起来。李凝络一连耽搁了几日,朱元璋都没有立她为夫人的打算。她向来在朱元璋面前,贤良淑德,也不方便询问。只是尽管如此,朱元璋对她的宠爱,却是丝毫未减。

      几日后的一个夜里,风高月黑,夜色沉沉。一个敏捷的黑色身影,施展轻功从朱元璋府邸跃了出来。她四处看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出了应天,往城外走去。走到城墙下面的桥边上,她学着鹧鸪的声音叫了几声,就有一个叫花子打扮的人从桥下窜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看看四处无人,一前一后走到桥边无人的地方。那黑衣人忽然拜下去:“太尉大人!”

      叫花子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他面容清俊,纵然是泥污也遮掩不住气质光华,他赫然是陈友谅身边的太尉张定边。张定边点点头,问道:“纳兰雪,你飞鸽传书说遇到不顺,到底是什么情况,速速说来与我听听。”

      黑衣人摘下面纱,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容,在暗淡的灯光下熠熠生辉。这么欺霜赛雪的容颜,不是李凝络又是哪个。李凝络面色凝重,一扫往日的娇媚,正色道:“启禀太尉大人,一切原本进行的很顺利。李善长对我的话也言听计从,一点也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还按照我们之前谋定的计谋认了我做义女。他为了讨好朱元璋,也果然把我献给了朱元璋。起初一切都十分顺利,朱元璋也想立我为夫人,谁知这时候徐碧仪忽然有了身孕,而楚流烟又帮她出头,朱元璋听从楚流烟的劝谏,立我为夫人一事,就给搁置了下来。”

      “又是这个楚流烟!”张定边声音里带着些许不甘心:“楚流烟只是区区一个小女子,几乎搅的天下闹翻了。纳兰雪,楚流烟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难道比你还美么?为何不管是汉王还是朱元璋徐达,都被她迷的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这个……请恕属下直言,楚流烟的容貌,并不能及属下之十一。并非属下妄断,便是连那朱元璋也这么说。只是朱元璋对楚流烟颇为有情义,又远远不是我能比得上的。事到如今,属下进退维谷,只好斗胆把太尉找来,请太尉教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李凝络神色不改,说道。

      张定边想了想,说道:“纳兰雪,我苦心栽培你这么多年,无非是希望你能帮上汉王。如今,离间朱元璋与徐达一事,我是志在必得,你一定不容有失。至于楚流烟么,我很快就会派出杀手杀了她,为我们以后的事免除后患,你不必担心!”

      “是。只不过如今朱元璋听从楚流烟的劝谏,不肯纳我为夫人。徐碧仪又怀了身孕,甚得朱元璋的宠爱和马秀英的看顾,我要想害死徐碧仪,嫁祸朱元璋,恐怕不太容易让人相信。”李凝络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张定边再三想了一会儿,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是说徐碧仪有了身孕么?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过些日子,你也去对朱元璋说你有了身孕。到时候朱元璋便是想不封你为夫人,李善长那老头也不依的。只不过么,要收买大夫的事,你要做得滴水不漏才是。”

      李凝络拱手道:“纳兰雪明白。多谢太尉提点。我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张定边挥手说道:“既然如此,你速速回去吧,免得被朱元璋发现。我也要赶回应天府去,象汉王复命。你凡事多加小心才是。我派杀手杀楚流烟的事情,你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有风声传到汉王耳中。我怕到时候汉王又顾念儿女情长,下不了手。”

      李凝络再次答应后,辞别了张定边,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等她回到吴国公府的时候,下人们大多都睡下了。因此,她不费吹灰之力,就穿墙过户,到了自己房中。

      以后的日子,朱元璋果然也没有再提立夫人之事,李凝络也表现的相当识时务,并没有再提起过。倒是李善长,始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几次三番象朱元璋提及,把李凝络立为夫人。只不过每次朱元璋都以陈友谅包围应天,暂时还不宜讨论这些儿女私情为由,把这些事情给暂时给推了过去。不过,有朱元璋的宠爱,李凝络的地位也大大提高,李善长也跟着水涨船高,一时之间,奉承他的大有人在。

      时间一天天过去,楚流烟的身子慢慢好了不少,只是她仍旧很少下床走动,日日闷在房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平日里去探视她的,也只有徐碧仪、刘伯温几人,马秀英偶尔也去瞧瞧。常遇春换心后,身体渐渐复原,很快就可以上战场杀敌了。这个消息传到汉王耳中,张必先悔恨不已,直嚷着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一刀结果了常遇春,如今无端的给自己一方留了个劲敌。

      另一边,李凝络仍旧日日侍奉在朱元璋身边,甚得朱元璋欢心。徐碧仪时时吃味,只不过被楚流烟劝说过几次后,也就只好罢了。

      这日,朱元璋正在看他派去前线徐达身边的人,发来的关于徐达举动的密报。李凝络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走了进来,侍奉到他身旁,一言不发。直到朱元璋看完,这才发现李凝络在旁边等了很久,不禁有些歉然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凝络温柔道:“我进来有些时候了,见国公忙着处理政务,不敢打扰,就在一旁候着了。”

      朱元璋把她揽入怀中,她便端了那银耳莲子汤一点点喂给朱元璋喝了,然后轻声对朱元璋说道:“国公,我有一件事儿,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国公呢。”说完,就把头埋在朱元璋怀中,不再说话。

      朱元璋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凝络有什么事儿,就说来听听吧。”朱元璋因为之前许诺她给予她夫人的位子,却并没有做到,因此对她很有几分迁就。

      李凝络说话的声音比蚊子还细,却声声入耳:“国公,凝络最近几日身子不舒服,传大夫给瞧了瞧,却不曾想原来是有了。”说完,就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朱元璋乍听之下,将信将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李凝络这才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朱元璋握着她的手,大喜道:“你说得是真的?”

      李凝络面露羞涩之情,说道:“嗯,最近这些日子,国公夜夜宠幸凝络。幸好凝络没有辜负国公能为国公生下一儿半女,实在是上天赐予凝络的福气。”

      朱元璋连声点头说道:“对,对,对!我朱元璋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有孩儿,却没想到如今碧仪刚有了身孕没有多久,你又有了身孕,实在是天将赐福于我们。凝络,我明天就传下命令,取你做三夫人。”

      “可是……要是这会让国公为难的话,凝络宁愿不要这虚名,免得让国公为难。”李凝络正色说道,她说的异常真诚。

      朱元璋想到了楚流烟,就有那么一会儿的分神。他之前曾经答应过楚流烟,不娶李凝络为三夫人,可是如今的情形,李凝络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若还不封她做夫人,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因此,朱元璋高声说道:“这普天之下,谁又能为难得了我?我朱元璋愿意封谁做夫人,就封谁做夫人!”

      李凝络忙跪下道:“谢谢国公。”朱元璋忙把她扶了起来。两个人又是一番甜言蜜语,你侬我侬。

      李凝络被封夫人,心中早有打算,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候,马秀英帮了她一次。那是李凝络被封为夫人的消息传下去的时候,马秀英特意前来恭喜朱元璋和李凝络。马秀英拉着李凝络的手,看了几次,这才笑着说道:“国公,凝络姑娘生得样貌可人,又是宜男之相,臣妾也为国公欣喜。这姑娘也是个福厚的,只是臣妾侍奉了国公这么久,也不曾生下半女一男。也不似碧仪妹子,前些日子略承雨露,便有国公的孩子。”

      朱元璋挽着她的手,笑道:“夫人言重了。夫人为家事,劳心劳力,本国公感激尚且不及。”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方才马秀英说的“微承雨露”四个字,之前的怀疑又慢慢的略上心头。

      朱元璋虽然不宠爱马秀英,可是敬重她。因此每个月里头,总有那么三五晚上是在她那里宿眠的。可是因为前些日子与徐达的嫌隙,朱元璋却几乎没有去徐碧仪那里。唯一的一次,也是单纯的徐碧仪引诱了他,而且他也只不过是浅尝辄止而已,徐碧仪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怀上了?

      朱元璋心中虽然狐疑,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然而李凝络是何等聪明厉害的人,马秀英的话中有话,朱元璋的心中疑虑,她如何听不出来看不出来?因此,她笑了笑说道:“妹妹怎么敢比拟姐姐和徐家姐姐的福气呢?姐姐是夫君的嫡夫人,受到万人敬仰。而徐家姐姐,身边又有一些兄弟疼爱,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妹妹福薄,哪里有这些福气。”

      李凝络不动声色的说了这些话,听到朱元璋耳中格外的刺耳。尤其是她说的那一句“徐家姐姐身边又有些兄弟疼爱”,这更让朱元璋有些怀疑起来。要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怀疑徐碧仪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的。可是现在,他却并不能确定。

      当初,的确是他想陷害徐达,利用小明王一事,置徐达于死地。那时候,他也的确冷落了徐碧仪。而以前他曾经承诺过徐碧仪,要好好对待她,可是后来他不但娶了马秀英,又接二连三有了别的女子,对徐碧仪很是冷淡,难道徐碧仪一点也不恨么?

      事实上,当初朱元璋和他的手下一班兄弟做地痞流氓的时候,他手下的兄弟的确是很多人都对徐碧仪有好感的,徐碧仪当初只喜欢他一个,对旁的人却也不错,比如说常遇春,比如说后来遇到的蓝玉,比如说后来遇到的汤和,还有好些人,或者是因为徐达的关系,或者是因为别个,都与徐碧仪关系很好。

      朱元璋想到这里,就觉得再也坐不下去了。等到马秀英离开后,他有些坐立不安,这一切全都落在了李凝络眼中。李凝络问道:“国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若是有什么事,不妨告诉凝络,或者凝络也能出出主意呢。”

      朱元璋点点头,对李凝络说道:“凝络,你也曾经去探望过碧仪几次,你觉得她是怎么样的人?”

      李凝络想了一会儿,说道:“国公,我也曾经去探望过碧仪姐姐,可是那几次,碧仪姐姐都没有见我呢。碧仪姐姐那里的青衣小厮告诉我,说是姐姐身体有恙,不方便见人。凝络也生怕惊扰了碧仪姐姐,于是就悄悄回来了。”

      朱元璋斜睨着眼睛,瞥了李凝络一眼,问道:“青衣小厮?侍奉碧仪的,不应该是丫鬟么?”

      李凝络很无辜的摇摇头,说道:“凝络不敢欺瞒国公,是个青衣小厮,样貌俊美,瞧着比女孩子还要好看上三分呢。凝络见到了,也不禁感叹这世上居然有生得这么好看的小子。”李凝络说到这里,脸色已然微微发红,这些当然是分毫不差,全部落在朱元璋眼中。

      “哦?凝络,那你说那个小子,比起我来如何?”朱元璋的声音中,含着冷意。

      李凝络摇摇头,很自然的说道:“那自然是不能比的,国公是大英雄大豪杰,将来要做这天下的九五之尊,气质是天然而成的王者之气。而那个青衣小厮,只不过是个生得油头粉面的小子而已。若是他与国公比起来,就像是地上的蝼蚁那么微不足道。”

      “哦?你说得可是真心话么?”朱元璋的嘴角,微微有了笑意。

      “凝络什么时候骗过国公了嘛。”李凝络说着,就往朱元璋的怀里钻。朱元璋软玉温香在怀,立刻就软化了。李凝络乘机郑重的说道:“只不过么,有句话凝络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若是不说,凝络也是为国公不值。若是说了,又生怕说错了话。今日里见到马夫人也这么想的,凝络才敢对国公说。”

      “你说来听听,我不怪你就是了。”朱元璋捏了捏李凝络的耳朵,说道:“真是个精灵的丫头。”

      李凝络却跪下来,正色说道:“国公,凝络并不是要搬弄是非,也不是要故意背后说人,凝络在这里用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向苍天起誓,若是说的话中有半句假话,我的孩子出生后,一定……一定不得好死!”她说到这里,一双美目中,就落下盈盈粉泪。

      朱元璋见她一枝梨花春带雨,也觉得有些可怜,又见她竟然用自己的孩子发誓,那自然是不会说谎话的。孩子是母亲最亲近的人,天底下哪有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不得好死的呢?因此,朱元璋扶起她,说道:“你说吧,我会相信你的。”

      李凝络这才缓缓说道:“国公,凝络曾经几次去拜访碧仪姐姐,碧仪姐姐都避而不见么。有一次,凝络去拜见姐姐,那青衣小厮说姐姐身子不好,凝络就走了出来。途中见海棠花开得好,就站在门前多看了几眼。这时候就听到房廊下面有男女调笑的声音传来。凝络听出那并不是国公的声音,就悄悄躲在海棠花后面去瞧,谁知,谁知……”

      “谁知什么?你说!”朱元璋的脸变得铁青铁青,眼神也有些可怕起来。他用力捏着李凝络的手,问道:“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李凝络像是一只被惊吓到的小兔子,柔声说道:“国公,你弄痛凝络了。凝络看到碧仪姐姐和那个青衣小厮搂抱在一起。就在这时候,有只猫儿窜过,发出了声响。凝络听到碧仪姐姐在里面问了句是谁。凝络吓坏了,立刻从海棠花后面跑了出来,逃了回来。国公还记得那一日,我脸色惨白,躺在床上一整天,国公你问我怎么了,我一直摇头说没事儿的么?”

      朱元璋立刻点了点头,说是:“我还记得。我问你怎么了,你之说是被只猫儿吓住了,对么?”

      “是。就是那一日,凝络看到了碧仪姐姐和那个青衣小厮抱在一起。后来一直想和国公说,可是这种事儿怎么好开口?我又怕自己看的不真切,又怕国公你误会我,以为我是要诬陷碧仪姐姐。又怕这件事是真的,国公会伤心。总之想来想去,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今天,马夫人说了她心中的疑虑,虽然她是不经意间的,又是无心的,却也当真触动了我的心事。这才思虑再三,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毕竟凝络实在不想国公被人欺瞒。”

      “好,好,好,凝络,你果然不欺我?”朱元璋攥着拳头,心中显然已经极为愤怒了。

      李凝络眸如清水,摇摇头说道:“凝络绝对不敢欺瞒国公。国公若是实在不相信,不妨去碧仪姐姐院中,把那青衣小厮搜出来,然后问他话就是。若是凝络说的话,有一句假话,那么凝络任凭国公处置就是。”

      朱元璋一边点头,一边把赌咒发誓的李凝络搀扶在一旁坐下。凝络的话,说得实在是太真了。听在耳中,简直真真切切完全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而且,若是她说话,到时候搜不出那青衣小厮,或者是小厮抵死不认,对李凝络又有什么好处呢?

      何况,在朱元璋的心中,她觉得李凝络自从来到府中到如今,都没有什么动机。她是李善长的女儿,却从来不为李善长说一句好话,而是事事为自己打算。她偶尔也说起一些自己的见解和看法,却很少带着个人色彩,都是为朱元璋着想的。她从来不说谎话,也没有必要在徐碧仪有了身孕正盛宠的时候,去和徐碧仪过不去。

      能让李凝络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运筹帷幄 第四十八章 别有幽愁暗恨生

      尽管朱元璋已经相信了李凝络的话,要去搜查徐碧仪的住处,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暂且不说徐碧仪是朱元璋的二夫人,朱元璋带人去搜查有失体统。当真查出徐碧仪勾结别的男人,朱元璋只会让全天下人白白看了笑话去。若是搜查不出,岂不是冤枉了徐碧仪?单是徐达那边,朱元璋就没有法子交代。

      因此,朱元璋思前想后,总是不能决定。只是这件事既已捅,了(为了和谐)出来,让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却也是不能够。

      朱元璋绞尽脑汁,想了半日,皱着眉头不吱声。李凝络察言观色,早已明白朱元璋心中所想与顾虑,因此上前一步,说道:“凝络也明白国公心中所虑,既然如此,国公不如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如今徐元帅率领千万兵马在前线打仗,我们要仰仗他的地方毕竟多多。”

      朱元璋原本只有七分气,被李凝络这一激,也有了十分。他冷冷哼道:“徐达算什么东西?我不派人去查那徐碧仪,只是不想天下人来看了我朱元璋的笑话,可不是惧怕什么徐达。”

      “是凝络失言,请国公责备。”李凝络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朱元璋说道:“这与你无关。你也是为我着想,起来吧。”

      房中的气氛,压抑的吓人。李凝络小心翼翼地说道:“国公,我看不如这样吧。明个儿国公什么人也不说,什么人也不带,悄悄潜进碧仪姐姐的院中,查探事情的真相。若是当真如那日我所见到,国公可以随便找个什么罪名,把碧仪姐姐的孩子打掉。这样不至于失礼于天下之人。”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你不必多言,一切我自有主张。”

      朱元璋口中虽然如此声称,可是第二日,还是穿了一件寻常侍卫的衣裳,悄悄潜入了徐碧仪所住的小院。果然,刚刚走进院子没有多久,就听到里面有欢声笑语传来。

      朱元璋继续往前走,走到徐碧仪的卧房外面,躲在窗下仔细听,果然听到里面有一男一女的嬉闹的声音传了出来。

      先是徐碧仪笑嘻嘻的说道:“你坏,弄得人家疼死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徐碧仪说话的声音,带着三分较娇媚,七分发嗲,听在朱元璋耳中,不禁大为生气。因为徐碧仪嫁给他这么久以来,并不曾对他这般撒娇过。只不过那声音,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确实是徐碧仪的声音无疑。

      紧接着有个男子的声音说道:“碧仪姐姐,人家都没有用力。如今你有了我的孩儿,我怎么能不对你好?那个朱元璋不疼你,我总会疼你的。以后那个朱元璋便是当了皇帝,我们的儿子是长子,你哥哥又是兵马大元帅,我们的儿子早晚可以当上太子。到时候我们寻个法儿害死朱元璋,这天下岂不是我们的么?”

      徐碧仪似是顿了顿,然后声音中微微带了一丝冷意,有些愠怒道:“朱元璋好歹也是我的夫君,你算是什么东西?我只不过是借你来生个孩儿,讨重八哥的欢心罢了,你倒是真把你自己当成回事了。你这个戏子,最好有点分寸,若不然当心我徐碧仪心狠手辣,容你不得!”

      朱元璋听徐碧仪这么说,虽然仍旧是怒不可遏,不过总算气消了几分。方才听那男子说完,他都险些要闯进去了。那男子竟然处心积虑,想谋算他的江山,幸好那徐碧仪虽然对他不忠,总算对他的爱情是没有假的。

      那戏子好言好语的说道:“碧仪姐姐,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你也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胆子敢去做的。”

      “哼,你知道就好。重八哥现在虽然已经是朱元璋,再也不是当初我的重八哥。只不过么,他总比你好些,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等我先生了儿子,什么马秀英,什么李凝络,统统都要往边上站着去!我就不信我哥哥是堂堂的兵马大元帅,我又生了他的长子,以后他当了皇帝,会不封我做皇后!”

      “碧仪姐姐,那你还要人家不?”那男子的声音有些婉转娇媚起来,想必是在戏班里面唱旦角的,无怪乎李凝络说这个人样貌生得比女子还美丽,只是一派奴才气。

      徐碧仪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乖乖伺候姐姐,姐姐自然是疼你的。反正如今朱元璋心里只有李凝络那个**,你好生伺候着我倒也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着正热闹,全然不知道朱元璋在门外,已经把这些话全都听了进去。朱元璋原本想推门进去,质问徐碧仪的。只不过这么一来,势必要惊动很多人,这件事传了出去,也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到时候他朱元璋想收场恐怕也难了。

      因此,他硬是忍耐了下来,悄悄从徐碧仪的小院里走了出去,走到很远的地方,还能听到有欢声笑语传到耳中,那笑语声是如此刺耳,弄得朱元璋坐立不安,气愤难当。

      朱元璋刚回到住处,李凝络就迎了上来,她看到朱元璋的一身打扮,不禁有几分惊奇,问道:“国公一大早去什么地方了?为何会穿了这么一身衣服?”

      朱元璋的手,握成拳头,重重的捶在桌子上,怒道:“凝络,你果然没有欺骗我。你说得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求证了,果然是真的。我当真没想道,曾经那么天真无暇的碧仪,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满腹心机,满口谎言,连借腹生子这样的荒唐事都能想得出来。若不是念在她对我尚且有情的份上,我定然进去斩了她!”

      李凝络在一旁,劝说安慰了朱元璋几句。这才对朱元璋问道:“国公,不知道对碧仪姐姐肚子里面的孽种,国公打算怎么处置?”

      “孽种,孽种……你说得不错,她肚子里面怀着的,不是我的骨肉,而是孽种!孽种当然是不能留的,我这就派人去把她肚子里的孽种打掉,把那个青衣戏子乱棍打死!”朱元璋似是想到了什么,定定说道。

      “国公,凝络私下觉得不妥当。国公没有证据指正青衣小厮与碧仪姐姐**,就这么派人去拿掉姐姐的孩子,打死青衣小厮。徐达徐元帅如何肯善罢甘休?如今他手中握着千军万马,万一稍有反心,那岂不是会天下大乱么?还请国公三思而后行。”李凝络轻声说道。

      朱元璋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对李凝络说道:“你说得对。都是我方才忘记留下证据。可是我毕竟是堂堂的吴国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姬妾与戏子私通而束手无策吧。若是如此,传了出去,岂不是会遭受天下人的耻笑?”

      李凝络凝神想了一会儿,说道:“孩子是要拿掉的,小厮也不能留下。依我看,不如国公与我悄悄去姐姐房中,把那小厮给召来,逼他说出实情。到时候不管国公用什么法子逼姐姐打掉孩子,徐元帅也不能说什么了。”

      朱元璋沉思片刻,终于点点头,说道:“好,一切就按照你说得做吧。”于是,所有的事情就按照李凝络所说的定了下来。

      朱元璋带着李凝络,悄悄来到徐碧仪院中。恰好徐碧仪不在,而李凝络口中所说的青衣小厮,正站在外面的花丛下唱戏。朱元璋细细打量了这个戏子几眼,果然见他生得十分好看,样貌精致,细看之下竟然不逊于一个美貌女子,眼角眉梢尽是绵延无尽的情意。

      朱元璋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走上前去。那青衣小厮见到朱元璋和李凝络,竟然瞪了他们两眼说:“你们是哪一房的丫鬟仆人?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我们二夫人今个儿不在,你们竟敢直闯进来,也未免太大胆了吧。”

      “我看你才是太大胆了!”朱元璋怒目圆睁,横眉倒竖,嚷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说完,举手就给了那小厮一巴掌。小厮立即人仰马翻倒在地上,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对朱元璋嚷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等会儿我告诉二夫人,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朱元璋冷笑道:“你家二夫人倒也是能耐!”

      李凝络在一旁帮腔道:“你不要口口声声你家二夫人,你家二夫人的,你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么?你不会蠢得连堂堂的吴国公都不认识吧。”

      那青衣小厮听说眼前的人是朱元璋,一张俏脸顿时都给吓的变了眼色。他喃喃半天问道:“你说你是谁?你是谁?你是朱元璋?你就是朱元璋?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朱元璋冷冷说道:“你别管我怎么会来这里。来人哪,给我把这个戏子带走。”当下,就有朱元璋的心腹把青衣小厮给带回去朱元璋的住处。

      那个青衣小厮似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被人提到朱元璋这里,早就吓的浑身打颤,筛糠一般了。他兢兢战战的看了朱元璋一眼,哭丧着脸跪下来哭道:“国公饶命啊,国公饶命啊,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求求你饶了我吧。”

      朱元璋眼见眼前小厮吓的屁滚尿流,心中不禁有几分得意。因此有些不屑的说道:“你要想让我饶恕你,也并非不可,只不过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是是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看着朱元璋,脸吓的抽搐起来。而朱元璋的身边,有两个刀斧手,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把利斧,利斧发出森森寒光。朱元璋回头望了那两人一眼,说道:“好了,你们现在可以下去了。”那两个刀斧手应声是,一起走了出去。

      朱元璋问青衣小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和徐碧仪是什么关系?要是你不说,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是是。”青衣小厮磕头说道:“我叫叶文轻,是新杜梨园唱戏的戏子。我和二夫人么,我和二夫人,哦,对了,是那天我不小心跌落山崖,二夫人救了我,她当真是菩萨心肠呢,不止救了我,还留我在府上养伤,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了。我和二夫人,是恩人和被救者的关系。”

      “是么?”朱元璋听叶文轻背书一般,把以上一席话背了出来,冷冷说道:“我本来还想对你好点,可是是你非要让我整治你不可。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来人,先把他一条腿砍下来,再把他的舌头砍下来,我就不信他不说实话。”

      李凝络在一旁笑道:“国公,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儿就交给凝络来做好了。”说完,她从桌上拿起一把剑,对着叶文轻的小腿就砍下去。剑还没有砍到他腿上,叶文轻先哇哇大叫起来。

      李凝络对朱元璋微微一笑,朱元璋说道:“凝络,你用力砍吧,是他先对本国公说谎在先。俗话说戏子无情,没想到叶文轻还是个有情有义的戏子呢,想来你二夫人没有看错你呢。”

      李凝络得了朱元璋的命令,就把剑砍了下去,剑刚刚碰到叶文轻的腿,就有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叶文轻吓的脸也绿了,差点要晕倒过去。他大声叫道:“饶命啊,国公饶命啊,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国公饶命才是。”

      朱元璋这才示意李凝络住手,然后问道:“好了,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了。你说你和二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二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是……是,其实我和二夫人,二夫人上次在街上遇到我,就把我召进府中来,还时常让我陪她解闷。还说喜欢我,说我长得好看。二夫人经常埋怨国公你怠慢她,她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对外面,就让我说是她救回来,在她那里养伤的。后来,二夫人有了我的孩子,她怕被你知道,就说是你的孩子。吴国公请饶命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一直以来我都不想的,是夫人非要逼我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求国公饶命啊……”叶文轻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李凝络忽然问道:“好臭。哪里来的味道。”

      朱元璋仔细一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方才叶文轻被吓的尿了裤子。

      朱元璋对李凝络说道:“凝络,事情果然是这样的。如今叶文轻这个小子既然承认了,也由不得徐碧仪不认。你立刻派人去把徐碧仪叫来,我就让这个青衣小厮和他对质!”

      “是。”李凝络答应着离开了。过了没有多久,果然就见到她带了徐碧仪来。

      徐碧仪走进来后,看到叶文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脸上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问道:“重八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把文轻传来了?”

      “为什么?碧仪,你还有脸来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是为什么?”朱元璋见到徐碧仪在他面前装神弄鬼,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我恰好听到你和叶文轻的对话,我还不知道你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呢。碧仪,你真得让我觉得很失望!”

      “重八哥,你怎么啦?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徐碧仪走上前去,拉着朱元璋的手问道。朱元璋却十分厌恶的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说道:“碧仪,事到如今你还来做什么戏!你做的好事,我看在天德的份上,就不和你追究了。只不过,叶文轻这个人一定要死,你肚子里面的骨肉,也不能留!”

      “啊?”徐碧仪听道朱元璋的话,不禁大吃一惊,脸上露出极端惊讶的表情,她的身子颤了一颤,差点摔倒在地上,李凝络忙上前去扶着她,轻声对她说道:“国公如今正在气头上,你有话好好对她说!”

      徐碧仪本来就对李凝络有很深的成见,听她这么说,更疑心是她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因此,用力推开她的手,冷冷说道:“不用你管!”转而向朱元璋问道:“国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你自己孩子的性命?他是你的孩子,你于心何忍啊?”

      “事到如今,你还有脸来问我于心何忍?难道你非要逼着我把你做的好事给捅出来么?你说,你和叶文轻勾搭成奸多久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肚子里的孩子,明明就是叶文轻的,你以为你设的计策,我不明白么?碧仪,曾几何时,你竟然会变成了这样一个满口谎言,满腹诡计的女子?我当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变成这样一个人!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重八哥,你说什么?你说我和他……”徐碧仪指着地上的叶文轻,泪水忍不住倾泻而下,说道:“重八哥,我真的没有!他是我前些日子无意中从山崖下面救的。我哥哥隐居的时候,我想瞒着你去劝他。谁知道还没有到那里,就在半路上救了他。”

      “你说你救了他,那么我瞧着他现在挺好的,你为什么还让他住在你院中?”朱元璋满脸的不信任神色。

      “我原本是想送他走的,但是他说他已经无家可归了,求我收留他做个下人。我一时心软,就收留了他。不信你可以问他啊,重八哥,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我对你如何难道你不清楚么?为什么你要怀疑我?”

      “我是很清楚,我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忽略了女人妒忌的本性,没有看清楚你的狼子野心!”朱元璋怒吼道。

    运筹帷幄 第四十九章 堕胎

      “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重八哥,你相信吧,我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徐碧仪哭喊道。

      “哼,你说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却亲耳在你房外亲耳听到你们两个是怎么商议的,难道我连自己的耳朵都信不过么?”朱元璋并不为徐碧仪的唿喊所动。他心中,已经认定了徐碧仪和叶文轻是有奸情的。因此,徐碧仪所说的每一句话,听在朱元璋耳中,都好像是狡辩一般。

      “碧仪姐姐,我向来是很尊重你的,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觉得……唉。”李凝络在一边推波助澜说道。

      朱元璋听了李凝络的话,更加怒气冲冲了,他说道:“莫说是你,就是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实在没有想到啊,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徐碧仪,我当真是看错你了。莫说是我,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是错看了你!”

      朱元璋说得气愤不已。徐碧仪无从辩解。徐碧仪身边的丫鬟,见了这种情况,忙悄悄跑了出去。

      叶文轻在地上磕头说道:“吴国公请你原谅小人吧,小人什么都不知情,都是被二夫人蛊惑的。小人好冤枉啊,吴国公你要是处置,就处置二夫人吧,和小人真的是没有任何关系,小人是被逼迫的啊……”他越说越害怕,差点哭了起来。

      朱元璋指着徐碧仪,冷冷的说道:“看吧,你做的好事。你自以为他是什么好人,结果呢?事情一旦东窗事发,还不是把你推出来?徐碧仪,你实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没有见过比你更笨的人!事到如今,我已经容你不得了。”

      徐碧仪望着瘫倒在地上的叶文轻,颤抖着身子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为什么?我到底与你有什么仇恨?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藏身在悬崖底下了,现在你却这么对待我,你良心何安,于心何忍?”

      徐碧仪哭得像是泪人儿一般,叶文轻却对她说道:“二夫人,求求你就不要再害我了。要不是你害我,我现在还好好的,是你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叶文轻的哭戏,果然十分了得。一个大男人哭的难分难解的,看起来伤心的情况,竟然不在徐碧仪之下。让人看着,怎么样都不像是作假。因此,不管是朱元璋还是别人,都认为理亏的是徐碧仪,也以为这件事确实是徐碧仪做的。而叶文轻,只不过是一个无知的戏子,受了徐碧仪的威胁而已。

      李凝络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徐碧仪的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旋即对朱元璋说道:“国公,二夫人的丫鬟,不知道去哪里了。要是我猜测的不错,恐怕是去搬救兵去了。国公要是想打掉二夫人肚子里面的那个孽种,不如尽早。”

      朱元璋听到李凝络的话,点点头答应了。

      朱元璋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牙齿咬得铮铮做响,吼道:“来人!把这个贱男人给我乱棍打死!将二夫人院里的人,都带来严刑拷问。”

      他横了徐碧仪一眼,见她高高隆起的小腹是那么刺目。朱元璋不禁上前几步,死命掐住她的粉颈,掐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忽然间一低头看到她的双眸澄澈璀璨,泪光涌动,一如……心肠顿时软了下来。他回过头去,对李凝络说道:“你来。”

      李凝络脸上,露出有些害怕的神情。她摇摇头,说道:“请国公恕罪。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个小小的孩儿,就那么没了。虽然那个孩儿是孽种,可是……请国公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办吧。求国公了。”李凝络话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神情也委实无奈,可是她却很快的就从身边人手中,把早准备好的红花给接了过来。

      朱元璋接过红花后,把药交在叶文轻手中,眼神冰冷的好像寒冬腊月的冰雪一样。他厉声说道:“你,立刻把这碗堕胎药给她喝下去,要不然一定要你不得好死!”那个人差不多都快被朱元璋的恐吓声给吓唬瘫了,但是他一听到不得好死四个字,立刻把红花夺了过来,往徐碧仪的嘴里灌去。

      徐碧仪躲躲闪闪,怎么也不肯喝药。朱元璋看得烦了,就对那两个刽子手说道:“你们两个去帮忙,让叶文轻把那碗药给灌下去!”朱元璋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喊道:“大夫人来了!”

      说完,就看到马秀英带着她的丫鬟琳墨走了进来。她先走到朱元璋面前,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朱元璋气极,冷冷说道:“你什么也别管,也别说话!”吓的马秀英半天不敢说一句话。李凝络见状,忙把事情的始末给说了一遍。

      马秀英何等聪明的人,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跪下来,说道:“国公,这件事也还有斟酌的余地。万一,我们冤枉了碧仪妹妹怎么办?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件事是真的,国公要处置碧仪妹妹,总要看徐达徐元帅的面子。如今徐元帅统领千军万马,我们总要顾及元帅的感受才是。”

      马秀英自然知道,怎么样说话,才可以既给徐碧仪求情,又说得婉转动人,实际上却能句句伤人,说到朱元璋心中最痛的地方,让他好早下决断。这,就是马秀英最厉害的地方,也是徐碧仪永远都学不到的地方。

      徐碧仪听马秀英给自己求情,急着嚷道:“秀英姐,你要相信我,我说得话都是真的。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国公的亲生骨肉。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秀英姐,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徐碧仪的神情,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一样。她的哭喊声,凄凉而让人心中寒意森然。

      可是,这却没有能够打动朱元璋他们的心肠。马秀英对徐碧仪说道:“碧仪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的。”说完,她转而向朱元璋说道:“求吴国公放过碧仪妹妹。求国公看在徐元帅的份上,放过碧仪!”

      朱元璋向来是很尊敬马秀英的,可是如今马秀英不但给徐碧仪求情,还屡次提到他最不愿意提到的徐达的名字,令朱元璋十分恼怒。尽管如此,他强自压下心中的火气,对马秀英说道:“夫人,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说完,就对琳墨说道:“扶你家夫人回去休息。”

      琳墨是马秀英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明白马秀英的心思的。她故意冲上前去,拉着马秀英说道:“夫人走吧,我们回去吧,夫人。”

      马秀英的泪水,很快就流下来了,她对朱元璋说道:“国公,请你放过碧仪妹妹吧。要是没有徐达徐元帅,哪里有我们的今天?请国公一定三思再三思啊!”马秀英的话,让朱元璋大为光火,再也忍耐不住。他向前一步,用力给了马秀英一耳光。那一耳光打在马秀英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马秀英顿时像是懵了一样,处在那里,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从她嫁给朱元璋到现在,朱元璋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

      马秀英被打,朱元璋对叶文轻吼道:“你做什么?还不快一点?”叶文轻听到朱元璋的话,立刻啊的应了一声,拿起碗就给徐碧仪灌了下去。徐碧仪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灌了一肚子的红花进去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大声喊道:“你们在做什么?”进来的人,一身火红的衣衫,正是楚流烟无疑。她的身后,还跟着徐碧仪的丫鬟。

      外面守候的人跑进来,哭丧着脸对朱元璋说道:“国公我们已经想尽办法劝说楚**了,但是楚**怎么样也不肯听从,非要闯进来。”

      朱元璋白了他们一眼,说道:“罢了。你们都回去吧。”他对楚流烟说道:“你来晚了。”

      楚流烟狠狠瞪了朱元璋一眼,再也没有说话。她上前去,抱着徐碧仪,大声叫道:“碧仪妹妹,碧仪妹妹……”她急切的唿唤着徐碧仪,但是徐碧仪半日也没有应她一声。楚流烟急了起来,叫道:“碧仪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到底怎么啦?”

      楚流烟说话间,见到有殷红的鲜血,从徐碧仪的下身流了出来,顿时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她喊道:“碧仪妹妹,碧仪妹妹……”她边喊着,边把徐碧仪拦腰抱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瞪了朱元璋一眼,往外面走去。

      朱元璋被楚流烟狠狠一瞪,心里忽然觉得说不出来的发虚。他叫了一声:“流烟妹子。”

      楚流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碧仪妹妹是怎么样的人,难道国公你不知道么?你竟然这么容易相信小人谗言,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没有人会原谅你。没有人。”说完,她抱着徐碧仪往前面走了出去。

    运筹帷幄 第五十章 书信

      马秀英看着朱元璋,半晌才定定说道:“国公,今日的事情,你实在是有些鲁莽了。难为了碧仪妹妹对你一网深情。”说完,再也不说一句话,转身带着丫鬟琳墨离开了。

      朱元璋望着马秀英的身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一般,喃喃说道:“凝络,你说我做错了么?你说,今天的事错在我么?”

      李凝络低着头,说道:“凝络不敢妄言。”

      叶文轻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大声叫道:“国公,我把真话全部说出来了。你可以放过我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元璋已经从刽子手手中拿过了刀,用力砍了下去。

      鲜血,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朱元璋对着叶文轻的尸首,厉声说道:“我做得没有错,我没有错!”

      “是的,国公,你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们。”李凝络抱着朱元璋,柔声安慰他。

      朱元璋忽然有些无助的跌坐在椅子上,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是,她以后再也不会相信我了。”他没有说那个她是谁,可是不用他说,李凝络也知道那个她是谁。她不是马秀英,也不是她李凝络,而是楚流烟。

      朱元璋让李凝络拿笔来,写了一封信,给徐达送了过去。马秀英有句话还是对的,徐碧仪是徐达的妹妹,朱元璋必须向徐达交代。

      徐达心知道自己的妹妹素来品行端庄,接到了朱元璋的告知自己徐碧仪与戏子叶文轻**一事的信笺之后,马上就怒不可遏。

      徐达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背着朱元璋和一个戏子作出这样子败坏家门的事情来。

      一怒之下,徐达马上就要去和徐碧怡求证此事。

      可是想了一想,朱元璋并非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何况眼下已然是位高权重的吴国公的,若是徐碧怡没有和戏子叶文轻**的话,那么吴国公朱元璋将这件事情告知自己,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

      自己的老婆和戏子**,这样极为难以启齿的事情既然是朱元璋亲笔所书的,那么断然是没有疑问的,对于这些事情朱元璋定然是不会如此,对于这些事情,朱元璋就算是在没有廉耻,也不会将无端的将这件事情告知自己。

      徐达心中知道,此事定然是发生过了,不过是不是其间另有隐情,如今却还是不得而知。

      不过徐达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妹子居然和一个戏子发生了这样子的苟且之事。

      对于徐达而言,徐碧怡在家中的时候,虽然性子泼辣,素来喜欢舞枪弄棒的,对于女儿家的女红之类的伙计一点也不上心。

      徐达也就听之任之,不过家教却是极为严厉。

      徐碧怡对于自己这个长兄也是极为极为敬畏,更何况自己平素对于这个妹妹虽然是疼爱有加,不过在言行举止上还是要求的极为严厉的,所有徐碧怡长大以后,虽然不喜欢女红之类的活计,不过倒也是知书达理的,称得上是一个小家碧玉。

      徐达不能相信大小对自己敬畏有加,而且严守自己平素的教诲的徐碧怡居然会和一个戏子作出如此违背人伦不知羞耻的事体来,这实在是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徐碧怡不守妇道,这几个字在徐达的心里头就跟一根阵似的,对于徐达而言,自己这个最为喜欢的妹妹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对于徐达来说,实在是一件没有面子的事情。

      徐碧怡真的作出了这样子不知道羞耻的事情了么,徐达在心中一直不肯承认朱元璋在信中所述说的事情。

      不过眼下却也不好直接闯到吴国公的府邸里头求证此事,朱元璋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用意也是极为明显的,就是吴国公朱元璋眼下还不愿意将此事公之于众,这极有可能是出于对保全自己和吴国公自己的脸面的考虑。

      既然吴国公朱元璋有这样的举动,也就说明了吴国公朱元璋眼下还是不想要轻易的将这件事情让外人知道。

      也就是说,吴国公眼下还想要将这件事低调处理,不管如何,这样子伤风败俗之事无论是哪个男人遇上了都会心中窝火。

      吴国公朱元璋也是男人,遇到了这样子的事情也是不能免俗。

      徐达长叹了一口气,考虑了半晌,觉得眼下虽然不能亲自上门去和吴国公朱元璋求证此事,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却不能不做一个回应。

      无论如何,徐达心中还是觉得自己的妹妹徐碧怡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

      既然吴国公朱元璋责备徐碧怡如此不知羞耻,那么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为妹妹做一番辩解。

      所以沉思了一会之后,徐达就亲自给吴国公朱元璋写了一封回信,信中的语气极为偏激,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妹子居然做了这样子的事情。

      徐达在信中写到自己无论如何不肯相信徐碧怡居然也叶文轻**,还让吴国公朱元璋要好好的查问一下此事,对于这些事情而言,若是落入了别人预先设好的圈套,而休了徐碧怡,那么徐达无论如何也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徐达写完了信之后,心中还是极为难受,不管如何,无论自己的这封书信能够为妹妹徐碧怡带来一个辩白的机会,不过眼下的情势看来,吴国公朱元璋可能真的要休掉了徐碧怡。

      如何可以使得朱元璋回心转意呢。

      徐达忽然想到了楚流烟。

      当年吴国公朱元璋和徐碧怡能够结成连理,楚流烟在其中是居功至伟的。

      眼下这样子的事情,自己这个长兄是无法插手的,眼下能够帮助妹妹徐碧怡的可能只有吴国公朱元璋帐下的楚流烟了。

      徐达心中想到了这些,就马上令人将楚流烟请了过来。

      楚流烟不知道徐达叫自己有何事商量,不过看徐达手下来请自己过去一叙的将士如此匆忙,心中已然明白徐达必然是有极为紧急的事情要和自己商量了。

      楚流烟也不敢耽搁,马上就和来的将士去了徐达那边。

      见到徐达第一眼,楚流烟马上就知道了一定是发生了极其令徐达为难的事情。

      楚流烟出口问道:“徐达将军,到底有何事。”

      徐达连忙挥手斥退了麾下的将士。

      待到将士都立刻之后,徐达便焦急的开口将吴国公朱元璋的来信之事诉说了一遍。

      一听之下,楚流烟也是极为惊诧。

      不管这件事情是否是真的,徐碧怡和叶文轻**这样的丑事只要一传出一点风声来,恐怕对于朱元璋和徐碧怡的伤害都是极为厉害的。

      楚流烟不远见到朱元璋和徐碧怡反目成仇,也不愿意徐达夹在妹妹和吴国公朱元璋之间无法做人,是以很快就答应了徐达的请求。

      徐达一听楚流烟愿意替自己为自己的妹子和朱元璋说和此事,对于楚流烟极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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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9:45:21 |只看该作者
    朱元璋画像上的冬瓜脸,想让人下定决心和他过一辈子也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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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9:58:05 |只看该作者
    哈哈,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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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1:19:05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五十一章 谏而不从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徐达对于自己的妹子的关心,不过楚流烟也知道这件事情牵扯着吴国公朱元璋和马秀英等一干人,若是自己贸然插上一脚,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情。

      不过看着徐达的痛苦悲愤的眼神,楚流烟知道徐达心中定然是不相信自己的妹子徐碧怡居然和一个戏子**的。

      楚流烟马上想起当日的情形来。

      楚流烟将徐碧怡抱走之后,眼见徐碧怡出了许多血,身子底下已然是殷红一片,便匆匆的将徐碧怡送到了一间绣阁之中。

      等到将徐碧怡安置到了床上,马秀英和一些奴婢紧接着脚后跟就过来了。

      马秀英倒是不煳涂,马上就挥手斥退了几个奴婢,随手关好了房门,探视了一阵徐碧怡的情势之后,便对着楚流烟说道:“吴国公不知道为何居然性情大变,不过以我的推测和那个叫李凝络的姑娘大有关系。”

      马秀英的这番审慎的举动马上就使得楚流烟明白,定然是马秀英有什么不能为外人言的话语要对自己倾诉。

      如今一听之下,果然是其间大有蹊跷。

      楚流烟低头稍稍的想了一阵,便抬头对着马秀英说道。“李凝络,莫非就是方才依偎在吴国公身边的那位姑娘?”

      马秀英点点头说道:“正是此人,外表看上去仿佛柔柔弱弱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骨子里头倒是骚,媚(为了和谐)的紧,吴国公刚刚将此女纳为妾侍没几天,已然将吴国公搞得晕头转向的,五迷八道的,就跟喝了什么**汤似的。说起来碧怡妹妹还真是可怜。”说道这里,马秀英禁不住偷偷的抹起泪来了。

      楚流烟闻言不觉一怔,在楚流烟的印象里头,马秀英是个生性豁达的女子,素来不会轻易的道人是非。

      可是令楚流烟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如此一个性情温和的马秀英居然对着李凝络有着如此严苛的评议,而且言语之间也隐隐约约的对于吴国公朱元璋对于李凝络如此言听计从也很是不满。

      莫非真的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马秀英一见楚流烟没有言辞,心中知道自己方才对楚流烟言及的事情定然是被她记在心里头了。

      也不说话,只是暗暗的将自己将手伸到了楚流烟的面前,悄悄的递过来一个纸团。

      楚流烟很是好奇,不过看马秀英举动如此诡秘,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在此地对自己说出口,方才写到了纸团里头。如此看来今日之事还真是大有蹊跷。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马秀英的这番深意了,不过心头仍然是极为困惑,反手轻轻的接过了马秀英手中的纸团,也没有展开来看,顺势就将纸团送到自己的袖管里头。

      马秀英一见楚流烟如此举动,心中大慰,悄然对着楚流烟点了点头,随即便对着楚流烟说道:“碧怡这里就不劳妹妹担心了,有我来照顾好了,不过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哥哥哪里就请妹妹你去一趟,将今日的情形和徐达将军说一声,就说是吴国公一时煳涂,让徐达将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楚流烟不觉一愣,没有想到马秀英居然有这般的请求,莫非是不想吴国公和徐达因为徐碧怡的事情起冲突,不过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故而便欲要发问。

      却只见马秀英将眼神瞥了一眼窗棂边上,楚流烟心中一动,马上回眼望去,只见窗子外头有一个人影伏在哪里。

      有人听壁角,楚流烟心念一动,已然明白了马秀英的这一番言辞的用意,马上就对着马秀英回答道:“既然有此吩咐,妹妹定然尽力而为,一定不会让徐达将军借着这个机会来吴国公的府邸闹事。”

      “如此甚好,那么就有劳了。碧怡妹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马秀英一边说着,一边将楚流烟送出了门外,窗子外头的人影一见,赶忙就缩了回去,等待两人出了房间,只见到一个女婢的背影。

      马秀英对着背影恨恨的发声说道:“果然是有蹊跷,自从李凝络来了之后,我老是觉得有什么人在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似的,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

      楚流烟一听,连忙说道:“方才就算是有人窃听,也不一定是李凝络的人,为何一口咬定是李凝络在背后搞的鬼呢?”

      马秀英沉声说道:“方才我和你一同出来,这个偷听之人一时之间躲避不及,被我窥见了背影,我依稀可以认得此人的服色就是李凝络那个贱女人身边的那个贴身的婢女的。”

      楚流烟大惊失色的说道:“这么说来,李凝络还真的是有些古怪。”

      “何止是古怪,简直是狐媚妖精托生的一般。”马秀英恨恨的说了一声,随即便指了指楚流烟的衣袖。

      这一下倒是把楚流烟闹了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算是李凝络派人偷偷的跟着马秀英刺探消息,可是为何要说李凝络是狐媚妖精托生呢。不过楚流烟也知道,方才马秀英交给自己的纸团里头定然是写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是和李凝络有关。

      会意到此,楚流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依稀可以觉察到方才马秀英交给自己的那个纸团还在那里。

      心下稍稍的定了定,便和马秀英依依不舍的作别了。

      等到楚流烟出了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上了马儿,跑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楚流烟并下了马儿,随即将纸团掏了出来,只见上头写着:“前日深夜,见李凝络孤身一人,行色诡秘的去了后花园,心中起疑,跟随其后,听闻了一个怪声之后,李凝络却不见了踪影,其事大有可疑。”

      楚流烟不觉大为惊诧,照着马秀英的这个纸团上的情形看来,李凝络果真是有些古怪。

      半夜三更的孤身一人,连个随从都没有带,如此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后花园,定然是有什么不可高人的事情。

      如此行迹,定无可疑,自然是有些必须要瞒着合府的仆从的事情要做,不过一个怪声之后,李凝络却不见了踪迹,这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何可能在一瞬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莫非李凝络真的如同马秀英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妖媚的狐仙妖精之类东西么。

      不过看李凝络的神色和气息,楚流烟却悄然的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李凝络绝对不会是什么妖精,那么余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这个李凝络定然是身负武功,其人的庆功甚是高明,才能够令不谙武功的马秀英看花了眼,误会李凝络是妖怪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可以说李凝络的轻功定然是十分的高明,可是看李凝络的情形,却是如此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丝毫就没有武功。

      如此刻意的隐藏自己的武功和身手,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楚流烟在心里头对着这些事情极为疑惑,实在是想不明白李凝络到底为何要如此行事。

      楚流烟想了一阵子,直觉的这件事情极为古怪,眼下也想不分明。

      实在是不得要领的情况之下,楚流烟从新上马,飞快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没有想到第二日,正要去找徐达倾诉此事的时候,徐达已然派人来到了自己的这里。

      楚流烟知道对于徐达而言,肯定是得知一些风声,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徐达定然也是有所耳闻的,就跟着来报讯的将士行色匆匆的赶到了徐达所在的地方。

      “楚军师,听你的这番言辞,我也觉得李凝络此女大有古怪。”听完了楚流烟的话语之后,徐达却平静了下来,徐达知道若是此事真的是有人居间搞鬼的话,那么想要给自己的妹子洗刷冤情的话,最为稳妥的办法莫过于将幕后的黑手给揪出来。

      徐达的心绪虽然不佳,可是却平静了不少。无论如何,若是知道有人居间捣乱,那么也就可以证明徐碧怡定然是遭到了他人的诬陷。

      对于这件事情,徐达绝对不可以姑息任何人,不管是谁,若是想要伤害到这个最亲密的妹妹,徐达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徐达将军所言极是,不过眼下的情势还不能证明徐碧怡是被别有居心的李凝络陷害,如今唯一能够证明此事的法子,就是将此事的幕后之人给找出来,还碧怡妹妹一个公道。”楚流烟轻声对着徐达将军说道。

      徐达一砸桌案大怒着说道:“若真是这个女子搞得鬼,我定然要将她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不如此不足以消除我的心头之恨。”

      一看徐达这幅狰狞恐怖的神色,楚流烟已然明白了,徐达对于这件事情定然是怒不可遏。

      不管如何,徐达和徐碧怡毕竟是心血相连的兄妹,若是妹子无辜的遭人陷害,这口气徐达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徐达将军,既然如此,我们就从李凝络身上下手,不管如何,这个女子身上定然是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能够将此人的底细查个水落石出,那么就可以证明徐碧怡是无辜的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手上拿到了证据,吴国公也不能将徐碧怡给休了。”

      “没错,我妹子有没有犯了什么七出之条,绝对不能够轻易让人给休了,就算是吴国公朱元璋也不可以。说起来,这个吴国公朱元璋还真不是东西,这样子的事情也不查个清楚,就这么轻易的认定我妹子是和那个戏子**。这也算得上是我的好兄弟么,亏我还在此地为他抵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徐达心中不忿,对于吴国公朱元璋也没有什么好的辞色。

      楚流烟心知,眼下战事吃紧,若是将帅不和,吴国公朱元璋和徐达互相别着苗头,定然会坏了大事,不过对于楚流烟来说,这些事情就算眼下要解决,也不是说解决就可以解决的。

      李凝络背后定然是有什么势力在支持的她,否则的话,就凭借如此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决不可能在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之中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李凝络到底有什么来头?”楚流烟不觉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

      “听说是李军师进呈给吴国公的。”听的楚流烟如此言语,徐达就答了一声。

      “什么,是李军师那边来的,她是李军师的什么人。”楚流烟接口问道。

      徐达显然是已然下了一番功夫,便对着楚流烟说道:“我已然打听出来了,此女似乎是李军师收养的义女。”

      “这,莫非李军师和这件事情也有关联不成。”楚流烟冲口说道。

      徐达沉默了片刻说道:“如今应天的兵马正在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作战,李军师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坏了我的事情。就算平素我和他有些过节,那也不过是些私事,犯不着为这些事情作出这等事情来。”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没有想到徐达将军也会替李军师说话,我听说此次吴国公想要对徐将军不利,也是听从了李军师的劝告,无论如何,此人对于徐达将军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徐达有些坏坏的笑道:“我和李军师素来不和,这件事军中之人也是知道的。不过如今大敌当前,我想李军师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我落井下石的,不管如何这些事情都要为战事让路的。没有想到楚军师也会替李军师说话,不过我也听说此次吴国公想要对我不利,也是听从了李军师的劝告的话语。不过到了最后的关头,还不是站到了我这一方来,让吴国公将我放了出来,从这些事情上可以知道,就算是我等平素在如何争吵,到了紧要的关头,无论如何,都会同仇敌忾的。不管此人对于我是不是有些不服气的,面对着共同的敌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时候,李军师一定是支持我的,这也是楚军师亲见的事情。”

      楚流烟听的徐达这么说,便笑了笑说道:“没错,前次我和李军师在汉王陈友谅面前争执释放徐达将军的事情,李军师确实是不愿意吴国公将你释放出来。不过后来常遇春将军和汤和将军战败之后,李军师就改变了口风,随后就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推举将军,希望将军能够早日出来,率领着我军将士,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说起来,李军师确实是帮了你一把。”

      徐达自然同意楚流烟的这个看法,附和着说道:“没错,在于大是大非面前,李军师还是靠的住的,不管如何,我还是相信李军师的。”

      “如果此事和李军师没有牵扯,那么事情可就难办了。”楚流烟摇头说道。

      徐达不解的问道:“这到底是为何,我也是不到清楚其间的底细,不过此女若是李军师的义女的话,此事虽然不容易处置,不过若真是这个女子从中作梗,陷害了我的妹子徐碧怡的话,我自然也会饶不过她的。到了那个时候,若是确凿无疑的话,恐怕李军师也不能回护此女。”

      楚流烟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并非是担心此事,我只是觉得此女若真是李军师的义女的话,恐怕事情还不是等现今想到如此简单,极有可能还有一些我等眼下还想不到的事情,此女深藏不露,恐怕所谋者必然不小,恐怕绝非是简简单单的要陷害碧怡妹子如此简单。”

      听了楚流烟的话语之后,徐达也是心中一惊。

      徐达心中暗自想到:“楚流烟的话语不无道理,若是李凝络真的是居心叵测的隐瞒身份的话,必然是要做一件大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只是为了陷害徐碧怡。陷害徐碧怡之事可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开始,很有可能还有不少的不为人知的后手,而这些后手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因为照眼下的情势看来,吴国公朱元璋已然是极为信任此女,而且居然听从这个女子的摆布,认为自己的妹子和戏子叶文轻**,而且居然要休妻。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向精明能干的吴国公朱元璋居然会变得这个样子,若是楚流烟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这个李凝络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小角色。”

      楚流烟看着沉思的徐达,心中也明白了徐达定然也是想到了一些难言的事情。不过楚流烟也明白,眼下的情势也不容自己和徐达做出什么长远的打算,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保住徐达的妹子,让吴国公朱元璋无法休了她。

      于是,楚流烟去求见朱元璋。朱元璋向来是听从楚流烟的劝谏,他见了楚流烟。

      “国公当真要休妻?”楚流烟开门见山问道。她目光澄澈,眼神中自然有一种不怒而威的神气。

      朱元璋想了半晌,终于还是点头说道:“我一定要休了徐碧仪。若不然这件事传出去,我朱元璋颜面何存?我也想到碧仪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流烟妹子,我向来是信任你,只不过这一次你也看错了。我是亲耳听到碧仪和叶文轻的谈话,难道这也有错么?”

      “国公,你亲眼见到碧仪妹妹与那个戏子苟且了么?人家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国公却把这个给忘记了么?”楚流烟直视着朱元璋,目光坦然。

      朱元璋叹口气说道:“我碧仪很小就认识她,照顾她,难道她的声音我都会听错么?流烟妹子,我知道你是碧仪的好姐妹,但是我也明白这次你是受了徐达的托付来的。公是供,私是私,我希望天德不要把两者混为一谈。”

      “不错,元帅是曾经托付我。我今日来,并不仅仅为了元帅,也是为了国公。我不希望日后国公变成一个被人唾骂始乱终弃的人。国公,碧仪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你原该是清楚的。你不觉得一切的事情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和巧合了么?我希望国公能三思而后行。还碧仪妹妹一个公道。”

      朱元璋对于楚流烟,原本是极为尊重的。可是徐碧仪一事,他早已经先入为主,因此任凭楚流烟怎么说,他也只肯相信自己听到的,楚流烟的劝谏,自然是难以听到耳中。

    运筹帷幄 第五十二章 情何以堪

      楚流烟今日大兴问罪之师,在朱元璋眼中看来实在极为刺心。

      徐碧仪不守护妇道,居然降尊纡贵的和一个奴仆都比不上的戏子和奸,如此污秽龌龊的事情发生在吴国公的府邸之中,对于朱元璋来说,已然是大失脸面的事情了。

      朱元璋没有想到楚流烟当日当着自己面子,救走了徐碧仪之后,已然算是扫了自己的颜面。

      可是楚流烟居然还不罢手,非要干涉此事,对于吴国公朱元璋来说这真是锥心刺骨般的伤害。

      无论如何,徐碧仪也是自己的妾侍,想要如何处置她是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要休了她,也轮不到楚流烟来干涉此事,而今楚流烟居然不管不顾的将这件事扛到了身上,看这般架势,分明是想要给自己难堪。

      是可忍孰不可忍,朱元璋心里头对楚流烟干涉此事很是不满,以前老是觉得有些对不住楚流烟,心里头对她极为怜惜。

      今日楚流烟的作为,却使得朱元璋对于楚流烟的观感为之一变,吴国公朱元璋觉得,这些事情对于楚流烟来说,实在不是她应该管的事情。

      朱元璋黑虎着脸儿对楚流烟压低了嗓子说道:“楚军师,两军对垒,战阵杀伐,本国公素来对你是言听计从,可是眼下的事情却是本国公的家事,自然是有本国公做主,无需烦劳楚军师越俎代庖。”

      楚流烟闻言微微一怔,心中已然洞然朱元璋根本就不愿意让自己插手此事。

      对于朱元璋而言,这等败坏声明的事体原本就是不愿为他人所知,当日被楚流烟无意中撞到,而且不顾朱元璋的感受,还将和叶文轻**的徐碧仪给带走。楚流烟当日的这般举动无疑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吴国公朱元璋的面子,朱元璋生性自大,素来喜欢受人尊奉,当日的事情无疑让吴国公在家中奴仆丫鬟心里头看了一个笑话。

      虽然事后吴国公朱元璋严令当日在场的奴婢厮役们守口如瓶,不得将这件丑闻告知府邸之外的任何人,可是其间还是有些个丫鬟仆役素来喜欢饶舌多话,生性好事,府中发生了如此的事情对于这些平日里头单调无聊透顶的丫鬟仆役来说,实在是一件津津乐道的谈资。

      故而虽有朱元璋的明令,还是有人偷偷的将这件事情在府中传扬了开来,何况徐碧仪受了这番折辱卧床不起的事情是谁也瞒不住的。经过几日之后,徐碧仪和人**,朱元璋一怒之下害的已然有了身孕的徐碧仪大出血之事在丫鬟仆役的口中传的沸沸扬扬的。

      只是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却丝毫不敢言及,深怕触怒了吴国公朱元璋。

      吴国公朱元璋被瞒在鼓里头,可是也深知府邸之中的丫鬟仆役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过他一到跟前这些人就截住话头不再言语。故而朱元璋虽然疑心这些丫鬟仆役们没有听从自己的训令,不过没能掌握到下人的饶舌的把柄,做了吴国公之后的朱元璋又是自重身份,不肯轻易的逼问下人,倒也是相安无事,府中倒也平静。

      不过昨日有两个倒霉的小厮在走廊上大摆龙门阵,聊得的兴起,更是判若无人的大发厥词。

      朱元璋有些头疼,便想在府中走走,散散心。无意中走到了此处,身后跟着的几个贴身侍卫想要上前去将谈的入巷的两个小厮给打发走,可是朱元璋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关于徐碧仪的话语,心中好奇心徒然一起,想要知道这些小厮平素都聊些什么,有没有将自己的禁令记在心头。故而就对着身后的正欲上前几个侍卫摆摆手。

      朱元璋自然是示意伸手的侍卫们不必上前干涉。朱元璋既然有此意图,一众侍卫自然是不敢违逆吴国公朱元璋的意思,也就悄然的放轻了脚步悄然跟在朱元璋的后面,慢慢的逼到了两个谈兴极佳的小厮的后头。

      “当日我也在场,那情形可骇人了,血流了一地,说时候迟那时候快,幸好楚军师及时出现,闯到了跟前,一个箭步就将倒在地上流血的碧仪主子给抢着带走了,若是在迟疑一刻的话恐怕就不好了。你知道后来的情形如何么。”背对着朱元璋和一干贴身侍卫的一个小厮高谈阔论般的说道。

      和这个并着肩膀的小厮更年轻一些,当日却是无缘与会,自然也就不清楚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听的悠然神往,却听的对方戛然而止,心中搔爬无极,连忙追问道:“大哥,你别给小弟买关子了,楚军师将碧仪主子带走,吴国公难道没有阻拦么,再怎么说这也是吴国公的府邸,就算楚军师在如何厉害,也是吴国公的下属,难道楚军师一点颜面都不给吴国公么?”

      “那是自然,当日我见吴国公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阴晴不定,似乎一副就要发作的样子,心下里头也为楚军师的举动担心不已,不过吴国公最终还是没有下令让我等将楚军师拦截下来,而且楚军师走后,吴国公还跟李凝络主子说了一句话,我当时靠的比较近一些,听的极为分明。你想不想要知道呢?”说到了这里,年纪稍稍大一点的小厮笑着看着年轻的那位住口不言了。

      年轻的小厮自然被撩拨的心焦不已,便不住口的追问道:“大哥,你就行行好吧,不要如此折腾小弟了,事情到底如何了,吴国公到底说了一些什么话语,你赶紧告诉我。”

      年纪稍长的小厮洒然一笑说道:“你不必心焦,今日无事,有兄弟陪我闲谈,大哥有怎么会藏私不告诉你。”

      朱元璋一听此人如此言语,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朱元璋心里头明白,当日自己严令在场的丫鬟仆役不可将当日府中发生的事情告知他人,眼下看来那番话算是白白说了,这些仆役们虽然对着自己的面不提当日之事,可是私下里头却是以传播此事为乐。

      都不知道吴国公府邸之外的市井街巷里头,是不是已然将此事绘声绘色的轰传了个遍。

      想到此处,朱元璋的心蓦地一沉,眼中忽然闪现出一丝慑人的精芒来,心中潜伏的杀意也越来越盛。

      可是两个谈笑中的小厮依然没有觉察到背后已然来了人,依旧故我的闲聊着。

      年纪较小的小厮乐此不疲的追问道:“那么大哥就赶紧告诉小弟,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吴国公到底为何不令人将楚军师给拦截下来,另外吴国公到底当日在楚军师走后说了一些什么话。”

      “呵呵,”年纪稍稍大一点的小厮说道:“你真的很想要知道么,那老哥也就不瞒你了。不过这话出的我耳,入的你耳,可千万不可对外人谈及。”

      年纪稍小的小厮听的对方这么说,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追问道:“大哥,这又是为何。”

      “没什么,只是当日吴国公曾经叮嘱我等,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不过你是我的好兄弟,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兄弟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大哥就将这件事情告知了你,不过无论如何,吴国公的禁令我们还是得守上一守。吴国公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惹恼了他,我等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的小厮听的这番告诫,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大哥教训的是,我们吴国公的性情虽然和刻薄寡恩的汉王陈友谅不一样,可是也是极为多疑,若是栽到了吴国公的手中,我等势必没有好果子吃。”

      年纪稍大的小厮听了这番话,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看人倒是瞒有一套的,吴国公的疑心病确实是越来越重了,看这次将碧仪主子弄得这么惨,哎呀兄弟,当日的情形都让人都不忍心多看上一眼,事到如今我想起来还是心悸不已。”

      朱元璋听的这个小厮如此说话,胸腹之间不禁翻腾起一股子无名邪火来,原本听到这两人肆意谈论自己明令禁止之事已然是心中不快了,如今由听得如此肆无忌惮的诽谤自己,自然是心中火大。

      不过朱元璋平素锤炼的矫情镇物的功夫很有见长,便硬生生的将这一肚子的怒火权且忍着,继续在二人的身后张着耳朵听着,想要听听这两名仆役还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不可与闻”的话语来。

      倒是朱元璋身后的一干侍卫为这两名小厮捏出了一把冷汗来。

      果不其然,丝毫没有觉察到朱元璋在身后偷听的小厮依然谈兴不浅。

      “说起来也没什么,吴国公当日看着楚军师将碧仪主子给带走之后,便深深的望着楚军师离开的方位,说了一声从今往后,她可能不会再相信我了。”年纪稍长的小厮言道。

      听了这般的言辞,年纪稍小的小厮却皱着眉头,满脸不解的问道:“大哥,这我就不明白了,为何吴国公会说出从今而后,她可能不会再相信我了这般话来,大哥,这话我实在听不明白,到底吴国公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纪稍长的小厮斜睨了他一眼说道:“这也不怪你,你也是新近才来到府中当差,对于吴国公和楚军师的以前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的,就算大哥我在府里头做了这么多年,也是一知半解,平素也听人言及一些有关吴国公和楚军师的往事,却也只能说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乖谬背离,恐怕与实际情形还是很有出入的。”

      年纪较小的小厮倒也乖觉的很,一听他的口气,心中已然揣度出来对方很有可能知道一些什么事情,便不住的怂恿道:“大哥,你既然知道一些事情,不妨好好跟兄弟说一说,也好让兄弟长长见识,免得日后两眼一抹黑,对于府中的事情一概不知,伺候起吴国公来也不知轻重。”

      听的此人哀婉的恳求,年纪较大的小厮踌躇了一阵,觉得说说也无大碍,便开口说道:“这些事情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居多,不过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些说法,很有可能吴国公和楚军师两人之间可能真的发生过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年纪较小的小厮一听,心中欣喜不已,已然知道自己方才的说辞已然打动了对方的心,对方既然会对自己吐露出一些常人不知道的秘辛来,故而便开口追问道:“大哥,以你的资历,府中没有几人能够比得上的,自然是能够得知许多事情,恐怕不是他人能够知道的。今日无事,何必对着小弟藏着掖着,不如说与小弟听听,也好解解闷儿。”

      一听此人如此捧自己,年纪较大的小厮微微一想,已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便对着年纪较轻的小厮说道:“你这个滑头,分明是想要套出我的话来,还跟大哥我来这一套。”

      年纪较小的小厮一听自己的心意给洞穿无遗了,连忙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就算小弟年轻好事,大哥你就行行好,稍稍给小弟透露一些,也好让小弟在其他的兄弟面前有个显摆的事情,否则那些人老是欺负小弟没见识。小弟遭受了屈辱,岂不是一样折辱了大哥你的威名。”

      这话又捧又逼的,实在是难以应付。

      年纪较大的仆役听了此话之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事情既然你愿意听,那我也不烦告诉你,你可知道吴国公如今占着应天,可是以前是在哪里起事的么。”

      “大哥想要考考我,这倒是难不倒我,我以前也听说过,咱们吴国公是在濠梁起事的。当时吴国公振臂一唿,应者景从。吴国公实在是一个英雄豪杰。”

      朱元璋听闻此人如此说来,面色不由缓和了一些,只是依旧没有出声。

      年纪较大的仆役深为嘉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说道:“看来你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入府没有几天,倒也打听了不少的事情出来。不过你这话只是对了一半而已。”

      年轻的小厮闻言极为好奇的追问道:“应天城里头街头巷尾的人都是这般说法,难道这还有错么。”

      “你的话一半是对的,吴国公确实是在濠梁起事,不过当时起事之时只有一般平素和吴国公交好的青皮无赖。并非如世人言及的什么振臂一唿,应者景从。”年龄较大的仆役缓缓的开口说道。

      年纪较小的小厮不由一怔,脱口说道:“莫非街上说的都是假的,吴国公不是一个大英雄,而是青皮无赖出身。”

      年纪较大的仆役看了此人一眼,微微颔首说道:“成王败寇,自古而然。眼下吴国公身居高位,自然是不愿意他人说自己的坏话。哪怕是年轻时候的浪行,也要遮蔽一番。故而到了世人的嘴中也就成了振臂一唿,应者景从。”

      年轻的小厮微微想了片刻,随即便想通了。继而出口相询道:“那么楚军师和吴国公到底有何关系,莫非楚军师和吴国公也是打小就认识的。”

      “还正让你误打误撞的给猜着了,吴国公和楚军师非但打小就认识。听人言吴国公当年很是依恋楚军师,不过最终两人还是不能成其好事,这也许是上天作弄吧。搞得如今两人日日在一块,却不能想对方倾诉心意。”年纪较大的仆役幽幽的说道,嘴边还露出了一丝凄婉的笑意来,似乎是怪造化弄人,使得知心人不能在一起。"

      年轻的小厮听的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两情相悦,却不能相思相守,却要装作毫无此事,这真是情何以堪。”

      朱元璋听的两人如此说来,心中也是一阵凄凉,想起自己和楚流烟的过往种种情事,也是心神不定,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楚流烟。

      不过眼下事已至此,却也没有什么其他补救的法子。

      朱元璋正在心中自怨自艾,猛听得年纪较大的仆役忽然开口说道:“这也怨不得老天了,实在是情之为物,实在是人世间最难以捉摸的事情。吴国公后来就娶了马秀英和徐碧仪等其他的女子,却不能和自小倾慕的楚军师在一起,说起来实在令人有些伤感。”

      “没错,正是此理。”年轻的小厮附和了一句道。

      “可是吴国公眼下却对碧仪主子大打出手,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年龄较大的仆役愤愤不平的说道。

      “平素碧仪主子对我们这些下人挺好的,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大哥,若是当日楚军师没有出现,救走了碧仪主子,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年纪较大的仆役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看当日吴国公的生气的样子,可怜碧仪主子身后六甲,恐怕弄不好会搞出一尸两命的人伦惨事来,孩子可是无辜的。不知道吴国公为何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话语未落,身后忽然想起了一身暴喝:“来人呀,快将这两个大不敬的奴才给本国公拖下去,往死里打。”

    运筹帷幄 第五十三章 机锋毕露

      两个小厮一回头,只见吴国公朱元璋怒不可遏的看着他们,心知大事不好了。

      在背后诽谤吴国公倒也罢了,可是没有想到居然让吴国公给撞见了,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而且看情形吴国公似乎已然在背后听了许久,那么这次岂不是连小命也难保无虞了。

      两个小厮还没来得及自叹命苦,已然被朱元璋背后的几个如狼似虎的贴身侍卫给带走了。

      侍卫们看着这两人倒霉的样子,心中虽然有些矜怜,可是吴国公金口玉言,何况是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年龄较大的仆役心中大是颓丧,不过面上却极为坦然。他知道若是要怨恨的话,也只有怪自己的嘴巴太过于多嘴了,居然在吴国公的眼皮底下说了吴国公的些许坏话,惹得吴国公大发脾气。多言贾祸,全靠自己长了一战多事的嘴巴。

      而年轻的小厮一见吴国公大为震怒,心中哀叹,这回可是要完了。

      还没等到侍卫们近身,已然瘫软到了地上,等到侍卫上前来将他扶起来之后,这才发现这个小厮似乎已然昏厥了过去。

      其间有个略通医术的侍卫跨步上前,奔到瘫倒在地上的小厮的身边,随即翻看了一下此人的眼皮。

      看了半晌之后,回头对着其余的侍卫,便开口说道:“诸位放心,此人并无大碍,只是一时之间惊吓过度,方才昏厥了过去。”

      说着,侍卫便伸手往昏厥过去的小厮的人中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没过一会,小厮便幽幽的醒转了过来。

      吴国公朱元璋也没有料到自己震怒之下的一句话,居然把府中的小厮吓成了这个样子。

      这么一番折腾,朱元璋方才心中的怒气也消下去了不少,渐渐有些不忍起来。便对着驾着小厮的侍卫吩咐到:“暂时将这两个该死的奴才给关到牢里头,一天只许给他们一顿饭吃,先好好的饿他们一顿。等本国公闲暇之时,再行发落。”

      吴国公朱元璋的这番话,固然没有轻易放过这两个奴才的意思,不过已然是从轻发落了。

      年长的仆役原本以为此次自己惹怒了朱元璋,必然会身首异处,已然断绝了生的希翼。如今一听朱元璋改口如此说来,如闻纶音一般,心中极为欣喜,自然是明白吴国公并没有马上要了他们的性命。

      也就说自己是打鬼门关里头转了一遭了,就像已然被勾决了的,一时三刻就要被拉到菜市口砍头的死囚犯突闻大赦一般,年长的囚犯喜极而泣,忙不迭跪下来的对着朱元璋磕头说道:“小人多谢吴国公不杀之恩,就算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给吴国公做奴才。”

      说着一把就扯过呆呆的立在一旁的年纪较轻的小厮,一同跪下来谢恩。

      这时候那个年轻的小厮也回过了神来,对着吴国公朱元璋猛地磕头不止,一边说道:“多谢吴国公不杀之恩,来生就算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吴国公今日的不杀之恩。”

      朱元璋却连瞧也不瞧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眼,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句,随即便带着几个侍卫离开了。

      昨日撞见了此事,朱元璋自是心绪大坏,就算加诸两个厮仆身上任何刑罚,都不足以消除心中的一段郁郁之情。

      昨夜垂想了一宿,今晨起身之后,直觉遍体不爽利,就如民间所说的枕头风发作一般,只觉得通体不畅快,昨夜郁积之情非当没有稍减分毫,反而挥之不去。朱元璋极为怨恨徐碧仪居然如此不守妇道的与戏子叶文轻**,简直是牵累到堂堂吴国公的声名,这般事体若是传出去,必然会使得自己多年刻意营造的令名受损。

      不过事到如今,想要隐瞒,估计已然隐瞒的住了。

      为今之计,只有休妻一途可行,若是能够将徐碧仪给休了,自然也就可以让天下人不会肆无忌惮的将这件丑事大肆宣扬,也算是保全自己的声名的最好的法子。

      不过即便如此,朱元璋心中依然是极为不快。

      早上服侍朱元璋洗脸的一个丫鬟一失手将洗漱用的铜盆子里头的水给掉落到地上,洒了一地。

      正所谓逢彼之怒,这一下子刚好激起了朱元璋心中的郁郁之气,便借此机会,大卫宣泄了一番,令其他的仆役将失手打翻了水盆的丫鬟拖下去恨恨的掌了一顿嘴。

      倒霉的丫头的哀嚎之声传彻了半个府邸,自然有好事的仆从过来打听。听闻此事之后,便相互传告,今日吴国公的脾气不好,千万要小心服侍,不可大意,若是做事不够谨慎仔细,恐怕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一传十,十传百,没过一会,吴国公府邸中的大大小小的丫鬟仆役全都闻知了此事。

      奉命到吴国公朱元璋跟前服侍的丫鬟仆役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个个全都拿出全副的心神,努力应付差使。

      就算个个丫鬟仆役全都如履薄冰的小心侍奉着,还是免不了有人被朱元璋令人拉下去掌嘴。

      大半日的,府邸之中哀嚎痛哭之声此起彼伏的,都传到了府邸之外的街上,令的行人为止驻足。不过却是不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个胆大的年轻路人想要征询一句,不过眼见朱元璋府邸之外的侍卫们也是神色严正,心中畏惧,也就不敢上前询问此事。

      府邸之中的那么乖觉点的丫鬟们早就避到了别的院落里头,服侍朱元璋的人自然也就扫了很多。

      朱元璋心中有气,不过取过几个小人出气之后,也算是宣泄了一番,觉得心中微微畅快了一些。

      后来听的门口的侍卫来报,楚军师前来探访。

      朱元璋心中一愣,原本以为上次自己府邸之中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一时半刻之间楚流烟定然会生自己的气,不会如此急切的来见自己。可是却没有想到楚流烟居然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前来相访。

      对此朱元璋沉吟了片刻,便吩咐侍卫将楚流烟请来相见。

      令朱元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楚流烟竟然是为了求自己不要休妻而来的。

      楚流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朱元璋转眼一想,心下已然明白定然是徐达将此事告知了楚流烟。

      自己将书信写给了徐达,向他传到了休妻的意思,无非是想要试探一下徐达的态度。

      眼下看来,徐达定然是不同意此事。只是此事徐达不好出面来自己的府邸中求证此事,便先行请来了楚流烟居间斡旋。

      那么此次楚流烟来此,必定是为徐达做说客而来。

      朱元璋心底不由的泛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来。

      叶文轻和徐碧仪**之事,是坏了男女大防的事体。

      对于如今已然尚是待字闺中的楚流烟来说,本来是不适宜牵扯进来的。

      可是楚流烟居然能够慨然应诺来替徐达的妹子来向自己说情,这岂不是正好说明楚流烟和徐达的关系非浅,就连这等事体也愿意替徐达出头。

      徐达到底有何德何能,居然能够令楚流烟如此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

      朱元璋心中极度犹疑,实在想不明白徐达和楚流烟为何如此要好,原本自己和楚流烟以及徐达三人之间的情分是差不多,可是为何数年下来之后,楚流烟对于徐达是日渐亲密,而对于自己却是日渐疏离。

      难道自己对楚流烟不好的,可是自己也是诚心诚意的时时刻刻回护着楚流烟的,并没有作出半点对不住楚流烟的事体来。

      可是为何楚流烟对于自己和徐达的态度却是犹如云泥之别呢。

      心念转到此处,朱元璋对于楚流烟的态度自然也就没有楚流烟刚刚入内相见时候的那般殷勤了,话语之间也开始挟枪夹棒的质问楚流烟来了。

      听的朱元璋说如此处置徐碧仪是家事,不必让自己插手。

      楚流烟已然明白朱元璋这番话意思是让自己不必为徐碧仪求情,可是此次来此却是徐达所托,虽然朱元璋意思极为决绝,楚流烟还是要勉为其难的尽力说服吴国公不要休妻之事。

      楚流烟微微的定了定心神,随即便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吴国公,碧仪素来品行端庄,此事恐怕是另有蹊跷,眼下碧仪妹子身怀六甲,若是误中了奸人人的诡计,若是坏了碧仪母子二人的性命,恐怕日后吴国公定然会追悔莫及。还请吴国公要三思而后行。”

      朱元璋自然也是明白此事,不过当日虽非是目见此事,却也是亲耳所闻,对于徐碧仪和戏子叶文轻**之事对于他来说已然是确凿无疑的事情了。

      故而一听楚流烟如此为徐碧仪辩解,朱元璋立刻就张嘴说道:“楚军师,当日你虽然也在场,可是来的有些晚了,未能亲耳聆听到此事,本国公却是亲耳所闻,那人的声音酷肖徐碧仪,本国公是断然不会听错的,定然是那个**,不知道本国公身负军国要事,还以为本国公有意疏离了她,春心萌动,移情别恋,和那个下贱的戏子叶文轻勾搭成奸。如此下贱的狗男女,楚军师为何还要回护与她。”

      楚流烟听的朱元璋左一个**,右一个狗男女,心中定然是对徐碧仪和叶文轻深恶痛绝。

      若是朱元璋心中如此憎恨,一般的言辞不易说服他,还得想另外的法子才行。

      吴国公朱元璋一见楚流烟并没有开口说话,心中大为高兴。自然是以为自己方才的言辞,定然折服了楚流烟,说的楚流烟哑口无言。

      故而朱元璋板上钉钉的加了一句道:“楚军师若是眼下能够使得本国公亲耳所闻当日在房中和叶文轻调笑的女子不是徐碧仪,那么楚军师方才所言之事,本国公倒是可是考虑考虑是否能够应允。”

      楚流烟一听朱元璋的话语,心中已然明白他依然是不相信自己方才所言之事。

      看来想要只凭口舌之利就说服朱元璋回心转意,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可是眼下若是要自己证明当日房中的女子不是徐碧仪,而是她人假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真的是有奸人陷害,图谋如此深远,必然手脚极为俐落,恐怕一时三刻之间想要寻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吴国公还真是给自己出了一个大难题。

      楚流烟心中有些颓丧,自己答应了徐达来吴国公的府邸来见朱元璋,就是想要凭借自己的言辞来说服吴国公不可休妻,也算是自己这个做姐妹的帮帮徐碧仪。同时也算是还给徐达将军一个人情,可是没有想到此事却殊非易事,自己这一趟极有可能会无功而返。

      若是自己自奋告勇的前来吴国公的府邸求情,最后却不得不铩羽而归,哪里有什么颜面去见一心将希翼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徐达将军。

      想到此处,楚流烟的心中极为抑郁。

      朱元璋不愿意和楚流烟再做牵扯,就命外头候着的侍卫进来,附着耳朵吩咐了几声,楚流烟隐隐约约的听的不是很真切,不过让楚军师先行离开这几个字倒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楚流烟顿觉事情要坏了,若是今日不能说服朱元璋不要休了徐碧仪,恐怕以朱元璋的性子,极有可能在这一两日之内就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徐碧仪一旦被休,那么徐达的面子上无疑也不好看,就算日后能够片语回天,说服朱元璋回转过心意来收回休妻的成命,恐怕在徐碧仪的心中已然是另外的一番景况了。

      事到如今,一定不能让朱元璋把徐碧仪的休了,否则的话势必会给日后造成许多难以揣度的境况。

      楚流烟心中发急,不顾一切的上前抗声说道:“吴国公,即便你要休了徐碧仪,也好顾及徐达将军的颜面,眼下徐达将军正在前方跟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作战。若是吴国公在后方不顾一切的休了徐碧仪的妹子,一定会在军中造成震动。在前方杀敌的将士们必然以为吴国公不再信任主帅徐达将军了,将士涣散,就会自乱阵脚,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乘隙攻击我方将士,岂不是将眼下勉力挣来的相持局面给毁掉了,还请吴国公三思。”

      朱元璋闻言不觉一怔,楚流烟话语自然是不无道理。朱元璋在心里头也是衡量过此事,不过前些日子发生了徐碧仪不知羞耻的和戏子叶文轻**一事,弄得朱元璋心神大乱,就连平素养成的矫情镇物的功夫也被抛在了一边。

      是男人,遇到了如此情事,都会有火气的,何况是堂堂的吴国公。

      朱元璋这几日情绪大坏,已然牵累了许多无辜的府邸中的婢女丫鬟以及奴仆厮役之类的下人。

      这些接连发生的无妄之灾,府中的一些老家人自然也是看出了朱元璋的情形部队,可是朱元璋在暴怒之下,没有人胆敢稍有谏阻。故而也只有任着吴国公朱元璋肆意宣泄心中的怒火。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府中被此事牵累之人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朱元璋自然是觉得窝火万分,一改平素宽厚待人的态度,对于府中小人任何微笑的过失都决不容忍,甚至特为加意,极为严苛的吹毛求疵,将好好的一座吴国公府邸闹得是鸡飞狗跳。

      马秀英虽然有些看不过去,可是当日已然被朱元璋驳斥了一顿,心中不愿意搭理此事。

      觉得朱元璋若是想要宣泄,也就让他好好宣泄一番好了。

      平素犯了错,还可找马秀英代为缓颊的下人们一见马秀英不愿管这些事情,心知这个平日里头的靠山也帮不了了。

      因此这些日子里头被吴国公朱元璋责罚的丫鬟仆役已然超过了府中人数的四成,正所谓人人唯危,战战兢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国公就将怒火发到了自己的身上。

      今日楚流烟来见吴国公,大家心里头都存着一个希翼,希望楚流烟今日是来劝谏一下吴国公的,可是几个偷偷在外头偷听的侍卫却失望的转告府中的下人,说楚军师遭到了吴国公朱元璋的一顿抢白,恐怕接下来的几天里头,大家的日子还都是不好过的。

      于是乎,就有几个小人也偷偷的随着侍卫在外头偷听,朱元璋抬眼一看,发现窗子外头人影幢幢的,微微考虑了一下,已然明白定然是有人在外头偷听,顿时勃然大怒的说道:“你等在外头做什么,赶紧散了,不要打搅本国公和楚军师商议要事,若是惹恼了本国公,今日就让人将你等一个个抽筋剥皮了。”

      窗外的一众人等一听吴国公朱元璋口中出此恫吓之辞,个个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就做鸟兽散了。

      朱元璋自然是明白这些人也是无心,故而也没有追究下去。

      方才的举动不过是不想跟楚流烟示弱,因为朱元璋明白楚流烟方才的言辞机锋毕露,若是不先将窗子外头的那些丫鬟仆役给支使开去,都没有法子回复楚流烟的问话。

      在楚流烟面前弱了气势可以,不过若是在府邸中的丫鬟仆役眼下如此却万万不可。

      毕竟自己是堂堂的吴国公,应天城里头最大的主子,若是弱了名头,传扬的市井街巷里头去可就不好听了。

      朱元璋可不愿意自己府邸中的下人出去和人家说,吴国公极为害怕徐达将军手下的将士鼓噪叛乱,是以才答允了楚军师不休了徐碧仪。

      对于朱元璋如此反应,楚流烟却是有些捉摸不透,只好盯着朱元璋,想要听听他到底如何回复自己方才的问话。

    运筹帷幄 第五十四章 逐客令

      朱元璋斥退了窗子外头的丫鬟仆役之后,随即便回过身子来对着楚流烟微微一笑,继而开口说道:“军事不必虚言恫吓,徐大将军岂能够做这等事体,徐大将军与我是生死兄弟,岂能在以此小事,而弃我不顾,楚军师未免多虑了。”

      楚流烟闻言,不觉抬头看了看朱元璋的面色,却只见到朱元璋面上并无什么特异的神情,心中已然知道了方才自己言辞中的危言耸听之处并没有惹的朱元璋动气,至少在他的颜面上楚流烟并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莫非吴国公朱元璋并没有听懂自己方才的言辞么,可是自己已然说的很明白了,就算是个傻子也等听出来自己方才话语里头的意思来,可是为何朱元璋却是这样的一种表示。

      楚流烟的心中愈加迷惑不解,实在是不知道这样子为何会如此回复自己方才的言语,不过有一点楚流烟是很明白的,就是自己原本打算借着徐达麾下的将士可能会哗变来劝阻朱元璋不要休了徐碧仪之事已然让朱元璋轻描淡写的抵赖了过去。

      朱元璋的回答有些出乎楚流烟的意料之外,自然也就使得楚流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朱元璋身前的侍卫看着这等情形,微微的呆了一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应当听从朱元璋的吩咐,马上就将楚流烟送出吴国公府。

      眼看局势已然被自己给掌握在手中了,朱元璋也觉得不必过于心急,觉得没有必要马上就将楚流烟给撵走。

      故而对于侍卫的这种反应也没有过于苛责,只是用略带责备的眼光斜斜的瞥了身边的侍卫一眼。

      这下子更是让侍卫有些手足无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马上就将楚流烟礼送出去,不过朱元璋的眼神倒是提醒了他,无论如何也应当有所行动才是。

      否则的话,岂不是将吴国公朱元璋的话语当成了耳旁风了,这可不是阳奉阴违,吴国公朱元璋眼下就在此处,想要隐瞒是隐瞒不过去的。

      侍卫心中念叨着,就算楚军师平素对自己这些侍卫们都不错,不过眼下是吴国公的命令,若是违逆吴国公的命令,恐怕自己日后在吴国公麾下的前程可就有碍了,就算这次得罪了楚军师,那也是迫不得已。

      两蒙其害,不入择一为之,所谓两害相权,势必要取其轻者,这样方才是识时务的俊杰。

      侍卫很快就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故而就仰着头,跨到了陈友谅的面前。

      楚流烟一见此人的架势,已然明白了侍卫的心意。

      此人必然是来听从了吴国公朱元璋的逐客令,随即便来胁迫自己出府而去的。

      果不其然,楚流烟的念头还没有转定,只听得侍卫朗声开口说道:“楚军师,吴国公今日情绪有些不佳,不能过久理事,还请楚军师尚未体谅。”

      侍卫倒是有些急智,这般事体,原本是不容易出口的,不过经他这么一说,若是楚流烟还留在此地,倒是成了楚流烟的不是了。

      朱元璋一听侍卫如此说话,心中大是安慰,觉得这件事情交给这个侍卫倒是没有选错人,瞧人家这一番说辞,比的自己亲自出口让楚流烟离开来的妥帖稳当的多了,也不会如何冒犯了楚流烟。

      朱元璋虽然心中不忿楚流烟今日来此为徐达将军的妹子徐碧仪说情,不过在心底里,朱元璋还是有些不愿意开罪了楚流烟,毕竟对楚流烟朱元璋还是有些好感的。

      这种感觉自朱元璋首次见到楚流烟的时候就萌生了,如今早已在朱元璋的心底里头生根发芽。

      故而对于吴国公朱元璋来说楚流烟今日来此为**徐碧仪求情,朱元璋的心里头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当日是自己亲耳所闻,在吴国公朱元璋看来,楚流烟若是男子的话,自然也会对徐碧仪和叶文轻**之事深恶痛绝,绝对不会为徐碧仪来向自己求情。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事情都已然是过去的事情了,初闻之下朱元璋对于楚流烟的这种态度是极为不满的。不过事后想一想,楚流烟毕竟只是一个女子,何况自己和徐碧仪能够结成连理也是拜楚流烟从中撮合。

      楚流烟既然是自己和徐碧仪的月老冰人,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夫妇之间发生什么龌龊枝梧之事了。

      这一点自然是可以谅解的,不过自己作为应天府的吴国公,却不能将此视作小事一桩,这可是关乎到自己的脸面的大事。

      即便如此,对于楚流烟的如此做法,朱元璋虽然心中颇为不以为然,可是依然不愿意当面斥责楚流烟。

      倘若楚流烟能够不再坚持自己的主见,朱元璋自然越不愿意继续留难楚流烟。若是和楚流烟撕破了面皮,朱元璋自然是不愿意的。

      方才楚流烟声色俱厉的威逼自己情形,朱元璋看的一清二楚。虽然朱元璋方才就想要质问一句楚军师如是言辞,岂不是挑拨军中的徐达和本帅的关系。可是话到了嘴边,朱元璋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还是将此话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这也是为了不伤了楚流烟和自己的关系,朱元璋煞费苦心的刻意对楚流烟如此之好,也是为了希望有朝一日,楚流烟能够倾心相许。不过对于此事,吴国公朱元璋已然不是抱着很多的期望了,不过保持些许的希翼,能够使得自己在楚流烟的心中的地位不至于被徐达等人给挤占了下去。

      能够保的一分是一分。

      故而朱元璋不愿意自己亲自对楚流烟下逐客令,因此找了一个侍卫代替自己做这等事体,也是不愿意楚流烟因此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观感。

      侍卫的这番言辞倒是中规中矩的替自己挡过了此事,若是再继续和楚流烟辩驳下去,朱元璋觉得自己可能未必是楚流烟的对手。

      方才楚流烟祭出了徐达麾下的将士有可能哗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极有可能趁此良机进剿。

      虽然这番言辞初一听起来有些刺耳,不过朱元璋也是知道这话不无道理,自是正理。

      话虽逆耳,却是忠言,朱元璋不是没有想过这个茬,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府中出了自己侍妾徐碧仪胆大妄为,居然和一个戏子叶文轻**之事。

      朱元璋自然是很是不屑此事,心中也是恨极了徐碧仪。

      爱屋及乌,恨一个人的情形也是相差不远。

      徐碧仪做出了这等苟且之事,自然连带的吴国公朱元璋对于徐碧仪的亲哥哥徐达也有些莫名的愤恨。

      故而才会投信给徐达,说是要将不知廉耻的徐碧仪给休了。朱元璋这么做,一是想要试探一下徐达的态度,二也是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不过眼下情势发展到了徐达说动楚流烟来自己的府邸之中为徐碧仪说情,朱元璋在面色虽然是虚与委蛇,不过心中还是颇为不以为然。

      鉴于楚流烟的面子和交情,朱元璋没有说一些过火的话语,只是隐隐约约的话语之间劝诫楚流烟不必为此事奔走,自己已然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是要将徐碧仪给休了的。

      没有想到楚流烟一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毫无成效。心念一动居然说出了一番令朱元璋心中极为恐惧的话语来,不过鉴于为了保持体面,朱元璋还是极为镇定的将楚流烟的话语都给驳了回去。

      不过再让楚流烟在自己眼前呆着,指不定又会想出什么定自己动容的理由来。

      故而朱元璋不愿意再和楚流烟纠缠下去,并让一个侍卫进来,想要吩咐他即刻就将楚流烟送回去。

      眼下一听侍卫的这方言辞委婉的逐客的辞令,朱元璋自然是暗自心喜。

      非但如此,朱元璋还举起自己桌前的茶杯,配合着侍卫作出了一副关门辞客的架势来。

      楚流烟眼见吴国公朱元璋和他手下的侍卫一唱一和的摆出了这般举动,已然明了了朱元璋的心意。

      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楚流烟缓缓的站了起来,心中急切的转着念头,想要找出一个能够说服吴国公朱元璋不要休了徐碧仪的法子来。

      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有把握能够将极其死硬的朱元璋给说服了。

      楚流烟心中翻腾过几个念头,还是觉得就算是说出来,也是无补于事,朱元璋未必听的进去。

      “楚军师,要不要小的服侍军师一同出府。”一旁的侍卫看着楚流烟的神情变化了几次,生怕楚流烟在临别之际横生出枝节来。

      楚流烟闻言,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瞥眼望了高高据坐在上的朱元璋并无任何挽留的表示,楚流烟知道已然没有其他法子了。

      朱元璋既然没有其他的表示,也就说明吴国公也是这种观想法,方才自己朱元璋吩咐侍卫的事情都是真的了,朱元璋不愿意听自己在他面前为徐碧仪求情,就算自己再说好说歹,恐怕都不能回转朱元璋心中的定见。

      跟随朱元璋这么多年,楚流烟对于朱元璋个性自然是极为熟悉。

      楚流烟明白,吴国公朱元璋生性有些固执,若是认定了一件事情是不会容易轻易更改的。

      若是朱元璋抱定了一个想法,作出一个决定之后,旁人无论是旁敲侧击,或者是直言相劝都是极难使得朱元璋能够回转心意。

      就算自己,若是不能言之成理,或者不能找到徐碧仪是被人陷害的证据,也很难改变徐碧仪被朱元璋休了的命运。

      想到此处,楚流烟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就是想要替一个好姐妹伸冤也没有法子做到,就连煞费苦心让吴国公不要休了徐碧仪也是徒劳无功。

      回去之后,又有何脸面去见徐达将军。有如何能够出口将此事告知于他。

      想到此处,楚流烟不禁有些泫然欲泣,心中极为痛恨自己一向以为天下别无难事,只要自己出手,就一定可以解决了。

      可是事到如今,这件关系了自己的好姐妹徐碧仪后半生幸福的大事,自己却是无能为力,对于此事却是毫无助益。

      楚流烟不由在心中默默为自己哀叹道:“楚流烟,你真是百无一用。”

      一旁侍卫眼尖,顷刻间就发现了楚流烟的脸色有异,侍卫心中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楚流烟的心境。

      侍卫心中暗自责怪自己:“说什么楚军师也是为了自己的碧仪主子,若是楚军师真的有法子将吴国公说动的话,自己如此横加干涉,岂不是坏了大事。就算是不得已要听从吴国公朱元璋的命令,可是若是坏了一桩姻缘,日后就算下到地府里头,阎王爷也会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做的极伤阴德,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报应。都说一饮一啄,自有天定,自己若是坏了这桩姻缘,老天爷会不会罚我这辈子也娶不到自己的婆姨的。”

      侍卫越想越是心寒,嵴梁骨上都冒出了一丝丝的冷气来。

      眼下可如何是好,无论如何自己已然将话说道这个地方了,看楚军师的情形,也是明白自己是奉命行事,自然也不会如何跟自己为难。

      侍卫连忙悄悄的偷望了一眼吴国公,却猛然瞥见朱元璋正阴深深的极其冷漠的看着自己。

      不怒而威,眼光却如刀子一般剐了过来,似乎是在怪罪自己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还没有将楚流烟给送出去。

      县官不如现管的,身为吴国公侍卫,就算是心知与情理有亏,也必须要听从吴国公的号令。否则的话,依着吴国公的性子,若是贴身侍卫里头有什么人胆敢违逆了他的意思,恐怕自己都活不过五更。

      毕竟吴国公只是对楚流烟青眼有加,却从来没有对楚军师之外的人另眼相看。

      侍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身为吴国公的侍卫,只要听从吴国公的吩咐就好了,天塌下来自然有长人顶着。

      犯不着为了自己的良心上过不去而开罪了吴国公,至于阴司一类,终究是虚妄之事,到底有没有还无从得知。

      只要生前能够富贵荣华,何必管他死后是否抽筋剥皮,下油锅上刀山。

      想通了这一点,侍卫便硬起心肠对着楚流烟低声劝道:“楚军师请听我一言,吴国公今日情绪不佳,早间的时候已然有好些丫鬟仆役因为侍奉的稍稍有些不细心谨慎,就让吴国公给抓到别的院子里头责罚了,楚军师你听一听,眼下别的院子里头还有些丫鬟在哀嚎的。楚军师若是想要劝诫吴国公的话,最好隔一个日子再来,今日吴国公的心绪太差了,不容易听见旁人的话来。”

      楚流烟今日进吴国公的府邸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为何,老是听的一些丫鬟的哀号之声,楚流烟还以为是什么人在管教刚买来的丫头的。

      可是自己在府中呆了许久,哀嚎之声不绝如缕,楚流烟心中自是甚为奇怪。

      如今听的侍卫如此一说,方才明白了从一入吴国公的府邸中听的哀嚎痛苦之声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了。

      不过朱元璋借着在自己府中的丫鬟仆役发泄心中的怒气,这是吴国公的家事。

      楚流烟自知不能贸然干涩此事,不过自己的好姐妹徐碧仪则完全是另外的一回事,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在吴国公面前求情,何况自己已然答应了徐达将军居间斡旋此事,若是不能建功,岂不是也伤了徐达的心。

      不过此时看来,朱元璋的心意坚定,若是真如侍卫所言,今日朱元璋的心绪不佳,却是不是一个劝诫的好时机,闹得不好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还不如等到吴国公心情好一些的时候,择日再来,相机行事,或许还可片语回天。

      总比眼下勉强干求,惹得朱元璋不快来的妥当一些。

      楚流烟想妥当了如何行事,便向身旁的侍卫微微一笑,表示深感此人方才的提点。

      侍卫见到楚流烟的神色好转,心中也是大定,想来今日这趟差使总算没有砸到自己的手里,勉强算是应付了过去。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杂沓而匆忙的步履声来,侍卫心中一惊,深怕是出了什么事故,连忙抢到了屋子外头。

      屋子里头的楚流烟和朱元璋也是面色凝重,心知来人步履如此匆忙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只见门帘子马上被人撩了起来,几个探子模样的兵卒急急忙忙的冲到了吴国公的签押房里头。

      “何事如此惊慌,不得惊扰吴国公。”楚流烟上前一步,抵住了一个领头的士卒说道。

      来人身手不错,连忙立足了脚步,对着楚流烟抱拳说道:“哦,原来是楚军师,属下有紧急军情要禀知吴国公,万分火急,耽误不得。若是冲撞了楚军师,还请楚军师见谅。”

      朱元璋一听,急忙问道:“有何要事,快快道来。”

      领头的侍卫连忙跪下来,对着朱元璋说道:“启禀吴国公,江上出现了许多汉军的艨艟斗舰,正向应天方向飞速驰来。”

      朱元璋一听之下一个失惊,把着茶杯手一晃,一时拿捏不住,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跌到了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

      屋子外头守着的侍卫以为发生什么事情,急匆匆的奔了进来。

    运筹帷幄 第五十五章 片语回天

      冲到屋子里头的侍卫只见地上摔了一个茶杯,地上只余一滩茶水和茶渍,却别无其他的异样情形。

      领头的侍卫抬眼看了朱元璋一眼,之间朱元璋面色铁青,眉头紧皱着,似乎心中忧虑万分。

      毫无端倪,一时之间侍卫首领从吴国公的神态上看不出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转眼看了看是室中诸人,方才急匆匆赶来的探子正跪伏在地上,似乎已然想吴国公通报了一些事情。

      再看看旁边立着的楚军师,也是一脸的忧虑,似乎真的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体。

      不过看情形倒不是有什么刺客之类的奸细,潜入吴国公的府邸之中,想要谋取吴国公的性命。

      侍卫首领心中稍稍安定一些,只要不是有人刻意闯入府中,想要谋害吴国公,则于自己终究是无涉。

      侍卫只领着保护吴国公安危的之责,只要护的吴国公周全,就算是府中闹翻了天,外头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打到了应天城下,也和侍卫毫无关碍。

      朱元璋眼见侍卫闯入了进来,心知自己方才一时之间过于惊慌,居然把持不住,将手中的茶杯给跌碎了。

      在麾下的将士们面前如此失态,实在是有些尴尬。

      这几年下来,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可是为何时至今日,一听到陈友谅麾下的战船出现在江面上,居然惊慌失措到这种地步。

      朱元璋不免有些暗暗自责,不过眼下侍卫们都已然闯入了进来,还是要先将此事应付过去好了。

      故而朱元璋定了定心神,压低了声音对着闯入进来的侍卫首领说道:“本国公方才一时不慎,打碎了这只茶杯,并无大碍,你等先行出去,唤过一名丫鬟来,将这地上的碎瓷等事物拾掇干净即刻。”

      侍卫首领连忙应声说道:“属下明白,吴国公请稍后,属下立刻去办。”

      说着侍卫首领对着身后的几个侍卫招了招手,并对这朱元璋说道:“若是别无他事,属下就先行退下了。”

      朱元璋对着侍卫们微微的点一点头,伸手往外推了推,示意同意侍卫首领的言语。

      侍卫首领一看吴国公的手势,已然明白了吴国公的用意,随后就带头出去了,身后的几个侍卫也尾随的跟了出去。

      如此一来,屋子里头就剩下了楚流烟和朱元璋,以及几个赶来通报军情的探子士卒了。

      楚流烟上前一步,走到了方才对着朱元璋禀告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前来应天将军的情形的士卒边上,对着此人问道:“你先行起来,本军师有话问你。”

      原本当膝着地的跪在地上的探子士卒一听楚流烟如此吩咐,却不敢贸然起来,只是抬起眼来,朝着朱元璋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朱元璋一见,便开口说道:“楚军师的命令就是本国公的命令,军师让你起来回话,你便起来就是,本国公自然是不会归罪与你的。”

      士卒一听吴国公朱元璋如此吩咐,便想朱元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随即便站了起来,转过身子对着楚流烟规规矩矩的拱了拱手说道:“楚军师有何见问,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流烟一见士卒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好笑。

      情知士卒如此敬重自己,自然和吴国公方才的言辞有关。

      朱元璋见缝插针的向自己讨巧卖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呢。

      楚流烟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便斜睨了看了一眼朱元璋,却惊讶的发现朱元璋一副忧容,正垂下了眼帘一声不响的坐在上头,浓眉已然是拧成了川字形,如此看来心中定然是由许多难解的心事。

      可是一时之间,楚流烟也无从揣测,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可能是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来攻应天有关。

      楚流烟便开口对着探子问道:“汉军水师出动,怎么毫无前兆,你等为何此时才来相报。再者此次汉军水师来了过少战船,带来了多少的人马,是何人统帅。这些你等可刺探分明了否。”

      探子士卒微微一怔说道:“不瞒楚军师,昨日夜间起了一场大雾,直至今晨江面上还被一片大雾遮蔽着。我等也是有心无力。直到了一个时辰左右的光景之前,漫江的大雾才消散了一些,我等才得以发见此事。自是楚军师所问之事,我等却并不是十分清楚。”

      楚流烟大为诧异的问道:“莫非你等对于汉军水师此次来攻击的情形一无所知,你等是军中的探马,为何连这等事情也打探不清楚。”

      探子兵卒一听楚军师如此责问,面色一红,不由得垂下了眼帘,低低的说道:“楚军师责备的是,不过非是我等兄弟不愿尽力,只是汉军水师的战船太过于厉害了,我军中派出去刺探的船只一旦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发现,几乎都逃不脱覆亡的命运。前次我麾下的几个兄弟就死在了我的眼前。”

      其他的几个侍卫也抬起头,定定的望着楚流烟,口中说道:“军师,实在不是我等不愿刺探,只是敌军的战舰太过于厉害了,实在是接近不得。”

      楚流烟听的此人言及于此,心中大为失悔,暗自责怪自己方才出言太过不逊了,差一点逼得军中将士下不台。

      不过即便如此,楚流烟还是想要多了解一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清楚,便换了一个口吻,温和的对着探子士卒问道:“方才是本军师言语之间过于激切了,还望诸位将士要见怪。”

      听的楚流烟如此卑躬屈节的致歉,方才神情有些激动的探子士卒倒是有些不意不去了,手足无措的对着楚流烟摆手说道:“是我等兄弟的不是,毕竟刺探敌情是我等的职守,不能够探知分明自然是我等的不是。楚军师责备我等也是理所应当的。”

      楚流烟闻言,微微一笑,继而心平气和的追问道:“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此次出动了多少战船,你等可曾看清楚。”

      探子兵卒见问,慌忙回答到:“有劳楚军师下文,敌军战舰蜂拥而来,满江都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旗帜,看情形最少也有二三百战船,其余的小舰板之类的小船的数目可就不清楚了,不过绝对不会下于数百艘之数。”

      楚流烟一听,心中大为惊讶,前些时候汉军出动水师的数目大小船只加起来不过三百来艘而已,却没有想到这次陈友谅居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莫非陈友谅孤注一掷的想要一举攻下应天城。

      楚流烟正自想着,却忽然听的一声“哎呀”的失惊声。

      抬眼一看,发现出声的真是吴国公朱元璋。

      自从上次龙湾之战大胜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之后,应天水师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大小作战了十多次,可是没有一次能够战胜对手。

      龙湾之战大败对手,朱元璋想起焚烧了对方无数战船之事似乎恍若隔世一般,这都是拜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制造出了别具一格的特殊战舰。

      每次和这种怪物战舰接战,应天的水师无不一败涂地,任其在自己的水师阵线之内横冲直撞,无一次不是被对方打的落花流水,毫无反手之力。

      以至于到了后来,一旦望见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驾驭着此种艨艟大舰,一些应天的水师将领都不敢上前接战,往往是自动撤离战船,回到己方的水寨之中,随后便高挂免战牌,任由尾随追至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兵在战船上肆意辱骂,也不敢出寨一战。

      没有胆气接战,那么也就只有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在外头随意高声挑战,应天的水师只有龟缩在防守坚固水寨之中。

      起初的时候,水师中的将领也有气不过的,带着一些属下的水兵驾驭着战船出寨迎战,不过每每是甫一接战,就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打的落花流水,打败而归,军中的其余将领眼见不妙,抢出去将前去应战的将领和官兵给护着接了回来。

      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心知水寨之中炮火厉害,不得过于逼近,追了一阵之后,也就放过了应天的水师,只在自己的战舰之上辱骂不休,骂过之后,便帆回航,扬长而去。

      如是之事发生了几次之后,应天水师将领心中对于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交战之事心生畏惧,往往还未和对方接战,已然压不住阵脚,纷纷溃逃而归。

      朱元璋对于这些情形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平素和水师将领言谈之中,也是深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驾驭的新式战船极为厉害。

      每次从水师回来之后,吴国公朱元璋就会唉声叹气,茶饭不思。

      马秀英和徐碧仪有时会询问朱元璋何事如此忧烦不乐,朱元璋以实相告,马秀英和徐碧仪也别无他法,只有在饮食起居上加意用心,想要朱元璋忘却了这等忧心之事。

      可是朱元璋的情形却越来越坏,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几次朱元璋都从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打的大败的梦魇之中惊醒过来,醒来之后已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日子久了,吴国公府邸之中的那些底下的丫鬟仆役也都得知了此事,都觉得吴国公虽然人前极为风光,不过心中也是有些常人无法承当的极大的恐惧之情。

      楚流烟自然也是听说了此事,故而吴国公朱元璋的反应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楚流烟微微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了其间的道理。

      想通了此事之后,楚流烟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眼下来攻,吴国公朱元璋又害怕成这个样子。

      这可是借机劝诫吴国公朱元璋不要休了徐碧仪的好机会,楚流烟想了一会,便对着朱元璋开口说道:“吴国公,看汉军水师的架势,似乎是倾巢而出,看来此番必然是有一番恶斗。”

      朱元璋心中正自惊诧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来的如此之速,而且此次一反常态,居然派来了这么多的战船,显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汉王陈友谅必定没有什么好意,此番可能正如楚流烟方才说言的一样,不经过一场鏖战,恐怕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是不会轻易退却的。

      朱元璋忽然想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居然借着大雾的遮蔽悄悄的掩到了应天城外,莫非是想要借此良机,偷袭应天的水寨不成。

      想到此处,朱元璋不由的对着楚流烟点了点头,即便开口说道:“楚军师,你看此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倾巢而出,大举而来,所图不小,会不会是冲着我们应天的水师营寨。”

      楚流烟闻言微微之怔,暗自揣度了一番,心中觉得应天的水寨防御极为坚固,江面上还是征集应天的能工巧匠特地打造的碗口粗细的几根铁锁横在江面上,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想要攻击水寨,似乎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应天城外的水师水寨经营多年,岸上多有炮台,足以压制对方舰船的火力,控制局面自然是不成问题。

      以汉王陈友谅的奸诈,未必愿意如此硬来,悍然不顾的攻击汉军的水寨。朱元璋顾虑之事,虽不无可能,可是眼下看来,还是不可以下定论的。不过依据楚流烟对于陈友谅的了解,觉得汉王陈友谅未必会如此行事。

      将自己所短,击对方所长,这绝非是汉王陈友谅的平素的行事风格。

      楚流烟埋头想了片刻,在心中已然是否决了朱元璋的这个法子,不过楚流烟觉得正是要借着朱元璋的此等忧心之事,在加上一把火,将劝诫朱元璋不要休了徐碧仪的事情在开口想吴国公朱元璋说道一二,希望能够借着此种机会,片语回天。

      微微的定了定心神,在心里头盘算了一下说辞之后,楚流烟便开口说道:“吴国公,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大举攻来,眼下的情势不可逆料,不过流烟也觉得吴国公方才所言之事不无可能,若是我军水寨被汉军夺取了去,那么日后就无法抗衡汉军的水师了,应天城必然就会落入了汉王陈友谅的掌握之中,动弹不得,就算想要反攻也没有任何的可能,唯有坐以待毙一途了。”

      楚流烟的这番动人心魄的说辞自然是让原本就有些心焦的朱元璋益发心惊不已,不管如何,朱元璋总觉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若是将应天的水师营寨攻破了之后,应天就旦暮可下了。

      仿佛汉王陈友谅手中持着一把利剑,横在了自己的咽喉边上一般。吴国公朱元璋一时之间觉得口舌干燥,极为不适。

      “楚军师,这可如何是好,千万不可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轻易的将应天水师的营寨给夺取了去,若是如此,岂不是将我应天拱手让给了汉王陈友谅那个奸诈的狗贼了么。”朱元璋心中焦虑,对于居心叵测的汉王陈友谅极为痛恨,故而言及汉王陈友谅之时,冠以狗贼二字。

      楚流烟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的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陈友谅世代是打渔,常对属下的大将开玩笑的言及自己是个渔牙子,自然深通水中之事。这次居然能偶趁着昨夜的大雾,偷偷的潜到了离着应天如此近的地方,恐怕图谋定然是不小,眼下的法子只有请徐达元帅调兵相救,方能保的应天水师营寨万无一失。”

      急病乱投医,到了此等情势之下朱元璋也别无他法可想,自然是觉得眼下也只有如此,方才保护的应天的水师营寨的周全。也只有等到打退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攻击之后,再行设法处置其他事情。

      故而朱元璋急急忙忙的对着屋子里头的几个探子说道:“你等从我府邸中挑出几匹快马,马上赶到徐达元帅的行营之中,让徐达元帅即刻发兵来救。”

      探子士兵听的吴国公朱元璋如此吩咐,不敢怠慢,俱应承了一声,便快速的退了出去。寻到了几匹好马,随即就扬鞭而去了,直奔徐达元帅的营帐那边搬救兵去了。

      等到朱元璋将此事料理妥当之后,楚流烟眼见屋子别无他人了,便开口哀恳道:“吴国公哀鉴,眼下情势危急,若是徐达元帅的军中有何变故,可能对于抗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大为不利,还望吴国公看在徐达元帅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了碧仪妹子,不要休了可怜的碧仪妹子。这样方才保的诸事妥当。”

      楚流烟特意将最后的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朱元璋微微一怔,马上就会意了过来,思忖了片刻便开口说道:“既然楚军师如此为徐碧仪求恳,本国公也就答应楚军师,不休了徐碧仪就是。”

      楚流烟闻言,大为欣喜,心知此事能够如此,也算没有辜负了徐达的托付。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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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1:20:54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五十六章 府中悬疑

      朱元璋微微一怔,马上就会意了过来,思忖了片刻便开口说道:“既然楚军师如此为徐碧仪求恳,本国公也就答应楚军师,不休了徐碧仪就是。”

      楚流烟闻言,大为欣喜,心知此事能够如此,也算没有辜负了徐达的托付。

      “吴国公既然有此一诺,流烟自是放心。只是流烟受人之托,还得去探视碧仪一番,还请吴国公能遂了此愿。”

      朱元璋一听,心念一动,自然也就猜度到让楚流烟去见徐碧仪之人定然是徐达,本来心中有些不愿。不过微微想了一会,觉得自己苦撑危局,独木难支,不宜在眼下这种时节开罪了徐达等人。

      楚流烟有此一请,似乎也不变峻拒。朱元璋思忖了一番,觉得就算让楚流烟去见见徐碧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答应了楚流烟的请求,也算是卖给楚流烟和徐达一个人情,若是日后要二人相助,楚流烟和徐达也不会过分为难自己。

      朱元璋权衡了其间的利弊之后,随即便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想要见徐碧仪一面也是无妨,只是本国公上次处罚了这个**之后,已然发愿日后不愿与此**相见。故而本国公不能带着楚军师前去相见。”

      听的朱元璋是这般的态度,楚流烟心中一阵惊惶,心知自己方才虽然帮着徐碧仪令朱元璋收回了成命,可是郎心如铁,朱元璋在心里头依然是没有原谅徐碧仪。

      男人若是变了心,恐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转的。

      楚流烟心下为徐碧仪的如此境遇极为不平,不过眼下未能找到他人有意构陷,暗中加害徐碧仪的证据,眼下也不能在此事之上再做分解。如是如此,恐怕只能是徒然惹得吴国公朱元璋有所不快。

      心念及此,楚流烟不慌不忙的说道:“多谢吴国公费心,探视徐碧仪之事,流烟独自前往自可,也就不必劳动吴国公的大驾。请吴国公告知流烟徐碧仪妹妹眼下在何处,楚流烟自会前去探视。”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这么说来,也觉得甚是妥当,便开口说道:“前次本国公打了那个**一顿,军师忽然出现,将她就走了。军师离开之后,本国公心中已然是气不过,还是想要将她活活打死算了,可是你马姐姐却不知将她藏到了何处,眼下我心头之气消了一些,已然不必要取她的性命了。只是她如今身在何处,本国公眼下也是不得而知,若是楚军师想要探视,不如跟秀英说道一声。”

      楚流烟闻的此言,方才知道原来当日自己走了之后,吴国公的府邸之中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眼下也无暇细细去问朱元璋,还是先去探视一下徐碧仪好了。

      打定主意之后,楚流烟便对着朱元璋笑了一声说道:“也好,我们女儿家在一块倒也融洽一些,那么就让和马姐姐去说去,不知道吴国公是不是有话要流烟带给徐碧仪妹子。”

      朱元璋闻言不觉微微一愣,便开口说道:“也没有什么话要你传递的,若是此生永不相见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楚流烟加意又追问了一句道:“吴国公真的没有什么话要楚流烟带过去的么。”

      朱元璋默然了一阵,方才开口用低沉的语调说道:“若是楚军师见到了徐碧仪,就告诉她,本国公原本是一定要休妻的。眼下能够网开一面的不休了她,多亏了他大哥徐达,若不是徐达,本国公非但一定休了她,而且还不会轻易饶恕了她。”

      听得朱元璋这番阴恻恻的话语,楚流烟不由的在心里头打了一个寒颤,朱元璋能够说出这番如此绝情的话来,心中定然是恨透了徐碧仪。恐怕就算是朱元璋表面上没有休妻之举,日后对于徐碧仪依然好不到哪里去。

      看来朱元璋是打定了主意和徐碧仪恩断义绝了。

      楚流烟没有想到当初自己辛苦撮合朱元璋和徐碧仪,而今两人之间居然闹到了这般地步,这又是何苦来着。楚流烟的心中忽然极为凄凉,没有想到居然见到了朱元璋和徐碧仪夫妻反目,实在是人世间悲凉之事。

      想到此处,心中就像是横亘着一块大石头一般的觉得郁闷难言,双眉也不觉紧蹙了起来。

      朱元璋抬头一看,只见楚流烟脸色异常难看,眉宇之间似乎藏着极大的忧愁似地,心中一惊,便开口相询道:“楚军师,这是本国公的家事,和楚军师无涉,也无需楚军师为我等分忧解劳。楚军师只是能够帮着本国公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打败了就可以了,其余之事,不劳挂怀。”

      这番话倒是说道极为利落,丝毫不见伤感,楚流烟已然洞然吴国公朱元璋对于徐碧仪的情意已然断绝了,恐怕日后想要这二人和好如初,破镜重圆,恐怕已然是个奢望了。

      事如春梦了无痕,没有想到当初相敬如宾,发誓白首偕老的天作之合也会走到今天,真是造化弄人。

      不,不是造化,分明就是有人居间捣鬼,方才弄得朱元璋和徐碧仪琴瑟失调,夫妻反目成仇。

      楚流烟的心头忽然又浮现出一个女子娇媚的笑颜来,那个可恶的女人,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使得朱元璋疑心徐碧仪和戏子叶文轻**。有此可见,李凝络定然不是寻常之人,能行的此事,定然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歹毒女子。

      无论如何也要将李凝络的阴险歹毒的真面目给揭穿了,倘若不能如此,恐怕为祸不小。

      楚流烟心中隐隐约约的觉得李凝络的来头不小,潜伏在朱元璋的身边,定然要做一件不同寻常的大事,虽然眼下还不清楚李凝络搅出这些事情来究竟有何图谋,不过楚流烟也揣度出了几分。

      “吴国公,前线吃紧,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又大举来攻,流烟就不耽搁吴国公和军中将士会商此事了。楚流烟先行告退。”心中虽是郁郁,不过在朱元璋面前楚流烟也不愿他见到自己不快意的神情,便强作欢颜说道。

      朱元璋微微一笑,对着楚流烟郎声解释道:“也好,那么就请楚军师去后宅见一见拙荆好了,眼下府中俱事,本国公都已然发付给了你马姐姐,诸事都听凭她发落处置。”

      “流烟明白。”楚流烟回了一句,随即向朱元璋道了一个万福,辞别了朱元璋便走出了。

      出了朱元璋的签押房之后,楚流烟便举步想吴国公府邸的后宅行去,楚流烟一向和马秀英交好,和徐碧仪的哥哥徐达交情更甚,故而徐碧仪也常和楚流烟打闹在一块,时常要楚流烟过府来此一叙,时常欢聚,自是家常便饭。故而朱元璋的府邸楚流烟极为熟悉,拔步就向马秀英日常所居的正堂的屋子行去。

      一路上倒也碰到了不少例行巡逻的侍卫,平素也见过楚流烟,认得是军中人所共仰的军师,是以远远的一见楚流烟行来,便趋避到一旁,执礼甚恭。

      楚流烟自然也回之以礼,不过楚流烟也发现府中的侍卫虽然不少是熟识的面孔,可是也遇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侍卫。

      “莫非是调防了么,可是朱元璋素来谨慎,家丁护院和侍卫一概都是用着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几乎不会轻易的任用新人。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心中虽然嘀咕着此事,不过脚下倒是没有丝毫放缓,一路顺畅,别无耽搁的来到了马秀英所居的屋子外头,守候在外头的奴婢自然是认得楚流烟,熟不拘礼的招唿了楚流烟一声,随即便跑到了屋子里头去给马秀英禀告去了。

      只听得屋子里头传出了一声:“楚姑娘来了,快快有情,还愣着干什么。”

      楚流烟在屋子外头听的分明,自是马秀英的声音。

      一叠声的催促声之后,方才跑到屋子里头禀知的丫鬟婢女极快的跑了出来,随即便走到了楚流烟的面前,微微的弯着腰垂下头给楚流烟道了一声万福之后,便说道:“楚姑娘,主子有请。请楚姑娘同我一起到主子面前叙话。”

      楚流烟回了一个礼,应了一声,便要随着丫鬟一同进了屋子。

      令楚流烟有些惊诧的是,只听得帘子一揭起,马秀英居然亲自迎接了出来。

      “楚姑娘,真是想死我了。昨夜灯火报喜,我就觉得今日可能有喜事,没想到居然是楚姑娘来了。实在不知道是那阵风将楚姑娘给吹来了,楚姑娘大驾光临,我这小宅院实在得蓬荜生辉。”马秀英嘴上这般殷切的说着,眼睛的余光却快速的扫视了一下楚流烟身后。

      楚流烟是练武之人,马秀英的这般细微的举动虽然极为不易为人觉察,不过依旧没有瞒过楚流烟的眼睛。楚流烟心里头不由的咯噔了一下,莫非是吴国公的府邸之中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为何马秀英的举动如此谨慎小心。

      “秀英,能够借一步说话。”楚流烟走到马秀英的身边时候,迅捷而低声的说了一句。

      马秀英微微一怔,很快便明白了过来,楚流烟如此说来,定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说,而方才的言语,就是不愿意又外人在场。

      看来今日楚流烟来此,确实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不过这也很合乎马秀英的心意,原本马秀英就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还要告知楚流烟,不过府邸之中人多嘴杂,如是贸然派人出府给楚流烟带话过去,恐怕话还没有带道,恐怕已然被府中那个居心叵测,别有用心的蛇蝎美人李凝络给侦知了。

      马秀英想了好久,依然没有想到一条万无一失的计策,不过眼下楚流烟亲自来府中,也就免去了旁人带话的麻烦,在于马秀英而言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故而,对于楚流烟的这个提议,马秀英也是心有戚戚,便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翠儿,你就守候在屋子外头,不要让府中的其他人靠近此处,我和马姑娘有几句贴心的体己话要说,可不想让外人给搅扰了。”

      翠儿也是冰雪聪明,看着不速而至的楚流烟和自己的主子,心知马秀英定然是和楚流烟有很重要事情要谈,而方才马秀英吩咐自己的话语也说的很明白,就是想要让自己在屋子外头守候着,不要让其他的人来此窥探。

      翠儿伶伶俐俐的应声说道:“翠儿明白,主子请放心,翠儿不会让任何人打搅了主子和楚姑娘聊天的兴致的,就算是吴国公亲自来了,我也让吴国公在外头候着。”

      看着翠儿如此快人快语的应承了下来,马秀英倒是哑然失笑,盯着翠儿看了一阵之后,这才楚流烟说笑的说道:“你看我的丫鬟,真是越大越没有规矩,实在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等过了一阵子吴国公闲了下来,就让吴国公在军中找一个好的将领,把翠儿呀给许配了去。省的整日在我耳边耍贫嘴,饶舌个不休。”

      翠儿一听,满脸羞红的垂下了头,略略有些埋怨的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姑娘,你给翠儿评个理儿,我这般帮着主子,主子反而觉得我在主子眼前晃的心烦,还要将我许配了人家,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跟了这么一个不能够体谅人的主子。哎呀,许配人呢,真是羞死人了。”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马秀英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对于马秀英的用意却是一点也揣测不出来。

      故而只好装煳涂的说道:“翠儿不必心焦,你主子也是为你好,女娃子的青春原本就比男子来的短,若是不趁找找给好的,恐怕日后好的都要被人家给拐跑了,你就算是自降身价,恐怕也是没有人会用。你主子如此未雨绸缪,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你如何可以非但不感激主子,反而要埋怨你主子呢。”

      这番话说的翠儿更是脸红万分,便一顿脚,说了一句:“盼星星盼月亮,盼的楚姑娘来了,还是和主子一同合起伙来欺负我,翠儿不理你们了,翠儿搬过一个凳子,到外头去好了。免得留在此地被你们两个取笑。”

      说着翠儿便手脚麻利的冲到了屋子里头,没有一会儿就依旧走了出来,手中举着一个精致的绣凳,随后便走到了楚流烟和马秀英的身边,低声对着两人说道:“主子,楚姑娘,你们快些进屋子去吧,外头有翠儿看着,管保是万无一失,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差池。翠儿装作在外头晒太阳,给你们打好掩护。”

      楚流烟和马秀英相视一笑,心中俱已然明白翠儿这么做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要没有人能够接近此地,自然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了。不必像上次那样,说一句话都要防备着别人偷听,马秀英不得已只有用纸团的来传递消息。

      楚流烟对着翠儿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随着马秀英走到了屋子里头。

      两人入了屋子之后,原本是要分主宾坐下了,可是马秀英不愿意。非要也楚流烟携手并排做到一块。

      故而争执了一会,楚流烟觉得私室之内,也没有必要一定要论尊卑贵贱,便依从马秀英的意思,走到了马秀英的身边一同坐了下来。

      马秀英待的楚流烟坐定之后,便携过楚流烟的手儿放到了自己的曲起的膝盖上,取过了一条丝绒毯子围住了两人。

      “秀英,府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府邸之中多了这么多的生面孔。”楚流烟将心中的疑惑告知了马秀英。

      “楚姑娘也看出了端倪来了么,这实在是李凝络的主意,不知道他跟吴国公说了什么,从李府中调了一些侍卫过来,说是要加强戒备守护府邸。”

      “这是为何?”楚流烟有些不解的问答。

      马秀英微微叹息了一声,便开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请听我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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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锁横江,陈友谅空有空蒙巨舰,却没有半点法子,不禁大为光火。因此,他把张定边、张必先与邹普胜等人聚集在一起,共同商讨攻打应天城的办法。

      张必先性子暴躁,一上来便嚷道:“奶奶的,徐达那小子没本事对付我们的船队,就想出了这个损招,看老子单枪匹马冲去应天城外找徐达决战,杀了他军中主帅,我看还有谁能阻挡得了我们!”

      陈友谅铁青着脸不做声,张定边拉拉张必先的衣袖,说道:“你这话说岔了。那徐达不仅是盖世英雄豪杰,还是军中主帅,岂会这么容易就出来和你决战?再说,便是决战,你自问是徐达的对手么?”

      “我……”张必先与张定边乃是兄弟,是以也不以为意。只是恨恨说道:“我们已经包围这应天城这么久,还不能攻打下来,想起来就晦气。”

      陈友谅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先不要争执。他们虽然没有法子探出我们巨舰的秘密,我们也没有办法攻破应天城。若是等到时间久了,让他们研究出来我们的战船是怎么回事儿,到时候吃亏的可是我们自己。”

    运筹帷幄 第五十七章 破敌之策

      “汉王言之有理。”邹普胜讨好的说道:“敌方铁锁横江,我们想个法子,怎么样可以毁掉他们的铁锁,自然就能攻破应天了。”

      “我们派出一队精锐部队,打造出一批锋利的刀剑,就用刀剑来砍那铁锁,如何?”张必先说道。

      陈友谅凝神静思一会儿,摇头说道:“不可。且不说刀剑能不能砍断铁锁,单说我们砍铁锁的时候,敌方对我们乱箭,到时候非但不能砍断铁锁,恐怕我方还会损兵折将无数。这个法子行不通。定边,你向来最有主意,你以为呢?”

      张定边素来沉稳,没有十拿九稳的主意,他是不会出声的。因此,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邹普胜说道:“我听人说,有一种药物,洒在钢铁之上,能够令钢铁化水,不如我们去寻找那种药物如何?”

      陈友谅驳斥道:“荒谬。且不说世界上是否当真有那种药物,单说寻找那种药物所需费时,当真能够找到,也是一年半载之后了。那种药物有效没效暂且不说,这半年也足够徐达把我们杀个一败涂地了。”

      “是是是。”邹普胜一心想邀功,没想到碰了这么个硬钉子,立刻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不如我们四处散播谣言,就说朱元璋生性懦弱,自觉不如人,才会在应天城外的江面上铸起铁锁,这话传出去后,朱元璋和徐达势必会被天下英雄豪杰耻笑。若是能激怒朱元璋,说不定他会命人撤掉铁锁。”座中有陈友谅的谋士献策说道。

      “煳涂!朱元璋纵然沉不住气,又岂是那么蠢钝不堪的人?再说,整个应天城的护卫,朱元璋已经交给了徐达。徐达最是沉稳有谋,岂会这么容易上了你的当,你说的岂非太儿戏一些了么?”

      张定边听到朱元璋的话,心中一动,更觉得尽快离间朱元璋和徐达的关系,是势在必行。朱元璋有徐达,岂止是如虎添翼,简直是所向披靡,要是不能离间徐达,要想战胜朱元璋,恐怕是不能的。

      张定边想了好一会儿,说道:“常言道,水火无情。水与火,是最具杀伤力的。我们也曾经上过朱元璋和徐达火攻的当。若是我们可以在江面上放火,能不能烧掉铁链呢?”

      “你真煳涂啊,太尉,谁都知道水与火乃是阴阳互补,相克相生。水能灭火,更何况铁链坚硬,在江面上放火烧铁链,这岂不是太儿戏了么?”邹普胜笑着说。

      “慢着,火攻?陈友谅想了半晌,拊掌大笑道:”好啊,火攻好,火攻好!若是能想个法子,在铁链上焦上油,我相信火一定能克水,更能烧毁铁链,哈哈哈哈……"

      别人还没有明白陈友谅的意思,张定边却了然于胸,他不卑不亢道:“汉王英明。”

      张必先见到陈友谅陈友谅极为赞成火攻的主意,而张定边却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汉王英明。他原本就是性子急躁,眼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想通两人到底说的是这么样子的法子,张口便对陈友谅问道:“汉王,兄弟,莫非你们二人已然明白了都成竹在胸了么,为何如此痛快的说火攻可行。”

      汉王陈友谅心知这个兄弟生性焦躁,向来说话口无遮拦,听的他如是冲口质问自己,也不以为忤。只是微微笑了一笑,回了一句道:“兄弟不必心急,如今我等宽做在大帐之中吃肉喝酒,善加谋议,想出一个稳妥的法子,一举破敌,岂不是更好。”

      张必先听的陈友谅如此说来,静默了一阵子,不过依旧是静不下心来。刚才在陈友谅面前碰了一个软钉子,自然是不敢再次开口想陈友谅求肯,转头对着坐在身边的张定边问道:“兄弟,你的主意究竟如何,不如先跟我说一说。”

      张必先嗓门向来挺大的,这一句问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做的位置和汉王陈友谅挨的很近,依旧传到了汉王陈友谅的耳朵里。

      陈友谅和张定边闻言,相视一笑。

      汉王陈友谅率先开口说道:“定边兄弟一向所谋善断,必定是想出了破敌之策。本文也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和定边兄弟的法子有何不同,不如定边兄弟先来说一说。”

      张定边一听汉王陈友谅有此吩咐,不敢怠慢,连忙从座中站了起来,来到了汉王陈友谅身前的某处,欠着身子对着陈友谅行了一礼,谦逊的说道:“汉王过誉了,定边也是从诸将方才的言谈之间有所启发,灵机一动方才想出了这条火攻的计策来的。只是仓促之间,未能想的完备,究竟此计能够行得,还在逆料之外。”

      “本文知道定边兄弟素来是呐而不言,谋定而后动。性子又是极为谦逊,此番进攻应天水寨,自是大事。我军自当集思广益,定边兄弟多谋善断,想出来的法子定然是极好的,不烦跟诸位兄弟说一说。”陈友谅笑着盯着张定边,意态从容的说道。

      张定边还没有开口,张必先已然不耐烦的脱口说道:“定边兄弟,汉王既然要你将心中的方策道来,你也就不必如此婆婆妈妈的了,爽快一些,将火攻的法子说出来不就好了,兄弟这几天提兵去攻打水寨,可是那些应天水师的龟孙子,任凭我如何訾骂,就是不肯出来与我对垒。只是凭仗着水寨的防御牢固,躲在水寨之中龟缩着不肯出来相斗,实在是气死我了。再这般下去,过不了几天,老子再不能打上一战,手脚也要发霉了。”

      张必先的这番话口无遮拦的话语倒是显得率真可喜,汉王陈友谅一听,顿时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其余的将领听的有趣,自然也是哄堂大笑。

      张定边笑不可抑的对着张必先说道:“兄弟,我今日算是服了你了。好好好,兄弟便将此策说与你听。”

      说着,张定边方才带着笑意的对着四周的将领做了一个团揖,继而开声说道:“汉王,诸位将军,应天敌军以千寻铁锁横江,意图阻扰我军水师的船队前行,凶险万分,最是厉害不过。”

      听到此处,周围的将士无不点头称是,陈友谅更是赞许说道:“世人都到朱元璋是个仁义君子,何曾想到此人极为阴毒。前朝虽有横江布铁索的先例,可最多也不过是布下三五条,可是昨日我前去探看,居然有七条之多。横在江面之上,应天水寨可真是易守难攻。”

      张定边接口道:“汉王圣明,微尘平素无事翻看史记之时,也只曾见过东吴后晋的横江布下铁锁,拦截船只。不过当年也不过是只有一两条而已,没曾想到朱元璋那小子布下了七条之多。这一招可真够厉害的。”

      帐中一个坐在下首的水师将领站了,大声唿喝道:“张将军说的不错,不过小弟倒是觉的是朱元璋那贼子怕死,自从汉王天纵英明,召集汉阳的能工巧匠打造出铁皮战船之后,我军水师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看来是朱元璋眼看水师更不就打不过我等,就在江面上不下了这些劳什子的铁锁,一欺阻挡我汉军水师的去路。感情吴国公朱元璋是个胆小鬼。”

      “将军所言极是,依我看来朱元璋非但是个胆小鬼,就他令应天水师拒不出战的德行来说,活脱一个怕死鬼,也不怕辱没了他吴国公的身份。”一个将领附和这说道。

      闻的此言,一旁的张必先摇头晃脑的接口说道:“我看朱元璋八成是个乌龟投胎转世来的,还没见过怕成这样子的。给你来个高挂免战牌,横竖不应战,气死人不偿命。不如让我亲自带上板斧,去将这些铁锁给砍了去。”

      张定边自然是冷静的多了,冷冷的扫了一眼摇头晃脑的张必先说道:“胡闹,你懂什么,铁锁每根都有碗口粗细,刀斧不能斩断。朱元璋这么做虽然是逼不得已,不过也不失为一招绝妙的缓兵之计,我等从汉阳轻装奔袭而来,虽是悄然掩至,出现在应天的城外,可以说是狠狠的震慑了一番应天守军。不过我军此次出征,粮草带的不够,若是久攻不下,粮草告竭之时便是我等班师回朝之日。”

      张必先听了张定边的这番训斥,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讪讪的笑道:“兄弟教训的是,这一点俺却是是没想到,看来朱元璋还真是不容小觑,阴毒无比。”

      汉王陈友谅闻言心下也是大为忧虑,心知张定边所言绝非虚言。

      汉军挥师东指固然快意,眼下的情势是我攻他守,也是大为有利汉军,不过一旦粮草告急,势必不能久战。到了那时,情势逆转,倒是与汉军大为不利。

      想到此处,汉王陈友谅脸上的笑容一敛,双眉紧皱,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张定边转眼一看汉王陈友谅的神色有异,自然是明白自己方才的言语必然是触动了汉王的心事,当即对着陈友谅提气高声说道:“不过汉王自不必心焦,常言道,金克木,火克金,当东吴、后晋的铁锁,便是用火攻给烧断的。前车之辙,殷鉴虽远,不过不妨肖之。”

      张必先兴致急躁,一听张定边说是要用火攻,便急火火的吼道:“既然议定了要用火攻,我即刻便派人去多寻一些柴火过来,不过江面这么大,又都是水,如何可以架起柴堆来。”

      听的张必先此语,张定边不觉哑然失笑的说道:“我何曾告诉你要架着柴堆,若是架着柴堆烧,恐怕一个月也烧不断。”

      周边的将领也是捧腹大笑,汉王陈友谅正在喝酒,实在是忍俊不禁,一口就把嘴中的酒水喷了一地。"

      张必先有些无奈的看着张定边说道:"兄弟,你就行行好,把这条计谋都说清楚好了,免得让我瞎猜,让汉王和军中的弟兄们取笑。

      张定边看着他那副傻不楞登的模样,和那副极为无辜的神情,不觉暗自哀叹,怎么说张必先也是军中的悍将,勇冠三军。更兼之是自己堂兄弟,为何就是如此没有头脑呢。莫非只可驱驰他攻城陷阵,决不可令其独当一面。

      这时更有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将领从旁鼓噪着说道:“必先兄弟既然不明白,就劳烦张将军细细说一说,究竟应该如何烧断横在江面上的铁链好了。”

      张定边闻言,细细思忖了一番,方才开口吟唱道:“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张必先忍不住插口说道:“大哥,你不是说如何烧断铁锁么,吟这鸟诗作甚。”

      张定边白了他一眼,正欲开口解释,只听得高高的据坐在上的汉王陈友谅哈哈一笑说道:“张将军莫急,此诗名为《西塞山怀古》,乃是大诗人刘禹锡所做,写的真是当年西晋王睿率兵沿江而下平定江南的盛势。依照本王看来,诗中史实俱在,景象万千,自成一派大境界。昨日本文在探看应天的江中的铁锁桩台之时,心中也是浮现出来了这首诗,仿佛一眼就看见万顷平波,红光映天,两军于江面上鏖战的情形。”

      张定边上前对着汉王陈友谅奉承了一句说道:“汉王果然是雄才伟略,文韬武略无一不是当世第一人,当仁不让,定边佩服。”

      陈友谅素来好大喜功,听的张定边如此赞誉自己,不由的面色一喜,欣喜的对着张必先说道:“必先贤弟,有空你也学着本王和你哥哥一般,多读点书。日后夺得了天下,可就不能凭着喊打喊杀就可以治理了,一定要勤于补拙,庙堂民馍还是要靠贤昆季定夺的。”

      陈友谅的这一通装腔作势的掉书袋,砸的张必先一个头两个大,不过有些意思还是能够听懂的,其余的也能猜出几分来,不过后面的只是听懂了勤于补拙这个词语。

      故而张必先就欠身站了起来,摇着脑袋对着汉王陈友谅说道:“汉王期以厚望,必先自是感激不尽。不过必先终究是个武夫,武蛮有之,若是说道念书,那可是平生一大苦事,何况生来就不喜欢安坐,儿时念过一年私塾,不是拿着书便睡着了,便是和邻座的孩童玩闹,后来便给先生给赶了出来。说起来念书来,还不如让我提着刀子上阵打仗来的痛快。”

      听的张定边如此道来,陈友谅也是摇头不已,在心下里头断绝了继续奉劝张必先念书的念头。

      “也好,若是必先不愿意,本王自燃也不会强人所难,那么就请将军坐下,好好听听张将军的妙策好了。”

      陈友谅转过脸来,对着张定边说道:“定边兄弟,有劳你借着跟诸位将军说道说道如何烧断应天江面上的千寻铁锁。”

      张定边对着汉王陈友谅应承了一声是,随即转过身子来,清了清嗓音,便开口对着帐中的一众将士说道:“汉王方才所言的极是,自古以来征战天下的英雄都在千里长江天堑面前吃过不少的亏。何况江南之人向来以舟楫为舆马,水军向来强大。曹操败于赤壁;曹丕攻吴,临江而返,都因受限于长江。故而”张必先忽然说道:“就是如此,以我汉军声势之大,依然在龙湾吃了败仗,看来这鬼长江还真是了得。”

      一听张必先如此说话,张定边心头一惊,正想乱以他语,拦着张必先的话头,没想到张必先极其口快,还没等到他改过口来,张必先已然将话语说完了。

      张定边自然是紧张的盯着陈友谅,生怕堂弟张必先的话语惹恼了陈友谅。

      可是汉王陈友谅却不以为意的道:“张将军说的有理,抚今追昔,却是如此。连曹操这等奸雄人杰都是大败而归,本王败了一阵也不为过,不过汉军火烧了我军一把,此仇不报非君子。本王决定也在应天放一把火,烧烧朱元璋那个小子水寨船只,替前次阵亡的兄弟们报仇雪恨,以泄本王的心头之恨。”

      张定边一见汉王陈友谅面色如常,并没有怪罪张必先,心中暗叫侥幸,定了定心神之后,对着张定边告诫了一句道:“兄弟最好少说话,多听着便是。”

      张必先自然是不明白此话的深意,脱口说道:“你说你的,我讲我的,又不碍着你,有何关系。”

      一听此话,张定边不由在心里哀叹,这个堂弟真是无可救药了。多言贾祸,在所不免。

      张定边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开口说道:“且说益州刺史王濬早就有心伐吴,苦心孤诣的在上游国中编练了一支强大的水军。为了不令这一秘密为东吴之人发现,严令封锁了消息。益州刺史王濬还令人打造了督造大批战船。这种战船很大,能容纳两千多人。船上还造了城墙城楼,人站在上面,可以四面瞭望。所以也称作楼船。”

      听到此处,麾下有将领是说道:“如此看来,这楼船和汉王所建造的艨艟斗舰差不多。看来我王此次征伐应天的吴国公朱元璋定然能够马到成功。”

    运筹帷幄 第五十八章 母存子丧

      帐中的其他的将士也纷纷附和着说道:“汉王放心,就凭借我军投鞭断流,气势之盛,一时无两。军力估计犹在当年的益州刺史王濬率领的水陆并进的大军之上,朱元璋就算是顽抗到底,最终难逃覆亡的命运。”“没错,汉王英明,令我军水陆并发,到时候江中水师和地面攻城所部配合,定然可以将应天城一举攻破。”“什么固若金汤,在我们汉王眼里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自可一举荡平啸聚在应天的这**蟊贼宵小。”"朱元璋此次命中注定一定会败在汉王的手中,这是他的宿命,逃也逃不脱的。

      陈友谅心中欣喜,对着慷慨激昂的诸将摆了摆手说道:“诸位所言有理,想我泱泱大汉,倾国来犯,小小应天岂能抵御我汉军的锋芒。不过眼下铁锁横江,我军若要进发,终究还是要费一番手脚,诸位稍安勿躁,还是要听听定边将军的破敌妙策才是。”

      诸将听的汉王陈友谅如此吩咐,便对着张定边嚷嚷道:“破敌之策,还请定边将军快快说与我等听。”

      张定边便开口说道:“当其时也,益州刺史王濬本来设想的是要悄无声息的率领大军沿着大江,顺流向东前行,不宣而战,沿江而下讨伐东吴。故而秘密下令督造战船,将能工巧匠都秘密的集结到了一处隐秘之处日夜赶工,想要大船造成之后等到合适的时机大举东犯。不过偏安的东吴,虽是促居江南,但也不甘心坐以待毙,朝廷中的主事之人绞尽脑汁,亦想借长江天险以拒西晋。建平太守吾彦便想出了督造铁锁,沿江横截,绝断江路的法子。征得吴主同意,便依法布置,这便是千寻铁锁的由来。”

      张必先插口说道:“叫吾什么来的太守的脑子还真好使。”

      忽然有个将领觉察出有些不对,叫道:“不对呀,东吴之人如何得知王睿来攻,定边将军不是说益州刺史王濬是秘密督造战船么,按理来说,东吴之人应该无从得知,何以会预先做好了防范呢。”

      张定边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将军问的好,此事还是落在了吾彦身上,益州刺史王濬虽然是秘密督造战船,不过百密一疏,因为是在水边作业,日子一久,战船之时难免有许多削下的碎木片掉落到了江中。这些碎木片顺水漂流,一直漂到东吴的地界。被东吴之人发见,便有人报知了吾彦,此人赶到江边探视了一阵,见微知著,洞察了敌方的意图,连忙向吴主孙皓紧急报告称:”这些木片一定是晋军造船时噼下来的落到江中。晋军在上游封锁消息大肆造船,看样子忘我之心不死,是要准备进攻东吴,我们也要及早做好防守的准备。"

      有将领问道:“吴主闻知此事之后,如何应对。”

      张必先抢着说道:“这还用说,定然是让这个建平太守吾彦做好防范晋军攻击的准备了。定边大哥方才不是说了么。”

      听了张必先的话,张定边却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促居江南,偏安一隅的的吴主非但没有让吾彦做好防范晋军攻击的准备,反而满不在乎的指斥吾彦太过多疑了,一心认为此事子虚乌有,反过来取笑吾彦让晋军吓破了胆子,有些谨慎小心的过分了。”

      张必先拍了拍脑门说道:“吴主真不是个东西,人家好心提醒他,居然毫不领情,还说些不中他的话。有违人君之道。”

      听得张必先如此说来,张定边在心里头也是暗自点头,觉得自己的这个堂弟虽然有些脑子不好使,不过还不是真的愚不可及,对于一些大是大非的事情还是有自己的主见的。

      这般想来,张定边心中不觉欣然一喜,不过眼下在汉王面前也不便置评,故而只要依旧说道:“一见吴主不同意及早做好防备,吾彦没有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献上了铁锁横江的被动防御的条陈。这下子昏庸暴虐的吴主倒是采纳了,吴主觉得不必劳师动众,也不必浪费过多的国努征召水师,训练兵勇,只是拿出一点点花销来造几根铁链之类的物件,也能够防御晋军,这倒不失为惠而不费的好主意。故而吴主就嘉纳了这一方策,允许建平太守吾彦依此行事。”

      “这般说来,这沿江设锁只是防御之策了。”一个将领若有所悟的说道。

      张定边笑了笑说道:“千寻铁锁横江虽然是防御之策,不过也算是建平太守吾彦呕心沥血之作,除了让东吴的铁匠打造铁锁,横江阻截之外,此人还令人又作铁锥数十个之多,高达丈余,还亲自到江中勘探,择其险要之地,暗置江中,使其暗藏在水面之下。便如设置了无数的暗礁,使晋国水军无法顺利通行,以逆拒舟舰扬帆而下。如此依法施设,也算是苦心孤诣,用心良苦了。”

      张必先伸出舌头说道:“此人步步设防,如此做法,岂不是将江面护卫的严密异常,晋军又该如何破敌。”

      “王濬功成,名留青史,自是亦非等闲之辈,他命人制作了方百余步的竹筏数十,上置被甲持仗的草人,令熟悉水性之兵勇将士,身着水靠,推筏先行,铁锥遇到竹筏便被撞倒。又令人作大火炬,长十余丈,大数十围,灌以麻油,置于船前,一旦遇锁,燃炬烧之,烈焰飞腾,端是融金断铁,一时半刻便可将铁锁熔断。船行得以无碍,配合岸上的步兵骑兵,终于一举攻陷了东吴,自此东吴王气黯然收场矣。”

      张必先说道:“王濬将军真是能耐不小,实在是令人佩服。”

      “此人虽然厉害,不过矜功自大,徒成笑柄。不过单以事功论之,实在是盖世之功。”张定边在一旁接口说道。

      汉王陈友谅笑道:“若是此番功成,张将军便是我朝的王濬,本王定然大大的加封将军和诸位有功的将士。本王觉得居然此计虽然行的,不过若是造那么大的火炬,目标实在是太大了,若是让朱元璋的岸上的炮火打中一发,恐怕那火炬就废了。”

      张定边微微一笑,抬头看着汉王陈友谅说道:“汉王洞见万里,无不烛照,实在是圣明之至。世易时移,当年的火炬已然虽是利器,不过眼下却不合时宜了。”

      汉王陈友谅慌忙追问道:“那么以将军之见,我军当如何破敌。”

      张必先也忍不住了,在一旁对着张定边嚷嚷的说道:“兄长,照你的说法,火炬之策已然不可行了,你有何破敌良策,快说与诸位将士听听,快要憋死我了。”

      张定边胸有成竹,虽然听的张必先催促的厉害,依旧是不慌不忙的侃侃而谈:“汉王放心,属下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法子。王濬当年用的是火炬,已然不足效法。我等不如改弦易辙用油锅,只要将油锅烧沸了,不怕它多粗的铁链子,都要熔化了它。”

      汉王陈友谅一拍桌案子,对着张定边大喝一声:“好,果然是绝妙的法子,将军此法,深得我心,我军就依此行事,准备好用具,埋锅造饭,将士们酒足饭饱之后,随即擂鼓进军,让朱元璋那个龟缩不出战额乌龟王八蛋看看我们的手段。火烧应天水寨,活捉朱元璋。”

      帐中的将士,听闻了陈友谅的号令,也都站了起来,齐声欢唿道:“火烧应天水寨,活捉朱元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战且按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准备油锅船只,预备着烧断应天城外横在江面拦截战船行进的铁锁不提。

      楚流烟经过和马秀英的一番密谈之后,方才知道吴国公府邸里头的今日增加的侍卫,居然是朱元璋听从了李凝络的建议,从李善长的府邸里头里头给调派过来的。

      楚流烟初闻此言顿时一惊,自是非同小可。

      便满面疑惑略带不解的对着马秀英询问道:“吴国公素来谨慎,据我所知,府中的奴仆护院,婢女丫鬟等人,俱是老人居多,就算是要从街上买一个丫头来侍奉,也都是精挑细选,不肯大意的。为何如今会变得如此草率,居然在几天之内就将李府的侍卫都调派了过来,莫非其间另有隐情。”

      马秀英回道:“我也是极为讶异,也想不明白为何吴国公为何作出这等行径来,便派遣了手下的丫鬟在府中探听消息,几日下来别无所获,只是探听得是李凝络的主意,吴国公当即便同意了。至于到底为何,实在是不得而知。不过丫鬟们还打听到了一件怪事,”说道此处,马秀英忽然红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意态。

      楚流烟心知此事定然是马秀英一时半会不好对人启齿的,故而也不愿相逼,只是闲闲的说了一句:“马姑娘,你我都是女儿家,眼下又都是在深闺之中,有话不妨直说。”

      马秀英听的此话,更是羞红了脸,垂下眼帘说道:“原本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情,不过毕竟是他人的是非,原本是不能随便言及的。不过楚姑娘如此见问,我不妨告诉你,我丫鬟打听来的消息说,刚刚入府没半个月的李凝络怀孕了。我就说吴国公这些天怎么老不来我这,想来每日点卯一般的跑去李凝络那个骚狐狸那边嘘寒问暖去了。”

      楚流烟闻言不觉一怔,马秀英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出生,不过跟了吴国公朱元璋之后,这些俚语粗口般的村谈已然是绝不肯在外人面前轻易言及了,不知道为何每次提到李凝络都是如此。

      楚流烟微微想了一下,已然明白了其间的道理,李凝络初来乍到的,居然恃宠而骄,不将府中的任何一个朱元璋的妾侍放在心里,对于马秀英自然也只有表面上的客气。这一点马秀英自然是清楚的,不过更为可恶的是,李凝络背后设计伤人,让朱元璋毒打了一顿身怀六甲的徐碧仪,对于马秀英来说自然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了,故而对于李凝络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也就不令人意外了。

      想到此处,楚流烟忽然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是完成徐达元帅的托付,让马秀英带着自己去探视一下徐碧仪。

      心念及此,楚流烟连忙对着马秀英急切的问道:“秀英,碧仪妹子如何了,前次机缘巧合之下让我救出碧仪妹子,只是当时她受了伤,我却有些无力。自我离开之后,心里头极为挂念碧仪妹子,她如今如何了。”

      一听楚流烟提到了徐碧仪,马秀英的脸色忽然黯淡了下来。

      楚流烟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两颗泪珠自马秀英的眼眶之中滚落了下来,跌倒了身前的毛毯上,很快就洇湿了一块。

      楚流烟心知不好,有些慌了手脚,一把抓过马秀英的肩膀,使劲晃了晃说道:“碧仪妹子怎么样了,莫非是不治,已然亡故了么。”

      马秀英连忙抬头,声音呜咽的说道:“不,碧仪妹子到是没出事,只是……。”

      楚流烟慌忙追问道:“只是怎么了,你快说呀,快急死人了。”

      马秀英眼中闪耀着泪花,和楚流烟的眼神甫自一接触,又忍不住回过眼去,说了句:“大夫说碧仪妹子腹中的胎儿已然保不住了,据大夫言及,碧仪妹子堕子落胎,因而闷绝,孩子已然是胎死腹中,药石罔效了。”

      说着,马秀英便扑到了楚流烟的肩头上,失声哭了出来。

      楚流烟眼中也是泪光盈盈,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演变到这个地步,楚流烟原本还期望着徐碧仪能够母子平安,那样子就算是眼下含冤莫白,也可以给徐达和徐家的人留下一条根骨,一根血苗。等到有一日沉冤得雪,朱元璋自然也就会认了这对母子,一家人也可以重归于好。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成了这个局面,徐碧仪虽然救治了回来,可是腹中的胎儿居然因此剧变而无缘人世。

      孩子太无辜了,徐碧仪身怀六甲,命属三元,本来有望喜的贵子。可是不意徒逢大难,堕子落胎,闷绝而亡。男女未分,已是母存子丧,无妄之灾,夫复何言。

      楚流烟在心里头默默的为这个未出世,已然胎死腹中的孩儿祈福,虽是昙天罔极,但愿已然往生的孩子能够得到护持,来生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里头,无病无灾到公卿。

      默思了片刻,楚流烟抹了抹眼泪,轻轻的拍打着趴在自己身上哭泣的马秀英的肩头说道:“事已至此,再伤心也是无用,就请代为引路,让我见一见徐碧仪妹子。”

      马秀英听了此言,抬起头来,见到眼前的楚流烟如此淡定,心中有些佩服。

      马秀英迟疑了片刻,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楚流烟只得静候了一会,只见马秀英随后自袖口里头取出手绢,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也顾不得整饰一下脸面,便点点头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姑娘,请随我来。”

      说着马秀英便起身站了起来,抽身离开了。自顾自的走向一个里间,却是马秀英贴身的丫鬟的休憩的地方。

      楚流烟心下起疑,原本以为马秀英定然是将马秀英藏在了府中一处偏僻的宅院之中,可是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等到进入了里间,楚流烟游目四顾,只觉得屋子有些狭促,只有一张婢女休憩用的床,还有一些合用的妆台之类的物件,此外就别无长物了,只有萧然四壁。看着这雪洞一般的屋子,楚流烟不觉更为疑心。

      马秀英猛然回过身来,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姑娘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楚流烟张嘴想要询问一下徐碧仪到底在哪里,可是马秀英已然飘然离去了,楚流烟觉得很是奇怪,又看了看屋子中的物件,依然是看不出丝毫的端倪来,实在不明白马秀英为何带着自己来到了此处。

      正在犹疑之间,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扎扎之声,楚流烟心中一动,侧耳细听,马上就发觉了声音是从婢女平素休憩所用的床头传来。

      楚流烟定睛一看,只见那张原本紧挨墙角的睡榻缓缓的移动了开来。楚流烟赶了几步,只见到床头的地上露出了一个窟窿来,有石阶可以下去,隐隐约约的还有些亮光。楚流烟已然知道这是一个暗道,很有可能马秀英就徐碧仪藏在暗道下面某个地方。

      楚流烟心中正想着此事,却听的后面脚步声传来过来,楚流烟回头一看,只见马秀英正莲步款款的行了过来,顷刻间便到了面前。

      “楚姑娘,府中人多眼杂的,那日我让医士瞧过了徐碧仪的伤势,开好了方子之后,唯恐府中有人要加害与她,便将徐碧仪姑娘移转到了此处,为的也是保全碧仪妹子的性命。这也是逼不得已的权宜之策。”马秀英在楚流烟耳边匆忙的解释道。

      “说的是,若是要流烟当日处置此事,恐怕是远远不如马姑娘办的如此稳妥。”楚流烟点点头,极为钦服的说道。

    运筹帷幄 第五十九章 密室

      马秀英微微一笑,随即催促了一声道:“可能会有人过来想我请示府中的一应事体,虽然有翠儿在外头替我遮挡着,也不可耽搁过久,我等还是快些下去吧。”

      楚流烟应承了一声,便跟在马秀英的身后,下了石阶。

      马秀英在石阶边上的一个石头凳子转了几下,只听的有传来一阵轧轧之声,方才打开的暗道缓缓的合拢起来,终于严丝合缝的合到了一处。光线也随着黯淡了下来。不过幸而前方还有光亮,借着前方光线,楚流烟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似乎有好几个石室。甬道甚长,不知道通往何方。

      楚流烟不由赞叹了一句:“这机关建造的真是巧夺天工,若是外人闯入了进来,真是无从发见。”

      马秀英在楚流烟身后低低的说了一声道:“这官邸原本是前任太守的官邸,我随着吴国公迁居了进来之后,这里间的机关也是我无心中发现的,这条密道可能逃难或者避祸用的,居然通道了城外的一座山边上,就连吴国公也不清楚府中还有如此一处秘所。楚姑娘,碧仪妹子就在前头,这些天来老有李凝络手下婢女来我这边窥探,想来是那个妖精也打听出了一些风声来,若是让她得知我将碧仪妹子偷偷的藏在了这底下,想必定要来谋害碧仪妹子,府中恐怕又要多事了。”

      楚流烟一听,心念一动,猛地想起来刚到屋外之时,马秀英出来迎接,和自己嘘寒问暖之际,目光却是不经意的越过了自己的肩膀,方才自己还觉得有些奇怪。眼下看来,定然是马秀英生怕自己将徐碧仪藏于此地的秘密让朱元璋的新宠李凝络手下的婢女丫鬟们给撞破了,故而小心戒备,防范的甚为严密。

      如此想来,楚流烟心中涣然冰释,对于马秀英今日的那些奇怪的举动也都甚为了然了,心中隐隐约约的觉的马秀英姑娘当真了不起,但年自己将她和母亲带回来之时,还是一副未经世事的模样,如今初涉人世,徒逢剧变,居然能够如此有条不紊的善加区处,处处维护徐碧仪,周全细致,而又能够不让人探知。

      就这份机巧应变而又不落痕迹的本事,楚流烟自觉自愧不如,心中也是颇为感佩。

      故而楚流烟就快步随着马秀英一同到了石室门口,石室安着巨大的石门,楚流烟推了一把,却是毫无反应。贴近石门一听,阒无人声,却闻得了刺鼻的味道。

      楚流烟不觉有异,便捏着鼻子看了看身边的马秀英,马秀英也是一怔,脱口说道:“前些日子碧仪妹子还在昏迷之中,昨日已然醒了过来,不过听闻自己腹中的胎儿闷绝而死之后,神情举止变得呆呆木木的,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莫非是碧仪妹子伤心欲绝,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一听之下,楚流烟的心猛地一沉,心头笼罩上了一层阴影来,此次受了徐达的重托,替着徐达来吴国公的府邸之中来看徐碧仪,若是徐碧仪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想徐达交代此事。故而楚流烟慌忙退后一步,伸掌去推那石门,马秀英也上前帮衬着,两人合力之下,石门吱呀了一声,随即便被推开了。

      楚流烟和马秀英扑入到了石室里头,借着石室里头的长明灯的光线,却发现对面的床榻之上,根本就没有徐碧仪的身影。

      马秀英和楚流烟见此情形,俱是大惊失色。马秀英跨前了几步,走到床榻之前,伸手一摸,只觉自己命翠儿送来的裀褥之上尚有余温,便惊叫了一声:“楚姑娘,被褥温热,碧仪妹子定然是没有走多远,我等快去追还来的及。”

      “好的,我马上去找碧……。”楚流烟回复的话语还没说完,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紧紧的掐住了,随即一个字也所不出来。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叫声:“李凝络,你这个毒妇,快还我的孩儿命来,快还我的孩儿命来。”

      马秀英从楚流烟方才的话语之中已然觉察到了一丝不妙的情形,连忙回头一看,只见徐碧仪蓬头垢面的正站在楚流烟身后,用力的掐住了楚流烟的脖子,一见之下,震惊万分,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慌忙跑到了徐碧仪和楚流烟跟前,伸手想要将徐碧仪的手腕给掰开了。

      可是徐碧仪状若疯狂,手上的劲头比平素不知道到了多少倍,马秀英用尽了气力,也是无法掰开徐碧仪越箍越紧的双手,眼看楚流烟快要被疯狂的徐碧仪掐的闭过气去了。

      马秀英急中生智,忽然对着徐碧仪猛然喝道。“碧仪妹子,她不是李凝络,是当日救了你的性命的楚流烟姑娘。你不可害了她的性命。”

      一听的马秀英的大喝之声,状若癫狂的徐碧仪灵台之间忽然生出一丝清明来,脸色疯狂激愤的神色也收敛了不少,继而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只是兀自自言自语的说道:“她不是李凝络,不是李凝络,她是楚流烟,楚流烟,楚流烟是个大好人,李凝络是个坏女人。”

      徐碧仪口中颠倒的说着这番话,手上也渐渐松弛了下来。

      被徐碧仪从背后掐住脖子,差点被箍的背过气去楚流烟只觉得脖子上的千钧之力霍然一轻,猛地往前一冲,从徐碧仪的手上挣脱了出来,咳嗽了几声,连忙在一旁调匀了气息。

      调匀了气息之后,楚流烟回过头来,跨到了马秀英和徐碧仪的身边,只见到马秀英已然在轻轻的拍打着徐碧仪的背部,而刚才差点置自己于死的徐碧仪倒是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已然一头扑到了马秀英的怀中,只是兀自在口中翻覆说道:“她不是李凝络,不是李凝络,她是楚流烟,楚流烟,楚流烟是个大好人,李凝络是个坏女人。李凝络杀了我的孩子,我要杀了李凝络。李凝络杀了我,我杀了李凝络。”

      从徐碧仪颠三倒四的话语里头,楚流烟已然听出了有些端倪来。徐碧仪痛失爱子之后,自是悲愤莫言,心头记起来自己是受了李凝络的陷害方才落得如此下场,故而对于李凝络怀恨在心,非欲杀之而后快。

      今日自己和马秀英前来探视,徐碧仪心神恍惚之间,将自己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大敌李凝络,故而方才对自己下手。

      想到方才的差点于此毙命的情形,楚流烟不觉暗自后怕,若是今日没有马秀英在场,恐怕自己已然是有死无生了,自是楚流烟对马秀英心生好感,颇为感佩。

      不过眼下碧仪的情形若斯,也无暇向马秀英道谢。故而楚流烟开口问道了:“碧仪妹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莫非得了什么失心疯之类的病症。”

      马秀英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说道:“据大夫所说,碧仪妹子服药之后,调理一段时日,自当痊愈。不过大夫也交代过,碧仪妹子眼下神情恍惚,受此剧创,腹中胎儿已然不保,叮咛我和翠儿暂时莫将此事告知碧仪妹子,免得刺激与她,使得病情反复。只是昨日碧仪妹子醒转过来之后,我命翠儿来此送饭之时,翠儿被碧仪妹子缠住,非要让她告知腹中胎儿眼下如何了,翠儿编了一套言辞说是胎儿已然平安无恙,正在我处喂养。可是碧仪妹子冰雪聪明,却从翠儿的慌张的神情上窥知了一些端倪。更是着意追问不休,一席话下来,翠儿话语中的疏漏之处愈多,碧仪妹子心中愈加不信翠儿所说的母子平安的话语,非要翠儿去将婴儿抱来一见。”

      楚流烟听到此处,不觉失声说道:“碧仪妹子如此执拗,这可如何是好。”

      马秀英沉声说道:“翠儿虽然性子乖巧,言语便给,终究是涉世未深,未经如此大事,再说又兼天性仁厚,情见碧仪妹子母存子丧,其状至为可怜,不忍相欺过甚。在碧仪妹子的一再哀恳之下,不觉动了恻隐之心,将大夫告诫与她的话语抛至一边,便将实情告知了碧仪妹子,谁知碧仪妹子听毕之后,随即昏厥了过去。翠儿慌了手脚,慌忙过来找我,我随着翠儿一同服侍在旁,待到碧仪妹子醒转之后,便是茶饭不思,水米不进,无论我和翠儿如何劝说,皆是不肯进食。终日静坐,也不肯开口言语。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让翠儿每日按时送一次膳食过来,也不敢多送,多了怕李凝络的那帮子手下婢女丫鬟从厨子那边打探出什么端倪了,反而不美。”

      楚流烟想了想,觉得马秀英如此处置,却也是妥当,不过抬眼一瞧,只见床头的桌子上,膳食虽然是未动分毫,不过地窖之中甚为缊热,已然坏却了,心念一动,方才明白在石门之外闻到的刺鼻的馊臭的气味,正是源于此物。

      楚流烟心中哀矜,觉的将徐碧仪仍旧安置在暗无天日的底下石室之中极为可怜。故而对着马秀英轻声说道:“吴国公方才已然答应,不休了碧仪妹子,我等是不是要将碧仪妹子依旧送回她原先所住的院子去住。地窖里头又不通风,暗无天日,恐怕对碧仪妹子的病情不利。”

      听的楚流烟这么说,马秀英自是一怔,低头微微思忖了片刻,便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姑娘所虑之事,不无道理,只是眼下却还行不得。”

      楚流烟一愣,连忙追问道:“莫非还有何滞碍之处,还请明示。”

      马秀英叹了一口气说道:“非是秀英不愿信人,只是眼下碧仪妹子的身子依旧不够爽利,神情更是恍惚不定,正如楚流烟方才所见,有时还会猝然发作,暴起伤人。若是就这样将碧仪妹子送回原来的院子居住,一来我不放心碧仪妹子的病情,二来还是当心府中那些居心叵测的蛇蝎歹毒之人,依旧不肯放过碧仪妹子,还会想出什么阴谋诡计来暗害碧仪。”

      马秀英的话一出口,楚流烟不觉悚然动容,心中暗自失悔自己怎么这般煳涂,幸好马秀英考虑的周全,若是依着自己的意思,将徐碧仪弄出地窖石室,安置到原先的宅院里头,固然对徐碧仪的病情有些许的助益。只是府中眼下的情形波诡云谲,就算是加意防范,也可能会中了躲在暗处的居心不良的暗算。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让对方找到徐碧仪,让徐碧在此处安心静养一段时日,等到情势明朗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如此方能保的徐碧仪无虞。

      心念及此,楚流烟郑重的转过脸来,对着马秀英说道:“姐姐说的有理,流烟受教了。若是照着流烟方才的法子行事,恐怕会出大乱子,幸而姐姐及时提点了一下,眼下还是将碧仪妹子安置在这里好了。”

      马秀英听的楚流烟如此言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开口说道:“楚姑娘不必过谦,我也不过是设身处地的替碧仪妹子着想而已,楚姑娘方才所有也是为了碧仪好,只是眼下的情势,不容我等稍有差池,否则必定抱憾终生。”

      此话微含告诫之意,楚流烟自然是听出来了,不过也不以为意。在楚流烟心目之中,最为担心的还是徐碧仪的安危,毕竟徐达对自己有恩,而徐碧仪又是徐达的亲妹子,徐达此次拜托自己此次前来吴国公的府邸之中探视徐碧仪,无非也是想要得知徐碧仪眼下的境况如何。

      故而,楚流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徐碧仪出了丝毫的差池,眼下徐碧仪已然痛失了腹中未出世的胎儿,若是连母亲也保不住的话,楚流烟都没有脸面回去见徐达了。保全碧仪,也正是自己报恩的一个机会,楚流烟觉得碧仪若是死在了府中,非但徐达会伤心欲绝,恐怕自己也是难辞其咎。

      正因如此,对于马秀英的此番安排,楚流烟自是毫无异议。便张口说道:“姐姐所虑甚是,李凝络此人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若是让她见到碧仪妹子如今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样子的招来谋害碧仪妹子。”

      毫无预兆之下,在马秀英怀中的徐碧仪听的李凝络这三个字,便抬起头来,迷离的眼神中忽然射出仇恨的精芒来,冷冷的脱口说道:“李凝络,你谋害了我的孩儿,我非要将你碎尸万段不可,若是你有了孩儿,我一样不会放过。李凝络,我要将你活剥了,寝你的皮,吃了你的肉。”

      楚流烟看着徐碧仪这般疯癫的情形,心知不好,对着马秀英出声示警说道:“赶快让开,碧仪妹子又发作了。”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就欲要拉开马秀英和徐碧仪。

      可是没有想到,徐碧仪话一说完,即刻就低下头去,在搂着自己的马秀英的臂膀之上,狠狠的交了一口。

      马秀英见机极快,刚一听到楚流烟出声示警,已然惊觉了过来,反手一推,想要将徐碧仪推开一步,可是已然迟了一步。

      只听的“嗤拉”的一声,马秀英的手臂还是被徐碧仪咬住了,略一挣扎,便露出殷红的血来。

      马秀英吃疼不过,反手猛地一推,身子也随着猛地往后一挣,这才脱离了徐碧仪的之下撕咬。徐碧仪被她一推,身子也就随后倒去,幸而楚流烟已然到了边上,身手敏捷的将摇摇欲坠的徐碧仪扶住了。

      这时候徐碧仪似乎有有些清醒了过来,只是抬着言,看了看扶着自己的楚流烟,便开口说道:“我认得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楚流烟,是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楚流烟。”随后又嘟哝了几句我可怜的孩儿,你是被李凝络所害的,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更有些话含含煳煳的,连就在她身边的楚流烟也无从得知到底徐碧仪在说了一些什么话。

      楚流烟听的她口齿不清,语无伦次的话语,心头大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退避到一旁的马秀英见到这等情形,也顾不得自己刚才被徐碧仪咬伤了手臂,赶到了楚流烟的身边,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姑娘,快先扶着碧仪妹子到穿上躺着去。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李凝络来,碧仪妹子对于此人恨之入骨,一听到这个名字迷迷煳煳的就发起疯魔来,想要和人拼命。”

      楚流烟一听,顿时明白了马秀英的心意,如今的徐碧仪的情形很坏,不过照着眼下的情势,还是听从马秀英的劝告,先将碧仪妹子扶到床榻上去休憩。

      楚流烟拿定了主意,便捉过徐碧仪的手,对着她柔声说道:“碧仪妹子,我先扶着你上,床去安睡一会,你看如何。”

      徐碧仪愣愣的回答道:“好呀,碧仪就听楚流烟恩人的话,到床上去躺着去。”

      马秀英一见到楚流烟将徐碧仪扶到了床上,也跟着走到了床边,随即伸手去探了探徐碧仪的额头,只觉得发烫的厉害。

      马秀英一惊之下,回过脸来,对着楚流烟说道:“不好,碧仪妹子可能是犯病了。”

    运筹帷幄 第六十章 醋海生波

      眼见马秀英摸了摸徐碧仪的额头之后,脸现惊惶之色,楚流烟的身子也往徐碧仪的身前靠了靠,伸手去探了探徐碧仪的额部,甫一接触,已觉触手之处滚烫一片。

      楚流烟心中一惊,慌忙扯开刚刚给徐碧仪盖好的锦被,探触了一下徐碧仪胸口部位,也觉得隐隐发烫。

      徐碧仪却闭着眼睛,口中不断的胡言乱语的说道:“杀了我,杀了我,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马秀英大惊失色,抓过了徐碧仪的手想要安抚一番,话未出口,只觉徐碧仪的玉手冰凉异常,心中一惊慌忙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姑娘,碧仪妹子脸上滚烫,发髻之间隐见汗迹,手上却是大为异样,触手冰凉,实在是奇怪。言语之间又是如此乖谬,大背常理,莫非真是得了什么失心之症。”

      楚流烟闻言,便从马秀英的手中抓过了徐碧仪的手一摸,细细把了把脉。直觉脉象浮紧不定,似为外邪困遏所致。随手便翻开徐碧仪的嘴角一看,只见徐碧仪舌红苔黄,面色红赤,不由微微的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推断的不差。

      看出了徐碧仪的病症之后,楚流烟心下颇为安定了一些,转头对着忧形于色的马秀英说道:“碧仪妹子体若燔炭,手足冰凉,应当是刚遭丧子之痛,衷心悲郁,邪热内郁于里,不得宣泄,此乃风热之症,如是对症下药,用柴胡,升麻等药制成方剂疏邪清热,发热散邪,令碧仪妹子体内积蕴的邪热外达,便可霍然痊愈。马夫人不必过于忧心。”

      马秀英听的楚流烟说的头头是道,条分缕析的非但说出了病症,连如何治愈的药方都说了出来,心中也转而为安。不过略略有些好奇的问道:“楚姑娘,没有想到你对医理一道精通如厮,为何从前并没见你说过此事。”

      楚流烟的这番学识都是母亲留下的手札中学来的,若是据实相告,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故而楚流烟不得不托以他辞,微微一笑的说道:“早年在乡居的时候,有个医术高明的老郎中比邻而居,老郎中也收了几个徒弟,不过那些徒弟们不肯用心向学,后来都被老郎中打跑了,不过这些弟子虽然不肖。不过里头还是有些人贪图老郎中医术,有听闻老郎中有一本视若至宝的医书,就是华佗传下来的绝世医书《青囊子》,便伙同了几个青皮无赖上马明抢。老郎中被他们打成了重伤,依旧不肯说出医书藏于何处。”

      听到此处,马秀英忽然插口说道:“吴国公当年也是有此发迹,这些人青皮无赖里头,有没有他的手下。”

      楚流烟摇了摇头说道:“朱大哥虽然当年也是年少轻狂,浪荡无行,不过平生自负行侠仗义,欺负老人的事情自是不肯做的,对于手下的兄弟也是勒羁的甚为严厉,故而那次来的青皮无赖没有一个是朱大哥手下之人。”

      听的楚流烟夸赞自己夫君,马秀英有些羞红着脸说道:“当年我父硬要将我下嫁给吴国公,当时我心中有些不愿意,后来吴国公倾心相求,我又见他英雄了得,最后方才转变心意的打定了主意,将自己的终身幸福托付于他。”

      马秀英似乎是在追抚往事一般的轻声道来,脸上居然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少女般的晕红来。楚流烟一听,心中不觉有些钦羡。心中想来若是自己当年答应了朱元璋,可能眼下成为吴国公的夫人的,极有可能是自己,而不是眼前的这位马夫人了。

      此念放在心间一转,楚流烟不由大为责怪自己,如何可以这么想,心头虽是如是责怪,面色不觉也有些发赤。

      只听得马秀英的语音霍然一变说道:“我只道是今生托付给了一个痴情与我的奇男子,想来此话定然是琴瑟相和,互持互助,相敬如宾,白头偕老了。故而不曾反对他纳几房妾侍,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被新近所纳的那个狐狸精李凝络迷的七荤八素的,旬月之间,未曾回来歇宿过。男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对于倾心之时,是何等的卑躬屈膝,任劳任怨。而今来了新人,他却喜新厌旧,将你置之一旁,不理不睬,弃若蔽履。”

      听的马秀英如此说来,楚流烟不觉出口为朱元璋辩称道:“眼下战乱频仍,吴国公操心国事,冷落了夫人自然是有的,不过未必就是秋扇见捐,若是时局平靖了一些,吴国公有了闲暇,自然会和夫人多多团聚的。夫人也不必妄自鄙薄了自己。”

      马秀英听的楚流烟这么说,不由“扑哧”一声笑着说道:“傻妹子,你不必替你的朱大哥说好话了,怎么说我也是和他做了多年的夫妻,他眼下对我如何,我心里头还是清清楚楚的,不过说起来这毕竟是我的家事,也不能在你面前多做抱怨。你还是说方才的那件事情最终到底如何收梢好了。”

      楚流烟听的马秀英一语便揭穿了自己心里头的想法,不由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心中便平静了下来,想了想方才的话头,便继续说道:“那个被老郎中逐出门墙的不肖徒弟和同来的青皮无赖恼羞成怒之下,正欲对老郎中施以毒手。不料被刚刚从市集回来的我撞见了,自小学武之时,我便打抱不平惯了,一见这等情形便出手狠狠的教训了他们一顿,便严令他们日后不可上门相扰,几个人听了我的训诫之后便相互扶持着离开了。老郎中极为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不过毕竟是已然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受了这番毒打之后,虽然是医术高明,身子骨毕竟是差了许多,故而卧床半年之后,老郎中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了。老郎中自知自己时日无多,眼见衣钵传人又是毫无着落。便令人将我焕到了他的病榻前,郑重的将一本医书的交付与我保管,并让我。日后若是遇到天资心术俱佳的医道中人,就把这本华佗所遗的青囊子一书传给此人。吩咐我这件事情之后没几日,老郎中就过世了。”

      “这么说楚姑娘的医术都是得自那本华佗的青囊子医书了,前些日子我听人说常遇春大将军被敌军所伤,性命隐隐不保,**医速手无策。幸而有楚姑娘出手相救,常遇春将军才得以脱逃大难,眼下听楚姑娘如此说来,这本书既然是华佗所遗,倒也是名实相符,不料楚姑娘竟然有此机缘,倒也令人生羡。”马秀英若是有意若是无意的说道,言语之中似乎还是有些不信。

      楚流烟莞尔一笑说道:“人生在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也不知道是否是机缘巧合,后来闲暇无事之时,我翻看了几下那本《青囊子》,发觉里头虽然写的都是有关医术的道理,不过大道至理,大都是相通的,我从《青囊子》中也窥出了一些武学上的奥妙来,故而潜心研读了一番,因此也将书中所论及的医道医理学了个七七八八的,实在是无心所至,没有想到居然也能派上用场,不过能够替常遇春将军治好了他的重病,也是侥天之幸,即便是今日楚流烟想起来,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故而也不敢贪天之功。”

      楚流烟的这番话倒也是极为得体,将马秀英心中的疑虑去了大半,就不再追问楚流烟的高明医术究竟是如何得来的了。

      故而马秀英转而旁顾了徐碧仪一阵,忽然又开口说道:“碧仪妹子的情形如此,还是先行将她料理妥当好了,楚姑娘,碧仪妹子你也探视过了,就请和我一同先行回到我的屋子,开出一张方子来,我好让手下的丫鬟偷偷的去配药,赶紧先将碧仪妹子的身子给调理好。”

      楚流烟一听,毫无异议,自然是点头称是。

      两人将不知到是不是在梦魇之中,一直说着胡话的徐碧仪给轻轻的放到之后,又轻轻的给她盖好了锦被,随即便起身出了石室。

      合力将石门带好之后,马秀英和楚流烟莲步轻挪的回转到了石阶之下,马秀英伸手拧了几拧那个石头凳子,通往马秀英的贴身婢女的休憩之所的暗道之门又缓缓的打开了。

      两人刚刚举步走出了暗道,只听得外头一阵喧哗。似乎有人正在屋子外头争执。

      马秀英侧耳一听,大惊失色的抬起头对着楚流烟说道:“不好,翠儿和人吵闹了起来,听对方的声音,似乎就是那个李凝络。”

      楚流烟一听,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何,楚流烟这几日来越想越觉得徐碧仪受人陷害之事,应该是和李凝络很有关联,不过眼下却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每每想到此处,楚流烟便暗自告诫自己说道:“这次的对手深藏不露,让你一点把柄都抓不到,绝非是一个一般的对手,极有可能是一个极难对付的硬茬。”

      不过楚流烟也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叫替徐碧仪洗雪冤屈,还徐碧仪一个公道。

      如此,楚流烟对于李凝络的观感自然是不好了,如今听到了李凝络就在外头,心中就像是窝了一股子难以忍受的火气,只想出去恨恨的质问此人一番。

      马秀英拉过楚流烟的手,好不停留的走出了这间贴身婢女的休憩室。

      马秀英一跨入自己平素的居所,快步就走到一副卷轴之前,伸手拉起了卷轴。

      楚流烟一见马秀英的举动,心中已然明白马秀英定然是将方才的暗道给合上了,果然顷刻之后,马秀英举步退到楚流烟的身边说道:“侥幸,暗道之人已然合好了,翠儿可能是好遇到了什么麻烦,楚姑娘就随我一同出去看看好了。”

      楚流烟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子,随着马秀英一道出了屋子。

      方才拉起帘子,走出门外,就看到不远处翠儿正在和几个人争辩着什么。

      楚流烟眼神极好,已然发现了和翠儿对峙的几个人,正众星拱月般的将一个仪态万方,明艳动人的女子拥在核心。

      直见的翠儿已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眼前的一干人喝到:“我家主人可是吴国公的正配,没有马夫人的吩咐,你等如何可以擅自闯入马夫人的房间。有翠儿在此,我看谁敢。”

      只听得李凝络娇笑了一声说道:“我说翠儿姑娘,怎么说我都是吴国公的妾侍,来给马姐姐请个安,唠个嗑什么的,想来马姐姐非但不会怪罪,还会说我等做小的肯体贴人,想必还是欢迎的很。”

      说着李凝络便回头对着身后的几个丫鬟吩咐道:“不用管这个丫鬟了,你等跟着主子我一起进去好了。”

      翠儿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没脸没皮的和自己耍无赖,怔怔的立在一旁,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过眼见对方的几个丫头拥着李凝络闯了过来,急中生智,便捞过一旁的绣凳子,朝着李凝络一伙人丢了过去,口中说道:“在马夫人的门口都该撒野,你等不要命了。”

      翠儿力气虽小,不过方才情急之下捞起了一个修凳伤人,倒也有几分力道,只听的绣凳挟着风声,唿唿的朝着李凝络和几个丫鬟飞了过去。

      李凝络身边的几个为虎作伥的丫鬟虽然平素狐假虎威的,仗着自己的主子在吴国公面前得宠,也就肆无忌惮的欺负府中的其他丫头。

      所谓一人得道,仙及鸡犬,有李凝络在边上,这些丫鬟们从来没有想到翠儿居然敢动手,眼看绣凳快要丢到了自己脸上,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躲避不迭。

      却只见李凝络轻轻的喝叱了一声,用手微微一拨,那个快要飞到诸人面前的绣凳被她看似轻巧的一拨,居然改变了方向,斜斜的摔到了一侧的地上。

      翠儿原本还想丢着几个丫鬟,宣泄一下心中的怒气,没有想到居然成了这般局面,顿时有些回不过神来的呆呆站着。

      李凝络身边的丫鬟一见凳子没有砸到自己,无不拍手称快。拥着李凝络便想要向着屋子走来。

      方才李凝络使用巧妙的手法让凳子斜斜的摔了出去,瞒过了在场的许多人,只是没有瞒过楚流烟。

      楚流烟一看就知道这种手法和武当门下的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极为相近,算是上层的武学。没有练过武功的寻常人是无论如何也使用不出来的,只有精通武功之人方才有可能一举手之间便办到了此事。

      急火流光之间,楚流烟已然看清楚了方才绣凳向着李凝络飞去之时,李凝络还是一派的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慌张的模样。如此看来,李凝络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楚流烟有想起马秀英给自己所传的纸团里头言及的事情,益发肯定了李凝络绝非是一个寻常的闺秀出身,极有可能和武林中的人物有所瓜葛。

      吴国公和武林中人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李凝络要到吴国公府邸之中,而且还做了朱元璋的妾侍,其间是否有一些不可为外人道及的隐秘。

      楚流烟的心中满是疑惑,还没有想分明,马秀英已然是朝着李凝络那一大班子迎接了上去。

      “李妹子,什么风把你个吹来了,吴国公不是在你处么,为何不好好侍奉吴国公,反而来姐姐这边。姐姐这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丫鬟也不称心,连个凳子也没有,怎么今儿个有空来马姐姐处游玩。”马秀英言语之中颇为有些讽刺的说道。

      李凝络也不。举步相迎,只是远远的说道:“呵呵,马姐姐,吴国公有令,府中的大小事务都听凭姐姐做主,妹妹这些日子日夜侍奉吴国公,都脱不可身子来给姐姐请个安,实在是有些失礼。今日得空,就来姐姐这边觐见姐姐,顺便配个不是。”

      话语之间也是不甘示弱,隐隐约约还嘲讽马秀英连个男人都握不牢靠,被自己抢了去。

      马秀英听的她语含机锋的话语,心里头恨得要死,心头泛起一阵醋意来,面色也阴沉了下来,正欲破口大骂李凝络一番,舒舒这几天窝在心里头的怒气。

      亦步亦趋的跟在马秀英身边的楚流烟一见她的神色有异,知道她可能忍不下这口气,便暗暗的捏了马秀英的手一把。

      马秀英心头惊觉了过来,若是在众人面前訾骂李凝络一顿固然是极为痛快,不过落到了李凝络的丫鬟眼里,到时候李凝络握着这个把柄,到吴国公面前添油加醋的告自己一状,恐怕反而遂人此人之意。

      想通透了这番道理,马秀英便暗自在心头隐忍了下来,反唇相讥道:“难得妹子有心了,不过眼下还是战事要紧,妹子可要让吴国公休憩好,若是吴国公劳累过度,对于战局可是大大不利。”

      说话间,已然快走到了李凝络的身前了,可是李凝络依然是岿然不动,没有举步相迎,只是接着马秀英的话茬说道:“马姐姐放心,吴国公身子骨健壮的很,龙精虎猛的,一晚上下来妹子都有些吃不消,哪里那么容易累坏了身子。妹子多想有人分担着些,可是和吴国公提了几次,也是徒劳无功。”

      李凝络以此语相复,便是要隐隐的挑拨起马秀英心底的醋意和怒气来。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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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11:55:13 |只看该作者
    运筹帷幄 第六十一章 身世迷离

      马秀英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笑道:“若是如此,我和诸位姐妹还真是要多谢妹妹的让贤之举了。”

      李凝络心见方才的言辞撩拨丝毫不见其效,心中思虑再三,不觉有些暗暗佩服马秀英如是沉稳老练。不过终究是心有不甘,今日赶来此地,原本是想要来窥探一番虚实,若是不得入内便铩羽而归,实在是有些难掩此行的狼狈。

      不过马秀英既不接茬,李凝络一时之间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婉转堂皇,又不致以辞害义的好说法,只得一面想,一面白了一眼已然立在马秀英身后的翠儿,缓缓地开口说道:“听的翠儿姑娘说起,今日晨间起兴之时,马夫人一时不慎,感染了风寒,正在卧床安息。原本说妹子是不该来打搅马姐姐养病的,不过眼下见的姐姐玉体安康,想来定然是喜沾勿药了。”

      马秀英听的这么李凝络这么说,已然明白翠儿方才替自己在外头挡驾的时候,定然是开口称自己早偶然风寒,正在静摄,本来想要开口让对方不必劳心的,不过忽然想到密室之中患病的徐碧仪,如楚流烟所言,倒是和这等病症相差无几。若是承认有此一病,自可以派人出去抓药治病,就算李凝络在如何匆忙,也不知其间偷龙转凤转治他人的秘密。

      故而心念一动,打定了主意,假装咳嗽了几声,皱了皱眉头说道:“有劳妹子费心了,今日起身之时,身体违和,咳嗽不止,时见浓痰,不过在屋子里头珍摄了一番,便觉得好了许多。只要吃几副要,想来必无大碍。不过早些时候,汗出如浆,委实有些骇人,多谢妹子挂……”说着便说不下去了,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李凝络刚才带着一些丫鬟婢女来到屋子外头,想要去见马秀英。可是翠儿却拦在了门口不让入内,李凝络询问了一番,之听的翠儿说马秀英身子不够爽利,不宜惊扰,便说什么也不让李凝络等人入内,李凝络早就已然从布置的眼线口中得知楚流烟进入了马秀英的卧室,故而对于翠儿所言,甚为不信。便裕要硬闯。

      不过眼见马秀英的这番情形,不似作伪,心下虽然犹有疑虑猜忌之念,不过已然去了大半。

      故而李凝络也转口笑着说道:“姐姐玉体违和,自当静养为是,只是眼下吴国公忙于应对汉王陈友谅来攻,府中诸多事务,无人料理,妹妹有个请求,想让姐姐暂时歇息几天,将肩头千斤重担卸下来,妹子虽然是才具浅薄,难胜重任,也愿意为姐姐分劳一二。”

      这几句话听上去甚为动听,实则是夺权之举。

      马秀英自然是从李凝络这番看是体贴入微的话语之中嗅出了其人的险恶用心,便鄙夷的哼了一声,随即说道:“有劳妹妹垂念,只是府邸之中,自有规矩,就算是本夫人身体违和,底下之人也自会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打理府中诸事,不劳妹子廑虑。”

      李凝络听的马秀英这么说,不由笑了一声说道:“姐姐这么说算什么,莫非是不信妹妹。”

      马秀英听的李凝络姐姐妹妹的叫的倒是亲热异常,只是李凝络策动朱元璋毒打徐碧仪之事已然让马秀英心生戒惧之心。

      李凝络如此热络,必然是另有图谋,方才的言辞之间虽然是看似对马秀英极为体贴,不过马秀英微一转念,已然明白了李凝络的意图。

      李凝络方才一听她偶感风寒,便打蛇随棍上,言辞体贴的想要让自己将府中的大权交出,还美其名曰为自己分劳一二,实则是想要乘机将家宅大权把大她的手上。

      马秀英看出了这一点,自然也就不愿意将大权交给李凝络了。

      一见马秀英口气如此决绝,李凝络倒也是无法可施,转眼一见,之间马秀英身后跟着一个身姿飒飒的红装女子,有些眼熟,心中不觉一怔。很快就回想了起来,单日吴国公朱元璋在惩戒徐碧仪之时,半途杀出了个程咬金将徐碧仪救走,就是此人。

      李凝络不由的抬眼深深的望了楚流烟几眼,楚流烟心知此人是自己前次未曾遇到的大敌,手段高明,行事诡秘,实在是一个极难就对付的敌手。

      故而也不甘示弱的对望了过来,李凝络望了一阵,心中忽然一惊,想到楚流烟此次来吴国公府邸到底是有何要事。

      从吴国公那边安排的眼线说楚流烟已然为徐碧仪求的了吴国公网开一面,不休了此女。

      己方这些日子的处心积虑的安排,眼看就要成事,使得吴国公朱元璋和徐达大元帅因为徐碧仪的事情交恶,没事没有想到到头来居然被楚流烟给破坏了,功亏一篑,实在是令人惋惜。

      更何况徐碧仪被楚流烟救走之后,自己几次想要派人在府中寻到徐碧仪,杀了她以勾起吴国公朱元璋和徐达元帅的互不信任,可是没有想到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徐碧仪的丝毫痕迹,好像此人在吴国公的府邸之中平白无故的就地失踪了一般。

      经过暗中探访和眼线的告密,李凝络已然得知徐碧仪最有可能是被马秀英给藏了起来,可是自己派出了许多眼线刺探了几日,连马秀英的手下的丫鬟婢女也没有放过,可是依旧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听闻马秀英饮食如常,就连府中的厨子也说马秀英这些天来并没有忽然食量大增,原本疑心马秀英将徐碧仪藏在屋子里的李凝络也有些动摇了,一筹莫展,不知道马秀英到底是将徐碧仪藏到了什么地方。

      今日好不容易从吴国公朱元璋和楚流烟言谈之中,得知楚流烟要去探视马秀英,李凝络便动了心思,明白从府中找出徐碧仪来的机会来了。

      有此良机,李凝络自然是不愿意放过,便打赏了告密之人几锭银子,随即便带着一帮子丫鬟婢女来求见马秀英。

      府中其他地方已然都寻遍了,丝毫没有徐碧仪的任何痕迹,唯一没有搜寻的地方就只剩下马秀英的卧室了。

      眼下楚流烟有来求见马秀英,几个线头都凑到了这里,李凝络觉得定然是马秀英处有些古怪。

      故而便大兴问罪之师,想要来质问马秀英为何将和戏子**的徐碧仪给偷偷摸摸的个藏了起来。

      不过到了马秀英的屋子门口,却被她的贴身丫鬟翠儿给拦了下来,李凝络见到翠儿连丝毫不给自己什么面子,心中自然是极为疑心马秀英的居所里头有些古怪。

      等到马秀英和楚流烟一同现身出来之后,李凝络心知在马秀英居所里头弄清楚徐碧仪的藏身之地的可能已然是微乎其微了,故而有些迁怒到了马秀英等人身上,眼下见到了楚流烟,心中怨恨此人坏了自己的大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楚流烟也是如此,也认为李凝络是自己的大敌,眼下细细想来,吴国公的府邸之中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似乎每一件事情后面都有李凝络的影子。

      对于李善长的这个义女,实在是有太多古怪的地方了。

      不过今日之前,楚流烟都是有些将信将疑,可是方才见到李凝络干净利落,不着痕迹的出手,楚流烟自然是明白李凝络非但颇有心计,而且武功不弱,绝非是一个寻常的闺门女子。

      故而便站在马秀英身后,不动神色的打量着,想要从李凝络的言行举止之中,瞧出一些破绽来。

      没有想到李凝络心机深沉,言行举止之间极有分寸,一味的装作争风吃醋,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丝毫不露破绽。

      楚流烟瞧了半日,也没有在发现此人身上又出现了什么破绽来。

      楚流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凝络,没有想到李凝络对她也极为好奇,继而马上便认出了她来。

      认出了楚流烟之后,李凝络却没有马上道出楚流烟的身份来,而是转而对着马秀英问道:“姐姐贵体有恙,不欢迎妹子前来探看,不过对于外人倒是慷慨的很。”

      马秀英连忙矢口否认说道:“妹妹不要误会,不是如此,楚姑娘不是外人,是吴国公麾下的军师,我做姑娘家的时候,就和楚姑娘往来甚秘,吴国公和楚姑娘更是打小就认识,还是通家之好。”

      李凝络闻的此言,故作讶异的对着楚流烟深施一礼,缓缓的言道:“我到是谁,原来是吴国公时常提起的军师楚流烟姑娘,没过门之前我便常听的我义父提起,正是如雷贯耳。今日真是有幸,得以一睹尊容,瞻仰风采,惊才绝艳,无人过之。流烟姐姐,请受凝络小妹一拜。”

      楚流烟听的她如此说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只得虚与委蛇的回复了一声说道:“凝络妹妹不必多礼,承蒙军中将士抬爱,得了一些虚名而已,实则并无寸功,毫无建树。妹妹这么说来真令人羞愧无地。”

      李凝络笑道:“楚姐姐不必谦逊,姐姐当年只身潜入汉阳,设计令汉王言听计从,兵败龙湾,实在是盖世之功。立此大功,姐姐依旧没有半点居功之意,更是难得,怎么不令人佩服。”

      楚流烟一听,心中不觉一动,当年自己帮着朱元璋诱使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驱兵直入龙湾,固是事实,不过对外宣称之时,据没有称此事是自己的功劳,不知道李凝络为何知之甚详,何况一个身娇体弱的大家闺秀,焉得与闻此等秘事。

      想到此处,楚流烟不觉大为诧异,不过面上已然是不动声色,也没有将自己心中的这番疑问全盘托出,只是开口问道:“凝络妹子,听闻你是李军师的义女,李军师和我分属同僚,可是我却不曾得知他何时收了你这么一位义女。”

      李凝络听了楚流烟此语,微微一笑,侃侃言道:“说来此事还真是惊险,妹子祖居应天城外的一个村落,本族也是巨族,家中别无兄弟,父母老年得女,膝下别无他人,自然对我爱逾性命,自小便当我是掌上明珠,家中仆役成**,虽不是钟鸣鼎食之家,也算是家底殷实。不过连年征战,兵连祸结,哪里也没有个世外桃源。年初,汉王的兵丁打了败仗,溃散而逃,路过我等的村落,见我村中富足,起了歹意,便将我村中的男女老幼屠杀殆尽,将男子砍去脑袋充作战俘的首级,想要回去报功。我父母眼见不妙,父母便将我关到了柴房之中,我在柴房的门缝之间见到汉军将士提刀我父母揪出了屋子,逼问出了家中的细软所在之处之后便加以杀害,害怕惊惧之下,我失声哭了起来,汉军将士听闻了我的哭声,便寻到了柴房里头,想要将我找出来。”

      楚流烟听她说的凄惨,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由开口说道:“妹子的身世也真够可怜的,逢此乱世,升斗小民,都是食不果腹,朝不保夕,还是不时面的毫无人性可言的散兵游勇的滋扰,一个不对就连性命也保不住,想起来真是令人痛心。”

      李凝络也是脸色晦暗,对着楚流烟点头说道:“姐姐说的没错,当日凝络的父母被杀之后,溃兵听闻了柴房中传出我的哭声,便循声搜寻了过来,我当时吓得动都不敢动了,差点昏厥了过去。眼看几个散兵游勇快要到了柴房门口,忽然听得后面来了一**应天的官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便冲出了柴房,向着应天官兵求救,当日领兵的正是义父,便驱兵杀了那几个散兵游勇,又见我全家惨遭屠戮,只余我一人孤苦无依,便将我带了回去。逢此大难,原本以为是必死无疑的,幸而得到了李善长军师的搭救,才得以苟且偷生于世间,妹子就认了李善长军师为义父。”

      楚流烟听到李凝络如此说来,倒也是合情合理,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若是一个弱质女流,徒逢大难,自然也是这般表现。

      这般想来,楚流烟不觉也动了恻隐之心,对着李凝络哀戚的说道:“凝络妹子,你受苦了,没有想到你的身世是如此之惨。”

      说着楚流烟便走到了李凝络的跟前,捉过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悄声安慰了起来。

      楚流烟如此做自是想要看看李凝络的脉息如何,顷刻之后,楚流烟已然觉察出来方才自己所见的李凝络将飞到自己的面前的绣凳拨开并非是一时侥幸,而是此女体内深具内力,实在是有着深不可测的武功。

      楚流烟从李凝络身上验证这一点之后,对于方才李凝络亲口所到的事体也疑忌了起来。

      凭着李凝络的这身武功,就算是一**兵丁都无法近身,为何当日几个散兵游勇就能将李凝络吓得不敢动弹。依照楚流烟的推断,别说是三五个散兵游勇无法对李凝络够成任何威胁,就算是当日来了一对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恐怕不出小半个时辰,李凝络就可以将他们一一打趴在地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心头念及此处,楚流烟忽然觉得李凝络此人犹有可疑,绝非是她自己所言及的那边是手无缚鸡之力。

      貌似柔弱,实则刚强。

      为何李凝络要如此行事,处心积虑的隐瞒自己的身手,到底有何用意。

      楚流烟心中满是疑惑,不觉有些怔住了。

      马秀英极为见机,一见楚流烟的模样,心知她心中必然有事,恐怕还是和李凝络的真实身份有关,若是任由楚流烟想下去,若是引得李凝络的怀疑,那可就不得了了。

      故而马秀英上前一步,跨到了楚流烟和李凝络的面前,伸手捉过了楚流烟手中的李凝络的手,嗔怪的对着楚流烟笑着说了一句:“楚姑娘,李妹子原本是来见我的,跟我请安的,你这般喧宾夺主,岂不是不愿意我和李妹子亲热了么。”

      说着,便将楚流烟拦到了自己身后,楚流烟一听,顿时醒过神来,心中大为失悔,若是方才在李凝络边上露出了破绽,恐怕日后李凝络对自己便会起了疑虑之心,行事更为诡秘,也更加难以得到其人的把柄。

      李凝络也和热络的对着马秀英说道:“怎么会呢,楚姑娘是凝络的好姐姐,马夫人也是凝络的好姐姐。不分轻厚,彼此无间,妹子如何敢怠慢了马姐姐。”

      马秀英语气殷切的说道:“知道知道,姐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就说今日不过是偶染小疾,妹妹却劳动玉趾,亲来视疾。这份心思,姐姐也会铭记五内的了。”

      李凝络也附和的笑了笑,随即蹙眉说道:“姐姐身子不舒服,也不知道病犯的如何,妹妹倒是知道几位精通岐黄之道的医家,不如让他们过来给姐姐瞧瞧如何。”

      马秀英连忙推辞道:“不必如此,我自个儿的这个病,自己心里头清楚。这也算是旧疾了,医士还留着药方,按方吃药,只要安安静静歇几天,自然也就好了。不劳妹妹挂心。”

    运筹帷幄 第六十二章 以实示虚

      对于马秀英的推辞之举,李凝络心中微微有些疑虑,不过也没有窥出什么破绽来,只是觉得马秀英似乎有什么事情特意不愿自己知道一般。

      李凝络心内略微一思忖,觉得楚流烟在吴国公面前说是要见一见徐碧仪,既然是到了此地盘桓良久,极有可能徐碧仪就在马秀英的居室之内,倒是不可马虎。

      “既然姐姐觉得没有大碍,这些事情眼下不必说它了。姐姐,今日小妹特地专程来给姐姐请安,姐姐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连个门都不愿意让妹妹进去吧。”李凝络撒娇般的对着马秀英逼问了一句。

      马秀英自然是明白李凝络的用意,无非是想要到自己的居所中探看一下,想要寻出徐碧仪的蛛丝马迹来。

      原本不想应承了她,可是心下一想,如今徐碧仪安然在地下的石室之中,若是此刻拒绝了李凝络,反见得作伪情虚,惹她疑忌。李凝络定然又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派人来刺探。那时就算自己防范严密,可是百密一疏,时日一久,恐怕无法阻绝李凝络的耳目之广,若是那时显露了破绽,恐怕于碧仪妹子更为不妙。还不如视之以虚,让她入内查看一番,若是能够断了她的心念,不再盯着此地,对于碧仪妹子的安危反而有所助益。

      心念及此,马秀英便讪然一笑说道:“妹妹倒是嘴尖牙利,姐姐何曾说过不让妹子进去了,既然今日是妹妹来看姐姐,那么就请随我一同入内好了。”

      说着,马秀英便转身递给楚流烟一个眼色,笑着说道:“楚姑娘也不妨多留片刻,我们仨好好说说话,也省的府中寂寞。”

      楚流烟不明白马秀英的心意,不过眼见他递给自己的神色中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显然是已然是胸有成竹。也便应了一声到:“既然马夫人有命,流烟焉敢不从,听凭夫人吩咐就是。”

      马秀英笑了一声,便随手拉过了李凝络的手,便说道:“妹妹,随我一同将去好了。”

      李凝络原本以为马秀英会找一些说辞推却了此事,不让自己入内一看。

      故而根本没有想到马秀英应承的如此痛快,心中微微一怔,等回过神来,心中还是犹疑不定,自是不免落了下风。不过眼见马秀英盛情相邀,也不得不低头应允了一声说道:“姐姐在前,小妹如何肯托大,还是请姐姐先行,妹妹追附骥尾便是。”

      见到李凝络如此伏低做小的神态,一旁的楚流烟觉得甚为奇怪,不过心中也甚为佩服马秀英,居然能够在和李凝络这样阴毒狠辣的女子跟前,轻而易举占得上风。

      马秀英却笑吟吟的携着李凝络的手说道:“妹妹何必和姐姐客气,姐姐虽然是吴国公的正配,可是今日你是客人,理当开门相迎才是,不过姐姐今日身体不适,怠慢了贵客,如何可以先行,还是妹妹走在前头好了。”

      李凝络一听,觉得马秀英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眼下自己在吴国公面前极为得宠,马秀英虽然是吴国公的正配,也需让自己一头地,方能保住她的地位。

      这般想来,李凝络到觉得走在前头也自无不可。

      心里头既然起了这样子的念头,李凝络口中也就便不再坚持。随口说道:“既然姐姐执意要让,妹妹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李凝络便回转过身子来,走到了自己的几个丫鬟面前说道:“你等先行在此等候,我随着马姐姐进屋子进屋一叙,于此期间,你等千万不可乱走乱动,坏了府中的规矩。”

      对着李凝络的这番训斥,手下的一干丫鬟婢女自然是不敢回嘴,低头顺眉的齐声应道:“谨遵主子吩咐,请主子放心。”

      李凝络便回过脸来,对着马秀英说道:“这些丫鬟婢女若是不严加管教,也就无法无天了,姐姐你说是不是呀。恐怕连主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位于马秀英身后的翠儿一听,满脸通红。

      李凝络这番指桑骂槐的话,分明就是指翠儿方才在屋子外头拦住了李凝络的去路,不让李凝络轻而易举进入马秀英的居所。

      翠儿一听,自是心中忿然。不过限于府中的丫鬟身份,不敢高声抗辩。

      马秀英也明白李凝络言语之中隐隐约约责备翠儿的意思,不过自恃身为翠儿的主人,更是不便从旁曲护。自是心中颇为不齿李凝络居然和一个小丫鬟过不去。

      李凝络只见翠儿恶化马秀英都没有出身抗辩,自己心意大畅,胸襟一舒,本来想要就此举步入内的,忽然听的一旁楚流烟冷冷的说道:“盗跖之犬,亦吠尧舜,何况自己不知检点,不要说是前世之尧舜之类的圣贤了也是如此,当今之人莫非还有脸皮厚到敢于自比尧舜的么,焉能怪罪于人。”

      此语一出,翠儿自然是拍手称快,觉得楚流烟替自己出了一口窝囊气,自然是心头大快了。

      马秀英心知楚流烟此语定然是为了维护自己手下的丫鬟翠儿,心头也是一喜,只是在李凝络面前,不肯轻易表现出来,因而面色上倒是颇为平静,似乎是置若罔闻一般。

      李凝络也知道自己楚流烟开口所言之事是针对自己方才指桑骂槐的训斥翠儿的那番话所发,不过楚流烟的话语之间丝毫没有涉及到自己,自是正理,一时之间也驳它不倒,故而也只好隐忍着不好发作。

      只是狠狠的瞥了楚流烟一眼,眼神中闪过意思阴毒的神色来,似乎是说:“你虽然是军中的军师,可是我也是吴国公的爱妾,你若是肆无忌惮的得罪于我,小心我。日后在吴国公面前说你的坏话,让你在军中郁郁不得志。”

      楚流烟却丝毫没有将李凝络恐吓的神色放在眼里,只是缓缓的开口对着李凝络说道:“人生在世,自有牵绊,对人对事,都要留点口德。岂不闻我敬人一尺,人敬我一丈。若是不管不顾,咄咄逼人,自然也就不讨人喜欢了。”

      听的楚流烟这么娓娓道来,李凝络倒是不怒反笑的说道:“姐姐说的好,人生在世,福祸无常,自然是要对人好一点。若是四面树敌,岂不是活的极不痛快。”

      楚流烟自然是听出了李凝络词锋之间隐隐约约的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的意味,虽然明白李凝络心生不快,不过楚流烟却不以为意,觉得自己这般做法并无什么过错,就算是李凝络在朱元璋面前大吹枕头风,也未必能够奈何的了自己。

      马秀英眼看两人快要说的拧了,连忙上前打圆场说道:“你们两位都是我的好姐妹,又何必意气用事,不如一同随我到屋子里头去做一做,喝一杯茶水。”

      说着马秀英就转过头去,丢给身后的翠儿一个眼神说道:“翠儿,你去厨房一趟,让人泡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待客。”

      翠儿清脆的应了一声:“知道了主子。女婢马上去吩咐厨房里头的下人准备。”

      说着,翠儿便走到楚流烟的身边,对着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楚姑娘多日未来吴国公府了,要不要让下人给姑娘准备一些精致的糕点。”

      “蒙赐一壶茶水,也算是烦劳了府中下人忙活了,若是还要糕点之类的物件,岂不是叨扰过甚,形同滋扰,翠儿姑娘,不必了,糕点倒是敬谢不敏了。”楚流烟不徐不疾的言道。

      翠儿原本就是想要气一气李凝络,故而才这般问道。听得楚流烟这么说,也不好想强,便快步的离开了。

      马秀英心知翠儿的心意,不过也不想在眼下得罪李凝络过甚,便笑着开口对着李凝络说道:“妹子,你不必介怀,正如你所言,姐姐手下的丫鬟婢女被姐姐宠坏了,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没大没小的,说起来实在是不如你手下的丫鬟听话。”

      李凝络一听马秀英如此说,倒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姐姐,妹妹方才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并非是埋怨姐姐手下的丫鬟不懂规矩,说起来我方才也是有些不是的地方,不该在姐姐的屋子外头和人争吵,打搅了姐姐的静休,还请姐姐恕罪则个。”说着便想楚流烟投过来一个忿恨的眼神,李凝络的话虽然表面上是说翠儿,实际上隐隐约约的指的倒是楚流烟。

      马秀英心知李凝络心中对于楚流烟方才薄了自己的脸面还是有些心里头过不去,便连忙回护着楚流烟说道:“妹妹,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年少的时候,谁人和谁人没有几句口角之争的,若是句句都记在心里头,生生的想要报复对方,岂不是天下要打乱了么。你等就不必心怀执念了,随我一同喝杯茶水,消消气,也就过去了。极品碧螺春的味道可是不错的,府中也没有多少,平素我根本就不会拿出来待客。今日你等两位贵客齐来,也算是有缘,不如止戈罢争,拥炉品茗来的惬意。”

      楚流烟眼见马秀英如此说和,明白马秀英的心意是不愿自己吃亏,故而如此为之。

      心念及此,楚流烟便回过身子来对着马秀英说道:“马夫人如此殷切相请,流烟只好叨扰了。”

      李凝络对于楚流烟已然是心中不满,故而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旁冷哼了一声。

      马秀英不愿两人在自己面前结下梁子,便笑着将两人的手牵到了一处,随即对着两人笑着说道:“姐妹同心,方能其利断金,眼下应天外有强敌,时局不靖,我等岂能在府中勾心斗角,徒然自起龌龊。二位妹子听姐姐一言,不要自乱了阵脚,免得伤了和气。”

      马秀英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倒是起了一点作用,李凝络瞧了楚流烟一言,心知眼下还不好在此地和楚流烟闹翻了,便转头对着马秀英说道:“姐姐言重了,凝络何曾敢和楚姑娘做对,方才的话,也不过是一时气愤不过,言辞之间微微有些伤人而已。”

      李凝络虽然表面上是不想挑起事端,实则是有恃无恐,言辞之间依然是一派你能耐得我何的意味。

      楚流烟却是冷静了许多,方才听的马秀英居中说合,楚流烟已然知道今日自己还是有些没有能够沉的住气来。

      原本不必如何和李凝络针锋相对的,眼下徒然是惹得李凝络对于自己深具戒心,日后若是想要亲自查访李凝络的隐秘,恐怕已然是大是不易了。

      想到此处,楚流烟不得不急于补救的说道:“马夫人教训的是,流烟方才的言语确是有些刻薄,不过也是无心之失,若是得罪李妹妹,还请妹妹恕罪则个。”

      李凝络听的楚流烟一反常态,告饶投降,心下大快,对于楚流烟方才出言讽刺自己之事的嫉恨便减去了几分,不过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句说道:“既然楚姑娘愿意认错,我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我们日后就不必提气今日之事好了。”

      楚流烟极为隐忍的说了一声道:“既然妹妹如此宽宏,那么一切就依从妹妹所言便是。”

      一看楚流烟依旧是如此的低眉顺眼,李凝络这才算是消了气,便转头对这马秀英说道:“马姐姐,外头有些冷,不如我们一同进屋子去暖和暖和好了。”

      马秀英看了看楚流烟和李凝络的情形,心知两人虽未和睦如初,可也总算是不再针锋对麦芒一般的针锋相对了,故而便连声说道:“妹妹的提议甚好,屋子外头确是有些冷了,不如我等一同入内好了。”

      说着马秀英就一边牵着楚流烟,一边牵着李凝络,一同举步进入了屋内。

      进入了屋内之后,李凝络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又疑心马秀英将徐碧仪藏到了屋子里头某个隐秘的所在,故而游目四顾,细细的张望探看了一阵,只见屋子里头陈设颇为简朴,不过倒也另有一番风雅的意味,墙边有博古架子,上面放着几件周夏之时的青铜之物,显然是年代久远,只是不知道是朱元璋的癖好,还是附庸风雅之举。

      四面的墙上,悬挂这米芾怀素张旭的几幅字画,看出来并不是真迹,不过每副都是笔走龙蛇之姿,与真迹相去不远,一观之下倒是极为可喜。

      不知道是吴国公朱元璋自己的心意,还是其他人的意思。

      除了之外,也就是一些平常家居所用物件,如八仙桌和附带的椅子之类的物件,别无长物了。

      跟着马秀英走到床榻边上,李凝络飞快的扫视了床榻一眼,之间上头一条锦被有些凌乱的置于其上,看起来马秀英却是刚才起身不久,故而连锦被都没有收拾好。

      李凝络不觉暗自诧异,自己在府中广布耳目,也暗中派人搜寻了几日,差一点将整座吴国公府邸都翻了过来,如此苦心孤诣,掘地三尺的搜寻徐碧仪的藏身之所,可是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

      眼下没有搜寻的地方已然不多了,不过最为可疑便是马秀英平素起居的地方,可是如今进来一看,却似乎是毫无所获。

      莫非徐碧仪已然让人暗暗的从吴国公府邸之中给弄出去了,只是瞒过了自己而已。

      可是也不对,根据耳目所言,楚流烟不是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说要见徐碧仪一面么,而朱元璋只是说人交给了马秀英,而到底在何处还是要问马秀英才清楚的。

      莫非楚流烟设计要骗自己,李凝络心中猛地一惊。

      不过很快就觉得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就算楚流烟是在朱元璋面前设计蒙骗自己,可是朱元璋也不会和楚流烟争执不下,从耳目的消息里头可知,朱元璋勃然大怒,对于楚流烟的辞色也不是甚佳。

      这么说来,朱元璋和楚流烟合伙蒙骗自己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的,若是如此,徐碧仪定然还是在马秀英的掌控之中。

      可是偌大的吴国公府邸,马秀英究竟是将徐碧仪藏到了什么地方了,若是不在府中,又会是在何处呢。

      李凝络一时之间也不想不出徐碧仪到底身居何处,查看了一遍屋子之后,李凝络已然肯定徐碧仪定然不会在屋子里头,眼下唯一没能一观的只有紧挨着墙壁的一个侧门了,李凝络知道这种格局里头,那间屋子极有可能是供丫鬟婢女服侍的累了,稍事休憩所用。眼下也只有那个屋子有些可疑了。

      李凝络正在心中想着找一个怎么样的理由可以入内一观,不想马秀英的话顿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马秀英说道:“妹妹,你看这个屋子是否雅洁。”

      李凝络忽然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便站起身子来,走到博古架边上,细细的观看了一阵,随即拿起一个周鼎来摩挲了一番,开口说道:“姐姐屋子里头的器物倒是精洁可喜,只是大多是赝品,不入行家的法眼。”

      马秀英本来就是想要消除李凝络的怀疑,故而故作一怔说道:“这些都是吴国公亲手备置的,难道没有一件是真品么。”

      李凝络笑了笑说道:“我本来就是士族出身,打小的时候也见过一些这类的东西,别的不说,就说这墙上的这几幅字画。”

      说着李凝络便举步滑到了字画边上,细细的观看了起来,趁人不备,便扫视了墙角侧门几眼,只见屋子里头只是几件寻常婢女所用的寻常物件,格局又小,根本藏不得人。心中不觉有些失望。

      马秀英问道:“妹妹说这字画到底如何不好。”

      李凝络惊觉了过来,接口道:“也不是不好,只是此人描摹古人的名帖之时,自出机杼,似像非像,似乎是游戏笔墨之作,不过笔力倒也了得。”

    运筹帷幄 第六十三章 巧言设局

      马秀英惊喜的说道:“凝络妹子倒是见识不凡,这墙上的字画均是一人摹写的。”

      李凝络一听,倒也有些惊奇的问道:“此人笔力雄奇遒劲,颇有一股霸气,不知是何人所书。”

      马秀英笑着说道:“没想到妹妹对于书画一道,颇有造诣,妹妹不妨猜上一猜这墙上的字画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李凝络不知道楚马秀英说这番话究竟是何意,不过眼见马秀英的神态,心知墙上的书画可能是和马秀英有关,故而马秀英方才是如此一番神情。

      心下思忖了片刻,楚流烟便笑着说道:“那么小妹就斗胆猜上一猜好了。”

      马秀英颔首道:“无妨无妨,即便猜错了也没有关系,不过是我们姐妹几个的消遣,猜不中就猜不中,有什么打紧的。”

      李凝络也就接口说道:“既然姐姐有吩咐,那小妹也不推辞,姑且猜猜看。吴国公雄才伟略,这字画笔意纵横,势吞天下,莫非是我们的吴国公所书。”

      马秀英微微一笑说道:“吴国公虽然近年来折节向学,不过戎马倥偬,于笔墨之事究竟不大上心,他哪里会有如何好书法。”

      李凝络愣了一愣,原本觉得吴国公朱元璋是个当世人杰,对于古往今来的英雄都没有几个佩服的,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卧房之内,悬挂几个前朝的文人墨客的笔墨之作。那么极有可能是平日的临习之作。"

      眼下见到马秀英否认了这种说法,心中自然有些惊奇,李凝络揣想了片刻,觉得纸张随微微有些陈旧,但还是当世之物,绝非是前朝之物。写下这些挂轴的就算不是朱元璋本人,应当也是当世之人。

      “莫非是军中的刘伯温军师,听人言刘伯温军师是才通天人,是当世不可多得的英才,国士无双,莫非是刘军师的手笔。”李凝络又出言猜道。

      马秀英已然摇头说道:“刘军师如此大才,岂肯挥霍在笔墨文砚之间,再者刘伯温生性平淡,惜墨如金,绝少赠人墨宝,就算是吴国公亲口求取,恐怕也未必能够如愿。”

      李凝络一听,心中不觉大为诧异,在汉阳之时只听说应天城里头刘伯温和李善长是文墨之事情,身领军师之职,其余应天的将领均是战功显赫,不过到没几个粗通文墨的。更何况戎马倥偬之间,身为领兵的将军,如何抽的出空闲舞文弄墨。那些带兵打战的将军恐怕是有心无力的了。

      想到这里,李凝络便决意不再猜测下去,便张口说道:“我追随义父时日虽是不久,不过侍奉笔墨之事倒也经历过几次,义父虽然于笔墨上肯着力,不过素来都是喜欢欧阳询的端庄妩媚的一路,对于别的诸家笔法并无深究。故而也写不出这般的好字来,姐姐,妹妹实在是猜不中了,姐姐不妨明示。”

      马秀英笑了笑说道:“妹妹这么快就认输了么,那姐姐就告诉你,这些字画都是徐达元帅所书的,这些都是吴国公当年向徐达将军求来的,爱不释手,无论搬到了哪里都带着。”

      马秀英的话一出口,不仅李凝络觉得惊奇,就连一旁的楚流烟也是失惊不已。

      楚流烟知道徐达颇通文墨,实在是个文武兼备的儒将,只是也不曾知道徐达曾为吴国公朱元璋写过这些字画。便很关切的注视着马秀英,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马秀英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成年旧事了,我也是从吴国公哪里听来的。吴国公有此对我说他年轻的时候最为要好的兄弟就是徐达元帅了,只是徐达一表人才之外,居然精通文墨,让吴国公这个大哥很没有面子,后来吴国公便索性找了一个私塾先生教自己写了这几幅字画,练了大半年之后,吴国公便觉得自己的这几幅字应当写的不差了。便写了几幅拿到徐达兄弟家里头去炫耀,没有想到徐达呵呵一笑,也不回话,依着样子也写了几幅,吴国公将徐达兄弟的字画拿来一看,灵动异常,自是比自己学着写的呆板不知变通高明一大截,吴国公知道于此一道是争不过徐达元帅的,唯有从其他地方补救。自从之后,吴国公便将这些字画让人精心的裱了起来,以此为鉴,勉力自己寻求自己的长处,而不要被别人的长处所迷惑。”

      马秀英这番微微道来的叙说倒是颇为引人入胜,李凝络和楚流烟均是凝神静气的听完了,中途并未出言相扰。

      “不知吴国公说的寻求自己的长处,而不要被别人的长处所迷惑这话到底有何深意,不过秀英姐姐今日所言之事,流烟却未曾听吴国公和徐达元帅提过,实在是令人惊讶。”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

      马秀英方欲搭话,只听得一旁的李凝络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吴国公年少之时,性情居然是如此的争强好胜,跟了吴国公这些日子,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只觉得吴国公性情坚毅,沉稳如山,不是一个徒逞匹夫之勇的寻常人物。”

      马秀英听得李凝络这般说法,便开口应到:“吴国公本不是气量狭小之人,徐达亦非池中之物。眼下听闻汉王陈友谅举兵来犯,应天将士虽多。眼下能够助吴国公统兵抗敌之人,也非徐达将军莫属了。李凝络妹妹以为如何。”

      李凝络不觉一愣,不过在接受张定边的命令之时,也听的张定边说应天军中最可忌讳的便是徐达,这次派她来潜伏到吴国公的身边,便是要她寻找机会,令吴国公朱元璋和徐达反目成仇。若是办成了此事,汉王陈友谅自己也就可以各个击破了。

      故而心中虽是一愣,口中却脱口说道:“姐姐说的甚是,应天军中最难对付的就是徐达了。”

      话一出口,李凝络颇为失悔,自己一个深闺大**,如何能够得知这些。若是马秀英和楚流烟问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知的,恐怕不容易搪塞过去,势必会露出一些马脚来,言多必误,还是不要多开口好了。

      李凝络想到这里,已然觉得呆在屋子里头别无意义。既然马秀英的居所之内没有隐藏徐碧仪的可能,眼下也只有派人到吴国公的府邸之中继续搜寻,若是在此耽搁了太久,被马秀英等人问出了什么破绽,反而不妙。

      如此这般想来,李凝络自然是一心求去。不过心下虽然是这般的想法,却也害怕走的过于匆促,引起马秀英和楚流烟的怀疑。

      原本想来吴国公的妻妾都是庸碌无能之人,可是听得马秀英的言辞,倒是不容小觑,此人有意无意的似乎还要探究自己的真实身份,令人防不胜防,实在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

      李凝络心里头忽然升起了一丝丝的寒意来,如今看来此次想要达成张将军的目的,绝非是轻而易举,一蹴可就之事。吴国公的这位夫人,看似村姑出身,毫无见识,如今正面一接锋,倒是颇有过人之处,绝非是个寻常的女子。

      李凝络心中扑腾着许多的念头来,一时之间都忘了和马秀英和楚流烟闲话了。

      楚流烟今日得见李凝络身手不凡,一出手就将一张绣凳拨开之后,已然是隐隐约约的举动李凝络绝非是寻常的人物。定然是有惊人的艺业在身,可是观察李凝络的举动,似乎是刻意隐瞒自己的身手,不愿意表露出来,这实在是令人惊疑。

      有此等疑惑深藏心间,楚流烟对于李凝络的一举一动便是格外的在意。眼下听的李凝络忽然脱口而出说道应天军中最难对付的就是徐达元帅之语。

      眼见李凝络说此话之后毫无迟疑,似乎对于此事知根知底,极为熟谙。楚流烟不觉心中大为诧异,应天兵马之中能战之人最为有名的莫过于常胜将军常遇春了,其余的将领虽然也享有大名,不过比起常遇春来还是要略逊一筹的。

      至于徐达深谋远虑,经常破敌机先,故而便不如何以战功知名,只是与他对敌之人方才深为惊惧。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自是威名不彰,李凝络不过是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深闺**,何以一副知之甚深的模样,这不免太过于有悖常理了。

      楚流烟心下微微一动,便转眼瞧了瞧马秀英,没想到方才一转眼,便见到马秀英也投过来一个极为暧昧的眼神来,眼光甫一对接,只见马秀英微微一颔首,楚流烟明白马秀英定然也是觉察到了李凝络言辞之间的细小的破绽。

      不过只凭借这样子的言辞,便推断出李凝络居心不良,迫害徐碧仪,自然是难以服众。故而楚流烟也没有将此事提出来,只是装做细细的观赏墙上的字画,并没有听到李凝络方才的那句话。

      看了一番,楚流烟便抬头对着李凝络和马秀英说道:“妹妹的眼光真是厉害,我也徐达元帅也算是情同兄妹了,平素也经常去他帐中玩闹,也曾见过徐元帅写过不少的字体,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却不能如同妹子一般,能够说出到底好在何处。”

      李凝络听的楚流烟这么说,直道是楚流烟方才便没有听到自己的言辞,心中略略放心了一定,便对着楚流烟和马秀英微微补救般的说道:“其实则也不算什么,小妹自小家教谨严,父母又是异常宠爱,视若掌上明珠一般,故而很小的时候便寻了地方上的名师硕儒,于家中设馆教我识文断字,所有对于文墨之事,也不算如何生疏而已。也就只能在人前卖弄一二,若是遇到了行家里手,依旧只会贻笑方家。”

      马秀英面露微笑,轻挪莲步,走到李凝络的面前,极为诚恳的说道:“李妹妹实在是过谦了,就凭借李妹妹的这番本事,不要说是我等姐妹了,就算是折节学文的吴国公也要让你一头地,如今想来真是怪错了妹妹。妹子博学多才,面容姣好,又是这般的温柔谦逊,善解人意。实在是我见犹怜,更不用说是吴国公那般的英雄豪杰了,如何能够不对妹妹倾心。姐姐实在是有些错怪妹妹了。”

      说着便挽过李凝络的手臂,将李凝络从墙壁的挂轴面前拉开,拉到了床榻边上请她坐下。

      马秀英这番举动的用意有二,一是特意加以笼络,使得李凝络不疑有他,二是李凝络方才所站的字画之后,恰好就会机关的所在,马秀英深怕李凝络一时起意,伸手去触摸墙上的挂轴。若是让李凝络窥破了其间的机窍,对于徐碧仪的安危可是大为不妙。

      李凝络见到马秀英如此殷切待己,于先前屋外针锋相对的态度真是判若云泥,只道是自己方才的做那番做作真的骗过了马秀英的耳目,马秀英心中便没有怀疑,故而方才会如此殷勤。

      心下一宽,言语之间自然也就随意了一些。

      李凝络便跪下来,对着马秀英说道:“姐姐如此待我,方才妹妹却用言语中伤姐姐,妹妹实在是不明事理之至,还请姐姐原谅。”

      马秀英一听李凝络的话语,自然也明白自己方才所设之局并未被李凝络洞穿,便虚与委蛇的笑着说道:“妹妹不必客气,妹妹如此年少,些许无心之失自是在所难免,姐姐我又何曾记挂在心上。”说着便要扶起李凝络来。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马秀英此番举动的意味,便在在一旁劝道:“李妹妹何必如此多礼,流烟也敢保证马姐姐并非是记仇之人,对于妹妹屋外所道的言语,虽是有伤忠厚,形同冒犯,不过马姐姐心胸博大,不会介怀于此的。李妹妹无需如此,只要诚心改过,又何必拘泥于行迹。”

      李凝络本来就是做戏,一听马秀英和楚流烟均出言相劝,还以为两人对于自己方才所言并未留心,故而也便顺水推舟的站起身来,对着马秀英一躬身说道:“既然姐姐如此宽厚,妹妹若是不领情,如何和不好和姐姐们亲近了,妹妹就在此行一个礼,算是给姐姐配个不是了,日后我等心无芥蒂,依旧是好姐妹。”马秀英在心里头冷冷的笑道:“你这种毒如蛇蝎的女子,将碧仪妹子害成这般模样,谁愿与你做一个好姐妹。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了拿去喂猪。”

      心中虽然是忿恨异常,不过马秀英的面色上却是一团和气的说道:“姐姐言重了,就如妹妹所言,我和妹妹日后心无芥蒂,好好的做一对姐妹,共同侍奉吴国公。”

      听的马秀英如此说来,李凝络便装出一番兴奋异常的神情来,拉着马秀英的手说道:“姐姐答应了,姐姐居长,日后还请多多照料妹妹。妹妹也自大钦心敬服姐姐。”

      马秀英心中虽是厌恶,不过表面上却也虚与委蛇的应酬了一番。

      门帘子一掀开来,翠儿端着一个托盘盈盈的行了进来,马秀英一见,就拉着李凝络的手说道:“翠儿回来了,妹妹随我到半仙桌边上稍事休息,品茗一番如何。”

      李凝络娇笑了一声应道:“此处姐姐为大,自然是姐姐说了算,妹妹无不从命。”

      马秀英微微一笑,转头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姑娘,你的意下如何。”

      楚流烟盈盈一拜,对着马秀英说道:“流烟不过是个不速之客,既蒙主人如此垂爱,得赐佳茗,已然已是万千之喜。客随主便,听凭马夫人做主便是。”

      马秀英听的两人具是毫无异议,便对着侍立一盘的翠儿吩咐道:“翠儿,你去将桌子收拾一下,将茶具摆上,我和两位妹妹一同品一品碧螺春。”

      翠儿不敢怠慢,应承了一声,便走到八仙桌的边上,将茶具摆好,斟好了三杯茶,随即将桌子下边的绣凳挪出了三个,随即便回身对着马秀英说道:“主子,你吩咐的事情奴婢已然办妥当了,就请主子移步就前,品赏碧螺春。”

      马秀英便起身,拉过楚流烟和李凝络的手,莲步轻挪的一同移到了八仙桌的跟前,相互谦让了一番,李凝络和楚流烟二人便奉马秀英为尊,让她做了中间位子,楚流烟和李凝络则是一左一右的不分尊卑并排坐到马秀英的身侧。

      翠儿待的三人坐定之后,翠儿便将三杯茶水端到了三人的身前,李凝络端起杯子来对着马秀英说道:“姐姐,今日多有得罪,这一杯茶算是妹妹给姐姐赔礼道歉,还请姐姐满饮此杯。”

      “妹妹实在是有些客气了。”马秀英不疑有他,接过李凝络手中的茶杯,便伸嘴微微的抿了一口,忽然说道:“这茶水怎么和往日的有些不一样,似乎有些异……。”

      话未说完,马秀英直觉一阵头晕目眩,扑到在了桌子上,手中的茶谁也倾倒到了八仙桌上,顿时狼藉一片。

      翠儿没有想到竟然有这般变故,顿时吓得手中的茶壶一时把持不住掉落到了地上,摔给粉碎。

      只听得“兹”的一声,茶水忽然向着了火一般,翻滚不停。

      “茶水有毒。”楚流烟高喝了一身,一转手便搭住了马秀英的脉搏。

      翠儿脚步踉跄的奔了出去,高声叫嚷到:“救命呀,快来人呀,有人要谋害马夫人。”

      阖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

    运筹帷幄 第六十四章 变生肘腋

      李凝络似乎也吓着了,对着楚流烟慌慌张张的说了一声:“楚姑娘,我去告知吴国公去。”随即便追着翠儿的身影跑了出去。

      这时候,好些平素侍奉马秀英的丫鬟婢女纷纷都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搅和的楚流烟头大如斗,心烦意乱的。

      楚流烟不由喝了一声:“你等快快出去,不要在此打搅我给马夫人疗伤。”

      丫鬟婢女们顿时鸦雀无声,一个胆子微微大一些的丫鬟上前问道:“楚姑娘,要不要我们留几个下来打下手。”

      楚流烟原本是想要留几个人下来的,后来觉得人多无益,母亲留下的札记中的疗毒的法子颇为奇特,实在不宜为人看到。便开口说道:“不必了,你等全部出去好了,没有必要在屋子里头侍候着,只是出去之时,将屋门关好,寻常不相干的人,切莫让他入内。”

      听了楚流烟的吩咐,一众丫鬟心中虽然也极为挂念马秀英的情形,不过也没有违逆。便悄然推出了屋子,将屋门带好,随即便立在滴水檐下,静静的候着,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楚流烟小心翼翼的将马秀英扳转了过里,靠到自己的手臂上。随即俯首一看臂弯中的马秀英,入目便是一张灰败的脸庞,翻看一下马秀英的眼皮,只见马秀英的眼色之中微微泛着诡异的棕色的晶芒。

      楚流烟蓦然想到娘亲遗留下的扎记里头所提到的一种“芙蓉晶炎毒”,只觉心中一寒,心中已然明了定然是府中有人特意下毒,想要谋取了马秀英的性命。

      掐了掐马秀英的人中,似乎还有一些模煳的意识。楚流烟明白这是云南毗邻的某国盛产的鸦片烟膏。

      据闻鸦片烟膏乃是该国一种名为罂粟的有毒果子中提炼出来,若是提炼得法,炮制出来的鸦片烟膏倒也颇有止泻提神的功效,民间医士将其援为药引,对于痢疾腹泻之类的病症倒是颇有些奇效。一经服食,泄泻立止,只是药性颇为不易控制,且有令人吸食成瘾之弊,故而民间虽已入药,不过普通医士绝不会轻易令其入药。

      楚流烟依据娘亲手札所言,已然可以判定茶壶之中虽然不多毒物甚为厉害,不过马秀英只是喝了一杯,中毒不深,颇易料理,性命可保无虞。

      楚流烟猛地在马秀英的背门上的一个穴位出狠狠的击打了几掌,马秀英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面色上却已然是渐渐的转白了许多。见到如此情形,楚流烟心知马秀英方才所中之毒已然被自己去了大半,日后只要修养几天,自然也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转眼看到马秀英嘴角的一丝残留的血迹,楚流烟便起身进入侧间,给马秀英取过一条手巾来,慢慢的帮着依然昏迷未醒的马秀英抹去嘴角的污渍。

      一切料理妥当之后,楚流烟便将马秀英扶到了床榻上,轻轻的服侍着马秀英躺了下来。

      楚流烟站起身来,到了方才茶壶摔碎的地方,蹲下身子,细细的查看了起来,想要在打翻在地上的碎片和茶渍之中,瞧出一丝蛛丝马迹来。

      “秀英怎么样了。”只听门口有人暴喝了一声。

      “启禀吴国公,马夫人不知道如何了,楚姑娘正在屋子里头救助夫人。楚姑娘吩咐我等不要随便让闲人入内。”一个丫鬟言语之间颇有些畏惧的说道。

      “本国公难道也算是闲人么。”朱元璋有些发怒的说道。

      “奴婢说错了,吴国公请恕罪。”方才搭话的丫鬟有些震颤失次的应到。

      楚流烟心知是吴国公朱元璋驾到了,随即便立起身子来,只见朱元璋排闼直入,带着李凝络大步流星的赶了入来。

      朱元璋一见楚流烟,便问候了一句道:“楚军师,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凝络慌慌忙忙的赶了过来,说是秀英出事了,本国公询问了凝络一阵,凝络却说不清楚,本国公便赶了过来。秀英到底如何了,她到底怎么样了。”

      楚流烟指了指床上说道:“吴国公,马夫人眼下正躺着床上。”

      朱元璋一听,慌忙走到了床头,做了下来,细细的打量了一阵,却只见马秀英面色苍白异常,气若游丝。朱元璋心下大惊,小声的贴在马秀英的耳根边上轻声唿唤了几声,可是昏迷之中的马秀英却是恍若未闻,丝毫没有反应。

      朱元璋连忙抓过马秀英的手,往脉门上一把,细细的把过一阵,直觉的是马秀英的若有若无,即便有也是疾劲而细,心跳得很快,似乎有衰竭之势。

      医理之道朱元璋虽有涉猎,毕竟是外行,故而一见如此脉息,搭在马秀英的手腕上的右手三指,亦在微微发抖。害的一边楚流烟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心中好生不安,如果不是脉象不妙,朱元璋不必如此惶恐。

      一旁的李凝络倒是几无反应,也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朱元璋回过脸来,对着楚流烟问道:“楚军师,秀英是我的结发妻子,还请楚军师能够和上次救护常遇春将军一般,大施妙手,救一救拙荆的性命。”

      楚流烟被朱元璋的这番话弄得一时之间就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脱口反问道:“吴国公,马夫人的性命并无大碍,为何吴国公伤心若斯。”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此话,不觉微微一怔,有些犹疑的反问道:“楚军师莫不是眼见拙荆性命可能不保,想要出言安慰于我。”

      楚流烟笑了笑说道:“我岂肯和吴国公胡言乱语,方才我已然替马夫人去除了大半的毒液,马夫人只要安心修养一阵子即可无事。”

      朱元璋有些不信的说道:“真是如此,可是方才把脉的时候,觉得拙荆脉息若有若无,似乎有性命不保之兆。怎么会是如此。”

      楚流烟这才明白方才朱元璋的那番举动为何如此张皇失措,便开口说道:“吴国公于岐黄之道自是略通一二,不过马夫人并不是得病,而是重了一种奇特的毒,身上的毒虽然被我破去了大半,可是还是有些走到血液之中,故而使得脉息变得如此,这也并无大碍,只要调理得当,多修养几天,脉息自能复原,此种异状也自可消除。”

      朱元璋听得楚流烟如此道来,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心中想起了前次楚流烟力排众议,将国医圣手都束手无策的常遇春将军救活了过来,那等高妙的技艺实在是惊世骇俗,令的国医圣手也钦慕不已。

      如今楚流烟如此胸有成竹,开来此言定是不虚了。转念自此,朱元璋心里头也沉稳了许多,只要马秀英能够不出事情,此事就算在凶险,也不过是凶险而已,自然无需过于担心。

      朱元璋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忽然对着楚流烟问道:“楚军师,今日之时究竟为何会搞成此地地步,拙荆又是如何受伤的。”

      听的朱元璋这般问来,楚流烟便开口说道:“今日我自吴国公处离开之后,随即就前来拜访马夫人,没有想到马夫人今晨偶感风寒,卧病不起,我便在床头和马夫人叙话,后来马夫人的身子爽利了一些,言语也颇为投机。正谈的入巷,只听得翠儿在外头不知道和何人争吵,马夫人便带着我一起出去了,只见到凝络妹子正好翠儿在屋外争执,好像是凝络妹子想要硬闯马夫人的居所。”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这样说来,便有些狐疑的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凝络问道:“为何你要硬闯马夫人的屋子,快快说与我听,若是说不出理由来,本国公绝不会轻饶了你。”

      李凝络听的吴国公朱元璋的口气极为强硬,心知今日马秀英被人下毒之事早已勾动了吴国公朱元璋心中的火气,故而也不敢正面与之抗颉。

      心中微一思忖,便娇笑一声解释道:“吴国公,你可是错怪了凝络了,今日吴国公走后,凝络觉得过府半个多月了,都没有到秀英姐姐处请安问号,心中愧疚,便带着几个丫鬟婢女来此给秀英姐姐请安来的,绝非是硬闯,此事丫鬟婢女都是知道的,吴国公若是不信,可以将她们找来询问一二,也就明白了凝络绝无虚言。”

      朱元璋原本是以为此事定然是李凝络所做的好事,故而气势汹汹的上前质问,不过听了李凝络此番情理俱佳的辩解,心下忽然觉得李凝络说的倒也不无道理,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来马秀英处请安,这实在是让人无法驳倒的理由,从情理上说来,还不得不说李凝络颇为贤惠。

      楚流烟亲与此事,观感自是大为不同。今日早间见到马秀英和李凝络两人针锋相对,指桑骂槐,言辞之间颇有敌意,自然是两人互为仇敌,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

      不过均为朱元璋的妻妾,又不得不在面上和和气气,自然也是看在吴国公朱元璋的面子上,在下人面前保住朱元璋的颜面。

      无论是楚流烟还是府中的丫鬟婢女,对于马秀英和李凝络之间的不和都是看在眼中的,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得不为两人这般不动神色的争风吃醋赶到佩服。

      在于楚流烟而言,自然是不愿意马秀英落在下风,徐碧仪为李凝络所害,眼下看来虽然不是确凿无疑的事情,可是其间颇有些事情和李凝络攀扯到了一起,细细一想,诸般情事之后,似乎都有李凝络的影子。

      所有楚流烟早就已然将李凝络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想要窥知这个女子的底蕴来。不过李凝络还真是不容易对付,隐藏的极为隐秘,就算楚流烟煞费心机,也不能真正的看出李凝络究竟是哪一路人。

      不过幸而有马秀英从旁协助,终于从李凝络的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中隐隐约约的窥知了一点真相。

      李凝络的无心之失虽然对于楚流烟来说颇为重要,不过李凝络依旧是极为聪敏,无心的说出那句话之后,便刻意补救了一番,一般人看来似乎李凝络能够得知此事是从义父处打听来的。

      楚流烟却有些怀疑,只是眼下也无从求证。

      朱元璋听完了李凝络的辩解,盘算了一会,也没有继续动问,可能是已然接受了李凝络方才的言辞。

      “楚军师,此事从今往后就不必提及了,你只要跟本国公说说马秀英是如何中的毒。”吴国公朱元璋转过头来,对着楚流烟不疾不徐的开口问道。

      楚流烟听得吴国公朱元璋如此一问,心中已然是凉了半截,心知自己刻意想让朱元璋觉得此事和李凝络大有纠葛的努力已然失败了,朱元璋显然是听见去了李凝络方才的辩解,觉得此事和李凝络并无瓜葛。

      想到此处,楚流烟的心中不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李凝络鬼灵机变,想要借着此事来打击此人似乎已然功亏一篑了,眼下也只有寻求其他的机会,只有等到了其他合适的机宜,方才可以将吴国公的疑心投射到李凝络的身上,眼下却是多说无益,说的多了极有可能会惹得朱元璋反感,徒然坏了大事。

      楚流烟转念至此,也就不再开口对朱元璋言及自己在李凝络身上找到的疑点,也是淡淡的说道:“李妹妹来了之后,马夫人便邀请我和李妹子到了屋子里头拉拉家长,还吩咐手下的丫鬟翠儿去将珍藏的极品碧螺春取来待客。没有想到翠儿将碧螺春送到厨房泡制好茶水之后,便端了回来,马夫人见到翠儿丫鬟将茶叶送到之后,便让翠儿收拾好了桌椅。随后便拉着我和李妹妹二人去品茗了。”

      说道此处,楚流烟指了指李凝络说道:“随后发生之事,李妹妹也是亲眼目睹的,吴国公不如问问凝络妹子好了。”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忽然这么说,有些狐疑的转过头来,对着李凝络问道:“凝络,你将后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我叙说一遍,绝对不可隐瞒分毫,若是有任何隐瞒的地方,我若是发见了,绝不轻饶。”

      李凝络原本也在用心的听着楚流烟的话语,没有想到楚流烟居然话锋一转,将此事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不觉心中有些惊诧。又听到吴国公朱元璋的这番严令,也不敢怠慢,便对着朱元璋回复道:“是,马姐姐拉着我和楚流烟姑娘分宾主坐下之后,凝络因为今日和翠儿姑娘在外头吵嚷了几句,害的马姐姐没有休息好,便给马姐姐敬一杯茶水,以示赔礼道歉。可是没有想到不知道为何,马姐姐喝了一杯碧螺春之后,说了一句今日的茶水味道有些异样,随即便晕倒了过去,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姐姐的丫鬟翠儿却失手打翻了茶壶,茶壶摔碎了之后有些异样,楚姑娘便说茶壶中有毒。翠儿一听,便奔了出去喊人救命,惊动了府中上下的一干人等。我便去找吴国公来了,后来就随着吴国公来到了此处。”

      朱元璋一听,低头微微盘算了片刻,便开口说道:“看情形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眼下最为可疑的莫过于是翠儿了,就算翠儿不是下毒之人,理应知道一些事情。翠儿眼下在哪里。”

      听的朱元璋这么一说,楚流烟不觉大为失悔,此事却是和翠儿大有关联,毕竟这壶极品碧螺春是她去厨房泡制出来的。虽然翠儿是马秀英的贴身丫鬟,瞧马秀英和翠儿的主仆情形,实在是形同母女,若是硬要说是翠儿投毒害人,想要谋杀了主母马秀英,在于楚流烟来说,实在是有些怀疑。不过事已至此,也要好好的找翠儿过来核实一下今日的情形,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池,居然闹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祸事来。方才实在是不应该轻易让翠儿走掉的。

      想到此话,楚流烟心中忽然有些隐隐担心,刚才那么一闹,平素侍奉马秀英的丫鬟婢女都进来了,可是唯独不见翠儿的身影。

      莫非翠儿真如吴国公朱元璋所推知的那般,是谋害主母马秀英的凶手不成。可是想一想翠儿在马秀英面前那副娇憨客人,讨人喜欢的样子,楚流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翠儿有胆色作出这般事情来。

      朱元璋对着外头唿喝了一声,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楚流烟和李凝络均是面露惊诧之色,不知道吴国公朱元璋到底在搞些什么。

      忽然之间,眼前像是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两个人来,楚流烟一看此人的面目,有些眼熟,只是迷迷煳煳的有些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猛然心中一惊,此中一人便是当日在吴国公府邸的别院中看护软禁徐达的竹楼的一名侍卫,当日楚流烟便看出了这些人身手不凡,不在自己之下,今日一见,果是如此。此人这种神出鬼没的轻功,似乎还在自己之上。而另一人却毫无印象,显然前次便为露面,瞧此人的轻功也是这等高妙,当可身边之人并驾齐驱。吴国公手下确有高手。

      只见侍卫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行礼说道:“吴国公见召,不知有何要事。”

      听得此句,楚流烟方才明白朱元璋方才口中发出的怪异的唿啸之声便是联络的暗号。

    运筹帷幄 第六十五章 情有别钟

      朱元璋面色阴沉的吩咐道:“你等二人速速将府中丫鬟翠儿提来,本国公有话要问。”

      两名侍卫听的朱元璋的话音一落,飞快的应当了一声是,语音未了,已然失去了踪迹。

      踏雪无痕,神鬼不知,实在是骇人的很。

      楚流烟不觉极为佩服两名侍卫的轻功,楚流烟平素自视甚高,虽是自知自己的武功虽然未臻至一流高手的境地,可是对于自己脚下的轻功却颇为自许,常以为已然是独步天下,旷古绝今了。

      可是今日见得两名侍卫如此鬼魅一般的身法,楚流烟不由心中叹息。

      自己平素如此自傲,不过是井蛙之见。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吴国公朱元璋帐下的这两名侍卫的武功之高,已然是出乎楚流烟的意料之外。如今只是见到了朱元璋坐下的两名侍卫,其他的侍卫均未表露身手,说不定其中另有武功绝顶的人物。

      楚流烟一念及此,忽然觉得武功一道,自己不过的略窥门径,还远远未能进窥堂奥。心中说不出的一阵灰心丧气,直觉自小习武,辛苦磨练了如许之久,武功进境似乎颇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莫非自己的天资做多只能如此,从今往后,却不能有丝毫的长进了么。楚流烟在心里头忽然觉得武功一道,自己似乎已然难以有所成就。

      李凝络则心中更为震惊,根本没有想到吴国公朱元璋随口之间居然唤出来了两位吴国公如此可怕的人物,心中不觉有些后怕。

      幸而张将军心思缜密,另外派人到府中暗自助自己成事。这些人这些日子来做事极为隐秘,应该不易为人觉察。

      即便张将军遣入吴国公府邸的奸细被人发觉,也牵连不到自己的身上了,自己倒是大可放心。

      李凝络心中一宽,自觉这些日子行事必无破绽,就算是吴国公朱元璋起了疑心,也追查不到自己身上来。

      而翠儿就更不必担心了,方才李凝络跟了出来,已然用极为特殊的手法将翠儿勒闭,随即投入了井中。手法特异,故而不会在表皮留下任何痕迹。即便有人发现了翠儿的尸身,也只会以为翠儿眼见主母喝了自己端来的茶水中了毒,一时之间无法自辩,便投井自杀而死。

      对于朱元璋派人去搜寻翠儿一事,李凝络在心底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吴国公朱元璋忽然唤出了两名身手绝高的侍卫,这倒是一件大事,重重的压到了李凝络的心头。

      根据张定边将军那边收集的情报,丝毫没有提到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之中居然还有身手如此高妙的侍卫,实在是有些疏忽。

      李凝络在心里头暗自埋怨张定边将军和他手下的那些刺探消息之人来,不过转念一想,这批侍卫既然是保护在吴国公朱元璋的周围,显而易见必然是朱元璋的贴身侍卫,这等势力,岂会轻易为人所知。眼下最为重要的莫过于好好的打听清楚这些侍卫究竟有多少人,身份地位又是如何,能否收买几人作为内应。

      如若不然,就凭借吴国公朱元璋身边的这些武功绝高的侍卫,想要派遣刺客来吴国公的府邸之中来刺杀吴国公朱元璋,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毫无胜算之事。

      李凝络盯着一脸阴沉,不怒而威的吴国公朱元璋,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绝非是易与之辈,如此深藏不露的在身边布置下厉害的防护,若是没有出了今日之事,势必不能令吴国公朱元璋身边的这种隐秘势力为自己说发见。

      幸而今日有此机缘巧合,得以窥知此事,日后定然做事定然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为这些侍卫所侦知。

      李凝络心中想的停当,方才对着吴国公朱元璋开口说道:“吴国公,马姐姐此番罹此大难,只怕有人暗中陷害,一定不可放过此人。”

      吴国公朱元璋叹了一口气,对着李凝络摆摆手说道:“你马姐姐素来宽厚待人,虽然治家甚严,不过府中丫鬟婢女都极为爱戴,不想居然有人如此辣手毒心,想要加害与她。此事真是颇费思量。”

      李凝络笑了笑说道:“依我之见,姐姐治家甚严,必然是得罪了府中的某个心胸狭隘丫鬟婢女,乘机报复,方才在茶壶里头投毒。只要找到了翠儿丫鬟,向她询问一番今日去厨房泡茶之时和泡茶回来的中途遇到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自可从中得窥一番端倪来,翠儿的嫌疑也是不小。”

      “言之有理,此事还是要落到翠儿那个丫鬟身上。”朱元璋捻的胡须,微微的闭上眼睛说道。

      楚流烟心中有些异议,便开口对着李凝络反驳说道:“翠儿丫头和马夫人虽是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流烟实在想不出翠儿会对着马夫人作出这等事体来。”

      李凝络冷冷的笑了一声,便反唇相讥的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姑娘心底善良,自然是不知人情险恶。不过俗语有云,人心隔肚皮,他人的心思只有他人心中清楚,旁人又不是蛔虫,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人家心里头到底是如何。翠儿虽然是马夫人的仆从,可是未必一定没有害马夫人的心思。”

      楚流烟一想到平素和翠儿以及马秀英相处的情形,实在不能接受李凝络的这番论断,便替翠儿辩诬道:“翠儿不是那般谋害主母的丫头,想来定然是有人在其间做了手脚,翠儿一时不察方才中了圈套。马夫人中毒之时,翠儿不是吓得连手中的茶壶都保持不住,掉落到了地上了么。”

      李凝络笑了笑说道:“就算暗室欺心,人前说不定依旧是一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的样子。翠儿有那般举动虽是不假,若然此子心中有意为之,楚姑娘有任何可以看的出破绽来。还知道是翠儿一时心中惊乱,一时失手将茶壶打破了。”

      楚流烟听的李凝络语含讽刺之意,自然不肯示弱干休,便针锋相对的开口言道:“李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姐姐虽然是痴长了妹妹几岁,虽说未必老于事故,不过翠儿若是做伪情虚,里外不一,姐姐还是能够看的出来的。而当时翠儿的情形分明就是惊见马夫人情形不对,心慌意乱,一时手足无措,方才将手中的茶壶摔碎了的。妹妹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听楚流烟如此直言痛斥自己,还隐隐约约的讽刺自己是个宵小之辈,自然也就不乐意了。不过李凝络也知道在朱元璋的面前,自己不可对于楚流烟举止过甚,心中微一思忖,便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轻挪莲步,楚楚可怜的行道了吴国公朱元璋的身边,双目含泪的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楚姑娘一点也听不进去我的意见,反而反过来教训了凝络一段,诬告凝络是小人,吴国公,你可要为凝络做主。”

      说着便作出了拭泪的举动来,却在手掌缝隙之间偷眼瞧着吴国公朱元璋的反应。

      吴国公朱元璋也没有想到眼前的两个女子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而一边的床上还躺着自己结发妻子马秀英,不由的一阵子心烦意乱,胸口像是被人塞进去了一团猪。毛一般的极为不舒服。

      李凝络一见朱元璋的神色不佳,还以为自己方才的举动已然让朱元璋对于楚流烟的言语生气了,于是便变本加厉的挑唆道:“吴国公,我可是你的妾室,楚流烟不过是你军中的一个小小的军师而言,楚流烟如此羞辱了我,便是冒犯了吴国公你,吴国公,你可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给凝络讨回一个公道来。吴国公你看不能轻饶了这个以下犯上的**。”

      这番话不说倒好,没有想到**两个字方才一出口,朱元璋勃然一怒,反手就给李凝络脸上甩过来一个大嘴巴。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毫无防备的李凝络被打的呆立到了地上,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是你叫的么,楚军师是我军中的谋略之士,军中之人和应天的百姓俱是对她恭恭敬敬的,言语之间丝毫不敢造次,可是今日你居然敢开口称她为**,如此污秽不堪的言辞居然出自你口,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眼下我不愿看到你,你马上给我滚回你的屋子里去。等到本国公料理完了府中的事情,晚间过去好好的教训你。”朱元璋似乎是生气极了,丝毫不给李凝络留有余地,骂骂咧咧的对着李凝络吩咐道。

      李凝络没有想到平素对着自己百依百顺的吴国公朱元璋居然会如此一反常态,心中自是震惊不已。不过李凝络也很有眼色,心知朱元璋眼下这般大怒,若是出言顶撞,对于自己丝毫没有好处,眼下唯一能够做的事情,还是听从了朱元璋的吩咐,先行回房,等到朱元璋的怒气消下去之后,在朱元璋的面前尽力表露一番,自然可以挽回局面。

      心中这般的想法,故而李凝络也不气恼,便对着朱元璋微微的说了一声:“吴国公,凝络就先行告退了,请吴国公万勿生气,凝络方才也是一时冲动,并不是有心想要得罪楚姑娘。”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连瞧也不瞧李凝络一眼。

      李凝络明白朱元璋眼下对于自己还是心怀怨恨,对自己方才所言也是不理不睬,心知若是继续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求情,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故而李凝络对着朱元璋朱元璋说道:“吴国公若是不信凝络的话,凝络这就可以在此地给楚姐姐陪个不是。”

      吴国公朱元璋听的李凝络如此说,方才回过头来,对着李凝络说道:“若是你心中真有此意,楚军师就在眼前,你不如现在过去给楚军师配个不是,不过可是要心口相一,不可虚情假意的故作姿态。本国公就在此地,你可不能心生妄念,想要欺瞒本国公的眼睛。只要你恭恭敬敬的给楚军师磕一个响头,陪个不是,日后本国公就不再追究你今日的过失。否则的话,不管你日后做些什么,本国公依旧会使你如同粪土一般,不愿亲近。”

      李凝络听的吴国公朱元璋的话,不由的心中暗暗的恨上了朱元璋,怎么说自己都是吴国公的侍妾,也算是吴国公府邸的半个主人,居然让自己妻妾向外人叩拜,岂不是折损了自己的名头。

      李凝络不由的想起当日自己设计陷害徐碧仪的情形来,张定边将军处心积虑的多方设法,和自己在吴国公府邸之中里应外合,终于使得朱元璋堕入觳中。朱元璋听闻了屋子里头男女勾搭之事,怀疑身怀六甲的徐碧仪和戏子叶文轻勾搭成奸。自然对于徐碧仪肚子里头的孩子也怀有疑心,以为是戏子叶文轻和不守妇道的徐碧仪私通所生,故而一怒之下便毒打了徐碧仪一顿。徐碧仪被打的鲜血淋漓之后,楚流烟却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将徐碧仪从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给生生的救走了,若是朱元璋执意要留下楚流烟和徐碧仪的话,就算楚流烟的武功高明,可是朱元璋只要让时刻保护自己的侍卫出手,就算楚流烟的武功在高明一倍,也丝毫没有机会将徐碧仪从吴国公朱元璋面前带走。

      看来当日吴国公朱元璋放任楚流烟将徐碧仪从自己面前带走,其间还是另有隐情。

      不过此事可是颇费思量,不管当时朱元璋心中的心意如何,楚流烟蓦然出现,接着就救走了徐碧仪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而朱元璋不出一言,也不加阻拦的任由楚流烟将重伤的徐碧仪带走,这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事实俱在,显然朱元璋对于楚流烟还是另有一番情意,若不是如此,岂能任由楚流烟将徐碧仪从自己眼前带走。

      想到此处,李凝络忽然觉得自己还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居然就轻易的搅和了进来。

      如今闹成这般灰头土脸的模样,也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李凝络在心底下暗自咒骂楚流烟,若不是楚流烟今日和自己针锋相对,自己一时之间忍不住想要教训她一顿,何至于被吴国公不留情面的掌掴了一下,令的自己在楚流烟面前丝毫抬不起头来。

      更没有想到朱元璋居然真的令自己到楚流烟跟前,给楚流烟低头认错,莫非在吴国公朱元璋的心目之中,自己根本就无法和楚流烟比肩。

      若是如此的话,这些日子以来,吴国公朱元璋对于自己的百依百顺,恩爱异常有将做如何的解释呢。

      李凝络心里头忽然感到一阵迷茫,不知道这些日子究竟是自己做戏耍弄了吴国公朱元璋,还是吴国公朱元璋将计就计的粉墨登场,在自己面前演出了一场好戏,令的自己居然误以为已然轻易的夺取了吴国公朱元璋这个人,占据了吴国公朱元璋的那个孤寂的心房。

      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错了么,难道吴国公朱元璋一点也不重视自己。莫非自己和这个没有自己年轻,也没有自己动人的楚流烟比起来,真的只是朱元璋心头的一堆丝毫不得人顾看的粪土么。

      如此不济,李凝络心有未甘,就算在如何不如人家,难道真的在吴国公朱元璋心里头一点的地位都没有。

      她是人家心头的一颗朱心痣,而我呢,我有算得了什么,粪土一堆,毫无价值,毫无价值,连让吴国公朱元璋回头一顾的价值都没有。

      李凝络有些悲哀的望着朱元璋的后脑勺,发现朱元璋根本就没有看她,而是早就已然转过了头去,替自己给楚流烟陪不是。

      “楚军师,贱妾不懂规矩,丝毫没有礼数,便对楚军师恶语相向,实在是本国公管教无方的过失,还请楚军师千万不要怪罪。”朱元璋有些诚惶诚恐的对着楚流烟低眉致意道。

      楚流烟倒是丝毫没有在意,只是淡淡的回道:“吴国公不必如此客气,其实李妹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楚流烟不过是军中的一介谋士,又不能领兵打战,只能退居幕后,替吴国公出个主意,有时候出的主意也不大高明,甚至不过是徒乱人意的乱出主意而已,也算不得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吴国公大可不必在意,就算楚流烟不在军中扶持吴国公,也丝毫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李妹妹方才认为楚流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实在是没有说错。也算是事实俱在,无可辩驳之事。”

      吴国公朱元璋一听楚流烟如此言语,慌忙摆手说道:“千万不要如此,楚军师,军中大计,还需楚军师鼎立支持,军中一日不可缺了军师,贱妾方才所言,不过是一时着恼的意气话,楚军师怎可当真。也不必耿耿于怀,将这些言辞念念不忘,大可一笑置之。”

      说着朱元璋便回过脸来,拉长了脸对着李凝络喝到:“楚军师大人有大量,不念旧恶,你快来给楚军师陪个不是。”

      李凝络一听,心下着恼。不过形势禁格,限于吴国公所命,眼看不得不向楚流烟低头认错。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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