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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寒莜伶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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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本无邪》作者:八月薇妮(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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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险者排名: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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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4 22:17:09 |只看该作者
    第 8 章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厨下果然派人送了虫草鸭子来,胭脂撑了一碗汤出来:“这是补身子的,特意给姨娘送的,姨娘先吃口,爷不知多早晚才来,姨娘吃了这个,好趁热再喝药。”
      知聆果真就把那一小碗汤给喝了,只觉得清甜且香,倒是极好喝。
      知聆喝了汤水,便又坐在床边发呆,胭脂偷眼看她,瞧她出神的模样,转身到了隔间,便抽了一本书出来,重回来递给知聆:“今儿事多,爷在前头恐怕被耽搁下了,这本是先前姨娘最爱看的,就翻翻解闷儿吧,只别又看的时候太长了,眼睛累得慌。”
      知聆接过那本书,灯影下瞧着书册尚新,是几个古体字,知聆细认了会儿,觉得那叫做《镜花集》,她心里本正忧烦,见了书倒觉得有几分趣味,便翻开来看,却见里头的内容,乃是些记录日常的言语,按照四季分类,所谈无非是风花雪月,间或一些人生杂感,有些类似于现代的散文之类,有些治愈系的,言语俏皮有趣,看懂了的话倒不觉得乏味。
      知聆翻看了一会儿,将那些字略微认得熟了,正靠在床边儿上看着,却听到外头似乎有人说话,知聆手势一停,怕是段重言来了,旁边的胭脂正在倒药,听了声响,也是如知聆一般的心思,急忙把药盏放下,抽身出去。
      知聆在里间竖起耳朵听,却听到外头唧唧咕咕了一阵儿,而后胭脂竟回来了,知聆见她似乎有些神色不定,身后也并无人跟着,心头有些侥幸地,便问:“怎么了?”
      胭脂低头,仍旧捧了那杯药:“姨娘先喝一口,冷了药性就淡了……没什么事儿,是外头一个小厮,跑来借样儿东西,缨儿打发他去了。”
      知聆听了,略觉意外,本来以为是段重言不来了,没想到竟然不是,便“哦”了声,暂时搁下书,接过药盏来喝了口。
      那药甚苦,知聆皱着眉喝了两口便停下不肯喝,胭脂便去旁边盒子里掏出一块儿蜜饯来给她:“姨娘含着。”知聆吃了,才觉得嘴里的苦涩味淡了。
      正拿了帕子擦唇角,外间缨儿欢喜雀跃叫道:“爷来了!”胭脂忙退了几步,门口上人影一闪,是段重言一低头,走了进来。
      灯光里他竟是一身明蓝锦衣,越发显得面如冠玉,两下里目光相对,他便笑了一笑。
      知聆也曾见过他的笑容,只不过段深竹的笑珍贵的很,印象里似乎是只属于聂文鸳的,再加上跟他相处实在有限,哪里像是现在这样,知聆无法面对这个带几分宠溺的惊艳笑容,便把头转开了去。
      此刻胭脂跟缨儿都见了礼,又忙把桌椅布置妥当,段重言落了座,看着满桌菜色:“都还没吃吗?”又看知聆,“是不是等急了,饿了?”
      知聆淡淡地看着别处,胭脂陪着笑道:“爷来了就好了,只才等了一会儿。”
      段重言一笑,忽地看到床边上那本书,目光顿了顿,就说道:“你精神不好,就不要先看这些,多歇着。”
      知聆仍不答话,胭脂心急,掩饰着说:“这个不怪姨娘,是奴婢多事,方才给姨娘拿来解闷儿的。”又看向知聆,“姨娘也没看多久的……”
      知聆见丫头急了,才闷闷地说道:“饿了……”
      知聆跟门口的缨儿都有些傻眼,没想到主子见了爷,一句话也不说,一开口却是这两个字。
      谁知段重言闻言竟又笑:“我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就怕你身子不好,看书又费了神,既然饿了,那就快吃点东西。”说着,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夹了一筷子西施舌送了过来:“你爱吃这个,尝尝看他们做的如何?”
      知聆却是饿了,低着头便吃了起来,也不管段重言,更甚少抬头看他,然而她肚子饿食量却小,吃了几口椿芽儿,几块海参,段重言又给她夹了两筷子鱼肉,两块贵妃鸡,一口狮子头,便也饱了,想了想,又转头跟胭脂说:“想再喝碗汤。”
      胭脂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已经比之前吃的多了去了,见状忙给她盛了,段重言问道:“什么汤?”胭脂说道:“是虫草鸭子汤,爷也喝一碗吧?”段重言点头:“这大热天的,喝这个倒是又滋补,又祛暑。”胭脂笑道:“听闻爷过来,是厨下的人特意孝敬的呢。”段重言看她一眼:“嗯。”
       胭脂双手递了汤过来,按理说该是知聆端过来给段重言的,谁知知聆低着头喝汤,也不理会,胭脂明了,就只放在段重言面前的桌边儿。
      段重言端了喝了口,只淡淡说了句:“果然好。”看知聆低头似喝得很是甘美,他便笑了笑,“以后也不拘我来不来,只要你们姨娘想喝了,就去厨下吩咐一声儿让他们做就是了。”
      胭脂大喜,见知聆仍没什么表示,就忙道:“奴婢先替姨娘谢谢爷了。”
      片刻知聆喝了汤,胭脂跟缨儿把一桌子的东西收拾下去,又递了茶上来,伺候两个人漱了口,段重言道:“妹子封了昭仪,官家赐了好些贡品,里头还有一包大理进上的金霞红峰,我记得你是喜欢喝茶的,赶明儿叫人给你送一些过来,你尝尝看好不好。”
      知聆听了这话,便才看他,灯影下看着这张脸,不管是多么养眼,总觉触目惊心,想想,就慢慢回说:“那前边定然甚忙,怎么会少得了你,你不如去忙吧。”
      自段重言进门来,就一直逗引她说话,这却是她头一次回他的话,段重言便笑得三分□:“不碍事,我忙了一天,也该偷偷闲了,何况已是晚上,没多少客人,不须我应酬,还有二弟呢。”
      说到这里,便看一眼胭脂:“你们也忙了一天,出去歇歇罢。”
      胭脂跟缨儿自是求之不得的,急忙应了,双双退了出来。
      段重言见人都出去了,就起身上前一步,靠近了张开双臂抱住知聆,低头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心里跟我赌气么?知道你身子不好,又不爱应酬,就没惊动着叫你出去,我心里可没忘了你,这不,一得了空儿就急急地来了,今晚上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他身上有浓重的酒气,熏得她也有几分昏昏然,缩起身子试图避开,却被他着实抱了个满怀:“你乖着些,别总是给我这冷脸子瞧……”
      知聆勉强抬头,望见他那张脸,跟段深竹一模一样的,意气风发,不笑的时候极冷峻的脸,此刻喘息着动了情,脸色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色,微微发红,透出一派诱人的风情来。
      她总是忍不住想到那个现代版的段深竹,想到他揽着聂文鸳进公司,想到他开车打了方向盘,想到在医院的不期而遇,他那双冰冷的眸子……
      真的,就是现在这个人吗?还是说,她只是跌进了一个不可预知的……“空间”里?
      段重言吻着她,手上匆匆忙忙将她的薄衣裳解去,埋首在她胸前,渴望似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知聆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他在那处厮磨,猛可里就含住了那一点酥软,刹那间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透进心里去,害得她几乎失声叫了出来,但纵然没有出声,身子却猛地一缩,却又被他抱得紧紧。
      知聆闭了闭眼睛,又吸口气,竭力转头看向别处。
      周遭并无别的东西,两个丫鬟都退了出去,里头静悄悄地,暧昧流转,床边的桌子上那一盏油灯挑着芯子突突地跳了一阵儿,知聆看着灯光跳动,就像是自己的心一样,这样悸动不安着。
      段重言吃了一会儿,搂住了她的腰,手在她腰间细致抚摸,嘀咕说:“近来你又清减了好些,可不能再瘦了,不然身上就都是一把骨头了.
      知聆听到“身上”二字,心头一动,便抽出手来,慢慢地摸向头上,她恍惚记得那里是戴着一股钗子的,谁知道才一抬手,就被段重言牢牢地握住了,五指扣住,死死压在了枕边。
      他自她胸前抬起头来,双眼微红地盯着她:“又在干什么?三心二意地……爷伺候的你不快活么?”
      知聆心头感觉异常古怪,段重言却笑笑,一边按着她的手一边起身,手摸向她头上,慢慢地捏住那根钗子,竟抽了出来。
      知聆吃了一惊,不知他要如何,段重言看着她,将钗子反而插回自己的头上去。
      知聆见状窘然,段重言将她鬓边的花儿摘下来扔在一边,手抚摸她一头乌云似的长发,撩起一缕放在鼻端嗅着:“好香。”
      知聆被他压着,动弹不得,这一刻,忽地又想到了赵宁哲。
      那天在客厅里头,阳光倾洒……两人在沙发上做的那糊涂事……
      知聆目光一阵恍惚,段重言察觉异样,便俯身下来:“怎么?又不高兴了?横竖我人都来了,你就让我心里好过些好么?”语气暧昧,却又带一丝丝地恼恨,似乎恨她的不解风情。
      他嘴里埋怨着,动作却极快,将她的裙子往上掀起,便要行事。
      那种感觉实在真切的吓人,知聆勉强镇定,目光扫过桌上那盏油灯,轻轻唤了声:“爷……”
      “嗯?”段重言停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爷,我们换个……法儿罢……”知聆心里窘极,说出这句,脸上几乎要喷血,浑身发热。
      “什么……法儿……”段重言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不解。
      知聆抬手攀上他的肩膀:“你先起来。”说着,便拿眼睛扫了一下旁边的桌子。
      段重言有些迷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时又惊又喜:“你、你的意思是……你竟是想在这里?”
      知聆见他不动,只好“含羞低头”,段重言心头大跳,借着三分酒意起身,将知聆抱下来,下了床直接便放在桌上,又问:“你竟是想在这里?!”
      知聆无言以对,他看着她含羞的神情,身心俱着了火,手上不禁用力,蹂躏似的在她腰间一抹,言语间也不加约束,凑过来在她耳畔暧昧低语:“心肝儿,你什么时候竟有这个想法了?还是你……终究开了窍了?”
      他说着,手便顺着下滑,这桌子甚高,段重言望着她的脸,竟有几分更醉,将她抱下桌子,把身子一转反对着自己,手在臀上捏了一把,便去撩她的裙子。
      知聆被段重言压着,趴倒在桌上,感觉他在身后厮磨,某一处惊心动魄,似箭在弦上般紧迫,知聆抬头望着面前的灯台,最终一咬牙,伸手在烛台上一勾……
      那滚滚地灯油一下子就泼了下来,浇在她白玉似的手臂上,一阵儿钻心的疼,知聆忍不住痛呼出声。
      段重言正魂魄荡漾情难自禁,猛然听到这一声,抬头一瞧,正好看见那灯油泼下来的情态,段重言大惊失色,他反应甚快,当下将那灯挑开,把知聆拦腰一抽抱入怀中:“怎么这般不小心!”
      这一刻,他还以为是她无意中推翻了油灯,低头看向知聆手上,却见那玉一样的手臂上一团红极,像是熟透的桃儿磕破了外皮,显然是烫坏了。
      段重言又急又怒,大叫:“快来人!拿烫伤膏药来!”
      外间的胭脂跟缨儿其实已经听到知聆的叫声,但起初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因此不敢擅入,等到听段重言的叫声才慌张起来,两个丫鬟急忙入内,见屋内一团儿漆黑,胭脂忙去找了半截蜡烛暂时应急点起来,才看到知聆倒在段重言怀中,不知如何,缨儿便去找烫伤膏药。
      知聆被段重言搂着,咬着牙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臂上疼得钻心,像是千百根针扎下来似的,知聆眼睁睁地看着那处红肿起来,有的地方皮都给烫坏了,这伤是实实在在地。。2468192842
      段重言正心疼地望着她的伤,无意中看了一眼她的神情,一瞬间惊了惊,段重言并非愚人,心中一转念:方纯明素来是不愿在这床笫之事上主动的,要她配合都难,怎么今晚上这般反常?段重言想通瞬间,大怒之下猛地松手,将知聆推在床上,怒道:“你竟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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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kikiathen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23 13:19:02(╯3╰)~~
    努力奋斗公主。。赐予我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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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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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4 23:51:40 |只看该作者
    多更点行不行。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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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0:03:30 |只看该作者
    lyb 发表于 2013-6-27 10:41
    多更点行不行。


    我也没办法啊,已经跟作者同步了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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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0:26:15 |只看该作者
    第 9 章

      赵宁哲是在快要十二点的时候才回家的,这一次却是真的应酬,且喝的有些醉了,谨慎起见并未开车,人还是司机给送回来的。
      房间内的灯居然没有关,赵宁哲在楼下看着那一团明亮,还以为是知聆在等自己,忍不住心头一暖,上了楼开了门,就听到夸张的喧闹声夹杂掌声,他转头看去,却见是电视屏幕上,晚间综艺节目依旧热闹。
      赵宁哲看了看沙发上,并没见到人,他信手关了电视,又叫了一声老婆,一边解领带一边顺着楼梯上楼,走到卧室的时候,已经把领带解下来,打开卧室的门往里一看,却见知聆抱着个枕头,似睡熟了。
      赵宁哲见状,就放轻了动作,把那条领带往旁边的橱柜上一放,又把门带上。
      他自去冰箱里取了瓶矿泉水喝了两口,又去浴室冲了个澡,擦干了头发,收拾妥当,才又回来。
      赵宁哲把卧室的门关上,大灯也关了,开了床头小灯,自己慢慢爬上床,瞧着知聆毫无知觉,便凑过去看她。
      睡梦里的知聆神情恬淡,赵宁哲瞧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后就轻手轻脚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把枕头拿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口,才把人抱入怀中,沉沉睡去。
      大概是酒精作祟,赵宁哲一觉无梦,等听到耳旁惊慌失措的叫声之后,还以为是做梦,被知聆摇晃了两下才惊醒过来:“怎么了?”
      赵宁哲翻身坐起,却见知聆跪在旁边,脸色惨白,赵宁哲吓了一跳,正要再问,忽然间觉得不对,目光下移,望见了知聆的胳膊,顿时大惊!却见知聆手腕往上,手肘以下处,不知是怎么弄得,一片红肿,有的地方透着红色的肉皮儿,看来触目惊心。
      赵宁哲忍不住“啊”了一声,惊急交加:“这是怎么了?”
      知聆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捂着嘴,她心中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但是这真相,俨然把她自己都给震的崩溃。
      当她从“梦”中醒来觉得手臂上剧痛之时,还怀着一丝侥幸,当双眼真的看到那伤的时候,对知聆而言,似乎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那是真的,那一切,是真的发生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但他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过的。
      段府,段重言,昨晚上那一场未完成的荒唐事,她故意弄伤了自己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结果就在眼前。
      如果说上回的蹭伤或许是巧合,是她无意中自己弄伤自己的,那么这回的,便是铁证!
      任凭赵宁哲问,知聆却无法回答,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身打开橱柜,就在赵宁哲以为她是找伤药的时候,却见知聆找到了一部相机,手哆嗦着打开。
      赵宁哲摸不着头脑,但当务之急是处理她手上的伤,赵宁哲急忙拉了一件衣裳套在身上:“老婆,老婆……你这是怎么弄得,我们去医院吧!”
      知聆打开相机,看到昨晚上自己拍的照片,照片上,手臂上好好地,皮光肉滑,毫无瑕疵。
      “宁哲,”知聆茫然看向赵宁哲,“你回来的时候,我手上是不是还好好地?”
      赵宁哲把她手上的相机拿过来,却无意中看到了里头的照片:“这是什么?啊对,是好好地。”替她把枕头拿走的时候没见到她手上的伤,像是刚弄伤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是去烧水了?”
      “不是……不是……”知聆颤抖着,天旋地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该怎么说赵宁哲才会相信?如果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赵宁哲会不会以为她得了精神病?
      “那是怎么伤的?不管,先去医院。”赵宁哲跳下床,又替知聆抓了件衣裳过来。
      “不是!我不去!”知聆忽然大叫起来,身子往后退,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
      赵宁哲一怔:“怎么了?”
      知聆身子不可控制地发抖:那是真的?竟是真的,她是个姨娘,为人鱼肉……古代的那个她伤着了,现在的自己就也伤着,这是多么诡异又是多么可怕的事……
      赵宁哲一呆之下,以为知聆是因为受伤了所以反应有些异常,急忙又哄:“老婆没事的,不管是怎么弄的,去医院上药就好了,给医生看看,不会留下疤痕的。”
      “不是……你不懂……”知聆脑中一片混乱,像是无数个声音都在里头叫嚣。
      “不要再耽误啦!”赵宁哲有些焦急,试着将她抱起来,“乖……”
      “我说我不去!”知聆一力一挥掌,手竟擦过赵宁哲的脸,如打了他一巴掌似的,这一瞬间,两个人都呆了。
      房间内一时寂静,赵宁哲的脸上很快浮出几个红色的指印来,知聆呆呆看着,略有些后悔,赵宁哲也很是吃惊,知聆很少有如此失控的时候,怎会因为一点烫伤就失了态。。2b44928ae1
      但是看着她手臂上那伤,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看起来便有些惨不忍睹,赵宁哲心头一颤,又看知聆,却见她眼睛红红地,似带着泪,是一种又惊怕又无措的表情。赵宁哲心中本有些愠怒的,见状,那点儿愠怒就消散无踪,仍旧柔声道:“知聆,你这伤不看的话,万一感染了怎么办?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等会儿再去好不好?”
      知聆眨了眨眼,看到他脸上的痕迹,又是后悔又是痛苦:“对……对不起……”
      赵宁哲摇摇头:“没事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知聆听了这句,眼泪一涌而出:“你不知道……宁哲……我……我……”知聆吸着鼻子,眼泪不听使唤地掉下来。
      “没事没事,有我在呢,可怜的老婆,不怕不怕……”
      赵宁哲见她哭了,这在素日镇定冷清的方知聆来说是异常罕见的,可见她是真的受惊了,到底是小女人……赵宁哲见状,反而越发温柔起来,觉得自己堂堂大男人,又身为人夫,在这个时候该好好地让知聆依靠着,给她慰藉才是。
      赵宁哲低声说了几句,便在知聆脸上又细细亲了几口:“你乖,听话……别哭了。”
      知聆果真就深吸了几口气,忍住了泪:“我真的……很害怕。”
      赵宁哲摸摸她的脸:“怕什么?有老公在,天塌下来也是老公给你顶着。”
      知聆忍不住笑了笑,但是心底那忧愁卷土而来,知聆擦了擦泪,垂头低声说:“可是……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赵宁哲本来要开个玩笑,听了这话心头却咯噔一声:“什……什么事?”知聆如此反常,让赵宁哲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越想越有点担心害怕。
      知聆望着手臂上的伤,一时忍不住又要落泪,便没留心赵宁哲脸色的变化:“我……我做了一、一些梦……”是“一个”还是“一些”呢?知聆觉得情形太过复杂,一个竟不足以形容。
      赵宁哲一听,那颗高高悬起的心顿时落了下来,顿时失笑:“什么啊……原来是这个,我的傻老婆!”却没想到知聆所说的“做梦”会跟烫伤有什么牵连。
      “不是……”知聆皱着眉,摇头,“你不知道……那些梦,像是真的一样,不、不是像真的,而是……是真的……是真的!”
      手上的伤是真的,那种痛是真的。
      赵宁哲呆了一呆,而后又笑:“梦……就是梦,有时候太逼真了也有可能。”
      “不是的!”知聆猛地抬头看他,抬起手臂,“这伤……这伤就是在梦里烫到才有的……原先没有,我睡之前特意拍了照的,你也看到了,原先没有!”
      赵宁哲一下皱了眉,看看知聆手上的伤,又看看她急切而认真的神情:“知聆……你……这个伤不是在家里伤着的吗?你先前……大概是在厨房……”
      “我没去厨房……”知聆望着他,坚定地说。
      “又或者是在浴室,水太烫了一下子……”赵宁哲说着,自己也停了口,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知聆直直看着他,索性说了,就全部都说出来:“是在梦里伤着的,我、我已经一连好几天都做那个梦了,就好像是真的发生的一样,在梦里,我在……”
      “老婆,”赵宁哲按住她的肩膀,细细看她,“老婆,别说这些,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好不好?”
      知聆望着他的眼睛,心有点儿寒意,虽然早知道或许会如此:“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赵宁哲尽量将声音放得柔和:“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我不想你胡思乱想,总之有什么……咱们去过医院再说,好吗?”
      赵宁哲心里突突乱跳:他当然看出知聆并不是在说笑,她是认真的。可是赵宁哲自然不会信她所说的“梦是真的”,在他看来,或许……
      两人收拾下楼的时候,赵宁哲特意去了厨房看了一下,厨房里的器具整整齐齐,毫无动过的痕迹,他拎起水壶看了看,水壶里里外外都是干的,灶上也是冷的。
      知聆并没有再跟赵宁哲多说,因为在医院里处理好了伤口之后,赵宁哲又委婉地劝她去看了心理科。
      知聆什么也没说,两个人异常沉默地出了医院,赵宁哲试图用轻松的口吻说道:“那个医生是我认识的,所以顺便看看也不吃亏……那小子还训了我一顿……”
      知聆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一笑:“哦,没事的……”
      赵宁哲语塞,将车子开出车库,慢慢往上,知聆转头看着车窗外,阳光正好,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新一天的阳光里头,显得生动而明媚,但是对她来说,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那个如假包换的“梦”,又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冥冥之中哪个素不相识的灵魂的经历,或是她的另一个人生?!
      车行半路,知聆接到一个电话,看了看,是同事甲打来的,甲在他们的小团体里有“包打听”的外号,知聆按下接听键,那边甲嚷起来:“知聆姐!你怎么没来,出大事了!”
      知聆一怔:“什么事?”
      甲忽然压低声音:“知聆姐,你快回来看看吧……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上面忽然下了通知,说是你被开除了?”
      知聆不由坐直了身子:“什么?”赵宁哲见她脸上显出意外表情,便放慢了车速。
      甲的声音里带着焦急:“是啊,大家都惊呆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然后张经理脸色很不好地就上了楼,过了会儿又回来,脸色发绿了,你猜怎么着,听说张经理跟聂**吵了一顿,然后也被段总勒令辞职了!”
      知聆在听说自己被开除的时候还只是有些意外,并不怎么上心,忽然间听说老张也是同样待遇,却着实地震惊:“张经理也被开除?”
      “是啊……”甲叫苦不迭,“知聆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家都不知道,偏偏你又不在……”
      知聆挂了电话后,赵宁哲问道:“怎么了?”知聆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那边才接了,老张在那边苦笑:“知聆,真不好意思,这一回没保住你。”
      知聆沉默:“张经理,这是怎么了,我就算了,怎么连你也……”
      老张叹了口气:“我以前还跟你打包票,还以为雨过天晴了,今天忽然间又变了天,我就想去问问怎么回事,谁知道那聂文鸳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好歹也在公司这么多年了,我拼死拼活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呢……”
      正说到这里,却听到旁边有个女人的声音很尖锐地叫:“你住嘴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去硬碰,你讨了什么好?不关你的事你出什么头!你让我们以后都去喝西北风吗!”
      老张吼道:“滚一边去!”然后又跟知聆说道,“你别听我那口子瞎叨叨,不干就不干了,总不能让个小狐狸精骑在我脖子上我都不敢吭声,我好歹还有一口气,老子不干了不行吗,唉……”话虽然硬气,但想到以后何去何从,忍不住一声叹息。
      旁边赵宁哲放慢车速,一边看前头一边偷空看知聆,却见知聆微微低着头,双眉轻轻地扬了扬,赵宁哲一看她这个神情,心头便跳了跳,却听知聆静静说道:“老张,你放心,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老张叹息:“是段总亲□代的……已经没法子了……现在公司的老臣也没几个了,段深竹年轻,大概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我又得罪了他……”
      知聆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股柔中带刚的坚定:“总之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知聆,不行的……”那边老张吃惊地喂喂了几声,知聆已经挂了电话,她看着前方,忽然说:“宁哲,你在前头放下我吧。”
      赵宁哲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知聆说:“我要去公司一趟,有点儿事。”
      “我送你去不就行了?”
      “不用……”知聆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行。”。
      知聆伤着,又似有麻烦事,赵宁哲哪肯放心,但却也知道她等闲不动脾气,一动起来就会犟到底,于是赵宁哲驱车,在距离知聆公司二三公里的地方将她放下,知聆重又打车过去。
      赵宁哲看她上了出租车,心里还有些不放心,远远地跟着。心里想起那个心理科医生的同学对自己说的话:“嫂子没什么不好,就是好像真的有点儿忧郁症的倾向,你现在也别光顾着生意上的事儿,嫂子这么漂亮,得多抽时间陪陪她,不是我说……我可是见过很多例子,后悔药可不好吃……”
      赵宁哲心头一阵一阵地揪痛,想到知聆手上的伤,眼睛就有些异样,远远地把车放慢,看到知聆下了出租进了公司,赵宁哲找个地方停了车,手肘搁在方向盘上,拢着嘴角望着洒满阳光的车窗,默默出神。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文案,现在的这个,内涵上是比较贴切的,不知大家能看懂不。。
    PS上回写到知聆拍照,几乎没有人提出异议啊。。幸好上章还是有同学看出来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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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0:39:23 |只看该作者
    谢谢更新,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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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0:56:09 |只看该作者
    第10章

        知聆忽然出现在公司,几个前台先惊动了一下,几分钟后上上下下几乎都知道了。
        方知聆虽然不是段氏的知名人物,但奈何一个聂文鸳却是焦点中的焦点,听闻张经理是因为方知聆才跟聂文鸳起了冲突被革职的,现在导火线驾临了,当然万人瞩目。
        在段氏,知聆跟张经理是采供部的,而聂文鸳是企划部的,按理说人力资源调动方面的事儿跟她沾不到边儿,现在居然能在段氏这样翻云覆雨,手腕果然了得。
        知聆往五楼去的时候,同事甲乙丙丁一涌而出,见了知聆像见了亲人,纷纷围过来:“知聆姐!你可来了!”纷纷慰问加汇报情况,又小声说:“聂文鸳现在还在上面呢,头前好像是跟老张吵了一架。”
        知聆说:“我去问问看怎么回事。”
        几个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是见过知聆不声不响地咬了聂文鸳一口的情形的,很想知聆英姿重现,然而这到底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便又是兴奋又是担忧:“知聆姐,还是别去!好汉不吃眼前亏……”
        知聆神色淡然:“没事儿,我就问问。”
        知聆径直往电梯处去,甲乙丙丁们见状,心情很是起伏不定,最终还是把心一横,觉得精彩不容错过,横竖老张也不在,几个人便偷偷摸摸从楼梯摸了上去。
        知聆上了五楼,营销部跟企划部都在这个楼层里,来来往往颇为繁忙,知聆拦了个员工问了个聂文鸳在哪,她头前离开,后面几个营销部的精英像被磁铁吸引碟屑般紧紧凝聚在一起。
        营销精英甲说:“看看!找企划小聂的!”
        精英乙探身过来:“谁啊?段总的家人?”
        精英丙:“什么啊,你不认得她?好像叫方知……什么的,是采供部之花,先前采供部张经理就是因为她跟小聂吵起来了……”
        精英丁点头:“啧?果然是有内情的吧……”
        精英乙伸长脖子:“很漂亮啊,气质也好,我还以为是跟段总有什么关系的呢……多大了?有男朋友没?”
        正种种猜测,却听得有个声音从旁插播,说道:“那是我们知聆姐,早就结婚了,你们就别做梦了!”
        营销甲乙丙丁转头,对上偷偷窜上来的采供甲乙丙丁,两帮人马成功聚头了。而四个精英男见忽然出现四个妙龄的女同事,顿时咳嗽的咳嗽,撩头发的撩头发,直腰的直腰,正领结的正领结,一时千姿百态,各领风骚……
        然后就是一场内部消息互相交换活动。
        身后几个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那边知聆已经走到了聂文鸳的办公室前,因知道人在里头,知聆直接便将门推开,里面聂文鸳没想到有人不敲门就进来,一脸不悦地抬头,看到知聆的时候,却惊了一惊,而后脸上便露出一抹笑。
        知聆走到桌子前,聂文鸳却仍坐着,并没有动,只是望着她:“你来干什么?”
        知聆望着对方的眼睛,这双眼睛其实并不算难看,只可惜因为知道皮相底下的那个人其实是丑陋的,所以这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好像也是一团邪恶暗涌,知聆说:“张经理被辞退的事,是你做的?”
        聂文鸳闻言微微一笑,竟往后一倒,好整以暇地看着知聆:“怎么,知聆姐不关心自己被辞退,反而关心起别人来了?”

       “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聂文鸳忍不住笑起来,“想想看我也没那么大本事啊,只不过……是姓张的自己运气不好,他骂我的时候,不小心被深竹听到了,怎么样,知聆姐你是来质问我的呢,还是来为他求情的?”
        知聆不屑一顾地冷笑:“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得意忘形了吗?”
        聂文鸳挑了挑眉,不甘示弱地也露出笑容:“只能说连老天也帮着我,知聆姐,这个可怪不得我……”她正得意洋洋地说到这里,忽然间脸色一变,那笑瞬间就变了味道,从略带嚣张的笑意转成了温和的,“知聆姐,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激动……”
        知聆皱了皱眉,本不明白她忽然间变了一张脸是什么意思,然而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听到门口有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方知聆吗?你在这里干什么?”
        知聆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段深竹站在门口上,他旁边还跟着一人,正是他的好友曲稳,曲稳双手插兜,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聂文鸳已经极快地站起身来,从桌子后转出来走到了段深竹身边:“深竹……没事……你怎么来了?”神情忐忑着,一脸的“顾全大局”“息事宁人”。
        然后段深竹看向知聆的眼神便更冷峻了。
        知聆忍不住冷笑,在此之前就知道聂文鸳大概是相当有一套的,可是闻名不如见面,真正见识了,才知道聂某人的演技的确出色。
        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垂涎段深竹,却只有她一枝独秀。
        段深竹望着知聆:“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
        知聆望着两人,单看外形,果然是极匹配的,知聆问道:“段总,为什么辞退我?”
        段深竹淡淡说道:“据我所知,方女士的人品有些问题,而且工作态度并不端正。”
        “人品?工作态度?”知聆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说法,简直气结。
        段深竹看向曲稳:“曲稳,你是人力部的经理,麻烦你告诉方女士。”
        曲稳咳嗽了声:“这个……其他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方**在一年前无故请了五个月假……”
        知聆只觉得有一根刺狠狠地从自己的心头上扎进去,脸色在瞬间惨白,她的目光从曲稳面上移开,看向段深竹:“我为什么请假,段总知道吗?”
        段深竹惮度仍然是波澜不惊地:“好像是方女士身体出了一点状况,但是根据公司规定,休假的话不能超出三个月,而你已经超出了两个月,给公司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而你的直属经理张希知情不报,还替你隐瞒,所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冷清的陈述声里,知聆仿佛觉得肚子剧痛起来,那种感觉时隔一年,复又滚滚袭来,知聆几乎无法开口,手情不自禁地捂住腹部,额头上的冷汗极快冒出来。
        曲稳察觉不对,抽出手来走上前:“方**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知聆摇了摇头,眼前几乎都有些模糊了,耳畔仿佛能听到那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音……双腿有些发软,脱力了似的,曲稳忙来扶她,手碰着她的手,心头一惊:只觉得她的手极凉。
        知聆强逼自己站住脚,她看向眼前那个眼睛有些模糊的人影:“那么,我的身体为什么出现状况,段总也知道了?”
        段深竹冷冷静静地:“方女士,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是,当时如果没有文鸳及时救我,我就会跟车子一起落入悬崖。你因为目睹车祸而受惊,最终导致流产,这不是文鸳的错,她只是为了救我所以没有安抚在一边受惊的你而已,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结过去,同时也不要再把错加在文鸳的头上。”
        知聆听着他极冷清的声音,整个人恍然:原来是这样,聂文鸳这一招很高明,“恶人先告状”吗?她是怕自己把事情透露出来,所以才不顾一切颠倒黑白吧。
        知聆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荒谬……”
        聂文鸳却深明大义似地开口:“深竹,别说了……其实我很内疚,知聆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知聆眼前一片模糊,她眨了眨眼,眼中竟滑下泪来,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落泪了的……泪掉下来,眼前的景物看的更清楚了:聂文鸳站在段深竹旁边,小脸上挂着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睛发红,大概比她方知聆更像是受害人吧……
        知聆很想笑,但是记忆偏偏是那么痛苦而沉重的,压得她几乎窒息。
        段深竹似不忍心看女友受委屈,抬手在聂文鸳肩头一抱:“陪我上楼吧,我有事跟你说。”他的表情跟声音都很温柔,在面对她的时候。
        聂文鸳胆怯似地看知聆一眼,冲着他小心翼翼地点点头,果真惹人怜爱,然后他们就转过身,双双走出门去。
        曲稳在一边自始至终地看着,将这一幕戏从头到尾看了个分明,此刻见有曲终人散的势头,便望着知聆,看着她的表情,竟有几分不忍:“方**,我……送你出去吧。”
        知聆深吸一口气,低低说:“这个世界,应该是黑白分明的才对。”
        曲稳有些意外,疑心自己听错:“什么?”
        知聆摇摇头,迈步往外走出去,其实她几乎都无法迈动步子,就好像每走一步,就有什么从腹部往下坠,她想拦也拦不住,那种惊恐的感觉……耳畔似乎又响起昔日的那悲怆的、无助的哭叫声。
        段深竹揽着聂文鸳,旁若无人地离开办公室,引来整个楼层艳羡的目光。
        聂文鸳半低着头,没有人看到她唇角微微挑起的笑意,是得意的笑。
        两人正走了十几步,忽然听到身后响起清晰的声音:“站住。”
        段深竹一怔,停了步子,缓缓地转过身来。
       身后,知聆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此刻整个楼层都静下来,似乎员工们都预感到会有大戏可看,一时鸦雀无声,只有知聆的脚步声,高跟鞋磕在理石地面,发出一声一声地清脆响声。
        聂文鸳有些意外,其实她已经不担心了,到这个地步,不管方知聆说什么,段深竹都不会轻易相信,聂文鸳觉得自己那一步抢先“坦白”做但对了……因此她有恃无恐。
        此刻看到知聆过来,她本来可以躲在段深竹身边继续做自己受了委屈跟惊吓的小鸟儿,但她大概是太得意了,于是想让这幕戏精彩一些,聂文鸳上前两步:“方姐,我求你……”
        这一刻知聆已经走了过来,她的眼睛却只是望着段深竹的,聂文鸳将她拦住的时候,知聆扫她一眼,望见对方眼中那诡计得逞的不怀好意。
        知聆举手,狠狠一巴掌挥了过去。
        聂文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句话胆词还没说完,就吃了一巴掌,而且被打得不轻,掌声响亮,伴随着楼层里员工们情不自禁地惊呼声。
        “滚开。”知聆轻蔑地说了声。
        段深竹大惊,上前一步扶住身形踉跄的聂文鸳,又怒看知聆:“你在干什么!”
        知聆二话不说,挥手打向段深竹。
        段深竹忍无可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目光微动之间望见她袖子底下露出的手臂上的伤,段深竹一怔,手上用力轻了些,可是却仍旧没有放开她。
        知聆并没有挣扎,也毫无畏惧,下巴微扬望着段深竹:“段深竹,就那么喜欢画皮吗?”
        段深竹疑惑,忍了怒火问道:“什么?”
        知聆说道:“狐狸拼命伪装成无辜的小白兔只为被百般宠爱,但有的人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如果可以,就算死也不会选择靠近你这样的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周围死寂一片,没有人可以这么贬低钻石般的段总,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但是不可否认……用“画皮”来形容聂文鸳,的确是可圈可点,那人不就是活脱脱一只变作小白兔的狐狸精嘛,深得民心,比如龙套甲乙丙丁跟精英甲乙丙丁都已经在不由自主地点头表示臣附议。
        但在对峙的两人眼中,似乎除了两人谁也不存在。知聆望着段深竹,她不懂,为什么会让自己在“梦”里见到跟这个人一摸一样的人,当初为什么会因为选择救他而害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为什么会在她的手臂上也留下伤痕。
        段深竹震惊,皱了皱眉:“你……住口。”
        知聆却并不理会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段氏的接班人怎么也不应是个愚蠢透顶的人,可是现在看来,闻名实在不如见面,但是这样才对不是吗?天真烂漫的白痴富二代对上颠倒黑白的心机拜金女,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段总,我恭喜你。”
        段深竹动了怒:“方知聆!你太过分了。”
        知聆将手抽回来:“过分的究竟是谁!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我也希望你会幸运到一辈子不知道……”实在太生气了,她很久都不曾这样,眼前一阵阵发黑。
        知聆扶一扶额角,迈步往前走:够了,不必再说。
        段深竹皱眉望着她,双眸中带着按捺的怒意,想将她拦下说个明白,他刚一转身,手臂却被聂文鸳抱住,段深竹回头看女友的瞬间,知聆已经走了过去。
        就在跟两人擦身而过瞬间,知聆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抹红痕:“你最好不知道……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但你欠我的,永不止这些。”
        段深竹眼睁睁地看她走过自己身边。
        一直在知聆上了电梯之后,楼层里众人才反应过来,假装若无其事地忙自己的事。
        曲稳从震惊里反应过来,忍不住笑:“白痴富二代对上心机拜金女……有意思……”
        聂文鸳脸色极难看,段深竹皱眉:“喂!”
        曲稳摆摆手,仍笑:“好好!我什么也没说,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曲稳追下了楼,远远地看到知聆被几个公司员工围着,像是她那个部门的女同事,欢呼雀跃地,同事甲满脸兴奋,握着拳头跟知聆嚷嚷:“知聆姐,goodjob!我当时差点欢呼出来,打狐狸那巴掌实在太帅了!”
        同事乙有点担忧:“可是这样就彻底得罪段总跟奸妃了,知聆姐以后不在了怎么办?”
        曲稳摇头一笑,叫了声:“方**!”众人见是曲稳,立刻溜之大吉。
        知聆回头看到曲稳,神情略见恍惚。
        曲稳看她脸色极苍白,忙先说:“方**,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知聆摇头:“没事,老毛病了,曲经理有事?”
        曲稳看着站在身边的她,在他眼里,方知聆是美貌的,但这种美毫无侵略性,甚至开始的时候让人留意不到,只有仔细观察,渐渐地才会发觉,这个女人是极美的,这种美具有一种无害的亲和力,不知不觉里把人感染。
        曲稳自诩阅女无数,他不能相信像是方知聆这样的女人,会是他所听说的那样……
        曲稳犹豫了一会儿:“方**,我确有一件事……”
        知聆转头看他,曲稳望着这双平静似水的眸子,这双眸子实在太过平静,近似无欲无求了,曲稳喉头一动,终于问道:“方**,当初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聆有些意外,却也不觉得更多意外,这会儿保安拦了一辆出租停在路边上,知聆看曲稳一眼,就往那走。
        曲稳急忙跟上,就在知聆要进出租的时候,曲稳再无犹豫,张口问道:“方**,我冒昧的问一句,当初救段总的,真的是聂文鸳吗?”
        知聆一震,转头看向曲稳,目光相对的瞬间,曲稳看着对方那清澈无垢的双眸,心中像是掠过一道阳光,照明了一些东西: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那句话在喉头跳动,曲稳问:“不是她是不是?救了段总的其实是……”
        司机似等的不耐烦,便鸣了一下笛,曲稳紧紧地盯着知聆,他看到在阳光中,那张柔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曲经理,你是个聪明人。”
        出租车很快地往前驶去,越来越远,这段路高低起伏地,出租车爬坡,又沿着往下,阳光下看起来就像是飘浮在路上的一只甲壳虫。
        曲稳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果然如他所料的话,那么方知聆对段深竹所说的那段话就有了完美解释,救人的不是聂文鸳,而正好相反。那么,方知聆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什么而没了的……也可想而知。
        但若真的这样,聂文鸳的恶毒自私倒反而不值一提,因为曲稳早就有些知道这人并非善类,只是,段深竹错的是多么离谱?他对方知聆所做,简直近乎于“恩将仇报”了。
        曲稳心事重重地转身,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一辆银灰色的宝马,悄然无声地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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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1:38:55 |只看该作者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爬月榜了,还没爬上去囧,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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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1:50:37 |只看该作者
    第 11 章

      出租车的车窗开着,风卷着夏日的热浪不时地扑进来,司机瞥着后视镜:“去哪?”知聆张了张口,在反应过来之前,嘴里已经吐出一个熟悉之极却不合时宜的地点名字。。  司机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后座的女子,却见她略微垂头,面上露出几分烦恼的神情,手在额头上扶了扶,那手生得极漂亮,纤细修长,白皙无瑕,随意的扶额动作看起来却极具美感。
      知聆在包里翻了翻,找出手机来,这部手机是年初新换的,所有功能她还没有摸清,连电话簿也是赵宁哲帮她复制过来的。

      知聆不记得里头有没有她所需要的名字,怀着一丝希冀慢慢地往下滑屏,屏幕下拉了会儿,知聆才发现原来上头还有那么多早就不再联系了的、看起来甚至觉得陌生的名字,其实早该删除了的,偏偏都还在。

      一个个“名牌”,像是一个个的古迹名胜,提醒着她曾有些显赫的过去,虽然有迹可循,却已经无法靠近。

      也幸好是她的这份漫不经心,在过去十几个名字之后,知聆看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
      她犹豫了会儿,手指在那个名字上头将落未落,最后到底是没有点下去。
      轻叹了声,仍旧把手机放回去,知聆仰靠在车座上,把心头翻翻滚滚的念头都压下去。
      出租车停在了一处路口,司机正要转弯,知聆说道:“就停在这儿吧。”
      有三年没有回来这里了,知聆顺着斜坡往前,路边上夏花烂漫,有的攀墙蔷薇很茂盛地在栅栏上盛放,引得蜂飞蝶舞。
      知聆慢慢地往前走,远远地看到红色砖墙的别墅,阁楼的尖顶在蔚蓝的天空中矗立依旧,像是执着的一支手,在等候着久违的主人。

      知聆忍不住加快了步子,走到别墅前方,门口的红色爬墙月季似乎少了很多,两扇大门关着。
      知聆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沿着墙边往后走去,从铁栏杆间隙中,她似乎能看到两个孩子在里头嬉戏追逐,耳畔甚至能听到那欢快的笑声。
      阳光在眼前闪闪烁烁,知聆站住脚,深吸一口气,抬眸再看进去,庭院寂寞,空空如也,地上飘着残落的花瓣,显然很久无人居住了。

      知聆望着那满目残红,轻轻一笑。
      在这座别墅大门的右侧靠墙处,种着两棵枫树,都有一人腰粗,两棵树中间有一个不大的木头长椅,数年不曾修缮过,木质虽然结实,却已经呈现出一种老旧有了年岁的模样,上头还落着几瓣花瓣,是随风从栅栏上被垂落下来的。
      知聆轻轻把花瓣拂去,坐在上头,转头看看周遭,又仰头往上看,头顶是一片熟悉的天空,倘若只看头上这片天空,会让人有种什么都没有变的感觉。
      知聆坐了会儿,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风很轻地吹过来,树叶跟花树上的叶齐齐发出簌簌的声响,花朵在风中摇曳,知聆忽然觉得疲倦。

      将包放在一边,知聆并起双腿,慢慢地躺在长椅上,膝弯蜷缩着,这长椅正像是个小小地睡床。
      知聆记得一切,包括那天晚上在段府的事情。
      闭上眼睛,眼前似乎又出现段重言的脸,带着怒意:“方纯明,你好!你若如此,我以后不再来亲近你便是了!”他气怒交加,将她推在床上,气愤地拂袖离去。

      缨儿跟胭脂两个惊慌失措,不知道前一阵儿还其乐融融,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天。胭脂看着知聆手臂上那伤,也顾不上问其他的,急急地拿了药膏来抹。
      缨儿好不容易盼了段重言来,乍然看人走了,又急又气,竟掉了泪:“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好日子!”
      胭脂瞪她一眼,缨儿收敛不住,气道:“别人的主子都是千方百计地想要爷到自己院儿来,用尽了法子讨好爷,姨娘倒是好,明明爷是欢欢喜喜来的,姨娘不好好地对待,还总给冷脸看,这下子好,到底把爷惹怒了,以后再也不来了可怎么好!”

      知聆一声不吭,胭脂看她手上那伤触目惊心,正心急如焚,闻言就先停了手,跺脚说:“你就少说两句!爷走都走了,你就算是哭死过去也无济于事,这也不是一遭两遭了,爷气过了这阵儿,再来也是有的,你且打住,快来帮我给姨娘上药!”
      缨儿听了这话,才擦擦泪,抽抽噎噎过来:“姨娘总是这般,仗着爷喜欢……平日里闹些小性子倒好,但其他的狐狸见了爷,什么法儿都使出来了,爷难道不爱受用她们那些手段,倒喜欢来吃姨娘的气?长久往下到底是不好的,前儿**奶来,我们才说了姨娘会应对了,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这一出,却是姨娘狠狠地打我们两个的嘴呢!”

      胭脂听了,气得也变了脸色:“你够了!横竖这屋子的主子是姨娘呢,你说一两句也就算了,还说个不停了?且你也不看看是不是时候?你来看姨娘这手!”

      缨儿自顾自发火,这会儿见胭脂也怒了,才有心看过去,一看之下,忍不住浑身一哆嗦,伸手捂住了眼睛,叫道:“天神菩萨!”
      胭脂气道:“姨娘好性儿,不跟你计较,你就停了,快来伺候!”
      缨儿壮了壮胆子,才敢靠前,望着知聆手臂上的伤,自己也觉得痛极,忍不住说:“这是怎么弄得?爷也真是的,姨娘伤的这样,他倒是发脾气去了?”
      胭脂听她两面倒戈,又气又笑:“你这蹄子是不是疯了?先前骂姨娘,这会儿倒是怪上爷了,你就不肯消停消停!”
      知聆这才开了口:“不妨事的……这是我自己不留神伤着了的,他……他以为是我有心伤着的,故而一气之下就走了。”
      缨儿听了,倒是怪起自己先前莽撞,不分青红皂白就怪上了知聆,忙道:“这话怎么说,爷也太绝情了,姨娘是疯了不成?把那灯油往自己手上倒,难道不知道会疼的?”却不敢多说段重言的不是,嘀咕两声赶紧住嘴,过来帮胭脂替知聆料理伤口。
      两个丫头小心翼翼地帮知聆将伤处理妥当,各自也出了汗,缨儿便去打水,胭脂见她出门,才低声问道:“姨娘觉得伤怎么样,还疼吗?”
      知聆说道:“没什么,略微有些疼。”
      胭脂望着她,便垂了眼皮:“其实婢子有句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姨娘听了,怕会不高兴。”
      知聆说道:“你说就是了,这屋里就这么两个人。”
      胭脂才抬眼看她,又略微犹豫了会儿,便说:“不是婢子多嘴,方才缨儿那几句话虽是气话,但却也有些道理的,姨娘不妨细细想想……咱们在这府里头,只是仰仗着爷的恩惠呢,爷若是不管了,更加没有人理会咱们的死活了,不理会还是其次,还有人恨不得就过来狠狠地踩上几脚呢,姨娘的性子,太冷清了,但不能总对爷这样儿,若真惹得爷烦了,咱们哪安身立命去?何况姨娘不为自己想想,好歹也为了逸哥儿想想……”
      知聆默默听着,听到这里就有些疑惑:“逸哥儿?”
      胭脂见她问,神色变了变,就垂了头,知聆正在想“逸哥儿”是怎么回事,外头缨儿打了水回来,胭脂便不再说下去。
      风自身上吹过,阳光从树叶缝隙里透下来,身上暖洋洋地,知聆闭着双眸,树影斑驳里,人也是半梦半醒地。
      由着胭脂跟缨儿两个丫头的话,便想到段重言,想到他,不由地就又想到了段深竹。
      究竟跟他,有种什么样的缘分?莫非是上辈子的仇,故而这辈子才又遇上,相见了便如此“不死不休”般地?
      脑海中景物旋转,一瞬又回到一年前的某天,车子在路上行驶,前头是个山道转弯,知聆放慢了速度,听身边儿的聂文鸳说:“知聆姐,你这是几个月了?肚子这么大,也应该休产假了啊。”
      知聆微微一笑,看前头没有车,才道:“七个月了,黄岛回来后就休假。”
      聂文鸳便啧啧羡慕,正说着,知聆瞥一眼倒后镜,却有些惊讶,眼见身后有一辆银白色的车子,速度极快地追上来。

      知聆有些惊讶,前头就是转弯,往左手是山石,右手是栏杆,栏杆下就是悬崖,来往的车辆都极小心的,生怕出事。因此知聆便有些上心地看那辆车,一边又将车速放慢了些,连聂文鸳跟自己说话都未听见。
      那辆银白色的奔驰果真就冲上来,从知聆的车旁边闪了过去,知聆吃了一惊,忍不住按了一下喇叭,旁边的聂文鸳也发现了,喳喳叫道:“啊这是什么人啊,开的这么快找死吗!”
      知聆皱了皱眉,不知为什么,心中竟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似乎那辆车……真的会出事,可是不知为什么,就在那瞬间,她的心跳也陡然加快了起来,似乎随着那辆车的车速而也加速着。
      然后,如噩梦成真:就在她的眼睛所见,前头的转弯后,一声闷响,有一辆极大的罐子车以一种极为恐怖的姿态转过弯来,速度居然也不慢,正好迎上那辆飞速而去的奔驰。
      那辆奔驰猛地打转弯,间不容发之间避开过去,知聆来不及放松,那罐子车自她的车旁气哼哼地驶出去,而前头那辆奔驰,猛地在山石上蹭了一下后,以一种极骇人的扭曲姿态,冲向了另一侧的栏杆上。
      那是所有变故的开始。
      长椅上的知聆身子猛地一颤,双腿蜷缩抵向腹部,似乎随着那辆车冲往栏杆的一刻,也把她身体中的某种东西带走了。
      睁开眼睛,满目是金色的光芒,争先恐后地撞入眼眶,知聆坐起身来,身子还有些微微发颤。
      垂头,望着脚下厚厚地落叶,默默深吸了几口气,知聆把旁边的手包取过来,在里头摸了摸找出手机,平静地滑屏,直到出现那个号码。
      手指在上面一点,屏幕画面变成正在拨号,知聆将手机放在耳畔,一直听到里面传出曾熟悉的声音。
      她垂着眼皮:“段爷爷,是我,嗯,对……是知聆。”
      知聆停了停,听着那边缓慢温和的声音,脸上也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没有,都挺好的……谢谢您关心。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当面跟您说一下……好的,您现在有空?那我现在就过去,好,那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知聆望着手机,长长地出了口气,拎起包缓缓起身。 
    --------------------------------------------------------------------------------
    作者有话要说:
    发了这章后,珍贵的存稿就只剩下半章了,貌似我发的太快了一点!T T

    上章好多同学反应表示知聆该把真相跟段深竹说,可考虑当时那种情形、氛围,比如设想一下

    知聆:段深竹你听着,救你的人是我,不是这个狐狸!
    段(吃惊而不屑):神经……
    知聆:……你这笨蛋,去死吧
    段(白眼):……懒得理你

    基本上情况会变的很糟,各执一词辩论起来,或许会更给聂文鸳发挥演技的机会,这点奸妃是最得心应手的。
    加上知聆的性格,虽然看似软软地,却是个刚强的性子,从一些细节也可以看出,所以面对小段那样被迷惑的“愚妄”的人,她是不屑去做无意义争辩的

    而对小段那样骄傲的人来说,莫过于让他自己发现真相,体会到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或者“被”错了什么,小段稍单纯,却不笨,只是如曲稳所说类似:爱让人变盲

    ps,知聆不会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又ps,这章有个重要的‘东西’,有心人会发现的。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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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3:52:26 |只看该作者
    第 12 章  

      知聆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赵宁哲居然在家,而且做好了一整桌子的饭。
       赵宁哲从楼上下来,头发还有一丝湿润,刚洗过澡,一身淡蓝色的衬衫,显得十分清爽:“回来啦,先吃饭吧。”

      “你……这是?”知聆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饭菜,一时搞不懂今儿是什么日子。

      “今天有空,在家陪陪老婆。”赵宁哲笑,长腿迈动走到知聆面前,抬手在她肩头一搂,自在地垂头于知聆脸颊上亲了口,“怎么了,不喜欢?”

      知聆本能地歪了歪头,又笑笑:“不是……刚回来,身上脏,你洗过澡了?”
      “啊,”赵宁哲撩开她垂在肩头的一缕发丝,“刚才做了菜,身上沾了油烟气,心想反正你还没回来,就先弄干净了。”
      知聆微微抬头看他,目光中仍旧有几分疑惑。
      赵宁哲将那双眼中的迷惘看得很分明,心中忍不住抽痛了一下,却仍明眸皓齿地笑:“怎么了,是不是高兴的呆了?”低头,又小心翻看她的伤。

      知聆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那么,要是不急着吃饭的话,我也先去洗个澡,很快下来……”
      赵宁哲点头:“那快去吧,我等你。”顺手替她把手袋取下来,“我给你放起来就行,你去洗吧,早点洗好了下来吃饭……伤别沾了水。”
      知聆答应着上楼去了,赵宁哲一直目送她进了房间,才后退一步,坐回沙发上。
      将知聆的手袋放在一边,赵宁哲看了一眼,又转开目光去,信手把电视开了,屏幕上浮现一张古装大脸,正在极为夸张地笑着,赵宁哲皱了皱眉,又关了。

      他抱起双臂,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好像在出神,过了会儿,忽地听到舒缓的乐声响起,赵宁哲呆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知聆手袋里传来的,是她的手机在响。
      赵宁哲眉头一挑,看了眼楼上,知聆还在洗澡并未出来,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将手袋打开,摸出她的手机,垂眸一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张经理。
      赵宁哲看了会儿,还是没有接,直接就把手机放回桌上,谁知刚放下,手机又响起来,仍旧是张经理。
      赵宁哲想了想,终于按下接听键,刚一接通,对方就迫不及待地叫了声:“知聆!怎么不接电话!我想问你去找过段总啦?我简直不敢相信,刚电话给小卢,听她说你跟段总吵起来,还打了聂文鸳啊?!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虽然那个奸妃的确是该打,但你这下不就彻底得罪段总了?对了!嗨看我这记性!我打给你不是想说这个,我想跟你说的是,怎么公司刚刚通知我让我明天回公司上班呢?把我惊呆了,特意问了问人事是不是搞错了,居然跟我说没错是真的,我就奇了怪了,你不是把段总跟奸妃都得罪了吗?这事儿整的……”

      赵宁哲皱了皱眉,等男人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似乎是喘气的间隙才停了停,赵宁哲趁机咳嗽了声,说:“你好,知聆不在,我是他老公。”
      本以为这边是知聆,忽然听到一个沉静的男声,张经理显然是惊呆了,过了一会儿才手忙脚乱似的嚷起来:“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知聆呢!”

      赵宁哲微笑着说:“没关系,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她吗,要不然她一会儿下来,我让她回个电话给你。”
      张经理激动之下开错了火,很是汗颜,赶紧说:“等、等知聆下来麻烦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也行……不好意思啊……”
      赵宁哲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点了点,望着出现在眼前的通讯记录,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会儿知聆下来,赵宁哲果然转告了张经理来电的事。
      知聆并不觉得惊讶,果真回了个电话,张经理先前聒噪错了人,这一回就低调多了,按捺着性子问了问原因,知聆只说:“这件事都在我身上,跟您完全是没有关系的,您不过是被连累了,段总大概也是反应过来了。”

      张经理:“那、那知聆你呢?”
      “我?”知聆好脾气地笑笑,“最近我正好觉得累,所以就想不如趁机在家里多休息休息,张经理,您就别担心啦!”
      张经理长吁短叹,自觉老臣无能斗不过奸妃,不知要说点什么好。
      知聆见他沉默,轻声说:“要没什么事儿……”
      张经理于是又叫:“对了,刚才我以为是你,啰嗦了很多,知聆替我向你先生说声对不起啊。”
      知聆回身,却正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赵宁哲正怔怔地看着自己,乍然四目相对,都有些错愕。
      赵宁哲反应快,便冲她笑笑,又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知聆一怔之下,垂眸说道:“好的,没事的……再见。”
      三分钟不到就说完了。
      赵宁哲安静等着,见她说完了,就起身到了饭桌上。知聆放下手机,也到桌前坐了,赵宁哲问:“你公司里出了事?”
      知聆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赵宁哲拿起筷子,却又停下:“老婆……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别藏在心里。”
      知聆的手势也随着一停,然后就抬眼看向赵宁哲。

      赵宁哲索性说道:“我听那个张经理说你跟段氏的总裁起了冲突?不用跟那种毛头小子一般见识,段老爷子想退,又没合适的继承人,才叫这个小子先顶着,是出来散养调~教的意思,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学院派,能好到哪里去?与其在那忍气吞声索性咱不干了,我又不是养不起我老婆,另外那个张经理,只要你跟我说一声,我在公司里给他安排个职位就行了,何必去求……”
      嘎然而止。
      知聆低头不语,赵宁哲自忖差点失言,饭桌上沉默了片刻,赵宁哲才又恢复了原来的笑容:“好吧,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免得坏了老婆的食欲,快尝尝,我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这是土鸡炖的蘑菇,肉很好的,你试试看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两人吃完了饭,各自洗漱,又看了会儿电视。

      回房之后,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赵宁哲就随口批点屏幕上的戏码:“这是什么年代了,还拍这种戏……这什么穿越时空,女主角在现代是大明星,那就让刘嘉玲来演才比较有皇后气势,男主角也是,皇帝哪里有那么深情的?还为她守身如玉,胡扯……居然那么多人爱看……”
      “宁哲……”知聆已经换了睡衣,坐在床边上,忽然叫了声。
      “啊?”宁哲把衬衫脱了,露出锻炼的很好的身体,腹肌若隐若现。

      “如果有一天,”知聆的声音很低,赵宁哲忍不住靠过去细听,却听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赵宁哲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了,然后就又强笑:“傻瓜,胡说什么?看戏看魔怔了?还是你……厌倦你老公我了?”本是开玩笑,说到最后,却忽然间越发不安起来。
      “不是,”知聆否认,转头看向赵宁哲,眼睛很清澈,“我不会主动离开你的,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掉进‘梦里’醒不来,你会怎么办?”

      目光移开,看到手臂上的伤,方才洗澡的时候她已经特意小心了,但还是碰到了水,伤处红红地。
      赵宁哲松了口气,套上睡衣,却又笑:“傻老婆……”
      知聆却仍看着他,赵宁哲慢慢地敛了笑意,小心地抱住知聆的肩头,避开她的伤,把她搂入怀中,柔声说道:“好吧,那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见了,我会用尽所有法子把你找回来的,就这样……像是现在这样紧紧地抱着你,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好不好?”
      知聆的眼睛即刻就红了,不管赵宁哲懂不懂她的意思,他这般说了,她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似的,心中有一种得到安慰的踏实感觉。
      一整天,她的心都很乱,很迷惘,却也很软,她的性子,多年下来变得外柔内刚,心却仍极容易就被感动,何况赵宁哲说这些话的时候,也确是动了真情跟真心的。
      “好,”知聆缩起身子靠在他怀中,手轻轻揪住他胸前的衣襟,这是个充满了依赖性的动作,让赵宁哲心里也一片温暖柔软,知聆低低说,“宁哲,别离开我……”

      她的声音很轻,又有些模糊,他却听得很清楚,一瞬间,他心中那些乌七八糟似乎都被澄清,如烟云般消散,整个人变得柔软澄澈,赵宁哲轻轻抚过知聆的长发:“好的,老婆。”
      不知为何,赵宁哲睡意全无,一直等知聆睡着之后,床边调成振动的手机忽然“嗡”了一下。
      赵宁哲皱眉,回头取过来看了眼,是一条短信,望着黑色屏幕上那一行字,赵宁哲眼皮一垂,无声冷笑,点了删除。

      他将手机放回桌上,回过身来,动作温柔地将知聆抱了,仔细看着她恬静的睡容,看着这样的眉眼,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穿白衣的少女影子,她站在树荫下,歪头纯真无辜地看他……阳光从树叶里斑驳洒落,风吹起她的裙摆,白色裙摆微微荡漾,赵宁哲听她咯咯地笑,眼睛都弯成了两弯新月,却闪着光,令人心醉,她问:“你是谁啊?”
      赵宁哲唇角一挑,望着知聆的眼神越发柔软,他动作极小心地在知聆额头上亲了口,对着自己的回忆低低地应了声:“乖宝贝,我是你的老公啊。”

      是啊,他差点忘了,他曾那么拼命不顾一切才得到怀中这个人。
      他曾不计一切,发誓只要搂她入怀,就要一生一世地只对着她一个人,如珠如宝,不离不弃。
      差点,忘了。
      赵宁哲入睡之时,唇边仍带着欣慰跟满足的笑意,但眼角却隐隐地沁出一丝浅浅水光。
      知聆很怕夜晚,似乎夜晚来临后,一切都不受控制。
      比如现在。
      知聆身子一颤,睁开眼睛。望见那淡蓝色绣着纤细竹叶跟万福的床帐。床边顶上,几个香包寂寞依旧地垂着。
      知聆见怪不怪,内心叹了一声,翻身下床,奇怪的是,屋里头没有人。知聆自己走到桌边上,看到上面放着一壶茶,伸手摸摸,还是热的。

      知聆倒了杯茶,无声无息喝了口,觉得精神竟是挺好的,放下杯子,她往门口走。
      走到垂着帘子的门边上,就听到外头唧唧喳喳,有人细细碎碎地低声在说话。
      知聆站住了脚,侧耳听去,隐约听出是自己那两个丫头,有一个正说:“姐姐,你上回给我吃定心丸,可我左思右想,心里仍不踏实,你说姨娘这么闹,爷真恨了,真不来了的话我们怎么办?”自是缨儿。
      缨儿说完,胭脂说道:“这个你放心就是了,爷要不来,早不来了,姨娘先前闹得还少?也不怪你不知道,你是后进来的,跟你说,比这厉害的都有呢,我听说……”说到这里,声音放得越发低,知聆仔细听也听不到。
      胭脂说完,缨儿惊呼了声:“真的啊?”
      “可不是,”胭脂叹了声,“要不怎么说她原本是大家的**呢,哪里是我们这种注定了要低声下气的人!”
      两人一阵沉默,知聆听得摇头,正要掀起帘子出去,却听缨儿又嘀咕说:“那这世道,也够奇怪的……明明该是金枝玉叶似的人物……如果不曾遭难的话,那该多矜贵的,怎么会闹得现在这样儿……姐姐我跟你说,咱们家**宫里得喜的那晚上,我看到逸哥儿那样,可真心疼,小小地孩子跑了来……”。

      知聆一听这个,心中竟跳了跳,她记得这个“逸哥儿”,上回她烫伤了,胭脂似埋怨过一句来,她再问,胭脂便急忙转开了话题。
      却听胭脂急急地说:“你快打住了!你不提我倒是忘了,我真要好好地说说你了,明知道姨娘不喜逸哥儿,太太夫人们又不想逸哥儿过来这边,你做什么滥好人,自作主张地要放他进来?姨娘这边倒是罢了,若是给太太夫人们知道了,大板子打死你也是有的!”

      知聆的心怦怦乱跳,像是擂鼓似的,她抬手在胸前一按,忽地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知聆脑中大乱,而后身子一震:当初她眼睁睁看着段深竹那辆车子即将冲出悬崖之前,也是这种不安的感觉:被莫名地恐惧笼罩着,像是会发生什么不祥。
      外面缨儿捂住嘴:“好姐姐,你、你万万别说出去……我、我也就是一时心软,那样小的孩子,哭着求我,说想见她娘一面儿,我见他哭的那样实在忍……”

      两个人正说到这里,忽然间身侧的帘子被猛地掀开,知聆手死死地扶住门框,颤着声音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发了这章,就没有存稿了,想想要不要暂休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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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4:54:51 |只看该作者
                                                           第 13 章

      知聆必须紧紧地抓着门框才能让自己站住,那玉白的手指因太过用力,呈现一种近乎要折断的姿态。

      门口左手边上,窗户下靠近屋檐的地方,两个丫鬟坐在那栏杆处,胭脂手中捧着个绣花的绷子,正低头绣着什么,闻言吓了一跳,那针差点就刺了手指。

      缨儿心虚,就先站了起来:“姨、姨娘,什么时候起来的,也、不叫一声?”
      胭脂略镇静一下,先把绷子放在旁边,才起身,笑道:“姨娘不声不响的……倒吓了我们一跳,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闲着又跟缨儿两个磨牙呢,姨娘饿不饿?要不要……”
      知聆哪里听得下这些:“你们方才在这里说逸哥儿,逸哥儿是……谁?”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缨儿低头看向别处,胭脂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是我们的错,偏提了这件事,姨娘……别恼,更别在心里不痛快,就罚我们的口没遮拦吧。”
      知聆深吸一口气,才松手走到胭脂的面前:“你看着我。”
      胭脂正垂眉低眼,听了这句话有些意外,才慢慢地抬头看向知聆,四目相对,胭脂心中一颤:忽觉得,面前的方姨娘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变了。

      “你听着,”知聆望着她,慢慢地说,“我问你什么,你就直接说什么,不用掩饰,不用回避,不用转开话题,我不想跟人虚与委蛇,就算是假话再好听,不过是浪费时候。你再跟我说一次,逸哥儿是谁?”
      其实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可就是无法相信,总要亲耳听一个明白才好,总要亲耳听到,才能明明白白确认。
      胭脂紧张起来,眼神闪烁。缨儿绷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是我的不是!姨娘要罚就罚我……”
      胭脂看了她一眼,知聆却并不转开视线,只看着胭脂,胭脂转回头来重看向知聆,沉默了会儿,终于又垂眉下去,轻声说道:“姨娘这么正经问了,那婢子说就是了,姨娘这几天神不守舍,总是恍恍惚惚的,上回我提及逸哥儿,姨娘反问我‘逸哥儿是谁’,我只当姨娘是不乐意提起他,才百般回避不肯再说的,生怕姨娘听了不喜。如今竟是我自作聪明错会了意思。”她顿了顿,又说,“姨娘难道不记得了么?逸哥儿已经两岁了,姨娘生下他之后,连奶也不肯给一口吃就叫人抱走了,难道也真的忘了他是姨娘自个儿亲生的?”
      知聆倒退一步,胭脂抬头看她一眼,却不来扶。
      知聆的手压在胸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那颗乱跳如擂鼓的心压下,若不如此,她就立刻要窜出了胸口来。
      知聆深吸一口气:“那么,那天晚上……”她看向缨儿。
      缨儿呆了呆,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不敢不回,当下带着哭腔说:“至于么?我就是心疼那么小的孩子……”
      胭脂喝道:“没听姨娘说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你只管啰嗦?”
      缨儿顿了一下,才敛了怨愤委屈,说道:“那天晚上宫里**得喜,外头都欢天喜地地,我去给姨娘要晚饭回来,就等着爷来,爷总也不到我就在门口看,没想到就看到逸哥儿一个人过来,身边也没跟着的人,我问他为什么来,逸哥儿说他想见他的娘,我知道太太夫人不喜欢他这么叫姨娘,自然就也不肯让他进来,可是逸哥儿拉着我不放,哀求我,说他想见他娘……”
      不知为什么,明明没有见过那个叫“逸哥儿”的孩子,但是知聆的眼中,泪忽然一涌而出。
      她再也撑不住,踉跄倒退两步,胭脂一惊,抢上前来扶住她,缨儿顺势也起身:“姨娘……这是怎么了?”两个丫鬟起初以为知聆是不高兴他们提及逸哥儿,故而要发难,没想到看到这会儿,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是真的惊着了伤着了。
      “我……有个……儿子……”知聆轻声,声音模糊,脑中更是模糊,似乎突如其来的这个信息将所有的东西都搅乱了,这一刻她几乎,不知是喜,是悲。泪水却一涌而出。
      胭脂跟缨儿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脸上的担忧之色。胭脂扶住知聆,忐忑说:“姨娘……怕是前些日子太过……伤神,弄得神思恍惚了,缨儿你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缨儿心想:“外头的人都不肯奉承这屋里的,总是出去找大夫,岂不是更惹人厌?”然而见知聆脸色如雪,一副失魂之态,她心中也忧虑,当下把心一横:“我这就……”
      三个人正站在廊下,却有一人自门口进来,遥遥地看到人都在这儿,当下就快步走来,缨儿先看见了,忙对胭脂使了个眼色。胭脂回头,看见来人之时,面上陡然挂了笑,急忙示意缨儿扶着知聆,她快步下了台阶迎出来:“曹嬷嬷,您怎么有空来了?快屋里坐……”

      “不用了,”曹嬷嬷却在距离台阶几步之遥的地方就站住了,十分矜持地将双手搭在腰间,身板儿挺挺地,目光扫过胭脂,就看向知聆,面上并没有一点笑意,“别劳烦,我坐不下,是奉太太命来的,太太说,让姨娘即刻过去一趟。”
      胭脂意外,却又有点为难:“这……”
      她刚想说知聆身子不适,正想要拿捏措辞,那曹嬷嬷先冷笑了出来:“怎么了?太太说要见,还要推三阻四的不成?这回又是什么借口,可别再说姨娘身子不好……这么多年她一直也身子不好,可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胭脂见她一张口就堵住了她们的退路,不由苦笑。
      两下里对峙,曹嬷嬷又看知聆:“姨娘还有什么话说吗?可别让太太等急了。”
      知聆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将手自缨儿的臂弯里抽出来,缓缓说:“既然是太太要见了,岂有不见的道理。”居然迈步下了台阶。
      缨儿跟胭脂双双怔住,胭脂反应过来:“我伺候姨娘去。”
      曹嬷嬷闻言就看她:“又不是太太**,你倒是上心的很,看样子这院儿里果真是太清闲了,没活儿给你们干吗。”

      胭脂被她连连抢白,碍于她是太太身边的人,又不敢回嘴,只好哑忍,她虽然伶俐,会见风使舵,可到底是个少女,那脸顿时红了。
      却不妨知聆在旁边淡淡地说:“这院内的确清闲,嬷嬷若是羡慕,不如跟太太说,也来这院里清闲两日,舒舒心也是好的。”
      曹嬷嬷皱眉:“你说什么?”
      胭脂给缨儿都惊呆了,胭脂忙道:“嬷嬷!我们姨娘打趣儿呢,姨娘前儿伤了手,后来就发了烧……人才起来,身子又虚,刚才还差点儿晕倒了呢!您多担待。”

      曹嬷嬷目光阴冷地看了知聆两眼,冷哼了声,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胭脂跟缨儿焦虑又担忧,知聆却扫她们一眼,只道:“我去了。”
      也跟着往外走去,胭脂往前一步,却被缨儿拉住:“姐姐别去,这不是个好势头。”
      胭脂站住脚,拧了拧手:“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太太要制姨娘……这可怎么办好?”
      知聆跟着那嬷嬷出了门,沿着外头的长廊一路往前,转过了几道廊下,碰巧遇见宋姨娘,也正扶着丫鬟的手在看花似的,乍然看到知聆,便对旁边人笑:“好一处‘苏三起解’!她也有今日,看得我心里痛快。”

      知聆隐隐听见,却并不言语,正要经过,却听宋姨娘又说:“幸好你有福,早早地离开了她身旁,不然的话……这会儿也是跟着受苦呢。”
      知聆听这话有异,便转头看过来,却见在宋姨娘旁边的一束花枝后面,有个人影若隐若现,似低低地回答了一句什么,隔得有些远,那人又细声细气,因此竟听不清说什么。
      那人分明是有心避开不让知聆瞧见自己,谁知道宋姨娘也不是个笨的,见那人垂脸勉强地笑,偏又高声:“彩鸳,你刚才说什么?也觉得我说的对么?”说着,唇角一挑,目光扫过身边的人,偏挑衅似地遥望知聆。
      知聆本就疑惑那花树后的是谁,听了宋姨娘的话,果然验证。却偏不多看,只漠然转头而已。
      一直到知聆跟着曹嬷嬷离开,宋姨娘才低头看彩鸳,冷笑道:“你倒是会做人,怕给她看到你得罪了她?如今她算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你现在也是姨娘了,可不是她身边儿的丫鬟,瞧你那畏畏缩缩的样儿!”
      彩鸳叹了口气:“到底是伺候了一场,我……”
      “少假惺惺的了,”宋姨娘复冷哼,“你也知道你是伺候了一场,你是从她屋里爬到爷床上去的,她面上虽不言不语一派清高,心里未必不恨着你,偏偏爷又宠着她,倒不知道她身上哪一处勾了爷的魂……你啊,最好是烧香念佛让太太治死她去,不然……指不定她哪天,就来压制我们了!”
      彩鸳笑得越发勉强:“姨娘不似这样的人……何况,宋姨娘你也不必担忧这些,你毕竟也有了爷的骨肉,算是终身有靠。”
      宋姨娘听了这句,忍不住得意笑了笑,抬手摸摸肚子:“我是有福,有了的日子好,不像是那个命浅福薄的……若不是她肚子里那个命硬,冲撞了奶奶,咱们的大公子早就要满地跑了。”
      知聆给曹嬷嬷带着,足足过了三重院落,才进了一间大屋,她的目光淡扫,触目所见建筑、陈设皆古朴雅致,妙不可言。
      曹嬷嬷进了门,脚下一停,手抬起往下示意,知聆见是个让她停下的手势,就站住了,这会儿有几个丫鬟经过,纷纷地歪头偷看知聆。
      曹嬷嬷到了午门口,从里屋出来个丫鬟,看到知聆,神情略见高傲:“来了?快进来吧……太太等着呢。”
      曹嬷嬷垂眉:“有劳。”不再说话。知聆见那丫鬟看着自己,就往前一步,跟着她进了门。
      屋里头又是一重天,布置的有些素净,没什么花俏的摆设跟布置,进门后直接往前,前头有张长榻,右手便是两张椅子,背后挂着一幅画,桌子上供着个花瓶。

      段夫人就坐在桌边儿椅子上,一身淡灰色的锦衣,脸白身长,抿着嘴,双眼肃然,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端庄的人物。在她下手椅上,还坐着一人,年纪跟知聆差不许多,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口,可用一个“花容月貌”形容,发鬓间戴着一支玉钗,手上套着两个镯子,浑身也没什么豪华装扮,但却自有一股温婉高贵气质。
      带知聆进来的那丫鬟便躬身:“太太,大奶奶,方姨娘到了。”
      知聆听了禀,就知道旁边的那女子就是段重言的正房了,不由地抬头多看一眼,却见她正也望着自己,双眸之中说不出是何情绪。

      段夫人抬了眼,原本就是端肃的表情,望见知聆时候,眉宇之间更多了几分冷意:“迟了这么久,还以为请不到你来了,同样派人去请你们奶奶,她倒是先来了,你反而托大怠慢。”
      知聆垂眸不语,段夫人冷笑了声,看向旁边的大奶奶:“你看,她是不是越发傲慢了?见了我,竟不行礼,跟她说话,也不搭腔,果真还惦记着过去的那些荣华显赫,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成?”
      大奶奶练素爱道:“太太别生气,这大热天的……方姨娘或许是一路赶来,身子有些吃不消,瞧她脸色有些不好,不如……”

      段夫人皱眉扫了她一眼,又看向知聆,冷冷说:“在我面前,没有她坐的地方。素爱,你向来为人好,我瞧着欢喜,但你也实在太好了些,才纵容她一直至此!”

      练素爱闻言,就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段夫人才又看向知聆:“我说你,你心里该不受用了?在我面前默声不语的,是不是在心里筹谋想着到我儿跟前去告状?”

      知聆这才开口:“太太说哪里话,太太训诫我两句,原是应当的,我听着就是了,怎么会做那种无谓的傻事。”
      段夫人一愣神,练素爱也重看向知聆。段夫人顿了顿,道:“你这是在我跟前说好听的敷衍呢,还是拐着弯的跟我顶嘴?”
      知聆道:“太太为尊,该明白我的意思。”
      她的声音平和,神态也一贯不变,倒叫人挑不出不妥当来。段夫人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说道:“前日子宋姨娘来告,说你挟性使坏,我听了十分生气,本想让人把你叫来,责问清楚,这也罢了,你且只跟我说,前夜宫里娘娘得喜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
      知聆道:“太太明示。”
      段夫人略觉愠怒:“我听说言儿不等客人尽散,就忙不迭地跑到你那里去了?难道你竟不记得了?”
      知聆声音平和:“原来是这件事,当时我屋里没吃晚饭,丫鬟就去厨下看看,没想到碰到了爷身边的跟随,正好爷吃酒有些醉意,想吃口饭压压,于是就说过我屋里顺便吃了就算了,并没有其他的事。”
      段夫人又是淡淡冷笑:“幸好是没有其他的事,只不过,为什么我听闻言儿气冲冲地出来了?你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了?”

      知聆无语:这位段夫人,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段重言忙不迭地去了她房里,大概是想责怪她“狐媚缠人”,谁知道段重言没留宿,反生气走了,段夫人心头却又不平,想制她个“伺候不周”的罪名,这简直是让人进退两难,左右都不得安生。
      知聆不惊不急,慢慢就说:“太太容禀,原是我的错,因失手推倒了一盏油灯,伤了手臂,爷见我毛手毛脚地,很是不喜欢,于是就走了。是我手脚笨拙,惹了爷不喜,请太太别见怪。”说着,就略掀起衣袖,给段夫人看那伤。
      段夫人一听,挑了挑眉,那眉宇间的戾气稍微退散了些,不由就念了声:“阿弥陀佛,他若不喜,才是我的造化……”
      这刻练素爱道:“我也听闻方姨娘伤着了,没想到伤的如此之重,可看过太医了不曾?”
      段夫人闻言却又转恼:“是了,前儿日子老太太那边配药,你屋里是不是也得了?”
      知聆听她如此说,就知道**奶偷偷放水给她配药的事情大概败露了,虽不知是为何,但必然不是**奶传出去的,知聆心知那位**奶厉害,也曾隐约有相助之意,若是给段夫人明白是**奶故意而为,恐怕会对**奶不利,以后**奶那边,也再难出手接济她。
      若是在今日之前,知聆怕是没有那个耐心性子在此应付段夫人,可是,今日她得知一事,正要探深浅,方才一路走来,想得清楚:她在这个时空,落得个似是而非的身份,本来她大可不当回事,然而此地受伤,现代就也会受伤,那以此再推,此地若送命,现代那个,是不是也会……
      原本知聆在做梦之时,还觉得这或许是别人的故事,或许是自个儿胡思乱想……然而这一日一日的事情重叠,却让她渐渐地确认,这或许,是另一个空间的自己,不晓得因是何种机缘,会让她到达这个空间。

      不然的话,又怎会有段重言,有聂文鸳?
      他们都也罢了,她并不放在心上,但今日,却出了一个她不得不放在心上的人物。
      知聆心存谨慎,就道:“回太太,是爷看我身子弱,一直都调养不起来,所以才叫丫鬟他们跟**奶说的。”
      段夫人道:“他倒是上心你,恨不得把……”欲言又止,道,“罢了,只说是他提的,焉知不是你赖着求他的?哼。”

      知聆只垂着头。段夫人喝了口茶,停了一会,又继续说:“你听好了,不论你先前出身多大,但现在已然不同,既然言儿心里有你,你就规规矩矩地做你的姨娘,别想着再欺压谁,或者对谁冷言冷语地。”

      知聆觉得这会儿自己该表个态,正琢磨着要答应,段夫人忽对练素爱道:“你看看她的模样,怪道我不喜欢逸哥儿,那眉眼竟跟她是一样的,得亏了逸哥儿从小不跟着她,不然的话我的闹心事又多了一桩!你多上心,好好地教导逸哥儿,现在他还小,你对他好些,他自认了你当他的亲娘,把那胎里带的坏脾性一并改了也是有的,只是他若是有什么不驯顺的,不用纵容,虽是年纪小,该打则打,该骂则骂。”
      知聆听了这几句,把那想要应付的心思均都散了不见。却听练素爱道:“太太说哪里话,逸哥儿跟着我,不知多听话呢,又懂事,我竟觉得比我亲生的还要贴心。”

      寥寥数句,知聆却觉心头绞痛无比,耳畔隐隐约约听段夫人说:“是了,你跟言儿都还年轻……未必就不能……将来,多得是……”之类。
      知聆听着,痛楚之余,只觉得整个人恍恍惚惚,似乎有什么将从躯体里腾空而出,知聆大惧,手在胸口按住,心中有个声音叫道:“不行,不行,不能在这时候……”她似乎预感到了自己会离开这里,回到现代,曾经以前的每一次,她巴不得赶紧离开这讨厌的地方,可是这回,她不甘愿、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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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前些日都集中写“公主病”的稿子,今日转回这本,几次打字,都把“知聆”要写成“阿绯”orz
    嗯呢,昨天没更,今天肥一点~

    ps,我上章植入了一个隐形广告啊,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T T
    再ps,改天有空跟大家谈谈这本书的诞生史~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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