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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斗》作者:爱打瞌睡的虫(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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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4 18:18:4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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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死了,又活了,29年的生命被注销,转而变成了10岁女童。
      钱能通神,所以14岁的她代替嫡出姐姐采选入宫做了宫女。
      尽管服务期只有十年,可是宫中生活多变难测,小宫女能否适应?
      拥有专业技术的小宫女,能否开创属于她自己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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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4 22:27:57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楔子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ICU重症监护室里,一张被各种仪器围绕的病床前,一个从头到脚全身都包裹在防护服里的男医生戴着护目镜和厚厚的口罩,用一种沉闷的声音对着墙上的一个视频头说道。

        视频头下面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是一对五十多岁一脸担心焦急表情的夫妇,而在医生身边的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已经没有任何生气的年轻女人。

        医生离开病房后,很快就有同样是全副武装打扮的工人提着担架进来,将床上的尸体抬离了这个病房。

        呆在医院特别开设的会客室里的这对夫妇听到了医生的话然后又看到爱女的尸体被抬走时的画面,一个趔趄,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幸好同样来这个房间探视自己亲人的其他病人的家属扶住了他们,并把他们扶到沙发上坐下,好言劝慰。

        但无论旁人说什么,此刻这对夫妇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神情呆滞的坐着,他们怎么也不相信昨天还躺在那病床上的爱女现在却已经香消玉殒,再也不会承欢膝下,一家人得享天伦之乐。

        “愿儿啊,我可怜的女儿~~~~”母亲终于扑倒在丈夫的怀里痛哭流涕,想着自己的爱女再也不会回应自己的呼唤,母亲的眼泪决堤而下。

        在一旁的父亲一手搂着自己的妻子,一手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前不断的溢出。l64nk`gom,L_B的j3a

        “殡仪馆的车马上就要开走了,你们不去送最后一程吗?”有病人家属小声的提议,他们也揪着一颗心生怕自己的住在隔离病房的亲人也有这样的一天。

        “对……要去……要去送。”痛哭的母亲从丈夫的怀里抬起头来,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这个房间。

        丈夫生怕妻子过于激动发生意外赶忙跟上来到医院的大门口,没等多长时间,就有一辆改装过的白色面包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凭借着直觉,这对夫妇知道那车就是前往火葬场的,于是站在门口直到那辆车驶离了他们的视线后才转回住院部办理最后的手续。

        护士并没有拿来女儿遗留的衣物等物品,反而将夫妇领到了一间医生办公室,在那里夫妇俩见到了这家医院抗击非典的主要负责人,宗意雄大夫。

        他也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只是口罩被取下,在看到这对夫妇进来之后,他非常严肃的向对方鞠了一躬。

        “这是……?”夫妇俩有点懵。

        “许伯父,许伯母,对于二老的不幸我们医院也很难过,还请二位节哀顺变。”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这一走,我们……”夫妇俩再度老泪纵横。

        “唉……”宗大夫叹了一口气,做医生多年,他可以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所以对于下面的正题他有点难以启齿。

        “宗大夫,您叫我们夫妇俩来有什么事要说吧,请说吧。”还是许爸爸先清醒过来,在自己的妻子还在为爱女哭泣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二位请坐。”宗大夫请许家二老在沙发上落座,他则坐在他们对面。

        “请二位来的确是有一事告知。”

        宗大夫转身从办公桌上拿来一份文件放在许家二老面前的茶几上。

        许爸爸拿起文件一看,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响,然后眼前一道亮光,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许伯父,您没事吧?”

        宗大夫一看不好,老人家还是受了刺激,立刻起身来到许爸爸身边,又是拍背,又是抚胸,又是掐人中,这才让许爸爸缓过来气。

        “这是真的?”许爸爸抖着手上的文件,哑着嗓子问身边的宗大夫。

        “是真的,看签字日期就可以知道是许愿还在读本科的时候就签下的。”

        许爸爸低头无语,他想到了女儿的尸骨会变成一把灰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却没想到还会有另外一种处理方式。

        这时许妈妈也渐渐的止住了哭,看到自己老伴手上多了一份文件于是好奇的拿过来一看,结果,眼睛一翻,向后栽倒,软软的就不动了。

        “护士!快过来!”宗大夫立刻打开房门叫外面的护士进来急救。

        一番紧张的忙碌过后,许妈妈右手打着吊瓶,左手拿着文件,嘴唇哆嗦着讲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二老来说接受不了,可是既然许愿签了这份文件,那么我们就要尊重她的意愿。而且……”

        “我们明白。”许爸爸从许妈妈手里拿回那份文件递还给宗大夫,“谢谢你让我们知道。这样也好,你们可以掌握更多的病理数据,也不枉她学医这么多年,总得为社会做点贡献。”许爸爸越说声音越哽咽,终于无语。

        “既然我女儿签了这份文件,我们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我们只希望这场灾难赶紧过去,你们能做到吗?”

        “当然,我们一定尽力。”宗大夫坚定的握着许爸爸的手。

        “好。”许爸爸也用力的回握宗大夫。

        两名护士轻轻的推门进来,她们拿来了一个轮椅,宗大夫和许爸爸合力将许妈妈搀扶起来让她坐进轮椅,然后许爸爸与宗大夫握手道别,跟着护士一道将许妈妈送进一间病房好好休息。

        许妈妈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女儿的死以及瞒着她做出了如此重大的决定才精神恍惚,等到吸了氧,打了几瓶吊水之后也就渐渐的缓了过来,可是一想到将来连个寄托哀思的地方都没有,又泪如雨下。

        许爸爸始终陪伴在妻子的身边不发一语,入土为安是传统的丧葬观念,可如今就因为那一纸文件就变成了死无葬身之地,这怎么想都难以接受,心如刀割一般的痛。

        “老许。”

        “嗯?”

        “我要出院。”

        “不行,医生说你刺激过度,要留夜观察。”

        “我没事,我要出院。”说着,许妈妈就要拔针头。

        “你别动别动,我去叫医生,他说你能出院咱们就走。”许爸爸赶紧按住许妈妈不让她乱动,同时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很快过来,听了许妈妈的话后给她做了个检查,虽然对许妈妈的身体状态还是担心,但仍旧开了药,并让护士去准备出院事宜,然后悄悄的交待许爸爸回家后要多加留意,有什么不对的情况要赶紧送医。

        许爸爸点头应下。

        这次护士终于拿来了女儿的遗物,夫妇俩告别医生护士向住院部门口走去。

        才刚刚走出一楼电梯,突听身边传来一片哭声,一**男女老少哭着着他们身边走过,又有人因病不治去世了。

        悲伤的母亲受到那哭声的影响,眼泪再度溃堤,与丈夫互相扶持着一步三颤的离开了医院这个让他们伤心欲绝的地方。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章 死了,又活了

        黑暗,无尽的黑暗,延绵不绝,无休无止,没有尽头,也不知哪里是出口……

        不行……不能这样……不想留在这黑暗里……

        许愿奋力挣扎,想寻找出路,可是却发现手脚不听使唤,就好像瘫痪的病人一样,肢体完全没有知觉。

        这让许愿感到恐慌,非典而已嘛,虽然她是病得很重,连着换了好几个病房,可是没听说非典会让人瘫痪呀!

        而且她才29岁,中医学院的三年级研究生,要不是这场非典,今年夏天她就毕业了,美好的生活就在前面等着她,她可不想从此以后在床上躺一辈子!!

        许愿努力调动肢体运动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当她觉得她已经没有力气让自己摆脱困境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有一豆光亮。

        有光就有希望。

        看到那豆光,觉得疲惫的许愿突然从心底深处又涌出一股新的力量,没有知觉的肢体似乎又恢复了知觉。

        许愿只觉得身体猛的一震,光明尽在眼前。

        “唔……”低哑却稚嫩的嗓音,许愿一下有点恍神,自己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熙儿?熙儿!熙儿你终于醒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妇人的声音在许愿的头边响起,声音里带着激动的哽咽。

        “熙儿?”许愿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叫这个名字了?

        耳旁传来连续且杂乱的脚步声,房间里一下子涌进来很多人,许愿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看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可是她的眼前除了一片白光什么也没有。

        她可以感觉到有只柔软却微凉的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一只大手在摸她的脉,在听到有器皿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后,她闻到了草药的味道。P`gEr6V_40L8E8dZ5

        怪了,她记得她是采用西药治疗的方式,她同寝室的三个同学倒是选择了中药治疗,而她们已经由于病情好转在几天前就转往康复病房了,只有她因为病情持续恶化最后进了ICU病房。

        真是的,想起来就丢脸,要不是爸妈坚持,她这个学中医的学生应该也是采用中医治疗的。那些大剂量的抗生素,在杀死那些非典病毒的同时也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弱,无力压制住病毒一波又一波的反扑。

        “大夫,小女现在情况怎样?”就在许愿恍惚的时候,她听到了刚才叫“熙儿”的那个妇人的声音。

        “夫人请放心,三**的热已经退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再开几服药,好好调养几天就行了。”这大夫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已近中年。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大夫。”妇人喜极而泣。

        三**?

        许愿更觉得晕了,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这会儿她怎么成了三**了?

        “三妹,听说熙儿醒了?现在怎样了?”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年纪不大,但声音很有威严。

        “啊,大姐,您来了。”妇人赶紧迎了上去,“大夫说了,醒了就没事了,小孩子身体好,调养几天就行了。”

        “那我就放心了,回头我再给你拿些补品来,你身体不好,累了这些天,也要好好休息。”

        “谢谢大姐。”

        “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而且熙儿变成如今这样也是我那丫头闯的祸,这不,我带她来给熙儿赔礼来了。”

        “三娘,芸儿知错了。”也是清脆好听的女童音,只是那声称呼叫得似乎不太情愿。

        “大姐,谢谢了。”这个妇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什么谢不谢的,说来也是我管教不严,我原以为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很平常的,也就没说什么。可哪晓得她竟然会把自己的妹妹给推到池塘里去,现在可是滴水都成冰的季节,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向老爷交待。”

        “娘,我知错了,娘,您就原谅我吧。”那个叫芸儿的女孩在苦苦哀求。

        “是啊,大姐,芸儿既然知错了,那这事就这么揭过不要再提了,小孩子嘛,不知轻重,总算是没酿成大祸。”

        “三妹,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好歹是一条人命,熙儿又是你的独生女儿,她要是真的没法再醒过来,依你现在这身体也不可能再生一个了。”

        “大姐……”三娘的声音透着哽咽,似是正中她的伤心处。

        “三妹,我这人不会说话,有什么不中听的还请你不要介意。芸儿,去,给你如熙妹妹赔个礼。”

        “娘……”那个叫芸儿的小姑娘噘着嘴,磨磨蹭蹭,不想动。

        “芸儿,不要让娘说第二遍,你闯出来的祸,你得承担。这是老天保佑,让你熙儿妹妹醒过来了,否则,你看娘怎么收拾你。”

        “是……,娘。”听了自己的娘这么说话,叫芸儿的小姑娘不敢再磨蹭,快走几步来到床前,看着床上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眼睛半睁半闭的妹妹,两只小手用力的绞着手里的绢帕,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用极快的语速扔下一句话。,

        “熙妹,对不起。”

        说完,又蹬蹬蹬的赶紧跑回自己母亲身边,好像她一刻也不愿和这妹妹呆在一起似的。

        “好了,三妹,我们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等年前老爷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是,大姐,我送您出去。”

        疑似门轴“嘎吱”了一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许愿躺在床上,她觉得她快要精神错乱了,虽然眼睛仍然看不到东西,但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不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是哪?

        她怎么来的?

        又是怎么变成这个叫“熙儿”的女童的?

        如果她现在是“熙儿”,那许愿又在哪?

        一连串的问号在许愿的脑海里排着队依次闪过,可是没有答案,让许愿本来就没有恢复清楚的大脑更是像一锅粥一样,胸口一阵气闷,然后那股气从胸腔上行到喉咙。

        “咳咳咳……”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让许愿喘不上来气,只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熙儿,熙儿,怎么了?怎么咳成这样?”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渐近,一只微凉的手抚上许愿的额头,然后感到另有一只手托起许愿的后颈将她扶了起来。8rX^XO1的eXYGEc2tY

        许愿无法止住自己的咳嗽,本能的抬手打掉从她额头上移下来现在放在她胸口的那只手,然后翻了个身,趴在床沿,脸冲地,以一种像是要把自己的肺从胸腔里咳出来似的使劲的咳着。

        背上一只手在轻轻的拍着,希望许愿能感觉舒服一点。

        许愿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咳得这么厉害,让她直觉以为这个身体是不是有严重的肺结核,要不然怎么一咳起来就没完呢?

        “熙儿,怎么样?好点了没?”妇人温柔的声音在许愿的耳边响起,许愿的咳嗽也终于缓了下来,而她的视力竟然也开始渐渐恢复。

        原本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白光,可是经她这么一通咳嗽之后,白光散去,视力开始变得清晰,可以视物了。

        而最先看到的就是地面,不是地球上室内装修最常见的地板或地砖,倒像是一种石材,很像学校教室用的那种材质,青灰色的,很干净,光洁锃亮,就算在地上打几个滚估计也不会沾到多少灰。

        许愿眨了几下眼睛,努力让大脑恢复清醒,然后视线向里移动,一个只在农村老屋才见过的专门摆在床下放鞋的黑色木质长矮凳,凳上有一双秀气的绣花鞋,看那鞋子的大小显然不是成年人的。

        就在这双小绣花鞋旁边还有一双更漂亮的,虽然这双鞋的大部分被一条水红色的百褶长裙遮住了,但露出来的鞋头部分的绣花却是相当精致的。

        当然,这双鞋是穿在某人脚上的,正是这个正扶着她身体的妇人的,依她刚才听到的那些对话来判断,她与这妇人是母女关系。

        绣花鞋?

        许愿抬头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时,两双绣花鞋还在眼前,她没有眼花。

        胸口因为剧烈咳嗽现在还隐隐作痛,这也提醒着她,她不是在做梦。

        而眼前的那两只只属于孩童的手,清楚的告诉许愿,她已经不是那个29岁的成年人,而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熙儿,熙儿,怎么了熙儿?还不舒服吗?别吓娘啊。”妇人轻晃许愿,口中急切的呼唤,不明白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儿怎么一病之后就变了一副傻样。

        许愿愣愣的保持着那个趴在床沿的姿势,刺激过度,让她的大脑停摆,只能任由妇人将她扶起,背靠在床头,然后给她灌下一碗已经有些凉的汤药。

        药汁入口,苦涩的味道让许愿呛了好几下,不过倒也让大脑恢复运转。Kq7C的Nk0。

        好不容易喝完,就着妇人手中的手巾擦擦嘴,许愿无力的靠着床头,打量这个崭新的地方。

        在看到那两双绣花鞋的时候,说实话对许愿造成了很大的刺激,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已经可以肯定这里不是现代地球,可能是中国古时候的某个朝代,但具体是什么朝代还不得知。

        现在再看到自己的“母亲”和这个房间的摆设,让许愿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这个房间的布置就像电视里的古装剧里的一样,墙上挂着的水墨风景画、窗台下面的梳妆台、房间中间铺着刺绣桌布的圆桌椅、挂在床头的流苏纱帐、还有现在盖在身上的手感光滑的锦被。9_8bM3adAhplP,UH

        怎么看,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都不像是普通百姓。

        “熙儿?”一张精致的年轻脸庞突然出现在许愿的眼前,吓得许愿猛得往后一缩,结果后脑勺正好撞在床柱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哎呀,熙儿,撞得疼吗?当心一点啊。”妇人赶紧在床边坐下,把许愿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撞疼的地方。

        许愿趴在妇人温暖的怀里,对方柔软丰满的胸部随着动作温柔的按摩着许愿的小脸,让许愿想起了小时候趴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情景。

        “怎么样?熙儿,还疼吗?”妇人扶起许愿,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爱女。

        都说母女连心,虽然自己的女儿相貌没有改变,但眉宇间的神情却已经不再是几天前的那个孩子了。

        想到自己的女儿差点因为连续几天高热不退而死,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成了一副呆傻的模样,妇人不禁又悲上心头,眼眶咻的泛红,泪光开始闪现。

        许愿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妇人,这也是一个为自己病中的孩子担惊受怕的母亲,让她想起了自己因为非典住院而在家里为她担忧不已的母亲。

        在她被推入ICU病房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肯定是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了,她也是学医的,虽然她不是呼吸内科或传染病学专业,但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她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为了抢救她的生命而注入体内的大剂量抗生素正在破坏她的身体机能,也许什么时候她闭上眼就此睡去,再也看不到这个花花世界了。

        同样的,这个被她姐姐推入冰冷池塘的孩子也肯定因为受凉、受惊后引起发烧,并发肺炎持续高烧昏迷,然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辰里悄然离世了。

        现如今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占据了一个女童的身体成了一个小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许愿打了一个寒战。

        作为一名正规医学院本科毕业的妇外科医生同时又是中医学院的中医妇科三年级研究生,要她去相信、认可“借尸还魂”这么一件天方夜谭的事并不是那么现实。

        可许愿毕竟也是从小听着各种神话故事、鬼怪奇谈长大的,虽然觉得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很不可思议,但她不会拒绝承认现实,这从她清醒到现在还保持着安静和冷静就足以看出来,这也是身为一名合格医生的职业素养。

        依现在的情形来看,正是因为许愿的灵魂进入了这个孩子的身体,所以这个身体才会死而复生,也就是说她将代替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继续走完这个孩子的一生。

        那同时也说明在地球上的那个祖国,已经没有她这个人的户籍资料了,她已经被注销了,世上再没有她这个人了。

        她的肉体此刻说不定已经在解剖台上被分解成了好几块,而她的肺等呼吸器官则很有可能被单独拿出来做病理研究和分析。

        谁叫她还在读本科的时候就自愿签了那份有法律效力的捐献遗体的合同呢,唉,如今这世道,尸体奇缺,要弄到一个好尸体给学生做实验不容易啊。

        许愿从被子里抽出手看了看,这么的纤细,细到好像只需轻轻一折就能断。

        再看面前的妇人,虽然化了妆,但还是能看到来这个女人的气色不好,再联想刚才听到的对话,这个女人似乎得了什么会影响到生育的疾病。

        那个被称为“大姐”的女人,应该是长房吧,那么有威严,而自己的这个母亲则应该是三房,那个叫芸儿的女孩不是叫她三娘来着吗。

        三房,也就是说这个家的男主人至少娶了三个妻子,原来这是一个允许一夫多妻的世界,只要养得活,娶多少个都随便。

        “熙儿,熙儿,你怎么了?说话啊,不要吓娘啊!”

        就在许愿还在东想西想,想多找点关于现在所处时空的信息时,一声声焦急的呼唤打断了许愿发散的思维,使她双眼的焦距重新回到面前妇人的脸上。

        “熙儿,别吓娘啊,看看,我是你娘啊,还认得娘吗?”妇人捧起许愿的脸,两人鼻尖对鼻尖,双方的瞳仁里都倒映出对方的身影,呼出的气都被对面那人给吸入胸腔转一个圈再出来。

        许愿眨了眨眼睛,扯动了一下嘴角,轻唤了一声,“娘。”

        罢了罢了,既然她到了这里,就以这个身体过下去吧,也许会让她活出另一番景象呢。

        妇人听到女儿喊了这一声,眼泪又流了出来,一把把许愿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喊声着“熙儿”,眼泪落在许愿的脸上,沾湿了她的脸。

        听着这一声声的呼唤,许愿的心也跟着一起感到温暖,想她在地球上的母亲想必在得知她因非典住院后也是如此的心情吧,只想把自己的爱女抱在怀里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么,现在,爸爸、妈妈,许愿与您二老告别,我将在这个新的时空好好生活,以这个叫如熙的女孩的身份活出自己的精彩。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2章 开始新的生活

        “熙儿,天冷,别坐窗边,来,喝了这药。”一碗冒着热气的药递到了正坐在敞开的窗前欣赏窗外雪景的如熙面前。

        “娘,我已经病好了,不想喝了。”如熙噘着嘴跟她的娘亲撒娇,虽然她的前身许愿是中医学院的三年级研究生,却并不代表她喜欢喝那种苦涩的药汁,再说,这药她已经喝了五天了,从她清醒那天,已经照三餐喝了五天了。

        “熙儿,这是最后一碗了,听话,乖乖喝了。”妇人爱怜的摸摸爱女的稚嫩脸颊,把手中的药碗又前递了几分,抵着女儿的嘴。

        “当真是最后一碗?”如熙看看碗又看看三娘,不确定这是不是娘亲为了哄她喝药而故意这么说的。

        “当然是真的,娘还能骗你不成?”三娘温柔的笑着,眼里满是柔情。

        如熙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接住碗,摒着气闭着眼,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然后飞快的放下碗拿袖口抹了抹嘴。

        “你这傻孩子,怎么能拿袖子擦嘴呢,不是有帕子吗。”三娘拦下女儿的手,轻轻的在手心里打了一下以示惩罚,然后拿出自己的手帕细细的给如熙擦拭沾了药液的嘴角。

        如熙倚在母亲的怀里,半眯着眼享受着温暖母爱的关怀。

        说来奇怪,许愿以新的身份生活了五天,每天晚上入睡后她都会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这个身体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按照时间顺序依次在她的梦境里一一展现,似乎是这个身体原来存储在大脑皮层中的记忆正在与许愿相融合,可是又不会吞噬许愿本身的性格和记忆,就像是有人拿了另一个人的生平资料给许愿,看一看,了解一下就行了。

        也正因为这几天的梦,让许愿知道了这个身体和这个家庭的更多信息,知道了自己姓温,全名就是温如熙,是温家的三**,到了明年春天才满10岁。

        大**就是那个叫芸儿的女孩,比她大两岁,大夫人的长女,名为如芸,另外大夫人还生了一个男孩叫如毅,现年只有7岁,是温家现如今唯一的男孩。

        二房是长房的陪嫁丫头,至今未生育,四房也是一个女儿,叫如笙,只比如熙大半岁。

        而她之所以被长房姐姐推入池塘其实也是有历史原因的,因为这骄傲成性的大**好吃独食,最见不得三姐妹有一样的东西,一旦让她看到了,要么被她抢走,要么就被她弄坏。

        二**如笙因为性格懦弱,受了欺负只知道躲一个没人角落哭,不像三**如熙,有时候被欺负得狠了会有一些反抗的举动。

        估计就是因为如熙会反抗,所以让这大**心里记了仇,而那天她约两位妹妹来池塘冬钓,不满意如熙钓的鱼比她大比她多,积攒多时的怨气得以暴发,在争执中“失手”将三妹如熙推入水中。

        好在当时有丫头仆役在旁边侍候着,如熙落水后不久就被救了起来,否则当时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也就没有后面许愿什么事了。

        当恢复了这最后一段记忆后,如熙随口向娘亲打听了一下大娘是如何处理此事的,得知事发后,芸儿被大娘教训得很惨,在房里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出来的时候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挨了不少打。

        听到这样的答复让如熙对大夫人的印象有了一点的改观,在这个身体对于大娘的记忆里,大娘对人永远都是不冷不热的,从没见她对谁特别亲近,也没见她疏远、排斥过谁,每个月各房的例银、用品也不曾以任何理由少过一分,对待下面的人也是有功算功、有过计过。

        对于这样的大娘,这个身体原本是存着三分敬意、七分怕意的。倒是从许愿的角度来看,这个大娘却是个行事公平的女人,尤其是从她处理这起事件来看,她没有因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对她所犯的错误有所纵容。

        许愿原以为正室都是袒护自己的孩子、颠倒黑白的呢,现在看来倒是她过于武断了。

        “熙儿啊,可别生芸儿姐姐的气啊,为了让你早点好起来,大娘给了你好多补品呢。”看到自己的女儿又在发呆,三娘轻轻的刮刮女儿秀气的小鼻子。

        “是,娘,我不会生姐姐的气的。”如熙甜甜一笑,又把头埋进母亲的怀里。

        是啊,大娘是送来不少补品,但根据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来看,其实那些东西小孩子是不能吃的。也就是说,这些补品并不是拿来给她的,就像那天她听到的对话一样,是大娘给她娘的。

        在记忆中,她这个娘身体非常的不好,常年手脚冰冷麻木,就算是炎炎夏季,她都要盖厚被子,身上各处更是经常疼痛,尤其是各个关节,痛得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昏厥。

        对自己娘的病,这个身体的原主人非常清楚,因此对这个病的相关记忆也就相当的清晰,通俗的来说就是产后风。

        所以三娘常年服药,身上也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而她的房间如熙还没进去过,想必也是一股药味。

        正因为三娘有了这个病,所以她才失了宠,这么多年来,她爹温老爷再也没踏进过这个房间,三娘有丈夫,可却过着犹如守寡的生活,也是因为病痛,让一个28岁的女人鬓角生出丝丝白发。

        产后风,以现代医学来看是可以治疗的病,发现得越早治疗效果越好,可是三娘已经病了十年,而且这里的医疗技术怎样她也不知道,但以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来看的话,如果有好的治疗手段,也不会让三娘病这么久了。

        “娘,您也要注意身体,等过了冬,您又要难过了。”春天多雨,对三娘来说,是个难过的坎。

        “不碍事的,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三娘淡淡一笑,如熙看着却觉得苦涩。

        “娘,别担心,我会照顾您的,我一定让您好好的过了明年的春天,而且还要过好多好多个春天。”如熙双手抱着三娘的腰,仰起小脸,一脸认真的看着三娘。

        既然她顶替了这个身体而活,那就让她连同这个身体应尽的孝道也一并继承了吧,她已经不能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尽孝了,那就在这弥补吧,她会尽量学着做一个孩子的。

        她是妇外科大夫,研究生读的也是中医妇科学,同时还拿到中医针灸、中医推拿医师两个证书,除了本专业的课程外,本科学生要学的几本中医经典著作她是倒背如流,中医理论烂熟于胸(毕竟她是跨专业的研究生,有些基础课程需要自己用业余时间学习),她就不信她无法减轻三娘的病症。

        不过,还是得找些这个时代的医书来看才行,只是不知道文字方面是否也和汉字差不多,这个身体似乎对学习不怎么感兴趣,房间里愣是找不到带文字的东西,一本书也没看见。

        语言是没有问题的,发音与普通话只有些许差别,在许愿看来像是一种北方方言,否则她不可能一开始就能听懂那些对话,文法则像旧时的白话小说,习惯了之后一点也不难。

        唯一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她现在所处的时空是哪个朝代,只知道今天是12月初8,快过年了。EdQ6qr1tr。EahNKkY

        不过想想也是,平民百姓家,谁会把统治者的名号天天叼在嘴上。

        而且这个问题她还不好问,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没事儿问这个干嘛?犯不着嘛。

        只能另找机会了解了。

        “好啊,熙儿,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哦。”三娘笑着,抚平如熙额上有些乱翘的刘海,然后牵着她的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踏进房门,意料之中的草药味就扑鼻而来,如熙抽抽鼻子,没说话,顺从的跟着三娘在房间中间的桌子前坐下,那里摆着一个针线筐,除了针线里面还放着一大块红布,暂时看不出这块布要干什么用。

        “女孩长起来是很快的,熙儿过了年就满10岁了,有些东西现在也是时候开始准备了。”三娘一边说,一边从筐里拿出针线、尺子、粉笔、剪刀和那块红布。

        如熙听着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她才刚刚开始学着适应新的生活,不会这么快就要她开始准备所谓的嫁妆吧,据说新娘亲手做的女红也是嫁妆的一部分来着。

        “娘……”如熙迟疑的唤了一声。

        “我家熙儿真的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听底下的丫头们说的吧,别怕,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都会有的,这是长大成人的标志,是喜事。”三娘一边笑着,一边用尺子量好布,然后拿起剪刀开始把一整块的红布给剪成一定比例大小的长条。

        “吁……”如熙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原来是说这个,吓她一身冷汗。

        立刻,如熙,也就是许愿,开始好奇三娘要怎么做了,这可是真实教材啊,在这个没有方便卫生的卫生巾的时代,女人要如何度过每月的那几天呢?

        三娘把布剪好,然后手把手的教如熙缝制属于她自己的月经带。

        好在作为一名女同志,一些简单的针线活许愿生前还是会的,在读书的时候也玩过一些图样简单的十字绣,所以行针还是有板有眼的,就是针脚不太密实,而且歪七扭八的,不用三娘说,如熙自己看都觉得惨不忍睹,她还有得学。

        “娘啊,好难缝啊。”一条边尚未缝完,如熙就觉得她现在双眼发花,比她做一台手术还累。

        “呵呵,慢慢来,这个就是靠的熟能生巧。”三娘拿过如熙缝的看了两眼,又还给她,“继续,别停,否则到时候你没得用娘可不帮你。”

        如熙认命了,她必须得做,女孩子的初潮还真是个算不准的事儿,天知道哪天她一觉醒来床上就红了一块。

        这边娘儿俩在做着闺房私活,外边有人敲了门进来,梳着妇人的发髻,一身绿袄,衬着她的皮肤细白水嫩的,正是那个一直没生育的二姨娘。

        “这是夫人送来的新缎子,给三妹和三**做新衣用。”

        二姨娘退开几步,后面一个仆人抱着五匹色彩斑斓的布匹进了屋,放在了桌上,然后弯腰退了出去。

        “真是谢谢二姐了,劳烦您跑这一趟。”

        “三妹客气了,夫人交待了,等老爷回来的时候,咱们在客厅迎接就行了,天冷,别再让孩子们冻着。”

        “不知老爷哪天回来?”

        “日期还没定,只说是一定会回来过小年。”

        “上次见老爷还是在仲秋那天,一转眼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那可不,一转眼我们都老了。”二姨娘扶了扶鬓角,黑色的鬓发油光水亮,眼角也不见一丝细纹,与一脸病容的三娘比,二姨娘不知道多显年轻。

        “我先回去了,听说老爷这次会带人回来,我还得赶紧去收拾屋子。”

        “那我送你出去。”说着,三娘就要起身。

        “哎,不用不用,你好好坐着,我走了。”从行动上可以看出二姨娘是个爽快人,说话的工夫她就已经自己开了门出去了,三娘屁股都还没离开凳子呢。

        “娘啊,二姨娘说爹要带人回来是什么意思啊?”

        “可能是又有新人进来了吧。”三娘收回视线站起身,把桌上那几匹布通通放到墙角的一个箱子里。

        “新姨娘?”如熙掏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个温老爷已经有四房妻妾了,再来一房妾室,他吃得消嘛?

        “老爷一人在外面做生意,身边总是需要一个女人为他打点一切生活琐事的。”

        “家里这么多姨娘,干嘛不直接从家里带呢。”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好好做你的事。”三娘关好箱子走回来,轻拍了一下如熙的额头以示惩罚。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3章 爹回来了

        温家真正的主人温老爷温晋严是腊月22日下午回来的,带着一众手下和一个二八如花娇妾在大门口下了车,经过前院来到了客厅。

        他们尚未进屋,屋里的人早就听了下人的通报,此刻大夫人正带着妾室和孩子们站在门口迎接。

        “爹,爹。”见着自己的爹爹,芸儿和毅儿两个孩子立刻拥了上去,一人抱一条胳膊,甜甜的喊着。

        温老爷已经三十多岁,穿件冬青色的翻毛缎袍,腰带上坠着一块色泽青透的福字玉佩。身高中上,身材匀称,中年男人那让人垢病的啤酒肚尚没有在他身上出现的迹象,眉目炯炯有神,甚有威严。看温老爷这长相,少年时肯定也是一个迷死万千少女的帅哥。

        温老爷从两孩子的怀里抽出手来,弯着腰,一手抱着一个,也是“芸儿、毅儿”的喊的亲热。

        “爹爹。”温如笙牵着妹妹温如熙的手规规矩矩的走到温老爷面前行礼。

        “好好,笙儿和熙儿也长大了。”温老爷摸摸两个女儿的头,笑得很开心,在他收回手时,如熙见到他的左手小指戴着一枚玉质尾戒。

        “董水烟见过姐姐。”一直站在温老爷身后的美人此时走到正室的面前,福了一福,声音清丽,面庞红润,眼如媚丝,唇红齿白。

        头上插着一只金质掐丝蝴蝶簪子,另配以银质镶宝石的珠花,两颗耳珠上吊着一对小巧的珍珠坠子。上身穿一件红缎掐牙背心,在袖口、衣襟部分都有精致的滚边,下身是一条葱黄绫棉裙,脚上是一双厚底红鞋,手里拿条绣花丝帕,左手中指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

        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大夫人显得贵气富态。

        “水烟妹妹,旅途劳累,辛苦你了。”大夫人嘴角含笑,伸出双手与水烟相握,然后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芸儿,毅儿,别闹了,让爹爹进屋休息会儿。”

        “爹,爹,咱们进屋。”听了自己娘亲的话,那两个孩子立刻拽着自己的父亲进了客厅在座位上坐下,刚坐定,一杯香茗就摆在了手旁的桌上。

        温老爷端起杯子,掀起茶盖,深深的闻了闻茶香,然后吹开漂在水面上的茶沫,品了几口,然后长舒一口气,“还是家里头舒服啊。”

        大夫人牵着水烟的手随自己的夫君一起进了屋,水烟坐在四姨娘的旁边,大夫人当然是坐在当家人的身边。

        大人们互相聊着天,当然多半时候都是听温老爷讲些城里的事,那位新来的娇妾时不时的在旁边补充,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温家妻妾们听得津津有味。

        温如熙站在自己母亲身后,她也竖直了耳朵在听,虽然听来听去都是些生意上的事,但她还是指望从这些谈话里可以知道现如今的朝代。

        年代是在三娘开始给如熙做新衣的时候知道的,是建鸿35年,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年代。而从已经准备好的春联上看,那些文字与汉字相差无几,文字的写法上很接近于隶书体,如熙辨认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现在文字、语言、年代都已确认,只差知道朝代和统治者的名号了。

        就在如熙焦急的等待着温老爷一时嘴快泄漏她想要的信息时,大人们的聚会已告一段落,大家各自回房,等待着天黑后的晚餐。

        在随三娘回屋的时候,如熙转头看了一眼,水烟正随在二姨娘的身后向后院走去。虽是穿着厚厚的冬装,但仍然给人以摇曳生姿的感觉,蛮勾人的。

        “娘,这个五姨娘好年轻啊,看上去只比芸儿姐姐大一点的样子。”

        “年轻好啊,能生养,我们温家只有一个男孩,人丁太单薄终不是什么好事。”

        听了这番话,如熙仰起脸看了一眼母亲,左手更加拽紧了母亲冰凉的右手。

        她怎么忘记了呢,这个不知名的时空,其实是和中国古代差不多的,女人只是生养的工具。

        晚上的家宴热闹开席,只不过才一个多点时辰,这新来的五姨娘就又换了一身衣服,与下午见她时的那身不相上下,她一进屋,所有的光芒立刻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她虽然穿得漂亮,可身为刚进门的五姨娘是没资格坐到温老爷身边喝酒吃菜的,她只能与其他的三位姨娘、两位**坐一桌,大夫人自然是带着两个嫡出的孩子与温老爷共坐一桌。

        只有等到明天的小年家宴才会换一张大桌子,一家大小同吃席。

        温老爷在城里做生意,只有碰上重大节日才会回家,除了过年,每回与家人团聚总要隔上几个月,这么长时间没见,一家人自然有很多话要讲,仅靠下午见面时的那点时间是说不完的,所以这整个家宴也是欢声笑语不断。

        “好了,静一静,我有个事要宣布一下。”温老爷挥挥手,大家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睁着溜圆的眼睛看着他。

        “我已经决定了,等过了这个年,我们一家子全部搬到城里去,我已经买好了一个大宅子了。”

        “爹,真的吗?我们要进城了?”温如芸第一个发声,看她欣喜的表情,像是巴不得明天就搬城里似的。

        “是啊,城里可好玩了,有很多漂亮的东西买呢,我们芸儿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温老爷逗着自己的长女。

        “老爷,怎么突然想着要搬城里去?那这里谁来照应啊。”相比于妾室和孩子的欢喜,大夫人则要多一层考虑。

        “没关系的,潜叔已经跟我提出要退休,我已经跟他谈妥,由他回来照管田地,至于他原来的工作则交由他的儿子温同来做。”

        “这样也好,潜叔是咱们家的老人了,他的儿子也是先翁看着长大的,是个实在人,而且同他爹一道跟着你走南闯北也不少年,让他来做管家也能让人放心。”大夫人想了想点点头,“可是老爷,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呢?”

        “也不是突然啊,毅儿过了年就8岁了,不能再贪玩下去了,也该让他进学堂跟着先生读书写字了,城里大户的孩子六岁入学堂的都算晚的呢。再说了,芸儿过了年就是13岁的大姑娘了,该给她找户人家了。”

        “呵呵,还是老爷想得周到,一切就由老爷做主。”

        “爹啊,芸儿还想多服侍您几年,不要啦~~~~”大**温如芸听到自己的爹亲说要给她许个亲事,立刻就撒起娇来,脸儿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的缘故。

        “那不是过不了几年家里就要办喜事了?”二姨娘接过话茬,噼里啪啦的就说开了,“那这嫁妆可就得现在开始预备了,大**的女红可要抓紧了。”

        “是啊,芸儿,上次见你绣的那个帕子绣好了没,你不是说要给爹做礼物的吗?”

        “哎呀,爹啊……”温如芸再也坐不住了,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又羞又急,也不好意思回答爹爹的话,她那帕子才只绣了一朵桃花的外部轮廓就被她扔在一边再也没理会了。

        “好了好了,我们家芸儿都害羞了,算了,这个话题不说了,咱们换一个。”温老爷兴致高昂,又把话题给转到了城里的几个有名的大学堂上,商量着等到春天开课时,要给小少爷如毅挑哪一个学堂才合适。

        温如熙端着碗埋头吃饭吃菜,桌上一桌的好菜,不吃对不起自己,大人的聊天她一个小孩子又插不上嘴,想听点有用的信息他们又不往那上面说。

        温如笙本也是认真的听大人们聊天,可是她毕竟也是个孩子,没多长时间就没那耐心了,也跟着妹妹一起吃。

        两个孩子互相抢着狮子头、椒香鱼头等好菜,吃得嘻嘻哈哈,三姨娘和四姨娘也不阻止,还帮她们挟菜,二姨娘掺和老爷和夫人的聊天,新来的五姨娘就没人招呼,受了冷落。

        “五姨娘,都没见你动筷子,你也吃啊。”温如熙放下碗,舔舔嘴角,心满意足。

        水烟牵动了一下两侧嘴角,嘴角以一个肉眼难以辨认的角度向上翘了一下,却并没有动筷子。

        因为桌上已经没有菜了,在如笙和如熙这两个饿鬼投胎般的**的扫荡下,桌上只剩下些残羹。狮子头只剩装饰用的青菜、椒香鱼头只剩大蒜、椒丁、葱丝和姜丝这些辅料、蘑菇鸡汤也只剩了鸡头、鸡翅、鸡架和一点汤底,其他的一些时令鲜蔬更是只剩了一点汤水。

        这都是一副吃完离席的样子了,还怎么叫人吃啊。

        “嘿嘿,五姨娘,真不好意思,您别介意。”温如熙笑笑,掏出手帕擦擦嘴,接过丫环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然后倚着三娘开始打起呵欠来。

        吃得太饱就是容易让人倦怠啊。

        水烟咬咬牙,心里想着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扭过头去,可又让她看到隔壁桌上那温馨甜蜜的一家子,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想起在城里的时候,温老爷对她是多么的温柔体贴恩宠有佳,现在一回家就把她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任着她被下面的妾室和孩子欺负。

        这么一想,水烟就更觉得委屈,嘴角往下一耷拉,眼泪就下来了。

        就坐水烟正对面的温如熙看得嘴都合不拢,这也太厉害了,无声无息的,这眼泪说下来就下来,这要是搁在现代中国,那绝对就是琼瑶奶奶的御用女主角啊。

        “五姨娘,您别哭啊。”温如熙一边说一边坐直身子,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这个房间里的人听到了。

        顿时,房内所有人,上至温老爷,下至侍候的丫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伤心垂泪的五姨娘水烟的身上。

        “水烟,怎么了?”爱妾一哭,温老爷就心疼了,说话那叫一个温柔。

        水烟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温老爷走过来,揽着水烟的肩头轻声哄着。

        “老爷,我……”水烟呜咽着。

        “爹,对不起,是我嘴馋,把菜都吃光了,五姨娘没东西吃,所以就哭了。”水烟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如熙打断,她慢慢腾腾的站起来,低着头向温老爷认错。

        “不会吧,五妹怎么会是这么小气的人呢,绿柳,一会儿让人做些夜宵送五妹的屋去。”大夫人坐着没动,刚刚还笑得欢,现在表情又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是,夫人。”二姨娘应道。

        “哎哟,水烟啊,不就是几口吃的嘛,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哪会少这点东西,来来来,把眼泪擦了,笑个给我看看。”

        “老爷……”水烟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哟,还想趁机撒个娇的,又被个毛丫头一句话给破坏了,只能把眼泪擦了,硬扯了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

        “哎,这就对了嘛,水烟笑起来最漂亮了。”温老爷拍拍水烟的背,又走回到自己妻子的身边坐下。

        “老爷刚回来,也累了,今天就先散了吧,明天小年,大家再好好聚聚。”温老爷坐下了,大夫人倒站了起来,她这话一说,姨娘们也就不能再坐着了,纷纷起立向温老爷告别带着孩子回屋去了。水烟也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走了。

        大**和小少爷也被丫头婆子们给领回了各自的屋。

        大夫人侍候着老爷回房,房间里已经预备好了洗澡的热水,雕花柚木屏风没能阻挡住那袅袅升腾的热气。

        洗去一路的风尘和疲劳,温老爷心满意足的搂着爱妻坐进纱帐之中。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4章 打架

        小年也是个团圆的日子,大家都穿得很喜庆,各房按照顺序向老爷夫人请安后,就各自散去,也没人去注意水烟那一声华丽的打扮,最多就是二姨娘鄙夷的丢几个白眼,说些“没大没小没规矩”之类的话。

        大夫人没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就是年关将至,有空教新来的学规矩,还不如等过完了年再说。

        再说了,那做小的越嚣张,越显得这正室贤惠。

        水烟这一整天都在想办法往温老爷的身边凑,可是温老爷一直都和他的夫人形影不离,根本没有水烟插足的地儿。

        而别的姨娘有两位要照顾自己的孩子,二姨娘忙前忙后的指挥家里的人做事,没空与她说话解闷。

        水烟也是可怜,她新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一下子也融不进这个家庭,最后只好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厅堂的角落里看着仆人丫头们来来往往的清理打扫。

        三娘又犯病了,早上起来就觉得胳膊疼,强忍着请过安后,过了中午就觉得疼得更加的厉害,这会儿已经连个杯子都拿不起。

        如熙赶紧扶着三娘坐下,脱去她的外衣,用推拿的手法给她揉肩膀和胳膊。

        “娘,这样揉会不会好一点?”虽然推拿的手法是专业的,但毕竟不能一开始就表现得那么专业,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所以这十来天,一逮着机会,如熙就会以给娘揉揉的借口施以推拿,以减轻三娘的症状。

        一边推拿一边无辜的问,也是为了隐藏她的专业性而故意的行为。

        “嗯,可以,力道刚刚好,很舒服,没刚才疼得那么厉害了。”三娘微微活动了一下双肩,觉得疼痛的感觉没那么厉害了,现在只有针刺般的疼痛。

        “娘啊,以后我天天给你揉,好不好?”

        “好啊,我的熙儿真的长大了,知道照顾娘了。”三娘将如熙的两只小手包在自己的双手中,笑得很欣慰。

        “娘,熙儿再也不跟大姐顶撞争吵,再也不会让您为我操心担忧,以后天天陪在您身边。”

        “熙儿能这样说真是让娘高兴,可是熙儿也会长大的,等再过几年也要嫁人了,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娘的身边的。”

        如熙一个激灵,她可不要15、6岁就嫁人生子。

        “娘,不要啦,人家才不要这么早嫁人……”如熙伏在三娘的肩上,软声软语的撒娇。

        汗啊,庐山瀑布汗……

        想她许愿自从成年后就没再这么跟自己的母亲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才逐渐让自己适应过来,真要命。

        不过,这种感觉可真好。

        “有什么好害羞的,这是女人的人生过程,嫁个好相公,生几个孩子,这一生就也这样了。”

        如熙在三娘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想她许愿直到29岁都还是单身,就足以说明婚姻不是她人生规划中的重点项目。

        “娘,不要说了啦,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如熙跟只猫似的,在三娘身上蹭啊蹭。

        “好好好,不说了,来来,继续给娘揉揉。”

        “好。”

        一个下午的推拿还是有效的,三娘总算平平安安的出席了晚上的小年家宴,一大家子人共坐一桌,那绝对比昨天的接风宴要热闹,水烟在如愿坐到温老爷左手边后,这一整天都郁郁寡欢的脸上也终于有了欢喜的表情,人也活泼了些。

        过了小年,表示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新年的气氛。

        温宅的人们按部就班的做着过年的各项准备工作,采买年货,打扫房屋,一家上上下下都换上了新衣,就连下人们也都拿到了丰厚的红包。

        三十早上,一家人在温老爷的带领下在屋后祠堂里祭祖,各房的人按照顺序站在温老爷后面,对着祖宗牌位磕头。

        晚上吃过团圆饭,孩子们拿到了压岁钱后被赶去睡觉,大人们则留在厅堂,围着桌子坐成一圈,边聊天边守岁。

        这些天来的推拿起了作用,三娘和大家一道有说有笑的坚持到了翌日天亮,才在打了新年炮仗吃过早饭后回屋休息。

        大人们去补眠,孩子们却起床了,闲在家里呆着没意思,大**温如芸拖着温如笙和温如熙带着自己的丫环跑到外面街市上,可这才新年第一天,店铺都不开门营业,不过热闹倒是热闹,孩子们在追逐中打打闹闹,大人们忙着串门拜年。

        温如芸用一些零食让街上的小孩同意她们加入游戏中,可是如熙对于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总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让温如芸非常的不满,使劲的推了她一把。

        “温如熙,你干什么,大过年的一副死人脸,你给谁看啊,还不赶紧用手绢把眼睛蒙上。”

        “哦。”如熙懒洋洋的点点头,掏出自己的手绢,折成一个长条,然后蒙住自己的眼睛,原地转三圈后,游戏开始了。

        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围着如熙转圈,既要避免自己被她抓住,同时还要故意在她四周发出各种声音引她来抓。

        这种捉迷藏的游戏许愿上了初中后就没再玩过,她也不排斥重温儿时记忆,但她讨厌有人在她身后重重的打她。

        会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温如芸,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就为了报上次被母亲打的仇,要不是如熙钓的鱼比她多,她怎么会把她推到水里,又怎么会被母亲打。说来说去,都是温如熙的错。

        温如熙的前身许愿虽然已经29岁了,但不代表当有人故意挑衅的时候,她可以毫不在乎,所以她一把拉下了眼睛上的手绢。

        “温如芸,玩游戏就玩游戏嘛,打那么重干什么。”在手绢拉下的瞬间,如熙似乎看到如芸的贴身丫头手上好像拿着一根棍子,在看到她摘掉手绢时急急忙忙的藏在了身后。

        “温如熙,你说什么呢你,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是吗?你那丫头藏在身后的是什么东西?”如熙往如芸的丫头那里瞟了一眼,那丫头双手仍然背在身后,正偷偷摸摸的想从路当中往路旁移动,被如熙那一看,跟踩到了电门似的立马站得笔直。

        “她?她能藏什么东西,你不要乱说。还有,你那是什么口气,是对我这个嫡出的姐姐应有的说话口气吗?”

        “你的所作所为配得上‘嫡出’这两个字吗?都不觉得害臊。”如熙不想再和这个姐姐纠缠下去,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如笙:“笙姐姐,我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吗?”

        “嗯,好……,不,还是不了,我跟芸姐一起回去。”如笙抬脚走了几步,可是看到如芸的脸色后,又赶紧改了口。

        “那我先回去了,你别玩得太晚,四姨娘会担心的。”

        “好,再见。”

        如熙整了整衣服,从游戏的圈子里走出来,那些一道参与游戏的孩子看到情形不对个个都退得老远。

        “温如熙,你这个不要脸的野丫头,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可以收拾你。”温如芸在如熙的后头气急败坏的喊道。

        如熙根本不愿搭理她,头也没回,继续朝着回家的方向走。

        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惊叫,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如熙本能的低头弯腰,然后背上感到一重,闷闷的痛。

        回头一看,温如芸手里高高举着一根棍子,正准备给她来第二下。

        “想打架?来啊,看谁怕谁。”

        趁着温如芸第二棍子没有敲下来,如熙正面迎了上去,先高抬胳膊,硬接了温如芸的第二下,然后迅速贴近,右手由下而上,用掌根顶了一下温如芸的鼻子,鼻梁骨上推,正好顶到泪腺,温如芸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就哗哗的下来了。

        如熙没停手,跟着又是一拳,正打在温如芸的左眼上。

        温如芸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一屁股坐到地上,被击中的左眼一片金光闪闪。

        “哎呀,**,不要紧吧?!”事情发展得太突然,直到温如芸吃了亏,坐在地上哭,周边的人才反应过来,丫头立刻扑上来护着自己的主子。

        “温如芸,我告诉你,佛祖也是有脾气的,你安分做你的大**,少惹我。”

        “我要告诉爹和娘,让你和你娘一起被赶出温家。”温如芸号啕大哭,一张脸给哭成了花猫。

        “随便你,有本事你就去告。”如熙大步的离开,她才不怕她,大不了走就是了,难不成还能饿死?

        温如熙前脚进屋,没过一柱香的时间,哭哭啼啼的温如芸也回来了,一身脏得都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打了滚才变这样的。

        补眠的大人们立刻被从床上叫起来,在温如芸洗好脸、梳好头、上好药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厅堂之后,温如熙已经跪了有半个时辰了。

        三娘也跪在如熙的身边,拼命的向老爷求情。

        “老爷,是我管教不严,如熙还是个孩子,要打要罚请让我来代替她。”

        “娘,这不关你事,不用你求情,好好坐着吧。”如熙跪着不动,傲然的看着坐在上位的温老爷。

        “温如熙,你到现在还嘴硬,就是不承认错误。”温老爷大怒,庶出的女儿打了嫡出的女儿,这就是要造反。

        “爹,芸儿只是想带着妹妹们玩游戏,熙儿妹妹不愿意玩我也不勉强,可是她……”温如芸站在温老爷身边,用手绢擦着眼睛。

        “芸儿,乖,别揉伤口,刚上的药,当心把药给揉到眼睛里去了。”看到温如芸左眼上的一点青,温老爷心疼得不得了,然后火又更大了,“来人啊,把……”

        “芸儿,伤得怎样,让娘看看。”温老爷话没说完,温夫人从外面慢慢悠悠的进来。

        “娘啊,好疼啊。”如芸立刻又扑到自己娘的怀里。

        “是嘛,既然知道疼,就该吸取教训,去外面廊下跪一个时辰。”温夫人仔细检查了一下女儿眼睛上的伤,淡淡的收回手。

        “娘!”温如芸惊叫。

        “夫人!”温老爷站起来,“你是不是弄错了?”

        “夫人?”其他的姨娘们不解。

        “老爷,让她跪会儿不碍事的,反正芸儿喜欢在地上打滚。绿柳,带熙儿下去搽药,要是觉得严重就找大夫给她看看。”

        “是,夫人。”二姨娘立刻走出来,扶起跪在地上的如熙,带往后堂,三娘也紧紧跟随。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熙儿打了芸儿吗?”温老爷已经糊涂了。

        “老爷,是熙儿打了芸儿,没错,但却是芸儿先用棍子打的熙儿。”温夫人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温如芸。

        “娘!”温如芸知道大事不妙,她娘可能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她看了看屋里,除了已经走掉的那三人,只有四房的温如笙不在,一定是这个小蹄子告的密。

        “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娘。”温如芸不敢再争辩,乖乖的走到外面,跪在台阶下面。

        “你们两个去厨房看看,那里刚才说人手不够,要人帮忙,下午有客人要来拜年,不能怠慢了人家。”

        “是,夫人。”四姨娘和五姨娘携手离开。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温老爷迫切需要知道事情真相。

        “老爷,您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对家里的事也不太清楚,芸儿经常仗着是大**的身份欺负两个妹妹,前阵子她还把熙儿推到结了冰的池塘里,虽然救上来了,可是连着几天高热不退,当时家里差点就要办丧事了。”

        “啊?竟然有这种事?干嘛不通知我呢?”

        “老爷,您让我怎么说?是实话告诉您大女儿害死了三女儿?还是说她失足掉落池塘?那三房的会罢休?难道让家里同时送出去几个棺材?”

        “这……这到也是。”温老爷没话说了。

        “小时候芸儿欺负妹妹们我只当是小孩子打闹,没怎么上心,现在她年纪越来越大,却越来越任性妄为,做的坏事一个比一个出格,真担心她将来出嫁了,她的夫家怎么受得了她。唉,也怪我管教不严。”

        “夫人不要自责,我只顾着外面的生意,要你来管理这一大家子,辛苦你了。”温老爷牵起夫人的双手,温情脉脉。

        “老爷,为了您,为了这个家,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温夫人面带桃花,倚在温老爷怀中。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5章 搬家

        冬天,衣服厚,温如芸又是个娇生惯养的**,没什么力量,虽然是棍子打在身上,但其实连个淤青都没有,根本用不着上药,很快如熙就和三娘回了自己屋。

        虽然如熙身上没伤,但三娘还是一回房就抱着女儿哭。

        “娘,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嘛。”

        “熙儿,你太冲动了,她怎么说也是大**,你怎么能动手打她啊。”

        “娘,难道让她打我一身伤您就高兴了?”

        “你……”三娘一时语塞,她当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一身青紫的回来,但总归她是偏房,是妾室,大房的人看她们不顺眼也是没办法的事。

        “娘,这事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我们还要收拾东西搬家呢,昨天吃饭的时候爹不是说了要去城里过上元节吗。”

        “唉,我们能有多少东西可收拾的。”三娘一下子就被如熙给带跑了题。

        “怎么没有,别看着我们房里没多少东西,可是大娘每月发的吃穿用的物品和专门给你的补品、药材加起来也不少,光是清点装箱就要好几天的时间呢。”如熙把三娘给拉得从凳子上站起来,“我们早些收拾好,也省得出发的时候才发现落了这个、丢了那个的。”

        三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跟在女儿后面开始收拾行李,做着搬家的准备。

        温如芸在台阶下结结实实的跪了一个时辰,又冷又冻,最后是被抬回自己房间的,剥光了衣服往浴桶里一放,泡了好一会儿才让她泛紫的嘴唇渐渐的回过色儿来。

        午饭后,来拜年的客人络绎不绝,温老爷和夫人在前厅接待了一拨又一拨,都是下面的佃户代表,另外还有乡里的乡长、里长等,温家是这个地方数一数二的大户,那些人平时没少吃温家的供奉,逢年过节的也会上门来意思一下。

        当然,温家要搬家到县里的消息也趁着这个机会给散布了出去,在听到温老爷表示虽然他们搬走了,但平日里的供奉依然不会少的时候,他们也很热心的开始称赞温老爷高见,搬到城里有更好的发展云云。

        温老爷当然是乐呵呵的感谢大家吉言,然后送客的时候还赠送礼物,客人们有吃有拿,开开心心的回家搂自己的老婆去也。

        当得知温家要搬走的消息,乡亲们都过来告别,几天下来,大门的门槛硬是被磨掉了一层。

        温老爷和夫人在前面接待来访的客人们,仆役、丫头、婆子还有各房的妾室则开始收拾东西,大件的家具已经在过年前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并且已经用车送往城里的新居,现在要收拾的都是一些小件的散碎物品,比如字画、瓷器之类的装饰物。

        三房最先动手,在初八那天就全部搞定,而整个温家是在初十那天才收拾停当,而十二日就是预定的搬家日期。

        搬家那天,数十辆马车一字排开,装着行李的大木箱子一个个的高高垒着,麻绳在箱子和车底绕了好几圈,绑得结结实实,不论车子怎么晃这车上的东西也绝不会掉下来。

        乡里离城里很近,骑快马只需半天,就算是坐马车一天也够了。再加上这些年,温家捐了不少钱用于乡里修桥修路,现在乡里到城里的官道都是宽敞的青石板路,更方便出行。

        温老爷、夫人和两个孩子坐前面的马车,二姨娘也在那车上伺候,另三房妾室则带着两个孩子坐后面的马车,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行李车。

        车夫高高扬起马鞭,“啪”的一声,车队出发,浩浩荡荡,在送行鞭炮的硝烟与声响以及百姓们的夹道欢送下,缓缓的驶出了这个温家的发家之地。

        不知道前面那辆马车怎样,反正如熙坐的这辆车里的气氛沉闷无比,没人说话,都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那个五姨娘干脆一上车就打瞌睡,看她抱着一床薄毯睡得正香,估计她昨晚就没怎么睡,打算要在今天这一路上补回来。

        二**温如笙的个性随了她娘,不是说四姨娘个性懦弱,但也不是个外向的人,再加上三娘由于病痛的折磨,如熙要照顾自己娘亲,也实在是没空与人聊天打发这路上时光。

        看着在给自己捏腿的如熙,三娘心里直叹气,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能活这么多年全靠了那些药材和补品,但她还能继续活多少年自己也不知道,真怕看不到如熙嫁做人妇的那一天。

        忙得鼻头冒汗的如熙可不知道自己娘亲的心事,她只是很单纯的想着只要有她一日,她就一定要代替那个死去的如熙尽孝。

        中午短暂休息了半个时辰后,大家再度上路,车轮滚滚,烟尘弥漫,蔚为壮观。

        尚未看到城门,就有家仆在路旁迎接,车队进城时,如熙把头探出窗外,看到高大的城门上两个端正的字体“余元”。

        裕州府余元县,温家的新生活开始之地。

        温家好歹也是一地大户,这次举家搬迁,不管怎么说,在余元县也算是一大新闻,这一路上都有百姓在路旁围观,也有人指指点点,言语间颇为羡慕。

        像是故意显摆似的,车队在余元县的主大街上走了一遍,然后再左转右转的拐入一条僻静的小道,远远的就看到一栋建筑物前有不少人在等候,看到车队近了,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小跑着来到第一辆马车前,掀开帘子,扶着温老爷从车里出来,然后再转身扶温夫人,最后是**和少爷。

        如熙坐的马车则是由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掀开的帘子,一一扶着下来的。

        如熙不认识他,也不认识那个老人,不过当听到温老爷和夫人叫那个老人“潜叔”时,她想了起来,这个老人就是那天在饭桌上提到的要退休的温潜,而这个四十来岁的、面部轮廓与那老人相似的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儿子温同了。

        更多的仆役从房子里出来,将后面的行李从车上一一卸下,搬进屋去。

        “老爷,夫人,咱们进屋吧。”温潜站在温老爷身侧,平伸右臂。

        “爹,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吗?”大**如芸倚在温老爷的身旁看着面前的大宅,她弟弟如毅与母亲站在一起。

        “是呀,这就是我们以后的新家了,来,跟爹进屋去。”

        温老爷带着如芸,温夫人牵着如毅,二姨娘走在夫人右后侧,后面依次跟着其他三房。

        一脚跨进大门,如熙就觉得她的眼睛不够看了,这里的装饰装修都不是乡下的老宅可以比的。

        乡下的宅子虽然大,但毕竟年岁久了,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光鲜,这新宅子到处都透着一股子“新”气,与那老宅子一比,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娘,这新宅子真好。”如熙仰头对三娘说。

        “嗯,比老宅子漂亮多了。”三娘也东张西望的四处打量,记下来时的路线,以免回头在这宅子里迷路。

        “潜叔,剩下的就麻烦你了。”

        “老爷客气了。”

        在如熙还在努力回忆自己从大门走到这个大院所走的路线时,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赶紧打起精神,看有什么事。

        温老爷交待了一句话后,就带着自己的夫人从这个院子的一道月门离开,进了更深一重的院子,如芸和如毅以及他们的丫头仆僮则另有人引往别的院子。

        “各位姨奶奶,请随她们走,各位的行李已经送往你们的屋子。”温潜送走温老爷,转身招手叫来三位年轻丫环,让她们带着这四房妾室去她们各自的院子。

        “谢谢潜叔。”温潜是温家的老人,就连温老爷见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更别提这些妾室了。

        这新宅子对刚搬来的温家妻妾们来说还很陌生,但对五姨娘水烟来说却是熟得不能再熟,自从温老爷在中秋后买了这宅子,她就是一直住在这里的,现在她也俨然是以这里的主人自居,得意的看着那些对陌生环境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姐姐们。

        如熙问了带路的丫环才知道,整栋宅子是坐北朝南的布局,北边到东北边的院子是客房和祠堂,有小路和老爷以及夫人住的东怡苑相连,大**和小少爷则是住在东怡苑隔壁的两个偏院里,妾室住的院子在则在西边,叫西花苑。

        东西的这两个院子中间有无数的回廊和月门相连,不熟悉环境的人,一定会在这里面转晕头。

        如果那个老爷要找人陪的话,光是从东院走到西院就够他走的了。

        如熙很恶趣味的想道。

        “请姨奶奶早些休息,明天一早要随老爷一起将祖宗牌位请进祠堂。”除了五姨娘水烟是自行回了自己的院子,其他三位姨娘各由一个丫环领着送到各自的院子门口,然后都会听到这样一句交待。

        如熙将三娘送进屋,将她安置在床上让她在晚饭前小睡一会儿恢复点体力,她则将三娘的随身行李一一放到柜子里,都收拾好之后她才离开。

        出了三娘的屋子,如熙转身进了左边自己的卧室,将背在身上的包袱解下来随手扔在床上,然后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和肩膀,一边走出了卧室。

        如熙住的这个院子布局非常的简单,几个房间、一个小小的前院而已,院子一角有棵大树,夏天的时候可以把长椅放在树下,一边享受着凉风一边睡着午觉。

        构成院子的也不是石质围墙而就是一排竹篱笆,就连那院门也是用竹子扎成的。

        如熙走出这个小院,站在外面的大院子向四周一张望,这才发现,这个西花苑其实是由七、八个小院子构成的,每个院子之间都用树木、灌木之类的隔开一定距离,现在是冬天还看不出来,等到了春天,肯定是一片繁花似锦。

        “如熙,你动作好快啊。”就在如熙还在四处张望的时候,西边的一个小院子的竹门打来,一个女孩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笙姐姐,你动作也不慢哦。”

        “我哪有你能干啊,都是我娘在做,我偷懒而已。”如笙吐吐舌头,露出少女顽皮的表情,“你既要照顾三姨娘还要照顾你自己,我却什么事都要依赖我娘,说实话,我都挺羡慕你的。”

        “笙姐姐,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要不是我娘这病,我也想像你这样什么事都不做,只过着我温家三**的舒适生活。”如熙耸耸肩,双手一摊,做了一个“莫奈何”的动作。

        “这倒是事实,三姨娘也怪可怜的,一个女人竟然得了这个病,我以后绝对要当心。”

        “哟哟哟,你还没找婆家呢,就说这话了,难道是……?”如熙露出猫儿般的笑容,嬉笑着走近如笙,双手抱着她的腰,与她鼻子顶鼻子,“哦~~~,也难怪嘛,春天就快到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哎呀,如熙取笑我,我哪有。”如笙本来就是个性格懦弱的人,哪经得起如熙这小小的调笑,立刻脸、耳朵、脖子就红了。

        “这也没什么啊,你就承认了吧,我可以理解的。”如熙坏笑着,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如笙,抱着她的腰的两只手悄悄的伸进她的衣服里头,挠起痒痒来。

        “呀!”如笙跳起来,她的腰是她的死穴,平时轻轻一碰都痒,更何况现在如熙是故意挠她,如笙马上就受不了了。

        “嘻嘻,认了吧,认了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如熙越挠越起劲,如笙却痒得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蜷缩着蹲在地上,眼泪都笑出来了。

        “哈……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求你了。”

        “说呀说呀,是不是有这心思了?要不回头跟爹爹说,让他也给你找一个?”

        “没有没有啊,哈……痒……”如笙想抓住在她衣服里捣蛋的两只手,可那两只手比泥鳅还灵活,怎么都抓不住,反倒更让自己痒得难受。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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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0:37:49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6章 逛街

        “吵什么吵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不累,我可累了。”

        正当如熙和如笙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气冲冲的声音,两人扭头看去,五姨娘水烟正站在她的院墙那里双手叉腰的瞪着她们俩呢。

        “五姨娘,吵着你休息了吗,对不起,我们这就回屋。”如笙站起身立马道歉,然后拉着如熙的手就往她住的院子跑。

        “五妹,说什么呢,两位**只是玩个游戏而已,你的院子离她们远着呢,你又在屋里,怎么可能听得到她们俩打闹的声音?难道你是睡在院子里的?”

        二姨娘不紧不慢的从她的院子里走出来,她的院子在西花苑的南边,隔壁就是三娘的院子,四姨娘和五姨娘的院子依次顺序。

        “二姐,我说的是事实啊,她们就是吵到我休息了。”

        “就算她们真的吵到你,你也得好好的跟她们说话,不能对她们无礼,别忘了她们可是姓温的。”最后那个“温”字,二姨娘咬字特别清楚,发音特别重,然后五姨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二姐,您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说我没孩子?”

        “五妹想太多了,我没那个意思,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忙了。”二姨娘摸了摸梳得整齐有型的头发,甩着手里的丝帕,消失在了院外的小径上。

        如熙张大了嘴巴,“二姨娘好强悍啊,这下五姨娘可吃了个大鳖了。”

        “如熙……”旁边的如笙掐了一下如熙的手背,同时还略带不安的向五姨娘水烟的院子方向张望,在看到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房门外才松了口气。

        “如笙,疼啊。”如笙刚才下手可一点也没留情,如熙细嫩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的掐痕,如熙眼泪汪汪的哀悼她的手。

        “活该,怎么能那么说呢,她好歹是五姨娘,我们的长辈。”

        “但二姨娘也没说错啊,虽然是庶出,但我们是姓温的,能教训我们的只有爹、大娘和我们的亲娘,可轮不到她。”

        “但不管怎么说她是长辈,大人们之间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我们做小辈的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那也得她尊重别人才行啊,你不是没见到她第一天来的时候是怎样的,如果下午的那身打扮还可以原谅的话,那晚上更华丽的衣服就只能说她是故意挑衅了,她都没把大娘放在眼里,还能指望别人尊重她吗。”如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虽然水烟是长辈,但29岁灵魂的如熙,反倒觉得自己更像是水烟的长辈。

        “如熙,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如熙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是不行,无论她怎么学,29岁的灵魂始终无法让她表现得像个孩子,即使有着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也不行。

        “呵呵,我变了吗?”如熙扯出一个干笑,看着如笙,“变了就对了,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如果我还是原来的我,那我就白经这一遭生死劫了。”

        “如熙,你还是恨着芸姐的吧,恨她将你推下池塘,那么冷的水……”如笙的眼睛起了一层薄雾。

        “不,我不恨她,我倒要谢谢她,没她也没有重生的我。”这话一语双关,却听得如笙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熙,你不会想要报复她吧?”

        “……”

        “噗哧……”

        如熙看着如笙的脸好一会儿,然后一下笑出声,“你想哪去了,她是大**哎,我嫌命长啊,去报复她?有研究那东西的工夫,我还不如花在我娘身上。”

        “这倒是,三姨娘更需要人照顾。”如笙总算放下心来,知道为了三姨娘,如熙不会做傻事。

        “行了,今天咱们搬新居耶,不要在这说这种晦气话,进屋去吧。”

        “好。”如笙搓搓冷得发麻的手,这才发觉原来她们俩个一直站在室外说了这么半天的话。

        老管家温潜第二天就要回乡下老宅,他的儿子温同将接替他成为温家新宅的管家,所以当天晚上的这一顿,既是为了温家的乔迁之喜,也是给温潜的饯行。

        温潜在温家工作了五十年,现如今也六十多了,在温家倍受尊敬,晚饭大家上桌的时候,温老爷特意让温潜坐在他的身边,亲自为他斟酒、夹菜。

        温潜也是激动不已,端着酒杯回敬温老爷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温老爷拍着温潜的肩膀,笑着说些体己的话,让他回了老宅后不要太操劳,要注意休息之类的。

        如熙依旧埋头吃饭,如果看到坐在大娘身边的大**如芸对她的吃相向她丢来白眼的时候,她不但不会不好意思,反而还要夹一大块肉送进嘴里大嚼特嚼,并同时回敬一个白眼。

        如芸每次都被如熙的白眼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可过了一会儿又来冲如熙丢个白眼,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晚饭过半,如熙觉得这样太累,不乐意再和如芸眉来眼去,于是没再理她,如芸却觉得自己好像赢得了这场胜利,脸上笑开了花。

        如熙摇头,放下筷子,拿手帕擦擦嘴,双手放在腿上,端坐着等待退席。

        第二天,吉时,温家上下跟在捧着祖先牌位的温老爷后面走进温宅后院的祠堂,下人们在门外跪着,屋里头,大夫人领着下面的四个妾室还有四个孩子跪在地上,温老爷则亲手将牌位一一放好,然后退后三步,也跪下。

        潜叔将香烛点上,然后点上一把香,分给老爷、夫人、少爷、**和四位姨奶奶。

        如熙学着别人的样子,双手持香叩了三拜,然后站起身,依次将香插进牌位前的香炉里,然后回到原位,大家一起再磕了三个响头,仪式才算完。

        完成了祖先牌位的迁置,搬家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到此结束,大家各归各位,开始准备着后天的上元节,温家的新任管家温同在门外送自己的老父亲上车,目送他消失在街拐角。

        “绿柳,拿上点银子,咱们出去逛逛,你还没见过老爷的铺子呢。”大夫人回房换了身衣服,出来找二姨娘,至于温老爷,当然是先一步就出门去了。

        “要带别人吗,**和少爷也都没见过呢。”

        “都带上吧,人多热闹,别等着上元节才出去,那时街上人太多,不好。我在厅里等你们。”

        “哎,那我这就去找他们。”二姨娘跟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大夫人迈着小碎步慢悠悠的走进正厅。

        一杯茶还冒着热气,就听到如芸的声音混杂着奔跑的脚步声从后堂传出来,跟在后面的就是二姨娘的声音,“慢点,大**,别摔着。”

        “娘!”

        最先跑出来的果然是大**如芸,她一头扑进大夫人的怀里。

        “您要带芸儿和毅儿出去玩吗?”

        “大家都去,你们第一次进城,带你们看看周围环境。”大夫人扶起如芸的脸,温柔的抚平她跑乱的头发。

        “干嘛带她们去嘛,那多没意思。”从自己母亲的口中证实那两个庶出的妹妹也要去,如芸当场就不乐意了。

        “别乱说,她们是你的妹妹。”

        “娘。”

        “大娘。”

        如毅被二姨娘抱着进来,如笙和如熙手牵手的跟在后面。

        “人都齐了,我们走吧。”大夫人一手牵着如芸一手牵着如毅走在前面,二姨娘跟在后面,如笙和如熙走在二姨娘的两边。

        这个世界的传统与地球上一样,新年要过了上元节才算结束,但是沿街店铺在过了初三后就都陆陆续续开了门,作为商人,谁不想趁着年节大赚一笔呢。

        说是要带着大家去看温家的店铺,可是温夫人却一点也不着急,出了门就那么步行着往街市上走。

        温宅的规模在这个县上也算是一个大户,一同在这条道上的其他宅子也都是如此,住的不是祖上有余荫的读书人就是大商人,所以这一路走来看到从各个宅子的正门出来的都是马车。

        一边走,大夫人一边指着那些宅子大门上方的匾额告诉身边的两个孩子这些房子里都住的是什么人,他们都是什么职业,哪些与温老爷关系好,哪些与温老爷关系差,哪些是生意伙伴,哪些又是竞争对手,甚至连哪家是否娶妻生子或者孩子年纪多大、是男是女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走在后面的如熙听得咂舌,这位大夫人也真的是和她们一样第一次进城吗?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好像就跟这些人家打过多年交道似的。

        转头看看如笙,她也正一脸吃惊表情的望着她。

        “二娘,大娘可真厉害,她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啊?”如笙拉拉二姨娘的袖子小声的说道。

        “呵呵。”二姨娘用手绢掩着嘴笑,然后不无得意的对身边的两个孩子说,“那当然,夫人可是咱家的当家主母,这些都是小意思,要不然你们以为大夫人是如何在没有老爷的帮助下管理那么大一个家还有下面的农田和佃户的?”

        “真的呀,好佩服大娘哦。”如笙以袖子掩着自己的口,单纯的小姑娘,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大娘原来这么能干。

        如熙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自从温老爷回家过年而侍妾们都没有引起什么争风吃醋的风波就可以知道大娘的手腕和手段了,搁在现代那绝对是一个女强人型的职业女性。

        跟在大夫人身后转出街角,来到大街上,混在人流中向着这个县最热闹的地方走去,那里有条街叫铜鼓街,集中了余元县买卖最好的店铺。

        据说这条街的风水好,凡是在这条街上开买卖的没有不生意兴隆的,因此这条街上的铺位租金最贵,而如果想要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店铺那付出的代价更高。

        越往铜鼓街走,这人流就越密集,上元节嘛,新年中最后的一个节日,谁都想热热闹闹的过了,然后迎接新一年的春天。

        如熙紧紧的拉着二姨娘的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人流给冲散了,她倒是不怕找不到回家的路,但她怕碰到人贩子,这是她听家里的婆子说的,人贩子抓小女孩要么卖给人家做丫头要么就是卖到妓院。

        她的新生命才刚刚开始,可不想以这种方式过一辈子。

        在看到前面道路两边各有一个用木架子高高竖起来的石鼓的时候,二姨娘告诉身边的两位**,铜鼓街到了。

        街两边的店铺一家紧挨着一家,都是一墙之隔,每家店进进出出的都是人,走了一半也没发现这条街上有小巷过道,这些生意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扩大店铺门脸儿的可能。

        如熙真的跟个乡下人头次进城似的,在人流中穿行的同时还贪婪的看着街边的店铺,记下它们的名字和经营范围。

        突然,她的目光停滞在一家店铺的招牌上再也挪不开了,那家店叫做及第书斋。

        “咱家的店铺就在前面,跟紧点,这人多,别走散了。”看到前面自家店铺的招牌,大夫人转过身招呼跟在后面的三人,正好看到如熙盯着书斋目不转睛的眼神。

        大夫人轻轻的翘起嘴角,没再说话。

        “二娘,快点啊,我都累死了,好想去喝口茶休息一下哦。”如芸跺脚撒娇,她的弟弟如毅倒是乖,牵着他娘的手一声不吭。

        “我的大**,这才多少路啊,你就累了呀。”二姨娘笑,牵着如笙和如熙快走了几步,如熙的脑袋还朝着书斋的方向没有转过来,歪着身子跌跌撞撞的随二姨娘走到大娘面前。

        “温如熙,你干什么呢,有你这么走路的嘛。”如芸的**脾气又上来了,她就是看如熙不爽,时不时的要找茬挑刺。

        “对不起。”如熙知道自己不该开小差,乖乖认错。

        “好了,我们走吧,马上就到了。”大娘转回头,继续在前面带路,在经过了三家店铺之后,站在了一家门脸宽敞的布店前面。

        如熙仰头一看招牌,写着锦绣庄。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7章 上学

        “夫人,您来了。”

        站在门口送客的伙计看到大夫人这六个陌生的面孔还以为是新客人上门,忙不迭的迎进屋里,正要开始介绍推销,后头掌柜的看到,立刻奔过来招呼,然后打发伙计去后堂找老爷,另有伙计送上茶水点心招待。

        “博叔,我只是带孩子们出来逛逛,认认路,您忙您的去吧,不用招呼我们。”大夫人放下茶杯,对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掌柜说道。

        “哎哎,夫人您请自便,老爷一会儿就出来。”见到前面有客人买了布正在结账,掌柜的也知道不能老在这里耽误时间,立刻就回了他的岗位。

        “夫人,你怎么来了?”正在后堂账房查看账簿的温老爷得到前面伙计的通报赶紧就出来了。

        “出来逛逛,也让孩子们熟悉一下环境,走得累了,进来歇会儿,没妨碍吧?”

        “哪能呢,我也就在后面看看账簿,准备一下新货,去年棉花丰收,织出来的头批料子已经有外地的老主顾定了,等过了上元节就要装船运走。”

        “爹呀,我们身上的衣服也是用自家生产的料子做的吗?”如芸软软的挨着温老爷。

        “是呀,等以后有空,爹带你们去下面的织坊看看,好不好?”

        “好耶。”如芸娇笑着拍手欢呼。

        如熙抬起头,看着房梁,温家还真是有钱,她当初还以为就是一个土财主呢,没想到竟然是有着一条龙完整产业链的实业家。

        “那老爷你忙,我带着孩子们再出去走走。”

        “夫人又要去哪?”

        “不是说过完了年要让毅儿读书的嘛,我去看看那些学堂,再过几天学堂也要开学了。”

        “嗯?不是已经决定让毅儿去春海学堂读书的吗?”

        “可春海学堂是男校,不收女学生。”

        “夫人想去女院?”温老爷立刻反应过来。

        “是啊,女儿们在乡下野惯了,县里不比乡下,和我们家交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丢了面子。那女院又是专门教导女儿家礼仪修养德行操守的地方,让她们去学学规矩也好,省得将来我们家的女儿找不到婆家。”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温老爷大喜,立刻起身,“夫人快去快回,回头我去望江楼订个雅间,在那等你。等吃过饭我带你到处走走,见见朋友。”

        “好的,老爷,那我把毅儿留在这里,女院不方便男孩进去。”

        如熙把头枕在如笙肩上,她快昏过去了,女院,听上去好像是类似淑女学院或者是新娘学校这样的一个地方,希望课程不会太难。

        出了布店右拐,继续向铜鼓街的另一头走去,走到顶头左拐,连过三个路口,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道。

        “这里就是书院街,聚集了余元县最有名的四座大学堂,其中一个就是女院。”大夫人边走边介绍。

        这书院街确实僻静,除了街边尚未发芽的柳树,这一路走来就没碰到过什么人,这也很可能是尚未开学的原因。

        “娘,那女院什么来头啊,为什么非要我去上那个学院,不能请人在家里教吗?”

        “这女院来头可不小,当年的创办人是从宫里衣锦荣归的嬷嬷,她用离宫时得的赏赐和自己积攒下的钱开办了这所学院,用宫中的礼仪教导学生,多年下来这学院的名声不说是方圆百里了,就是在京城都是赫赫有名,从这里毕业的**有不少是嫁到京城去的。”

        “那嬷嬷多大年纪了,现在还在吗?”

        “已经不在了,现在的院长听说是从京城某个王府退下来的嬷嬷。”大夫人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三个女儿,“如果将来想嫁个好人家,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在这里面好好的学。”

        如熙抬头看去,宽宽的屋檐下,用上等木料做成的匾额上两个金色的大字,俊秀柔美,“女院”。

        二姨娘走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没等多久,大门从中开了一道缝,一个中年妇人探出头来。

        在得知来意后,妇人立刻将门打开,邀请大家进去。

        “我们正在做开学前的准备,所以有些杂乱,请夫人**不要介意。”妇人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回头解释。

        其实不用她说,大家也都看到了,院子里有工匠在修整花圃和池塘,地上堆满了建筑材料。

        “没关系,在优美的环境里读书是件享受的美事。”大夫人很是理解的笑答。

        妇人立刻眉开眼笑。

        这女院的格局像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后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随处可见,而功能各异的院落入口也许就掩藏在一棵大树或者一块大石的后头,非得走过去才能看到,而如果只是站在原地,那就只能看到一小段院墙或是一个花窗。

        “这设计倒是巧妙,兜兜转转的,像女儿们的心思一样让人搞不明白。”

        妇人更喜,喜得脸上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夫人真厉害,很少有人能够明白这女院如此设计的初衷呢。”

        “过奖了。”

        妇人带着客人们按顺序参观了一个又一个的院子,院子门口的匾额同时说明了这个女院所开的课程。

        “咦,为什么还会有灶房?”这是最后一个院子,如芸看着那匾额站在门口不肯挪脚。

        “我们女院的宗旨是要求女孩子出入厅堂、入得厨房,再说女子出嫁从夫,以后的生活就是要围着公婆相公和孩子打转,虽然富家**不用天天围着锅台转,可如果自己能做得一手好菜的话,却可以更讨相公的欢心,而且也能让挑剔的婆婆更加满意。”

        “说的在理,我们进去看看吧。”

        大夫人一脚迈进院子,如芸噘着嘴跟在后头,如笙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院子的风景,如熙却在想着什么时候给自己做一份水煮鱼,或者水煮肉也行。

        这个训练**们厨艺的灶房其实和家里的厨房没什么两样,都是那种半人高的土灶,唯一的区别就是屋子里的布局是一排灶一排操作台,一排灶再一排操作台。

        好像厨师学校的操作课教室。

        “不错,什么时候开学?”

        “二月的最后一天报到,三月初一正式上课。”

        “这么晚?”

        “您知道的,夫人,我们这个女院不光是招收本地的学生,还有外地的学生,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

        “抱歉,这是我失虑了。”

        “不碍的,不碍的。”

        “那我这三个孩子一共要交多少学费?”

        “一个学生每年是二百两银子的学费,食宿另计,三位**总共需要六百两银子的学费。”

        如熙与如笙相视一眼,对这个学费的价钱都有点咂舌,三姨娘和四姨娘各有一个女儿,她们每月的例银也才三两五钱银子,而没有孩子的二姨娘和五姨娘,她们每月的例银只有二两银子。

        不过既然女院是京城都闻名的学院,那昂贵的学费也可以理解。

        “另外,本地的学生可以住在家里,而且马车可以直接由侧门驶进院子,这样就不用担心**们在外面抛头露面了,毕竟这附近有三座男子学堂。”

        “还是你们想得周到,我正担心这事呢。”

        “我们女院当然是要优先以学生的安全为重,夫人尽可放心。”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开学那天再来。”

        “好的,夫人,我送各位出去。”

        又是一番兜兜转转,转回到了正门,在门口寒暄几句之后,大夫人终于带着女儿们原路返回,去望江楼与温老爷共进午餐。

        半个月后,如熙和其他两位姐妹共乘一辆马车驶进了女院的前院,二姨娘带着手下丫头们忙前忙后的办着入学手续,三位**则与其他一同入学的同学们在休息室里边喝茶边等着分配课室。

        能到这所学院读书的**的出身都是大富人家,有的甚至从小在家里就受到很好的教育,一言一行都堪称风范,来这只是镀个金,为将来考虑,像温家三姐妹这样的那是少数。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温如芸在这些人面前也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正襟危坐,学着别人的样,拈起兰花指喝茶、抖手绢,抿嘴微笑、与人轻声交谈。

        这间休息室根本就是一个社交场,各位**在这里面寻找自己的闺中密友与亲密拍档。

        不知道那温如芸说了什么,那些刚开始听到是当地大户的温家姐妹时还有人与如笙和如熙说话,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人再搭理她俩,反而与如芸热情起来。

        嫡出与庶出,只要那大**这么一说,那些**们自然知道该和谁保持亲密。

        如熙倒是不在乎,可如笙就有点不安,本来就胆小的人,同学们又不待见,那以后在这学院里的生活就难喽。

        “好了,尊贵的**们,欢迎你们来到女院,现在点名,叫到名字的人站起来应一声。”一个相貌威严的妇人手里拿着一本名册走进休息室,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点的女人,手里捧着一个纸箱,纸箱四周密封,只有上端开了个圆口。

        本来还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姑娘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着上面的人叫自己的名字。

        “……温如芸。”

        “到。”

        “温如笙。”

        “到。”

        “温如熙。”

        “到。”

        “……”

        “很好,大家都在这,那么现在大家排着队,上来抽你们的学号和课室,然后去你们的课室向导师报到。”

        那个捧着纸箱的女人立刻上前几步,将纸箱微微向外倾斜,方便这些娇贵的**们将她们的玉手伸进去。

        “呀,我是38号,在第二课室。”如芸打开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寻找和她在同一课室的同学。

        如笙抽到的是12号,在第一课室。

        “千万别让我去第二课室。”轮到如熙,她心里一边祈祷一边将手伸进箱子里,随便抓了一张,抽出手来打开一看,是45号,在第三课室。

        “呼……”如熙松口气,感谢老天保佑。

        “抽到了学号的同学可以去找自己的课室了,不要呆在这里影响别的同学。”

        于是这些**们陆陆续续的走出休息室,经过长廊前往后面的院子飘香院。

        所谓飘香,可不是女子身上的脂粉香,而是指书墨香,也就是教导**们学习女子为人处世之基础理论的地方。

        走进飘香院的二层主建筑物飘香居,里面是一个天井,站在门口可以看到一楼的左、前、右方向各有一间课室,第一课室在左边。

        如熙与如笙分手,右转进了自己的课室,如芸则从左边廊下绕过去,进入第二课室。

        既是女院,那这里的主要人员肯定都是女性,所以看到一个女导师一点也不奇怪,纵使她的年纪比较大也更可以说明她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

        按照学号的顺序找着自己的座位,一坐下如熙就迅速的扫视了一下课室,刚刚好20个座位。

        等人都进来了,并都找着自己的座位坐下了,一直端坐在讲台上的导师才慢腾腾的站起来,轻咳一声。

        “欢迎各位来到这历史悠久的女院,各位的家长把各位送到这来目的也是为了当你们毕业的时候可以成为一位有着万千风华的淑女,那么你们就来对了,相信我,你们在这里的学习一定不会让你们的父母失望,不会让你们付的高额的学费打了水漂。”

        “不知导师怎么称呼?”一个大概和如熙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高举手臂问道,衣袖滑落,露出一段雪白的粉腕。

        “这里的老师都被称作‘嬷嬷’,你们可以叫我傅嬷嬷。还有,这位年轻的**,请容我纠正你的一个错误举止,就是在公开场合不要将手举过头顶,那会让你的手腕甚至手臂露出来,是有失礼仪的。”

        “是,嬷嬷,我知道了。”刚才发问的**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是吧,这么严?

        如熙心里开始有些着慌,不敢想象她以后的成绩会怎样。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8章 变天了

        等到傅嬷嬷结束了长篇大论的演讲已经临近中午,如芸和如笙早就拿着发给她们的课本坐在前院的马车里等得发睏,二姨娘甚至打了个瞌睡才透过车窗看到三**如熙捧着书本急急忙忙的从里面奔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如熙把课本往车厢里一扔,踩着凳子就往里头钻。

        “真是的,知道自己晚了,动作还那么慢,快点上来啦,我都饿死了。”如芸不高兴的埋怨。

        “三**,你的导师是姓傅吧?”二姨娘笑眯眯的扶了如熙一把,让她更顺利的进入车厢坐下。

        “二娘,你怎么知道?”如熙靠着车厢壁坐下,车厢摇摇晃晃的,已经出发了。

        “在给你们报到的时候我顺便打听了一下,那个傅嬷嬷是有名的啰嗦和严厉,你可要当心了。”

        “我已经体会到了。”

        “啊?你被她抓了?”

        “那到没有,是别人,要不然也不会拖这么久。”

        “呵呵,这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过从她手下出来的姑娘倒是个个的棒,听说嫁到京城去的那些**就以她教过的最多,严厉也有严厉的好处。”

        “不是吧,难道来这里读书的终极目的就是嫁到京城?”如熙撇撇嘴角,很不以为然。

        “京城繁荣富庶,那里的生活不管怎样都比在县城里好,人不都是往高处走的嘛。”

        “二娘,跟她说那么多干嘛,就她那身份,这辈子也别想,了不起做个京城某个官员的小妾,那都是到了头了。”

        如熙脸色一拉,如笙赶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冲动。

        “哎,大**,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如熙命好,被哪个京城大员看上娶回去了呢,命这东西,最是说不准。”二姨娘看着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可惜,没人领情,最后只能这么气氛僵硬的回了温宅。

        大夫人听了二姨娘的报告,没说什么,只让她下去叫人准备开饭,然后把这个月给各房的例银和物品送去。

        这个月的例银比往常要多一两五钱,总共有五两银子,二姨娘说是如今进了城,物价比在乡下时要贵上一些,而且吃穿用度上不能让别人家笑话,丢了老爷的面子。

        如熙算了算,刨去日常的开支和零花,还有不少剩。

        于是,等吃过饭,如熙安顿三娘睡下后,就拿着刚刚送来的例银悄悄的出了门,并赶在三娘午睡醒来前急匆匆的回来。

        二姨娘得了信,转身来找大夫人,她正躺在花园的躺椅上晒太阳。

        “夫人,三**刚刚回来。”

        “买什么东西了?”大夫人眼睛半闭,懒洋洋的问道。

        “是书,但书名没看清,要不奴婢回头让人去书斋问问?”

        “不用了,我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书。绿柳,我们家里这几个女儿日后最有出息的就是三房的温如熙。”

        “夫人,奴婢不明白,为什么?”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后福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但可以知道,一个成天用功的孩子和一个只知道与人比吃比玩比用的孩子更有出息,不是吗?”

        “夫人,您这话要是搁男孩子身上倒没错,可放在三**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绿柳,对一个女人来说,最有出息的事是什么?”

        “那当然是嫁个好夫婿,衣食无忧,父子及第,儿孙满堂,家庭和睦,身为一个女人,这一生也就圆满了。”二姨娘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咦?夫人,您认为三**日后会过得比大**还好?”

        “过得好与不好,全看个人的努力,如熙为了她娘已经在努力,而芸儿却还什么事都不懂,只知道成天要吃要玩要好衣裳好首饰,要不是我这么多年的控制,只怕老爷赚再多的钱也不够她用的。”

        “大**嘛,难免娇贵点,看谁家的**不都是这样的。”

        “怕就怕她再这样下去就没人要了。”

        “那……夫人,您打算怎么办呢?要不要现在就找媒婆定下来?”

        “随便找户差不多的就行了,不过不急,毕竟我们才刚来,人家对我们家的这几个女儿都不了解,要是现在订了亲,等过个几年该出嫁了,对方却后悔要来退婚,那脸就丢大了。”

        “夫人不必太担心,去了女院,**的脾气性子会收敛的。”

        “女院是什么地方,那出来的都是未来的富豪、士绅或官家太太,一个个的架子十足,芸儿是我亲生的,我比谁都了解她,她呀,好的学不到,不该学的她学起来特别快,不信咱们就打个赌。”

        “哟,夫人,奴婢可不敢跟您打这个赌,不过奴婢相信大**长大后会不一样的,不都说女大十八变嘛。”

        “唉,要真这样就好了。”大夫人打了个呵欠,向二姨娘伸出手,“扶我起来,最近老觉得身子乏,总睡不醒似的。”

        “春困嘛,多走动走动就会好些的。”二姨娘将大夫人扶起来,“要不要走走?”

        “不了,回房吧,在太阳下呆着更想睡觉了,还是回屋清醒会儿。”

        二姨娘扶着大夫人向房间走去,在步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听到大夫人反胃的声音。

        “夫人,您没事吧。”

        “没什么,最近几天老这样,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春天要多当心啊。”

        “不用不用,大夫来了也不管用,我就是有些反胃和看着大鱼大肉的东西不想……”

        最后一个字吞进肚里,大夫人与二姨娘对视数眼,两人脸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哎呀,夫人啊,赶紧进屋,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傍晚时分,温老爷回到家,一进大门,就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太一样,每个人都面上带着喜气,看到他个个都笑呵呵的向他问好行礼。

        温老爷给勾起了好奇心,家里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老爷,老爷。”才刚走到东苑的门口,二姨娘从里面飞奔出来,“老爷,有喜了。”

        “什么什么?我有喜了?”

        “哎哟哟,看奴婢这张嘴,一高兴起来什么都不顾了。”二姨娘眉飞色舞,作势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是夫人有喜了。”

        “夫人有喜了?夫人有喜了!”温老爷咋一听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明白那话的意思,赶紧一撩衣摆,就往屋里冲。

        “老爷,慢点,天黑,当心台阶。”二姨娘追在后面喊。

        温老爷推开房门,撩开内室的珠帘,大夫人身上盖着被子正坐在床上休息,看到温老爷进来,夫人脸上出现了两片桃红。

        “夫人,真的?”温老爷小心翼翼的在床沿坐下,伸出左手放在大夫人的腹部。

        “大夫来过了,是真的。”

        “呵呵,哈哈,好啊,好啊。”温老爷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好什么啊,我都快羞死了,女儿都到了要找婆家的年纪了,我却偏偏还怀了个孩子。”大夫人娇羞的捶了一下温老爷。

        “哎,有什么好羞的,这正证明我们夫妻恩爱啊。”

        “老爷~~~”大夫人娇嗔一声,羞红了脸,埋着头,不看温老爷。

        温老爷乐呵呵的伸出双臂抱着爱妻一边哄着,一边开始给这尚未出世的孩子筹划着起名字的事了。

        大夫人怀孕的事温宅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大多数人是为之高兴的,也有个别的是嫉妒,自己年轻力壮的还没怀上,那个老蚌又准备生第三胎。

        如熙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没像三娘那么感到惊喜,大娘才30岁,正是女人的黄金生育年龄,加上温老爷自从小年前回了乡下后,天天都在主屋里睡,偶尔才到西花苑来找五姨娘,所以大娘怀上第三胎在她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另外,她也没有精力去好奇大娘要如何生产,明天就是女院正式上课的日子,那个傅嬷嬷才是她要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小心应付的人物。

        ••••••••••••••••••••••••••••••••••••••••••••••••••••••••••••••••••••••••••

        春来秋往,冬季悄然降临,在立冬那天的晚上,二少爷如玉降临人间,为这突然降温的寒冷夜晚增添了一把喜庆的柴火。

        温老爷又有了一个儿子,那绝对是喜事一桩,第二天一早,大大的红包就发给了家里的下人和店里的伙计,生意场上往来的朋友也相继过来道喜,温家上下一片喜乐融融。

        可是不等吃过二少年的满月酒,县衙收到京城发来的公文,建鸿帝驾崩,全国进入为期一个月的服丧期,禁一切娱乐活动。

        老皇帝崩,让这平凡的冬季变得更加的寒冷,楼堂馆所全部停止营业,店铺里五彩的绸缎统统收入库房,换成白色的棉、麻,举国披麻带孝。

        半个月后,县衙再度收到一份紧急公文,新皇登基,改年号为载庆,从明年初一正式为新皇纪年。

        国家有了新主子该是一件举国欢腾的事,可由于还在服丧期,所以也仅仅是允许被迫关门歇业的楼堂馆所开业三天,然后再继续关门直至服丧期结束。

        对于如熙来说,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对于建鸿和载庆,这两个根本不存在于中国历史中的年号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吃惊,甚至在于她从同学口中知道了这个国家的名字叫“大齐”时,也没有表现得很无知。

        其实,从最初得知年号时,她心里就已经默认了这很可能是一个全新世界的想法,只是一直以来心底深处都不肯承认而已,直到得知国号再也无法否认下去为止。

        不过算了,就算不是地球上又怎样,反正这里的文化和生活都与中国古代大同小异,生活了一年,她已经适应了。

        如熙低着头,无奈的摇头笑笑,然后继续用力捣着她的药锤,药钵里放着的是几片已经看不出原形的黑色颗粒,她要尽可能的碾成极细的粉末。

        “熙儿,休息一会儿吧,都忙了一早上了。”三娘躺在床上,轻轻的咳着,身上盖着厚棉被,屋里生着两个火炉,可她依然手脚冰凉。

        “没事的,娘,马上就好了。”

        三娘的病症在这一年里继续恶化,大夫来过无数次,每次都摇头,说是寒毒已入骨,活不了几年,叫家人好生侍候,让她走得安心。

        听到大夫这么说,所有人都为三娘可惜,大娘则将三房每月的份例提高到十两银子,让如熙多买些好东西哄三娘开心。

        如熙却将那些钱全部换成了各种医书和药材。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那些中医理论、经典著作就已经烂熟于胸,来到这个世界,为了不让自己忘记这唯一的赖以生存的手段,每日都要在心里默念一遍,一年下来,这些理论和著作都化成了本能。

        现在再结合这个世界的医书和药材,如熙经过几个月的试验,琢磨出数种膏药一一用在三娘身上。

        虽然有拿三娘做药物实验的嫌疑,可是三娘的病症奇迹般的出现缓和却是个不争的事实,只是这药不能停,一停就复发,所以每天都要敷。

        另一个缺点是这膏药的味道非常重,让人不由自主的会退避三舍,所以自从用了如熙的膏药后,三娘就彻底的不踏出房门一步,连到院子散步这唯一的运动方式都取消了。

        所以现在如熙的研究方向是如何让药效不减的情况下,让药味能更加的柔和,三娘不能一直呆在房间里,缺少必要的运动,对她的身体百害无一益。

        如熙放下药锤,抹了把汗,这房间里生着两个火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热了。

        细心的将药钵里的黑色粉末倒在一张干净的草纸上,然后再将纸略微对折形成一道沟,最后以这沟为桥,将那粉末装入一个小盒中。

        这是一种叫做乌青子的高级香料,香味绵软悠长、经久不散,常用于妇人用的高级脂粉中,若是用于薰香的话,这香味可以起到镇定安神的作用。

        而如熙选中乌青子的原因是乌青子的药性平,不会与三娘现用的方子起太大冲突,所以如熙打算把这香料添加在药材中制成膏药试试看。

        “娘,我去厨房给您熬药,您想吃点什么吗?”如熙把那个装了乌青子粉末的盒子放入窗边的一个柜子里,柜子的上层已经有好几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然后如熙从柜子下层拿出一包药,这是大夫开的,外敷内服,双管齐下,这也是三娘病情缓和的原因。

        “不想吃,没胃口。”三娘摇头,味觉麻木,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好吃与难吃也不知道。

        “昨天学院教了杏仁酥的做法,正好下课的时候在街上买了一些杏仁,我给您尝尝吧。”

        三娘皱眉,还想拒绝。

        “娘,我手艺很好的,学院的师傅们都夸过我呢,您安心躺着,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不等三娘再说什么,如熙抱着药迅速的离开。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9章 采选

        三娘喝了药,吃了几块杏仁酥后,丫环又抬进来一个火炉,然后端进来一盆刚煮好的生姜水给三娘擦澡。

        擦过澡后就轮到如熙给三娘做全身推拿,帮她发汗,然后再擦洗一遍,最后敷上膏药。

        每天都是这样的程序,一步也不能少,平时上课的话就是晚上做,休息的日子就在白天做,因为三娘心疼女儿每天都弄到那么晚,要是睡不好的话,上课会受到影响,会挨嬷嬷骂的。

        温老爷很满意自己女儿对娘亲的孝心,没少在大夫人面前表扬她,可就是对于一个女孩子如此用心的钻研医术这件事深不以为然,女孩子嘛,迟早要嫁人的,学那种东西没什么用处,总不能也像男大夫那样开堂问诊吧。

        但大夫人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妇道人家有些病对着男大夫是难以启齿的,有道是男女有别。可如果家里有个懂点医理的女儿在的话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而且将来也可以为她找个好婆家增加点筹码。谁家没有女眷,谁又不会生病呢?

        温家分工明确,生意上的事由温老爷负责,家里的事由温夫人做主,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那温老爷更是没有意见,只要别闹出人命来就行。

        如熙的药都是外敷,因为用药不当而闹出人命的可能性不大,温老爷也就那么一说,过后再也不提了。

        温家依然过着富足的生活,温家的三位**和少爷也依然每天按时去学堂上课,只是如芸嫌如熙身上药味难闻,早就不跟她们同乘一辆车,而是每天单独一辆马车上下学,时常也邀请一些朋友来家中做客联络感情。

        如熙也因为身上的药味被学堂的同学孤立排斥,这让她灵机一动,想到拿自己做实验,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她身上的药味就会减淡很多,不至于让同学们感到反感。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女院第一年的学习即将结束马上放假前,如熙终于成功做出一款香粉,单独闻不觉得什么,但若是用在身上,则她身上的那股药味就奇妙的消失了。

        如熙大喜,立刻给三娘用上,然后裹得密不透风的三娘终于走出了密闭了几个月的屋子,呼吸着室外寒冷而干燥的空气。

        “娘,怎样,还是外头好吧。”如熙喜滋滋的搀扶着三娘在院子里溜弯,三娘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肌肉都萎缩了,行动起来非常的困难,但她还是在如熙的搀扶下一步步的在院子里挪着。

        “不行了,走不动了。”三娘摇头,腿上关节疼,不能再走了。

        “那,娘,我扶您进屋去吧。”

        三娘点头,用极慢的速度蹭回了房间。

        “娘,现在觉得怎样?”

        “腿上关节疼,还是不能走啊。”

        “没事的娘,那只是你太久没有活动而已。”

        如熙脱下三娘的鞋袜,用热水给她泡脚,三娘的脚部骨头已经出现轻微变形,有风湿性关节炎的症状出现。

        如熙有点伤心,如果她能弄到针灸针的话,或许还能再度延缓三娘的病情,可是就算有钱做了一套针灸针,她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片子也无法堂而皇之的使用,因为她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懂这些东西。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娘渐渐的虚弱而亡。

        “娘,您会好起来的,别担心,一切有我。”

        “没关系,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娘只希望能看到你穿上嫁衣坐上花轿就心满意足了。”三娘倒是很平静,也许是这么多年的病痛已经让她看开,如今唯一让她舍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

        “娘,您一定能看到的。”如熙笑着,她可没打算15、6岁的时候结婚生子,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讲,三娘或许真的能活到寿终正寝。

        “好,一定。”三娘眼里泪花闪闪。

        为了实现自己说的话,如熙更加拼命的研究药理,让三娘平安的过了年、过了春天、走入秋天、迎来又一个冬天,并继续顽强的活下去。

        当日历翻到载庆三年的春季时,大**如芸还有两个月过16岁的生日,一旦过了这个生日,就预示着她可以嫁为人妇了,只要不出意外,父母要把女儿在18岁之前嫁掉,否则就没人要了。

        而在年前,温家三位**都已顺利的从女院毕业,走在街上个个都是风姿卓越水灵动人,一过完年,风拥而来的媒婆把温家大门的门槛硬是生生的踩坏了。要不是大夫人发了话,只为大女儿如芸找亲,只怕这些媒婆还得更加的忙碌。

        不过翻翻那些帖子,男方都是外地的,本地的没有一个。

        “娘啊,人家不要去外地啦,人家要在娘的身边。”如芸坐到大夫人身边撒娇。

        “可是这些帖子里没有本地的呀。”

        “那大不了人家不嫁就是了。”

        “那可不行,你是我们温家的大**,你都嫁不出去,那你下面的两个妹妹还有人要吗?”

        “管她们干什么啦,反正她们也不可能嫁得比我好。”如芸是从心眼里看不起那两个庶出的妹妹。

        “这样吧,我也不强迫你,给你个期限,到你16岁生日那天,如果没有媒婆拿来本地人的帖子,那你就得乖乖服从娘的安排。”

        “娘啊,干嘛这么急嘛。”

        “不急?别说是18岁之前了,哪怕你就是刚刚过了17岁的生日,上门求亲的人也会比现在少一大半。你是不是真的想一辈子不嫁?”

        “不是不是,芸儿没这意思。”温如芸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开玩笑,一辈子嫁不出去,那多丢脸。

        “那就这么说定了,把你嫁出去了,你下面的两个妹妹才好找人家。”

        “哦。”芸儿噘着嘴,在堆了一桌子的帖子里东挑西拣。唉,这么多外地的,怎么就没有一个京城的呢,哪怕就是州府的也好啊,她可不想嫁到别的县城去,那多没意思。

        如熙这三年也越长越漂亮,只是由于她发育缓慢,快14岁的姑娘还是孩子般的身材,所以也就无人问津,大家宁可把目光放在她的两个姐姐身上也没人愿意把余光投诸在她的身上。

        如熙乐得自在,天天就在药铺、书斋和家里三点一线,余元县几大书斋的老板和如熙都熟得不能再熟,一有和医学相关的书籍进货,都会通知她来。

        这三年下来,如熙收集不少了各类医书,看书页都已卷角纸张都有破损,就知道这些书如熙已经反反复复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药铺就更别提了,她闭着眼睛也能说出那些药铺他们的药柜里都放着哪些药,而且顺序都不错一个。

        可是她对这些熟悉又如何呢,大夫们说的没错,三娘因为寒毒入骨,已经是药石无效,如熙费了三年时间延缓了她的病症的恶化,但也只是延缓而已,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温家上下都知道,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三娘很可能过不了今冬。她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坐在一把特制的轮椅上,每日由丫头推出去晒晒太阳。而只要稍一变天,哪怕那乌云还没出现天上还是阳光明媚,三娘全身筋骨都是酸痛难忍。

        一天,趁着天好,如熙去药铺抓药,三娘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你要我给如熙订门亲事?”

        “大姐,这是我今生最后的一个愿望,希望您能满足我。”

        “三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想在闭眼前看到女儿有个好归宿。我尽量想想办法,不过要等到解决了芸儿的婚事再说,可以吗?”

        “可以可以,长幼有序,我明白的。”三娘低下头,压抑的咳着。

        “我让人送你回屋吧,否则等如熙回来看不到你,她会着急的。”大夫人站起身,叫在外面的二姨娘绿柳。

        “谢谢大姐。”

        二姨娘掀了帘子进来,推着轮椅把三娘给送回了她的院子。

        从药铺回来的如熙丝毫不知道三娘与大娘之间刚达成的协议,只是尽心尽力的服侍着自己的母亲。

        大**如芸的生日如期到来,一些在学堂里与如芸玩得好的姐妹纷纷带了礼物过来庆祝,一****丫环们在内院叽叽喳喳嘻嘻哈哈。

        满了16岁,对女孩子来说就意味着不再是孩子而是成人了,如芸对此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可以嫁人了,忧的是她依然没有见到有本地人的帖子,也就是说她必须得履行她与娘亲之间的协议,找个外地夫婿了。

        大夫人行动干脆利落,挑了一个位于余元县南边的叫做义县的姓孙的人家,他们家和温家在生意上有些往来,但不是很密切,挑中他们的原因是因为孙家的生意跨了好几个行业,不像温家只做布业。

        两家联姻的话,有利于温家涉足新的行业,开拓更大的发展空间,而孙家下面的大小数个成衣铺也可以获得更加低廉的原料。

        如芸要嫁的是孙家的三子,孙家的长子和次女都已成亲,小儿子刚刚19,长得一表人才,与如芸倒也蛮相配的。

        未来姑爷的人选一确定,后续工作立刻就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可是就在准备纳吉礼的时候,一年一度的秋季采选开始了。

        这个国家的采选就是从身世清白的百姓家中挑选容貌秀丽、素质上乘、年龄13至17岁的未婚配的女孩入宫做宫女服侍皇帝、后、妃,服务期十年,期满后可自行返家婚配。

        余元县所属的裕州府府台是个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他把他治下的10个县一年一个的轮着来,今年就轮到了余元县。

        正好头年冬天余元县的女院毕业了一批学生,除了温家三位**,还有一些也是当地人家的女儿,余元县令笑得合不拢嘴,今年他的政绩又要重重的划上一笔了。

        负责采选的官员敲开了温家的大门,温夫人亲自接待,刚坐下那官员就开门见山的要求温如芸去指定的医馆参加体检。

        温夫人于是说了温如芸婚事的事,言明温家已经收了孙家的聘,温如芸如今已是孙家未过门的媳妇,现在只差一个仪式和官府的一道手续而已,故不能参加采选。

        官员摇头,说只要手续未办,那温如芸就不能算是已有婚约,她仍旧要参加今年的采选。并且口风一转,说以温大**的素质,就算是做宫女,要想得到皇帝的青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到那时温家的地位……

        话未说完,大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到了官员的面前,对方只要打住话头接过杯子,杯子一入手立刻就感到手心多了点东西,心里顿时明白,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手心里的东西也就自自然然的入了他自己的口袋。

        “夫人说的也是,都收了对方的聘礼这会儿再反悔就说不过去了,那不知夫人打算让哪位**上京呢?”采选官员笑得很和气。

        “民妇打算让三女儿温如熙上京,她这些年照顾患病的母亲颇有心得经验,让她入宫也能更好的服侍那些贵人妃子们。”

        “好,既然夫人这么说,那肯定就没错,我就把三**的名字给写上去了。”

        “有劳大人了。”夫人行礼。

        事情办完,官员立刻告辞,然后又急匆匆的去了下一户人家。

    正文 第一卷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0章 出发

        如熙刚给三娘全身推拿结束,一头大汗,见是夫人进屋,连忙过来迎接。

        “大娘。”

        “看你这满头大汗的,累了吧,你二姨娘正在屋子里做冰菊汤,去,找她讨一碗喝解解燥。”大夫人一边牵着如熙的手,一边拿自己的手绢给如熙擦汗,然后将她推出门去。

        如熙虽然是个14岁的姑娘,可她体内的灵魂却是已过30岁的许愿,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大夫人故意支开她,要单独与三娘谈话呢。

        既然不想要她听她就不听,先去二姨娘那里喝凉茶,等回头三娘自然会告诉她。

        二姨娘那里不但有美味爽口的冰菊汤,还有好吃的点心,而且如笙也在那里,两个人吃吃喝喝又打打闹闹,等到二姨娘把她们都轰回去的时候,大夫人早已离开。

        “娘,我回来了。”

        如熙抱着一包东西坐到三娘的床前,一边打开包装一边说:“这是二姨娘做的点心,您尝尝。”

        三娘就着如熙的手吃了几块,淡淡的桂花香溢满口腔,香气上行到鼻腔,让她鼻子突然一酸,眼睛就红了。

        “娘,您怎么了,点心不好吃吗?”看到三娘好端端的流下泪来,如熙赶紧从三娘的枕下摸出手绢擦拭。

        “没,点心很好,你二姨娘的手艺是顶好的。”三娘从如熙手里抽走手绢,自己擦干,同时平静一下情绪。

        “娘,大娘来跟您说什么了?”如熙拈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装作无意的问道。

        “没说什么,也就是问问病情罢了。”三娘心里一惊,手一抖,强自镇定下来,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回答女儿的问题。

        “娘,您有事别瞒着我。”

        “怎么会呢,娘要是有事,一定第一个告诉你。”三娘咬着牙,强忍着才没有告诉如熙刚才大夫人过来时跟她说的话。

        “今年轮到我们县的女孩上京去参加采选,我们家要出一个,我已决定让如熙去。”

        前阵子还求大夫人给如熙订门亲事,现在是没指望了,如果被选中的话,那就要入宫十年,到那时她坟头上的草都能有人高了。

        一股悲凉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鼻子又开始酸起来了。

        如熙不是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女,三娘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很能说明问题,但娘亲不说,她也不能逼,心头觉得堵堵的。

        “娘,你好生躺着,我去厨房看看,一会儿让人给您端碗热汤来。”

        “哎,好。”三娘轻声应了,张开被子慢慢的躺好,如熙给她掖紧,就出门去了。

        不多会儿功夫,有小丫环端进来一盅热汤,三娘一边漫不经心的吃着,一边问起如熙的去处。

        小丫环没想太多,只说是被大夫人从厨房叫走的。

        三娘没再多说,安静的喝完汤,再度躺下,却怎么也合不上眼。

        没多会儿工夫,如熙回来,面色苍白。

        听到声音,三娘支起身子探头看去,看如熙那模样,心里就明白大夫人肯定跟她说了。

        “熙儿,来。”三娘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向如熙招手。

        “娘。”如熙乖乖在三娘的床前坐下。

        “大娘都跟你说了?”

        “是。”

        “什么时候走?”

        “半个月后,和别的姑娘一起出发。”

        “要娘给你准备什么吗?”

        “不用,大娘都会准备好的。”

        “熙儿,这次去京城,路途遥远,你自己要多加注意,你毕业于女院,只要不出意外,肯定入选,但也不要得意,不要与别人结下芥蒂。”

        “是。”如熙头勾得很低,都快贴到胸前了,声音更是小的听不清。

        “熙儿,你是不是在气大娘,气她让你上京?”

        “没,娘,我不气她。”

        “熙儿,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娘病了这么多年,大娘从来没有嫌弃亏待过,现在也该是我们报答她的时候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对她心生怨恨,明白吗?”

        “明白的,娘,我知道怎么做。”

        “那我就放心了,来,到床上来,咱们娘俩再过半个月就要分开了,这几天就好好的陪陪娘吧。”

        “是,娘,我去洗把脸,马上就回来。”

        温家上下为了三**如熙上京去参加采选忙碌起来,几天的时间里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大夫人一发话,那些东西又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

        “三**上京采选是为了进宫做宫女,要那么多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干什么,随便收拾几件衣服再带点零花钱就行了,路上的花销官家会负责。”

        “夫人,多少也得拣几件好衣裳吧,真的就只做宫女啊。”二姨娘在一堆新完工的衣服堆里挑挑拣拣。

        “她一个庶出的女儿,你还想她怎样?就算有好事降临到她头上她也没那福气享受,你以为皇宫大院是咱家乡下的果园?”

        “夫人,您当初不是说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嘛,这几年下来都没见着那福,说不定就在宫里等着她呢。”

        “哼,要真这样,那我宁可这福永远也别来。”

        二姨娘缩缩肩膀,低头继续翻衣服。

        “哎呀,别拿那花的,难看死了,就那几条素色的裙子吧,再找几件鲜艳点的外衣,拿几双鞋就行了。哦,别忘了,再给准备几件冬衣,等她到了京城也快立冬了。”

        二姨娘一一照办,整理好后,用一块大包袱皮仔细包好,抱在怀里随大夫人出了这库房。

        出发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该做的准备都差不多做好了,只等那天去县衙集合。

        这些天如熙将日常照顾三娘的一些注意事项一一写下来,交给二姨娘,她这一走,三娘就只能拜托大夫人了,但心里仍旧不安,也许她前脚进宫后脚三娘的一缕香魂就随风而逝。

        “三**,奴婢知道您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但三妹的病情怎样你心里也是有数的,我们尽量保证她走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谢谢二娘。”

        有二姨娘这句话就够了,如熙走也走得安心,未来十年她的生活重心可是在皇宫,那用重重的高墙围起来的让人步步为营的地方,有一步行差将错,等待她的那就将是万劫不复,而对于三娘,如熙自认为她已经尽心尽力,圆满的达到了一个女儿该敬的孝心,不辜负这个身体了。

        临行前夜,温家为如熙饯行,三娘也拖着病体出席,席上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在预祝如熙采选成功,大**如芸也笑眯眯的祝她一切顺利。

        可是只有天知道,当得知由如熙进宫采选的时候,如芸是多么的咬牙切齿,她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多坚持一下,不要这么早的定下亲事,否则入宫的一定就是她,以她的姿色和素质,从宫女晋升为嫔为妃那不是轻而易举的嘛。

        饭后,大夫人先回房,二姨娘给如熙传话,让她把三娘安顿好了之后去趟大娘房里,说是要嘱咐她一些事。

        如熙不敢耽搁,急急的送了娘亲回屋,喝了药后安顿她睡下,然后赶到大娘屋里。

        “大娘。”如熙跟着二姨娘进入内室,然后二姨娘就在外面等着。

        “坐吧。”温夫人向如熙点点头,看着她坐下后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如熙面前。

        “大娘?”如熙不敢伸手,那张银票的票面很大,足足有一千两,是官家开的通宝银号的票子,全国范围通存通兑。

        “收着吧,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要用钱的地方多,就算一时用不上,带在身上也可以防个万一。”

        “谢谢大娘。”听着大夫人这么说,如熙也就不再推辞,拿起银票折了几折,却又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这么大面额的银票藏哪都觉得不安全。

        “搁这里头吧。”大夫人又递过来一支骨制的素簪,把圆形刻有螺旋纹的簪头拧开,簪管竟然是空心的。

        “大娘?!”如熙惊讶不已,中空的簪子,这让她想起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貌似这种有机关的东西都不一般。

        “别惊讶,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上京后宫里会有嬷嬷给你们这些女孩做一次严格的身体检查,身上没疤、没病或隐疾的才能进入下一轮筛选,银票藏在身上很容易被人搜走,藏在一只不引人注意的簪子里谁也想不到。”

        “谢谢大娘。”如熙一脸敬佩,极少出门的大娘竟然连宫里筛选宫女的流程都知道,真是太厉害了。

        “另外,宫里头不比家里,那高墙大院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情景,你在里头自己要当心,尤其眼色要好,不能看着你的主子往火坑里跳你也不拉一把。要知道,如果主子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做下人的。”

        “是,如熙明白。”

        “明白就好,也不枉我特意赶在采选前给芸儿订亲,那丫头,要是让她进宫做了宫女,要不了几天尸体就得扔出宫墙。”

        “大娘……”

        “别害怕,我也不是故意这么说,芸儿是我亲生女儿,她什么样我很清楚,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一点苦头,性子嚣张不说,还有眼高手低的毛病,她一定想着要是她入了宫肯定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哼,也不想想,我们一个普通商人家,哪有那个资本让她与官宦世家女争宠,她们要弄死她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也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恪守你的本分就行了。”

        “大娘说的是。”如熙低下头,前世的时候,宫廷戏也看过一些,历史文献也读过一些,自然心里多少也知道,金碧辉煌的皇宫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光鲜,而大娘竟然也能看到这一点,如熙不得不由衷的佩服她。

        “如笙虽只比你大半岁,但你也知道以她的性格也不适宜在宫里生活的,她那性子肯定得叫人欺负死,所以我打算明年也给她订门亲事,把她早早的嫁了也让我省点心。”

        “既然两个都不适合,剩下的也就只有你了,我明白你挂心你娘亲不愿意在仅剩的这最后时期离开她,可惜我们温家就只有你们三个女儿,而你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熙正襟危坐,认真倾听。

        “你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这也可能是由于你是庶出的关系,再加上芸儿从小就喜欢欺负如笙和你,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这也可以理解。可自从你上次落水之后,你的性格就发生了变化,若说以前是自卑,那如今就可以说是谨言慎行,你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自己的主见和分寸,当事情处于不利状况时,你会想办法给挽救回来,而这整个过程又更加促进你的成长。我一直在想你大难不死之后这‘福’在哪,现在看来也许就在这里。”

        如熙绷紧了身子,神情有些紧张,生怕大夫人察觉到她其实不是真正的如熙,那个死于肺炎的可怜女孩。

        “但从主子的角度来说,没哪个主子喜欢下人有主见,那会让他们觉得不好使唤,说白一点就是主子不喜欢老和自己唱反调的下人。可一个没有主见的下人却会死的更快,因为他们没有在关键时刻拉主子一把,避免他们犯错。”

        “谢谢大娘指点,如熙会掌握分寸的。”如熙松口气。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明天一早你还要上路,就早点休息吧。”

        “是,谢谢大娘,如熙告辞。”说着,如熙拿起桌上的两件东西就站起身来。

        “等等,先把银票装进簪子里再出去,要是让芸儿看到,回头她又要闹起来了。”

        如熙于是又坐下来,按照大夫人的指点,仔细的将银票给卷成一个小卷放入簪管里,然后把簪头拧上。

        一切完成之后,这只簪又恢复了原状,不论是近看还是远看,都是一只普通的骨簪,除了留有加工时留下的自然纹路之外,什么痕迹也没有,簪头与簪管之间的接缝也被巧妙的隐藏了起来。

        “天哪,这手艺真好。”如熙感叹。

        “你这一去京城有的是机会见到比这还要精巧的东西,宫里什么东西没有?这个和那些东西比起来都不算什么,有的大户人家的**的金簪里装的是情郎的情诗,你装银票都显得你庸俗。”

        如熙抿了抿嘴,想当年战争时期,那些地下工作者们是不是也是拿一些最普通最常见的东西当作传递消息的媒介?

        “谢谢大娘,如熙回去了。”

        “嗯,早点休息。”大夫人亲自将如熙送到门口,临开门前,夫人搭着如熙的肩膀慈爱的说道:“在宫里好好做事,十年后,等你平安回来。”

        “是,如熙一定谨记大娘的教诲。”一向对人不是很热情的大夫人突然说出这番感性的话来让如熙一下子很受感动。

        “好了,回去吧,你娘亲该等急了。”说罢,大夫人揽着如熙的肩膀送出了门外。

        “如熙告退。”如熙手里拿着发簪,向大夫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如熙先去了三娘的房间,三娘已经入睡,她晚饭时喝了点酒,睡前又喝了药,酒劲加药效,三娘估计得一觉睡到明天早上才能醒来。

        回了自己房间,如熙又收拾了一番才上床睡觉,房间的桌上除了放着一个大娘给她收拾的衣物包袱外还有一个她装了些个人用品的小包袱,幸好是坐车,要她扛着这两个包袱走上京城,她非半路上就给累死不可。

        第二天天刚亮,丫环就来叫醒了如熙,等她一番梳洗,戴上藏有一千两银票的骨簪,吃过早饭收拾停当提着包裹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三娘站在她的房门外。

        “娘?”

        “熙儿,让娘送送你。”三娘眼眶微红,如熙也低头不语,这一次的分别,很可能就是永别了。

        “娘,熙儿舍不得您。”如熙松开包裹伏在三娘肩头,虽然三娘不是她许愿的亲生母亲,但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也有了感情,不是一下子说舍就能舍得掉的。

        “乖,熙儿别哭,马车已经预备好了,大家都等着你呢。”三娘扶起如熙,擦干她的眼泪,扶着她的胳膊向前院走去。

        温老爷、夫人、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如芸、如笙、如毅,温家的主要成员已经在大门口等着,门口还有一辆马车,那是准备搭载她去县衙集合的。

        管家温同从丫环手里接过如熙的两个包裹放到车上,车夫拿了一个板凳放在车下垫脚。

        “爹、大娘,熙儿走了,您二老多保重。”

        “去吧,我相信我的女儿一定可以顺利通过采选的。”温老爷对即将远行的女儿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很高兴。

        “谢谢爹爹吉言。”如熙低头,要是可以,她才不想进宫。可是如果让她选,是在两年后奉父母之命结婚生子,还是进宫做宫女的话,那她宁可进宫,甚至还感谢这个改变她命运的契机。

        所以虽然对皇宫不是很感冒,但其实她并没有太大的离别的愁绪,甚至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盼,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机会在皇宫里生活的,不过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老爷,时间不早,该出发了。”管家温同在旁边提醒道。

        “爹、娘,女儿告辞了。”

        如熙拜别温老爷、温夫人和三娘,踩着那垫脚的板凳钻进了车厢里,车夫把板凳收好,鞭子一扬,“驾”。

        如熙从车窗里伸出头和胳膊,使劲的挥着,直到马车驶出路口转了个弯,再也看不到了为止。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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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1:27:52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1章 正式上路

        马车载着如熙径直驶向县衙,刚抵达路口就被官差给引到县衙后院去了,县令夫人带了丫环婆子在那里迎接,马车在后院门口放下人就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个姑娘,如熙认得其中有三个是女院的同学,其他的大概就是普通百姓家里的姑娘,虽然没有大户人家的气质,但也个个像新鲜的嫩白菜一样水灵灵的。

        除了这些姑娘,院子里还有五辆大马车,想必就是她们上京的交通工具了。

        又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余元县挑出来的20个上京采选的姑娘都到齐了,县令夫人指挥着姑娘们按照到来的顺序上车,每辆车坐四个人,既保证车里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也不会让人觉得人多拥挤气闷。

        如熙坐在第三辆车上,与她一起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她的那几个同学都在前面的车上。这也好,如熙也不想以后的旅程中天天和她们在一起,当初在女院的时候,她们是与如芸走得近的,只是因为她们与如熙同年,所以尚未订亲,也就正好赶上了今年的采选。

        可能是因为陌生的缘故,那三个姑娘抱着各自的包裹并排靠着车厢壁坐一边,如熙一个人坐她们对面,她的两个包裹放在身边。

        车厢里安安静静,没人聊天说话,对面的三个姑娘低着头一声不吭,如熙当然也不可能没话找话,所以她觉得很闷。

        背上突然感觉一震,车厢轻微的晃动起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吆喝声、马嘶声、说话声和车轮声,如熙微微侧过身,撩开她身后的窗帘看向外面,马车队正在出发,为了保证路上安全,县衙还派了官差随行护卫。

        除了每辆车两个官差外,连车夫也由官差充当,这样算下来,每辆马车共有三个官差,而马车上的乘客只有四人,三个人保护四个人,不管怎样也应该够了。

        从余元县到京城要走一个月,如熙不敢想象这一个月她要如何打发,而她在家里做出发准备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别人说起过“幸好余元县离京城不远”这样的话,更是叫她想晕。

        可是想一想这个世界落后的交通工具,一个月的路程,真的不是很远。

        车厢的晃动突然激烈起来,如熙往外面一看,只看到城门上方的“余元”二字和车外的滚滚烟尘。

        “出城了。”如熙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同车的同伴听。

        “呜……”那三个女孩抱头大哭,普通人家的姑娘哪有机会出远门,第一次出门就是离家最少十年,等她们回家来也许父母都不在了,这样的离愁别绪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哭也就成了她们发泄情绪最好的方法。

        “唉……”

        如熙轻叹一声,既为她们也为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今过得怎样,在另一个时空是否活得安好。

        “呵……”如熙又自嘲的笑笑,她现在是温如熙,不是许愿,想再多也回不去了,不如把握现在。

        这样想着,如熙反倒莫明的放松下来,她把两个包裹撂起来推到车底顶着车厢后壁,然后侧身躺下,拿包裹当枕头,闭上眼睡起觉来,对于耳旁的哭声充耳不闻。

        等到补眠醒来,耳边的哭声也停止了,可是那三个女孩的脸色却白得吓人,眉头紧锁,脸也皱成了一张苦瓜脸,一手压在胃上一手捂着嘴,似乎都在强自忍受着什么。

        “你们晕车?”如熙立刻坐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晕马车的,幸好她们没吐,否则就得她一个人来收拾,那可真麻烦。

        女孩们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如熙,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又轻又快。

        “让我看看。”

        如熙迅速凑近身子,抓过一个女孩捂在胃部的手,使劲的掐她的虎口处的合谷穴,那女孩“啊呀”一声痛呼,想抽回她的手。

        可是如熙为了更好的给三娘推拿,这几年时间她没少一个人偷偷做上肢力量的锻炼,现在的手劲可不是同龄女孩能比的,所以女孩怎么也抽不回她的手,只能眼泪汪汪的忍受着虎口处的酸痛。

        “怎么样,舒服多了吧?”大概按压了一分多钟如熙才放开手。

        “嗯,谢谢。”女孩摸摸胃,轻轻的笑了。

        那两个女孩见了,立刻向如熙伸出手,如熙一手掐一个,很快也让她们的症状缓解下来,不用担心她们将马车吐得一塌糊涂了。

        “我带了些酸梅,含在嘴里会舒服些的。”医生的天性让如熙不能不管,转身就去翻她的小包袱,拿出一个大油纸包,里面有数个小包,每个小包就是一包蜜饯果脯之类的零食,取出酸梅包,四个女孩一人含了一颗。

        如果说男人之间联络感情是靠香烟,那么零食也可以看作是女人之间联络感情的纽带之一,酸酸甜甜的酸梅含在嘴里,四个女孩笑成一团,刚出发时的沉闷拘束此时都被抛出车外。

        “我们来看看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如熙挪到车厢后部,车厢中间靠紧靠车后壁放着一个大木箱,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些干粮和鼓鼓的水袋,而在这些东西的下面则是被子。

        如熙挠头,不知道干嘛要带被子,难道要露营?可是又没看到露营用的其他装备。

        算了,不管他了,这被子干什么用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饭,还不错,都是我爱吃的。”如熙打开干粮包,看着这些馒头大饼和卤肉笑得很开心,这些食物对于普通人家的女孩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这个队伍中的几个大**们来说,那可能就是堪比猪食了。

        “你不是温家的**吗,怎么也会爱吃这些东西呢?”那三个女孩就不明白了,在她们的认知里,有钱人家的**是不会吃这种粗食的。

        “别把我看得那么高,我只是庶出的,虽然没吃过苦,但也没嫡出的**过得那么好。”如熙笑笑,吐出嘴里的梅核,拿出一个水袋喝了几口,然后又拿了一个水袋挪到车厢前部,撩开车帘,把水袋递给外面的官差。

        “差大哥,赶了这么久的路,渴了吧,喝口水吧。”

        官差们都是壮实的大小伙子,跟在前面的车子后面吃了一路的灰早就口干舌燥,明知车里有水也不敢让里面的人递出来,毕竟里面都是女孩子,男女有别,总要有所顾忌。

        现在如熙主动给他们拿出来,他们当然是求之不得,道了声谢后接过水袋拔掉塞子就往嘴里灌,喝得那叫一个畅快。

        “差大哥,我们今天在哪歇脚啊?”

        “在裕州府驿站,亏了是送你们上京,不然我们还享受不了驿站的待遇呢。”

        “你们平时出公差都不能在驿站休息的吗?”

        “下去办案的官差大多数时候是住不了驿站的,反倒是在野外露宿的机会更多一些,对我们来说有个能把身子放平的地儿就行,无所谓床不床的。”

        “我们这一路都是在驿站休息吗?”

        “是啊,所以每天的路程都很紧,要是天黑了还没到驿站,那就真的只有露宿了,我们是没关系,就怕你们受不了。”

        “还会赶不到?”

        “会呀,我们这是车队,不是单枪匹马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前面的马车要顾到后面的不能掉队,那么就要压着速度,如果这中间再有什么意外,比如说车坏了或者天气变了,都有可能赶不到地头。”

        如熙撇了一下嘴角,这到的确是个麻烦事。

        “我相信我们这辆车是没有问题,可是前面的车里有大户人家的**,她们娇生惯养的恐怕受不了这天天赶路的苦,一会儿还是跟前面的差大哥打声招呼的好。”

        “行咧,等中午停下休息的时候就去跟他们说。”三个官差一致点头,他们也是知道那些娇贵的**们的脾性的,可不能让她们逮着机会发疯。

        不知道是不是如熙乌鸦嘴,中午车队休息的时候,如熙看到前面官差的脸是黑的,而旁边的那些**们嘴里尽是抱怨,恨不能将手里的干粮扔得越远越好。

        “现在怎么办啊,他们都闹僵了。”与如熙同车的女孩们凑到如熙身边与她耳语。

        “要想如期的抵达京城的话,差大哥就只能一路黑脸的唱下去了。”如熙耸耸肩,往嘴里塞进一块卤肉,使劲的嚼着。

        “有钱人家的**就是娇贵啊,一点苦也吃不得,这多好的白面啊,我们平时还吃不着呢。”那三个女孩立马就议论开了。

        “喂喂喂,我还是有钱人家的**呢,虽然是庶出的,但你们刚才那话可是把我都算进去了啊。”如熙立马抗议。

        “哎呀哎呀,如熙,我们可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可跟她们不一样。”女孩们立刻与如熙闹成一团,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哼,**就是**,姓温又怎样。”前面的**们听到后面的打闹声,鄙夷的扔下一地白眼,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手里的干粮,扔进了树后面的草丛里。

        “浪费食物会被天打雷劈的,小心遭报应哦。”如熙虽然没听到刚才对她的议论,可是看到了她们扔掉食物,好心提醒。

        “哼,那能叫食物吗?我家下人吃的都比这个好,这种东西只能叫猪食,竟然也敢拿给我们吃?”一位穿鹅黄色裙衫的**双手抱胸,白眼看人。

        “哎呀,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也不怕掉了你的身份。”旁边两个立刻说道,并且拉着那个女孩走到如熙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得,我算知道大娘为什么宁可花钱**也不让如芸上京的原因了,真的会死人的。”如熙摇头叹气,吃掉手里最后一口干粮。

        “对不起,请问一下,下午出发的时候我可以坐你们的车吗?”就在如熙准备和同车的女孩们返回车里的时候,一个身穿梅色裙衫手拿一个简单包袱的女孩叫住了她们。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如熙回转身,歪着头看着对方,另三个女孩也好奇的打量着她,但都没说话,俨然如熙已经是她们这四个女孩中的头了。

        “我是前面第二辆车的。”

        “哦,那就没问题了,一起来吧。”如熙了解的点头,第二辆车正是那三位**所坐的车,这个女孩也真是可怜,竟跟她们同乘了一个上午,肯定被欺负死了。

        午休结束,车队继续上路,那三位**耍脾气,可是耐不住三个黑口黑面的官差和三把明晃晃的刀,哭哭啼啼的进了车厢,马车随即出发,这才没耽误了后面的车辆。

        马车一路飞驰,于傍晚时分抵达了裕州府驿站,说是驿站其实根本没有进裕州府,就是在官道边上的一个像旅馆一样的建筑**,大门口上挂一个布幡,迎风招展,老大的“驿站”二字隔老远就能看到。

        马车陆续减速,在驿站人员的接引下拐入后院。车一停,姑娘们提着各自的行李陆续下车,前往今晚住宿的地方。

        如熙拿着她的两个大包袱随驿站工作人员进了一个院子,这20个姑娘分别住进院子里的各个房间,负责保护她们的官差则住在院子外面离她们只有50米远的客房里。

        房间里有两张床,与如熙分到一间房间的也是与她同车的姑娘,她到没有像如熙那样,反倒是一进屋就开始收拾起来,等到如熙歇够从床上爬起来,人家已经铺好床,只等着吃了晚饭好睡觉了。

        “刘兰,你动作挺快啊。”

        “如熙,你要是不快点的话,就没有晚饭吃了哦。”刘兰嘻嘻一笑,站在门口冲如熙摆手。

        “别,等等我。”如熙赶紧穿鞋下床,与刘兰一起去了饭厅。

        饭厅里姑娘们都到得差不多,为了安全考虑,姑娘们的饭菜都是直接从厨房送到她们住的这个院子里的,没让她们去外面的大厅吃饭。

        在驿站吃饭,不同品级的人享受的待遇规格也不一样,品级高的人当然菜色就丰富一点,品级低一点的菜色就少一点,米饭馒头之类的主食到是不管什么人都一律管够。

        这20个上京参加采选的姑娘当然享受不了高规格的待遇,也就是饭菜管饱,但对于她们之中大多数的姑娘来说,这顿晚饭却也是不错的。

        有意见的只有那三位**,大户人家的**可吃不惯这清淡的六菜一汤,别人都动了筷子,她们还坐着扭手绢。

        如熙很不幸的跟她们三人同桌,桌上的其他六个女孩受这三人影响吃得也很不痛快,整个就餐气氛非常压抑,唯一大块朵颐的就是如熙。

        “喂,你们把午饭扔掉,晚饭又不动筷子,明天你们会没有力气起床的,我们这一路上京要走一个月,难不成才过几天就要让官差送三具尸体回余元县?”

        如熙很不想管闲事的,但医生的天性再度占了上风,见不得有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那三个**听如熙这么一说,脸都白了,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拿起了筷子开始扒饭。

        其实早上出发那么早,中午又没吃,早就饿昏了,那三个**刚开始还保持着优雅的餐桌礼仪,几分钟后就不管不顾的开始与旁人互相抢夺桌上剩下的菜肴,那时如熙已然打着饱嗝下桌回房洗漱了。

        “哎哟,可累死我了,坐一天车,骨头都摇散架了。”如熙把包袱往床上一扔,撒手撒脚的趴在床上挺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2章 抵达南县

        第二天依然是天刚亮就出发,驿站已经帮忙准备好了路上用的干粮和水,一切准备就绪,车队驶出驿站继续北上。

        走了半天,听到外面官差吆喝,如熙立刻掀开车帘探出头去,看到官道两旁各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斑驳的红色大字,“裕州地界”。

        马车呼啸而过,地界碑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如熙收回目光,向官差道声谢,缩回了车厢里。

        “我们已经出了裕州的地界了。”

        车里的四个女孩立刻争相撩开车窗帘向外看去,可是除了道旁的杂草和烟尘,只有头顶上的蓝天与白云。

        “我想家了。”放下窗帘重新坐好,刘兰幽幽叹气。

        “我也是……”

        “我也是……”

        其他姑娘立刻附和。

        如熙没吭声,她也没有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反而耐心的等待着这些姑娘们从她们的情绪中走出来。

        “如熙,为什么你可以这样冷静,难道你不想家吗?”

        “想也没用,我离家前娘亲就已病重,也许等我前脚进宫后脚她就去世,她一死,我一个庶出的女儿就更加的无关紧要,除非我能上位,否则他们是不会想起我的。”

        “难道你家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吗?”

        “没什么好留恋的,爹平时根本不看我,一年中见他的次数少得可怜,他宁可把精力放在他嫡出的女儿和儿子身上。大娘对我倒是不错,但我这一走最少十年,等我再回来也不知道她会怎样,所以与其想那些没用的,不如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在宫里生存下去。”

        那四个姑娘面面相觑,羡慕大户人家是一回事,可不知道原来大户人家也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事。

        “宫里的生活很困难吗?为什么要用生存这个词?”刘兰突然问道。

        别的女孩也立刻好奇起来。

        如熙淡淡一笑,“你们想啊,我爹只有一妻四妾,家里人口加起来不过几十人,每天就有数不清的烦心事,皇宫那么大,人口不知道是我家的多少倍,别说各位主子之间相互倾轧争宠,就是做下人的也时刻想着怎么踩着同伴的尸骨爬到高位,你们说在那里生活会很容易吗?”

        那四位姑娘浑身一个哆嗦,如熙那番话对她们太过刺激,让她们一点准备也没有,事实上,她们也无从做这种准备。

        “宫里有那么可怕?”

        “可不可怕,等进了宫亲自感受一下就知道了。”如熙笑,冷冰冰的。

        “说的也是,可我们不知道能不能进宫呢,说不定会给筛下来呢。”坐在刘兰边上的一个女孩自我安慰道。

        “这可难说,自从八年前现任的裕州府台上任后,每年送上京的少女就以人数少、素质高著称,翻翻这些年的历史,进了京后被筛选下来的极少,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不落的全部进宫的,反倒是别的州府送上来的女孩会有大批被遣返,他们以数量取胜,而裕州府则以质量取胜。”如熙存心打破女孩的美好幻想。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因为我很好奇为什么只要20个人就可以上京交差。所以我拜托家里铺子的伙计帮我打听了一下,我家是做生意的,生意人讲求的就是消息通畅,再说这种事并不是秘密反而是一种政绩,因此并不怎么费事就知道了。庶出的**使唤下人的权力还是有的。”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啊?”

        “抱歉,我只知道这些,我家的生意还没能做到京城去,所以我也无法得到更多的消息。”

        车厢里沉寂下来,女孩们开始思索如熙的话,想象着将来的皇宫生活。

        如熙打了个呵欠,说了这么多话她也累了。

        中午与昨天一样,寻了个开阔的地方就地休息,下午倒是比昨天要早一点抵达驿站休息。

        不过这个驿站的硬件设施就没有上一个驿站好,而如熙也知道了马车里的被子是干什么用的,就是给她们晚上睡觉用的。至于那些官差,就只能盖着自己的外衣入睡了。不过食物倒没打折扣,依然吃得如熙饱嗝连连。

        驿站是根据里程数来设置的,所以每天要走的路程心里大多有数,但为了避免受到天气变化的干扰和影响,马车每天行进的速度还是能快则快,毕竟早点抵达下一个驿站,大家也可以早点休息。

        好在现在是秋高气爽的季节,雨水少,每天都是艳阳高照,一日,如熙坐在车里突发奇想,采选之所以要定在秋季举行是不是就是因为好让全国各地的少女能不受天气的影响如期抵达京城?

        赶路是很枯燥的,为了打发时间,如熙跟驿站的人买了一副叶子牌,从上车打到下车,天天如此。

        等到车队终于抵达离京城只有半天路程的南县时,那副叶子牌也已经破烂不堪了。

        南县是京城四座卫城之一,在京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卫城,分别扼守着通向京城的四个交通要道,拱卫京城的安全,从全国各地前往京城的人,都必须得通过这四座卫城才能看到京城的城门。

        南县得名自然是因为这座卫城位于京城南边,是北上的商旅必由之地,同时也供应京城百姓的日常所需生活物资,所以这四座卫城的经济都很繁荣,楼馆林立。

        已经到了南县就不用着急了,姑娘们得到了几天休整的时间,因为等到进了京之后就不能再上街了,她们将封闭起来进行筛选,通过的人直接进宫,被淘汰的则返回原籍。

        不论是通过还是不通过,经过了一个月的行程,大家都要采购一些个人用品,所以给姑娘们的这几天修整时间倒是蛮有人性的。

        在南县的地界上当然就不用住驿站了,而是住设施更好的客栈,官府包下了南县大概一半的客栈专门提供给北上的采选人员食宿,直接导致这段时间里南县的客栈住宿价格直线上涨。

        不过由于每年都是这样,所以商旅和百姓们早就习以为常,客栈老板当然是笑得最开心的。

        由于一个客栈最少要住进两只采选的队伍,规模大一点的客栈入住的人数更多,而这些队伍多少都会有官差护送,所以也使得南县的官差密度大为提高,宵小遁迹,社会治安好了不少。

        余元县的队伍由于人数少,最好分配,直接就给送到了一座在整个南县都算得上的大客栈里,客栈老板问了一下人数,叫来一个伙计把姑娘们给引到了后面一个僻静的院子里,一个姑娘一间房间,全部都住进去,刚刚好。

        如熙问了一下伙计才知道,这个客栈还住了一只从荣州来的队伍,几十号人占去了客栈大半的房间,亏得她们这支队伍人数少,而且来得还算早,要是等到明后天,北上的队伍陆续到齐,那时候说不定人数比较多的队伍只能分成好几批分散到不同的客栈里。

        如熙又问了一下南县的市场和商店街的位置,打赏了伙计几枚铜钱,然后让他送一桶热水来她要洗澡。

        这一个月她洗澡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人数多时间紧,不可能所有人每天都能洗澡,只能大家轮流来,几天才能洗一次,她已经快要抓狂了。

        伙计得了赏钱,动作自然快,如熙才刚刚收拾好她的换洗衣服,伙计就提着热水在外面敲门。

        浴桶就在房间一角,外面有一块木屏风遮挡,与房门和窗户形成一个死角,大可不必担心洗得正舒服的时候春光外泄。

        舒舒服服洗去一路风尘,如熙抱着一盆这一路换下来的脏衣服去客栈后面打水洗衣,到了那里才发现姑娘们都在那里忙着呢。

        “如熙,你才来呢,我们都快洗完了。”刘兰看到如熙,向旁边挪了挪,空出了井边的位置给她。

        “那不正好,我一个人慢慢洗。”如熙笑着放下怀里的木盆,甩了甩手,衣服再多也没这个盆子重。

        “哎,你头发怎么湿的?沐浴过了?”

        “嗯,再不洗我都要臭掉了,上一次洗澡还是四天前的事。”

        “哎呀,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是比我们爱干净。”旁边有别的姑娘插嘴,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调侃。

        “爱干净才好呢,爱干净才能少生病,我们出门在外,没有长辈们在身边提醒,只能自己多注意着点。”说着,如熙撸起袖子,开始打水泡湿衣服。

        “这话说得到是在理,如熙终究是照顾自己生病的母亲好几年的人,在这方面咱们这么多人还真就比不上她。”

        姑娘们一阵嘻嘻哈哈,这一个月同吃同住,对同伴的家庭情况也都有了一些了解,对于如熙她们既是同情也是佩服,照顾一个重病的病人并不是件容易轻松的事。

        别的姑娘陆续洗完衣物就回房了,如熙下来的晚,要是等她洗完她那一大盆衣物天都黑了,于是刘兰和那几个这一路与如熙同车的女孩就一起来帮忙,这才赶在天黑之前回了房间。

        在房里一角拉根绳,把湿衣服挂在上面滴水,出门在外就是不是如在家里方便。

        一切收拾好,如熙觉得身上冷,于是打开包袱想加件衣服然后下去吃晚饭,在把翻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准备打上包袱的时候,从一件棉袄里掉出来一个鼓鼓的大钱袋,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还不轻。

        如熙觉得奇怪,她对这个绣着福字的黄色钱袋没有印象,她身上的钱除了大娘给她的那一千两银票,就只有一些散碎银钱,那是给她路上用的零花钱。

        如熙打开钱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除了一堆碎银之外,还有一块祥云锁样式的青白玉颈饰。

        如熙认得那玉饰,是三娘一直贴身戴着的,在玉的背面还刻有三娘的闺名:宛秋。

        那么……

        如熙又检查手中的钱袋,在袋口内侧的褶皱里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欧阳”。

        果然,这袋银钱和那玉饰是三娘放进来的。三娘舍不得女儿离她远行,将这玉佩偷偷的藏在如熙的包袱里,也是希望那玉佩能够代替自己长伴在女儿的身边。

        而这些碎银……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大娘虽然把三房的例银标准提高到与大房一样,但如熙每月都要拿一大半用来购买药材和医书,所以每月剩不到多少钱,这四十多两碎银看着不多,可其实已经是三娘所有的积蓄了。

        三娘把手上所余的钱全部悄悄的塞进了如熙的包袱里时肯定想着反正自己也活不长了,留着钱没用,不如让女儿带在身上傍身。

        这个衣物包袱里大部分的新衣服是大娘给收拾的,少部分是如熙自己的旧衣,冬衣放在最下层,如果不是如熙觉得冷想加件衣服,还根本发现不了这衣服里面有银子和玉佩的事。

        如熙手里抓着钱袋趴在枕头上痛哭,既是为三娘,也是为如熙,更是为了她的真身许愿和许愿的亲生父母。

        不论时空怎么转变,父母对孩子的爱永恒不变。

        “如熙,收拾好了没?下去吃晚饭吧。”外面刘兰在敲门。

        “马上就好,我加件衣服,你先去帮我占个座儿。”如熙抬起头,抹着眼泪。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敢开门让别人看到。

        “好,你快点,这天冷,饭菜凉得快。”

        “行了,一会儿就下去。”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得远了,如熙赶紧就着房里脸盆里的冷水洗了把脸,梳了头,重新上了脂粉,然后迅速的换上衣服,把床上的碎银重新装回钱袋塞回棉袄里,把包袱包好放到床里。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觉得不会让人发现她略显红的眼睛才放心的开门下楼。

        “你终于下来了,我们都开始吃了,你动作可真慢呐。”

        这客栈已经让官家给包下了,不会有外人进来,所以姑娘们放心大胆的在大厅里吃饭,除了从余元县来的姑娘,荣州来的姑娘也在这里一起进餐。

        刘兰她们看到如熙下来纷纷向她招手,如熙赶紧走过去坐下。

        “昨天还不觉得呢,今天才发现这北方之地还真不是咱们温暖的裕州所能比的,天一黑就觉得冷了。”

        刘兰摸了摸如熙的手,冰冷。“哟,你的手真凉,可得注意着点,先喝碗热汤暖和一下吧。”

        刘兰说着,就拿起如熙的碗给她盛了一汤热腾腾的肉汤。

        “谢谢。”如熙双手捧着碗,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热汤通过食道进入胃里,一股暖流向着四肢百骸散去直达心头,驱散了弥漫在她心头的悲伤,重新回到人世间。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3章 吵架

        “喂,你们是从哪个州来的?”坐在旁边桌的荣州的姑娘有人问道。

        “我们是裕州来的。”跟对方挨着桌子的裕州姑娘回答。

        “原来是裕州的,难怪人少呢,这些年从裕州来采选的姑娘被淘汰的屈指可数。啧啧,裕州那里可真是出美人的地方啊。”

        “你们也不差啊,荣州的历史上曾出过贵妃呢,我们裕州算什么,最好的也就是一个普通妃子。”

        “那到是,我们荣州在历史上还不止出过一次贵妃呢,据说先帝在世时最宠爱的一个妃子也是咱们荣州的。”

        荣州的姑娘们一片笑声,这是她们很引以为豪的一件事。

        “裕州的姑娘素质好、淘汰率低又怎样,还不就是做丫头的命,谁知道等过个几年,咱们今天坐在这里的荣州姑娘里是不是又出一个贵妃呢。”

        “呵呵呵,说的也是哦。”荣州的姑娘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荣州的又怎样,那些贵妃没几个善终的。”裕州的当然不干了,哪能让别人怎么羞辱自己。

        “你说什么?!”荣州那边的立刻拍桌横眉。

        “怎样,不服气啊,你倒是说说你们的那几个贵妃有哪个是善终的啊。”裕州的也不甘示弱,抓着对方的痛处使劲掐。

        “不得善终又怎样,至少还风光过,你们裕州的知道什么是风光嘛?乡巴佬!”

        “什么,竟然说我们是乡巴佬?你们荣州的好富裕?年年都吃救济粮的地方还敢说我们是乡巴佬?”

        “什么叫年年吃救济粮?不就是几年前遭了一次水灾,我们什么时候还吃过救济粮?”

        “谁不知道你们荣州的官仓都是空的,那个把粮食都私自卖了的府台大人现在过得还好吧?”

        荣州的姑娘顿时哑了口,那个私卖官粮的府台大人早就在案发当年就给斩了脑袋,尸体埋在哪都不知道。这件事是荣州百姓心中的大痛,他们每年缴纳的官粮就这样喂了那只巨大的硕鼠。

        如熙呆坐着看着双方你来我往互揭伤疤,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年是白活了,竟然孤陋寡闻到了如此地步,除了温家、药铺和书斋,对于其他的消息她都是一无所知。

        “吵吵吵,吵什么吵,也不嫌丢人,还有外人在边上看着呢。”“啪”的一声响,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双方都安静下来,看着坐在荣州那边桌子的一个姑娘。

        那姑娘长得很漂亮,如熙觉得她比如芸长得好,而且气质也好,眉毛上挑、下巴微微扬起,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不像是个会安分做宫女的人,反倒是个只要有机会就会向上爬的人。

        不过……

        “她说的对,实在没什么好吵的,将来都是要一起服侍主子的下人,吵得僵了,也不利于以后的相处。”如熙也赶紧出来打圆场。

        “是啊是啊,各位姑娘,饭菜都快凉了,赶紧吃了回房早点歇息吧,明天你们不是还要上街采买物品的嘛。”客栈老板看到双方气氛都有所降温,也赶紧搬了台阶出来。

        “下人?嘁,裕州果然是全国有名的下人之乡。”那个有气质的女孩斜睨了一眼如熙一眼,转身优雅的坐下,继续吃饭。

        荣州的那些姑娘们也一个个的懒散坐下,各端各的碗,好像刚才的争吵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余元县的那三位富家**不干了,吵架她们没那本事,可也容不得别人说她们裕州是下人之乡。

        “别说了。”如熙一抬手制止她们说话,然后把她们按坐在凳子上,把碗放到她们手上,“女院的嬷嬷们是怎么教的?食不言。”

        如熙这话说的声音并不大,而且听上去也是在劝解那三位**,可是这时候大厅里都很安静,所以荣州的姑娘们也都听得很清楚,然后她们的脸上刚刚才有的一丝得意也挂不住了。

        谁不知道裕州余元女院的名号,那可是全国都有名的淑女学堂,学费贵得离谱,却每年都有不少人为了那有限的名额挤破头。

        从女院出来的女孩个个气质高雅,嫁的人家非富即贵,荣州的姑娘再好,出的贵妃再多,但在这一层上还是落了下风。

        裕州的这些姑娘们脸上则挂起了笑意。下人怎么了,这次上京采选本来就是要进宫做下人的,可咱们有四个从女院出来的,将来谁是主子谁是下人还不一定呢。

        那三位富家**也立刻摆起了架子,把在女院学到的餐桌礼仪全套演练起来,让在座的所有姑娘见识了一把上层人士是怎么吃饭的。

        当下,大厅的气氛又压抑了起来,双方各吃各的饭,除了筷子、碗、勺和进食的声音外,没有其他多余的响声。

        如熙虽然来得晚,可她先放碗,因为人家在吵架的时候,她还在吃。然后一直等着荣州的姑娘先回了房,裕州的姑娘才起身回房,而如熙则趁机把客栈老板叫到了厨房后面。

        姑娘们看她行为奇怪,也一起跟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老板,拜托您一件事。”如熙拿出一块碎银放到老板的手中。

        “**有事尽管吩咐。”老板犹豫着接下,不敢确定如熙这番举动的用意。

        “今天吃过的餐具,洗干净后请在沸水里煮一刻钟的时间,还有就是在这几天里每次用过的餐具都要这样处理,直到我们离开为止。”

        “**,请问这是为什么?”

        “老板,我不知道您是否有发现,今天荣州那边最后说话的那个姑娘,她的眼白有点黄。”

        听如熙这样说,大家一起低头回忆,当时吵得那么激烈,还真没什么人注意到对方的眼睛,都在摇头。

        “还真没注意到,**,眼白发黄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对于一般来人,随着人的年龄增大,老年人会出现眼睛黄浊的情况。可是那么一个年轻姑娘眼白泛黄,还真说不好是不是有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疾病。老板是开客栈的,每天不晓得有多少人在这里打尖,都用同一套餐具,也要多加注意才好。”

        “**提醒的是,我这就去通知厨房。”客栈老板恍然大悟,转身就跑。

        “如熙,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刚刚还和她吃过饭呢。”

        “那没关系,这是我们和她们相遇后的第一顿,只要老板把餐具煮过,就不会有事的。不过我们也要注意,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病,也不知道她的病是不是有传染性,所以我们这几天不要和她们走得太近,她们摸过的东西我们绝对不能碰,就算碰了也要赶紧回来用胰子洗手,尤其注意在洗手前不要揉眼睛和摸食物,衣服要天天换并且要及时洗掉,来不及洗的也要包起来不能和干净衣服混在一起。”

        “可是明天我们都要上街,大家一走散,谁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碰了什么东西。”

        “那好办,明天上街大家去的目的地都一样,大不了我们跟在她们后面出门,她们进的店我们不进去就是了,难不成这偌大的南县,就只有一家店卖东西?”

        “可是她们还是要和我们一起通过筛选的,还不是要一起共同生活。”

        “她能不能通过筛选还难说呢。宫里是不允许外面来的人把外面的什么传染病给带进宫里的,像她这样一眼看过去就有问题的,说不定会在第一道筛选中就被淘汰掉。”

        “对呀,听说这样的筛选会有太医院的医师也参与其中,只要他们发现了她有问题,那么与她一起的这批姑娘就都会受到检查。太好了,不用担心了。”

        “可是我们毕竟是她们同住在一个客栈里,她们被检查,难道我们就不会吗?”有姑娘立刻疑问。

        “荣州好像比我们裕州要远,她们在路上的时间更长,一个多月的共同生活和短短两天的共同生活,你认为那些医师会怀疑哪方?再说了,只要这客栈老板在这几天照我刚才说的做,我们就不用担心受到牵连。那些医师毕竟是太医院里的医师,虽然级别不高,但独自问症开方的能力还是有的,要相信他们的专业技术。”

        “呼……,那我们就放心了。”姑娘们拍着胸口,松口气。

        “好了,都回房去吧,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逛街呢。”

        “嘻嘻,那她们要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所有人都被发回原籍,那可真冤枉了。”

        “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发回原籍我们不知道,不过可以估计就算有人幸运留下来,也不会有太多人,等进了宫再重新一分配,天知道到时候我们这些人都会在哪些主子手下做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都是个问号。”

        “那我们就等着看呗,现在,咱们都回去睡觉。”

        “好!”姑娘们嘻嘻哈哈转身就走。

        “哎,等等,这事别告诉她们,毕竟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万一那人的眼睛就是这样的颜色也是有可能的,不要引起她们无谓的恐慌,搞不好反而还会挑起我们双方更大的矛盾。”

        “行,如熙,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这20个姑娘里,只有如熙是为了照顾重病的母亲才拿医书当小说看的,对她说的有关于医术上面的话,别人不听也得听。

        第二天按原定计划大家一起上街采购,上了街才知道这南县现在到底聚集了多少进京采选的姑娘,街上人挨着人,摩肩接踵的,一眼看过去,个个都是水灵清秀的美人胚子,看着可真养眼。

        “如熙,街上人太多了,不好跟啊。”才出了客栈混入人流里,前面荣州的姑娘就立刻没了踪影。

        “不好跟就不要跟了,大家各逛各的吧,就像咱们昨天说的那样,只管在外面逛,肚子要是饿了就回客栈吃饭,别嫌路远在外面图方便,买的零食糕点尽量打包回来,尤其记得吃东西前要洗手。”

        “行咧,知道了,咱们会当心的,回头客栈见。”姑娘们立刻散开,随人流很快就消失在各个路口和店铺门口。

        那三位富家**也结伴而行,虽然这一个月的共同生活让她们的态度有所缓和,不再那么的清高骄傲,但财力的支持也不会让她们去光顾一般的店铺,所以这三人自然是专拣那高档的店铺进。

        如熙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不少,但她没有奢侈的习惯,所以也就是在街上随便走走,买些胭脂水粉珠花针线之类的,尽可能的把自己融入到普通人当中,让别人忘掉她的出身,要出风头的话有那三位富家**就够了。

        这还是如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在余元县的时候,每次上街都是直奔固定几家店铺且都是来去匆匆,从来没有一次是以散步的速度在街上随意的边走边看,就连第一次大夫人带她们姐妹上街,她也主要是“跟”而非“逛”。

        这南县虽然只是京城的一个卫城,可这繁华程度远不是余元县可以比拟的,可以想象京城又将是何等的繁华。

        如熙是回客栈吃的午饭,她们余元县的那些姑娘也都前前后后的回来,整个大厅也就只有她们这20个人吃饭,不但荣州的姑娘一个没看到,就连护送她们来的余元官差也不见踪影,昨天也没见他们出来吃饭。

        问了老板,老板笑得很暧昧,难得有机会进京,怎么着也要趁这个机会给家里老小捎点东西不是?再说了,这里同行这么多,当然也要聚聚联络一下感情互换一下信息,所以不必管他们,该出发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回来了。

        听老板说得在理,如熙也就不再多问,吃过午饭径直回房休息,其他的姑娘们继续出去逛街,似乎是要弥补进京后不能逛街的遗憾,所以要把这南县逛个过瘾。

        傍晚荣州的姑娘从街上回来,双方像昨天一样还是在大厅吃的晚饭,气氛也还算正常,没有人再故意的吵架生事,大家相安无事的各自吃完回屋。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余元县的官差终于又出现在家乡姑娘们的眼前,交待姑娘们午饭后在客栈集合,提前出发进京。原因是因为今年北上的采选人数特别多,客栈不够用,只好让先到的队伍提前走,空出房间来让后面的队伍入住。

        好在大家要买的东西昨天已经大致买得差不多了,所以这剩下的半天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行李。

        如熙摸了摸挂在房间窗边的衣服,前天下午洗的,晒了一天的太阳又吹了两夜的风,入手硬硬的,但大抵上是干了,于是收下来打入包袱中。

    正文 第一卷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4章 来到京城

        为了要与别的同样出城的车错过,避免因为车辆太多引起交通堵塞,官府让人数少的车队先出城,于是人数最少的裕州车队最先出发,为此她们今天的午饭时间都比平时提早了一个时辰。

        南县距离京城只有半天时间,官道修得又宽又平,既方便和平时期商旅往来,也满足了战时能够迅速的调兵遣将运送粮草。

        马车跑在这样的道路上,速度不可谓不快,就算官道上人来车往,也一点也不妨碍马车的速度,而且这么快的速度马车一点也不颠簸,显然这段路有专人予以养护。

        别的车上的人现在情况怎样不知道,但如熙坐的这辆车现在气氛就有点紧张,京城已经近在咫尺,国家的政治中心,天下脚下,这些从未出过远门的丫头片子们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

        如熙想起自己还是许愿时,小时候第一次被父母带着去北京的情形,所以对她们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感同身受,完全可以理解。

        “如熙,我们都紧张死了,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轻松?”刘兰抱着双膝看着对面的如熙,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也紧张啊,只是你们看不出来而已。”如熙笑着,她当然也紧张,对未知未来的紧张。

        “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样子,一定是比南县还要繁华吧。”

        “那是肯定的,怎么说都是咱们国家的都城呢,要是连个卫城都比不上,那还能叫都城吗?”边上立刻有女孩拍了刘兰一下。

        “那你说,京城能有多繁华啊?”刘兰于是转过头看着那个女孩。

        “这我也不知道啊,咱们不都是第一次来嘛。”

        “甭猜,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再过不久咱们就能看到了。”如熙撩开窗帘往外面看了看,然后回身手撑着下巴,看着车里其他的姑娘嘿嘿的笑。

        “怎么了?能看到京城了吗?”女孩们纷纷去撩窗帘。

        “喂,里面的姑娘,快到京城了,城墙就在前面,快出来看啊。”这时,外面的官差也在喊道。

        “哗!”车帘立刻被掀开,五个脑袋伸出来,仰得高高的,试图从一片红叶繁盛的行道树树顶上看到那让人向往的城墙。

        “没有啊,什么也没看到啊。”

        “别急,刚拐了个弯,等再过了前面那个弯道就又能看到了。”官差手指前方,“坐稳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官差一抖缰绳,鞭子一扬,马车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呼呼的冷风吹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坐稳了,要拐弯了。”

        官差一声招呼,姑娘们立刻缩回车厢里,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是这个弯道的角度太大,还是车速太快,车里的姑娘们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都离开了座位一般,在空中停留了一小会儿才又落了下来。

        “出来看京城的大门喽。”

        刚坐稳,又听到外面的官差喊了这一嗓子,车帘立刻被从里面掀开,五个脑袋争先恐后的伸出来,巍峨的城墙尽在眼前。

        拐过刚才的那个弯道,车速就渐渐的慢了下来,因为从城门到马车所在的位置是一条长龙。

        “前面怎么了?在盘查吗?还是天天都是这样?”在别的姑娘欣赏风景的时候,如熙却问了一个大刹风景的问题。

        “怎么可能是盘查,要盘查的话咱们进出南县的时候就要被查上两道,京城天天都是这样的,来往商旅富庶太多嘛。”

        “可是就算人多这进城的速度也太慢了,还是说城门太小?”如熙觉得现在这排队进城的感觉好像就是春运的时候在火车站买车票一样。

        “姑娘,这天子脚下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要是让守城的官差听到,是会抓了你去坐牢的。”官差们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为什么?说说都不行啊?”边上的姑娘开始打抱不平了,叽叽喳喳的。

        “嘿,这可不是咱们那小小的县城,京城有京城的规矩,要是管不好自己的这张嘴,说的难听点,你们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孩子立刻安静下来,缩着脖子都不吭声了。

        “谢谢差大哥提醒,我们懂了。”只有如熙还保持着冷静和镇定。

        尽管等着进城的队长排得长,但总有等到的时候,并且在城门近在眼前的时候,后面的其他州的车队也都陆续抵达,长龙因为他们的到来更加长得离谱。

        坐第一辆车的官差拿出身上的公文递给城卫,城卫验看了一下,数了数车辆,车里的姑娘也都很配合的伸出头来让城卫清点人数。

        一切验看过后,城卫交还公文,然后从边上走出一人,一身武官打扮,他替换了一名官差坐在第一辆车上,那名官差则坐到了后面的车座上。

        马车再度出发,在那名武官的指引下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谁都想看看这花花世界,可没人敢大张旗鼓的掀开车帘往外看,都只是悄悄的掀开窗帘往外张望,一会儿功夫就看得眼花缭乱。

        “京城真好。”大家心里都这么想。

        所谓“盛世”大概就是这样了。

        如熙如此想。

        京城是京畿重地,城市的防卫和布局自然不能和州县一级相比,除了通往四个卫城的那四个大城门外,城里还有一圈城墙,把整个京城分成了内外两城,而内城的中心就是皇城,皇宫就在皇城里头。

        理所当然的,皇城内是众多的皇家建筑物,围绕着皇城的建筑物理所应当都是一些重要的官府机构、王公大臣和富豪的住所,外城则是普通百姓和贫民的住所。

        仔细想想,内城、外城还有卫城,三道防御工事牢牢的保护着京城最里面的皇城和住在皇城里面的人。

        这种保护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只要不要碰上持枪扛炮、地上有坦克、头上有飞机那样的队伍,或是执政者窝里斗,外面的人想要突破这三道防御工事深入皇城进入皇宫活捉皇帝是件很困难的事。

        行行复行行,马车始终走走停停,却一直没有到地头。

        如熙相信前面带头的马车没有特意的在京城的大街上兜圈子,而是因为街上人流太多,马车速度提不起来,所以才走了这么久。

        忽然间觉得窗外的光线暗了下来,然后很快就亮了,如熙掀开窗帘看了看,一道城门在后面越来越远。

        “咱们进内城了。”

        “啊?才进内城啊?那还有多远才到皇宫啊?”

        “估计还得走一阵子吧,这内城跟外城一样热闹。”还真是,不论是内城还是外城,都是闹市、店铺随处可见,人来车往,极其热闹。

        不过,虽然内城外城一样热闹,但至少这车速是快了一点了。

        车外喧嚣的声音渐渐的小了,窗外的光线再次一暗一明,车速又提高了一个档次,没有了外部嘈杂的声音,只能听到车轮与石板碰撞的声音。

        如此的安静,让人一下不太适应,紧张的气氛又开始在车厢里弥漫开。

        “咱们现在应该是在皇城里了吧?”坐在刘兰边上的女孩压低着嗓音轻声的问,她甚至连掀开窗帘看一眼外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应该是了,外面都没有什么声音了,皇城里面可不允许开店做生意,要不然皇家的脸面往哪放。”如熙也没看外面,但想也知道了。

        “那咱们就快到皇宫了?”

        “还不知道是不是进宫筛选呢,也可能是在宫外,反正这里是皇城,都是皇家建筑,随便找间空房子就是了。”

        “那送我们来的官差呢,他们要住哪?”

        “他们当然是不能留在皇城里了,管他们去哪呢,反正总有地方安置他们,我们现在要想的是我们的未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车里的紧张气氛达到顶点,除了如熙,其他四个女孩的脸色都白了。

        “喂,用不着吧,是吓还是怕啊?”

        “皇宫啊,皇帝住的地方啊,那么……那么……”刘兰语言混乱,指手画脚的比划半天,也没说出下面的话来。

        “不要想太多了,伺候皇上还轮不到我们,那都是在宫里多少年的老人才有这个机会,而且也得是一步步晋升上去的,才不会让刚入宫的宫女去伺候呢。”

        “就算我们不伺候皇上,可后宫还有皇后、妃子和嫔哪,她们也要人伺候的啊。”

        “她们进宫的时候有自己带进来的丫头,用不着咱们贴身伺候,了不起就是给她们收拾收拾房间,打打水,浇浇花罢了。再说了,新入宫的宫女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我估计也轮不到咱们去伺候那些主子,最多就是让咱们打扫一下皇宫大院就是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宫里的主子们不好伺候,听说在宫里,主子可以随便处罚下人的,我可不想碰到这样的主子。”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宫里随便打死个宫女太监的,根本没人管,拿张席子一卷就扔郊外去了,家人要是以后想领回尸体都不知道上哪找。”

        “对呀对呀,我也听说过。”

        如熙犯晕,这些话有这一个多月的旅程之中没一人说过,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听说到的。

        “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宫里到底是怎样的等咱们通过筛选进去了就知道了,别在这瞎猜,一点用也没用。”

        生前身为一名大夫,许愿考虑问题必须得从理性分析入手,所以也就养成她这么一个理性思维大于感性思维的习惯,直到如今她成为温如熙也是如此,性格并不因灵魂所处的时空不同而有任何的改变。

        所以尽管知道宫中生活黑暗,但到底黑到什么程度,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还是不要妄加评论的好。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那些大家又是从哪听来的?说这些话的人在宫里生活了多少年?他们又都经历了什么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拿着道听途说的东西当圣旨,自己吓唬自己,好玩?”

        女孩们互相看看,一致点头,“不好玩。”

        如熙嘴角一翘,真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感到车子一震,然后停了下来。

        “出来吧,姑娘们,到地方了。”

        这下,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默默的咽回肚子里,如熙背起自己的两个包袱,排着队依次走出了马车。

        四面望了望,这是一个院子,方方正正的,让如熙恍惚间觉得她好像是在北京的某个大四合院里。

        带队的官差正在与一个中年妇人办理交接手续,递验公文,清点人数。而带路的那个武官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到妇人将公文交还官差之后,官差们就驾驶着空马车离开了这个院子,如熙和其他的姑娘们则跟着这名妇人进了第二进院子。

        这第二进院子也跟前面的院子一样,四四方方的,如熙以为这是她们今晚住的地方,可没想到那妇人脚步没停,继续往深处走。

        绕过一个又一个月门,总算来到一个小点的院子。

        “你们人少,就住这个院子吧,这几天哪也别去,也别乱走,该干什么会有人来通知你们,一日三餐也会送到这来,院角有个小厨房,想洗浴的话可以自己烧水,柴火就在厨房边上。”

        那妇人说完就走了,留下这**姑娘们各找各的床铺。

        推开房门,两排大通铺,铺上有枕头和被子,睡20个人绰绰有余。

        如熙挑了个离门较远的位置,把自己的包袱扔了上去,然后翻身坐在上面,两只脚悬空吊着。

        “上来吧,还挺舒服的。”如熙拍拍身下的垫被,虽然薄,但软软的,手感很好。

        “这垫被也太薄了,晚上睡觉会冷的,怎么睡啊。”

        “而且这床好奇怪哦,咱们这一路过来都没看过这样的呢,这是床吗?这就是用泥和土垒的吧。”

        “这床下面还有洞呢,里面好像还有柴灰,这是什么啊?灶吗?床下面可以有这种东西的吗?”有女孩把手伸进那个洞里,摸了一手黑。

        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个对她们来说很怪异的床铺。

        如熙轻轻的踢打着身下的床,虽然制作材料与一般的床有些区别,但总是床,只不过有另外一个名字,不知道在这里叫什么,反正在地球上是叫做“炕”,往灶膛里添上柴,可以热乎乎的睡一晚上,垫被薄点也没关系,否则得热死。

        当然,她没那兴趣告诉她们应该怎么用,因为她是温如熙,而不是许愿,许愿已经死了,有关于许愿的记忆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慢慢回忆体味。

        “一会儿不是会有人送饭过来嘛,等人家来了问一下就知道了,在这乱猜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打发这几天吧,正式的采选肯定是要等人都来齐了才开始,这头几天咱们有得等了。”有女孩提议道,说得很有道理。

        “不一定,全国参加采选的女孩子都集中在京城,数量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如果非要等人都来齐了再开始工作,只怕那些人都要累趴下,而且时间也会拖得很长,所以我想应该也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先筛一遍。”立刻有别的女孩提出反对意见。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5章 身体检查

        温如熙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反而跳下床向屋外走去,去看看那个厨房怎么用,晚上还要烧水洗脸呢。

        那个小厨房还真是个小厨房,除了一灶一口大锅和几个水桶和大浴桶之外就没别的东西,就是一个简单的烧火房,柴火倒是整齐的码在房子后面,看那柴火的量,烧大家用的洗脸水还是够的,若是想洗澡的话,又得像以前那样轮着来了。

        无所谓,反正也在这里呆不了几天,忍耐一下就是了。

        正要离开厨房,却看到姑娘们一起拥了过来,小小的厨房立刻人满为患,找火的、拿柴火的、打水的,忙中有序。

        “这是干什么呢?”如熙拉住刘兰。

        “打扫呗,你刚才是没看到,那房间就只有床干净,房间里的脸盆一层泥,都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说完,刘兰手里拿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抹布,和一个女孩一起提着一桶水就进了房间。

        如熙也赶紧转身去找抹布,她可不想在这样一个肮脏的环境里呆着,一天都不行。

        人多的优势这会儿体现出来了,那个房间看着大,可是架不住20个人来打扫,等有人给送晚饭来的时候,这个院子已经是焕然一新,到处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是吃饭也吃得放心。

        同时姑娘们还向那个送饭的人学到了这个床的用处,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床在这里也叫做炕,还教了姑娘们怎么在灶膛里烧火,晚上可以睡得暖和点。

        听到这床原来是这样的用处,女孩子们立刻兴奋起来,吃过饭就迫不及待的折腾起来,有人更是直接从小厨房里拿来灶膛里的火种放进炕的灶膛里,然后再放入柴火,这倒也省了重新点火的麻烦。

        晚上睡在暖烘烘的炕上,也就没人去计较身下那薄薄的垫被了。

        早上,刚刚吃过早饭,昨天的那个妇人又来了,把姑娘们一起带到了另外一个院子的屋子里,这屋子外面有两个门,里面是相通的两个房间,中间只有一道布幔和一块屏风相隔,在这边根本看不到那边是什么。

        女孩们全集中在有屏风的那个房间里,听着那个妇人叫名字,叫到的人就绕过屏风掀开布幔去到另一个房间,然后就再没见人回来,想必是从另一个门出去了。

        房间里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那个妇人在两个房间之间进进出出和叫名字的声音,大家都猜到这可能就是第一道筛选,但具体是干什么只有轮到自己进去了才知道。

        叫到如熙名字的时候前面已经过去了8个人,她是第9个,来到那个房间发现里面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前,看到她来向她微微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来,并伸出手。

        如熙立刻明白这是体检,目的是找出身体不健康或者有隐疾的女孩淘汰掉。

        于是如熙安静的坐下,虽然她号脉的能力只能算普通,但自己有病没病还是知道的。

        大家都喜欢老大夫的原因是因为老大夫经验足,能发现隐藏在正常脉象下面的异常跳动,也就是俗称的疑难杂症,其实若只是看普通病症的话大部分的中医师号脉的准确率都是可以信赖的。

        中年医师面无表情的把完脉,向如熙示意让她从这个房间出去,在转身的时候,如熙看到医师向那个妇人点了点头,然后那个妇人用笔在名单上做了个记号,再出去叫下一个人的名字。

        如熙离开房间,发现前面体检完的女孩都没走,都站在廊下背风处等着其他人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你出来的时候那个医师是点头还是摇头?”如熙刚向她们走过去,她们就等不及的围上来问。

        “我看他好像是点头来着,有人是摇头的吗?”

        “那倒不是,我们就怕他冲哪个女孩摇头,那就可以不用再进第二轮筛选了,直接发回原籍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咱们出来的时候已经让当地的大夫查过一遍了,证明大家都是健康的,但毕竟在外面走了这么一个月,要是染上点什么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病也是有可能的。”

        “就像荣州的那个女孩一样?”

        大家还没忘记那女孩的黄眼睛呢,在南县的第二天女孩们分头上街的时候,有人确认过,那女孩的眼白的确是带点黄色的。

        “她是不是咱们也不知道,得医师说了算。”如熙指指那个房间。

        “哎呀,我倒希望她别进来,那天只是吃顿饭就闹成那样,要是她们进了宫,以后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那么悲观干什么呀,皇宫那么大,还不一定以后能分在一起做事呢,再说了,进宫的宫女是从全国的女孩中选出来的,她厉害?说不定还有比她更厉害的呢。”

        “嘻嘻,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哎,别说得那么难听,人往高处走嘛,像她那样的只要有机会,晋升也是有可能的。”

        “嘁,要我说啊,就算有晋升的机会也轮不到她,咱们这里可有四个从女院出来的呢,在条件一样的情况下,你是选没教养的丫头还是选教养良好的**?”

        “哎,不是四个是三个,可别把我算进去,我就是个陪读的,毕业成绩刚刚及格,不像我大姐和那三个,她们都是优良。”

        “那也不错了,可别刺激咱们,咱们连女院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呢。”

        “行了行了,别再拿女院说事了,进了宫,这女院毕业生的背景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呢。”

        “怎么?怕宫里主子知道了不高兴?”

        这话本来只是一句调侃,却换来如熙嘴角一勾。

        “能高兴嘛,本来她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要是下面伺候自己的下人来自于一个人人都仰慕的学院,学得一身好本领,你说她们会不会担心这些丫头跟她们争宠呢?当今天子继位时间不长,后宫人气不旺,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上位,而主子们为了保自己的地位,她们肯定要用各种手段予以阻止。”

        如熙将双手捏成拳头,做了个互相撞击的手势,“与她们斗,谁的胜算更大?”

        “……肯定不是咱们。”

        “那不就得了,所以要我说,等进了宫,咱们安分做咱们的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真上去了,说不定还没有做下人的日子过得自在呢。”

        “真不愧是上过学堂识得字的,这想得就是比咱们长远,听你这么一说,咱们以后倒是要处处小心,不管怎样,那是宫里头,不是寻常大户人家,做丫头的更要知道规矩懂得进退。”

        “对,小梅说得很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如熙轻轻拍手,那个叫小梅的羞涩的笑笑。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有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大家一起回身一看,是接在如熙后面的女孩出来了。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说进宫后的生活喽。”

        “嗨,我当说什么呢,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那事都不值得再谈了,该是怎样的等咱进了宫一切就都知道了。”

        “哎呀,又是一个看得好开的,以后一定吃得开。”

        “看得开就一定吃得开吗?哈哈,那我就先谢谢你们吉言了。”

        “哈哈哈……”女孩们笑成一团,年轻的声音透过门缝院角远远的传了出去。

        做体检的时间总的来说并不长,号脉并不会耗费多长时间,前后也才半个时辰的样子所有姑娘就都体检结束返回了自己临时居住的院子。

        度过了一个无所事事的上午,午饭后姑娘们又被带了出去,来到了一个新的院子,这让如熙非常的好奇,这栋建筑物到底有多少个院子,能容纳多少人?

        屋子的外观看上去都大同小异,只是长短的区别而已,这个屋子就是三间,比上午做体检的屋子多一间。

        姑娘们集中在最右边的房间,没什么家具,连凳子都不够一人一个,大家只能站着,屏风后面是厚重的布幔,与上午的房间一样,只是不知道这次是检查什么。

        依然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叫进去,不过这中间间隔的时间就长了,好半天才叫一个,排在后面的姑娘个个都有点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叫到如熙进去,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站在里面,靠墙有一张竹榻,桌上放着一盆水、一堆干净的细白布和一个盒子,盒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那妇人正在用白布擦手,看到如熙进去,眼都不抬的只说了一句话。

        “把衣服都脱了。”

        如熙不敢问为什么,乖乖照做,在这没有取暖设施的深秋的房间里,一丝不挂,露出少女青涩美好的胴体。

        那妇人擦完手,先是绕着如熙转了几圈,然后让如熙高举双臂检查她有没有狐臭,接着摸她的骨骼、乳房、会阴,检查她的牙齿和头发,最后又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疤。

        微凉的手在如熙的皮肤上游走,本来就冷得有点打抖的如熙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她妇人认真寻找的样子,如熙不禁想这身上谁要是有个长痘痘留下的痕迹是不是也要被淘汰?

        老妇人的手总算是离开了如熙的身体并向桌边走去,如熙松口气,以为检查结束,正要拿放在凳子上的衣服穿上时,那老妇人又扔来一句话。

        “躺到榻上去,两腿分开。”

        如熙的脸立刻就红了,然后一种耻辱的感觉漫上心头,犹豫挣扎了一下,还是照着老妇的话做了。

        竹榻上没有任何垫被,冰凉,如熙双手蒙着眼睛,不想看这最后的检查,但视觉被阻挡,身体的其他感觉器官反而调动起来,身体对外界的刺激反应变得更加的敏感。

        所以当感到一个滑腻腻的东西侵入的时候,如熙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想夹紧双腿,可是那老妇早已扳着她的一条腿,好让她的双腿能打得更开,所以如熙没能如愿。

        不过这种检查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确切的说就是在如熙感到有异物侵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滑腻的玩意儿就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检查也结束了。

        “拿着衣服去那个房间穿,然后从左边的门出去。”

        如熙刚把手从眼睛上挪开,就听到那老妇人这样说。

        身上的肌肤已经没有了热度,如熙顾不上刚才的羞耻,跳起来就去拿衣服,余光看到那老妇人站在水盆边正把右手食指上的什么东西剥下来,再看桌上的那盒子,里面的东西白白的、薄薄的,像是某种动物的肠衣。

        如熙不敢停留,急匆匆的拿起衣服,掀开房间另一边的布幔去了最左边的房间。

        这个房间一左一右有两扇门,那里也有一个中年妇人,问了如熙的名字和让她从哪个门出去之后,就在手上的名册上做了个记号。

        什么记号如熙没看到,她正忙着穿衣服。

        穿好衣服打开门出去,前面检查的女孩一个不少都在,那就是说这第二道筛选也过关了,若是从右边的门出去的话,毫无疑问就是被淘汰了。

        “还会有什么检查吗?刚才的检查让我觉得好不舒服哦,尤其是最后一个,怪羞人的。”

        “嗯,我也是……”

        “我也是……”

        “跟我一样……”

        看来大家的感觉都差不多,对那最后一个检查就算不是反感,但至少不是接受。

        “没办法,进了宫的女人就是皇上的女人,必须得这样检查。”这也是如熙为什么会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照做的原因,她可不想因为反抗又引起什么麻烦。

        “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但这证明了你是完璧之身,难道你想因为这个原因而被淘汰?”

        “不想……!”女孩们一起摇头,因为这个原因被淘汰那她们还活不活了?

        “那不就得了,抱怨什么,皇宫是那么好进的?这才刚开始呢,就受不了了,那等进了宫,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事?”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咱们现在已经过了两道筛选了,进宫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更大的考验还在宫里等着咱们呢。”旁边的女孩打起圆场,谁都不想再提刚才的检查了。

        “嗯~~~,是啊,皇宫,咱们得在那里面呆十年呢。”如熙背倚着墙长叹一口气,“十年后,咱们会变成什么样呢?”

        女孩们都低头不语,只听到有人小声的嘀咕,“十年后,咱们都老了,还有谁愿意要咱们啊。”

        如熙身子一歪,差点摔个跟头,这一**不到17岁的少女,十年后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

        老?

        什么屁话!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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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2:49:15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章 宫中生活的开始

        用一天的时间完成了体检和验身两道筛选,裕州余元县的这20个姑娘无一被淘汰,在那个小院子里无所事事的过了一天半,在第三天的下午终于得到通知,带上各自的包袱去后院。

        这大概就是要进宫了,女孩们的心情又开始紧张起来,同时还带着对未来宫中生活的一丝憧憬。

        而如熙却是想参观那宏伟的宫殿的心情多过于在那里面工作。

        说是后院,其实那后院很小,从院角的水井和堆放着的工具看上去这里很像是杂役干活的地方,姑娘们未多做停留,全部从后院的小门出去,门外是一堵前后看不到边际的红色高墙,墙下是一溜整齐排开的车队。

        姑娘们依次上车,每辆车坐了十个人,挤得严严实实,除了放屁股的地方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用来活动手脚,每个人的包袱都是放在腿上,手臂再压在包袱上面。

        照应大家上车的妇人看到人都坐好了,就通知车夫出发,车厢带着特有的摇晃频率一摇一摆起来。

        车厢里一片寂静,谁都不说话,让如熙觉得她们现在好像是要被送上断头台的样子。

        “不知道这是要去哪哦。”一个坐在车厢最里面的女孩打破了寂静。

        “当然是进宫啊。”立刻有女孩接话,想是也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需要缓解一下。

        “我当然知道是进宫,我的意思是说不知道咱们是要去皇宫的哪个地方。”那个女孩赶紧辩解。

        “那只有到了才知道,现在谁知道,你问的都是废话。”

        “咱们其实已经在这宫里了,只是现在才要去内部而已。”如熙说,那红色的高墙已经说明了一切。

        “什么?!骗人,如果是进宫了,怎么没人说?”女孩们骚动起来。

        “这怎么能说?这只是皇宫的外围建筑,是给我们临时住宿用的,没有经过最后一道手续谁也不敢说谁就一定是宫里的人了。”

        如果是宫中建筑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是一个院子连一个院子,能住得下全国送上来采选的姑娘了。

        “那我们现在是去办最后一道手续喽?”

        “应该是吧,等办完了那道手续咱们的身份才真正的由庶民变为宫女了。”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大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知道晃了多久,在如熙打了一个瞌睡之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外面有人掀开车帘招呼大家下车。

        站在车下,一边享受着皇宫午后的深秋阳光,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如熙抬头看向面前这栋建筑物上的匾额,上面写着“内务院”。

        带路的人是个穿宫装的太监,年岁看不出来多大,皮肤白净,嗓子尖细尖细的,翘着兰花指一一点清人数,然后招呼大家跟上,一起跨进了内务院的门槛。

        看着那太监的怪异姿态,姑娘们一个个的抿嘴而笑,只有如熙始终保持着冷淡的表情,没有与别的女孩一起起哄。

        太监耶,要是得罪了他们,哪怕只是比她们这些刚进来的宫女高出一个级别的太监也能整死她们。

        好在前面的那个太监涵养不错,只是听着身后动静大了就回头看一眼,并没有说别的,连表情都没换一个,也许是习惯了也说不定。

        走过一段长廊先去了一个房间,门口的牌子上写的是签注房。

        一开始没明白过来这签注是什么意思,等进了屋才知道原来就是对照着名册上的名字在下面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到旁边的一个小箱子里摸一块小木牌,接着凭牌子去对面的房间领取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该签的签了,该拿的拿了,最后的重头戏来了,就是按照小木牌上的号码重新编组,分配给相应的教习嬷嬷用一个月的时间学习宫中礼仪和规矩。

        这些个嬷嬷都跟别人欠了她们百万两银子的似的,虽然身上的宫装很精美,可是她们的表情却相当的严肃,嘴角下耷,有的人似乎嫌自己的表情不够有威严,还使劲往下撇嘴角,硬是在脸上弄出两道深深的皱纹。

        看到这样的嬷嬷,女孩子们没有一个敢嘻嘻哈哈的,战战兢兢的拿着自己的号牌站到负责自己的嬷嬷身前,等着她们下一步的吩咐。

        嬷嬷们都很有经验了,看到自己手下的姑娘都到齐了,就让身边的宫女把她们都领下去休息,想必在所有进宫的姑娘完成分组之前,宫规的教习暂时是不会开始的,她们这些先来的倒是占了时间的便宜可以多熟悉一下这个将来要生活一个月的地方。

        看着同样的火炕,姑娘们终于相信如熙说的她们之前住的地方是皇宫建筑的话了,吃饭睡觉等日常事宜大家还是生活在一起,只是上课的时候就由各自的嬷嬷带。

        这宫里也没个平面图给新来的人做参考,加上又不敢乱走,所以在用脚丈量了这个不大的院子几圈之后,大家又大眼瞪小眼的坐在房间里发呆。

        还是如熙聪明,站在院子门口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太监,给了一小块碎银,问到了一些问题,知道了如何解决自己的吃喝拉撒和洗浴之类的生活问题以及周边的道路和环境。

        要不是在包袱里发现三娘留给她的银子,在没有把大娘给的银票兑现之前,如熙根本没那能耐让那小太监停下脚步对她好言好语。

        钱还真是个好用的东西。

        回了屋里,如熙立刻把刚才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然后大家一起按照那个小太监提供的路线开始在附近探险,途中也零零碎碎的遇到一些太监和宫女,但没人盘问她们,使得她们放心大胆的转圈。

        这里似乎都是分配给新来者住的地方,看到的那些宫女太监身后都引着穿着各式服装的年轻女孩进入各个不同的屋子。

        姑娘们仔细留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荣州的姑娘,一个也没有。

        “不应该啊,她们不是接着我们后面出来的吗,怎么这会儿没看到了呢,都是陌生的面孔。”

        “不会都给淘汰掉了吧?”有人大胆猜测。

        “怎么可能呢,她们那么多人,全部淘汰掉?不太可能吧!”也立刻有人反对。

        “可能她们人多,排在了后面呢。”

        “不像,我们明明是因为后面来的人太多南县住不下了才提前进京的,没理由住咱们隔壁客栈的人都来了她们却一个人也没看见啊。”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隔壁客栈的?”

        “哪,看到没?那个正要进门的系桃红色的腰带的女孩,我和她在同一家店里买了同样香味的胭脂,当时聊了几句,知道是住隔壁客栈的。”

        “不会真让如熙说中了吧?”

        “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如熙的身上。

        “看着我干嘛?”如熙立刻做无辜状。

        “你说的那个眼睛带黄色的女孩不会真的是有什么病,所以牵连了荣州的所有姑娘吧。”

        “那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大夫。”如熙耸耸肩,撇得干干净净。

        “没她们不好吗,干嘛要盼着她们来,就当天她们那个凶样,要进了宫,可就热闹了。”

        “就是,她们不来才好呢,想她们干嘛,让那些受到牵连没能入选的荣州姑娘们怪那个女人去吧,谁叫她眼睛的颜色那么奇怪呢。”

        女孩们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的,尽是幸灾乐祸。

        “回屋去吧,起风了。”

        这深秋将近立冬的天气就是说不准,刚刚来的时候太阳还那么好,这会儿工夫太阳就没了影子,风势却渐渐大了起来,温度立刻下降。说是尚未立冬,倒不如说已经是冬天了还更准确。

        女孩们扯了扯衣服缩缩脖子,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屋,可房间里也和外面一样,虽然风进不来,可那炕却是凉的,坐在上面半天都坐不热乎。

        好不容易熬到有人来叫她们出去吃晚饭,下人吃饭的地方跟大学食堂似的,在门口拿碗拿筷,然后排着队挨个的打饭打菜,最后找个空座坐下来吃,吃完了把碗筷放在指定地方就可以走人了。

        没进宫前有不少人想着等进了宫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这会儿看到宫里的饭菜了一个个都傻了眼,吃的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菜没多少,饭食管饱。

        如熙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来的,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心理落差,加上她随遇而安的性子,只要有吃有睡,能让她吃饱睡好,她就没有任何意见。

        吃罢饭,在回去的途中,大家顺道去领晚上用的柴火。

        那柴火都是按量算的,只够烧半个晚上的炕,到了后半夜要是火熄了,那非得冷醒了不可。

        可要是想多拿些柴火就得拿钱,否则就是你的级别比他高。如果这两样都没有,那就乖乖的抱着这些柴火回屋去。

        女孩们有些犹豫,她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出来时带的钱都不多,也没想着宫里竟然会是这样,都为难起来。

        那三个富家**却翘起来了,她们别的没有,但这银子却不少,大不了这一个月的柴火费她们替大家出了就是了。她们这娇生惯养的南方**可受不了北国寒冷的夜晚。

        如熙立刻拉住她们,不让她们做冤大头,要是让那太监知道她们有钱,只怕以后会想尽办法从她们口袋里掏钱,那时就是有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于是她们先退到一边,让别人先领,然后看着她们也为难的皱起眉头。

        这边,裕州的那三个**躲在角落里翻钱袋,找最碎的银子,宁可一天一天的给柴火钱,也不能大方的丢下一锭银子让对方以为她们是待宰的羔羊。

        等到这个院子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在想办法凑钱的时候,这边裕州的姑娘才犹豫不决的再度走上前,递上一钱银子,好言了半天,给足了对方的面子,才拿到了一晚上用的柴火,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炕里的火烧得旺,这一晚大家自然是睡得安稳,第二天起来依然是在宫里四处转悠,与住别的屋的姑娘们联络感情,耐心的等待着课程的开始。

        如此等了好几天,表示冬天开始的节气都过了才有人来通知课程开始,让大家准时去报道。

        编组是按照当时大家手里的木牌号码来编的,所以大家全都被打散了,如熙所在的组只有她一个人是裕州的,身边都是别的州上来的姑娘。

        好在这几天的感情联络没白花功夫,这里面居然还让她找着了几个认得的女孩,陌生的环境遇着熟识的面孔,不管怎么说,这感情升温是很快的。

        由于大家只是分组上课,睡觉还在一起,所以几天后,大家终于确定荣州的姑娘是真的一个也没进来,想必是当真全部被淘汰了。

        有人说很可惜,那里面也有不少长得很标致的女孩呢。

        如熙倒觉得她们很幸运,不用在皇宫这大染缸里把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给染得乌七八糟、亲人不识。

        宫规礼仪的学习对如熙来说不是难事,女院的礼仪课程就是按照上层社会的标准礼仪来制定的,所以她学习起来一点也不费劲,宫规的背诵花了几天时间也很轻松就搞定了。

        但为了不突出自己,让自己显得过于乍眼,如熙还是老老实实的和别的女孩一样,勤奋学习,每天挨几次教习嬷嬷的打骂。

        那分在别的组的三位大**的成绩却是一路领先,成了别的组的范本,嬷嬷们都要求自己的学生向那三个人好好学习。

        如熙却开始担心她们,出名是好事,但出名也要看地点,在宫里头出风头,在她看来,那未来的日子将会是千夫所指,爬得越高越快,暗箭就越多。

        真是天真的小姑娘,不知道世间险恶,以为女院的背景是她们的踏脚石,却不知在皇宫这样的环境里,那也可能是她们的绞首索。

        如熙认为女院应该再开一门政治课,教这些姑娘们如何分析当前形势以及未来走势。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2章 有新工作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从指缝中漏了过去,为了考验这些新宫女们是否都完成了学习还要进行最后一项考试,考试不合格的由内务院直接派往活最苦最重的几个单位,比如说浣衣局,在那里面给全皇宫的人洗上十年的衣服,惜薪局,给全皇宫的人劈十年柴火。

        这样的苦差事当然没人愿意干,千辛万苦通过筛选来到宫里可不是为干这些事来的。

        所以为了能通过考试,在最后的几天里,大家都拼了命,一眼看过去,一个月前还是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现在举手投足都没有了下里巴人的粗俗行为,有那么几分宫女的样子了。

        最后的考试完全是按照宫规来的,伺候不同级别的主子,说的话、做的事、行的礼都不一样,都要考,因为谁也不知道今年这一批的宫女几年后是不是有伺候皇上、皇后和太后的。

        考试结果如何姑娘们都不知道,只知道成绩出来后,会按照她们的成绩对她们将来的工作做一个分配。

        所以在考完后的这几天,除了少数的几个成绩一贯很好的人,大部分人的心情都是忐忑不安的。

        决定命运的日子终于到来,一大早,就有一个有点年岁的白净太监拿着名册挨个的站在各个屋子的门口点名,点着名字的就拿着自己的包袱跟他走,没点着名的就继续等着,另外会有人来安排她们。

        如熙是第一拨就被点着名的,和她一起的除了那三位**外还有两人,六个人跟着这老太监走走停停,每在一个屋的门口停一次,一会儿再走的时候队伍就会壮大一分。

        等到把所有的屋都走遍了,这个队伍的人数也已过半百了。

        老太监带着这只队伍回到了内务院的正院,他让姑娘们呆在院子里,他则进了一间房间,过不多会儿又出来,站在门下恭身迎请,这时才看到里面出来一个很有气势的中年太监,看他的服装,级别应该不低。

        “我姓海,是这内务院的总管,你们可以叫我海公公或者是海总管。”

        “是,海总管。”姑娘们一致答声,都叫的总管。

        那海总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显然他也更喜欢这样的称呼。

        如熙低着头,当听到这位总管太监姓海时,让她想起了韦小宝。

        “领你们来的是柴公公,他是你们的上级主事,会直接管理你们,你们以后干什么活都由他来分配,每月的例银也由他来发放。明白了没?”

        “是,海总管,奴婢明白。”又是异口同声,看这一个月的训练,真是一点没白费。

        “好了,跟他去吧,先去放下你们的包袱,然后就开始干活吧。”

        海总管冲站在下面的柴公公一挥手,转身进了屋。

        柴公公先向海总管的背影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过脸来招呼姑娘们跟上,去她们的新住处。

        宫里房间的布局都是大同小异,只是里面住的人不一样所以才显得房子的地位不一样,所以如熙对于新房间一点期待也没有,进了屋只是目光随意一扫,找着自己的床铺,把包袱扔床上,然后迅速整理好仪表,再次在门口集合,等着分配工作。

        “你们初来乍到,也不好分配什么工作,所以你们就先以清洁打扫为主,至于以后能换到什么工作就看你们的造化,明不明白?”

        “是,柴公公,奴婢明白。”

        “好了,跟我去工具房领工具,用完了要原样还回来,不许弄坏,更不许弄丢,听清楚了没?”

        “是,柴公公,奴婢明白。”

        领了工具,柴公公带着人在内务院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的留下几个人指使他们扫地抹灰擦墙。

        “你们刚来,先把内务院的环境弄清楚了才能让你们出去,否则要是闯了祸,大家一起吃不了兜着走。”

        “是,柴公公,奴婢明白。”

        每次那个柴公公交待什么事,姑娘们都是这样一句回答,如熙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她有变鹦鹉的倾向。

        冬天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是一种酷刑,幸运的是如熙的手没有生冻疮,始终都是如葱白一样的细嫩,惹得同屋的姑娘们羡慕不已。

        当天地都是一片白色的时候,新年悄然降临,皇宫里热闹起来,新来的宫女们也一人发了一块新布,大家都满心欢喜的期盼着新年,而如熙却接到了家里的来信。

        信封里只有一张用白纸剪成的“喜”字,意思就是“白喜”,是丧事。

        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白喜”字的时候,如熙就明白了,三娘走了,她终究是没能过了这个冬天。

        寿终正寝的老人才叫白喜,三娘才刚刚三十挂零,根本不能称之为白喜,但三娘因为十多年的病痛折磨,死亡对她来说更是一种解脱,所以称之为“喜”也不为过。

        由于如熙身上有丧,因此在新年结束前,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住,柴公公只允许她在内务院附近活动,但不能离开内务院的范围前往别的宫室,以免她给别人招来晦气。

        新年当夜,大家都聚在一起聚餐,庆祝新年,宫里大放焰火,热闹喧天。如熙却一个人吃罢晚饭早早的回屋休息,这样欢庆的日子她还是一个人呆着的好,没有人愿意身边跟着一个有丧在身的人的,那会让他们觉得不吉利。

        百姓家里一般要守孝三年,三年里家里不宜有嫁娶之事,而宫里头对下人的规矩是过完七七就算守孝结束,要开始正常的工作。

        等过了上元节,冬雪开始消融,万物复苏的时候,由于为先皇的守孝期已满,皇宫迎来了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正式选秀,充实后宫的时候到了。

        算算日子,从接到家信开始,到过完上元节,七七已过了五、六天,只是由于柴公公和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一致觉得有个新的开始比较好,所以如熙在上元节结束后才恢复自由,可以去内务院外面的地方干活了。

        如熙知道什么是选秀,在女院的时候就学过,学习宫规的时候教习嬷嬷也讲过,那是每隔三年从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家中挑选适龄女孩入宫陪伴皇上,只是女院的嬷嬷讲的没有宫中教习嬷嬷那么详细。

        说得好听那些女孩是进宫做贵人,其实说白了就是做妾,因为皇上是有皇后的,那是他原来的太子妃,太子做了皇帝,太子妃当然也跟着直接晋升成为皇后。

        唯一遗憾的是皇上至今没有一个孩子,太子20岁及冠礼那天先帝送的两个妾的肚子整一年没动静,过了一年成亲娶了太子妃,哪晓得成亲才两个月多一点就赶上先帝驾崩,登基后又一心扑在国事上,每天早起晚睡,一天之中见大臣的时间都比见太后与皇后加起来的时间长。

        虽然太后非常想抱孙子,可也没有一点办法。总不能把皇后剥光了塞到皇上的床上去吧,那要是下级的嫔妃就算了,可皇后不能这样啊,那多丢脸呐。

        虽然在新皇“载庆”年号正式启用的当年春天搞了一次选秀,但因为正值第一年的守孝期,所以并没有搞得很正式,只是从在朝官员的家眷中选了5个女孩入宫,尽管都被宠幸过,却依然无人怀孕。

        据宫中小道传闻,似乎是因为皇上有意而为,在每次宠幸之后,侍寝的妃嫔都要喝一碗药以确保她们不会怀孕。

        本来皇上就不是每天都会召人侍寝,妃嫔们想要怀孕就不容易,还要她们每次事后都要喝药,如此行为没人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连皇上的嫡母太后也不清楚,只能以“皇上还年轻,不需急着要孩子”、“皇上要以国事为重”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因此,皇宫上下都对今年的这场选秀非常关注,希望能选进来几个好一点的女孩,让为国事操劳了三年之久的皇上好好放松一下,也好让寂静多年的后宫也能热闹一点。

        如熙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想的是既然已经有了国母了,那后位争夺战是打不起来了,剩下的只有嫔妃之间的争宠和固宠,另外就是看谁的肚子争气,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待到孩子平安长大,后半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有孩子的妃嫔和没有孩子的妃嫔之间的待遇那是相差很大的,就像平民家里长房与妾室之间的差距一样,只不过由于是皇上的女人,所以这个差距就更大、更让人眼红。

        在后宫的女人没有不争宠的,为了自己和家人,后宫的女人可以百分之二百的发挥自己的才智,所爆发出来的潜能能让男人都摇头。

        如熙想,好在自己只是一个负责打扫的丫头,不会和那些主子们掺和在一起,为她们的前途与未来用自己的身体去披荆斩棘。

        几天后的一大早,女孩们才刚刚从饭堂回来准备开工干活,柴公公就已经拿着名册站在她们屋外头等着她们了。

        第一批被叫走的10个女孩里有如熙的那三个富家同乡,没有如熙与另两个同乡,所以她们三人照常干活,每天擦洗其实根本就是一尘不染的游廊。

        别的女孩都好奇那些女孩子被带到哪去,都各自动用这几个月积累下的关系,向所有能打听消息的人打听,然后综合在一起得到了一个让她们羡慕的结果。

        那些女孩是被调去伺候今年通过选秀入宫的新贵人们。

        这些新贵人就像一个个潜力股,谁都有上位的可能,但谁都不知道这种好运会落到谁的头上,跟着她们的下人,有可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有可能主子不受宠,连带着自己也不受人待见,处处受气。

        而如果是第二种,那就可怜了,除非主子做错事被贬去身份,否则就只能一直跟着,主子吃冷馒头,下人就只能吃糠咽菜。

        如熙暗暗的拍拍胸口,好在没点她的名,她不用担这种风险,只要安分的做她的粗使丫头,太太平平过完十年就行了。

        哪知,当天晚上才这样想,第二天一早柴公公又来领人了,这回如熙的名字上去了,她那两个同乡仍旧榜上无名。

        如熙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是不是住了一个霉神,怎么每次她的愿望最后都与现实是相反的呢?

        那边柴公公还等着呢,这边点着名的姑娘们也不敢耽搁,急急回了屋去收拾包袱,然后在剩下的女孩的羡慕眼光中随柴公公出了院子。

        新入宫的贵人们住在芳菲院,那是专门给新贵人住的院子,但柴公公却并没有把她们带往芳菲院,而是去了内务院的正院,把她们交给了等在那里的一个陌生的太监。

        那位公公自称姓李,是芳菲院的主事太监,两位主事太监一交接,如熙她们这**女孩子就算是换了主管领导了。

        李公公接过柴公公递来的名册,转身带着如熙她们一边往芳菲院走去一边唠叨个没完。

        原来她们这几十个单独挑出来的女孩就是为了芳菲院的各位贵人们准备的,现在就是带她们去与那些贵人们见面,如果有贵人们看她们顺眼就会留下做个使唤丫头,如果没有被挑中的话则会送到别的院子做事,反正是不用回内务院了。

        之前送去的那10人有的被留下了,有的被送走了,李公公千叮咛万嘱咐,要这些丫头们仔细干活,别给她们自己抹黑,她们可是从今年入宫的500名宫女中挑选出的前60名。

        如熙吓一跳,原来她的成绩竟然这么好,早知道考试的时候就应该再马虎一点的。

        芳菲院位于嫔妃们所住宫室的外围,离皇上住的寝宫有段不短的距离,这里将是她们新生活的起点。

        一番兜兜转转之后,终于看到了芳菲院的大门,尚未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莺莺燕燕欢笑声,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子们穿着华丽美裳在院子里互相聊天玩笑。

        这芳菲院里的房子看上去像小四合院似的,都是三正四耳的房子,也就是说正房的两侧各有两间耳房,每个贵人住一间正房,耳房当然是下人住的。

        贵人虽是下级嫔妃,但级别在那里摆着,该享受的待遇不会少,除了她们自己带进来的丫头,其他应需的下人宫里都会给她们补上。

        看到有芳菲院的主事太监领了新的宫女进来,院子里的新贵人们都一个个的走了过来。

        “李公公,这是给我们的吗?”

        “回各位主子,这都是给您们准备的,请主子们尽管挑选,要是还有不满意的,那老奴过几天再带一批来给主子们挑选。”

        “这批不会是次等的吧,看着没有上次那10个人强啊,还是说李公公觉得我们这些姐妹没有那5个人强啊?”

        “主子们误会了,这都是当初一批挑出来的,只是由于把她们都分派到了不同的岗位,所以花了几天时间把她们重新聚集在一起。”

        “哎呀,各位姐妹们,不就是几个使唤丫头嘛,挑来挑去的多麻烦啊,我那屋还等着人打扫呢,要是姐妹们不嫌弃,我就先挑人了。”说着,就有一个女孩走了出来,在如熙她们的面前来回走动,看她的相貌也就比如熙大个一、两岁的样子。

        “柳贵人说得是啊,要是下手慢了,只怕这里面的好的又给别人挑走了,这可不行,我也等人用呢,我也要挑。”又有女孩走上前来。

        别的女孩虽然没动,却也一直是东看看,西看看,看到有满意的就立刻点出来,李公公则立刻在名册上做好记录。

        “李公公,我就要这两个了,姐妹们,没人要她们吧?”那个最先走出来挑人的柳贵人点了如熙和站在另一排左侧的一个叫颜萍的女孩。

        别的贵人们看了如熙和颜萍一眼,没人答腔,那就是没人要她们,李公公立刻记录下来,而如熙和颜萍也走出队伍跟着柳贵人回了她的屋子。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3章 新主子不好伺候

        “我不管你们原来的名字叫什么,跟了我就要用我给你们的名字,现在,你……”柳贵人坐在堂屋里,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一指如熙,“你就叫雪竹。”然后再一指颜萍,“你就叫雪菊。”然后又指了一下站在两侧的两个丫头,“她们两个是我的家生丫头,这个是雪梅,这个是雪兰,记住了。”

        “是,主子。”如熙和颜萍一起行礼,然后她们的名字就被改成了雪竹和雪菊,与那两个丫头的名字凑在一起就是“梅、兰、竹、菊”。

        这四个字是好字,可惜用在了丫头的身上。

        “雪梅和雪兰会负责我的日常起居,你们只要负责屋子内外的清洁打扫就行了,明白了吗?”

        “是,主子。”雪竹和雪菊再度行礼。

        “好了,雪梅,带她们下去吧,给她们讲讲这个院子里的规矩,省得她们不懂以后给我闯祸。”

        “是,**。”

        “奴婢告退。”

        雪竹和雪菊拿着包袱站起来随雪梅去了后面的耳房,两人住一间,雪梅和雪兰住外面的一间,离柳贵人近,方便半夜应召,雪竹和雪菊则住里面一间。另外还有两间现在都是闲置,成了放置杂物的仓库。

        雪竹和雪菊把包袱放在各自的床上,然后站在雪梅跟前聆听她的教训。

        这芳菲院里一共住进了24位新贵人,加上皇上原本拥有的嫔妃,算上皇后,加起来一共有32个人。

        这可真热闹。

        雪竹心里想到,32个女人,就是皇上一天换一个,全部轮一遍也要一个月,这些女人们想要中头彩,真的得求神保佑。

        新贵人入住芳菲院不到十天,还没有一人侍寝过,倒是有些人在花园里散步时“偶遇”过皇上。

        雪梅说“偶遇”时一脸的鄙夷不屑,说她们都是用钱买通宫里的大太监,得知皇上最近喜欢在办公的间隙去花园散步,她们才先一步去埋伏,做成偶遇的样子。

        雪竹眼角抽了一下,柳贵人莫不是没钱贿赂大太监所以在这里嫉妒?

        不过再一想又觉得不对,看那柳贵人的穿戴,与别的贵人没什么两样,不像个清贫的官家**,不可能没钱**,倒是很有可能自视清高,看不起其他贵人为了能与皇上有一面之缘而费尽心思。

        果然,雪梅话锋一转,说那些人都是庸脂俗粉,哪有她家**知书达礼,通晓琴棋书画,她们那些人只晓得用一些低俗的手段。

        雪竹低着头,嘴角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进宫的秀女,哪个不是知书达礼通晓琴棋书画?手段低俗?只要有用就行,还管得了低不低俗?能爬上那张龙床才是最重要的。

        雪梅双手叉脚,口沫横飞历数其他贵人的手段是多么多么的龌龊,而她自家的**又是多么多么的高节。

        雪竹弯腰低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肩膀微颤双手握拳,她忍笑忍得辛苦,可是从雪梅的角度看过去更像是气愤自己的主子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所以雪梅非常满意,觉得自己的**还真挑了个不错的丫头,比旁边的雪菊顺眼多了。

        雪菊出身平民,进了宫也只是做些单纯的清洁打扫,平时也不与别的丫头一起嚼舌根,这猛然间她一下哪搞得清宫中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所以她的表情非常的平淡,就像是在听什么与她无关的报告似的。

        所以雪梅对她的印象自然就打了个折扣。

        好不容易结束了对新人的教训,雪梅让雪竹和雪菊去打扫屋外走廊,才终于离开了这个房间。

        等到雪梅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雪竹才伸直背站直身子,活动一下肩膀,扭了扭僵硬的腰,刹那间,她好像听到了肩胛关节的咯嚓声。

        “如熙,你还好吧?干什么呢?”雪菊看着雪竹那夸张的动作皱眉。

        “小萍,我现在叫雪竹,你叫雪菊,咱们的原名麻烦请忘掉,要是让主子听到,咱们肯定要挨骂。”

        “哦,雪竹,你还好吧?”

        “好得不能再好。”雪竹努力拉抻双臂,保持一个姿势站了那么久,都快成木头了。

        “行了,咱们去拿工具开始打扫吧,顺便也打听一下之前送来的姐妹都在哪些贵人手下做事。”

        “好。”

        雪竹和雪菊拿着清扫工具在走廊外打扫浮土落叶,刚刚还人气沸腾的大院子此刻只有几个贵人在外面赏花,余下的都是各扫门前尘的丫头们。

        虽然才二月份,但院子里一些早春的植物已经从地底下探出了头,努力的迎风招展,给这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带来了一分生机。

        清扫完门前的浮土,放回工具,然后又拿出水桶去井边打水,在那里见到了被别的贵人领走的丫头们,大家相视一笑,互相诉说各自主子的名字。

        雪竹快速的扫视了一眼在井台边的丫头们,发现没有她的那三个同乡,于是随口问了一句,“知道上一批送来的裕州的那三个女孩服侍哪几个主子吗?”

        “你说的是那三个富家**吧,嘘,别说,这个问题现在不能问。”听到雪竹的问题,立刻有丫头脸色大变,做出噤声的手势,不让雪竹打听。

        雪竹看了一眼,认出是上一批与她那三个同乡一起送来的丫头。

        “她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能问?”

        别的姑娘也很好奇,只是几天时间而已,为什么她们三人现在不能问?

        “她们三个都不在这里了,因为得罪了各自的主子,都被发到浣衣局去了。”那丫头压低了嗓音。

        “不是吧?她们才来几天啊,怎么会得罪主子呢?而且还是同时?”别说是雪竹了,别的姑娘们都大张着嘴,一副不肯相信的表情。

        “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还能怎么回事,争宠呗,本来只是冯贵人带着手下丫头去花园散步,碰到皇上也在那里,皇上随口说了句‘好标致的丫头’,结果,当天回来冯贵人就寻了个岔子把那丫头毒打一顿,第二天就让这个院子的主事太监李公公把人给领走了。”

        “你怎么知道?”

        “我和她一起伺候的冯贵人,现在她走了,只剩我了,要我一个人打扫那么大间屋子可累死了。”那说话的丫头一用劲把水桶从井里提上来,然后把水倒进自己的水桶里,准备走人。

        “哎,等等,那剩下的两个呢?”雪竹一把拉住那个女孩。

        “剩下两个才冤枉呢,她们的主子知道她们是从余元女院出来的之后,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却让人通知李公公把她们领走了,说是自己地位低贱,用不起这么好的丫头,不敢挡了她们的前途。”

        “那她们两个也被送浣衣局了?”

        “不去那还能去哪?被主子打发掉的丫头多是往那里派的。”这伺候冯贵人的丫头摇头叹气,提起水桶就走,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放下水桶转过身来看着还在井边忙碌的人。

        “哎,虽然咱们现在各伺其主,但看在大家曾在一起生活学习,都是姐妹的份上,提醒大家一下,主子不好伺候,大家做事要小心。还有,我刚才说的事,大家别再传了,否则我要倒霉的。”

        “哎,谢谢你了,放心吧,不会连累你的。”雪竹一口应承,别的丫头也连连点头。

        这才刚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宫中生活的残酷性就已经活生生的给她们上了一课,这下,估计再没人会以为有个主子会是件愉快的事了。

        在井边打水的姑娘们都安静下来,默默的打完水就走,没人再提刚才的事,只想着自己要如何努力做事,不要被打发走。

        雪竹和雪菊也拎着水桶快步返回屋子,然后一人端盆水开始擦拭起屋里屋外。柳贵人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新来的两个丫头这么勤快,也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去别的屋串门去了。

        晚饭前,芳菲院里一阵骚动,皇帝的近身太监桂公公来宣旨,说是皇上翻了乔贵人的牌子,让乔贵人好生准备,晚饭后会接她过去。

        被点了寝,乔贵人自然喜不自胜,急匆匆的吃罢晚饭,一番精心梳洗打扮之后坐着来接她的点恩车在众贵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无限风光的出了芳菲院的大门。

        “哼,**,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到乔贵人已经没了影子,柳贵人也甩袖回屋,看她胸口起伏的频率,想是气愤难平。

        看雪竹和雪菊一头雾水的样子,雪兰悄悄的小声解释,“那乔贵人的父亲是当朝御史,一向有清廉的名声。可她娘舅却是家乡首屈一指的大商人,要不是靠着她娘舅的支持,就凭她御史父亲的那点俸禄,她哪有那个财力四处贿赂。”

        雪竹做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御史一年的俸禄有限,支撑不了女儿在宫里的开销,否则就会被人弹劾说是有受贿嫌疑,可如果有个有钱的娘舅,那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女儿在宫里的开销再大都可以说是娘舅孝敬的,乔大人就能够完全排除在外,继续保持他清廉的御史形象。

        乔大人的官位稳固,乔贵人的地位才能稳固,乔贵人地位稳固,乔大人才有晋升的希望,而乔家地位高升,那个娘舅也肯定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乔御史、乔贵人和那娘舅说白了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而且啊,前几天把个刚来的丫头让李公公给领走了,哼,别看着她长得不错,其实啊也就是个不能容人的小鸡肚肠。”雪兰又扔出一个秘闻。

        “知道是为什么吗?”听着又是与自己的同乡有关,雪竹赶紧接上话题。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怕丫头和自己争宠呗,明着说是不喜欢,实际上谁不知道她是怕那丫头有一天爬得比她高,因为那丫头是从余元女院出来的,余元女院那是什么地方?从那里出来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少奶奶,她们进宫做宫女,这要是万一哪天让皇上给看上了也是说不到的,所以才急急忙忙的把人给打发掉了。”雪兰鄙视的看着乔贵人的屋子,“呸,真不要脸。”

        “雪兰姐,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今天才第一天召寝,皇上也是图新鲜,不一定会连续几天都让她侍寝的,也许下次咱们主子就有机会了呢。”

        雪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劝导雪兰,心里却在后怕,幸好这裕州的同乡都已经分散,而那三个富家同乡是肯定不会提起她也是从余元女院出来的这一事实,只要别人不知道她也在那个学院呆过,她就不必走她同乡的后尘。

        “呵,这倒是,咱们主子长得又不比她们差,没理由不引起皇上的注意。我先进去了,**要休息了。”雪兰得意的一甩头,对自家**的未来充满信心。

        雪菊在旁边已经傻掉了,呆站在雪竹身边一声不吭,还是雪竹把她给拽回房里的。

        第二天上午,李公公带着小太监给乔贵人送来一些赏赐的物品,这是凡是第一次侍寝的贵人都会有的份例。

        乔贵人笑容满面的送李公公等人送至门外,别的贵人立刻借以道喜的名义进了乔贵人的屋子,然后就听到一阵又一阵的赞美奉承之词。

        柳贵人虽然看不起乔贵人的手段,可也不能不过来一趟,并在那坐了一会儿才回来。

        雪竹和雪菊正好打了水回来准备擦拭桌椅,刚刚一脚踏进大门,突然听到屋里头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当啷”一声脆响,吓得雪竹和雪菊都一缩脖子,差点打翻手里的水桶。

        顺着声音雪竹和雪菊连忙奔到柳贵人的卧室,站在门口就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能摔的都给摔了,一地的碎瓷片,雪梅和雪兰正拦着劝解又要摔花瓶的柳贵人。

        雪竹立刻让雪菊去拿扫帚,她则赶紧进去捡拾地上的瓷片,这一地的瓷片大的大小的小,茬口尖锐,稍不留神就能划道口子。

        “**,您何必生气呢,就让她得意一阵子好了,只是一夜罢了,谁知道她有没有那个本事能让恩宠继续保持下去。”雪梅抓着柳贵人的双手,不让她乱动,雪兰则趁机抢下柳贵人手中的仕女粉彩葫芦瓶,放得远远的,那是房间里最后一件陈设物了。

        “说的也是。”刚刚还怒火冲天的柳贵人突然双肩一垮,气势顿消,倒竖的眉毛平展开来,嘴角含笑,拿下另在衣襟上的手绢,翘着兰花指擦了擦汗,轻挪几步坐在桌前,“雪兰,我渴了。”

        雪兰应了一声,立刻奔出去,不多会儿工夫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回来放在柳贵人桌前。

        雪竹继续收拾地上的碎瓷片,雪菊拿来了扫帚,把地上的细碎瓷片全部扫到一起,装进撮箕里带出去。

        仔仔细细的把房间里各个角落都清扫了一遍,末了还拿拖把里外拖了一遍,尽量不留下任何一块落网份子。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4章 宫里有红杏

        与昨天傍晚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桂公公又来宣旨,这会儿被点的是住在乔贵人隔壁的萧贵人,于是萧贵人满面春风的坐了车走了,半夜里回来,然后房里的灯光就一直亮到了天亮,天亮后大开房门接收内务院送来的物品和同院贵人们的祝贺。

        萧贵人笑得那嘴恨不能咧到耳朵上去,乔贵人也过来问候,两个女人手拉着手,紧挨着坐一块,笑得那叫一个亲热。

        等到雪菊从井边回来时又带回来一个天大的消息,这两个侍寝的贵人完事后都没喝药,或许这是皇上想要子嗣的信号?

        柳贵人乍一听还不相信,她刚从萧贵人那里回来,没听到说有这事,而且昨天乔贵人也没提这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本来大家就削尖了脑袋要爬上龙床,要是让她们都知道皇上想要子嗣了,那竞争会更加激烈,这对于尚未召幸的贵人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没上过龙床的人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于是柳贵人紧张了,让雪梅拿着礼物去找内务院的总管太监海公公,向他打听这几天皇上的行踪。

        虽然看不起这**的手段,但事到临头,这却是最稳妥有效的方法。

        雪梅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看她脸色也知道这礼是白送了。

        柳贵人立马又变了脸色,雪兰赶紧拦住,屋里头已经没什么可砸的了,要是再把这厅堂的摆设砸了,让别的人看到了,会被笑话的。

        雪竹和雪菊悄然退下去做她们的事,主子之间的争宠与她们无关,她们微小的心愿只是希望能在十年后太平的回家。

        当天晚上,桂公公又接了一个新贵人走,然后接下来的几天都是一天换一个新人,没有重复,这给了剩下的贵人们以希望,巴望着下一人轮到的就是自己。

        可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只过了半个月,也就是说24个新贵人只轮了15个人,皇上就没再翻牌了,而且这一停就又是大半个月,过了春分也没有任何重新召幸的迹象。

        贵人们送了不少礼物才从内务院的总管太监海公公那里听到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似乎是皇上腻味了这样一天换一个的节目,加上近段时间国事繁忙,所以也就没有时间天天翻牌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没人相信,虽然皇上之前有几个嫔妃,可那些入宫几年的老人能比得上她们这些新鲜可口的新人?

        想归想,还真就有人写信回家询问最近朝堂上是不是有很多事,想从另一方面来验证。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那些写信回家求证的人都被骂了一顿,在后宫不好好想着如何取悦皇上打听国事干什么,难道是想干政?根都还没扎稳就想干政,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再说了,后宫不许干政那是皇家的祖制,那些指望女儿的受宠让家中父兄官运亨通的大人们可不想陪着自己的女儿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虽然有的贵人的家书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但也有的贵人的家书是劝慰,说皇上每天都是日理万机,几天不召幸也是很正常的,想要在后宫生存就要有耐心等等云云。

        家书都这样说了,贵人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继续过着她们吟风咏月的自在日子,只是原本还算和睦的24个贵人如今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15人,是侍寝过的贵人,另一派9人,是尚未侍寝的贵人。

        柳贵人就很不幸的属于那剩下未侍寝的9人中的1人,这9个人的日子是可想而知的难过,那15个侍寝过的贵人们成天明褒暗贬夹枪带棍的讽刺她们,虽然她们也只侍寝过一次,但有与没有之间就是天壤之别。

        柳贵人的脾气愈发的坏,时常能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甚至只是因为刚沏的茶水有点烫嘴就能把杯子扔在地上,把奉茶的雪梅或者雪兰给大骂半个时辰,也会因为凳子上的一滴水渍没来得及擦干,就把整个凳子砸到雪菊的身上,就连雪竹也因为在擦拭门窗的时候摆在地上的一盆水挡了柳贵人的道而被她一脚踢翻,湿了雪竹大半个身子。

        主子情绪不稳,下人的日子更加的不好过,雪梅和雪兰因为贴身婢女的关系,她们的日子过得自然就比雪竹和雪菊惨,每天夜里休息的时候,雪竹和雪菊都要为她们俩搽药,柳贵人丝毫没念在她们是她家养丫头的份上有任何的手下留情,反而是她们越痛苦她就越解气。

        典型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

        雪竹怀疑,如此情况再持续下去,柳贵人很可能因为欲求不满而精神失常,然后被送出宫,而她和雪菊则被送入浣衣局。

        虽然她不想去浣衣局洗那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但也好过在这样的高压下提心吊胆的生活。

        总算老天有眼,让她得到了一次出宫的机会可以暂时的逃离这个快要窒息的地方。

        说是出宫也不是出去办什么事,只是给下级宫女的一个福利,每两个月允许宫女出去采购一次个人用品,宫里的福利是照顾不到每一个人的,再加上一级一级的盘剥,她们这些下等丫头想要在宫里生活得好就只能自己自力更生。

        不过这样也好,那些高级宫女们还没这机会呢,她们几个月都不见得能休息一天,越是高级的下人越没有休息日,谁见过皇上、太后和皇后的近身婢女与太监们每月可以轮休几次的?

        宫女们如果想要出去的话只需提前向主事太监打个报告约好日子,一般都是自己轮休的日子,然后去领个腰牌就行了。但是有时限,只给半天时间,上午出去的中午就得回来,中午出去的,下午就得回来。鉴于皇宫与内城之间的路程,出宫的宫女们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雪竹自从当初进宫就还没有享受过一次这个福利,于是趁着自己再过几天就是休息日,向李公公提出了申请。

        可能是考虑到这是第一次申请,所以回复很快就下来了,准了她的申请。

        知道雪竹几天后会出宫购物,雪梅和雪兰纷纷拿来自己的钱和清单拜托她帮忙带清单上的东西回来,雪菊也一脸羡慕的跑去找李公公申请她的出宫日。

        到了自己的出宫日那天,雪竹用了半天的时间做完了她自己的事,早早的解决了自己的午饭,然后从李公公那里拿到腰牌直接就出了宫。

        虽说这芳菲院离中宫比较远,可离皇宫大门也不近,在无数个高大的宫墙间转来转去,进进出出数不清的大门、中门、小门之后,雪竹终于在天边看到了长征的终点——矗立在高大宫墙后面的皇宫东门城楼。

        所谓望山跑死马,更何况那个城楼还在好几堵宫墙的后面,属于典型的看得着够不着,雪竹手扶着墙平稳了一下呼吸,才又开始长征,而那个城楼也在雪竹无数次的转弯中忽隐忽现,但值得欣慰的是,每次重现之后其显露出来的面积都要比上一次大,这说明雪竹越来越接近那道宫门。

        正在暗暗计算着还要再过几个门才能抵达宫门时,鼻尖忽然闻到一阵芬芳的花香,随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头上,伸手一摸,从头上抓下一片漂亮的粉红色花瓣。

        雪竹好奇的抬头一看,宫墙的那头有一棵树的花开得分外灿烂,满枝都是粉色的花朵,春风裹挟着花香将雪竹团团包围。

        “咦?红杏出墙!”

        乍一眼看到那棵生机勃勃的杏树,雪竹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捂着嘴背抵着墙弯着腰笑得肚子疼。

        皇宫里竟然有红杏出墙,哈哈,笑死人了。

        等到笑够了,扶着墙拐出弯来,才发现那株杏树根本不在墙里,而是在墙外,只是因为角度和视线的关系,让雪竹以为是在墙里的红杏,造成她有了“红杏出墙”的误会,其实那棵树是一株清清白白的墙外红杏,而在这棵树的对面也还有一棵同样的杏树。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皇宫里种什么树不好要种杏树,不过这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她只要知道看到这株杏树就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皇宫大门就对了。

        “啊,我终于出来了!!”

        雪竹立刻放弃了研究那株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杏树,拿着腰牌站在宫门前张开双臂仰望天空,脸上是激动与放松的混合表情。

        宫门的守卫看着这么一个小宫女杵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觉得奇怪,不禁喊了一嗓子。

        “喂,说你呐,站那干嘛,要不要出去的?”

        “要要要,大哥,麻烦你了。”守卫那一喊惊醒了还在感谢上天的雪竹,连蹦带跳的奔上前,双手递上她的牌子。

        守卫很尽职的记录下牌子的号码与雪竹的名字还有当前的时辰,然后大手一挥,“可以出去了,记得酉时之前要回来。”

        “是是,谢谢大哥。”收回腰牌贴身藏好,雪竹一个大步迈出了宫门,结果又来一个急刹车。

        皇宫外的街道对面种了一排杏树,现在正值花期,满树的杏花开得灿烂无比,粉的白的花朵缀满枝头,幽香阵阵。

        如熙有点傻眼,敢情这杏树在这里是用做行道树呢?

        “哎,你,还磨蹭什么,没见过杏花是怎么着?发什么呆?”身后的守卫又大声呼喝。

        如熙迅速回神,撩起裙摆撒开脚丫子一路快步的奔向皇城城门,然后就发现皇城的每条主干道都种有不同品种的行道树,并不单单只有杏树。

        尽管很想停下脚步欣赏一下这些美丽的花朵,可是时间不等人,如熙只能低头赶路,心里暗想不知道当年紫禁城里的太监宫女们出宫办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她这样跟赶着上战场似的。

        虽然还未到四月份,可这一路紧赶慢赶,等雪竹站在内城大街上的时候,背上的衣服已然贴在身上了。

        看看天色,不敢怠慢,向路人打听到最近的商街的位置就直扑了过去,此刻也管不着那条商街的商品定位是怎样的了,反正在商街的周围肯定有让她满意的店铺。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甚至雪竹还没有走到商街就已经完成了整个的采购工作,此时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装的是她要买的和别人拜托她买的东西。

        完成了这最重要的事,雪竹终于松了口气,找了个茶楼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静静的坐着,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放松疲惫的双脚,耳边听着琴娘们弹奏的优雅乐曲,远眺天边的云朵。

        居高临下的感觉很好,站在高处往周围看,会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能让人感觉自己的胸怀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宽大,任何的烦心事也会在这样的情怀前变得不值一提。

        虽然这只是二楼,高度不高,但再不济也能让她暂时忘掉宫中那烦人的琐事,以后要是再有了更大的烦心事,大不了就去爬山呗。

        二楼突然一阵骚动,打断了雪竹的静思,扭头看去,原来是有客人上来,虽然从雪竹的角度上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看那身衣料也知道是个贵公子,难怪引得这楼上同在此喝茶的几位**们一阵春心荡漾。

        小二带着那贵公子向中间走去,那里有几张空桌子,可是显然那公子不满意这个位置,他更倾向于窗口的位置。

        小二立刻就为难起来,虽然他们这开店做生意的宗旨就是顾客至上,可也不能因为一位客人而得罪别的客人啊。

        雪竹露出微笑,招手唤小二结账。

        这不是她好心解小二的难,而是时间已到,她可不想因为晚归而被公公责罚,所以她还蛮感谢这位客人的出现,没让她一直发呆到天黑。

        见窗边的座位有人结账,小二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忙将客人引到雪竹坐的桌前,先招呼对方坐下,接着又将雪竹给引到楼下结账。

        紧赶慢赶,雪竹终于踩着点的回了宫,还了腰牌后急匆匆的返回芳菲院,柳贵人不在,只有雪菊在收拾桌子,看到她回来很高兴的迎上来。

        刚刚把雪梅和雪兰托买的东西放到她们房里,柳贵人就带着她俩回来了,看她的脸色,嗯,好像没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既然柳贵人心情好,那就表示今晚上不会有什么东西要半夜起来收拾,身上也不用再多几块青紫。

        于是雪竹很放心的开始准备伺候柳贵人休息的事宜。

    正文 第二卷进宫 第5章 柳贵人受伤了

        这一晚上果然如她所料般的太平,难得睡一个好觉,睁开眼的时候雪竹还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滚,赖了一会儿床才穿衣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傍晚的时候,许久没来过的桂公公再度出现,让乔贵人准备,天黑后来接她。

        芳菲院里顿时炸了锅,间隔快一个月,乔贵人二度侍寝,不能不让院里的其他贵人嫉妒,别的贵人为了争口气,让自己的丫头抄小路追上桂公公,给他送礼,让他帮忙安排一下。

        那一晚上送给桂公公的礼派了多大用处礼雪竹不知道,反正此后的三、四天都是乔贵人侍寝,而赏赐也是一天比一天多,别说芳菲院了,只要是个宫女太监都知道,这样的情况就证明乔贵人的好日子不远了。

        芳菲院的其他贵人们现在个个都跟个兔子似的,可脸面上又不好发作出来,每回见着乔贵人都是笑眯眯的接着对方的手,姐姐长妹妹短的,说不出来的亲热。

        乔贵人也不拿乔,就是说些皇上寝宫里的一些摆设,说些皇上跟她说的一些私密话,那些赏赐里都有哪些好东西。明着是满足别人的好奇心,可那些贵人们却是越听越恼火,这不明摆着就是寒碜她们嘛。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那个**,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有能耐让皇上下旨给你个新院子啊。”柳贵人在自己的卧室里坐立不安,“砰砰砰”的拍着桌子,桌上的杯子一跳一跳的。

        雪梅和雪兰站在旁边深低着头大气不敢出,鉴于以往的经验,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随便说话的好,否则不知道又有什么东西砸过来。

        “你们站那干什么,倒是说话啊,给我出个主意啊,难不成看着我就这样一直在这宫里呆到30岁最后被扫地出门啊?”见无人吭声,柳贵人非常不高兴的拍着桌子山响。

        雪梅和雪兰当即就跪了下来,她们这做丫头的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主子地位高点可能还有点门路,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已,皇上心里有没有印象还不知道呢。

        “你们这两个废物,真是气死我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咻”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冲着雪兰砸了过来,撞在门框上,“当啷”一下,四分五裂,细小的瓷片四散乱飞,雪兰的脸上随即就出现了几道血痕,可她仍旧一动不动的跪着,与雪梅一起嘴里不断的说着“主子息怒”。

        房间里闹腾着呢,雪竹和雪菊倒躲得远远的,借着洗衣服的空,提着桶去了井边躲避战火。

        在井边一块打水的其他屋的丫头们,大多都是一幅苦相,主子没机会上位,自然要拿下面的人来出气,而那个乔贵人的那个贴身丫环晓梅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鼻孔朝天,眼角睨人,说的话那尾音还一颤一颤的。

        “晓梅姐,大家都知道您主子恩宠正浓,可也别在我们面前显摆呀,寒碜我们有什么用啊,有本事让皇上给乔贵人换个院子啊。”

        天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拿别人的冷嘲热讽当下饭菜,就算是佛祖吃多了也会闹消化不良的,雪竹不是佛祖,她当然也要反击,主子不受宠关她一个粗使丫头什么P事,凭什么要在这里听别人的丫头说闲话。

        “雪竹,说什么换不换院子的,我家主子是舍不得离开这些同时进宫的好姐妹。”乔贵人那个丫环听到雪竹刚才那话脸色都变了一下,这可是乔贵人现在最在意的事了,天天就巴望着换院子呢。

        “这芳菲院啊是给新入宫的贵人们住的,能换院子的才算是在宫里站稳了脚,否则就得等到三年后新贵人进来的时候统一搬到冷宫去,没侍寝过的还好,到了30岁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可要是侍寝过的就只能老死在宫里。以乔贵人现在的风头来看,要是有机会换的话就换了吧,冷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雪竹一边拧干衣服一边随口说道。

        “这事就不劳雪竹妹妹操心了,皇上跟我家主子提过几次,要不是主子舍不得院里的姐妹,她早就搬了。”晓梅脸色都白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这叫雪竹的死丫头说的话都是正中死穴,叫人都无法反驳。

        “嗨,这芳菲院有什么好啊,去了别的院子见着别的嫔妃才好呢,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着想啊。”

        “哟,雪竹妹妹想得倒是挺远啊。”晓梅急欲想岔开话题。

        “晓梅姐,乔贵人就真的打算只是想享受一段时间的恩宠然后就在冷宫里孤独到老?”雪竹终于抬头看着晓梅,眉眼弯得好似新月。

        “主子心里想什么我们做下人的哪会知道,胡乱猜测小心给自己遭来祸事。”晓梅终于绷不住了,无法再保持沉着,恶声恶气的丢下一句话后就急忙收拾了东西快步的离开。

        “谢谢晓梅姐提醒,雪竹失言了。”雪竹低下头继续搓洗衣服,再不说别的话了。

        别的女孩却早已傻了眼了,竟然敢去得罪乔贵人的丫头,真是好有勇气。

        雪菊担心的看着雪竹,雪竹拍拍她的手,对她笑笑,重新打了一桶水把衣服漂洗干净后收拾回屋。

        把衣服在房间里晾好,正准备出去厅堂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正好看到柳贵人嘴里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气冲冲的往外走,雪兰脸上有血痕,雪梅左脚一瘸一拐的。

        雪竹和雪菊不敢吱声,赶紧让开,让柳贵人先走,可从内堂到外面的路就那么窄,就算雪竹和雪菊退得再快还是慢了一步,结果柳贵人很不耐烦的一脚踹在雪竹腿弯上,直接就给踹趴下了,然后大喇喇的踩在雪竹的手过去。

        十指连心,雪竹疼得一哆嗦,等到柳贵人已经走出厅堂了,雪菊才赶紧扶着雪竹起来,心疼的察看她的手指。

        还没等雪菊把雪竹拽回房里上药,又听到门口一声惨叫“哎呀~~~!!”

        雪竹和雪菊的小心肝立时就忽悠了一下,蹦得高高的不得下来,两个人赶紧奔了出去。

        “主子,怎么了?”

        大门口,柳贵人坐在台阶下,脸色痛苦,双手捂着左脚,雪梅和雪兰一人架着她一条胳膊要把她扶起来,可是柳贵人不配合,所以怎么弄也没法站起来,反倒是旁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主子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好像扭到脚了。”

        “主子,要不要紧啊,还能站起来吗?”雪竹迅速蹲下就去摸柳贵人摔伤的左脚,还没碰到呢,柳贵人“啊呀”一声,拍开雪竹的手,横瞪她一眼,活似她弄疼了她似的。

        “我们一人抬一边,先把主子抬屋里去吧。”

        医生的本能让雪竹越是紧急关头越冷静自制,知道不能让柳贵人坐在这外头给人家制造茶余饭后的笑闻,果断的指挥其他三个人,一人抬着柳贵人的一条胳膊或一条腿,硬是把她从地上搬回了房间放到她的床上,头朝右躺,让伤脚在床外侧。

        “雪菊,立刻去太医院找医师,雪兰帮我打盆冷水,拿块巾子来,雪梅帮我按住主子别让她乱动。”

        慌得团团转的几人听了雪竹沉稳的话语,没人多想,立刻照做,雪兰和雪菊奔出房门,雪梅则几乎用全身的力气压制住柳贵人的双手,把她牢牢的按在床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是以下犯上,你们这些**,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柳贵人伤处疼得难受,此刻也顾不上形象,破口大骂。

        雪梅紧抿着唇,不敢乱动,任凭柳贵人用长长的指甲抠得她的手臂一道道的痕迹也没放开她。

        雪竹则抓着柳贵人受伤的左脚,动作飞快的除去鞋袜,露出她白玉般的纤足,幸好这个时空的女人不讲究裹足,骨骼天然长成,各关节都在该在的位置,检查起来不很费劲。

        此时这只美丽的脚的脚踝已经红肿了起来,只是轻轻按压都能让柳贵人疼得跟杀猪似的叫唤。

        这让雪竹多少有点忌惮,不敢下死手摸,只能把床边的被子搬来垫在左脚下。

        “水打来了。”

        雪兰正好端着一盆冷水进来,雪竹赶紧让她拧湿手巾敷在柳贵人左脚的患处。

        “这有用吗?”

        雪兰半信半疑的将湿巾敷上,现在才四月份,气温并未完全回暖,被那冷水一激,柳贵人本能的就要缩脚,可是因为雪竹按着她的小腿,她那一动,反而牵动伤处,又嗥了一嗓子,雪梅的胳膊上又多几道深深的抓痕。

        “冷敷可以止痛。”这话似乎是对雪兰说又好像是对柳贵人说,总之柳贵人没再挣扎也不叫唤了,雪兰得以把那块盖在柳贵人脚上的巾子整理一下位置,好让巾子将伤处整个包裹起来。

        “你们先下去上药吧,伤成这样回头医师来了不好见人。”

        雪梅和雪兰没敢走,小心的看着床上的柳贵人,柳贵人半眯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雪梅和雪兰立刻谢恩的走了。

        雪竹从柜子里又拿了床被子,扶起柳贵人然后把被子塞在她身后,让她坐着能舒服点,又给她倒了杯茶,刚才叫了那么久,想必也口渴了。

        “主子,脚还疼得厉害吗?”雪竹小心的把柳贵人的伤脚调整了一下角度,就听到柳贵人一声低吟。

        “稍微要好些了。”柳贵人把杯子递给雪竹微微挪了下身子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你怎么会知道扭伤后冷敷可以止痛?”

        “这是乡下用的土方法,乡下人有点小病小痛的都不怎么上医馆找大夫,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奴婢也是因为家中有顽劣幼弟才跟人学到的。”

        “虽是土方法,倒也……蛮有效的,挺好。”柳贵人当然不能说雪竹用乡下人的土方法来给她疗伤损了她的面子,毕竟这冷敷的效果是减轻了她的痛苦,所以也只能不甜不咸的表示几句。

        “谢主子夸赞。”雪竹耳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于是搬了一张凳子放在柳贵人的床尾。

        “主子,医师来了。”雪菊领了一个身背药箱的男人进来。

        太医院的太医分为四个等级,御医、太医、医师和医生,御医当然是只给皇上、太后和皇后看病的;太医就是给嫔以上的宫妃和皇室宗亲看病的;医师是给嫔以下的宫妃看病的:至于医生,生是生员的意思,也就是实习大夫,故等级最低,所以就只负责给宫女、太监、侍卫们看病。

        柳贵人是嫔以下级别,医师来给她看病是理所应当的。

        那男人放下肩上的药箱,坐到了那张凳子上,拿开湿巾,开始仔细检查柳贵人的伤势,一番检查过后,医师走回桌旁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又走回到床边,打开盒子挖出一坨乳白色的油膏抹在柳贵人的伤处。

        “大夫,这才刚伤着,就能上药?”雪竹看着那一大盒油膏心中怀疑。

        “啊,没什么的,抹了这个药后再继续冷敷效果会更好。”医师抬起头冲雪竹笑笑,“这是宫里,可不是民间哦。”

        雪竹低头,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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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4:22:05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6章 给柳贵人搽药是件很困难的事

        跌打药膏的味道没什么好说的,抹上去还没几秒钟,也不知道是伤处的疼痛还是医师的手劲太大,反正柳贵人又开始叫唤,好在雪梅和雪兰已经回来,四个人又一人按着她一条胳臂或一条腿,让医师安心工作。

        医师想必是看多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尽管柳贵人的惨叫声好比魔音穿脑,但医师大人仍然面不改色的继续上药,完全无视柳贵人的挣扎。

        “主子,忍着点吧,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脸就丢大了。”

        “啊~~!”

        刚刚还叫得震天动地的柳贵人一听雪竹这话,在新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声音后立马消音,皱着眉死咬着牙,只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发出点呻吟声。

        雪竹只顾着看医师的动作,没看到那三个丫头对她都是一脸的崇拜,柳贵人痛得一头汗,扭着头只顾着呼呼喘气,自然也没看到她的丫头们脸上的表情。

        “呼,好了,这样就行了,这盒药放在这里,晚上临睡前再搽一次,记着冷敷不能断。我明天上午再过来看看,这几天要注意伤脚不要下地,尽量多休息。”医师终于收了手,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哎,谢谢医师,擦把手吧。”雪竹递来一块半湿的手巾,医师把手擦拭干净后向柳贵人告辞离开,雪竹送他出去。

        雪兰重新打了盆水来给柳贵人冷敷,那拧得半干的巾子一贴上去,柳贵人就倒吸凉气,觉得左脚踝冷得异常,跟冬天脚冷似的。

        “太冷了,我不要敷。”柳贵人费力的曲起膝盖,拒绝那块湿巾靠着她的皮肤。

        “可是……,主子,不敷不会好啊。”

        “我说了我不要敷,太冷了。”柳贵人皱着眉拒绝。

        “可能是刚上了药的缘故,主子,要不过一会儿再敷吧。”雪竹送了医师回来,刚到门口就听到柳贵人那话。

        “我说了我不要敷,你们都是聋子听不到啊,还是说看我受伤了你们都想骑到我头上来了?”柳贵人又开始发脾气了。

        “主子,奴婢们怎么会呢,可是如果不按照医师说的去做的话,伤势会变严重的,恢复会很慢,您也不希望当其他贵人们都穿着轻薄的夏装在花园赏花的时候您还躺在床上吧。”

        柳贵人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浮现出一**女人围着一个男人在御花园里游园饮酒的画面,眉毛渐渐的又竖了起来。

        “雪兰,给我冷敷,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让那些**有机会看我的笑话。”

        雪兰二话不说立刻将手里的湿巾包裹住柳贵人的伤脚,柳贵人咬着牙默默承受。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人歇会儿。”

        “**,要给您准备些点心吗?”雪梅放下手里一杯新泡的茶。

        “不用,我什么也不想吃,把茶放我手边就行。”刚刚叫了那么久,柳贵人又渴又累,这会儿一说要休息,连声音里都透着疲惫。

        “是。”雪梅搬了张凳子放在柳贵人床边,放下茶杯后,丫头们一起退了出去,留柳贵人一人在屋里休息。

        “哎呀,我汗都下来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都得跟着倒霉。雪竹,幸好有你在,没看出来你懂的倒是挺多的。”

        四个丫头都在雪梅和雪兰的房间里,刚才雪梅和雪兰只是草草的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趁着这会儿功夫她们可以坐下来重新处理一下,所以雪竹和雪菊都在她们房里帮忙。

        “雪梅姐,这都是乡下的土办法,您和雪兰姐自小就伺候主子,对这些乡下的东西不了解也没什么。”

        “看你说的,好像我和雪兰都是高高在上似的,哎哟……轻点儿……轻点儿……”雪梅的袖子挽在肘部,雪菊正在给她的胳膊上搽药,那药粉刺激得雪梅直皱眉头。

        “**在家里时不这样的,老爷身为翰林修撰,虽然官职不高,但家教甚严,**从小就是一个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你说这人一入宫,怎么就变这样了呢。”雪兰一边仰着脸让雪竹给她处理脸上的伤口一边幽幽的说道,似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人在现实前,不得不低头。”雪竹给雪兰的脸上抹好药,又开始处理起她身上其他的伤处,把药油抹在她四肢的青淤上。

        “现实?”那三人异口同声。

        “是啊,能入宫的贵人哪个不是大家闺秀,比咱贵人的出身高得多的人大有人在,主子看到自己原来的优势在这些人面前都荡然无存所以才会心中焦虑。”

        “说的也是,那现在要怎么办?难道就真的让咱主子在这芳菲院呆够三年然后转到冷宫呆到30岁再回家?”

        “雪兰姐,我知道主子心急,看她那样咱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过,可是这事是急不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是这么说,可看着别的贵人被点恩车接走送回的,就是再想得开的人这心里也堵得慌。”

        “那也没办法,如今就只能沉住气,等待机会的降临。”

        “还有机会吗?”

        “当然有,24个人呢,皇上的兴趣消失得再快也得有个时间,说不定咱们主子的转机就在不远的地方呢。”

        雪梅、雪兰和雪菊互相对视了一番,觉得雪竹这话说得有一定道理,皇上没那么快对今年新入宫的24个贵人丧失兴趣,自家主子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咱主子刚刚受伤了。”雪菊弱弱的补上一句,把雪梅和雪兰的美梦泡泡给击了个粉碎。

        “伤会好的。”雪竹对着看着她的三双眼睛不是很有底气。

        “那得什么时候?”雪梅和雪兰开始泄气。

        “只要主子别再耍脾气,别乱来别逞强,别加重伤势,否则不光是在机会降临时她无法把握住,说不定还会落下后遗症,那就等于是直接被宣判了死刑了。”

        雪梅和雪兰惊得掩住了嘴,过于担心自己**的结果就是忘了宫中的规矩,有病在身的嫔妃是不允许侍寝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足部残疾,对这些后宫的女人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

        “那咱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

        “哄着**开心,让她安心养伤,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雪梅一拍巴掌,就要穿鞋下床。

        “咱们现在分一下班,一人三个时辰,保证主子一天12个时辰都有人伺候。”

        “一个人可能伺候不了,还是两个人一起的好,互相有个照应。”

        “那不会很辛苦?”

        “现在是特殊时刻,我们辛苦一点是应该的,主子幸福我们才能幸福。”这话说完,雪竹就觉得自己的脸一阵发烧,尽管这话说得很狗腿,但却是符合眼前所面临的现实的。

        “好,那我们先去,你们好好休息,晚上就交给你和雪菊了。”

        雪梅拉着雪兰就往外面走,雪竹和雪菊则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医师走之前交待了冷敷不能停,所以每隔一刻钟就要换一块湿巾,在湿巾与药膏的共同作用下,一天一夜之后,柳贵人觉得自己的左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昨天来过的那个医师如约又来了,检查了一下柳贵人的伤势之后,拿出了另一种药膏,一边搽一边按摩,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是等到药物成分随着按摩进入伤处的皮下组织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柳贵人又开始叫唤了。

        “不行不行,好痛,快住手!”

        雪梅和雪兰立刻抱住柳贵人不让她挣扎。

        “**,忍着点吧,长痛不如短痛,痛这几天总好过痛一个月。”

        “几天?!我连现在都忍受不了!”柳贵人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尖锐刺耳,挣扎得更加激烈,幸好医师是男的,要是个女大夫,说不定就能让她给挣脱了。

        “**,上了药才好得快啊。”

        “我不要,这个药太难受了,火烧似的,我知道宫里有更好的跌打药,我不要这种的。”

        “柳贵人,不论何种的跌打药,搽上去的效果都是大同小异的,您这是新伤,等过个几天这种感觉就没那么强烈了。”

        “不行,我忍受不了,我不要这种药。”

        “可是,柳贵人,不上药不会好啊。”

        “那我不管,我不要搽这种药,除非你给我弄个更好的。”

        “柳贵人,容臣说句不好听的,您就是想用好药,您的级别……也不够啊。”医师放开柳贵人的脚,为难的掸手。

        “放肆!我一个贵人,想用点好药都要级别?谁定的规矩?”柳贵人从床上坐直身子,瞪着眼睛看着医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柳贵人,这规矩可不是臣定的,而是太祖定的,不同级别的嫔妃吃穿用度皆不一样,做臣子的不能坏了祖宗定的规矩啊。”

        柳贵人顿时泄了气,又倒回到床上。

        “真的不行吗?我们用钱买也不行吗?”雪兰看自家**实在是被那药弄得很惨,心疼不已。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见过贵人用点宫里的东西还要付钱的?说句老实话,再好的跌打药也是要活血化淤,搽上去的感觉都差不多,非要分什么好与不好,也就是原料上的细微差别,药性稍微温和那么一点点罢了。”

        “主子,要不您咬咬牙忍一下吧,不上药不行啊。”

        “我不要,我宁可永远也好不了也不搽这个药。”柳贵人脸朝床里,眼睛半闭,睫毛微翘,上面挂着晶晶亮的水珠。

        柳贵人现在是觉得委屈得不行,虽说父亲品级不高,可好歹也是个千金**,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进了宫后处处吃鳖,如今受了伤也因为级别在这卡着不能用好药,怎叫她不伤心。

        “柳贵人,臣先退下了,这药臣留在这里,如果想好得快一定要搽药才行。”

        看柳贵人那拒绝合作的态度,医师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他已经尽到他的职责了。

        雪兰将医师送出门,雪梅给柳贵人整理仪表,将因挣扎而弄乱的头发重新梳好,衣服也整理平整。

        “**,还是搽药吧。”

        “不搽,死也不搽。”

        “可是,**,不搽药伤就好得慢,倘若以后要是有什么机会降临,那您不是连争取的权利都没有了?”

        “机会?我还能有什么机会?你难道没看到那个姓乔的那副得意的嘴脸吗?她会允许别人骑到她头上吗?”

        “**,事情肯定还会有转机的,今年一共进来了24个贵人呢,皇上没那么快失去兴趣的,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才行啊。”

        “那又怎样,皇上就算有了别的兴趣也肯定是找侍寝过的,对于剩下的没有侍寝过的他哪还会有那个印象。”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还有机会的,**,咱们不能放弃,否则就真的得在冷宫呆到30岁了。”

        “冷宫?”柳贵人揪紧领口,大睁着漂亮的双眼,呼吸渐渐急促。“不要,我不要去冷宫,我这么年轻,我不要在冷宫度过我最美好的年华……”

        “对呀,**,咱们不能去冷宫,所以您一定要尽快好起来。”雪梅拿起医师放在凳子上的药膏,“**,搽药吧。”

        那药打开了盖子,冲鼻的药味让柳贵人大皱眉头,如果刚才说是这药性太烈搽得不舒服的话,现在柳贵人又多了一个理由拒绝这药膏。

        雪梅无奈的放下药,冲站在房门口的雪兰轻轻的摇摇头,雪兰也低头叹息一声,轻步走进来收拾房间。

        这一整天,雪梅和雪兰想尽办法哄柳贵人搽药,柳贵人都不配合,让雪梅和雪兰大伤脑筋。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7章 皇上是个怎样的人?

        傍晚,雪竹和雪菊来换班,见着柳贵人的左脚还是高高架在被子上,也没有搽药,大感奇怪,要不是看到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盒药膏,她俩还以为医师没来呢。

        “雪竹,赶紧想个办法,主子不搽药可怎么办呐。”雪梅把雪竹拉到外面悄声的说道。

        “主子为什么不搽药?”

        “说那药膏太刺激,味道太难闻,说什么也不肯,不搽药她的脚伤怎么好得了。”雪梅愁得眉头紧皱。

        “主子疼得很难受?”

        “可不嘛,眼泪都下来了,真不知道那医师拿了什么药来给主子搽。”

        “不至于吧,宫里的药难道还比不上民间的?我去看看。”

        雪竹返回房间,悄悄的拿走了那盒药膏,雪梅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雪竹通过嗅觉和触觉仔细的研究药膏的成分。

        “雪竹,你懂药?”

        “家母在世时长年生病,为了更好的照顾她,曾向大夫求教过。”

        “哇,你好厉害,那是不是只要有合适的原料你就能配出你想要的药?”

        “呵呵,那可不行,我只对几种常用药比较了解。”雪竹淡淡的笑笑,她可不能让自己表现得太过能干,在宫里太引人注目是不明智的。

        “那这药怎样,你发现什么了?”

        “这药没问题,比民间用的好多了,普通百姓用的跌打药比这还刺激。”雪竹挑了一点药膏在手指上捻开,有点微辣的感觉,可能配方中含有辣椒之类的原料。

        “那要怎样让主子搽药呢?”

        “主子不肯搽药那就不搽,我们把药涂在棉布上包住主子的伤处,刺激可能会小一点,但是伤势会好得慢。”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再去劝劝吧,或许主子会同意用这个方法呢。”

        雪梅和雪竹又返回柳贵人的房间,一番好说歹说,柳贵人总算是勉强同意试一下。

        雪兰和雪菊立刻拿来干净的棉布,裁成薄薄的长条,雪竹用一块小竹片挖了一大坨膏药抹在棉布条上,然后仔细的覆盖在柳贵人的伤处,接着将棉布条紧紧的缠绕在柳贵人的脚上。

        “哎哟,不行不行,雪梅,赶紧给我解开。”这边刚刚把东西收拾好,那边柳贵人又在床上喊开了。

        “**,忍着点吧,一会儿就过去了。”雪梅拢着手站在离柳贵人一臂远的地方,为了她家**的健康,此刻也只能做回恶人了。

        “放肆,这不是痛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就尽做风凉话是吧,我说了给我解开就解开,不许再说废话。”也许是药膏真的过于刺激,柳贵人表情狰狞,右手按着左小腿,左手频频捶床,床板给她敲得咚咚作响。

        “**别这样,坚持一下吧。”雪梅一个箭步冲上来,紧紧的抱着柳贵人,不让她伤害自己。

        “主子,刚才桂公公给乔贵人下了旨,她明天搬院子。”雪竹站在柳贵人的卧室门口禀报刚得到的消息。

        柳贵人一愣,停止了挣扎,“她搬院子了?搬去哪了?”

        “怡薇宫,与季充容季昀同住。”

        “季昀?”柳贵人眉头一皱,对这个名字非常的陌生,“那个季昀是什么来头?”

        “季充容刚入宫不久就从贵人升为充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晋升,想必皇上对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但她的父亲是陆右丞相门生的弟子,算是右丞相的徒孙,所以季充容虽然不再承恩,但她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依然稳固。”

        “右丞相?”柳贵人和雪梅都吃了一惊。

        “怎么了?”雪竹不懂。

        “你确定她家和右丞相有关系?”

        “是的,主子,这是奴婢刚才打听来的消息。”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乔御史好像是右丞相的师侄,乔贵人搬到怡薇宫与季充容做伴,那两个女人一定会联手阻止打压其他贵人的,我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柳贵人手足无措,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她从头淹没。

        雪竹昏倒,有右丞相这层关系,季充容与乔贵人就算是盟友了,别说是柳贵人了,别的贵人要想上位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柳贵人要是不能上位,她肯定不甘心,那她们做下人的也就依然没好日子过,啧,真麻烦。

        “**,咱们现在前景一片黑暗,乔贵人恩宠正浓,她与季充容住在一起,为了感谢这位盟友,肯定会帮助季充容复宠,到那时,恐怕除了皇后,别的嫔妃是一点接近皇上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柳贵人这下更慌,要不是雪梅一直抱着她,她可能都会从床上跳下来。

        “**,别慌,一定有办法的,咱们一定会出头的。”雪梅一迭声的安慰着柳贵人,可是柳贵人根本没听进去。

        “没办法了,没办法了,她已经爬上去了,别的人都没有机会了。”柳贵人拼命摇头,又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雪兰!雪菊!你们在哪?”

        “**,奴婢们在外面候着呢,主子有什么吩咐?”在门外的雪兰和雪菊听到召唤赶紧进来。

        “你们去外面看看,看看那乔贵人现在在干什么。”

        “主子,奴婢已经去看过了,乔贵人的丫头正在收拾东西,其他的贵人都在那边与她庆祝。”雪菊越说声音越小。

        “看到了没,看到了没,她已经在庆祝胜利了,她多得意啊,终于达成所愿了。”

        “**,还有机会的,只要您能快点好起来,就还有机会的。”

        “不会的,不会再有机会了,她们是右丞相的人,我们没有机会了,都没有机会了。”

        “**,不要再怨天尤人了,您赶紧养好伤才是正事。”

        “养伤?那还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这么不走运!为什么是我!!”柳贵人完全失态,大哭大闹,雪梅终于无法再抱着她,只能放任她在床上打滚。

        “既然主子已经决定未来的日子要在冷宫里度过,那奴婢们也不打扰了,请主子早些休息。”

        “喂,雪竹,怎么能说这个话呢。”雪梅、雪兰和雪菊同时对雪竹发难。

        “不然怎么办,主子已经没有了斗志,她已经认为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输家,既然已经认输那就不要再想着翻盘。”

        “胡说!谁说我已经认输,你这个**竟然这样说我,雪兰,给我掌她的嘴,狠狠的打。”柳贵人突然从床上蹦起来,头发散乱,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直直的指着雪竹。

        “是。”

        雪竹默默的跪下,雪兰上前噼哩啪啦就给了雪竹十个大嘴巴,听着皮肉交帛的声音挺响,但其实除了脸上通红,并没有见血,雪兰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见雪竹那狼狈样,柳贵人觉得心情大好,脸上露出笑容,唤过雪梅给她梳理起头发来。

        “**,乔贵人搬迁,这是喜事,大家现在都在那里,咱们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雪梅拿着一把木梳一边梳理柳贵人的头发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表示?嗯,是要表示一下,可是我现在不良于行,就由雪兰做代表吧,祝她步步高升。”

        “是,**,奴婢现在就过去。”雪兰先回屋整理了一下,然后去了乔贵人的屋子。

        乔贵人那里是灯火通明,各屋的贵人都在那里,丫头们进进出出的照应着,雪兰去到乔贵人屋里,真的跟雪菊与她说的一样,乔贵人正在大摆筵席,坐在主位的乔贵人满面红霞,眼神迷离,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乔主子,我家柳贵人得知乔主子明日搬迁,特派奴婢来向乔主子道喜。”

        “你是柳逸雪那屋里的?长得倒是可人,不过我听说柳丫头最近脾气不太好,想必你这几日过得也不太舒心吧,要不要到我这里来呢?”乔贵人端着酒杯吃吃的笑,也不知道她这话是笑话还是醉话。

        “谢乔主子的关心,我家**只是因为近日受伤心情有些不遂愿罢了。”

        “这丫头倒是会说话,可惜跟了那么一个磨人的主子,要是我啊,早就想办法另挑枝头了。”

        一屋子的贵人们哄堂大笑,雪兰站在原地不羞不恼,显示出她大户人家丫头的良好素质。

        “乔主子,我家**说了,祝您步步高升,天色已晚,奴婢就先告辞了,还望乔主子保重身体,不要贪杯。”

        “行了行了,回去吧,我知道柳丫头身边半刻也不能没人伺候,有机会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家主子美言几句的。”

        “谢乔主子,奴婢告辞了。”言毕,雪兰匆匆退出,那一屋子的酒味让她直犯头晕。

        当雪兰回到柳贵人屋里禀报的时候,柳贵人愣了一下神,眼神茫然了片刻,然后将手中的珠钗奋力的掷出了房外,精致的钗头珠花当场就摔变了形。

        第二日,桂公公一早过来宣旨,本来应该是搬迁新居的乔贵人以“枉顾宫规、不守妇道、败坏后宫风气、骄纵奢欲”的理由被贬为了最低一级的秀女,打发到针工局去了。秀女依然是主子,只是要用劳力来换饭吃而已。

        同时整个芳菲院的贵人们都被罚禁足一个月,在禁足期间不得离开芳菲院半步。

        正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的乔贵人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呼天抢地的喊冤,抓着桂公公的袍角要求见皇上。

        桂公公被她拉扯得烦了,一挥手,上来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拉着乔贵人的胳膊就给拽开了,并且直接就把她半拉半拖的押往了巾帽局,她的侍女全部交由内务院处理。

        乔贵人凄厉的哭号着,她不相信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她就从云端跌落下来,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一同在各个屋门口听旨的贵人们听着乔贵人的哭喊声,心里都在咚咚打鼓,伴君如伴虎,这话当真一点也没错。

        “各位主子进宫的时候也是学了一个月的宫规礼仪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杂家也就不多说了,谁要是以为仗着皇上的恩宠就可以肆意行事的话,乔主子就是最好的例子。”桂公公站在院子里,眼睛从各个贵人的身上转了一圈,贵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桂公公说的是,以后奴家有什么地方不周到的还请桂公公给提个醒。”不知道从哪个屋出来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近桂公公,然后不知道递了什么东西给他。

        其他的贵人们眼睛都绿了,这是明目张胆的**!

        短暂的安静之后,每个人都行动起来,这个请桂公公进屋喝茶,那个请桂公公进屋赏花,反正就是想方设法的要顶替乔贵人空出来的这个位置。

        柳贵人脚上有伤,就算**也没有多大用处,所以她只能倚着门单腿站在门口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忙碌的那**人。

        雪竹却在思考乔贵人昨晚上饮酒作乐是谁告的密,雪兰去向她道喜的时候正是她们闹得正欢的时候,那会儿已经过了宫禁时间,宫门已经关闭,昨晚皇上也没从芳菲院召人侍寝,按道理不可能有人能出去向皇上通风报信。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芳菲院里有皇上的眼线,皇上在密切注视着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雪竹背上就感到一片冰凉,一下子工夫,这一院子的人在她的眼里看谁都像眼线了。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8章 心态决定一切

        “主子,咱们回房吧,您脚伤还没好,还要多休息。”

        柳贵人没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于是四个丫头用老方法把柳贵人给搬了回去。

        “主子,奴婢现在给您重新上药,您忍着点。”

        雪竹小心的解开柳贵人脚上的棉布,她的脚踝仍旧是肿的,摸上去发硬,而且一点也活动不了,也不知道伤势是不是又恶化了。

        想了想,雪竹还是决定暂时不上药,而是去打来一盆热水,给柳贵人泡脚。

        “当啷”一声,柳贵人的右脚踢翻了盆子,溅起的水弄湿了雪竹的裤子。

        “烫。”

        “奴婢该死,请主子恕罪,奴婢重新打盆热水来。”

        “不要了。”

        “主子,用热水泡一下可以促进淤血吸收,帮助消肿,伤才能好。”

        “伤好了又怎样?”柳贵人冷笑,“别以为乔贵人不在了,别的人就有机会了,萧贵人可在旁边等着呢,有她在,别人一样没有机会。”

        “主子?”

        雪竹有点吃惊,怎么过了一晚上柳贵人就大变样了?莫不是精神受什么刺激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会知道昨晚上的事肯定与那姓萧的脱不了干系。雪菊,去过厨房了?他们怎么说的?”

        “回主子,昨晚上是萧贵人的丫头去厨房拿了一点酒菜,不久之后就频繁的有丫头过去要酒要菜,那个时辰还不到宫禁的时间。”

        “听见了?筵席开始的时间还不到宫禁的时候,只要说让自己的丫头去厨房就可以把人打发出去,我就不信那姓萧的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没有在宫里安排自己的眼线。”

        “主子英明,可是主子又是怎么知道乔贵人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萧贵人?萧贵人并没有侍寝几次啊。”

        “那又怎样,一开始笑得欢的不见得能笑到最后,姓萧的比姓乔的更难对付,她们家与皇家的关系更久远,而且听说这萧贵人下得一手好棋,最是精于算计,姓乔的没她会算,输了也不奇怪。”

        “主子担心,萧贵人打压其他贵人的手段会更加的恶劣?”

        “何止是恶劣?卑劣都有可能。不过这是在后宫生存的法则,她不卑劣,那就是别人卑劣,就看谁的手段更胜人一筹罢了。”

        “主子英明,可是为何……”

        “怎么?怕了?还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与昨晚相比相差太大,不太正常?”柳贵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房里的四个丫头。

        “奴婢不敢。”丫头们立刻惶恐的跪下。

        “别怕,我只是想通了,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我不要成为别人向上爬的垫脚石。”

        “**,您能想通这点真是太好了,奴婢们也放心了。”雪梅拍着胸口,眼里噙着泪花。

        “有什么好?一旦相通了就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意思了。”

        “啊!**,您千万别想不开啊。”雪梅和雪兰大惊失色,立刻扑上来,防止柳贵人做出什么不妥当的行为。

        雪竹额上滴下一滴汗,这柳贵人转性转得也太极端了吧。

        “干什么,干什么,想以下犯上吗?通通都闪开!”柳贵人柳眉倒竖,乍一看,还颇有威严。

        “**……”雪梅和雪兰两人泪光闪闪。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柳贵人烦躁的踢了踢腿,又牵到了伤处,痛得她龇牙咧嘴。

        “主子,还是用热水泡一下吧,搽上药几天就好。”雪竹拾起翻倒在地上的水盆。

        “好吧好吧,动作快点,痛死我了。”

        雪竹重新打了盆热水,柳贵人再也不嫌热水烫脚,一泡就是一刻钟,直到热水变温水才罢休。

        擦干水之后,雪竹拿了块干的布巾垫在大腿上,把柳贵人的左脚放在布巾上,挖了一坨药膏抹在伤处,开始给她按摩。

        “呀~~~!”雪竹才刚用劲,柳贵人就痛得仰倒在床上,没想到眼前这个体形瘦小的使唤丫头竟然有那么大的手劲。

        “那是我的脚,不是你们乡下的粗麻绳,轻点!”

        “主子,不揉不活血,不然搽了药也没用,忍着点,马上就好。”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柳贵人肯乖乖配合,哪有放过的道理。

        雪竹向身后三人使了个眼色,在这方面已经默契无比的三个丫头立刻上前,把柳贵人牢牢的按在床上。

        “啊~~~!!轻~点!”

        雪竹下手很重,似是决心要把那硬硬的脚踝给生生的揉成软面。柳贵人痛得抻直了脖子,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清晰可数。

        那三个丫头更加不敢放手,就怕她们一下没抓住的话,柳贵人会发生什么意外。

        当然,意外不至于,雪竹前世好歹也是拥有职业证书的推拿师,可不是什么大字不识一个的山野村姑,别看柳贵人痛苦难耐,但其实这个酷刑根本没有维持太长时间,桌上的茶尚未凉下来按摩就结束了。

        雪兰和雪菊瞪大了眼睛看着雪竹,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还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丫头竟然还有这样一手本事。

        雪梅倒没多吃惊,她以为这也是雪竹为了照顾病中的母亲而向大夫学来的技术。

        “好了,主子,奴婢现在给您包扎起来,您好好休息,晚上还要再上一次药。”

        “啊~~~~,还要?!”柳贵人软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声音都发颤。

        “主子,您的脚已经耽误了治疗,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拖越严重,到时候受的苦更大,您也不想整天呆在房间里看不到外面的阳光吧?”

        “好……好吧,晚上再按摩一次。”柳贵人妥协了,健康最重要,健康的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主子请只管放宽心,只要好好调养,您的脚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柳贵人又一哆嗦,后遗症?她可不要!

        于是,柳贵人乖乖的接受治疗,再痛再苦她也咬着牙承受下来。

        ***************************************************************************

        因为乔贵人那错误的行为而让芳菲院所有贵人们都受到了禁足的惩罚,一个月不能踏出芳菲院半步,能自由出入的只有下人,而皇上也再没点人侍寝,似乎已经将这个院子给忘到了脑后。

        贵人们的日子也都不好过,还是青春年华的少女,哪受得了这样的孤独寂寞,刚开始几天大家表现还都正常,那两派人泾渭分明,各过各的,可没几天,两派人马又针锋相对起来,逮着点机会就要讽刺对方几句,整个院子成天吵吵嚷嚷的,真是一天不吵架就浑身难受似的。

        那时候,柳贵人因为雪竹的悉心照顾,伤势渐好,甚至可以拄着双拐一个人从屋里走到院子里。不用再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柳贵人的心情也逐渐恢复过来,情绪不再反复无常。

        见到柳贵人出来,那些闲极无聊的贵人们自然就会围上来与她说话,询问一下她的伤势,安慰两句。

        可是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转到了皇上身上去了。

        “都是那个姓乔的不好,害得我们这么惨。这要是过了一个月,皇上不记得咱们了怎么办啊?”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再细想又不太可能。

        “不可能的,咱们都是今年新进来的,皇上的瘾还没有过足,不会那么快失去兴趣的,咱们现在都是被那姓乔的连累的,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反正我是无所谓,记得也罢,不记得也罢,我只要过我的太平日子就是了。”有贵人故做潇洒的挥了挥手中的锦帕,好似不以为然。

        “那到是,反正你也没有侍寝过,记不记得真的是没有太大区别,说不定皇上早已对你已经没有印象了。”立刻有贵人予以嘲讽。

        “你……”那贵人立刻就白了脸,锦帕在手里被拧成了绳,刚才那云淡风轻的气质荡然无存。

        “你们就算侍寝过了又怎样,15个人里真正被宠幸的只有那姓乔的,等满了禁足期,谁知道皇上又会点谁的名呢。”不能让对方的气焰太嚣张了,另一边的人立刻支援自己的姐妹,予以还击。

        “就是就是,承过恩又怎样,一旦不再需要,还不是个可怜虫。”

        “唉,至少我们不曾辱了自己进宫的使命,这一生多多少少还有一次,龙床还真是舒服啊。”

        这下,那些没有侍寝的贵人们脸都绿了,这可是戳到她们的痛处上了。她们别说龙床是什么样子了,就连从芳菲院到皇上的寝宫该怎么走都不知道呢。

        “要我说,皇上不记得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大家以后都住到冷宫去,我是无所谓,到了30岁还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其他的人就老死在宫里吧。”

        柳贵人似乎是累了,说完这话就站起身拄着双拐在雪梅和雪兰的搀扶下一拐一拐的回屋,而她身后的那**贵人们却都个个的大变脸色。

        “该死的,一个破瘸子,说的话这么狠。”

        “理她干嘛,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哼哼,说的到是好,30岁后出宫,也不嫌丢人。”

        “就她那样的,就是有机会也轮不到她。”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药,身上臭死了,活像七、八天没沐浴似的。”

        “得了吧,跌打药是那味道吗?根本就是七、八天没沐浴嘛。”

        “哦呵呵呵呵……”

        刚刚还互相攻击的两派人又集中火力开向了越走越远的柳贵人了。

        清脆的笑声随风肆意飘散,走在前面的柳贵人虽然没有回头,可她拄着拐杖的手的指关节却明显泛白。

        “**,别与她们治气,她们不知好歹不值得我们做好人。”得进了屋回了房,雪梅和雪兰连忙劝慰自家**。

        “谁管她们死活?”柳贵人斜了一下眼睛,似是气愤又好像不是。

        “那**是……?”毕竟是从小伺候自家**,柳贵人是生气还是高兴,雪梅和雪兰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是讨厌那跌打药的味道,当初我就说了那味道是臭不可闻,可你们偏偏要给我抹上,这下可好,让人笑话了吧。”

        “**,跌打药膏的味道都是那样的,她们那是存心气你呢,奴婢就不相信,她们这一生也不会用到这个药。”

        “不行,你们去内务院多领些香料来,我就不信盖不掉身上的这药味。”

        “可是,**,香料都是按月定量发的,这个月的已经发过一次了。”

        “不碍的,就是多花点银子的事,好药拿不到,一点香料还拿不到吗,去吧。”

        “是,**。”

        雪梅和雪兰伺候柳贵人躺下休息,然后雪兰在旁边守候,雪梅则去内务院想办法弄点香料,但这毕竟是不符合规矩的事,而且柳贵人既不是受宠的嫔妃,也不是高级的嫔妃,至于最后能弄来多少就看银子的魅力有多大了。

        雪竹去了趟针工局,拿来了给贵人做的新衣物,同时还见到了被贬到针工局去做工的乔秀女,如今的她当然没了当时的风光,虽然看在她秀女的身份上没人刻意为难她,但日子终究不那么好过,每日要赶工为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制作衣物,有一点没做好都要受到管事嬷嬷或主事太监的骂。

        雪竹看她这狼狈模样也替她可怜,原本可以飞黄腾达,哪晓得一步错,满盘输,也不知道有没有连累到她的家人。不过想那乔大人就算知道了也肯定无力营救,毕竟已经是皇上的人了,除非死,否则是出不了宫的。

        唉,与其同情她,不如想想怎么让自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9章 主子不好伺候下人要多担待

        背着装满衣物的大包袱,雪竹有点气喘的往回走,心里想着果然是级别决定待遇啊,高级一点的主子都是针工局的下人亲自送上门,她家的主子得身新衣服还得自己的丫头去领,走得她腿都快断了。

        “雪竹,你才回来啊,衣领领到了?”拐上通往芳菲院的小路时,去内务院的雪梅也正好从另一条岔路上过来。

        “是啊,雪梅姐,这么一大包,从里到外的都有。”雪竹拍拍背上的包袱,停下脚步笑眯眯的等着雪梅走上前来。

        “雪梅姐,你这是从哪来啊?”

        “还能从哪,内务院呗,咱们主子被那些贵人们给寒碜了,说是她身上的药味太臭,像是好几天没洗澡似的。主子特意让我去内务院领些香料盖掉身上的药味。”雪梅本就离雪竹不远,一句话的工夫她已经与雪竹并肩,两人一起向芳菲院走去。

        “雪梅姐,跌打药就是那种味道,不是用点香料就盖得掉的,再说这气候也渐渐的暖了,药味和香料味混在一起,再加上汗味,只怕那些贵人们更有难听的话说。”

        雪竹觉得那柳贵人有点小题大做,跌打药的味道再难闻也不至于像是几天没洗澡的馊味。

        “唉,我哪里不知道呢,可是**不听劝呐,你也知道的,女人在这方面是很在意别人的评价的。”

        “那到是,真希望主子能快点好起来。”雪梅那样说,雪竹也无话了。

        “这些天有你的照顾,**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真没看出来,你对这方面蛮有研究的。”

        “嗨,你是不知道我家里两个幼弟有多调皮,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扭伤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

        “真叫人羡慕,我连爹娘长什么样都没有印象就被卖进柳府做丫头,也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弟妹。”雪梅有点伤感,自幼没有爹娘疼的孩子,倒是真的羡慕雪竹可以在父母身边长大。

        “雪梅姐,也别这么说,人命天定,你自幼跟着主子见的都是大世面,我虽然长在父母身边,可就是一个乡下丫头。”

        “呵呵,你倒是会说。”雪梅抿嘴笑笑,像个大姐姐似的拍拍雪竹的脑袋,“走吧,主子该等急了。”

        那两人回了屋,柳贵人小憩刚醒,正在雪兰的伺候下重新梳装,见到雪梅和雪竹进来也只是眼睛淡淡的瞟了她们一眼。

        “衣服整理一下放到柜子里就行了,雪梅,拿来了多少香料?”

        “**,只是些寻常的香料,费了不少银子,内务院的主事只给了少许。”雪梅从怀里拿出几个纸包一个个的展开,看那些香料的量,也就和平时差不了多少。

        “真是废物,去了这么半天才弄来这么点!”柳贵人非常的不高兴,抓过桌上的木梳就朝雪梅扔去,雪梅不敢闪躲,那木梳正好砸在她的鼻梁上弹开来落到地上,雪梅只觉得鼻子一痛然后鼻下一热,似乎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流下来,用手一摸,手掌上红红的。

        雪竹正在把衣服一件件的放进柜子里,听到身后动静略微回了一下头,悄悄的拿眼角瞄了一下,不敢再多看两眼,迅速的完成手上的工作,快步的退下。

        还以为柳贵人的脾气好了呢,原来还是老样子。

        雪菊在自己房里缝制自己的贴身衣物,今天是她轮休,原本打了申请要出宫,却被退了回来,理由是怕芳菲院的主子寂寞,这一个月都不会准芳菲院丫头们的出宫申请,所以她打扫了一遍之后就呆在房间里做自己的私事。

        在雪竹看来,这个理由无非是怕贵人们打发自己的丫头利用出宫的机会去家里报信,让家里的大人们想办法给皇上施加压力,好早点解了这禁足的惩罚。

        也不知道这主意是上头暗示的还是下面的人自己想出来的,倒真的是滴水不漏。

        “雪竹,你回来了啊。”听到推门的声音,雪菊抬头看了一眼,扬起笑容。

        “嗯。”雪竹拿了手巾走到水盆边,就着里面的清水擦了把脸,这一来一回走得她出一身的汗。

        “刚才好像听到主子房里有什么声音,那边怎么了?”

        “还能怎么,主子又生气了呗。”

        “啊?主子又是为了什么生气啊?”

        “那些贵人们说主子身上气味难闻,主子生气了,让雪梅去弄点香料盖盖,可是呀……,唉……”

        “雪梅姐是不是没弄来多少?想也知道,咱们主子又不是得宠的主子,那些人哪会巴结,雪竹,你说咱们主子还有机会吗?”

        “怎么了?干嘛这么问?你以前不是不关心的吗?”

        “唉,雪竹,你难道想跟着主子去冷宫吃糠咽菜?反正我是不想,我这么年轻,才不要在冷宫里白白度过十年光阴。”

        雪竹沉默,与雪菊相反,只要能远离后宫无尽的纷争,十年后她能平安离宫,去哪做事她都不是特别在乎,就算是冷宫她也能安安稳稳的呆下来,医生的基本素质之一就是耐心。

        “肯定还有机会的,如果皇上真的不要这些新贵人了,会直接下旨扔到冷宫去的,没必要罚她们禁足,这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这道理我也懂,可……”雪菊抬头望了望门口,确定没人偷听,又压低了声音,“……咱主子有那本钱嘛?”

        “这谁知道,我们只是打扫卫生的粗使丫头,主子的私事哪是我们能打听的,这种事,就得看命。”雪竹洗了把手巾拧干晾在架子上,然后把水盆里的水从房间窗口倒在屋子后面,又从房间一角的水桶里舀了半盆干净的清水,这才把水盆放回原处。

        “什么命不命的,在这里,命是不能信的。”

        “哟,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雪竹直直的看着雪菊,这丫头平时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现实?

        “没,我就是替咱主子不值。”雪菊嘟着嘴,手里的活也放到一边不再理会。

        “行啦,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从别的丫头那里听到了什么?”

        “嗯。”雪菊低头,“我不想去冷冰冰的地方。”

        “去不去的可由不得咱们说,除非咱们有钱让主事太监给咱换个工作,否则就老老实实的恪守本分。”

        “可是,主子这么年轻,就要去冷宫那种地方呆到30岁,那又何必在一开始就进来呢。”

        “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听到些什么东西了?”雪竹觉得奇怪,这种话题以前不是没有说过,为什么雪菊现在才开始有强烈的反应?反应迟钝?那也太迟钝了吧……

        “她们说也许等禁足期满,所有人都会被打发到冷宫去,主子没有侍寝过,可以在满了30岁后离宫,那些侍过寝的就要老死在宫中。”

        “宫规是这样规定的,这有什么好嚼舌头的?”雪竹皱眉。

        “她们说就算去了冷宫,侍过寝的和没有侍过寝的待遇也是两样的,没侍过寝的只能吃发霉的冷馒头,丫头们只能吃糠充饥,就算到时离了宫,也能确保她们的父母认不出自己的女儿。而那些侍过寝的虽然待遇没有现在这么好,但至少还能保持个人样。”

        “笨丫头,你听她们胡说呢。”雪竹伸出一指点在雪菊的额头上。

        “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这些伺候芳菲院各屋贵人的丫头都是去年秋季采选进来的新丫头,短短几个月,能知道多少后宫流言?再说了,宫中就算有些什么传闻,经过宫里这么多人一道道的传下来,与真相会有多大的出入你不知道吗?就知道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自己好好动脑子想想。”雪竹不再是点雪菊的脑门,而是戳,恨不能把她戳清醒点。

        雪菊被雪竹的金刚指点得身子摇摇晃晃,坐都坐不稳,一把抓住雪竹的那只手放在胸前求饶。

        “好了好了啦,我知道错了,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知道就好,别老是跟着别人嚼舌根,要是让主子听到了,有你受的。”

        “嗯嗯,我再也不会了,我保证。”雪菊可怜兮兮的看着雪竹,只差要举手发誓了。

        “哎呀,雪竹你在呢,快来帮忙。”雪兰突然冲了进来,拉起雪竹的手就往外面跑。

        “怎么了?”雪竹给她拉得跌跌撞撞,一路脚步不稳的进了隔壁房间,雪菊也赶紧跟在后面。

        “雪梅鼻血不止,不知道怎么才能止血。”

        雪兰将雪竹拉到床边,雪梅躺在她的床上,额头上搭着一条冷手巾,两个鼻孔都用纸卷堵着,鼻梁上一道青,胸前都是点点血迹。显然是柳贵人那把梳子给打出来的后果。

        “呀!怎么弄的?”雪菊大惊,捂着嘴巴。

        “从刚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止住吗?”

        “是呀,要不然**还得骂下去。”

        雪竹拿掉雪梅额头上的手巾,将她扶起来坐着,“别躺着,鼻血会流进喉咙。”

        “我看看你的伤,要是痛就说一声。”

        雪竹轻抚雪梅鼻梁伤处,那么重的木梳子正正的砸在鼻梁上,她担心雪梅的鼻梁受到什么损伤才导致鼻血不止。

        “嗯,痛……”鼻梁有伤,雪梅说话都不利索,哪怕只是轻轻的皱皱眉头都会牵动她的伤处,鼻腔深处和喉咙全是浓浓的血腥气。

        “怎么样?鼻梁没事吧?”看到雪竹收回手,雪兰和雪菊焦急的询问。

        “没事,只是青了一道而已,搽点药几天就好。”

        “那她这鼻血怎么办?”就是检查伤势的这点工夫,雪梅堵鼻孔的两团纸又被血给洇湿了。

        “可能是鼻子里的血块影响了止血。雪菊,端盆水来。”

        “哎。”雪菊立刻端来雪梅的水盆,雪兰搬来一把凳子放在床前,雪菊把水盆放在凳子上。

        雪竹则拿掉雪梅鼻子里的两团纸,按低她的头,让她擤鼻子,把鼻子里的血块给擤出来。

        雪梅忍着鼻子的疼痛,使劲的擤,一滴滴鲜红的血滴入盆中,很快就与盆里的清水融为一体。

        “好了,可以了。”看到滴落盆中的鲜血有减少的迹象,雪竹抬起雪梅的下颌让她仰起头来,拿了她的手巾就着盆里的水打湿盖在她的鼻子上,让她紧紧的捏着,用嘴呼吸。

        “如果这样还止不住血的话,就得去太医院了。”

        “啊?没这么严重吧?”雪兰和雪菊有点慌,雪梅也睁大了眼睛。

        雪竹却表情轻松,“既然寻常的方法不管用,那当然只能求救于专业人士,或许他们有什么药可以用一用。”

        “算了吧,要是真的用了药,那主子又有理由了,她本来就嫌身上药味难闻呢。”雪菊苦了脸。

        雪梅和雪兰连连点头。

        “主子心气高,受不得半点委屈,咱们做下人的就得为主子着想,多哄着她点,过几天就没事了。”

        “雪竹,你有办法?”雪兰三人眼睛睁得溜圆的看着雪竹。

        “办法不敢说,但倒有个想法或许可以试试,反正主子肯定对今天弄来的那些香料不感兴趣,一会儿给我一点,我来想办法。”

        “啊!雪竹,就知道你最能干了,一切拜托你了。”雪兰跳起来抱住雪竹,要是雪竹真的有什么好主意,那她们也可以脱离苦海了。

        “我也只是尽力,先别高兴的太早,要是不成功那这香料咱们还得自己掏钱再弄一份来补上。”

        “没问题没问题,雪竹这么厉害,一定没有问题,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雪兰和雪梅欣喜的拍拍雪竹的肩膀,一点也不介意雪竹刚才的提醒事项。

        “你们对我也太有信心了。”雪竹摸摸鼻子,开始暗暗后悔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能干了点?

        “应该的应该的,自从主子扭到脚后,对你的态度明显比对我们都和气,说明主子也是很器重你的,所以你既然说了那话,就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啊?”这次换雪竹吃惊了,柳贵人对她和气?她怎么没发现?

        “不是吧,雪竹,你一点也没发现啊?你没发现最近挨打受骂的都是我们三个,就算身边只有你一人,主子也不会把火撒在你身上,非要等到我们三人过去才会把火撒我们头上。”

        “呵呵,那可能是因为我天天为主子上药,主子为了脚伤早点康复所以放我一马吧。”雪竹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仔细想想,最近柳贵人对她的态度好像真的是这样。

        “唉,那也是你的本事啊,能让不配合治疗的主子变得乖乖配合,对你和气也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为了主子和咱们以后的日子,我一定尽力,雪兰姐,主子那屋有什么要打扫的吗?”

        “没有,都打扫好了,回来发现雪梅还在流鼻血才急忙叫了你来。”雪兰稍微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雪竹问的是什么。

        “那主子现在在看书?”自从柳贵人摔到了脚之后,她的活动范围小了很多,不与别的贵人聊天的话,她通常就是在房间里看书绣花,所以雪竹才这样问。

        “没,正在绣帕子,那块水色桃花的帕子还差一点就完成了,可漂亮了呢。”雪兰笑得眉眼弯弯,作为柳贵人的贴身丫头,自己**的女红技术如何她们是很清楚的。

        “那我们现在都在这里,主子那边不用招呼吗?”

        绣花可是个精细活,容不得有旁人在边上干扰,所以每到这时候柳贵人身边都不需要有人伺候,只要有人在外面听招呼就行。

        “哎呀,我只顾着雪梅都给忘了,那我先过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得雪竹提醒,雪兰匆忙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出去了。

        雪梅一直用捏着自己的鼻子一声不吭,这会儿雪兰走了,她才用眼神示意雪竹她的手是不是可以拿下来了,鼻子都捏得没有知觉了。

        雪竹拿下她的手和手巾,让雪梅正常呼吸,观察了一会儿雪梅的鼻子没再流血,这鼻血算是止住了。

        “没事了,这几天当心点,别再让鼻子受伤了。”

        雪梅摸着鼻梁上的青痕摇头苦笑,有那么一位主子,她的鼻子未来境况如何现在还未可知。

        雪竹也知道自己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撇撇嘴角,与雪菊相视一眼,无奈的笑笑,然后去拿来一瓶药膏轻轻的抹在雪梅的鼻梁伤处上。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0章 解禁期满脚伤未愈,后悔

        柳贵人好像是真的被那些贵人们的话给刺激到了,在雪竹给她上药的时候生死不肯,只让雪竹给她按摩一下就算了。

        柳贵人的脚伤正是处在恢复期的时候,医师第三次来的时候又拿来了一种药,叮嘱要一天搽三次,直到柳贵人可以正常行走为止。

        尽管这药膏的味道比之前搽的跌打药膏的味道要清淡,但是药味还是存在的,本来这春末季节衣衫就薄,那药味很容易透过薄薄的衣料散发出来,再与柳贵人平时用的香料的香味一混合,于是她身上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也难怪那些贵人们会以此来打击她。

        作为一个爱美的年轻女孩,谁受得了自己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所以她再度拒绝合作也就不奇怪了。

        雪竹也没劝,默默的收拾好,服侍柳贵人睡下就退出了房间,明天开始要给柳贵人调配合适的香粉,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第二天天不亮雪竹就起床去收集新鲜的露水和花瓣回来调制花泥,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才准备好了足够的原料,而这几天柳贵人都没有再搽药,虽然身上没有了奇怪的味道,可她的脚伤的恢复也就慢了下来,不依靠拐杖根本无法行走。

        芳菲院的主流舆论在这几天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据丫头们在水井边的例行谈话可以得知,有的贵人正在考虑是拼了命与皇上春宵一度然后老死宫中,还是清清白白呆到30岁后平安离宫?

        雪竹刚一听到这样的言论还为那些贵人们高兴,认为她们总算是开了窍,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未来,可没过几天,随着离禁足期结束的日子慢慢临近,又没人考虑那问题了,都在精心准备新一轮的争宠大战。

        如此表现,已说明她们的选择了。

        柳贵人此时也急了,主动要求搽药,可已经耽误了十数天,这会儿又重新开始,哪还来得及,所以直到禁足期满,她伤处的肌力仍然没有全面恢复,尽管可以不再依靠拐杖,可走起路来仍旧是一瘸一拐,又给她自己惹来不少嘲笑,好不可怜。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贵人们的嘲讽不再攻击柳贵人的身上的体味,这说明了雪竹为柳贵人调制的香粉成功了。

        想想雪竹当初给三娘配置的药膏,那药味更冲,最后还不是让她给化解了?柳贵人这个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贵人们的禁足期一结束,个个就像放风的囚犯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冲出了芳菲院的大门,散落于这广阔后宫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她们上位的机会。

        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行动不便的柳贵人。

        看柳贵人那张犹如锅底的脸,雪竹非常的想笑,脾气反复无常的柳贵人现在终于吃到苦头了吧,姑且不论未来的生活会怎样,至少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无法把握住如今崭新的机会。

        “主子,要不要奴婢陪您去荷花池看看?今年引进了一些新品种的荷花,花期早,现在正是结苞的时候,听说皇上最近几天也很喜欢去御花园散步,好像就是为了能一睹开花的盛景。”

        “胡说,哪有夏天还没到就开花的荷花?再说了这里离御花园可远着呢。”柳贵人甩着手帕,嘴里教训雪竹瞎掰,但其实她的眼神却在听到“皇上”这两个字时立刻就变得晶亮晶亮的,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主子有所不知,这新品种的荷花在所有的荷花池里都种了,说是要让大家都看看这奇特的新品种。听说这花是花农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培育出来的,为的就是可以与别的品种的荷花配在一起,让赏花的人可以在整个夏天都能欣赏到盛开的荷花,所以在宫里所有的荷花池里都种了。”雪竹结束按摩,给柳贵人套上鞋袜。

        “那又如何?以我现在的脚力,根本走不到御花园,只能在附近的荷花池里欣赏一下。”

        “主子莫急,这花开还需要些时日,看主子的伤势恢复情况,在花开前后,应该可以恢复正常行走。”

        “是嘛?!那好,叫雪梅和雪兰陪我去芳菲院外的荷花池看看吧,也是时候活动一下了,省得关节生锈了。”听到雪竹说她的脚伤近期可能恢复,柳贵人坐不住了,活动了一下左脚的脚踝,轻轻的踩下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慢慢的溜起弯来。

        雪竹收拾好东西放进柜子里,退出房间,转告在外面守候的雪梅和雪兰柳贵人要去赏荷花的事。

        雪梅和雪兰立刻进房为柳贵人打扮,换了一身新衣,插了一头的精美珠钗,这才一瘸一拐的缓慢离开房间向芳菲院外走去。

        说实在的,以柳贵人目前的康复情况来看,她也就只能走到那个荷花池再走回来,想要再远一点,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所以当柳贵人一个人带着两个丫头站在荷花池前看着那刚刚结苞的新品种荷花时心里终于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过度任性,错过如今的大好机会。

        那些腿脚灵便的贵人们此刻怕不早就埋伏在皇上必经的路上等待着制造“偶遇”的机会了吧。

        “回去吧。”在荷花池前站了才几分钟,尚未来得及数清花池里有多少个花苞,柳贵人就失了赏花的兴趣,挥挥手,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雪梅和雪兰亦步亦趋的跟上。

        雪竹和雪菊搬了一张软榻放在屋前的大树下,柳贵人软绵绵的躺在上面,左手放在腹上,右手托着腮,神色慷懒,百无聊赖的看着院中的风景。

        这个季节,树上的花都陆陆续续的谢了,换上了满树的青翠,最后的几瓣花瓣随风飘得到处都是,有不少纷纷扬扬的直接就落在柳贵人的身上,在远处听召唤的雪竹正好看到,觉得柳贵人其实长得并不比当初那宠眷无比的乔贵人差,一样的肤若凝脂,眼如秋水,差的就是一点运气罢了。

        “唉,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啊。”神游太虚的柳贵人拈起身上的一片花瓣在手指间把玩,冷不丁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了旁人一跳。

        雪梅和雪兰浑身汗毛直立,生怕她们家**这会儿又想不开了。

        “**,渴了吧,喝口茶吧。”雪兰动作利落的把一杯茶递到了柳贵人嘴边。

        柳贵人看着那茶杯发呆,半天也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雪兰又不好收回手,就那么僵着了。

        “不要。”总算柳贵人的魂魄回来的及时,没让雪兰成了块雕像,扔掉手里已经被揉得不成形的花瓣,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雪兰心里一松,收回手把茶杯放回原处,雪梅展开手上的披风,轻轻的盖在柳贵人身上。

        院里的其他贵人带着下面的丫头去了外面没那么快回来,院子里静谧无比,除了花香鸟鸣,什么声音也没有,和煦温暖的春风一下一下吹拂着,不知不觉渐渐的就陷入了梦乡,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

        雪梅她们四个丫头像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外出的贵人们回来的声音吵醒了好梦正酣的柳贵人,看到她从软榻上坐起,住隔壁的贵人嘻嘻哈哈的看着她。

        “妹妹,这么好的天你没出去转转啊?外面的风景可比这里头不知道好多少倍呢。”

        这话简直就是明知故问,甚至可以说是恶意的嘲讽,谁都知道柳贵人脚伤未愈,不宜行走。

        “姐姐说笑了,好不容易禁足期满,趁着春光大好,出去转转也是应该的,可惜妹妹行动不便,只能趁着这难得的春日闲暇休息一下,聊以**罢了。”

        柳贵人娇憨的打了个呵欠,伸出手,在雪梅的搀扶下,柔弱无骨的站起来,衬着她刚睡醒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此时的柳贵人有着种说不出来的媚态,直看得那挑衅的贵人眼红。

        “妹妹真是好风采,可惜无人常识。”

        “姐姐也不差,妹妹还指望着将来能沾姐姐的光呢。”柳贵人已经走到门口,冲那贵人抛了个媚眼,一脚跨进了门槛。

        “哼!”那贵人一甩帕子也进了屋,一个没上过龙床的女人竟然在她面前摆架子,呸!

        天色再晚了一点,将近傍晚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公公过来,说是奉了皇后的旨,邀请芳菲院的诸位贵人在五天后去御花园赏花。

        公公前脚走,后面芳菲院就炸了锅,皇后耶,皇后邀请她们赏花,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想不到的好事耶,还以为没这么早可以和皇后说话的。

        要知道,照宫里的规矩,只有嫔以上的妃子才有资格每日去向皇后请安,芳菲院里的这些新人什么时候能晋升上去,谁也不知道,如今大好机会突然降临,谁都不会放过的,如果能与皇后拉上关系,对自己、对家族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柳贵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真正的反省,后悔莫及,不该中间停止治疗那么长时间,否则她的脚伤早就无碍了,五天后的赏花,她一定可以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皇后的面前。

        “雪竹,你跟我说实话,我的脚能不能……?”

        “主子不要担心,说是赏花,也不一定就是在御花园里不停的走动,皇后娘娘也肯定不愿意让自己出一身汗,所以依奴婢猜测,大家可能就是在花园里喝茶聊天。”

        “真的吗?”柳贵人不太相信。

        “主子放心好了,不会有多少路要走的,去御花园可以坐车过去,最多就是大家见面之后在花园里转上一圈,然后就会坐下来休息,主子只管放宽心。”雪竹给柳贵人抹上药膏,用适当的力道娴熟的做着按摩。

        “真要那样我就放心了。”柳贵人松口气,她可真怕从芳菲院一路走到御花园去,那她一定受不了。

        雪竹低头不语,只专注于手上的活。

        柳贵人倚在床柱上喝茶,脑子里开始思考那天自己要穿哪件衣服,梳怎样的头,戴哪些首饰,在皇后面前应该怎样表现才能给皇后留下好印象。

        最重要的是,这次赏花会,皇上会不会来……

        有这想法的不光是柳贵人,这芳菲院里,基本上每个人都这么想,皇后摆赏花会,要是皇上能出席那就美了!

        唉……

        皇后摆赏花会,皇上来与不来又有何干系?

        百转千回的女儿心思滴溜溜的在贵人们的肚子里转了几个圈,“叮咚”一声又落下,溅起一片春水,波纹阵阵,一荡又一荡,如猫爪般挠得人心痒痒,却只能无可奈何。

        唉……

        再长叹一声,罢罢罢,能见着皇后也是修来的福气,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比较好。

        雪竹不止一次的抬头,不太明白柳贵人干嘛老是唉声叹气的,难道是她弄痛她了?不像啊,要是手劲大了,柳贵人早一脚踢过来了,那她这是干什么呢?

        雪竹重新低下头,眼不见为净,主子的烦恼做下人的无法理解。

        第二天,柳贵人就说她发现芳菲院里的丫头好像少了一些,要调查一下。

        雪梅她们深不以为然,虽然平时丫头们各干各的活,不可能所有丫头一整天都在院子里,可主子的命令就是天,所以雪菊再度被赋予重任,去打探那些丫头们都上哪去了。

        雪菊有些茫然,她哪知道那些丫头们会被她们的主子给打发到哪里去了,这让她从哪里查起。

        不过,也不愧是在宫里呆了些时日的,想来想去,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地方,她的顶头上司,芳菲院的主事太监李公公。

        柳贵人照例是在门口树下享受春光,雪梅和雪兰在旁边伺候,雪竹一人忙里忙外的打扫卫生,满院的人为了应皇后的约而忙得四脚朝天。

        “主子。”雪菊脸蛋红红的从外面回来,走得近了才发现她额上有些薄汗。

        “雪梅,太阳大了,扶我进屋去。”柳贵人坐起来,雪梅和雪兰搀扶着她进去,雪菊跟在后面,雪竹依然在擦洗廊下。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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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08:52:37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1章 赏花会终于来临

        “怎么样?”

        “回主子,贵人们派了自己的丫头领了牌子出宫去了。”

        “哼,那个李公公想必是捞了不少吧。”

        禁足刚满的第二天,不可能一下子放出那么多的丫头,这要是什么时候上头追问起来不好遮掩,那个李公公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没让人起疑心吧?”

        “没,主子,我就说我想申请出宫,李公公看了我几眼见我没别的动作就说一下子不能放太多人出去,近期不给办。”

        “老东西,死要钱。”柳贵人似乎在磨牙。

        “**,咱们要不要……?”雪梅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她们出去无非是想弄点特别的玩意儿讨好皇后,我腿脚不便,在这种时候若是也和她们一样,那不是让她们正好把贿赂出宫的事都算我头上嘛,绝不能有把柄落在她们的手里。”

        “那,**,那个萧贵人呢?她会怎样做?不是说她是最有可能代替当初的乔贵人的吗?”

        “那还用猜,昨晚上安安静静,今晚一定会来车子把她接走,等着瞧吧。”

        “那要是真的,**,就算讨了皇后欢心又有什么用,皇后虽然身份尊贵,但终究是拐了一道弯的。”

        “怕什么,有皇后做靠山去接近皇上,就算皇上不高兴,也不会拿我怎样,那乔贵人就是没有得到皇后和太后的支持,所以才会在做错事之后那么快就被打入地狱,就是因为没有人保她。”

        “**(主子)英明!”

        “行了,那天就照平时一样给我打扮吧,衣服嘛,就拿那件水绿色的吧,正好应景。”

        “是。”

        在雪竹觉得她的腰快断掉的时候,终于看到雪菊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在水盆里打湿,帮她擦拭剩下的门窗。

        “累了吧。”雪菊笑得眉眼弯弯。

        “我刚才还在想,你是不是要到我全部打扫完了才会出来。”雪竹捶捶后腰,又摇摇头。

        “呵呵。”雪菊用手背掩着嘴轻笑两声,“你怎么不问我打听的结果如何,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问的,她们肯定是忙着如何讨好皇后去了。”雪竹头都没回,努力的踮起脚尖,伸直手,用抹布去擦拭门框上方。

        “哎呀,雪竹,你也太聪明了,我辛苦打听来的消息,你竟然一下就猜到了。”雪菊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无奈。

        “什么呀,主子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叫你去打听,也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就算你没打听出来什么也一点不会妨碍她的判断。”

        雪菊动作一滞,停下手来。

        “怎么了?”雪竹费了老大的劲才擦完了门框,正要去搓一把抹布,一低头就看到雪菊愁眉苦脸的样子。

        “雪竹,我是不是很笨?”

        “没啊,干嘛这么问?”

        “那为什么有些事主子和你们都明白,就我却不明白?”

        “不明白才好呢,想那么明白干什么,知道得太多又没什么用处。”

        “可是,总觉得……”

        “行了,别想东想西的,让主子知道不好,她会发脾气的,这几天主子的脾气好不容易好了点,你不想她又变回去吧?”

        雪菊缩着脖子连连摇头,她可不想又过那种又打又骂的日子。

        “那不就结了,不要再多想了,你只需记住,主子好,咱们就好,主子不好,咱们就更糟。”

        “嗯,我记住了。”雪菊重重点头,使劲一握拳头,手里的抹布“嗞”的一下,被挤出一股水,飚得老高。

        “哎呀,脏死了。”雪竹反应迅速,赶紧跳开,才没让那股脏水弄脏衣服。

        雪菊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继续她刚刚停下的活,擦拭另半扇门窗。

        两人做事,这效率明显就快了许多,再加上雪竹先前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有了雪菊的加入,今天的清洁很快就结束,将工具清洗干净放回原处,回到房间洗净手脸,一边做着私活一边静等外面的召唤。

        粗使丫头的好处,不得召唤不必在主子面前出现,所以她们只要完成每日固定的工作量,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就算雪竹一天两次要给柳贵人上药按摩,剩下的时间也依然很充裕。

        “雪竹,**叫你呢。”雪竹刚在自己的床边坐下,手里的针线篓子尚未打开,雪兰从外面推门进来。

        “什么事?”听到召唤,雪竹放下手里的东西,随雪兰出门。

        “好像是关于你做的水粉的事。”

        “哦。”雪竹轻应了一声,但还是没弄明白她做的那个水粉又怎么了。

        “主子。”

        “雪竹,我刚刚想到,你给我做的那款说是能盖掉我身上药味的水粉会不会被汗水冲掉,赏花会可是在白天的。”

        “主子只管放宽心,只要不是大汗淋漓就不用担心,昨天主子不是已经试过了吗,从院子走到外面的荷花池再走回来,一点妆也没掉呀。”

        柳贵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听雪竹这么说,摸了摸脸,又照了照镜子,笑了。

        “知道了,下去吧,什么时候再做一些别的香味的,老是用这一款,有些腻了。”

        “等主子的脚伤好了也就用不上这水粉了,到时候宫里的水粉胭脂随便用,主子也就看不上奴婢的手艺了。”

        “唉,宫里的胭脂水粉虽好,却缺乏新意,宫里这么多女人,从上到下,都是用那么几种,一点意思也没有,反正你手艺不错,能做就多做点,以后有的是派上用场的机会。”

        “奴婢明白了,奴婢从明天开始就收集材料。”

        “嗯,下去吧,好好想想,做点新花样出来。”

        “是,主子。”

        傍晚时分,一个月不见的桂公公过来了,皇上果然是翻了萧贵人的牌子,晚饭后,萧贵人满面春风的坐着点恩车走了,而在接下去的几个晚上都是萧贵人侍寝,内务院送来的赏赐也是一天比一天多,显然萧贵人顺利接替了那个倒霉的乔贵人成了皇上的新宠。

        于是院子的风向又变了,大家开始争相去拍萧贵人的马屁,有了前面乔贵人的教训,萧贵人行事方面更加的稳重,不过这也符合她的性格,毕竟柳贵人曾经说过她擅长下棋,而一个好棋手一般都不是性子急躁的人。

        雪竹冷眼旁观,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每天清早忙着收集制作胭脂水粉用的露水花瓣,柳贵人倒是有些心急,成天在房间里练习走路,祈祷自己在那天不要出丑。

        四月就在芳菲院的贵人们禁足和重新争宠中悄悄溜走,进入五月份的第三天,皇后的赏花会如期来临,从早上开始,芳菲院里就一片混乱。

        赏花会在下午举行,可是芳菲院里的主子们为了能给皇后留下个好印象,从一早上就开始梳妆打扮,直至中午。

        午饭后,又是一番补妆梳头,好不容易才在内务院派来迎接的车驾抵达的时候结束,一个个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带着给皇后预备的礼物花枝招展的登上宫里专用的以人力拉着走的软车,前往御花园。

        柳贵人当然是带着雪梅和雪兰走了,雪竹可没那资格,她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做着她的私活,给自己做件新肚兜,雪菊却在幻想不知道皇后办的赏花会是个什么模样。

        那边23辆软车已陆续从芳菲院出发,那软车与专接侍寝的嫔妃用的点恩车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因为作用不同所取的名字有所不同,车子的样式颇有点像旧上海的人力黄包车,当然做工和装饰要更加的精美,整个队伍看上去也是浩浩荡荡。

        这整个车队里除了新近得宠的萧贵人走在最前面之外,其他人都是排名不分先后,谁先上车谁走前面,柳贵人运气好,她排在了中间,看着前后左右簇拥的排场,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时值初夏,温度不冷不热,这一路行去,路边所见都是开得正盛的鲜花和青翠的树木,倒是给这皇宫增添了一份生气。

        早就知道芳菲院并不靠近后宫的中心,所以贵人们对于路上所花的时间都有心理准备,就算再被太阳晒得有多么的头晕眼花,也要挺住。

        柳贵人生怕自己出来时搽的水粉胭脂会被汗水冲掉,总是不自觉的掏出丝帕要擦汗,但其实她脸上连汗珠子都没见一颗,说白了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好在雪梅和雪兰机灵,每当柳贵人做出要擦汗的动作时她们都会制止,没让她在见到皇后之前就把自己的脸擦成一块调色板。

        说来说去,柳贵人还真是第一次走这么远,她那清高的个性让她从来没做出与别的贵人一样去埋伏皇上的事,所以当别的贵人们正在回忆当初她们为了能够见皇上一面而绞尽脑汁的情景时,柳贵人就只有欣赏沿途风光了。

        正欣赏着呢,突然感觉到身子轻轻一震,等回过神来,就看到整个车队已经停了下来,贵人们都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的下车,御花园到了。

        “皇后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各位贵人即刻进去。”在御花园入口,有一个大概双十年华的貌美侍女微笑着说出这番让大家头上冒汗的话。

        “这位姐姐想必就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莺歌吧,早就听说姐姐心思细腻深得娘娘喜爱,今天第一次见面,还请姐姐多多指教。”萧贵人当先走上前去,亲热的拉起那侍女的手,嘴里也甜甜的叫着姐姐,好像与人家非常亲热的样子,同时还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翠绿镯子摘下来硬套在对方的手腕上,如此明目张胆的巴结让身后看到这一幕的贵人又暗暗的磨牙。

        萧贵人虽是贵人身份,却是下级妃嫔,与皇后的贴身侍女相比到也级别相当,叫声姐姐不算跌份。

        “您就是萧贵人吧,娘娘多次提到您,快进来吧,别让娘娘久等。”莺歌不愧是皇后身边的,见惯了大场面,没接萧贵人的迷汤,不过得了人家的好处多少也得说些好话,一个侧身,向外面招了招手,示意后面的贵人跟紧,然后在前面带路。

        萧贵人碰了一个软钉子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相反对于莺歌的那句“娘娘多次提到您”而脸上挂着微笑。

        皇上的宠爱再浓也总有尽头的时候,可如果能与皇后保持良好的关系,再攀上太后的话,那就不用怕了,若是幸运的话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下半辈子就舒坦了。

        走在后面的贵人见到萧贵人攀上了皇后的侍女莺歌心里都很不服气,同时也生气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么快认出来皇后身边的红人而让萧贵人抢了先。

        柳贵人尚能跟上队伍行走的速度,可这御花园着实太大,而前面的人走的又实在太快,她心里急可是脚不听使唤,渐渐的就从队伍中间落到了后面,间或还有人故意把她挤到后面,自己超到她的前面去的。

        皇后谁不想巴结,谁走后面谁吃亏。

        “这位主子是脚上有伤吧,不要着急,慢慢走,前面马上就到了,一会儿就可以坐下来休息了。”柳贵人正急得一身汗的时候,一个白发的面颊红润的手里拿着一根拂尘的老太监不知道从哪个假山后面的小径走出来,观察了一下柳贵人后如此说道。

        “多谢公公,可是奴婢不能让皇后娘娘久等。”只有大太监手里才会拿拂尘,这里又是御花园,这老太监虽然不认识,但肯定身份不低,所以柳贵人在用语上非常的客气。

        “主子请放心,娘娘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等会儿大家停下来给娘娘行礼的时候肯定又是一团乱,您正好可以趁着那个时间插进去,没人会注意到的。”

        “谢谢公公提醒,奴婢知道了。”柳贵人向老太监道谢过后加快了脚步一瘸一拐的追赶队伍,雪梅和雪兰一左一右的扶着,勉强让柳贵人保持平衡。

        一番紧赶慢赶,就在柳贵人觉得自己的左脚实在是酸软的让她难以承受的时候,前面的人终于慢了下来,并且开始排队,准备行礼。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2章 见着皇后了

        正如那老太监对柳贵人说的那样,果然有些乱,因为这些贵人里,除了萧贵人,其他人是没有排下顺序的,平时大家聚在一起聊天都是随兴而坐,哪会想到会有被皇后集体召见的一天。

        为了能排在前面,好让皇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大家都在暗暗的使劲。

        柳贵人就趁机插了进去,她也不挑,随意的站了个位置,等到所有人都站定了之后,她才发现她的位置在中间偏右,只要高高坐在亭子里的皇后眼睛稍稍一扫就能看到她。

        所以柳贵人非常满意的笑了。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贵人们站一排,她们的丫头站成两排,异口同声的向亭子里的那个最有权势的女人行礼。

        “免礼,都上来吧,走了这么远都累了,过来歇歇吧。”声音绵软动听,透着些慵懒,可听在下面的人耳朵里,则只有威仪。

        “谢娘娘。”下面跪着的人齐齐站起来,侍女们依旧站在下面等着召唤,萧贵人则带着其他的贵人们沿着台阶依次上来,围着皇后坐了一圈,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摆满了贵人们送的礼物,一个个或长或扁或高或低的精美的盒子撂得老高。

        虽然没有像别的贵人那样派丫头出宫去筹备礼物,但柳贵人却还是从自己当初带进宫的那些行李里拿了一件丹青作为礼物,这丹青是原来挂在她家里闺房的,收在行李里也只是因为喜爱,舍不得留在家里蒙尘,却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个作用。

        萧贵人挨皇后最近,坐在中间,柳贵人则坐在亭子最里面,不仅看不到皇后的正面,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她只怕会被堵在里头要到最后一个才出去。

        不过虽然只能看到皇后的侧面,可也不得不承认,哪怕只是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皇后是个难得的美人。

        鼻梁挺直却并不显得英气勃发,却让人觉得她整个侧面线条都非常的柔和,眼睛和嘴角都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小巧可爱的耳垂上戴着一个珍珠耳坠,头上的发钗也都是金制镶以翠玉和玛瑙,配上身上华丽精致服装,整个人贵气逼人。

        就在柳贵人打量皇后的时候,皇后也已经开始和大家聊起天来了,也就是随便问问她们这些日子在宫里的生活如何,习不习惯之类的。

        贵人们刚开始还有些紧张,慢慢的也就放松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很欢快,气氛非常的融洽。当然,与皇后聊得最多的人还是坐在边上的萧贵人,她们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俩是感情亲密的好姐妹呢。

        “今年种了不少新品种的花卉呢,正赶上花期,所以请妹妹们一起来观赏。”皇后巧妙的把话题引向了今天的主题,同时站起身来。

        皇后一起立,就自然没人再敢坐着,也跟着赶紧站起来,等萧贵人搀扶着皇后出了亭子,她们才依次而出,隔着一段距离跟在皇后和萧贵人后面。

        丫头们原本想跟,却被拦了下来,不让她们打扰主子们的兴致。

        这皇后俨然当起了向导,带着身后的一众女子尽往此时花园里最美的地方走去,边走还边讲解这是什么树、那又是什么花,旁边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后面的人虽然听不到讲解却也陶醉在风景之中。

        御花园的美景自然不用多说,全国各地网罗来的能工巧匠将天下最美最好的景致都展现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走在里面真的是让人流连忘返,绝不是那景致单调的芳菲院可以比拟的。

        “呀,娘娘快看,那池里的荷花已经开了。”在边上小心伺候的萧贵人突然伸手一指,就在左前方不远处的荷花池里有几朵诱人的粉红花朵正在迎风招展。

        “走,过去看看。”皇后很高兴,当先就向那荷花池走去,后面一众人赶紧跟上,围在池边,竭力的赞美着池中的花朵。

        “这品种甚为难得,听说先皇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在培育,却没想到直到今时今日才得已见到。”皇后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

        萧贵人微微一愣,皇后突然说这话还真不好安慰,一个不好,就有抬高当今圣上,打击先皇的嫌疑,吃力不讨好。

        “娘娘,草木之物,本就是顺应天时而发,如果人们为了自己的喜好而改变它们的生长规律,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娘娘不必感怀。”萧贵人不愧是芳菲院之首,皇上对她的宠眷不是白来的,脑袋转了几转,就让皇后又露出笑颜。

        “说的也是,前几年有花匠种了一些别人从极北之地带来花种,几年了也不见长一棵苗,可没想到今年竟然一齐发了芽,想来再过些时日这花园里就又会多一片景致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奴婢还没见过极北之花的样子呢。”萧贵人一脸欣喜,神色中对那花草颇为期盼。

        “想去看看?”

        “奴婢当然想,就不知娘娘是否舍得。”

        “不就是几棵草嘛,有什么舍不舍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去吧。”皇后转身在前面带路,后面尾巴依然跟随。

        “是真的吗,竟然有极北之地的花草,真是好厉害啊。”

        “极北?听说极北没有四季之分,常年都被冰雪所覆盖,也不知道那里的植物都是什么样子的,今天可要大开眼界了。”

        “不知道那种地方的植物有没有本地植物那么漂亮呢。”

        “那哪可能啊,那个地方那么冷,再漂亮的植物肯定也比不了本地的。”

        贵人们跟在后面议论纷纷,神情中也颇为期待。想她们都是没机会出什么远门的大家闺秀,哪曾见过那遥远的蛮荒之地的东西。

        不过在见到那片蔫头耷脑的蓝色小花的时候,美人们的脸色显现的多是失望的神色。

        “这就是极北之地的花?看着……”萧贵人站在花圃边上,左看右瞧,觉得这花非常的普通,根本不值得花费几年的时间培育。

        “看着就像是路边的野花?”皇后到是一眼看穿了萧贵人她们的心理,笑笑也不为意,大自然的花花草草向来都是各花入各眼,有的人偏好华贵的牡丹,可也有人偏好山中叫不出名字的小花。

        “奴婢眼拙,不懂欣赏,还请娘娘恕罪。”

        “呵呵,这也没什么,这东西就是看个新鲜,不是谁都有那个机会去极北之地的,听说那地方危险重重,看着脚下的地面好像挺结实,其实就是直接走在冰面上,稍不留神脚下的冰一旦破了,那人就会掉到水面下去,想捞都没处捞。现在能看到这些花,也是人家九死一生才带回来的。”

        “哟,娘娘,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还有人去啊?”

        “那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也托了他们的福,才让这御花园里有了难得一见的景色。”

        “虽然难得,可是奴婢觉得还是生长在原地比较好,带了回来,和别的花草一比就落了下风了,不知道的还真的会以为是野花呢。”

        “那可不,自从这花发了芽之后,已经有不少人跟本宫说过,都说当初上了人家的当,吵着要找那人算账。”皇后衣袖掩着嘴角,摇摇头,“真是笑死人了。”

        “真是惭愧,奴婢也差点犯了没有见识的错,天地之大,有的是人类没有踏足的地方,实在是不能用现有的常识来判断未知的世界。”

        皇后看向萧贵人的眼光立刻就不一样了,好像重新认识了一样,“真没想到萧贵人能说出这么深刻的话来,不愧是有才女的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

        “娘娘过誉了,奴婢不敢当。”萧贵人低下头做娇羞状,可是偷偷瞥向身后自己的同伴的目光却满是得意。

        “本宫可没说错,萧贵人在进宫前可是京里头有名的才女,可是本宫没想到萧贵人竟然想得如此深刻,看来坊间对你的评价还是谦虚了。”

        “娘娘再夸赞下去奴婢都要不好意思了。”萧贵人脸带红晕,一副羞怯的表情,像是真的受不了夸奖似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过去歇歇吧,在太阳底下走了这么久也累了。”

        “娘娘,前面要下台阶,请允许奴婢扶您。”

        皇后对萧贵人的态度越发的亲切起来,两人牵着手走在最前面,与身后的贵人们的距离又远了一些。

        那些被冷落的贵人们虽然不满萧贵人这么轻易的得到了皇后的喜爱,可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里是御花园,来往伺候的都是皇后的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呢,要是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止吃亏倒霉的还是自己。

        沿着碎石铺成的小径绕过几座假山,在一个由藤蔓植物搭成的花架下已经摆好了桌椅和茶水和点心,已经等候在那里的莺歌迎上前来搀扶着皇后在上首落座,萧贵人顺势坐在下首,其余的位置由那些贵人们按照抵达的顺序依次落座。

        “今天约了各位来赏花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大家进宫之后还没有见过面,再加上上次的禁足惩罚,也的确是委屈了各位,所以特意利用这次机会让大家好好聚一聚、散散心。”皇后抿了一口茶,笑眯眯的环视所有人。

        “谢谢娘娘惦记奴婢们,奴婢做错事,理应受罚。”萧贵人拿起帕子在眼睛正方按了按,似乎是感动于皇后刚才的那番话。

        “其实这事原本也没什么,平日里关系良好的姐妹第二天就要换院子了,大家庆贺一下也无可厚非,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可是呀,这毕竟是宫里,进到这里来了,一言一行就得照规矩来,要是每次有人离开都这么闹一下,那把这从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置于何处呢,这要是传了出去,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嘛。”

        “娘娘教训得是,奴婢知错了。”贵人们一起跪了下来。

        “起来吧,本宫也不是责备你们,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提起来也没意思,只要谨记在心,以后别再犯就行。”

        “谢娘娘教诲。”

        “好了,不提这事了,聊些别的吧,久居宫中,外面什么样子现在都不知道了,讲几个新鲜的来听听吧。”

        “娘娘,京城这几年可多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呢,想奴婢当初还未进宫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

        萧贵人立刻接上话茬,将自己在家里喜欢玩的一些玩意儿和听到的一些趣闻一一告诉给皇后,而与她平日里关系良好的贵人也会中间插几句,把气氛烘托起来,至于其他的贵人,那就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份。

        柳贵人虽说这次的位置距离皇后比较近,却只能与别的贵人们一道拿茶水和点心来堵自己的嘴,看着以萧贵人为首的利益集团与皇后谈笑风生,而她们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真够恶心的。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3章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茶话会开得正热闹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一声招呼,大家赶紧站起来排好队跪迎这个国家的至尊载庆帝。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淡淡的口吻,听不出声音的主人此刻心情怎样。

        “谢皇上。”众美女们依次站起。

        选秀女的时候,萧贵人一干人等都与皇上见过面的,而且她们当中的15人在进宫后还都侍寝过,可是她们依然不敢抬头挺胸注视着皇上,只敢把视线集中在皇上下巴以下胸口以上的位置。

        而正式进宫后才第一次见到皇上的柳贵人等人此时就更加显得紧张,低着头,只敢拿眼角去瞄那位九五之尊,只是那样的角度除了只能看到腰部以下的明黄色的衣料外,皇上今天什么样子一点也看不到。

        “皇上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皇后迎上前去将皇上引领到她之前坐的位置,莺歌又拿来一把椅子放在皇上身边让皇后坐下。

        “有些累了,出来走走,听到说皇后在这里开赏花会,所以过来看看,没打扰到吧?”皇上将皇后的双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面带微笑的扫视全场,下面的贵人们无一例外的瞬间面带桃花。

        皇帝还是那么英俊潇洒。

        所有的女人们都如此想。

        “怎么会呢,皇上能来是臣妾和妹妹们的福气。”皇后双手被皇上抓在手中,所以只坐在椅子边上,身子尽量的靠向皇帝,笑靥如花,看上去两人非常的亲密。

        虽然嫉妒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可是柳贵人更加的激动,这可是选秀结束后第一次见到皇上,时隔几个月,柳贵人发现自己对这位至尊的爱慕之情是有增无减。

        可惜,要得到他的垂青却是难上加难。

        那个萧贵人和她的利益集团显然不会让别的贵人轻松上位,她们排除异己的手段肯定不是那么慈悲。

        “不知道皇后刚才正在聊什么,朕尚未走近就听到这里一片笑声,有什么好玩的也讲给朕听听。”

        “皇上过奖了,不过是奴婢未入宫时听来的一些市井传闻,贻笑大方了。”萧贵人立刻解释。

        “无妨,讲来听听,让朕也乐一乐。”

        “……这……”萧贵人有些为难的看看皇上又看看皇后,在看到皇后向她轻轻点头示意她讲的时候,萧贵人才重新展开笑颜,继续刚才未讲完的故事。

        “……哈哈,的确是有些意思,世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就为了捡颗芝麻而丢了一个南瓜。”大齐的帝王抚掌大笑,平常见惯了皇上清淡微笑的皇后和萧贵人此时脸上的笑意也不禁加深了许多。

        萧贵人的利益集团也在笑,萧贵人与皇上和皇后的关系越稳固,她们的未来也就越光明。

        剩下的人就算心头沉甸甸的,此时也得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同时心里安慰着自己还有机会,不要着急。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皇帝收了笑容,站起身,皇后和一众美女们一起跪下,“臣妾(奴婢)恭送皇上。”

        皇帝牵起皇后,看都没看其余的人,兀自带着皇后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等到帝、后走得没影了,萧贵人她们才从地上爬起来,在太监的指引下向她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既然帝、后都不在,难得来一趟御花园,当然没有人会着急赶回芳菲院那个闷死人的地方,所以这些贵人们都走得很慢,这到让柳贵人松了口气,她不用担心伤脚吃不消了,所以她又是一个人吊在队伍的尾端。

        之前的老太监悄悄的从后面追上来来到柳贵人身边交给她一件东西,“这位主子,这是皇后赐您的伤药。”

        “谢谢公公,皇后她没责怪奴婢吧?”柳贵人受宠若惊,她没想到皇后居然注意到了她,还注意到了她的脚。

        “皇后哪会责怪您呢,只是让您好好养伤。”

        “请公公代奴婢谢谢娘娘恩典。”柳贵人又是一礼,与那老太监告别。

        皇帝与皇后一道走了一段,然后两人分手,皇后从别的出路自行返回她的寝宫,而皇帝则仍旧在花园里继续散步着。

        等到他一路走到贵人们来时的那个入口时,也正好是贵人们依次上车的时候。

        软车停在花园外面,从里面出去要下几级碎石铺成的台阶,柳贵人本来就是走在最后面,她更加不敢在这个时候去争先上车,于是慢慢的在后面挪着脚步。尽管她已经万分小心,可是她那尚未完全复原的左脚踝还是在此刻驳了她的面子。

        就在台阶上,离那门外的软车只有几米远的距离,早已等在门外的雪梅和雪兰正向她靠近,而她正准备迈下一级台阶的时候,左脚伤处突然一酸,失了力道,柳贵人膝盖跟着一软,猝不及防,身子向一边歪去,眼看着就要与地上的碎石来个亲密接触。

        “呀!”

        声音戛然而止,闭着眼睛要承受痛楚的柳贵人也并未等到意料之中的痛感,反而觉得身下所倚之处并不是冰凉的地面,而是暖暖的,有一根强有力的什么东西正横在她的胸下,眼角似有一片明黄,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吹拂,很明显是有人接住了她,而那个人还是个男人。

        “怎的这么不小心?”听不出情绪的冷淡语调却让柳贵人心头一震。

        这声音方才才听过,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是皇上的声音。

        “皇……上……”柳贵人颤着声音,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不敢乱动,脸上却似火烧一般,皇上的手臂正紧挨着她的胸脯。

        “怎的了?伤着了?”皇帝手上使力,欲把柳贵人拉起来。

        “没……,多谢皇上。”柳贵人借着皇上的扶力慌忙起来,可是那左脚似乎就是和她杠上了,怎么也使不上力,柳贵人只好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右腿上,那姿势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雪梅和雪兰跪在台阶下面不敢抬头,同时心庆幸幸好晚了一步,要不然哪看得到皇上英雄救美。

        别的已上了车还未走的、或是正准备上车的贵人以及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此刻都跪了下来,尤其是那些贵人们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嫉妒得能喷出火来。

        “你是今年的新贵人?叫什么名字?”

        听到皇上这样问,柳贵人心下凄凉,皇上当真是对她没有半分印象了。

        “回皇上,奴婢柳逸雪。”

        “嗯,是个好名字,回去吧,既然有伤就不要到处走了。”说完,皇帝一甩衣袖转身就走,那利落的动作,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奴婢恭送皇上。”柳贵人跪伏在地上,身子抖得厉害。

        “**!”等到皇上走得没了影,雪梅和雪兰立刻跃上台阶,扶起柳贵人走出花园,坐上软车返回芳菲院。

        “哎呀,真是的,我怎么就没扭伤脚啊,要不然今天倒在皇上怀里的就是我了。”

        “想什么呢你,你有那个命吗?”

        “哟,怎么没有啊,难道受伤还要挑时候的吗?”

        “那当然了,不但要挑时候,还要计算伤愈的时间,要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这伤不是白挨的吗?”

        才刚进院门,就听到先一步到达的贵人们的调笑声,柳贵人一时停下脚步。

        “**,咱们进去,她们那是妒忌你呢。”雪梅和雪兰扶着柳贵人回她们的房间。

        “主子,您回来了,累了吧,先喝杯茶歇歇吧。”雪竹和雪菊已经从那些贵人们的话语中知道了在她们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早早的等在屋门口,看到柳贵人过来,立刻迎进屋里。

        柳贵人的神色虽然已经平静,可是端杯子的手还在颤抖,茶杯里的水给泼出不少,泄露她此刻的心情其实仍旧没有平静。

        想也是,好不容易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皇上,并且还与之亲密接触了一番,搁在情窦初开的柳贵人身上,失态是在所难免的,现在才表现出来,已经是家教良好的体现了。

        “主子当心,没烫着吧。”雪竹夺下茶杯,雪梅立刻拿来湿手巾给柳贵人擦手,雪兰去找烫伤膏,雪菊则拿抹布擦拭桌上的水渍。

        “主子这是怎么了,见着皇上了?”看柳贵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雪竹决定刺激她一下,让她好恢复正常。

        “嗯。”柳贵人茫然点头。

        “皇上英俊帅气吧?”

        “嗯。”柳贵人开始脸红。

        “皇上抱着您了?”

        “噗……”柳贵人的脸红得好似要烧起来一般,连耳朵和脖子都是红通通的,不过她也终于清醒过来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的好日子肯定不远了。”雪菊在边上不停的拍着巴掌。

        “什么好日子啊,说不定皇上一转头就又忘了呢,在这宫里住了这么几个月,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么不懂事了。”柳贵人头一垂,说得可怜。

        “哪能啊,主子,当时您是没看到,皇上抱着您的时候,可是很小心翼翼的,那个表情啊,别说多温柔了。”雪梅做回忆状,脸上也是红红的,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她与雪兰急匆匆的奔上来时的确是看到了皇上的容貌了。

        “真的吗?皇上长什么样子啊?看清楚了吗?”雪菊拉着雪兰,她也有点激动过度了。

        “皇上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还有两个耳朵,束冠,总之,就是很帅很有男子气概就对了。”雪兰很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告诉雪菊有关于皇上的相貌。

        “很帅?”雪菊开始想入非非,使劲的幻想着自己所见到过的最帅的男性,最后终于把自己老爹那满脸横肉,手拿一把杀猪刀的形象套到了皇上的身上。

        像老爹一样的男人?嗯,果然是最帅的!

        雪竹在边上却有点想撞墙,哪个人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耳朵?有雪兰那么形容的嘛,说了等于没说。

        “主子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

        “休息?不用不用,我不累。”柳贵人兴奋着呢,哪会觉得累,这会儿正在回忆皇上扶着她的温暖大手,甚至隐隐感觉到被皇上接触的皮肤正在发烫中,脸更红了……

        “可是主子不休息一下,那呆会儿要怎么应付客人们呢?”雪竹往门外看了看,外面的贵人们正时不时的拿眼睛瞄她们这个屋子,看到雪竹在门口张望,她们又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假装聊天。

        “至于吗?这才多大点事啊!”雪梅瞪大了眼睛为自己的主子不平。

        “皇上什么心思咱们谁也不知道,她们当中除了萧贵人之外,其他人今天都是在禁足期满后第一次见到皇上,嫉妒是肯定的,一个女人嫉妒没什么,一**女人嫉妒就比较可怕了,柳大人帮不了主子。主子,您说呢?”

        “雪竹说得对,我父亲的官职不会给她们造成压力,是得休息一下才有精力对付她们。雪梅、雪兰进来帮我梳头,雪竹和雪菊挡着她们,等我出来。”兴奋激动中的柳贵人终于被雪竹的一盆冷水兜头浇的彻底清醒过来,回房考虑对策去了。

        于是雪竹和雪菊就充当起门神的角色,一左一右的站在门的内侧,注视着外面的贵人们的一举一动。

        真有意思,不过就是柳贵人在即将摔跤之前皇上扶了一把,怎么那些人的眼睛就跟得了红眼病似的,敏感过头了吧。

        外面的人还在窃窃私语,可是看着门口那两个站岗的,她们一时又不敢进来询问详情。

        因为事发时除了还在台阶上的柳贵人,其他人都已在花园外面上了车或者准备上车,压根没看着柳贵人和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们听到声音那么一回头,皇上和柳贵人就已经是抱在一起了,至于皇上有没有和柳贵人说什么,她们就更加不知道了。

        所以她们都害怕这芳菲院的风向是不是又要变了。

        “就凭她?哼,也不掂拈自己的斤两。”萧贵人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喝着内务院送来的雀舌,同时心里想着曾在皇上那里喝到的一杯莲心,那才是茶中珍品,不愧是皇上才能喝的贡品。

        这么想着想着,萧贵人顿时觉得手中的这杯雀舌实在是和下里巴人喝的渣子茶没什么两样,嫌恶的把杯子扔到桌上,“叮哐”一声,杯倒茶洒,茶水顺着桌角滴滴嗒嗒的流到地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丫头们立刻过来收拾,萧贵人像尊菩萨似的坐着一动不动,可要在丫头一个不小心手里的抹布擦过萧贵人的衣袖时,她立马就一个巴掌扇出去。

        “怎么搞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滚。”

        丫头低着头,带着半边脸上的五指印匆匆退下。

        “**莫生气,只是皇上扶了一下,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萧贵人的贴身丫头端了杯新泡的茶放在桌上。

        “谁气那个。”萧贵人猛然泄气,自己也觉得她这脾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那主子何必……”

        贴身丫头的话尚未说完,外面有公公传旨,让萧贵人晚上侍寝。

        于是,萧贵人的脸顿时阴转晴,嘴角那一瞬间绽开的笑容犹如花朵绽放,皇上的心果然还是在她身上的。

        也因为那个公公的宣旨,让外面的贵人对柳贵人的议论告一段落,她们坚信就算皇上的那一扶会产生点什么,也肯定不会改变现状。

        所以当柳贵人重新梳妆打扮之后再出来时,想好的对策一个也没派上用场,既然现在她们没有进她的门,那么到了明天,这件事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同时因为萧贵人的恩宠不断,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她的利益集团,到那时,还游离于外的贵人的生存将更加的艰难。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4章 柳贵人侍寝了

        雪竹现在也很矛盾,她最大的愿望是能太太平平的过完这十年,只要不把她卷进后宫的争斗中,去哪做事她都不在意。

        但显然她的主子柳贵人不这么想,尽管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基于赌徒心理,她还是要搏一把,而作为下人,她有义务达成主子的心愿。

        尽管这非常的困难。

        “主子莫急,皇上不是问了您的名字吗,他会记在心里的。”雪竹说这话时毫无底气,她只是从一般人的心理如此推断,而这个推断能否同样适用于载庆帝就只有天知道。

        柳贵人坐在卧室里一动不动,从她刚刚梳妆完毕出去打算面对其他人的问候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萧贵人晚上侍寝的消息开始,她就一直是一尊泥菩萨的样子,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御花园,我听到有人说最近皇上都会去御花园赏花的。”

        “主子,恕奴婢说句不好听的,从您来到芳菲院的那天就说皇上每天都会去御花园赏花,可是这么几个月过去了,真正有几个与皇上在花园里碰到过呢,当初的乔贵人和现在的萧贵人都没有与皇上在御花园里相遇过。”

        “雪兰,你逾矩了。”看到柳贵人冷冷的目光,雪梅拉着雪兰不让她再说下去。

        “主子,不知道萧贵人的月事是哪一天。”

        “嗯?”柳贵人有些诧异,但随即明白过来雪竹的意思,“雪竹,你是说?”

        “我们虽然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但现在看来,萧贵人在一定时期里获得专宠是肯定的,可是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不怎么方便,那这几天皇上肯定要找别的人代替,皇上刚才问了主子的名字,或许机会就在眼前了。”

        柳贵人的眼睛瞬间比白炽灯还要亮,人也变得有生气了。

        “雪菊,立刻去调查一下。”

        “是。”

        雪菊急急的奔出去,走出门口才反应过来怎么每次要打听什么事情都是她去,而雪竹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不过要打听这种消息可不是那么容易,何况现在人家萧贵人正在准备晚上的侍寝呢,她的丫头都围着她团团转。

        雪菊在外面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可以下手的突破口,最后只得怏怏的回去了,心里祈祷着柳贵人不要发火。

        也许是她的祈祷老天听到了,柳贵人见她没有带回有用的消息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雪梅给她准备晚饭,雪竹也拉着惴惴不安的雪菊去吃饭了。

        可怜雪菊这个屠夫的女儿,脑子没有别人灵光,有些事情别人都想清楚了她还转不过弯来,边吃饭还在边想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听到萧贵人的事。

        雪竹平日里与雪菊同吃同睡同劳动,说句不好听的话,雪菊一捂肚子,雪竹就知道她是肚子疼还是尿急或者痛经,所以看到雪菊吃个饭都神不守舍的样子就明白她还在想那事呢。

        “行了,别想了,那事主子也就是顺嘴一提。”匆匆吃过饭后,雪竹与雪菊返回芳菲院的路上雪竹悄声的对雪菊说。

        “啊?”雪菊不解的看着雪竹,她是顺嘴,可她就得累腿。

        “这种私事怎么可能会告诉外人,我那么一说也只是安慰一下主子,我哪知道她会把你给派出去。”

        “哦。”雪菊低下头,不吱声了。

        雪竹揽上雪菊的肩,“行了,没想那么多,赶紧回去,她们俩个还等着咱们去换出来吃饭呢。”

        萧贵人替代乔贵人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两天后内务院的太监过来时不但送了一堆东西,还宣了旨让她换了院子,去了翡玉宫,与颜嫔作伴。

        虽然头顶上的头衔还没有换,但起码换了院子了,这就是好兆头,只要地位稳固下来,将来的好处绝少不了。

        萧贵人脸上虽乐开了花,但总算她还有记性,记得当初那乔贵人是怎么下去的,所以当院里其他姐妹一起来给她祝贺的时候,她只一人请了一杯茶,就乐呵呵的把人送出了门。

        当天傍晚桂公公过来的时候在萧贵人的门前站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萧贵人微笑着返回了屋里,站在门边看着桂公公进了斜对面柳贵人的门。

        “柳贵人,好好准备一下吧,杂家晚饭后来接您。”

        柳贵人傻了眼的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桂公公那句话,一动不动的,还是雪竹把桂公公送出去的。

        “主子,还跪着干嘛啊,赶紧起来梳洗打扮啊。”雪竹一转身,把柳贵人从地上拽起来,然后一脚踹醒旁边的雪梅三人,一起将柳贵人送回了她的卧室。

        “雪竹,我没眼花吧,刚才是桂公公来了?”

        “主子,你没眼花也没有听错,刚才是桂公公来了,皇上翻了您的牌子,要您晚上去侍寝。”

        雪竹把柳贵人按坐在梳妆台前,把她头上的饰物一件件的摘下来,雪梅和雪兰则准备沐浴用品,雪菊跑进跑出的准备热水。

        柳贵人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花瓣澡,雪竹亲自服务,在给柳贵人全身抹上宫廷秘制的香油的时候顺带还做了一次简单的按摩,促进她全身的血液循环,皮肤白里透红,粉嫩嫩的。

        吃罢晚饭后,重新洗了脸,开始上妆,也不知怎的,雪梅和雪兰没想着要把柳贵人打扮得多么的漂亮,就照着平时的打扮给柳贵人装扮上的,雪竹做的那个水粉该搽多少还是搽了多少,当然,柳贵人那伤脚也已经在做按摩的时候顺便上过药了。不过由于脚伤恢复在即,皇后给的那药虽然好,目前却用不上,只得放在柜子里留作纪念。

        这边一切刚收拾好,那边点恩车就到了柳贵人屋子门口,两个白净的太监进来迎了柳贵人出去,在周围邻居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中,柳贵人抬头挺胸的上了车。

        寝宫里灯火通明,三层的纱帐完完全全的挡住了里面的旖旎春光,沉实的龙床默默的承受着在它身上做着运动的两人,当儿臂粗的蜡烛足足烧掉了寸余之后,桂公公才带着两个小宫女重新踏进这个房间,帮浑身赤裸的柳贵人穿上衣服送出宫去。

        芳菲院里别的屋都已熄了灯,这会儿都过了午夜了,不睡觉难不成还做夜猫子?

        但柳贵人那屋的灯却是亮着的,除了皇后,没人可以在皇上的枕边过夜,皇上一入睡侍寝的女人们就得立刻离开,这是祖上定的规矩,所以丫头们都等着柳贵人回来。

        柳贵人刚经历了一番有生以来最激烈的运动,此刻浑身酸痛,身子疲乏,这一路回来上下眼皮都在不停的打架,到了门口之后还是雪梅将她唤醒的。

        搀着已成一团烂泥的柳贵人回了卧室,那里已备下了一桶干净的热水,就是等着柳贵人回来沐浴用的。

        强打精神,柳贵人将自己又洗了一遍,水都来不及擦干就爬上了床,眼一闭,呼呼大睡。

        早上,大门才刚打开,李公公就领着内务院的太监们来了,照例是第一次侍寝的贵人都有的赏赐,虽然就那么几样东西,但这意义不一样,要不是顾忌着有外人,柳贵人早就笑得没了形了。

        在柳贵人接收赏赐的时候,萧贵人也正在搬家,光是那些赏赐的各种东西就装了好几个大箱子,拿麻绳一绑,扁担一挑,萧贵人的车辇在前面走,后面跟一串挑行李的工人。

        院里的其他闲着没事的贵人们这会儿就有得忙了,先是欢欢喜喜的送萧贵人出门,然后又一起拥向柳贵人的屋子向她道喜,个个嘴里跟抹了蜜似的,说的话都贼甜。

        这个说恭喜,那个说时来运转,再来一个又说要照顾着点别的姐妹,总之就是一片叽叽喳喳,吵得人有点头疼。

        柳贵人嘴角含笑仪态大方的坐在厅堂里,不管是谁与她说话她都是微笑着点点头,说些不着边际的官腔,反正双方都是说些没有油盐的东西。

        整整一天柳贵人都耗费在与这些贵人们的周旋上面,相比以往说不上几句就翻脸,如今的情况还真是让她从心底里觉得爽快无比。

        傍晚时分太监过来传旨,仍然是柳贵人侍寝,而且传旨的太监还特意交待一声,就照着昨日的打扮就行。

        看柳贵人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否明白那句话背后的意思,但雪竹很快反应过来,毕竟柳贵人现在用的水粉是她做出来的,她知道那水粉混着胭脂和药膏的味道之后是一种什么味道。

        比起后宫的女人们惯用的用料讲究、味道浓郁的胭脂水粉,那款水粉的味道是非常的清淡,淡到让人以为是无香味的,但其实一旦与柳贵人用的胭脂和药膏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却成了一股若有似无、不经意的勾引着嗅觉、可仔细一闻又什么也没有的、仿若玫瑰花香一般的香气,皇上那么交待一声,要么说明皇上喜欢玫瑰香,要么说明皇上喜欢淡香。

        既然知道了皇上喜好的香型香味,那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反正柳贵人经过了昨晚,她是断然不肯再让自己在去冷宫过一辈子的,做丫头的,到了必须得为自己的主子拼命的时候了。

        那边雪梅和雪兰还在为皇上喜欢自己主子的装扮而高兴万分,雪竹已经在盘算当柳贵人脚伤痊愈之后用什么胭脂水粉的问题了。

        之前柳贵人有让她再做一些香味特殊的脂膏,可是原料尚有欠缺,而每月得的那些香料只够柳贵人自己使用,没有多余的用来制作那些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在下次出宫日的时候出去一趟,就是不知道这政策是不是又会有变动。

        “雪竹,发什么呆呢,还不跟我去提热水,主子要沐浴。”雪菊推了雪竹一把,打断了她的思路。

        “哦,好。”雪竹立刻随雪菊去外面的小厨房提水,那里每到下午都会有专人烧热水,为的就是供侍寝的贵人们沐浴所用,同时也是给其他人晚上洗漱用。

        柳贵人的房间和那小厨房在两个方向,等到把浴桶装满,雪竹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由此可知昨天雪菊一人打满热水有多么的辛苦,亏得她还能一声不吭的做下来。要是换了她,她肯定要找人帮忙。

        “没看出来,你力气还蛮大的,我的胳膊都酸死了,你昨天竟然一个人就全搞定了。”雪竹龇牙咧嘴的捏着酸胀的胳臂,雪梅和雪兰在房里伺候柳贵人沐浴,她和雪菊在外面等候召唤。

        “哎,这没什么,你知道我爹是杀猪的,我从小就给他打下手,一桶热水总没有一头猪重吧?”雪菊眯着眼睛调侃,还伸出手指戳戳雪竹酸痛的肩膀,雪竹皱着眉闪躲。

        “别别别,我一会儿还要给主子上药呢。”

        “没这么差劲吧?连药瓶也拿不起了?”

        “还药瓶呢,我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雪竹可怜兮兮的举起头,五指只能半握,就算另一只手帮忙攥成拳头也是个空心的。

        “真是可怜,我来帮你捏捏吧。”雪菊让雪竹背靠墙而立,抓着她的左臂慢慢的揉搓起来。

        雪菊的按摩毫无章法,雪竹忍得实在辛苦,最后不得不请她手下留情,还是自己来的好。

        “你怎么回事?力道小了很多,像挠痒痒。”躺在床上做全身按摩的柳贵人非常的敏感,雪竹才做了几下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主子恕罪。”

        “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让别人去打热水,给我上药吧。”

        “是。”

        “你的原料收集得怎样了?”正抹着药,柳贵人闲闲的开口,呼出的气息吹动了雪竹头顶上初生的短发。

        “回主子,花草原料每天都在收集,但其他的原料尚有不足,宫里每月提供的没有多余,希望可以出宫一趟。”

        “嗯,也好,你带封信去我家找我母亲,把你的要求告诉她,她会为你准备好的。”

        “是。”

        “原料齐全之后剩下的就看你的了,皇上特意这么交待一句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也知道,别让我失望。”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5章 总算搬院子了

        柳贵人继萧贵人之后成为又一个连续侍寝的人,虽然才只是短短两天,可已经有传闻说萧贵人失宠在即,皇上的新宠是柳贵人。

        听到这样的传言柳贵人只是大方的一笑了之,宫中传言向来十句有九句半不可信,另半句是绝对听不得的宫中秘闻,何况这传言中不实的成分那么多,连傻子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风,如果不是灌她的迷汤,就是存心刺激搬到翡玉宫的萧贵人,反正不管那放出流言的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要小心应付就对了。

        可是在深宫生活的女人,她们的命运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就算柳贵人明知要小心那杀人不见血的流言蜚语,可是在她连续了侍寝了四夜之后,桂公公却再没出现在她的门前。

        于是新的传闻又开始在后宫中流传,邻居们那夹枪带棒、幸灾乐祸的嘲讽从敞开的大门和窗户里不断的飘进柳贵人的屋子,大家都在说刚刚获宠的柳贵人只是昙花一现,皇上对她没有兴趣了。

        柳贵人这次到是沉住了气,没像以前那样乱发脾气,不论外面说的有多难听,她每天的生活是怎样就是怎样,一点也不受那流言的影响。

        雪梅雪兰她们一边为那些流言气愤一边还在担心自己的主子是不是真的只是昙花一现的时候,雪竹却已经和李公公定好了出宫的日子,因为柳贵人让她照计划出宫去找她的母亲准备原料。

        柳夫人面目慈祥,嘴角总是挂着盈盈的笑意,看到登门的雪竹非常高兴的迎进屋里亲自接待,在看过信之后当即让管家拿着雪竹开出来的清单即刻去准备,绝对不能误了回宫的时辰。

        人多好办事,何况是大户人家,把清单上的东西化整为零,下人们像散花一样的散出去,一人负责采购几样,要不了多少时间就陆续的回府交差,然后有马车将雪竹直接送到皇城东门,下车后雪竹直奔皇宫东门,少走了很多的弯路,在门口签到的时候发现她比规定时间还要早一刻回来。

        原料已经齐全,雪竹一头扎进房间开始制作,这种东西对她来说那都是小儿科,当年为了三娘的病,她买的医书堆满了半间屋子,几年时间下来没少和草药和香料植物打交道,要跟她论理论和实践,在这皇宫里除了那些匠人之外一般人可不是她的对手。

        还在柳府的时候,柳夫人让雪竹转告柳贵人,朝堂上近日有事,皇上情绪不佳,谨记稍安勿躁。

        听了这样的话,再结合柳贵人前几天的反应,雪竹大胆猜测柳贵人不再侍寝并不是因为她伺候的不好,而是皇上公务繁忙,暂停翻牌罢了,所以柳贵人才能在刚开始的那几天表现得那么镇定。

        可是依照这几个月得来的经验,等下次皇上再翻牌的时候就不一定还是柳贵人了,柳贵人想必也明白,因此雪竹还在考虑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催她的进度,逼得雪竹看到她就头疼。

        因为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重新召柳贵人侍寝,所以那些需要花费数日时间不断漂洗过滤晒干的粉状类的化妆品就暂时搁置,而改做其他比较容易的东东,比如用猪油调和香料做成的香露。

        香露可不是雪竹的首创,宫里给各位主子提供的闺房用品当中就有一些是有催情作用的膏剂或油性液体,不用说,也是用油脂为主要原料。

        前生还在读书的时候就知道猪油的分子与人体相似,易于吸收,据说古时的人体润滑剂就是用动物油为原料,小火慢熬的猪油因为色泽雪白气味芳香成本低廉而使用最为广泛,而古埃及人用动物油脂加蜂蜜和其他香料制作而成的护肤霜更是深受贵族妇女的喜爱。

        既然理论条件完全成熟,雪竹没有不试一试的道理,虽然不知道宫中伙房用的猪油是怎样熬制出来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大不了就按照自己的要求重新熬制一份。于是主子点头雪竹跑腿厨子掌勺,小半天的功夫,雪竹就从伙房里端来了一瓷盅色泽清亮的猪油。

        “你有把握吗?”柳贵人看着那能把人脸照出来的猪油不太放心,这是吃的,怎么能抹在身上呢。

        “主子请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什么时候能做好?”

        “这个需要一点时间,奴婢要做一些实验才知道哪些原料可以与油脂混合在一起,哪些不能。”

        “那你抓紧时间,我不想听到不好的消息。”

        “是。”

        这边雪竹马不停蹄紧张实验,那边柳贵人密切注意朝堂上的动向,当然,别的后宫女人也在注视着,生怕朝堂上的那股风稍不留神就吹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这风不太寻常,搞不好会有人要被贬或下狱。

        尽管有后宫不干政的规矩,可是站在朝堂之上的都是她们的父兄,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父兄一旦失势,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做别人的垫脚石那还是好的,更惨的结局在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

        不过由于局势不明,反倒给雪竹争取到了时间,她的实验按照计划一步步的进行着,而且到了后面可能局势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柳贵人已经不再来催她的进度了。

        有时做得累了,雪竹坏心眼的会想这柳大人不会是被卷入暴风眼中了吧,要不柳贵人干嘛这么紧张呢。

        笼罩于京城上空的乌云终于在大半个月后缓慢散去,新的人事调动打乱了朝中势力的布局,皇上在一些重要部门的重要职位都安插了一些年轻官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就是皇上的势力。

        后宫中得不到前面朝堂上事情进展的确切消息,但自己家有没有事还是知道的,芳菲院里有4个贵人家中都受到了牵连,虽然皇上没有降罪给她们,但她们也知道自己无翻身之日了,只能天天抱在一起哭,嘴里喊着冤枉。

        今年春天新入宫的24个贵人,才入夏一个月,就有4人被打入了地狱,1人搬了院子,1人的恩宠正不上不下的悬着,剩下的都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下无所事事的打发着日子。

        这就是宫中的生活,风险高、回报低甚至血本无归,无趣至极。

        朝堂上乌云散去,皇上随时都会恢复每晚的娱乐项目,手里拿着雪竹交出来的成品,柳贵人整日望穿秋水。

        住在翡玉宫与颜嫔作伴的萧贵人也没想到自从她搬了院子之后皇上就冷落了她,天天召她看不上眼的柳贵人侍寝,让她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心里憋着一股气时刻想找机会重新获得皇上的注意。

        本想着趁着这次风波整一下那个柳大人的,可惜没成功,皇上没上当,否则的话她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狠狠的踩到阴沟里去。

        正盘算着如何打击柳贵人自己重新获得青睐的时候,桂公公来了,萧贵人刚刚满面欢喜的跪下接旨,哪晓得当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不适,急急忙忙回了内堂检查,一会儿再出来复命的就只有萧贵人的丫头,非常不好意思的回了刚才的旨,萧贵人身子不适。

        桂公公了然的一笑,回去向皇上复命,卧室里萧贵人趴在床上捶着床板“砰砰”作响,“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从来都是很准时的为什么这次要提早啊!!”

        萧贵人身体不适那当晚的侍寝人选当然要换过,于是替补人员就自然而然的交给了芳菲院的柳贵人。

        事隔一个月,重新由她来侍寝,柳贵人心中的欢喜自不必说,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桂公公,一转身,不用吩咐,四个丫头就已经忙开了。

        虽然宫中提供了很好的香露,其中的催情成分能让使用者充分享受欢爱的过程,但柳贵人一次都没有用过,第一次没用是因为没有想到,第二次没用是因为皇上的特殊交待,这次用不用就让柳贵人有点伤脑筋了。

        她看向印象中雪竹所在的位置,结果只看到雪竹和雪菊把浴桶搬出去的背影。

        咬了咬下唇,柳贵人决定用雪竹做的香露,她不想拿自己的未来打赌。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一晚上过得非常的尽兴,皇上很喜欢她身上的甜香味,抱着她又舔又啃,身上落下无数青紫色的草莓,柳贵人也随着皇上在她身上的动作于难耐的爱欲中释放出她的激情。

        高潮后的余韵还未消退,柳贵人气喘吁吁的让自己恢复平静,身边的男人已经入睡,房间里静悄悄的,扭过头,柳贵人贪婪的看着男人的睡颜,即使已睡着,男人依然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真是越看越欢喜。

        门扉轻轻的“嘎吱”了一声,声音很小,没有惊醒到床上已入睡的男人,但是柳贵人明白她该离开了,进来的人是来帮她梳妆的。

        “柳贵人,时辰到了。”果然,帐外传来桂公公的声音,紧接着帐子被人撩开一个角,两只葱花般的手臂扶起柳贵人,另一人帮她穿上鞋子,然后扶着腿软的柳贵人走到床旁边的屏风后面,那里有一个衣架子,她的衣服都挂在那上面。

        身体袒露,刚才激情留下的痕迹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旁人的眼中让她心中升起一种耻辱感,根本不敢看正帮她穿衣服的两个丫头,只是伸平双臂,该抬腿时抬腿。

        第二天早上,柳贵人从梦中醒来,还懒懒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想着昨晚的激情,脸上不禁一片通红,羞涩的把头埋进被子里。

        “主子,主子,快起来,公公来了。”

        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打开,雪梅和雪兰急匆匆的冲进来一把掀开柳贵人的被子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把衣服一件件的往她身上套。

        “等等等等,怎么回事?”

        “接旨。”雪梅手忙脚乱的给柳贵人套上外衣然后扑向梳妆台,雪兰把柳贵人身上的衣服摸平整之后扶她在梳妆台前坐下,两个丫头用生平最快的整理开始为柳贵人梳妆打扮。

        “接……接旨?这么早?”刚睡醒就有圣旨在外面等着,柳贵人脑子有点发懵,今天什么日子?

        “是呀,吓了奴婢们一跳呢,从没见过有这么早来下旨的。”雪梅手脚利落的将柳贵人脑后的头发梳顺后挽成髻,雪兰则负责给柳贵人抹上胭脂水粉。

        “也不早了,平日里这个时间皇上已经下朝了。”梳妆了差不多一半,柳贵人总算清醒过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摸了一下现在的时辰。

        “好了,主子快些吧,公公已经等很久了。”雪梅和雪兰几乎是用拽的把整装完毕的柳贵人拉起来冲向外面的厅堂。

        外面的桂公公已经等候多时,雪竹和雪菊在旁边奉茶伺候。

        柳贵人立刻跪下,那四个丫头也一并跪在她的身后,桂公公轻咳一声,站起来。

        “奉皇上口谕……柳贵人逸雪即时起搬至东薇宫,钦此。”

        “奴婢柳逸雪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主子,换了新院子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以后可要更加尽心才好啊。”

        “公公教训的是,奴婢一定尽心服侍皇上。”

        柳贵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乐开花来形容了,她非常努力的想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于兴奋,可是很难,嘴角总是不受控制的往上翘。

        “柳主子,这是喜事,高兴也是应该的,杂家先回去复命了,您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下午会有人来帮你抬行李的。”

        “是,谢谢公公,奴婢送公公出去。”

        “不用麻烦了,留步吧。”

        桂公公一脚跨过门槛,门外两个站岗的小太监立刻跟上,柳贵人站在门口目送桂公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然后一转身……

        “雪梅、雪兰、雪竹、雪菊,你们都听到了,还不赶紧动手,下午就要去东薇宫了!”柳贵人兴奋得想跳高,要不是顾忌这是在宫里,她可能会大喊几声来释放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

        “主子只管放心,奴婢们不会误事的。”雪梅和雪兰激动得眼里笼罩上一层薄雾,两个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辛辛苦苦在宫里熬了这么几个月,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了。

        “雪竹,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不许泄漏出去半点。”

        “主子,奴婢不明白。”雪竹眨眨眼睛,像是很费解的样子。

        “哼,我突然换了院子,那些女人一定会来调查我是用了什么办法得了皇上的喜爱,不能让她们知道。”

        “是。”雪竹低下头,刚见这柳贵人的时候她还是个不知轻重脾气反复无常的官家**,如今也在她的眼面前成长起来了,速度快到她都没有察觉,到底是官家**出身,擅长适应宫中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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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11:43:19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1章 搬家的代价?

        东薇宫的位置在后宫西侧,离皇后所住的荣华宫还隔了好几道宫墙。

        与东薇宫在一起的还有五个宫殿,其中就包括萧贵人搬去的翡玉宫,因这六个宫殿都是给嫔或晋升上来的贵人所住,又位于西侧,所以这六个宫殿人们通常就叫做西六宫。

        与此对应的是专给妃子所住的东六宫,皇后的寝宫自然是中宫,另外还有太后宫区,这些宫区中间分布着数量众多的院落,再加上皇上办公、睡觉的宫殿还有其他作用的房屋,整个皇宫的房屋数量不会比紫禁城少多少。

        后宫中仅有的五个嫔一人住了西六宫的一个宫殿,还有一个空置,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有人住进去。

        东薇宫除了正殿外,还有六个偏殿,正殿住了一位姓舒的妃嫔,柳贵人是东薇宫的第二个住户。

        一推开房门,还不错,有人打扫过了,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工人把行李按照要求放到各个房间,雪竹和雪梅将东西各归各位,雪兰则伺候柳贵人休息,雪菊忙着烧水煮茶。

        “住在正殿的舒嫔舒婉的父亲舒真清是吏部侍郎,同时也是皇后的父亲孟左丞相的故吏,这两家之间走动得也比较频繁,对我来说这正是个大好机会。”

        才刚搬到东薇宫,行李都还没收拾好,柳贵人就已经盘算好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打算以舒嫔为跳板接近皇后?”

        “我虽是贵人,却是下级妃嫔,如果没有人引见,我是见不着皇后的,舒婉也是个聪明人,她自然明白我接近她的目的,不把她哄开心了,我就没办法踏进荣华宫半步。”

        柳贵人悠悠的呷了一口茶,“皇上和皇后的感情一直很稳定,而且皇上很信任皇后,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但皇后一定清楚,与皇后搞好关系,对我没有坏处。”

        “这第一步**打算怎么做?”

        “过来帮我更衣,我这就去舒婉那里请安,不能让她久等。”

        柳贵人回了自己的卧室,雪梅刚把衣柜整理好又要重新打开来把衣服一件件的摊放在床上任人挑选。

        既是去拜见前辈,自然要打扮得庄重合体,不能让人家说她失了礼数。

        “奴婢柳逸雪向娘娘请安。”柳贵人规规矩矩的向东薇宫的主人舒婉行礼,神情多恭。

        “你就是今天新搬来的柳逸雪?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舒婉也才刚刚20岁挨边,一人住在这没有人气的豪华宫殿里日子久了不免觉得气闷,好不容易来了个给她作伴的她当然欢喜,语气神态之中多少也带出了她的此刻的心情。

        柳贵人依言抬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同时也在打量对方。

        到底是送进宫来伺候皇上的,素质都是一流,长相自不必说,水灵灵的人儿,带笑的眼眸,颇为讨喜。

        “到真是个标致的人儿,难怪皇上喜爱的紧,起来吧,坐我身边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谢谢姐姐。”柳贵人也立刻改口,乖巧的坐到舒婉的身边任她拉着她的手开始絮叨。

        “妹妹真是好福气,当初还以为那乔贵人得了皇上的宠爱,哪曾想却会被贬到针工局去,后来又出了萧贵人,她到是如愿以偿的搬到了翡玉宫,可是却再没侍寝,妹妹才侍寝几次就到了这里,不能不说这是天大的恩典了,皇上还从来没有这么心急过呢。想当初我们五个姐妹进来,就过了几天好日子,以后就一直是不闻不问的,往往要过好久才有机会进那个房间一次,过了一年多才换到这里,如今已是……”舒婉越说越伤心,低下头,拿出帕子擦拭眼睛。

        “姐姐还年轻,还是有机会的。”柳贵人反握着舒婉的手轻声安慰。

        “妹妹莫安慰我,姐姐知道,这深宫之中,从来都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姐姐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明白的。”

        如此,柳贵人就无话可说了,虽然心中开始小小的怀疑通过舒婉搭上皇后的计划能否实行,但稳固自己位子的想法却越发的坚定了。

        “姐姐,您不是还有皇后嘛。”实在是不想再看舒婉哭下去了,柳贵人只好搬出那个最强有力的后台,同时也是试探一下。

        “皇后?她统领后宫,自己都够忙的,哪管得着下面的人是不是在皇上面前得宠,皇上只有一个,对这个好一点就肯定要对那个差一点,这种事,从来没有公平过的。”舒婉还在抽抽咽咽。

        柳贵人的脸有点僵,心想这舒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提醒?是暗示?还是警告?

        “姐姐,莫要伤心了,今天天气好,带妹妹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如何?”实在是找不着词来安慰舒婉,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对不住了,姐姐知道妹妹是好心,可是姐姐今天实在是……”舒婉眼眶通红,眼泪欲下不下,弯翘的睫毛也是湿漉漉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颇惹人怜爱。

        “那姐姐好好休息,明天妹妹再来看您。”

        “妹妹慢走。”

        告别了舒婉回了自己屋子,柳贵人就开始琢磨舒婉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她当然不相信舒婉她们没有侍寝过,虽然次数没有那么频繁,可是在皇上不找她们这些新人的时候,肯定是与她们在一起的,她才不相信皇上能过和尚一般的日子,不说别的,与她在一起的时候,皇上是很有激情的。

        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到了那几个旖旎的夜晚,身上渐渐的有点发烫,呼吸也有点急了,等到回过神来,柳贵人的脸宛如烧着了一般红的发烧,趁着丫头们都在房里忙着,她赶紧喝了几口茶平静一下心情。

        临着傍晚,桂公公过来看了一下搬家的情况,像是上级领导慰问下属似的,柳贵人开初还满心欢喜,哪晓得桂公公还真就是慰问一下就走了,根本没说要她侍寝的事。

        正失落着,猛然间想起萧贵人自从搬到翡玉宫后也就再未侍寝,难不成这就是搬家的代价?

        柳贵人顿时像是得了狂躁症一般。

        雪梅她们四个丫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柳贵人按倒在床上,柳贵人趴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呜呜的哭。

        “主子,看开点吧,今天舒嫔跟您说的那些话您都忘了?”雪兰是陪着柳贵人一起过去的,两位主子聊天的时候,她在下面候着,自然也听到了一些,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现在也琢磨过味儿来了。

        八成就是提醒自家主子要耐得住寂寞,住在这里不比得在芳菲院,芳菲院里没人搭理还有自由的一天,进了这里这一辈子就出不去了。

        “可是,可是……”柳贵人气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甘心,早知道自己也是这样结局,那当初就不该搬。

        可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怪只怪柳贵人自己对于宫中生活的多变性没有足够的认识。

        再说了,在芳菲院里天天幻想着这东西十二宫中能有自己的一个房间嘛,就算知道搬了会受冷落,可真这等好事落到自己身上又有谁会拒绝呢。

        人生来就是矛盾的结合体。

        “可是不对啊,我受冷落就算了,反正我爹也影响不了朝堂上的局势,可萧大人身份不一般呐,怎么皇上也冷落萧贵人呢?”哭了一会儿,柳贵人脑袋又清醒过来了,似乎她每到这种时候脑子才特别好使。

        雪竹挑了挑眉,虽然她没见过皇上,也不知道皇上的性格如何,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前生虽然工作功课多得人喘不过来气,但好歹电视台播放的几部宫廷大戏也是断断续续看过几集的,知道作为皇帝他们为了保持自己的政权稳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尽管电视剧的情节有夸大和不实的成分,但从历史教训上也看得出来,外戚专权是造成皇帝政权旁落的一个重要因素,而之所以造成这个局面,除了那些位高权重的宦官,还有就是跟皇帝对后宫女人的态度脱不开关系。

        再回到眼前,从这几个月皇上的行为来反推他的心理行为就可以看出,皇上似乎是有意识的打压身居高位的大臣的女儿们在后宫的地位和势力,不让她们与外面的父兄一起对他造成两面夹击。

        显然,当今天子不是笨蛋,而是非常的聪明,也非常的冷静,所以才从一开始就打压,而不会等她们形成一定气候再动手,不给他们以任何的可乘之机。

        何况对于皇上来说,只是牺牲几个女人就能保得自己的政权,这已经是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了,总比以后的某天血染皇宫的好。

        而既然要打压,就得一视同仁,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这是专门针对位高权重的大臣的策略,既能让后宫的女人们不敢恃宠而骄,同时也可以让外面的臣子不敢仗着皇上岳父或者国舅爷的名义在外面狐假虎威的仗势欺人,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呢。

        “主子,或许这就是皇上的用意呢,特意冷落几天,冷静冷静,不要因为刚升上来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什么意思?”柳贵人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雪竹。

        “在奴婢刚进宫的时候,教习嬷嬷曾说过一些宫中的历史,其中就有妃子仗着宠爱而在宫中胡作非为,结果搅得宫里宫外都不得太平的例子,想来皇上这么做也是不想让历史重演。”

        还在伤心自己遭到冷落的柳贵人立刻不闹了,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绕着卧室里的桌子开始推磨子。

        “没错没错,历史上是有这样的事情,我记得史书上写得最后的结局是血流成河之后政权回到了皇帝的手中,那件事好像是被叫做‘禄远之乱’,那个夺权的外戚史禄远是史贵妃的兄长。”

        “是嘛,原来是叫‘禄远之乱’啊,奴婢都不知道,教习嬷嬷也没讲那么清楚,主子真是好学问。”

        雪竹赶紧拍马屁,其实那个“禄远之乱”到底怎么回事她一点也不知道,女院的历史课都是寥寥几句简单一提,知道一些比如开国历史啦、首位皇帝的名讳啦、先皇们的政绩啦等等诸如此类,宫里的嬷嬷讲这个其实是警告的意味大于这起历史事件本身的意义,为的就是让新进宫的丫头们知道怎么服侍主子。

        “既然皇上是这么想的,那咱们也只能耐心的等待,希望咱们不至于像舒婉那样十天半个月的都见不着皇上一面。”走得累了,柳贵人在桌前坐下,撑着个脑袋唉声叹气。

        “**,事情没到那么惨的地步,您忘了?皇上可是很喜欢您身上的香味呢。”

        “轰!”柳贵人立马红了脸,瞪了雪兰一眼,虽然那一眼非常的有气势,可是在丫头们看来,那一眼实在是含羞带怯惹人遐想。

        “**不气了,今天刚搬家,**也累了,洗洗早点歇息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去给舒嫔请安吗?”

        见到柳贵人的情绪平复了,四个丫头立刻行动起来,在柳贵人有别的想法之前,把她剥了个精光扶进了盛满热水的浴桶里。

    正文 第章第三卷 进阶 第2章

        第二天一早醒来,一梳妆好,柳贵人就又奔了舒嫔那里去向她请早安,然后才回来吃早饭,接着一直等到舒嫔给皇后请早安后回来登门,两人先是在厅堂里聊了一会儿,没多久功夫就见着她俩手挽手有说有笑的去外面散步。

        今天舒嫔心情不错,很热心的带着柳贵人先把东薇宫转了个遍,然后又带着她去了别的宫殿见别的妃嫔,见到了当初要与乔贵人一起同住的季充华季昀,充华是嫔的封号,在这五个嫔中,只有季昀有封号,她也是当初风头最劲的一个,长相气质自不必多说。

        告辞了季均出来又去了翡玉宫,在翡玉宫里向颜嫔请安的时候萧贵人也正好在那里。

        “妹妹来了,真是好些日子没见了,姐姐正想你呢。”萧贵人亲热的迎上来,拉着柳贵人坐在自己身边,舒嫔与颜嫔坐到一起说悄悄话去了。

        “姐姐客气了,这么些日子没见,姐姐还是这么漂亮。”

        “哪呀,人老了,你看,都长皱纹了。”萧贵人向柳贵人靠近了一些,指着眼睑正下方一条细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柳贵人也凑上脸,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只要萧贵人眼睛一弯,做个笑的动作,那条细纹才会出现,这还得感谢她没把脸上的粉搽三层楼那么厚,要不然还看不出来。

        “怎么会呢,这哪是什么皱纹啊,这是笑纹,人人都有的,看,我也有。”

        萧贵人摸着柳贵人细滑的皮肤,长长的指甲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柳贵人一动不动,就让她这么看着。

        “我看出来了,妹妹的比我浅。”萧贵人收回手,好不羡慕,“年轻真是好。”

        “姐姐说笑了,妹妹和姐姐不就差了那么几个月嘛,这会儿看着浅,将来不也是要变深的嘛。”

        “等你的皱纹深了,那我的不就更深了,虽说咱俩只差几个月,可这也是个差啊。”萧贵人还在哀悼她脸上的皱纹,叹息逝去的青春。

        “姐姐别多心了,姐姐天生丽质,哪那么容易长皱纹啊,那是皮肤自然的纹路,要是没有那个,那脸不就是一张死皮了嘛。”

        “呵呵,妹妹可真有意思,说的话可真逗。”萧贵人捂嘴浅笑,眼睑下的纹路一根也没看到,皮肤光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也不知道刚才她是怎么弄出来的。

        “哟,你们俩姐妹聊什么这么开心,坐边上都能听到你们这的笑声。”颜嫔和舒嫔结束了谈话,往萧贵人这边走过来。

        “柳妹妹刚才说脸上有皱纹才好呢,要不脸就是一张死皮了。”

        “那不正好,省得你天天吵着说脸上长皱纹了人变老了皇上不爱了,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你都说自己老了,那我和舒嫔岂不就是老掉牙了嘛。”

        “姐姐真会说笑,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太后也没到那个份上呢,咱们总比太后年轻吧。”舒婉也在旁边调侃。

        “何止是太后啊,咱们还没皇后年岁大呢,她可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是20多岁的人,啧啧,不愧是皇后,用的东西就是和咱们不一样,保养得真好。”

        “这有什么好比的呀,皇后用的和咱们用的不都是一回事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皇后用的东西那能和咱们一样嘛,不说别的,就是那原料也不是咱们能比的,那可是专门为她做的,咱们只有眼馋的份。”

        “唉,这就是命呐,咱们这辈子是享受不到了。”

        看着那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柳贵人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听她们说着看似废话实则仔细琢磨却话中有话的话。

        “好了好了,不说了,一会儿我还要去皇后那里,新的绣品送来了,我得给娘娘送去。”

        “哎?刚才在皇后那里怎么没听姐姐说起这事?早知道我也欣赏一下这江南来的绣品。”

        “嗨,本来是昨天下午就该送来的,可是车子在路上出了问题,进城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不及送只让人传了话进来说是今天送,我还以为要到下午呢,哪晓得我才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底下丫头就告诉我说东西迸来了,所以呀我还得跑一趟。”

        “那行,姐姐忙着,妹妹就先告辞了,有空啊上妹妹那喝茶去。”

        看到舒婉站起身,柳贵人当然也不能再坐着。

        “好咧,上回在你那喝的那茶可真香,姐姐我都惦记好长时间了。”

        “想喝茶还不容易,今年有新的,等姐姐下次来一定给姐姐好好品尝品尝。”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说完,舒婉就往门外走,柳贵人向颜嫔行礼告辞后赶紧跟上。

        “姐姐,颜嫔家是干什么的呀?”老话讲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在这西六宫里生活,自然得知道这里的人都有哪些嗜好和背景才行。

        “你不知道吗?颜家是掌管江南织造的,但凡江南送上来的料子都得经由他们送进宫里,别看官职不高才从四品,可油水大,颜家牢牢的把着这个位置已经很多年了,到现在都舍不得放下。”

        “全国不是有好几个织造局吗?在宫里的就只有颜嫔吗?”

        “谁叫那几家生不出女儿呢,不就只好便宜颜家了呗,自从颜嫔进了宫,宫里对江南绣品的需求就大增,本来下面的织造局每年都有固定的份额,可是听说去年他们的份额被挪了一部分给了江南织造,要知道每一个份额就是一大笔银子呢。”

        “颜嫔很受宠爱吗?”

        “她到是想,可是皇上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两三个月才来一次,要不是她紧紧的攀上了皇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哭呢。可是外面的人不管这些,只要宫里有人说得上话,下面就会有人主动拿了银子贴上来,只要上头的人喜欢,谁还管这东西是从哪里送上来的。”

        “多谢姐姐指点,妹妹以前还不知道这些呢。”

        “妹妹客气了,姐姐以前也像妹妹这般单纯,可谁叫咱在这里呢,时间长了,就是不想知道也得知道,咱们既然住在一起,就得互相照应,这才不会吃亏,不是吗?”

        “姐姐说得有理,姐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到妹妹那里坐会儿吧,妹妹有好多话想和姐姐说呢。”

        “好啊,姐姐也想和妹妹多说些体己话呢。”

        两女返回东薇宫去了柳贵人住的房间,雪梅送上两杯茶后就安静的退下,厅堂里只剩舒婉和柳贵人两人。

        “妹妹这到是挺安静的,不像我那里天天人来人往的。”

        “姐姐住的是正殿嘛,人多才显得热闹,哪像妹妹这里,除了几个丫头一天都见不到外人。”

        “唉,一回两回的也就算了,天天如此,就有点烦了,真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呆着。”

        想清静?行啊,冷宫清静,上那呆着去啊。

        柳贵人腹诽着,但面上依然微笑着,“姐姐怎么这么说呢,能住在这里可得感谢皇恩浩荡啊。”

        “那有什么用啊,不怕被妹妹笑话,皇上都好几些日子没来这东薇宫了,别的姐妹那里也去得少,皇后那里一个月到是固定有那么几次。”

        “啊?不是吧?”柳贵人有些吃惊,她还以为皇上不找芳菲院的贵人的时候是与她们这些嫔妃在一起的,“皇上不找芳菲院的姐妹们伺候的时候不是与你们在一起的吗?”

        “哪呀,皇上可不是个好女色的人,别看这些日子你的那些姐妹们伺候得挺频繁的,其实那都是图新鲜,等他过了这阵新鲜劲儿,国事再一忙,肯定就得把她们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些事吗,哪还用得着皇上操心啊。”

        “可是皇上不乐意,下面的人再着急上火也没辙,不是?谁有那个胆子事先脱光了埋伏在皇上的龙床上?那不是找死嘛。”

        “会……吗?”柳贵人有点不太敢相信,她的印象中皇上是很温柔的人,何况男人要是看到自己的床上有一个美女横卧,开心都来不及呢,哪会生什么气。

        舒婉看柳贵人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点破,因为这是事实,皇上在床上的时候的确是很温柔的,这是后宫公开的秘密,但在别的时候,皇上有时候的行事作风却是冷血的令人头皮发麻,所谓的翻脸无情指的大概就是像皇上这样的人。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等到妹妹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就明白了,现在姐姐说的再多也是浪费唇舌。”

        “怎么会,妹妹对皇上其实还一无所知呢。”

        “其实我对皇上了解得也不多,要说了解皇上的,在这宫中,恐怕除了太后就只有皇后了。”

        “那是,她们二位才是真正了解皇上的人,哪像咱们,天天都得揣测着圣意过日子。”

        “唉,宫里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谁叫咱们上不去呢,只能眼看着时光流逝,黑发变白发了。”舒婉摸了摸头发,叹口气,“不怕妹妹笑话,今天早上丫头给我梳头的时候还找着一根白头发。”

        “天哪,不是吧?!”柳贵人捂嘴惊呼,这舒婉才多大年岁啊。

        “我也不信,可丫头把那头发给我看时真真的就是一根白色的,唉,想起来就觉得伤心。”舒婉又开始掏手帕。

        “回过头来上粉的时候,昨天还觉得好好的,今天一用脸上立马就显现出了几道纹,不知道扑了多少粉才盖住。”第一滴泪沾湿了那丝绣的罗帕。

        “这大热的天,谁愿意往脸上扑那么厚的粉,汗闷在里面出不来,只能从身上走,衣服都湿了,这汗味混着脂粉味,别提有多难闻了。”第二滴泪从眼眶里滑落,“要是让皇上看到,我也不要做人了。”

        柳贵人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这一早上颜嫔、萧贵人和这舒婉都在跟她打哑谜,为的是她背后的东西,她们肯定知道了皇上喜爱她的缘由,就是那雪竹特意为她调制的香味独特的香露。

        可是顾着面子不好直讨,只能拐弯抹角的暗示,怪不得今天一上午尽听她们说些脸面上的话题。

        原本还不知道要如何让舒婉帮她与皇后牵线搭桥,可眼下明显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姐姐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要是姐姐不嫌弃,妹妹这有一瓶香露,在上妆前先搽一道,然后只要再施薄薄的一层粉就行了,姐姐要不要试试?”

        “哦?妹妹这还有这种好东西?以前可没见过。”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舒婉的眼睛立马像白炽灯泡似的,“刷”的就亮了。

        “姐姐稍坐一会儿,妹妹去里面拿来与姐姐瞧瞧。”柳贵人立刻去后面找雪竹。

        事实上,雪竹真没调过这种类似于妆前霜之类的东西,柳贵人也知道没这东西,可现在得拿个什么去给外面的舒嫔交差,所以雪竹就站在柳贵人卧室里看着梳妆台上的一堆瓶瓶罐罐前皱眉,用什么来唬弄那个舒嫔呢?

        “主子,舒嫔说她脸上有皱纹?没再说别的?”

        “她说今天早上发现一根白头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主子,要不这样,您拿这个去跟她说……”雪竹拿起一盒百合香的头油。

        “这个?”房间里的几个女人嘴角抽了几下,这是抹头发上的能搽脸吗?

        “主子,舒嫔并不知道这个是不能搽脸的,您就跟她说这是您日常用的,可是里面的原料不见得适合她的皮肤,她用了可能会出现不适,会长红疙瘩,所以为了保险,教她一个偏方,用蛋清混一勺蜂蜜拌匀了敷脸,也一样可以让脸像剥了壳的鸡蛋那般的光滑。您只要问她喜不喜欢这个香味,说回头想办法给她弄一瓶。”

        于是柳贵人拿着那盒头油又去了外面,将雪竹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讲给舒婉听。

        舒婉当然不乐意自己的脸上用了什么不恰当的东西长疙瘩,她只是想要弄清柳贵人这么快引起皇上注意的秘密,既然的确有这东西,并且承诺将来给她弄一瓶,她自然也就乐滋滋的告辞,回去试验那个蛋清敷脸的偏方去了。

        柳贵人哼着小曲拿着那盒头油回了房,雪竹也早已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苦思冥想怎么给舒婉弄出这么一瓶妆前霜的玩意儿来。

        真烦!

        雪竹挠挠头,揪下来一把头发,她前世辛苦读了十几年的专业是妇科,即使在这个世界做些胭脂水粉也只是为了哄三娘开心,不让她因病被人孤立,可以说纯粹只是当初治疗上的需要,但现在看来,她的这个需要有转变成她正职的趋势。

        这可不太妙,她还指望十年后出宫后可以重操旧业,这可是她目前能为自己所做的最近在眼前的职业规划了。

        不过,这想法也就想想,想当大夫得通过考试获得行医资格才行,而她铁定连名都报不上,谁叫她是女的呢,真让人不甘心。

        越想越觉得气不顺的雪竹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堆装着原料的瓶瓶罐罐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随手一呼撸,也不管那些瓶子罐子倒了一桌子,转身出门去院子里打水去了。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3章

        二八年华的姑娘肤质本来就好得像那饱满的水蜜桃似的,再加上又没有现代工业污染,用的又是纯天然的化妆品,这种情况下要出现什么皮肤问题那只能是归咎于体内阴阳不调造成的,根本不需要特意的什么护肤,可是既然人家需要,雪竹也不介意提供几个偏方,反正哄得主子们开心,这下面做丫头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点不是?

        柳贵人天天一大早就去舒婉那里请安,舒婉在她回去之后就会去皇后那里请安,好几天了,始终没有提到要带柳贵人一起去的意思。

        柳贵人这几天急得犹如火上房,自打她搬到东薇宫桂公公出现了一次之后就再没出现,尽管舒婉一再的安慰她,可她总觉得自己被遗忘了,搭上皇后以求复宠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于是她逼着雪竹拿出更多的美容偏方给舒婉,只有把她哄开心了,她才会给柳贵人搭这个桥。

        之前说了,年轻姑娘的肤质实在没有做美容的必要,只要完成日常的清洁就行,所以那些用水果泥、蔬菜汁调在一起外用的美容偏方一一试验过后总觉得效果不是特别的明显。

        针对这种情况,雪竹当然有专门的说辞,然后这说辞又被柳贵人改了几个字之后转告给了舒婉。

        “看不出效果就对了,姐姐这么年轻,本来就不需要用这些东西,这个得25岁以后用着才合适,平时呀也就用点淘米水洗脸就行了。”

        “呵呵,说得到也是,这淘米水我只用了几天,就觉得脸上的皮肤光滑了很多,妹妹的方子还真不错,就是那味道难闻了点,真酸。”

        “看姐姐说的,味道难闻多冲几遍水不就没有了嘛,只要洗了对皮肤好,还管他什么味道不味道的。”

        “妹妹懂得还真多,难怪妹妹这么漂亮,从小就这么保养的吧。”

        “姐姐说笑了,也就最近才渐渐开始的,以前洗得没那么频繁,主要是天气热了,脸上总是感觉油光光的,用点这淘米水洗洗,脸上好过多了。”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哎哟,好不容易化好的妆没多长时间就花掉了,一天还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在补妆上面,什么事也做不了,尽浪费时间。”

        “只要姐姐觉得好就好,妹妹就没介绍错方法。”

        “哎,对了,说了脸上出油,前些天妹妹不是说你在上妆之前都会搽个什么东西嘛,我那天看着就觉得挺油的,你说你脸上油乎乎的是不是因为你搽了那个的缘故?”

        “可不嘛,是有这关系,这几天不是更热了嘛,我现在都没搽了,等着天冷下来再说,姐姐要是愿意等,妹妹就那时候再给您。”

        “这到不用急,反正这大热天的也用不了那个,可是既然是冷天搽的,那不就是面药嘛,宫里每年冬天都会发的,我年年都用不完。”

        “姐姐要这么认为也没关系,是和面药差不多,就是原料稍有不同,而且妹妹敢打包票,那东西铁定比宫里发的面药好,至少香味比那面药好闻不是?”

        “那敢情好,我可就等着了,就要上次说的那个香味就行了。”

        “行行行,包在妹妹身上,一定给姐姐弄瓶好的。”

        两个女人碰到一起,她们的话题永远也离不开这些,无聊也蛮无聊,可是作为生活在后宫的女人们,她们成天吃饱了没事干,总得找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吧。

        舒婉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另起了个开头与柳贵人聊起绣品,从对方身上的服饰花纹开始聊起,渐渐的就聊到了全国几个有名的刺绣之乡,然后又回到还在针工局做苦工的乔贵人,对她的遭遇嘘唏不已。

        但私底下心里有多开心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反正少一个竞争对手总不是什么坏事。

        傍晚的时候桂公公再度出现,带给了柳贵人她一直在等待的消息,今晚侍寝。

        坐在浴桶里的时候,柳贵人的嘴恨不能咧到耳根上去。

        身下的女人身上的味道又换了,带了点甜,但没有发腻的感觉,肌肤凉滑,如丝帛一般,这些都让皇上心情大好,一双魔手在柳贵人的身上四处点火,却又不急着最后的攻城掠寨,前戏的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被拉长了,柳贵人娇喘连连,在这甜蜜又折磨人的爱抚中变成了一团软绵绵的面团,任人搓圆揉扁。

        皇上尽兴之后翻身倒头就睡,柳贵人硬撑着瘫软的身子在宫女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坐上车辇返回东薇宫。

        清晨雪梅和雪兰把她叫醒起床穿衣去向舒婉请安的时候,柳贵人始终都是一副神智不清醒的样子,前几次侍寝之后她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的,这还是第一次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起床,睏死她了。

        “主子,清醒一点,别让舒嫔看到您这个样子,不好。”

        “可是我很睏啊。”柳贵人使劲的揉眼睛,可眼睛就像用胶水粘进来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坚持一下吧,主子,等请安回来,您想睡多久睡多久。”雪兰打湿帕子,趁着那凉凉的湿乎劲蒙上了柳贵人的脸。

        夏天的清晨,虽然气温不低,可是突然一下被冷水刺激到,也还是会小小的哆嗦一下的,而要的就是这效果,哆嗦过后,再睏倦的人也会清醒过来。

        “呀,这里……,怎么办?”雪梅给柳贵人整理身上的衣服,抚平褶皱,然后就看到下面左侧颈下有一个痕迹好死不死的露出半边在领子外边,在白皙的脖子上看着特别的显眼,衣领怎么拉也无法完全的遮盖起来,想到那个痕迹是什么东西,雪梅有点脸红。

        雪兰视线下移,脸也红了,都是未尝云雨的未婚女孩,突然看到这么刺激的东西多少总是有点不适应的。

        尽管柳贵人每次侍寝后身上多少都会留下这种痕迹,但都能被衣服遮住,像今天这样的这是第一次,两个丫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好,面面相觑。

        “怎么了?”柳贵人擦完脸扔下帕子,看到身边的两个丫头看着她的脖子发呆,好奇的走到梳妆台前照镜子,然后脸也红了。

        “真是的,皇上也太……”

        话才说了一半,柳贵人又羞怯的闭上嘴,也亏得这话只是在自己的房里随口说说,这要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那就是炫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炫耀。

        “主子,时间差不多了,您准备好了吗?”雪竹隔着一扇房门在外面问。

        “雪竹,快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

        “我脖子上这个,能弄掉吗?”

        “颜色很深,可能不太容易,奴婢尽量试试。”

        雪竹扶柳贵人坐下,转身去拿桌上的水粉,然后解开柳贵人的衣领,然后用粉扑沾了大量的粉抹在那斑痕上面,几个小时前才留下的紫红色斑痕颜色正艳,又没有遮暇膏之类的东西,扑了不少粉也只是稍稍盖住了一点颜色,雪竹恨不能把整盒的粉都盖在上面。

        “不行啊,还是能看得出来。”

        “抹些胭脂,再换一件颜色艳一点的衣服,先把舒嫔对付过去再说,等回来了再上药。”

        雪梅立刻帮柳贵人脱衣服,雪兰则在衣柜里翻找起来,最后找了一件水红色的纱衣,衣领部位特别用红丝线缝了一道边,与那粉色的胭脂色混在一起,只会让人以为是衣领的阴影。

        雪竹又很有创意的用粉把柳贵人的整个脖子都抹了一遍,再抹上胭脂,在视觉的整个效果上就淡化了脖子上的那块吻痕,再加上大红色的衣领边,那露出衣领小半截的吻痕就不那么明显了。

        柳贵人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满意的连转几个圈,在完成了全部的妆扮之后急急忙忙的带着雪梅和雪兰去舒婉的房间向请她请早安去了。

        今天请安的时间比平日里晚了一些,好在没误了舒嫔去向皇后请安的时辰,但倒也被舒嫔一阵打趣,让柳贵人面红耳赤的起身告辞,舒嫔与她一同出来,她坐上车辇去了皇后的荣华宫,而柳贵人则回自己的偏殿,整个过程舒嫔都没有发现她脖子上的异状。

        柳贵人拍着胸口的回到她住的偏殿,在上床补眠之前还不忘了叮嘱雪竹先随便做出件什么东西给舒婉,皇上昨晚上召她侍寝不见得今晚也还会找她,她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行。

        正打算去吃早饭的雪竹听到雪梅转诉给她的命令时默默的点点头,现在她肚子正饿着呢,可没那工夫去想别的。

        直到她在食堂喝着白粥吃着肉包子,等到胃里半饱,她的大脑才开始恢复运转,摆在房间桌上的半成品一一在脑海中闪现,搜索着制作周期最短的品种,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回到自己房间,雪竹拿出选定的材料开始做最后的加工,原料都是现成的,只需一番加减就可以配制出成品,几天内就能完成。

        柳贵人补眠直到临近中午才起来,起床后正好直接吃午饭,下午内务院的人送来了皇上的赏赐,东西不多,只是三件簪子,可不论材质还是工艺都是那么的珍贵和超凡脱俗,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也爱不释手。

        给了传旨的公公赏钱,柳贵人就回了自己卧室去试戴,可是试遍了现有的所有衣物,都没有哪一件可以和那簪子相匹配的,精美的衣物与那簪子相比明显就低了不止一个档次,根本不能拿来做现阶段的日常饰物。

        “**莫急,皇上日后的赏赐肯定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赏下几匹好料子,到时就能与这簪子相配了。”

        “我才不急呢,就怕有的人看着眼热。”

        “**指舒嫔?”

        “那个过气女人有什么好与我比的。”柳贵人爱惜的抚摸着手中的玳瑁如意簪,怎么也舍不得放进首饰盒里。

        “莫不是萧贵人?”

        柳贵人张了张嘴尚未说话,外面雪菊进来禀报,说是萧贵人来了。

        萧贵人一见到柳贵人嘴里说着“妹妹”“妹妹”的就亲热的扑了上来,柳贵人也像是见着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也“姐姐”“姐姐”的喊个不停,只差热泪盈眶紧紧相拥了。

        雪菊抱着双臂回到自己房间,看着还在桌前忙碌的雪竹无比羡慕,“幸好刚才你没在外面,否则能恶心死你。”

        “哦。”雪竹正在记录上午的配方,要是那东西能制作成功,那这方子以后也用得着,就算将来做不成医生也可以开个胭脂铺卖这些东西。

        “她们姐姐妹妹的喊着亲热,平时又没见她们有那么好的感情。”

        “哦。”

        “你没见着,那萧贵人眼睛都是湿的,跟死了老娘似的表情,看着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哦。”

        “喂,雪竹,我跟你说话呢,麻烦你不要总是‘哦’、‘哦’的回答我好吧?”

        “好。”又是一个字,雪菊翻个白眼,不打算再理雪竹了。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的嘛,宫里的人际关系复杂着呢,少理这些闲事,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写完最后一笔,雪竹搁下笔,满意的把方子拿在手中吹了吹。

        “可是我就是看着不习惯嘛。”

        “那就逼着自己习惯。”雪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走回床边,将手中墨迹刚干的方子收在床头柜里。

        “哎?萧贵人突然过来是干什么?她不是从来看不起咱们主子的吗?”

        “刚才内务院的来送赏赐,萧贵人肯定得了信儿呗。”

        “那她动作可够快的,这边人刚走,她就来了,消息够灵通的,你说她是不是成天盯着咱这啊?”

        “不是吧?”雪菊莫名紧张起来。

        “哼,谁知道呢。”雪竹回到桌前开始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宝,将毛笔清洗干净挂在笔架上晾干。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4章

        雪竹始终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忙活,外面有雪梅和雪兰照应,柳贵人和萧贵人谈的什么内容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她出去的时候萧贵人已经离开,而自己主子脸上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那个女人想跟我争,哪那么容易。”

        雪竹默默的撤下桌上用过的茶杯拿到后面清洗然后放置在茶柜里,柳贵人则在花园里散步,虽然外面很热,可她却很兴奋,一点也不在意灼热的阳光会不会损伤她的皮肤这样的问题,甚至还把雪菊派出去守桂公公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雪菊白着一张脸回来,她原本是站在西六宫的大门等着的,桂公公来了是来了,可是却进了翡玉宫,点了萧贵人。

        听到这样的回复,犹如一盆冷水浇熄了柳贵人的如火心情,刚刚的得意劲儿眨眼就像一股轻烟一般消失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昨晚皇上还夸我好来着……”

        雪梅和雪兰担心柳贵人又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让别人看到后笑话,赶紧把她搀进房里,雪竹送上一杯酸梅汤让她解暑。

        “**,皇上的女人多着呢,不见得天天就要您一个,您得尽早习惯才行啊。”雪梅苦口婆心的劝道。

        “可是昨晚他明明说我好的,说会天天召我的。”柳贵人就像个被情人背叛了的小女人似的,拿着帕子不停的拭泪。

        丫头们一阵无语,床上激烈正酣时讲的私房话哪能当真,等到激情退去,谁还会记得自己当时讲过什么。

        “**,别难过了,皇上就算天天召您侍寝又如何,要想在后宫站稳脚跟,要紧的是能生下一子半女。”

        “我也想啊,可是皇上不翻我的牌,我又有什么办法。”柳贵人越哭越厉害。

        “主子,皇上不翻牌就算了,这几天您也正好歇歇,奴婢没有记错的话,您的月事就快来了,还是不要想别的,静下心来过了这几天再说吧。”

        “现在谁还有那个心思想这个?”

        “奴婢虽然只伺候了主子几个月,可奴婢发现主子每次月事的间隔时间都不一样,长则将近四十天,短则三十天,奴婢担心倘若时间长了的话,这对您的身体不好。”

        “月事不准不是常有的事嘛,只要不是几个月没来,谁会去在意,不来才好呢。”

        “主子,有规律的月事才表明您有着良好的生育能力,想要真正的在后宫站稳脚跟,必须得有一个自己的后代才行。”雪竹扯扯嘴角,又想到一个将来可以从事的工作——少女青春期教育。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皇上不翻牌,55555……”话题又转回去了。

        “主子,只要您把身子调理好了,您受孕的机会自然就比别人要大一些,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当真?”柳贵人眼睛红红的看着雪竹。

        “主子,奴婢怎么会骗您呢。”

        “是呀,**,雪竹很厉害的,她可是照顾她得了产后风的母亲好些年呢,看了不少的医书,女人的那点问题她全知道。”

        柳贵人这才笑了,“我都不知道雪竹原来这么厉害呢,也怪我大意了,之前我扭到脚你给我搽药的时候我就该问的,结果被一些无聊的事一闹就没顾上。”

        “主子过奖了,这都是生活所迫,奴婢也很庆幸自己有这技艺才能更好的服侍主子呢。”

        “那雪竹说说,我要怎样才能怀上孩子?”

        “医学上历来讲究‘温宫孕子’,只要主子您的身体调理好了,怀孕是顺理成章的。”

        “可是皇上不会天天翻牌啊。”转来转去,话题还是在皇上身上打转,皇上的意志才是后宫女人能否怀孕的重点。

        “娘娘,女人受孕的日子是说不定的,也许就在您哪天侍寝之后就怀上了呢。”雪竹还是决定不要告诉柳贵人怎么计算排卵期的好。

        “那生男生女呢?要是能知道哪个时辰受孕可以生男孩就好了。”

        “主子,奴婢说句话您别不高兴,在这后宫中,能给皇上生孩子的女人众多,要想怀上皇子那就得看老天睁不睁眼,能怀上并且能平安生下来就是大功一件,是男是女都不是首要考虑的事情。”

        “那到是,皇上的女人众多,这个生的女孩,说不定下一个生的就是儿子,只要有儿子就行,根本不必在乎是哪个女人生的,就算是皇后生的也只是地位尊贵一点,至于将来如何还得走着瞧。”

        “主子英明。”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雪竹,你说我的身体应该怎么调养?”

        “调养这事,奴婢以为还是找医师比较好,太医院里不乏妇科圣手。”

        “不能找他们,咱们在太医院里没有自己人,要是随随便便找人来看的话,别人很容易就得到消息,这事得悄悄的办。雪竹,既然你为了照顾你那可怜的母亲而看了不少的医书,那我这事就交给你了,别的事你就不用忙了,需要什么东西你写出单子来,下次她们谁出宫的时候带给我的母亲就行了。”

        “是。”雪竹终于从一个粗使丫头升级为了柳贵人的私人保健医生,总算离她的专业靠近了一步。

        “主子,请让奴婢为您请脉。”

        “哦?你还会切脉?”

        “因为家母的病情要随时与郎中保持联系,所以多少学了一点,学的好不好不敢说,但脉象正不正常还是能切出来的。”

        “那敢情好,以后咱们这些人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还都不用去找医师了,找雪竹就行了。”

        柳贵人拭干眼泪,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右手臂放在了桌上,雪竹坐了另一张凳子,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轻轻的伸出右手,三指并拢搭在柳贵人的手腕上。

        宫里的嫔妃们也经常会找太医院的大夫们请脉,谓之“请平安脉”,就有点像现代医院里的体检,没病找病。但这个请脉的频繁程度却要看那些女人的受宠程度而定,地位越高或是最受宠的当然请脉的频率越高,就算她们不主动要求,太医院的太医们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身体是本钱”这一宗旨,在这后宫可是贯彻的很彻底的。

        柳贵人目前还没有那个资格频繁的请“平安脉”,但有雪竹在,她的健康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轮换着将柳贵人的左右手的脉都把了一次之后,确定了柳贵人现在身体一切健康,就是有点情绪不稳。

        唉,柳贵人情绪反复无常的毛病雪竹已经很习惯了,只要这症状不加重她也就不去管她,她又不是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大夫。

        “主子身体一切安好,用些食物调理就可,用不着药物。”

        “那可好,我最受不了那药味,难闻又难喝。”

        “良药苦口嘛,主子,该喝药的时候还是要喝药的。”雪竹站起身行礼,“主子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奴婢想下去写食单,以后就照食单让膳房安排您的伙食。”

        “不会太复杂吧?让别人发现了不好。”

        “主子只管放心,不会很复杂的,都是一些寻常的食物,每天都要吃的,就算别人觉得奇怪也发现不了什么。”

        “呵呵,就是这样,就是要‘她们发现了也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的效果,一切交给你了。”

        “主子只管放心。”

        柳贵人是新搬到西六宫来的,虽然刚来的几天受了冷落,可皇上又重新翻了她的牌,又给了赏赐,可以说她的风头此刻正劲,管理膳房的主事太监也不愿得罪她,再者又得了些许好处,于是柳贵人每天的伙食就照着雪竹给的食单进行准备。

        正如雪竹所说,都是一些寻常的食物,她不吃别人也要吃,再者每日的食单都经由主事太监派到膳房,只有他知道西六宫的主子们每天都吃些什么东西,除此之外也没有人会无聊到去记录膳房每天都提供什么伙食,所以这一小小的变化根本没人察觉到。

        最易引起人注意的点心和甜品也无人发现,后宫的女人们都有专属于自己的美容保健食谱,膳房里有专门的小灶给那些主子的丫头们炖甜品和补品用,自己的主子都照顾不来,哪还有人去管别人的主子都吃些什么。

        而糕饼之类的点心则基本上都是放在桌上当摆设,第二天再扔到膳房的泔水桶里,然后再从膳房拿走新鲜的继续摆在房间里做摆设的,就算吃也吃不了多少,一盘子12块点心,能吃一半就算不错了。

        正是因为算准了没人会注意膳房的动静,雪竹才大胆的开了食补的方子,就算偶尔加了一点药材诸如枸杞、当归之类的在甜品里炖煮,也因为那是后宫女人最常用的补气养血的药物,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会去掀瓦罐的盖子。

        如此过了三、四天,柳贵人再度侍寝,等到中午补眠醒来后发现月事来了,于是顺理成章的休息,一心一意的调理自己的身体。

        也许是皇上真的很喜欢柳贵人,休息的这几天里,桂公公每隔两天就要登门问候一下,每次来都拿来了一些补气养血的药材,说是皇上赏赐的,于是柳贵人每日所吃的甜品或补品又堂而皇之的多了几个花样。

        还从来没有人因为月事不能侍寝而得皇上如此照顾的,柳贵人可算是一个,不知道多惹别人羡慕,有一次在花园里见着颜嫔与萧贵人,那颜嫔不轻不重的拿话涮她,柳贵人不好反驳,噎得她只能自己找台阶下。

        可是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柳贵人又得意的把尾巴翘上了天。

        “那两个骚货想要有我这样的待遇做梦去吧。”

        “看来皇上已经被**所吸引住了呢。”雪兰将一碗甜品放在柳贵人面前。

        “雪竹,有空再做些别的香型的香露,不能就那么几种,皇上会腻的。”柳贵人端起甜品刚要吃,眼角余光看到雪竹出现在她房门口。

        “主子,皇上喜欢的是您又不是您身上的香露,只要您把皇上伺候好了,有没有香露都是一样的。”雪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进来。

        “主子,这是刚完成的百花胭脂和百花香露,您给舒嫔送去吧,虽然她还没有表现出来,但奴婢担心她在皇后面前给您小鞋穿。”

        “百花胭脂?我闻闻。”柳贵人立刻放下碗,拿起胭脂盒打开来嗅了嗅。

        “嗯,挺香的,颜色也漂亮,质地也很细腻,你手艺不错。”

        “谢主子夸奖。”

        “你特意把胭脂和香露做成一套?”

        “是,奴婢原本只是打算做一款胭脂的,后来想到这几天皇上对主子的厚爱,怕引起舒嫔不满,所以才临时加了一件,虽说皇上疼您与她无关,但既然大家都住在一起,奴婢也不希望主子与她的关系僵硬,希望能借机讨得她的欢心,减少对主子的敌意。”

        “嗯,还是雪竹贴心,知道替我分担。”柳贵人看了旁边的雪梅和雪兰一眼,那两个丫头低下头不敢吭声。

        “是主子眼光好,当初一眼挑中奴婢,奴婢才有幸来伺候主子。”

        “这到也是,当初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点的丫头,看你长得秀秀气气的才点的你,哪想到我运气挺好,你竟然如此能干。”柳贵人心里乐开了花,这从全国各地甄选上来的宫女还真别说,真有那么几个能干的。

        “好了,不说了,雪梅给我更衣,我现在就去舒嫔那里。”

        舒婉正在房里吃着膳房拿来的点心,一块块绿色的糕点香软可口甜而不腻,听到柳贵人来访,并不是很想见她,正想叫丫头回了她时又听丫头说是给她送东西来的,这才整了整衣服去了厅堂。

        “妹妹身体不适就不要过来了,有什么东西叫底下的人送来不就行了。”

        柳贵人微微一笑,舒嫔还真的对她不满了,说话这么直接,一点回旋也没有。

        “之前答应姐姐的东西做好了,妹妹特意送来给姐姐,就是这两件。”柳贵人把胭脂和香露交给舒婉的贴身丫头,丫头将那两样东西转交到舒婉的手上。

        看到那两个盒子,舒婉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像在掩饰什么似的又恢复常态,懒洋洋的拿起香露打开盖子闻了闻。

        “味道到是奇特,像花香又不是花香。”

        “这是用多种鲜花的精华调制而成,叫百花香露,洗完澡后涂抹于全身有止汗、美肤的功效。”

        “哦?这么神奇?妹妹用过?”

        “不瞒姐姐,妹妹天天用的香露就是这个,这是特意为姐姐而特制的百花香,希望姐姐能喜欢。”

        “是嘛。”舒婉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可算是拿到了。

        “那这个是胭脂?”

        “是,这个叫百花胭脂,与那香露是一套的,胭脂白天用,香露晚上用,香味持久,可以让姐姐一整天身上都是百花香。”

        “多谢妹妹费心了,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妹妹好呢。”

        “妹妹可不敢当,还请姐姐不要介意妹妹耽误了太长的时间才好。”

        “哪会呀,我虽然不懂,可也知道这种东西制作起来颇费时间,妹妹能这么快送来已经可见妹妹的心意了。”

        “姐姐过奖了,只要姐姐用着喜欢就好。”

        “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试试呢。”

        “要是姐姐用着满意以后妹妹再给姐姐弄些别的香味的来。”

        “行,就这么说定了。”舒婉可一点也不客气。

        “那姐姐您歇着,时候不早,妹妹就先告辞了。”柳贵人起身。

        “妹妹身体不舒服,也早点休息,要是觉得有必要不妨叫医师过来看看。”舒婉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柳贵人身边。

        “谢谢姐姐关心,妹妹无碍,歇歇就好。”两个人手挽手的走向门口。“姐姐留步吧。”

        “那我就不送妹妹出去了,妹妹慢走。”

        “哎,明儿一早再来给姐姐请安。”柳贵人向舒婉行礼告辞,跨出门槛,雪梅和雪兰立刻跟上,扶着柳贵人沿廊下返回自己的房间。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5章

        舒婉当天晚上沐浴后迫不及待的抹上香露,芬芳的香气直到早上起床都还闻得到,抹上百花胭脂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从花丛里钻出来的一样,身上香喷喷的,可又不会浓郁的遭人讨厌,就像她平时使用的香粉一样。

        “妹妹还真有本事,能弄来这好东西。”柳贵人按时来请安,舒婉却在房里因为打扮的时间过长反而出来得晚了,面上喜滋滋的。

        “姐姐喜欢就好,妹妹还怕这香味太香,姐姐不习惯呢。”

        “不会,用着刚好,妹妹想的还真是周到。”

        “姐姐说的,咱们要互相照应嘛,妹妹可不敢忘,在这宫里妹妹也就只和姐姐亲近。”

        “看妹妹说的,皇上不也疼着你嘛,这几天工夫送来那么多的赏赐。”

        “姐姐不也说了,皇上只有一个,对这个好一点就势必要对那个要差一点,妹妹不敢奢求太多。”

        “哎哟,我的好妹妹,怎么说着说着又伤心起来,在这宫里头,谁不都是这样过的,来来来,擦擦啊,姐姐现在去给皇后请安,回来后与妹妹一起吃早饭啊。”

        “好啊,搬来这么久还没与姐姐一起吃过饭呢,那姐姐回来后让人来妹妹房里说一声。”

        “行,我现在就过去,马上就回来,妹妹安心在房里等我。”

        “我送姐姐出去。”

        舒婉与柳贵人像姐俩好似的牵着手走到东薇宫门口,然后看着舒婉坐上车辇走出大门消失不见。

        回转身,柳贵人拎起衣摆,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房间,趴在床上哈哈直乐。

        “那个女人擦了那么多胭脂,身上的香气能让蜜蜂都打喷嚏,等她见到皇后,皇后肯定要问,到时候就看我的了。”

        “雪竹,雪竹。”

        “主子有何吩咐?”刚吃了早饭回来,才进门就听到有人叫她,雪竹赶紧小跑着奔进来。

        “舒婉擦了昨天的百花香露和胭脂,这会儿去给皇后请安去了,她身上香味那么重,皇后肯定要问,你做好准备。”

        “主子尽管放心,材料齐全,随时都可以配制出香味各不同的香露。”

        “就怕皇后不喜欢香露,还有别的什么吗?”

        “配制香露的时间最短,另外还有胭脂、水粉和口脂,皇后看中哪样都可以。”

        “好,雪竹,只要我能成功,日后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主子厚爱,这是奴婢的本分。”雪竹低头行礼,赏不赏的她倒不在乎,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就行。

        舒婉临走前说要回来与柳贵人一起吃早饭,她到也没有食言,只是这回来的时间稍稍晚了一点,并且是迫不及待的直接奔了柳贵人这偏殿而来。

        “妹妹,妹妹。”舒婉原本就是活泼的性格,虽在这深宫之中磨练得沉稳了一些,可有些时候她还是会露出些本性,一路小跑着过来。

        在外间伺候的雪菊和雪竹根本拦不住,只闻到一阵香风飘过,然后人就不见了影子。

        “姐姐如此高兴,莫不是有什么好事?”正在房间里绣花的柳贵人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迎上前去。

        “哎呀,妹妹,你可不知道,我终于把那个女人给比下去了,你是没看到那女人的脸,说像猪脸还怕侮辱了那猪。”舒婉笑得毫无形象可言,趴在柳贵人肩上连连喘气。

        “哦?什么事让龚嫔气成那样?”

        “妹妹也知道,我爹与龚苾她爹一直以来就是对手,那龚苾仗着自己的姑姑是先皇的宠妃又处处压我一头,我早就咽不下这口气,刚才在皇后那里可扳回来了。”

        “姐姐说来听听,让妹妹也乐一乐。”柳贵人也来了精神,如此八卦消息,听一听对自己没有坏处。

        “妹妹也知道的,那龚家家财丰厚,龚苾的吃穿用度比一般的嫔妃要高出一个档次不止,大家私底下都说,除了皇后和太后,就数她身上的行头最奢华,每次见面她都要炫耀一番,皇后不说她什么,可其他人谁也咽不下这口气,都等着看她笑话,刚才可报了仇了。哈哈,笑死我了。”

        “哎呀,姐姐快说呀,到底把那龚嫔怎么了?皇后没说什么吗?”

        “要不怎么说她是皇后呢,看着我们斗来斗去的,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后面做个和事佬,那手腕咱们一点都比不了。”

        舒婉仍旧没有回到正题上来,把柳贵人急得不行。

        “我的好姐姐,妹妹都等得急死了,你到是快说呀。”

        “唉,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就是一**无聊的女人坐在那里聊一些女人的话题,无非就是什么刺绣、服装、化妆之类的,后宫生活沉闷,也就靠这些来打发时间。”

        “那然后呢?”

        “然后呀……”舒婉眼睛溜溜的转了一圈,看着柳贵人笑,“还多亏了妹妹昨天送我的百花香露和胭脂,我才出东薇宫的门,就与龚苾碰上,闻到我身上的香气,她那两个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真是笑死人了。”

        “那其他人什么反应?”

        “其他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围着我问东问西的,问得都烦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们这嘴皮子这么好使。”

        “哈哈,难怪姐姐这么高兴,那龚嫔肯定气死了,竟然被人把她比下去了呢。”

        “那可不,一路上都气鼓鼓的,见了皇后之后,皇后都问呢,说还没闻过香味这么奇特的胭脂,直夸妹妹呢。”

        “哎呀,这是姐姐用的,当然是夸姐姐了,怎么会说到妹妹头上去。”

        “哎,怎么不会,我告诉皇后说这是妹妹专门给我弄来的,世上独此一份,别无二家,那龚苾的脸色顿时就难看得跟猪脸似的了,她用的东西再好也只是一个珍贵,就连皇后都羡慕呢。”

        “姐姐过奖了,这点东西根本谈不上什么珍不珍贵的,都是寻常的材料罢了。”

        “哎,寻常的材料都能做出不寻常的东西,这就是水平。她们用的东西再珍贵又如何?那什么麝香、灵猫香、海狸香之类的,它们是珍贵,用这种材料做出来的东西那只有大富大贵的家庭才用得起,可那些东西与这百花胭脂一比就落了俗套了。”

        “看姐姐说的,哪有那么好,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宫里的东西用不上这些寻常材料罢了。”

        “哎呀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东西好就是好嘛,皇后都想要一份呢。”

        “啊?”柳贵人大吃一惊,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尽管她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舒婉才第一天使用就让皇后心动了。

        “可不嘛,要不我怎么回来这么晚呢,就是皇后与我单独说的,说是用腻了宫里给准备的那些东西,觉着我身上的香气闻着还挺清新,所以也要托妹妹再弄一份来。不会太麻烦的哦?”

        “既是皇后想要,妹妹当然尽力,就是不知道皇后想要什么?胭脂?水粉?香露?不同的东西制作工艺不一样,花的时间也不一样,麻不麻烦的到是其次。”

        “那就香露吧,皇后说她还没用过呢,宫里提供的软膏太油腻了,她从来不用。”

        “那就请姐姐回复皇后,妹妹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一起用早饭吧,我都饿死了。”

        “姐姐不提妹妹都忘了,光顾着说话了。雪梅……”

        “**,都已经准备好了。”雪梅就在门外候着,舒婉和柳贵人谈话的这段时间她们就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顿早饭吃的时间无比的长,舒婉可能是因为比下了龚嫔的关系,情绪一直很兴奋,不停的跟柳贵人说话,不知不觉的也就透露了一些宫里的秘闻、她与龚苾的恩怨、皇后的喜好等等的信息,柳贵人统统暗暗记下以备后用。

        送走舒婉,柳贵人刚把舒婉泄露给她的那点皇后的信息告诉雪竹,嘱她立刻开工,外面就有客人来访,西六宫里的妃嫔们了一个接一个的登门拜访,这还是柳贵人继上次舒婉带着她挨家上门之后第二次见到她们,让她感觉到有点应接不暇。

        那些女人一坐下来就不走了,明面上说是来看看柳贵人,串串门子,坐下讲没几句话,话题就转到了舒婉身上,话里话外的对她用的胭脂特别的感兴趣,柳贵人明白她们的心思,肚子里忍着笑与她们兜圈子,就是不答应下来,存心钓着她们。

        她现在既然是住在东薇宫,当然首先要与舒婉搞好关系,与其他人的交情只限于见面时点个头问声好就行了,不必太亲近也不用太疏远。

        对方也知道她们与柳贵人的关系素来不是很亲密,也不指望人家能把用来讨好皇上的至胜法宝分与她们同享,但人嘛,总是贪心的,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最好的,与柳贵人聊了没几句,就已然存下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当晚侍寝,柳贵人如初融的积雪一般的彻底融化在了皇上火热的臂膀之中,除了时不时的发出一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呻吟之外,就只能随着体内的激情在软绵绵的云层间上下漂浮。

        “听说你手下有个能干的丫头?”

        正在高潮的当口,上方的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柳贵人喘着粗气不怎么舒服的动了动,用行动催促着,可那男人却不为所动,而是冷静的开口,他的声音平稳无波,让人难以相信他此刻正进行着一项非常激烈的运动。

        “皇……上……,奴婢……不……舒服……”体内欲望难以抒解,柳贵人开始挣扎,可越挣扎身上越觉得犹如火烧一般,更加的不舒服,眼泪于是不受控制的慢慢溢出。

        “想舒服?”男人黑色的瞳仁里波澜不兴,微微低下头,看到他刚才在这白玉般的身子上种下的果实,唇角勾起,轻轻的动了动腰。

        柳贵人立刻一个大喘气,泪眼朦胧的看着正上方的人。

        “皇上……”

        “回答我,你手下那个能干丫头叫什么?”

        “回皇……上,她叫……雪竹……”

        “雪竹?你两个贴身丫头都是‘雪’字开头,这个‘雪竹’也是你起的吧?原名呢?”

        “奴婢不……知……,奴婢……没问……,皇……上,饶了……奴婢……吧……”柳贵人的泪珠儿一颗颗的滚下来,陷入耳旁鬓角消失不见,体内欲火快要将她焚尽了。

        “哼。”男人不再问,俯下身子,腰上一个用力,今夜最后的狂欢开始。

        “**,**,该起了,回来再补眠吧。”

        雪梅和雪兰尽职的把柳贵人从梦中唤醒,柳贵人昏昏沉沉的倚在雪兰的身上,任她们俩把衣裳给她一一套上,梳洗过后去向舒嫔请安,然后回来再一头栽倒在床上。

        可是这回笼觉却睡得并不踏实,虽未做恶梦,却也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摸额头,全是汗,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

        虽然昨晚自己伺候得非常卖力,可中间皇上问的那些话却让她怎么也无法保持冷静,后宫之中谁都不知道她用的那些香露、胭脂都是手下的雪竹做的,那皇上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一想及此,柳贵人更是一身冷汗。

        果然,皇上是不能也无法欺瞒的。

        可是皇上对雪竹产生了兴趣,这是好是坏?

        柳贵人又开始焦虑起来。

        “**?”雪兰轻唤已呈发呆状态的柳贵人,“**,您不舒服吗?”

        “雪兰,雪竹在哪?”

        “她应该在房间里给皇后配制香露吧。”

        “立刻叫她过来。”

        “是。”

        雪兰立刻出去,雪竹匆匆赶来。

        “主子有何吩咐?”

        柳贵人挥挥手,把正给她梳妆的雪梅打发出去,房间里只剩柳贵人和雪竹。

        雪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眼帘低垂,保持着45度角看着鞋尖,等待着柳贵人发声。

        “雪竹,我刚才想起,我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你的本名是什么?”

        “回主子,奴婢本名温如熙。”

        “嗯,倒是个好名字。雪竹,你说我待你如何?”

        “主子待奴婢很好。”

        “你知道就好,可是我听说现在外面有人传言我用的那些东西都是你做的。”

        “回主子,奴婢没有泄漏半句。”

        “当真?”

        “奴婢以性命担保。”雪竹声音平稳,看不出她此刻情绪如何。

        “雪竹,你很能干,我也很看好你,所以也希望你能在我手底下好好做事。”

        “主子信任奴婢是奴婢的福分,奴婢绝不会背叛主子。”

        “那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最近我听到风声,上面有人知道了你的存在,这让我很不高兴,没事的时候少到外面,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

        “嗯,下去吧,叫她俩进来给我梳妆。”

        “是,奴婢告退。”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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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14:10:45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6章

        回到自己房里,雪竹开始苦思,柳贵人那番话肯定是意有所指,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泄露半点消息,那外界又是如何得知?到底是何人得知?

        心头猛的一颤,雪竹猛的一抬头,柳贵人好歹也是一个正受宠的贵人,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触她的霉头,就算别人知道是她在后面,她们也应该是过来拍马,想法哄着柳贵人开心,绝不是让她现在如此的紧张。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柳贵人刚才所指的就应该是上面的人,只有比她等级高很多的人才能让她紧张,可她上面的人太多,又会是谁呢?

        太后?皇后?还是那两个妃子?

        不对,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们,不可能是她们露的口风。

        皇上?

        皇上?!

        一定是!柳贵人昨晚上侍寝来着,肯定是皇上跟她说什么了,也就是说皇上知道柳贵人抹在身上的那些香露是她所做。

        可是知道就知道吧,干嘛要说出来呢,他身为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犯得着关心一个粗使丫头吗?

        刚刚还豁然开朗的思路又卡了壳,雪竹皱着眉,咬着下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难道只是想警告柳贵人不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雪竹突然停下脚步,想起当初乔贵人被贬的情景,头天晚上宴请,第二天一早就被贬,皇上的消息不可谓不灵通,可乔贵人那事毕竟有很大的漏洞,不排除是有人给皇上通风报信,可是她只是做几瓶香露而已,用得着也向皇上打小报告吗?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么,就只有这个可能了,只是很单纯的警告,不要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

        雪竹在桌边静静坐下,左手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跳动。

        不愧是天子,手段、能力和思维方式不是常人能比,看似每天公务繁忙,好像无暇管理后宫,任凭这里的女人们为了争宠斗得你死我活也不闻不问,但事实上,宫里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雪竹“腾”的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骄阳似火、蝉鸣阵阵、视野开阔、无人走动,看不出有谁在监视着这里,可她为了能得到最好的照明光线,工作桌离这窗台很近,没有遮拦的窗外,很容易被来往的人窥视,只要对方小心一点,她根本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

        皇上就是这样得到消息的吗?真是大意了。

        “唉,这么大热的天,总不能叫我关上窗子做事吧,那不得热死我。”

        提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开水,仰起脖子一口气灌下,大舒口气,“舒服。”

        抓起袖子抹抹嘴,然后将袖子挽到手肘,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有人要看就看吧,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是个听人使唤的丫头,主子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又没有任何的自主权,既然皇上什么都知道,就没必要再搞亡羊补牢式的遮掩,省得让人笑话。

        当雪竹投入忘我的工作当中时,柳贵人也在苦思皇上昨晚说的那番话的意思,最后的那一“哼”,意义不明,让她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始终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这一天都没过好,幸好桂公公没来,否则她不知道晚上要用怎样的状态去伺候皇上。

        第二天见着舒婉,舒婉告诉柳贵人一个刚从皇后那里听来的消息,昨晚上侍寝的是芳菲院里的新人,第一次侍寝,伺候得不好,事儿一完就喂了药,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怎样。

        “唉,好不容易皇上不再让咱们吃药了,大家都在准备着给皇上生个一子半女的,哪晓得……,唉。”

        “这就是她的命,谁不是从第一次过来的,怎么别人没事,就她这样。”

        “今儿一早皇后什么也没说,就只说这一件事,还是当个笑话讲给咱听,可咱知道,这就是提醒咱做事要小心,皇上不好伺候。”

        “是,谢姐姐提醒,妹妹自当谨记在心。”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妹妹现在宠爱正浓,为自己打算是应该的,别像姐姐这样,就是想为自己打算也没机会了。”

        “看姐姐说的,哪能啊,皇上肯定会再来的。”

        舒婉淡淡一笑摆摆手,笑得有些哀怨,“罢罢罢,在这里这么久,该想通的早就想通了,否则一早就疯了。”

        “姐姐别这么说,怪吓人的。”柳贵人搓搓手臂,一副害怕的神情。

        “别怕,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算是给妹妹一个心理准备,不是我嘴毒,妹妹心里也清楚,趁着现在有机会,能为自己多想就多想一点吧,柳大人也是该挪个窝了。”

        “姐姐看得到是清楚,可皇上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要是贸然提出来,说不定妹妹就跟那乔贵人一样了。”

        柳贵人面上虽然平静,可心里虽是被惊了一下,果然不能小瞧了这舒婉,平日里姐姐妹妹的喊着亲热,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冷不丁的就吓人一跳。

        不过倒也好,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要不触犯到对方的利益,倒是可以结个同盟,也省得被其他居心不良的暗里害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到也是,这种事的确要看时机,当今天子不像先皇那样会对宠爱的女人无比大方,在某些方面来说,皇上是个很小气的人,在不确定他的心思之前,还是得沉住气才行。”

        舒婉端起茶杯润了润喉,放下茶杯时嘴张了张正要说些什么,外面的阳光正好照射进来,其中一缕就洒在了柳贵人的脸上。

        “哟,刚才还没发现,妹妹的气色好了很多呢,水灵灵的。”

        柳贵人摸了摸脸,面露喜色,“这得感谢皇上,他让桂公公送来的那些补品效果很不错。”

        “啧啧啧,这话怎么说的,让人不羡慕都不行了,姐姐在宫里这么久都没见着谁有这待遇,皇上疼你可真不是一点半点,看今年侍寝过的算算下来也有十几人,却独独你待遇特殊,那姓萧的小妮子也是平平淡淡,根本及不过你的风头,亏她当时在芳菲院里还那么火,谁能想到半途中会杀出你来。”

        “这是妹妹运气好,再说那萧贵人也不差,皇上不也是隔三差五的时候会翻她的牌子嘛,妹妹也不是天天侍寝的。”

        “皇上不好女色,国事繁忙的时候他就不翻牌,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皇上嘛,当然是以国事为重,要是为了女色而误了国事,那可就是天下的罪人了。”

        “哎哎哎,不就宠几个嫔妃嘛,哪有妹妹说的那么严重,皇上心里有分寸的,咱们不用为他操这个心,咱们的唯一任务就是为皇上生几个皇子公主的,让这后宫也热闹热闹。”

        “这后宫中人谁都想,就连那太后都急着想抱孙子,可后宫这么多人,谁有那机会只有老天才知道。”

        “妹妹不就有机会?还有那个萧贵人,皇上最近召得频繁的也就你们两个,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啊。”

        “哪能呢,这种事真的得看运气的,要是能算得到的话,也就不用这么多人眼巴巴的等着了。”

        “这话到说得在理,女人怀孕这种事啊,还真说不好什么时辰,想要的时候嘛怎么也得不到,一旦不想了却又蹦出来了。”舒婉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又喝了一口茶。

        柳贵人笑笑没有接话,她可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与舒婉说太多,反而很关心的问:“姐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精神不太好,看你好像很困倦的样子?”

        “嗯,今天天气太闷,想是下午要下一场大雨,每到这种天气人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有劲使不上似的。”

        “姐姐也会这样?”

        “妹妹也是?”

        “是呀,尤其是赶上那几天的话就特别难受,不过妹妹知道有一味药粥可以缓解这种症状,姐姐要不要试试看?”

        “不会很苦吧?”

        “哪能呢,不但没有药味,反而还有一股清香的荷叶味,因为碗底要放一片荷叶,就像在家时常吃的那种荷叶糕一样的味道。”

        “哟,荷叶糕也是我在家时爱吃的一道点心呢,可是进了宫就没再吃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厨师不做,妹妹这一说,到一下子勾起了我肚里的馋虫。”

        “想吃还不容易,妹妹手底下的丫头就会做,味道还挺正,妹妹这就回去交待下人多做一点,下午拿来与姐姐一道品尝。”

        “那麻烦妹妹了。”

        “不麻烦,难道碰上咱俩有同样喜好的点心,当然要一起共享。”

        柳贵人笑眯眯的辞别舒婉回了自己的偏殿,正在房间里埋头工作的雪竹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匆匆的洗过手后拿上材料赶去膳房。

        负责给西六宫做饭的膳房可不像皇上专用的御膳房那样分工明细,有专门的点心局供点心师傅不受干扰的工作,西六宫的膳房是一个大通间,虽然也分了不同的炉灶,但其实一旦忙起来,这个区别就不是那么明显,哪有空位哪就有人在做事。

        每到这个时候,点心师通常都只能站在他自己的炉灶前看护着灶膛里的火,时不时的往锅里加点水,保持着蒸笼里的点心始终都是热的,而他们做点心用的案板通常会被别的厨师或打下手的占去做别的事。

        再过大概半个时辰膳房就要开始准备午饭,虽然嫔的饮食规格不高,但她们每人每餐的菜色加上冷盘和汤,也有十几道,所以膳房的准备工作很花时间,要是等午饭后再动手,那时间肯定就晚了。

        “哟,雪竹来了,今天要做什么啊?”

        膳房的主事太监不在,只有一个胖胖的主管在,这个“主管”有点像是现代大酒店的行政总厨一样,是膳房的直接管理者,从掌勺的大厨到打水劈柴的杂役太监,共有好几十人,都归他管,从早到晚,随时来都能看到他,而那个主事太监却很少会亲自到膳房里来,但当时该给的孝敬却没少他一分。

        以前经常往膳房跑的是雪梅和雪兰,雪竹从来没有来过,可是自从那天雪竹升职为柳贵人的保健医师之后,雪竹就代替雪梅和雪兰天天往膳房跑,这十来天的工夫,膳房里的人都与她熟识了。

        虽然别的主子的丫头他们也认得,可是雪竹与他们的关系最好,这除了她懂得人情世故会做人之外,那手厨艺也是一个原因,女院的严格训练以及三年来悉心照顾三娘的经历,让她在这里如鱼得水。

        “刘主管,今天天不好,太闷气,主子下午想吃荷叶粥和荷叶糕清清心火。”

        “荷叶粥和荷叶糕?宫里不做这个,这是民间的糕点。”

        “就是因为宫里不做,所以才由我这个丫头来做啊。”雪竹走到点心的案板前,拿来一个捣臼,将带来的原料放进去,开始“咚咚咚”的捣碎。

        “呵呵,你家主子是想家了吧,这也难怪,才刚进宫没有半年,皇上宠着又如何,到底还是个年轻轻的丫头。”胖胖的刘主任满头大汗,手里拿着条长长的白布巾,讲一句话就擦一把汗,这大热的天,对他这样的胖子来说,甚为难过。

        “可不嘛,原本只是想吃点心的,可是想着想着的就勾起了思家的情绪,虽说家人就在京里,可毕竟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再想家也得搁在心里。”

        “那是,都进了宫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一心一意的伺候皇上才是正经,说得粗俗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趁着皇上的兴趣现在在自己身上,赶紧生个一子半女的,就算后面遭了冷落,有个孩子,自己这辈子也就不愁了,自己平安了家人才有保障,这才算是没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

        “主管说得是,谁都知道孩子的重要,可却不是谁都有这个命能顺利怀上的,也不知道我家主子有没有这个福气。”

        “柳贵人额头又高又圆,一看就知道是有福气的人,肯定行的。”

        “谢主管吉言。”雪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看都是一个维护自家主子的好婢女的形象。

        “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忙你的,还有一点时间,够你备好馅了,回头等这里做完饭,你再过来,不会误事的。”

        “哎,主管您忙去吧,不会耽误您的。”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7章

        备馅要花些时间,要包进面团里的不只莲子一样材料,因为是柳贵人临时交待的,事先没有准备,于是这就成了制作点心的过程中最耗时间的一道工序。

        到底是经过女院魔鬼训练出来的学生,雪竹本身素质也不错,所有工序都按照她的计划一道道有序的进行着,当膳房里的人开始渐渐的多起来,大家都在准备着午饭的时候,雪竹这边做荷叶糕的馅料都已备妥。

        “占师傅,案板还你,我回头再来。”

        “你要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什么时候来,这都给你留着。”点心师傅姓占,四十来岁,好吃甜食,特喜欢雪竹,曾第一次看她给柳贵人炖甜品的时候就起了要收她做徒弟的心思,雪竹也不含糊,时不时的请教一二,也学到不少东西。

        因为雪竹发现了她离宫后可以从事的第三个职业,开家药膳饭庄,所以不遗余力的磨练自己的厨艺。

        当下午雪竹端着香气四溢的荷叶粥和荷叶糕回到柳贵人房里的时候,舒婉也在那里,两个人头抵头正在商量一幅绣品,桌上铺着画纸样的材料。

        凑上前去一看,原来是舒婉打算绣幅枕套,拿不定主意绣什么颜色,所以过来让柳贵人参考参考,两个女人正拿着各色的绣线在纸样上比比划划。

        “二位主子,粥和点心都做好了,休息一下吧。”

        “好啊,休息一下,这么多的线弄得我眼都花了。”舒婉放下手里的东西,捶捶肩膀,慢慢站起来活动一下。

        雪梅和雪兰立刻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放到一边的矮柜上,然后帮着雪竹把她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拿着大瓷勺从粥盅里盛出两碗粥来。

        “哟,好香啊,这真的是在荷叶上煮出来的粥呢。”舒婉接过粥仔细的闻了闻,尝了一小口,一股清香的荷香顺着食道慢慢的渗入心脾,心里一片清爽。

        “那当然,我这丫头的厨艺可不赖,姐姐要是喜欢她的手艺,尽可以让她做给你吃。”

        “她是妹妹的丫头,姐姐我哪敢使唤,要是馋了,大不了就上妹妹这蹭点吃食,到时候妹妹可不要嫌弃就好了。”

        “怎么会呢,姐姐喜欢,妹妹求之不得呢。来,尝尝这荷叶糕,这里面可不单单只包了莲子,尝尝看,看姐姐能不能吃出别的东西来。”

        “是嘛,那我到要仔细尝尝,我吃过的荷叶糕里最多就只包过三种馅,难不成这荷叶糕里包有更多的馅?”舒婉放下碗,拿起一块淡绿色的糕点,轻轻的掰成两半,仔细的品味里面香甜的馅料。

        “姐姐说的是京里的那家老字号吧,妹妹也喜欢呢,不过呀,这荷叶糕做得可是另外一种风味呢。”

        “嗯,不错,与那老字号的确是不同的口味,馅料甜而不腻,怎么闻着好像还有股烧烤的味道?而且这颜色不像是把荷叶汁掺入面团里的做法。”

        “姐姐好厉害,这的确不是用掺入荷叶汁的做法,而是用荷叶包着在炉膛里烤出来的,姐姐闻到的烧烤味没错。”

        “是嘛?难怪口感这么特殊,妹妹可真有口福,有个这么能干的丫头。”

        “姐姐可别夸她,她呀别的能耐没有,打扫卫生也经常做得不好,梳个头也不会,女红更是糟糕的不行,剩下的也就这点本事了。”

        “哎,民以食为天,这一手好厨艺拿什么都换不来,别的事可以让别的丫头做,这五脏庙的事,换了旁的人,同样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硬就是天差地别。”

        “姐姐这话到没错,也就不怪这世上好美食的人这么多了,能吃到美味的食物还真的是件幸福的事呢。”

        “哟哟哟,一块点心而已嘛,到和幸福扯上关系了,妹妹可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哪有啊,姐姐别笑话妹妹了,不过就是看到以为再也吃不到的点心如今又能吃到了,有些开心罢了。”

        “妹妹是想家了吧,唉,姐姐明白,当初姐姐也是这样过来的,想家的滋味不好受。”

        “姐姐别说了,再说,妹妹……”柳贵人拿着手绢开始拭泪。

        “好妹妹,姐姐不说了,别伤心了,来来来,咱们再接着商量这幅枕套要用的颜色。”舒婉放下啃了一口的点心,拿手绢擦了擦手,就去抱柳贵人的肩膀,轻声的安慰她。

        雪竹将桌上的食物重新收拾到托盘上端了出去,雪梅和雪兰则把矮柜上的纸样又拿回来摊放在桌上,等到雪竹端了两杯茶再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那两个女人已经有说有笑的商量开了。

        当晚的侍寝,柳贵人躺在男人的臂弯里娇喘着告诉身上的男人自己那个叫雪竹的丫头的本名,可是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这让柳贵人有些失落,可又很快融化在火般的激情之中,将那只比芝麻大一点的失落扔到了九霄云外。

        皇上尽管不是天天翻牌,但每次翻牌,侍寝频率最高的仍然是东薇宫的柳贵人,算一算次数,一旬大概可以侍寝三次左右,之前还被柳贵人信誓旦旦的说下棋下得好最会布局的萧贵人一旬大概侍寝一至两次。

        很明显,萧贵人没有比过柳贵人,就算她是继乔贵人之后最受宠的一个,但她持续的时间却没有柳贵人长和稳定,虽然没有完全的失败,但现阶段来看,皇上的注意力还是更多的放在柳贵人的身上。

        于是随着柳贵人的受宠,拍她马屁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她那毫无权势可言只是翰林院一位小小修撰的父亲近来的饭局也多了不少,每次都是喝得酩酊大醉的回家,时不时的还能收到一些礼物,家里的访客也多了起来。

        柳大人很高兴,本来送女儿进宫他不是很乐意的,可既然现在女儿在宫里过得不错,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柳贵人更是为了能够把身子调理好,好增加受孕的几率,不论雪竹给她做了什么补品,她都老老实实的吃掉,心里盼望着最好能一次成功,时间拖得长了变数就会增多,她没有时间拿来赌。

        “雪竹,给皇后的香露做好了没有?已经好几天了。”柳贵人拿着勺子在碗里拨拉着,当归煮蛋,这味道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但是补血养气,这半个月来柳贵人气色日渐红润,就是这些东西的功劳。

        “今天上午已经完成了,奴婢一会儿装瓶后包装好就拿出来给您,您是要让舒嫔转交,还是您亲自送去?”

        柳贵人愣了一下,放下碗想了想,“我倒是想亲自送去,可就怕舒婉不给我那个机会。而且如果能见着皇后我又该说些什么?”

        “主子那天赏花,皇后不是给了一瓶跌打药吗?”

        “对呀,我怎么就忘了呢。如果舒婉不肯引见,我也可以用这个理由说服她。”

        “主子,奴婢以为这事您最好不要和舒嫔说,如果她说她会代您转告的话,您就没有办法了。”

        “嗯,有这可能,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如果她能为我引见最好,不能引见,那就等皇后用了香露以后再说,如果她喜欢自然最好,如果不喜欢……”

        “奴婢做的是荷香香露,皇上喜欢清淡的香味,而且皇上一个月总会去皇后那里几次,只要皇上喜欢皇后就会喜欢的。”

        “有道理,只要是皇上喜欢的东西,下面的人再不喜欢也会拿来当宝贝的,我就赌这一次好了,要是成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谢主子厚爱,奴婢这就下去准备。”雪竹收起托盘,慢慢的退到门口转身开门离去。

        柳贵人吃掉那一碗当归煮蛋后,换了身衣服,重新打扮了一下,带着雪竹送来的荷香香露去了舒婉的屋。

        “姐姐,给皇后的香露已经做好了,妹妹特意拿来给予姐姐。”

        “妹妹动作挺快啊,这次是什么香味,拿来让我闻闻。”正在绣花的舒婉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接过瓶子就想拔掉塞子。

        可是这瓶子包得很巧妙,瓶塞用蜡封牢,瓶身用红绸包了一层,并且也用蜡将接缝处封死,还能看到蜡上面有什么印鉴的痕迹,如果要拔掉塞子的话,就必须先揭掉那层红绸,势必就要破坏那层蜡和蜡上的印鉴,同时还有可能破坏瓶塞上的蜡封,使得瓶子的外包装不完整,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拆开过的,如此复杂的包装就是防着如果是由舒婉转交的话她在香露里面做手脚。

        “哟,包得这么严啊。”

        “是呀,送皇后的嘛,当然要包得好一点,免得让她说下面的人连送个礼物都不会。”

        “那到是,这不比咱们姐妹之间可以随便一点,皇后那里可真的是一点也马虎不得。那这是什么香味的啊?”

        “是淡雅的荷花香。”

        “哦?荷香是不错,不过好像不符合皇后的用香习惯,皇后她檀香用得更多一些。”

        “姐姐,这是洗澡后抹在身上的止汗香露,檀香这么珍贵的香料用来做这个不是太浪费了嘛,再说了,就是因为没用过,偶尔换个新鲜的也是个不错的尝试啊。”

        “妹妹说得是,那我一会儿就给皇后送去,让皇后晚上就能用上,要是皇后用得高兴,日后的好处肯定少不了妹妹的。”

        “那就有劳姐姐了,妹妹地位不够,不能去向皇后请安,上次在御花园见着皇后一面之后,妹妹至今还在怀念皇后当天的风采,姐姐下午见到皇后的时候,还请姐姐代妹妹在皇后面前多美言几句。”

        “皇后的风采当然是无人能比,别说是妹妹了,就连我也能皇后钦佩得紧呢。”

        “是呀,上次见着皇后都没能与她说上几句话,一直遗憾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个机会呢。”

        “那有什么,只要妹妹把皇上伺候高兴了,见皇后还不容易吗,不用担心啦。”舒婉挥舞着手绢,香风飘过,正是那百花胭脂的味道。

        看到舒婉是摆明了不想带她去,柳贵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瓶子包得再严实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如果她硬要做手脚害她的话,她也没办法,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主子回来了,刚才萧贵人过来,说是想找主子下棋,见主子不在她就回去了。”雪菊见柳贵人回来立刻迎上来报告。

        “她好端端的跑来找我下什么棋?哼,不过是想来奚落我,谁不知道这后宫之中,没几个下棋能下得过她的。”

        “奚落?萧贵人最近的风头又比不上主子,她凭什么来奚落您?那不是自找倒霉嘛?”

        “笨,就是因为她风头比不过我,所以才想要从别的方面平衡一下。”

        “啊?萧贵人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可不这样的。”

        “简单啊,心理不平衡呗,好不容易挤走了那姓乔的,还以为可以独占皇上的宠爱,却没想到我突然出现,哼,**一个,以后她要再来,一律说我不在,不用搭理她。”

        “是。”

        “雪竹呢?”

        “回主子,她去针工局了,那边刚才来人说给您做了几身秋衣,她去帮您拿了。”

        “真是的,既然有人来传话,干嘛不顺便带过来,还特意让我的丫头去拿,真是多此一举。”

        “针工局也是按规矩办事,主子不要想太多了。”

        “什么意思,不就是暗示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享受不了他们的高级待遇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您消消气,为这点小事和他们治气不值当,回头上火您又要不舒服了。”雪梅和雪兰一人拿把扇子给柳贵人扇起风来。

        “真是的,我就是不服气,当初那姓乔的和那姓萧的,她们得宠的时候,针工局做的新衣都是有人送上门的,这你们也是看到的,凭什么轮到我的时候还得我的丫头去拿?这不明摆着看不起人嘛!”

        “**,不就几件衣服嘛,让咱自己拿就自己拿呗,这才显得咱们大方,要是为这点事和他们治气,传出去不是让别人笑话咱们嘛。”

        “算了算了,不跟他们计较,没那份闲心。”

        “就是,咱们现在关键是要把皇上伺候好,只要皇上高兴了,几件新衣裳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了,你们也别说了,去,给我倒杯茶去,那个蜂蜜凉茶还有没有?”

        “有有有,主子,您刚去舒嫔那这凉茶就煮好了,一直在水里坐着,就等着主子一回来就有得喝呢。”雪菊从里面一迭声的应道,出来的时候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

        “还是雪竹知我心思,真是个伶俐的丫头,当初真没看走眼。”喝着温度适中的凉茶,柳贵人舒坦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刚才受的气这会儿也全随着汗从汗腺里蒸发掉了。

        雪梅和雪兰低头不语,雪竹在**的心目中越重要,她们俩的地位就越低,就算是家养丫头,可一样也是说不要就不要的,要是再这么下去,她们俩就危险了。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8章

        “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西六宫的五位宫嫔跪在皇后面前行礼。

        “都起来吧,坐。”

        荣华宫的正厅里,皇后坐在中间上座,左右有两排椅子,右手边的只坐了两个人,就是皇上目前仅有的两位妃子,左手边的椅子坐着的则是西六宫的五位嫔。每天早上她们都要到这荣华宫来给皇后请安,在这之前,是皇后去向太后请安的时间。

        “本宫刚从太后那里回来,太后交待说立秋快到了,嘱内务院给各屋准备了一些解秋躁的物品,这几天就会陆续送过去,屋里记得留人接收。”

        “臣妾谢太后恩典。”

        “本宫知道这立秋的天还是很热的,这天越热,人的情绪就越浮躁,情绪就越失控,可是本宫认为既然国事繁忙的皇上都没有情绪失控,别的人又有什么资格闹腾?想死就死得干净点,何必正在打绳结的时候被自己丫头看到,一哭二闹的,让多少人看了笑话,皇家的脸面都让那**人给丢光了。”

        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她们知道皇后这么说是指什么,就是那个头一次侍寝结果惹得皇上不高兴给灌了药的贵人,昨天清晨闹自杀来着,芳菲院里一团乱。

        “娘娘教训得是,可是不知道那贵人现在如何?”

        “这事皇上已经知道了,等会儿咱们就知道那贵人现在情况怎样了。”

        “娘娘。”

        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个丫头,大家一看是皇后的贴身丫头莺歌。

        “莺歌,情况如何?”

        “皇上已经下旨了,说是扰乱宫中秩序,将那贵人给贬到冷宫去了。”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坐在下面的嫔妃们捂着胸口,背上一片凉。

        皇后挥挥手,莺歌退下。

        “这还是自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被贬到冷宫去的呢。”

        “这算什么,之前不是还有一个姓乔的贵人被贬到针工局去的吗,那也是第一个呢,从来没有侍寝过的贵人被贬到那个地方去的。”

        “可怜啊,多年轻的姑娘,这一辈子就要在冷宫度过了。”

        “原本还以为可以引起皇上的同情,哪想到作茧自缚,一点想头都没有了,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就是就是,靠旁门左道上位,绝没有好下场。”

        下面一片议论声,皇后安静的端杯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都不要再说了,她这么一闹,皇上很不高兴,你们回去之后都注意着点,大家姐妹一场,本宫也不希望你们受到什么伤害。”

        “是。”下面七人一起应声。

        “本宫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有什么新鲜的故事讲来听听的?”

        “前几天臣妾的家母托人送了一盒胭脂,说是京城那老字号胭脂铺今年的新货,可是臣妾打开盒子一闻,发现那味道再好也比不上舒嫔身上的香气,真是叫人羡慕死了。”舒婉的对头龚苾摇着扇子,拿眼角余光斜睨着舒婉,嘴角似翘非翘。

        “妹妹当初就说了,我用的胭脂是与我同住东薇宫的柳贵人给的,姐姐不是知道吗,听说姐姐也曾去找过柳贵人,难道她没有给你?”

        “妹妹真会说笑,那柳贵人既是与你同住,她哪会把姐姐我放在眼里,只怕她连皇后都不放在心上呢。”

        “姐姐这么说可就冤枉那柳贵人了。娘娘,这是柳贵人特意为娘娘准备的荷香香露,晚上沐浴后涂抹于全身有止汗的功效。”

        听到龚苾把皇后都给牵进来,舒婉也就不再兜圈子了,要是让皇后误会了什么那可就冤枉了,于是赶紧拿出昨天柳贵人给她的那瓶香露。

        “哦?是嘛,拿来本宫看看。”皇后面上一喜,莺歌立刻上前从舒婉手中接过瓶子交到皇后手上。

        龚苾看到没有将到舒婉的军,就有些不服气,可也只能暂时休战,以观静变。

        “哟,这瓶子怎么封得这么严?”皇后仔细端详了一下,瓶子的包装完好无损,让她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手。

        “回娘娘,那柳贵人说了,头一次送娘娘礼物,怕被别的人说不懂礼数,才特意这么做的。”

        “难为她到是有心。”

        皇后笑笑,把瓶子交给莺歌,莺歌拿了一把剪刀剪开红绸,再用剪刀的刃割开瓶口的蜡封,这才把瓶塞拔出来,然后把瓶子递给皇后。

        “哟,的确是荷香,味道挺清幽的,来,大家闻闻。”皇后把瓶子重新交给莺歌,莺歌把瓶子交给右边的妃子,一个个的传着闻了一遍。

        “真没看出来,这柳丫头还真有些本事。”

        “可不嘛,香味挺清凉的,比薄荷油好闻多了。”

        “哎哟,你可别再提薄荷油了,我一闻呀就头晕。”

        “怪不得她能讨皇上喜欢呢,咱们用的这些香料香粉香油的,可没有一种是这种味道的,清淡雅致,到是别有一番风情,皇上闻惯了咱们身上的香味,乍一闻到一个新鲜的,难免新奇,喜欢上也就不奇怪了。”

        “可不嘛,不过这也是她自己本事,要是搁咱们身上,能顺利的做出一款最平常的水粉来都了不起了。”

        瓶子转了一圈重新又回到莺歌手上,将瓶塞塞上,莺歌拿着香露回了房。

        “上次邀请芳菲院里的新人一起赏花,不过那时都一直是在与那萧贵人聊天,至于这柳贵人到是没有注意,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臣妾代柳贵人谢谢娘娘。”舒婉赶紧起来行礼。

        “娘娘,说到萧贵人,她也心心念念着娘娘呢。”与萧贵人同住翡玉宫的颜嫔娇声说道,多一个盟友总是没坏处的。

        “好呀,有机会的话,大家再在一起聚聚吧。”皇后也圆滑,允诺一个大饼,却不说什么时候给。

        请安已近尾声,八个女人又互相聊了一些别的话题,然后才陆续的散了。

        柳贵人得了舒婉的回信自然是万分高兴,开始盼着能被皇后召见的那天快点到来。

        皇后那边也是一样,当晚沐浴过后,就试用了那荷香香露,结果发现对着瓶子闻的时候那香味很好,可是一抹在身上,那香味就淡了几分,让皇后不是很满意。

        “莺歌,收起来吧,下次不用了。”

        “是。”莺歌将瓶子塞好,放到床边柜子下面的第一个大抽屉里,里面已经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大部分看上去还都很新,看样子这个抽屉放的都是被淘汰的用品。

        “皇上驾到~~~~~”门外突然传来太监拉长调的声音,屋里的丫头们立刻一阵手忙脚乱,赶紧把皇后穿戴整齐,大家一起到门口迎接。

        “臣妾叩见皇上。”

        “平身。”皇上扶起皇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突然的低下头,挨着皇后的颈窝闻了闻。

        “皇上……”皇后脸大红,挺着腰一动也不敢动,同时感到一阵窘迫,这大门还没关呢,屋里屋外的都是人。

        好在周围的丫头太监们眼力还不错,赶紧的低下头,不敢偷看也不敢出声。

        “好香,朕喜欢。”

        “皇上……”皇后娇羞不已,脖子也跟脸一个颜色了。

        “今晚就由皇后来服侍朕吧。”大齐的天子牵着皇后的小手走进了卧室,一夜春色无边。

        正如雪竹当初所猜测的那样,皇上喜欢的,别的人再不喜欢也会喜欢的。

        而后宫里人际关系复杂程度远超乎人们的想象,皇后因那荷香香露得了皇上一夜的宠幸自然就记得柳贵人的好,于是天亮后舒婉她们来请安的时候,皇后就让舒婉第二天把柳贵人带来,她要见见。

        皇上在哪过的夜在这后宫中不是秘密,天天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听到皇后这么说,别说舒婉了,别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对那柳贵人就更是嫉妒和羡慕了。

        舒婉为了自己的地位,她当然也乐意与柳贵人结成同盟,于是回了东薇宫后她就直接奔了柳贵人住的屋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姐姐是说真的?皇后明天要召见我?”柳贵人不怎么敢相信,她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东西刚交上去的当天皇上就去荣华宫了,真是老天注定她要飞黄腾达。

        “当然是真的,这是皇后亲口对我说的,当时别的嫔妃们也都听到的,这还能有假?”

        “那……那……那妹妹去见皇后要怎么打扮呀……”柳贵人有点手足无措,受到皇后召见,貌似在今年的新贵人当中,她是头一个。

        “哎,不用特意打扮,妹妹平时穿什么明天就穿什么,不用太紧张。”

        “姐姐叫妹妹怎么不紧张,这还是第一次去见皇后呢,上次虽然见到一次,可是隔着那么远,皇后肯定对妹妹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这次有好印象了,皇后对妹妹可是赞不绝口呢。”

        “也要谢谢姐姐帮忙,否则妹妹哪有这个机会。”

        “看妹妹说的,妹妹好,姐姐也好,不是?”

        “对对对,咱们姐妹要一起好。”两个女人面对面手拉手,同盟关系就此确立。

        “来,让姐姐看看妹妹有哪些衣服首饰,现在做好准备,也省得明天一早忙乱。”舒婉牵着柳贵人就往她的卧室走。

        “说到衣服,昨天从针工局拿来几件新衣,还没试穿呢。”

        “那不正好,快拿来看看。”

        雪梅和雪兰立刻打开柜子,拿出几件崭新的衣裙,艳丽的色彩上绣着精致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针工局的精心之作。

        “哟,这可不是一般的贵人能穿的衣料,想必是针工局的人特意为妹妹做的。”

        “那明天能不能穿?要是逾矩了怎么办?”

        “没事的,针工局那芝麻绿豆点大的地方,不敢在这上面给各宫的娘娘主子们添乱,要是出了纰漏,倒霉的就是他们。”

        舒婉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拿起衣裙互相搭配,找出一套最合适的给柳贵人穿上,剩下的又重新叠好放入柜中。

        “哎哟,果然是人要衣装,这身衣裳一穿,妹妹真就跟个天仙似的,看谁还敢在妹妹这嚼舌头。”舒婉拍着巴掌口里不断的称赞,把柳贵人给美得在镜子前直转圈。

        “来来来,再看看有什么首饰,好衣裳也要配好首饰才行啊。”

        首饰盒一打开,里面的首饰没什么特殊的,柳贵人平常戴些什么首饰舒婉也都见过。

        看到舒婉有些失望的表情,柳贵人接着打开了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面是三根上次皇上赏赐的簪子,当时觉得没有好衣裳配,现在倒是可以用上了。

        “哟,妹妹还有这好东西呢,平时都没见妹妹用过。”

        “这都是上次皇上赏的,一直用不上,也就搁下了,要不是明天要去见皇后,也想不起来这个。”

        “那不正好,明天全都能用上了。”舒婉把三根簪子轮流插在柳贵人头上一个个的试,最后选中了一根红宝石錾花银簪,正好配身上的那身衣裳。

        “让我瞧瞧,行了,真是个俊秀的人儿,明天肯定能给皇后留下个好印象。”

        柳贵人往镜子里一瞧,里面的人与刚才比又美了几分,真的是如花似玉的相貌。

        “姐姐手可真巧,妹妹在这谢谢姐姐了。”

        “有什么谢不谢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姐姐……”

        “妹妹……”

        两个女人再度手拉手面对面,眼里水波荡漾。

        有够狗血的,至于嘛……

        雪竹放下茶杯,悄悄的退出房门,让她先回房吐个先……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9章

        “奴婢柳逸雪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打扮得焕然一新的柳贵人在舒婉的陪同下来到了荣华宫,当着所有嫔妃的面,给皇后行礼。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柳贵人依言照做。

        “嗯,还真是个标致的人儿,怪不得皇上隔三差五的就要找你,瞧瞧那让人心疼的劲儿,起来吧,别跪着了。”

        “谢皇后。”柳贵人捻着手绢羞涩的低下头缓缓站起,退到舒婉的身后站着。

        这里这么多人,可没有她坐着的份。

        “可不嘛,柳贵人进宫的时间不算长,可侍寝时间却是最长的,想当初,就连咱们都没那福气呢。”

        “那会儿能跟现在比嘛,那时候皇上刚刚登基,国事繁重,现在才好不容易歇口气,而咱们却都已经老喽。”

        “是呀,咱们都老了,皇上却还正在壮年,想想真有点心酸。”

        “柳贵人身上用的也是你自己做的胭脂水粉嘛,和舒嫔身上的香味挺像的。”龚嫔没参与那些妃子们的自怨自艾,反倒是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柳贵人身上,她就是不喜欢她,凭着一点下作的手艺就能爬上龙床?她呸!

        “回龚嫔的话,是的。”柳贵人当然知道龚?是舒婉的对头,所以小心应付。

        “是呀,咱们都很好奇呢,你是用的什么方法才能做出如此奇特的东西,听说外面都买不到呢。”皇后也插上话来。

        柳贵人没料到皇后会这么问,顿时有点张口结舌,配方这东西只有雪竹知道,她从来没有过问,她只管用,她甚至不知道都用过哪些原料。

        “这个……”

        “怎么?不好回答?还是说不能告诉本宫?”

        柳贵人立马就跪下了,“请皇后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期瞒娘娘,这些胭脂和香露其实都是奴婢的丫头所做。”

        “哦?原来是你的丫头,她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她叫雪竹,是奴婢刚到宫里时,由宫里派下的,是去年新入宫的。”

        “雪竹?柳贵人,你的两个贴身丫头好像都是雪字开头的,这雪竹的名儿也是你给改的吧?她本名是什么?”龚?是打定主意不让柳贵人好过了,而舒婉此时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祈祷柳贵人自己机灵点。

        “那丫头还有本名?是什么?”

        “回娘娘,那丫头的本名是温如熙。”

        “温如熙?嗯,到是个好名字,‘温暖如阳光’,是这意思吧?这名儿起得不错。”

        “能起这么个好名字的肯定家世不错,不知道是哪里人呢?”

        “是啊,哪里人?”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龚?,她知道她与舒婉之间的矛盾,她也不制止,乐得看戏。

        “回娘娘,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你的丫头你连她的来历都不知道?”龚?可找着把柄了,惹来舒婉不满的瞪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柳贵人慌了,拼命磕头,地面咚咚作响。

        “起来吧,本宫又没怪你,那本来就是宫里派给你的粗使丫头,她的来历如何用不着你操心,没有问过也不碍事,反正能通过层层筛选进来,素质总还是可以的。”

        “谢娘娘,谢娘娘。”柳贵人哽咽着起身,额头红肿,中间甚至见红,可见她刚才磕头的力量之大。

        “好了,今儿没你事了,回去歇着吧,明天把你的丫头带来让本宫见见,本宫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丫头能有那样的巧手。”

        “是,奴婢遵命。”

        ###########################################################################

        “天啊,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柳贵人尚未走到门口,就被在外面打扫卫生的雪竹和雪菊看到,一脸惊愕。

        雪梅和雪兰赶紧护着自家**回屋,顺便把雪竹一把拎进来伺候。

        “这是怎么弄的?不是去见皇后吗?难道皇后给主子难堪了?”雪竹急忙洗净手,抱着一个小药箱奔进柳贵人房里,鉴于上次柳贵人扭到药的教训,所以特意备下了这么个药箱,里面装着一些常用药。

        “雪竹……”

        “主子有何吩咐?”柳贵人坐着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雪竹,雪竹被她看得浑身发毛。

        “皇后明天要见你。”

        “啊?!”雪竹瞪大了眼。

        “主子,奴婢何德何能,竟让皇后亲自召见?”

        “你的能耐大了,现在宫里可以说没有人不知道我手下有个叫雪竹的能干丫头了。”

        “主子……,苍天在上,奴婢绝不背叛主子。”雪竹赶紧跪下,该表心意的时候千万别不好意思,宫里可是没有人权可讲的。

        “不要这么紧张,皇后只是想知道那些配方罢了。”见雪竹如此,柳贵人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她已经用惯了雪竹,要再找这么一个机灵能干的丫头不容易,她也不想明天见着皇后后出什么意外。

        “配方吗?行行行,主子您先上药,回头奴婢就去整理配方。”

        “你知道把配方交给皇后这意味着什么吗?”

        “奴婢明白,以后要想再做香露这一类的东西,必须得是全新的配方。”雪竹在心里哭,她可怜的胭脂铺……

        “你明白就好,给我上药吧。磕成这样,不要留下疤痕才好。”

        “不会的,主子,伤口很浅,几天就好了。”

        ###########################################################################

        “奴婢柳逸雪(雪竹)参见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荣华宫偌大的正厅里,皇后居上座,左右两侧是两位妃子和五位嫔,柳贵人和雪竹跪在当中。

        “平身吧,给柳贵人赐座。”

        边上立刻有个小宫女端了把椅子放在了左边下首,紧挨着舒婉。

        “谢娘娘恩典。”柳贵人再行一礼后退了下来,坐下后才发现自己激动的手脚都在微微颤抖。

        不过这也难怪,谁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坐在荣华宫里,这别提是多大的荣耀了,她可是第一个有此殊荣的贵人呢,额头上的伤也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雪竹是吧?知道今天叫你来是要干什么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知道,柳贵人昨天给奴婢讲得很清楚,这是奴婢整理出来的配方,请娘娘过目。”雪竹不卑不亢,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纸,双手奉上,莺歌走下来接过。

        “这么多?”皇后从莺歌手上接过来,草草的翻了翻,配方的数目之多让她有些咋舌。

        “回娘娘的话,这是奴婢现在所做的所有物品的配方,奴婢不敢藏私。”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听你主子说你原名叫温如熙?”

        “回娘娘的话,是家母起的名。”

        “哦?令慈读过书?”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家母是否读过书,家母自生下奴婢之后就感染了产后风,十数年来一直受病痛折磨,奴婢端茶倒水伺候床前,可无奈上天不开眼,家母还是于去年年前在家中去世。”

        “唉,令慈是个可怜的女人,也难为你小小年纪要照顾自己的母亲,很辛苦吧?”

        “回娘娘的话,奴婢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伺候母亲是奴婢的义务,谈不上辛苦。”

        “那本宫问你,你既然要伺候重病的母亲,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技巧?”

        “回娘娘的话,这都是为了哄家母开心,随着病情的加重,家母全身骨骼整日疼痛难忍,为了让母亲心情愉快一点,奴婢才去学了这些,只盼着能把母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就能暂时忘了自己的病痛。”

        “唉,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皇后拿起手绢在眼睛周围轻轻的按了按,下面的嫔妃们也都有样学样,一时间,荣华宫里一片愁云惨淡,气氛极度压抑。

        “咱们大齐一向讲究孝道,难得在宫里见到个如此孝顺的丫头,来人啊,赏。”

        莺歌从里面出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雪竹的手里,东西一入手,立刻就知道那是一小块银锭,有些分量。

        “奴婢谢娘娘赏,娘娘千岁。”交了配方,又得了皇后的赏赐,雪竹总算完成她的使命,行礼退到门外,与雪梅和雪兰一起等候着柳贵人出来。

        “柳贵人,你好福气啊,得了这么一个丫头,本宫可真是羡慕呢。”

        “娘娘客气了,要是娘娘看中了,奴婢愿意……”

        “哎,本宫没有夺人喜好的习惯,你用了这么久都用习惯了,就自己留着吧,有一个得力的手下不容易。”柳贵人话未讲完,就被皇后一口打断。

        想也是,谁愿意自己的势力中插入一个别人送来的丫头,那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嘛。

        柳贵人像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当下讪讪的低下头不再吭声,龚?用扇子遮着眼睛以下的部位,外人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但想也知道她在偷笑。

        “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宫累了,今天就先散了吧。”

        “恭送娘娘。”八个女人立刻跪送,等到皇后的身影消失在那帘幕后面,她们才站直腰各找各的伴各说各的话慢慢的散去。

        柳贵人低着头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在舒婉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口。

        “妹妹呀妹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能讲那样的话呢!!”舒婉坐在柳贵人的厅堂里,一口喝干一杯凉茶,放下杯子就开始数落起来。

        “姐姐息怒,妹妹实在是无心的。”

        “无心?你进宫也有几个月了,宫里头说话行事最忌讳什么你不知道吗?最忌讳的就是无心!多少人死就死在这个‘无心’上面!”舒婉恨铁不成钢般的数落着。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再有下次说不定你脑袋就要掉了,那龚?就等着机会抓我们的小辫子呢。”

        “是是是,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姐姐息怒,再喝杯茶。”柳贵人冲旁边招手,雪梅立刻上前来把舒婉的杯子满上,舒婉又是一口喝净。

        “不过你那个叫雪竹的丫头倒是真不错,别的不说,这蜂蜜水果茶就做的很有一手,头一回知道水果还可以这样吃。”

        “姐姐要是喜欢,回头让雪竹给您抄一份方子送去。”

        “唉呀,说到方子,我真是心疼啊,那么好的方子就这么全交上去了,一点都没留吧?”

        “可不一点没留吗,再说也不敢啊,这东西一做出来别人一闻就知道是从什么方子来的。”

        “那到是,可惜了啊,以后没有好东西用了。”

        “是呀,用完这些就没有了,都有点舍不得用了呢。”

        “呵呵,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啊。”舒婉拍拍柳贵人的手,“妹妹能不能得皇后赏识就看这几天了,如果皇后在这几天里召见你的话,那妹妹就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妹妹现在地位不高,不敢奢求皇后赏识,只求着皇后心里能够记着妹妹就足够了。”

        “妹妹的要求还真不高,光是记着你就行了?万一哪天皇上对你失去兴趣了你怎么办?所以呀还是得要皇后给你撑腰才行,你的日子才不会难过。”

        “妹妹也想,可是妹妹不知道皇后喜好什么,除了今天交上去的方子,妹妹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了。”

        “这个得看机会,以后的事现在谁也不知道,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已经做到了,皇后已经对你注上意了,是成是败就看这几天了。”

        “姐姐,您说能行吗?”

        “只要没人捣乱,就一定行。”舒婉说得斩钉截铁,但听上去像句废话。

        “是呀,龚嫔、颜嫔这两位就不好对付,剩下四位嫔妃也不知道是站在哪一边的,妹妹心里真是愁死了。”

        “别慌,你愁,她们更愁,皇上现在正宠着你,你如果与皇后搭上的话,她们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做手脚是肯定的,可是皇后没有表现出对你不满的意思,她们就拿不定主意,如果反对的意愿表现得太明显的话,她们也怕在皇后面前失了身份。”

        “姐姐……妹妹从没这么想过……”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真不知道当你与她们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是不是还能保持这份天真。”舒婉感叹的摸摸柳贵人的脸,有丝惆怅。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10章(上)

        或许是那荷香香露起的作用让皇上连着几天都宿在荣华宫,又或许是因为那一叠厚厚的配方所起的作用,反正当立秋那天皇后请东西各宫的嫔妃们一起在荣华宫的花园里开茶会的时候,柳贵人的名字也在邀请的名单之中。

        这就是算是皇后接纳她了。

        所以在整个午茶时间里,柳贵人是笑得最欢的,唯一让她有些不满的是萧贵人也坐在颜嫔的身边,不过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这个了。

        立秋的日头仍然是很大的,一**女人在花园里坐了没有半个时辰茶会就结束了,身娇肉贵的妃嫔们在自己丫头的搀扶下像是不堪忍受日头的毒辣般的用衣袖挡着阳光坐上车辇各回各处。

        后宫里面没秘密,柳贵人成功上位的事在后宫之中很快就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东薇宫的柳贵人手下有个相当能干的丫头,皇上宠幸柳贵人就是那个丫头的功劳。

        而皇后从太医院那边还得到更加确切的消息,那个丫头懂得些许医理,因为那些配方中有用到一些药材,虽然这些药材很普通,但却显示出制作者的心思巧妙,使得成品具有保养皮肤的药性,并不是单纯的有着浓郁芳香的胭脂水粉。

        同时从西六宫的膳房主事太监那里还得到消息,柳贵人每天的膳食是由她自己安排的,凡是看过那些食单的太医们都不禁拍案,普通的食材只要搭配方法和制作手法不一样,就能让普通的食物具有调养身体的食补功效,而她每日所吃的补品和甜汤又有调经理带的功效,以此更加确认设计食单的人懂得一定的药理。

        不过,知道这两件事的人极少,而且都是分开查的,最后的信息都要集中到上面,所以下面的人就算查到什么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而上面看报告的人即使觉得奇怪,可只要想想那丫头那天所说的自身情况也就不稀奇了,因为她的身世是可以从入宫时留下的案卷中查知的,就连她一直隐瞒的女院毕业生的身份都被上面的人知道得清清楚楚。

        把这些信息全部综合到一起,所有的事就都明了,那丫头的技能的获得都是顺理成章的,因为照顾病重的母亲多年,在整个过程中懂得了一些医理并不奇怪,都说久病成良医,何况是常年照顾病人的人,再说女儿家总是要比男儿要细心细致的多,毕竟那是自己的生母。

        “真没想到,咱们宫里竟然有这样一个人才,只做一个粗使丫头到是委屈她了。”皇后放下手中的报告,叹了一气。

        “娘娘爱才了?”

        “当然,怎么能不爱?女人家的一些毛病对着男大夫总不是那么容易轻松说得出口的,更何况女人的一些病痛就是说破了嘴皮子男人也是无法体会的。”

        “可是宫里的太医都是从民间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那个雪竹只怕不容易。”

        “是不容易,但可以想想办法,要不过几天去跟太后说说,只要她老人家觉得值得,那就好办了。”

        “娘娘是喜爱那雪竹才把柳贵人留在身边的吧?”莺歌浅笑着给皇后把茶满上,雪竹给柳贵人调的消暑解躁的蜂蜜果茶如今也摆上了皇后的桌子,方子当然就是在立秋之后柳贵人献上的,皇后毫不客气的笑纳。

        “雪竹?真难听的名字,亏她也想得出来,那孩子的本名多好听啊,那可真是个好听又上口的名字呢。”

        “娘娘,只是一个粗使丫头而已,柳贵人哪想过那么多,好记又叫得顺口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可惜了一个人才,年纪轻轻的,不要埋没了才好。”

        “那娘娘何不找个机会把她调到身边来呢。”

        “你当本宫不想?但这机会多难得,既要有合理的理由,又不能让别人想太多,在这深宫之中,想做点什么事都顾忌颇多,一点也不爽快。”

        “您是娘娘嘛,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当然得小心谨慎才行。”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给皇上的果茶准备好了没?”

        “已经备好了,现在就送过去吗?皇上这会儿正在御书房办公呢。”

        “没事,太后又犯病了,皇上在太后那里,咱们现在过去刚好,晚了只怕他就又回去了。”

        “奴婢这就给娘娘梳妆。”

        ###########################################################################

        柳贵人有了皇后这个靠山,再加上皇上的恩宠不断,虽然尚未晋升,但大家都认为那是迟早的事。

        唯一让柳贵人自己觉得还不够的是她的父亲至今还是一个修撰,不知道什么时候屁股底下才能换把舒服点的椅子,皇上始终没有表露出这份心思,她也不敢问,要是弄巧成拙,她就亏大了。

        与舒婉的关系现在还算密切,因为她们的敌人太多,不能因为眼前的成绩而大意,那会得不偿失。

        可是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过于谨慎小心,虽然大家都喜欢恭顺谦虚的美德,但在这后宫,美德这东西还是拿来压箱底的比较好,何况柳贵人已经不是个单纯的贵人了,有太多的人想踩她下去了。

        “**,芳菲院那边来人邀请**去赏花。”

        “不去。”柳贵人正在试戴皇上刚赏的珠钗,头也不会,语气也有点冰冷,“当初我在芳菲院的时候她们谁曾给我过好脸色,现在看我发达了,就又想攀上来,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去回了她们。”

        “**,萧贵人派人送来秘制甘草山楂和蜜饯海棠。”雪兰前脚走,雪梅又端了两盘东西进了屋来。

        “不感兴趣,倒外面的花盆里去。”柳贵人小心翼翼插上一只蝴蝶錾金步摇,在镜子前晃了晃脑袋,顺手拈起旁边果盘里的一块酸梅糕放入口中。

        蜜饯好吃,但也要分是谁做的,来历不明的东西谁敢随随便便放进嘴里?

        “告诉雪竹,让她再做些开胃的点心来。”

        “**,还是找医师来看看吧,您老是吃这种点心也不行啊。”

        “用不着,我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柳贵人打了个呵欠,抽了抽鼻子。

        “主子,医师来了。”雪竹领着一个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进来,那男人肩上带背着一个药箱。

        “雪竹,不是说了不用吗?”柳贵人皱眉,鉴于上次扭伤脚的教训,她对宫里的大夫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

        “主子,您这几天食欲不好让奴婢很担心,还是让医师看看比较好,才保险。”雪竹请医师在房间中间的桌前坐下,奉上笔墨后,扶着柳贵人从梳妆台前换了过来。

        “柳贵人,臣失礼了。”医师左手搭上柳贵人腕脉,右手捋着他的山羊胡,眼睛微闭。

        “柳贵人,请换一只手。”医师半晌才睁开眼睛,开口就是这句话。

        柳贵人依言照做,医师把脉又把半天,脸上露出犹豫和喜色的矛盾表情,看着怪怪的,然后才不太确定的缓慢开口,“柳贵人,恕臣能力有限,臣这就去请太医再来给柳贵人请脉。”

        “怎么回事?要……太医……?”柳贵人给吓得不轻,舌头有点打结,话都说不利索。

        “请柳贵人稍待,太医马上就到。”医师背起药箱连忙告退,脚步很急促,雪竹一路小跑着才跟上他的脚步,将他送出门去。

        “这就跑了?怎么回事?”柳贵人眼睛都瞪圆了,医师那番话让她心里直打鼓。

        雪梅和雪兰都在摇头,她们对医术可是一窍不通。

        “主子只管放宽心,不会有事的,奴婢猜测这是好事。”雪竹送走了医师回转来。

        “好事?他都吓成那样了,能会是好事?”

        “主子,医师那是激动,怎么会是害怕。以主子现在的地位,就算得了什么重病也就是医师们集体会诊,现在却要把太医搬来,那就说明主子现在已经有了让太医诊治的权利,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雪竹淡笑,对于柳贵人这几天的异常表现,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只是由于柳贵人一向月事不准,这段日子虽用食物悉心调理,但仍然不能简单的以此作为认定的标准,而这几天出现的胃口不适,也可能是消化不良,嗜睡也可能是因为季节变换导致,所以找一个权威的人来确认一下就很有必要。

        太医院并不在后宫里,离后宫甚至有段不短的距离,可是太医却来的很快,上了年纪的老太医坐着车辇直达门口,雪竹在外面接着迅速的引进房里。

        柳贵人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结果。

        “恭喜柳贵人,贺喜柳贵人,是喜脉。”老太医长舒口气,一捋花白胡子,笑得脸上的皱纹像盛开的菊花。

        “真……真的……?您没……没……没……弄错?”柳贵人已经语无伦次,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老臣从医数十年,确信不会有错,柳贵人现在只管安心养胎,老臣还要将此事上报,先行告退。”

        雪竹又做了一回送客童子,顺便问了一下柳贵人目前的饮食禁忌,她没兴趣现在就暴露她的专业素养,当然还是一切交由专家的好。

        等到雪竹送走了太医,再度回到柳贵人房里时,房间里的气氛已经是180度大转变,雪梅、雪兰和雪菊抱头痛哭,柳贵人也拿着手绢拭泪,一点喜气都没有。

        “怎么了这是?主子怀孕是喜事,怎么都哭起来了?”雪竹一头雾水。

        “这是喜泪,不是哭。”柳贵人抽抽咽咽的回答。

        “我的好主子,您现在可是有孕在身呢,可得注意情绪,刚才太医还交待呢,这头几个月最是危险,最忌大喜大悲,否则腹内孩子会十分凶险,一定要注意。”

        “是吗?那……那我不哭了,你们也把脸擦擦。”柳贵人赶紧把眼泪擦干,正襟危坐却又不知道把手脚放哪的好,激动得都失态了。

        “主子还是洗把脸换件衣裳吧,赏赐马上就下来了,咱也得光鲜的见客才行啊。”

        “对对对,快快快,快打水,我要洗脸。”

        雪菊飞快的跑了出去,转眼间就端着一盆温水进来,平时打扫卫生都没见过她动作如此麻利。

        四个丫头一起动手,把柳贵人重新打扮了一番,雪兰手中的梳子刚刚放下,雪梅和雪竹刚把柳贵人身上的衣服抹平,就听到外面厅堂里一声长调,“柳贵人接旨……”

        来得可够快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贵人逸雪怀得龙种,封嫔;赏如意三支、雪貂裘一件、珍珠项链三件,宝石珠花三件,绫罗绸缎五匹,另有各式药材若干,钦此。”宣旨的老太监最后一个音拖得又高又长,跪在下面的雪竹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就此嗝屁了。

        “柳逸雪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柳贵人双手高举过头平伸,老太监将圣旨对折放在她的手上,双手拿住了,雪梅和雪兰才从两边把柳贵人——现在得称柳嫔,扶起来。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是圣上登基多年来的第一个孩子,希望娘娘不要有负圣恩。”老太监宣了旨却不急着走,还叮嘱了两句。

        “谢公公指点。”柳嫔深深一礼,“公公一路辛苦,还请喝杯茶歇一歇。”

        “娘娘客气了,杂家还要回去复旨,就此告退。”

        “公公慢走。”

        柳嫔倚在门旁看着老太监步出大门,然后就看到舒嫔的身影在门口出现。

        “哎哟,妹妹哟,怎么能站着啊,赶紧进屋歇着,你现在身子贵重,可得当心着点儿,这宫里上上下下多少人都看着呢。”舒婉急走几步,跨进门来,握着柳嫔的手将她牵进屋里。

        “姐姐,无碍的,只是站会儿,之前一直坐着的。”

        “那也不行,你现在不比以往,想站就站想坐就坐想睡就睡,现在你做的任何事都要为孩子着想,不能有一点岔子,明白吗?”

        “姐姐消息好快,妹妹刚打算让人去告诉姐姐呢。”

        “嗨,这有什么快不快的,你前面领旨的时候,我也收到了通知,妹妹怀孕的事已经告知整个后宫了,皇上、太后和皇后都已经知道了,刚才的赏赐是皇上给的,等会儿还有太后和皇后的赏赐,让丫头们赶紧把屋子打扫打扫,咱们去里面坐。”

        “听到舒嫔说什么了?还不赶紧动手?”

        四个丫头又是一番忙乱,打水、抹灰、扫地,忙得不亦乐乎,舒嫔和柳嫔却在房间里拉着手说些悄悄话。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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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15:09:07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11章(下)

        果不其然,太后和皇后的赏赐就跟在后面,东西虽然不多也不是特别的贵重,但多少总是个心意,毕竟柳嫔之前只是一个贵人,虽是目前最受宠,但终究比不上高级的宫妃。

        这一下午柳嫔接旨都接得手酸,膝盖都跪疼了,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这个孩子就是她未来的保障,无论如何她也要让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在太后和皇后的赏赐后面,舒婉竟然也接到了一个圣旨,皇上让她全权负责柳嫔的怀孕生产事宜,要是柳嫔发生意外,舒婉要受过。

        一个简简单单没有几个字的圣旨就这样把东薇宫的两个女人给牢牢的绑在了一起,从圣旨上看皇上这番是好意,只是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可以平安的生下来,可是搞不好最后的结果却是好心办坏事。

        本来那些女人只要嫉妒柳嫔,害她意外流产就行了,现在舒嫔也给绑上,那她们正好把这两个眼中钉给清理出去,眼前就干净了。

        “姐姐……?”柳嫔眉头紧皱,看着舒婉欲言又止。

        入宫半年,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懵懂无知的青春少女了,跟舒婉相处的这些时日舒婉没少跟她说过宫中传闻的或者是事实的黑暗故事,再加上搬到东薇宫来之后旁人对她的态度,也渐渐的磨练了她,所以别人能想到的事她也能想到,只是说各人功力的高低,能想的、能做的、想得到的、做得到的都各不一样罢了。

        “妹妹是怕姐姐分量不够,保护不了妹妹和妹妹的孩子?”舒婉还在笑,只是翘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勉强,显然她和柳嫔想到一起去了。

        “姐姐知道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敌人太多,如今更是得事事小心,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既然妹妹一切都明白,姐姐也就不多说了,总之记住一点,除了皇上、皇后、太后,别人送你的食物千万不要吃,你不知道那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要是嘴馋,膳房那里随时有人听你使唤,而且你丫头的手艺也不错。”

        “姐姐放心,妹妹省得。”

        “只要妹妹平安生下孩子,那么按照宫里的规矩,到时候就该叫你柳妃了,连姐姐见着你都得行礼,所以为了你的明天,你一定要沉住气,如果有人得罪你,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知道吗?你和孩子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是,谢谢姐姐,妹妹记下了。”柳嫔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迅速的泛红。

        “二位娘娘,喝杯茶歇歇吧。”雪竹适时出现,端来两杯饮料,舒婉是果茶,柳嫔则是一杯简单的蜂蜜水。

        第二天,各宫的宫妃像约好了似的一起备了礼物送来,每个人都笑得脸上开花般,跟怀孕的人是她们似的,柳嫔疲于应付,脸上已露出疲态,她们视而不见,继续用车轮战耗着。

        “时候不早了,各位娘娘请回吧,我家娘娘要休息了。”做主子的不好轰客,这时候就要下人来唱黑脸了。

        “哟,这做主子的还没说什么呢,丫头多什么嘴,什么时候这里轮到丫头做主了?柳妹妹啊,您可得好好管教管教才是啊。”

        “就是,这要是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妹妹嘛,连个丫头都教不好。”

        “各位娘娘请回吧,我家娘娘身体不适,就让奴婢送您们出去吧。”雪竹这黑脸是唱定了,一心要轰这些女人出去,她们哪里是来探望的,存心是来捣蛋的。

        “有劳姐姐们关心,等妹妹坐完月子自当会好好管教。”柳嫔不动声色,暗暗将了一军。

        这些不安好心的女人们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柳嫔这话虽然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扇了她们一个大大的耳光。

        “看妹妹说的,这丫头哪就那么重要?”

        “那是自然,妹妹说句托大的话,我这丫头就是在这整个宫里都找不出第二个,妹妹我运气好,刚进宫就得了个这么好的丫头。”

        如果说刚才只是扇了个耳光,那现在可以说是又给了一拳,宫里谁不知道一直无人问津的柳逸雪能引起皇上的注意,都是缘于她上次扭伤药时她丫头为她做的能掩盖身上药味的香粉,偏生那香粉味道特殊,在外面根本买不到,只能看着她一人独享。

        后来好不容易等着皇后把那所有的配方全部收走,她们还以为柳嫔就此会渐渐的失宠,哪想到这时候又暴出她怀孕的消息,这下可好,不管将来生的是男是女,只要她不犯大错,这一辈子就算是不用愁了。

        怎叫人不眼红,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呢,别人求神拜佛都得不到,怎么就让她给得去了。

        “时候不早了,姐姐们也回去歇着吧,要是回头桂公公见不着你们,那就麻烦了。”柳嫔又轻轻的踢了一脚。

        “还是妹妹想得周到,可不能让桂公公久等,咱们就此告辞了,下次有空再来看妹妹。”

        就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这些女人立刻一个接一个的迅速离开,生怕落人一步就要吃大亏似的争先恐后。

        怀了孕的嫔妃在待产期间不需再侍奉皇帝,这正是别的后宫女人争宠、固宠的大好时机,所以她们很大量的不去计较柳嫔刚才对她们的态度,但其实,她们都是普通的嫔妃,又没有生过孩子,此时的柳嫔在地位上与她们是完全平等的,甚至还要略微高过她们。

        生过孩子的嫔妃与没有生过孩子的嫔妃,地位和待遇就是差那么一级,叫人不得不为肚子里的那块肉争得头破血流。

        “娘娘,上床休息一下吧,这一天时间尽给她们折腾没了。”雪梅伸手过来扶,这柳贵人升为了柳嫔,算是进入了高级嫔妃的行列,这称呼都要涨一级,听在耳里还真是身心愉快。

        “娘娘,想吃点什么吗?中午才吃了那么一点。”

        “呕……”柳嫔正要说话,突然的一个反胃,让她一下就倒在了床上,幸好此时她已经坐在了床边而且雪梅还没有松手,要不然这一下要是摔实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娘娘,您不要紧吧?”雪梅和雪兰立刻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好。

        “雪竹呢?”柳嫔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雪竹,她已经完全依赖她的伺候了,在她心里,雪梅和雪兰这两个贴身丫头估计都没有雪竹重要了。

        “她和雪菊送客去了,说是一会儿给您端杯蜂蜜水进来。”

        “嗯,我口里没味,让她做点开胃的松糕,我先睡会儿。”柳嫔侧过头,脸冲墙,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这么快就睡着了?”雪竹端着蜂蜜水进来柳嫔正好睡着,雪梅和雪兰正在给她整理床帐。

        “嗯,可累坏了,那些人根本没安好心来的,跟她们周旋了这么大半天,能不累嘛,哎,对了,娘娘说嘴里没味,想吃松糕。”

        “行,我这就去做。”雪竹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身就出门。

        雪梅和雪兰看着雪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也觉得酸酸的,她们两个从小伺候**,还不如这只做了几个月的丫头被**看得重,虽然嫉妒,却又无可奈何,尽管很想赶走她,可也知道,现在的**根本离不开她,只能等到**生产完再做打算了。

        ###########################################################################

        孕吐是每个孕妇都要经历的过程,只是症状因人而异,有的人轻,有的人重,柳嫔的症状还算一般。

        可也许因为柳嫔年轻,还有一个月才满17周岁,加之这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受重视的程度很高,皇上虽然没有在东薇宫露过面,可是内务院的太监隔个几天就要过来问一下有什么需要,太医也隔个一旬左右会过来看看情况,皇后那边也怕几个她们这几个年轻轻的丫头伺候不好,派人来问要不要调两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照顾。

        如此前所未有的高规格待遇难免让柳嫔有点得意忘形,于是故意拿乔,就算自己的孕吐反应并不重,但仍旧没事找事,让一干太医、丫头们围着她团团转。

        雪竹的前生许愿是妇外科大夫,女人从孕前准备到孕期护理再到产后调养她是专业,毕竟要做一名合格的妇外大夫,是一定要在产科实习一阵子的。

        所以在雪梅她们三人被柳嫔那一阵阵的反胃、干呕、厌食、头晕、乏力之类的早孕反应给弄得手忙脚乱的时候,还能稳住阵脚的就只有雪竹了。

        问及为什么连照顾孕妇都会如此有经验,答之她大娘怀小弟的时候也是这般,她也在旁边伺候过,柳嫔的症状与她大娘相比差不多,她伺候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一点也不费力。

        于是柳嫔万分感谢雪竹家的女性长辈,没有她们的牺牲,也就没有如今一个如此能干的丫头。

        既然太医回复说柳嫔情况一切良好,派嬷嬷的事也就不了了之,宫里的嬷嬷虽说经验丰富,但比起懂得药理、擅长照顾病人的雪竹来说,仍旧是差了一截。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皇后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也很嫉妒,雪竹这个丫头真的是找遍宫中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了,而在这个当口,也就不好动那调人的脑筋了,否则就是实实在在的落人话柄。

        “娘娘,太后派人送来两道菜。”莺歌掀帘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白净的小太监,小太监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小太监走到桌前,把食盒放在凳子上,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冒着热气的两个盘子,一个是清蒸鲈鱼,一个是不知道什么馅的蒸饺。

        “禀娘娘,这是用今天送进宫的河鲜做的,太后嘱咐送来让娘娘一道品尝。”

        “有劳了,代本宫谢谢太后。”皇后坐在桌前点了点头,小太监行礼告退。

        “娘娘,尝尝吧,可香了。”莺歌手里拿着一双银筷,夹了一块鱼肚上的肉放进皇后的碗里。

        初闻到鱼香味时皇后就隐隐的皱起了眉头,筷子虽然拿在手里却只是在碗里拨弄着,夹起又放下,就是不往嘴里送。

        “娘娘,您平时不是很喜欢吃鲈鱼的吗?”莺歌在边上看着奇怪,碗里那块鱼肉再这么拨弄下去,就快变肉泥了。

        “娘娘,要不奴婢再给您夹一个蒸饺吧,里面包的是完整的鲜虾仁呢。”莺歌让旁边的小丫头给皇后换了个干净的碗,然后夹起一个蒸饺放了进去。

        皇后夹起饺子咬了一小口,然后就放下,从中间把饺子一夹两半,露出里面的馅,拨开蔬菜,单夹出虾仁,还没放进嘴里就又放回了碗中,皱着眉让莺歌把这两道菜撤掉。

        “娘娘,喝碗汤吧,用火煨着?了好几个时辰呢,可香了。”再换了一个干净的碗,莺歌盛出小半碗汤放在皇后面前。

        这下皇后干脆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莺歌赶紧把碗端开,让人连汤一块撤掉。

        “娘娘,您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没事,就是有点胃口不好,不想吃油腻腥味的东西,吃点蔬菜就算了。”

        于是桌上所有与肉有关的菜通通撤下,只留下几盘清炒时蔬和一些面点。

        皇后只吃了几口蔬菜,那些点心更像是硬塞进胃里似的,就匆匆的下了桌,回床上躺着去了。

        “娘娘,还是宣御医过来看看吧,您这样让奴婢很担心。”莺歌在床前弯下腰轻轻的说道。

        “呕……”皇后突然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反胃还是打嗝的声音,右手捂着嘴,左手背放在额头上,虚弱的冲莺歌点了点头。

        莺歌转身一个箭步冲出去,一个小太监立刻跑出荣华宫奔向太医院。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12章

        皇后身体不舒服那可是大事,再说皇后入主东宫这几年来身体一直很好,就是身体底子稍弱一点,到了冬天容易伤风,但在其他季节连个头疼脑热都很少有,太医们也都预备着等天再冷一点的时候就给皇后进补,可这时荣华宫的小太监火急火燎的路来叫人,就是太医院火上房此刻也管不了了,太医们提着药箱成**结队的就过来了。

        皇后的寝室里围着七位太医,每人都轮翻转上场为皇后把脉,而每个把完了脉的人都是一脸惊喜的表情,当七个人脸上都是惊喜的表情时,结论也就有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大喜。”领头的太医作为发言人向皇后诉说结论。

        “什么大喜啊?娘娘都这样了,哪来的大喜?”所谓关心则乱,莺歌一点也没反应过来皇后如此的表现与大喜有何关系。

        “启禀娘娘,您有喜了,你吃不下饭完全是因为害喜的缘故。”领头的太医笑呵呵的鞠躬作揖,“臣这就为娘娘写个方子,调理一下,以后皇后娘娘的饮食会有专人负责,娘娘不用操心,只管安心待产就好了。”

        躺在床上略显虚弱的皇后立时瞪大了眼睛,莺歌的嘴也能塞进一颗鸡蛋。

        “娘娘!”莺歌扑向皇后床边,喜极,“娘娘有喜了!娘娘有喜了!”

        皇后咬着下唇泪流满面,成亲三年多,总算是老天开眼,可盼来了。

        “娘娘现在身体虚弱,不宜激动,一要保持心情平稳,否则不利胎儿的成长。”老太医又赶紧叮嘱几句。皇后怀孕那绝对是宫中头等在事,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哦!”莺歌立即拿手巾给皇后拭泪,然后站起身,“娘娘你歇着。奴婢送太医出去,然后去膳房让他们给您重新准备些吃的,回头皇上和太后也要过来,你吃了东西才有力气与他们说话。”

        皇后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

        膳房点心间随时都有热乎乎的点心等在那里,莺歌拣了几样口味清淡的带了回来,皇后才吃了小半块黄金糕,皇上和太后就前后脚来了。

        “皇上,母后……”皇后裹着薄被半倚在床上,看到皇上和太后进来就想掀被下床行礼。被同时进门的皇上和太后一把制止。

        “语儿,你现在身子弱。就不要行礼了,安心歇着,回头给母后生个大胖儿子。”太后那叫一个满心欢喜,真地是只见牙不见眼。

        “母后。现在还早呢。太医说才只有一个多月。”

        “哎哟,哀家告诉你,小孩子长起来可快了,今天还觉得肚子里没什么动静。明天就能感觉到小孩子在活动手脚了。”太后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母后,要论这个,那也是柳嫔也比儿臣感受得到,她比儿臣早怀一个多月呢,算算实际怀孕时间,她也要比儿臣早一个月左右。”

        “柳嫔?东薇宫的那个?她是她,你是你,你能和她比吗?”太后眨眨眼,仔细的想了想,才恍然,不过皇后才是儿媳妇,太后分得清。

        “是啊,语儿,太医说了,你身子比她弱,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更要好好调理,你也想看着自己地孩子慢慢长大的,不是吗?”皇上坐在床边,握着皇后的手,情意绵绵。

        “皇上……”皇后脸上两片红云,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了好了,母后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听你丫头说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情况不同了,你不光是为自己一个人吃了,母后已经让膳房给你熬了些粥,一会儿可得好好吃啊,哀家就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看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的,太后也识趣的告辞。

        “皇上也回去吧,臣妾没事,皇上国事要紧。”

        “那……朕也回去了,晚上再来。”皇后正在御书房和大臣们商谈国事,听到太监禀报皇后怀孕的消息,这才急匆匆的赶来,大臣们还在书房等着呢,实在是不能在这里久留。

        “皇上,母后慢走。”皇后倚着床边,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摸着现在还很平坦的小腹,心里憧憬着未来。

        第二天,来自皇上、太后地赏赐和大臣们的贺礼将荣华宫几乎淹了一半,莺歌领着一帮丫头太监光是清点礼物就忙得晕头转向手软脚软。

        皇后她父亲已经是当进左丞相,位高极品,已经无法再升职,所心皇上也只能是赏赐,并特许孟丞相夫妇即刻进宫控视女儿。

        于是孟丞相家里也被贺喜的礼物给淹了,孟丞相连续几日都笑得嘴都合不拢,就连见到政敌也没有了往日的针锋相对,真的是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老话。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宫里连续出现两个孕妇,皇上找其他人待寝地概率就大增,怀孕地几率也会增加,于是这剩下的女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竞争。

        不过也有人不高兴的,本来宫里怀孕地人只有柳嫔一人,宫里的资源都供她一人使用,众星捧月的滋味尝过一次就不会再舍得放下。

        可现在倒好,皇后也怀上了,那么宫中的资源肯定有一大半要向皇后倾斜,谁叫她是皇后呢,就是有着别人难以向背的优先权。

        于是内务院的太监就不再跑得那么勤快了,需要点什么东西还得自己的东西还得自己的丫头去内务院就讨要;太医也不会隔一旬过来问问情况了,柳嫔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还得自己派人去太医院请;除了膳房还会照常为柳嫔准备孕妇饮食之外,其他的待遇似乎一夜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嫉妒吧?心理不平稳吧?难受吧?谁叫人家是皇后呢!

        “妹妹,把心放宽些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舒婉把给柳嫔倒了一杯热开水放在她的面前。

        “妹妹当然明白,可是心里不痛快。本来都答应好好的要给五匹西南织造府送来的一等缠丝锦缎做几件冬衣地,现在可好,再去人问的时候,就说那缎子已经用完了。”

        柳嫔一把抓住舒婉的手。气愤愤的,“姐姐你说,有这样地嘛,我又不是失宠的嫔妃,凭什么皇后一怀孕,我连要匹缎子的要得都没有了?”

        “好妹妹,这缠丝绵缎本就工艺复杂,西南织造府一年也送不来几匹,当然是要尽着皇后、太后用,之前你是宫里唯一的孕妇。想要点好料子无可厚非,可现在皇后也怀上了。这本来就不是你该享受的要得自然就不会再给你了。”

        “姐姐,妹妹也不是贪心,只是这答应得好好的凭什么不打一声招呼的又给收了回去,再说了,现在的我也是有份享受的。”

        “可是妹妹呀。你要拿那珍贵的缠丝绵缎来做中衣,这就未免太浪费了吧。”

        “世人都说缠丝锦缎比丝绸还要滑软不止十倍地缎子,妹妹当然想试试,再说,妹妹要那么多缎子也不是只为自己做的,姐姐也好分几件不是?”柳嫔越说?觉得委屈,又开始掉金豆子了。

        “好妹妹,别哭别哭,妹妹地心意姐姐心领了,你现在是孕妇,最忌大喜大悲,可一定要看开一点啊。”舒婉拿着手绢给柳嫔拭泪,轻声的安慰着。

        “**,您怎么又哭了?”雪梅进来换茶,见此情意急忙上前。

        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属于怀孕的正常反应,柳嫔这段时间变得异常的多悉善感,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掉泪,秋天本就是植物转黄枯萎的季节,昨天见着窗外飘落一片树叶就让她打湿了一块手绢。

        她们四人每天光是要把哭个不停地柳嫔给哄停了就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就连一向沉稳的雪竹也有点受不了,背地里连连叫苦。

        “娘娘,您一定要看开一点,奴婢知道娘娘很想皇上来看您,可是现在皇后娘娘也怀孕了,皇上就算有时间也是要在荣华宫的,他不可能到东薇宫来的。”雪梅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柳嫔哭得列厉害。

        “好了好了,好妹妹,可不能再说了,你哭坏了身子不要紧,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您的孩子想啊。”舒婉也跟着劝,柳嫔这种精神状态实在不能让人放心。

        “凭什么呀,不都是皇上的女人,凭什么她就可以得皇上百般呵斥,我却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舒婉也哑了口,还能凭什么呀,人家是皇后,正统的一国之母,一个小小的妃嫔有什么资格跟皇后叫板,这不纯粹是自己找难受嘛。

        “娘娘,点心来了,吃点东西吧。”雪笔双手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四个点心盘子,里面都是热腾腾的点心。

        “不吃不吃,全给我倒掉。”

        “娘娘,您不吃,你肚子里的那个也要吃呀,不为您自己?想,可不能不为小皇子着想呀。”“我宁可不要这个孩子,以前没怀孕的时候我还能隔着几天能见着皇上一面,现在到好,皇上八成是忘了我了。”柳嫔越哭越大声了。

        “妹妹,这话可不能说,别人盼都盼不来呢,妹妹可不能有这念头。”舒婉赶紧劝阻,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大不敬。

        雪竹皱眉,放下点心,默默的退出房去,虽然现在才将近三个月,但观察这些日子以来,柳嫔好像已经有了点产前忧郁症的症状,要真是这样,那就不太妙了。

        “雪兰,娘娘的情绪这样下去不行,我不是去趟太医院问问,这里就交给你了。”思前想后,雪竹还是决定跑一趟。

        “好的,你快去快回。”

        太医院里人来人往,雪竹很少来太医院,她不知道太医院是不是天天都跟打仗似的,太医们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反正她才进太医院的门看到的就是此番情景,似乎太医们碰到了什么很棘手的问题,正忙得不可开交。

        雪竹没有多做停留,她不打太医,拐了几个弯后来到医师的值班室,找到柳嫔目前的主治大夫马医师说明了柳嫔最近的状况,让他给想个办法。

        马医师也提供不出什么有效的建议,更不能随便开副宁神的廊子对付一下,只能说这是孕妇的正常反应,让柳嫔趁着天好的时候在外面走动走动,或者弹弹琴看看书之类的分散一下注意力,与人多聊聊天,切忌胡思乱想。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雪竹也知道是这个道路,虽然没得到什么好的办法,但她的目的达到了,柳嫔的问题已经提交上来了,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关她这个丫头的事了。

        她只是粗懂药理的丫头,又不是专业的妇科大夫,既然太医院里的医师都没有引起重视,她哪里又会知道长此以往会出现什么后果?

        “雪竹,你回来了,问得怎样?马医师都说了什么?”雪竹才进门,雪梅她们三人就围了上来打听情况。

        “没什么,都是老调生重谈,说过无数遍的话,让娘娘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

        “呸,这些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要是有用的话,咱们还用得着去找他们吗?”雪梅当时就往地上啐了一口。

        “娘娘这样下去不行啊,马医师真的没有别的话交待了?”

        雪竹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要不,咱们去求皇上吧,让他来看娘娘一眼,也许娘娘就能好了。”雪菊过生日病急乱投医。

        “想得到是挺美,但那是行不通的,娘娘又不是什么得宠的妃子,只有一个嫔而已,不要以为怀了孕就可以一步登天,皇上国事繁忙,不可能来的。”雪竹毫不客气一盆冰凉的冷水浇了下来。

        “但娘娘怀的总是他的孩子不是?这当爹的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吗?”

        “可千万不要这和说,别人的爹可以,但皇上不可以,现在才刚开始,等再过几年,进来的贵人越来越多,皇上更加没有精力放在每一个人身上,只怕她们的日子不会比咱们的娘娘好过到哪里去。”

        “那娘娘可怎么办啊,再这么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都保不住啊。”

        “应该不会,最凶险的头三个月已经快要过去了,以后只要不发生意外的话一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就算有影响,也只是胎儿发育受到影响罢了,希望不要生个有发育缺陷的孩子就好了。

        “可是娘娘现在也太可怜了。”雪梅和雪兰拿着手帕你头拭泪。

        “没办法,要不向内务院请求调两个嬷嬷来伺候吧,她们比咱们有经验,知道要如何应付。”

        “不行!那些嬷嬷哪里是人,她们才不管娘娘的死活呢,娘娘要是发脾气,她们是会管教的,不能把已经很脆弱的娘娘交到她们手里。”雪梅三人跳起脚来反对,倒把雪竹给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内务院里的嬷嬷有了这么凶神恶煞的形象?

        “既然大家都不想找嬷嬷,那就只有咱们多担待点,以后去太医院去的勤快一些好了。”雪竹妥协,其实说心里话,她也不想与那好似得了面瘫的嬷嬷朝夕相处,那绝对是折磨。

        四个丫头达成一致意见之后,又分开做事,舒婉刚走,走之前好不容易把柳嫔给哄得睡下,所以这会儿大家刻意不去经过柳嫔的房间门口,生怕有一丁点响动就唤醒了她。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13章(未完)

        “太医来了没。”

        荣华宫皇后的卧室里,一个雍容华贵气度高雅的老太太坐在激动的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杯给震得一跳一跳的,茶水洒了一桌,打湿了华美的桌布。

        “回太后,御医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晷战战兢兢的答道。

        “马上?马上是什么时候?再去给我催,让他们动作快点。”

        “太后息怒,奴才这就去。”小太监躬着身子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了。

        “娘娘,来,喝口水,漱漱口。”莺歌左手端着杯清水坐在床沿,右手从床上托起已经面无人色的皇后,将水缓缓的喂进她的嘴里,另有小丫头手里端着一个铜盆捧着皇后吐出来的漱口水。

        “语儿,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糖水?”太后心疼的凑上来,摸着皇后干涩的脸颊,眼睛都是湿的。

        皇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始终都是半睁的,嘴唇也是苍白的,全身无力,只能借助莺歌的帮助才能支起上身半身,但那也只是软绵绵的靠着莺歌身上,稍一松劲,她就又能没落到庆上去,听到太太后部问话,皇后都只能是从喉咙里费力的挤出几个单调的章节,连说句完整的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快来人,把糖水端来。”太后连忙吩咐。

        “”“”“”“”“”“”“”“”

    外篇 番外 虫子之宫斗一日游(逸王府篇)

        这篇番外是虫子的书友“菲雪乃月”亲笔所作,感谢菲菲对虫子的支持,虫子决定牺牲自己的形象,让这篇大作与大家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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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子之宫斗一日游(逸王府篇)——作者:菲雪乃月

        话说这一日,虫子正在电脑前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的设想情节,可脑海里却一直是空空如也,居然一丝灵感也没有要浮现的势头。

        郁闷半晌,虫子终于愤怒至极,狠狠的一拳砸在了键盘上(这个啊!键盘又便宜,砸起来还不会手疼,真乃发泄之上选啊!)。

        狂暴的举动引来的是持续的发泄。

        虫子焦躁地狠狠的砸击着键盘,屏幕上不断出现着因暴力举动而引出的乱七八糟的文字。

        这时,忽然键盘白光一闪。

        虫子心中一慌,举在空中的拳头也停住了,心道:“不会是被我砸的电脑短路了吧?!”

        连忙看向屏幕,却发现,文档中诡异的出现了——“般若波罗蜜”。

        虫子瞪大双眼,正在诧异之时,那白光骤然狂放,又刹那间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正在电脑前抓狂的虫子已然消失不见。

        虫子定睛打量、屏气凝神了许久,才彻底的断定!她穿越了!而且,穿越的地方她还十分的熟悉,遥看前面的一间古色古香的居室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逍遥居”。

        “这……这难道是我的小说《宫斗》里十三王爷的逸王府?!!!!!”

        虫子心中一阵苦笑,“我是一个‘楔子’就把女主角给丢到了这个世界,没想到,我这个作者,堂堂主角的亲妈,居然也被拉过来了!”

        虫子再打量一下自己,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哀嚎,“为什么人家穿越,甭管是男是女,至少都是个人样儿,我~~我~~~为什么我缺是一个虫子!!!难道这就是——都是笔名惹得祸?!!!”

       
        ———————————————————我是快乐的分割线————————————————————————

        没错!偶们的虫子大大,现在就成了一只货真价实的虫子,一只肥肥胖胖、白白嫩嫩的肉虫子。而且被不知道哪位大神给丢到了逸王府的园子里。

        虫子倒也是“心宽体胖”(肉虫子嘛~~~),既然来了,就要仔细逛逛这自己架构的世界里面,好好旅游一番。

        只是身子实在是太累赘了,可怜的虫子拱啊拱,挪啊挪,还要辛苦的避开园子里走动的仆人的巨足(在她的眼里,这些仆人就是擎天巨人)。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挪到了园子中的一棵树上,隐匿了起来。

        虫子心中暗笑,“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十三王爷必然会在这棵树下晒太阳,嘻嘻嘻,我就等在这里。”

        不过多时,就见两个仆役将一个木质雕花软榻搬到了树荫之下,随后,郎孜将王爷温柔的横抱在怀里,走出逍遥居。

        郎孜虽然动作俐落,但是行走之中,上身稳若泰山。来到软榻前,郎孜小心的将王爷扶靠在自己的怀里,将王爷轻轻的放在软榻上。

        安置好王爷之后,郎孜退后几步,守卫在一旁。

        王爷则是手捧着一本书,依靠在软塌上读了起来。

        两个小厮将茶水果盘置于王爷手边的小案上,便也退后垂首侍立。

        虫子躲在树上,就开始细细打量起就在正下方的王爷。

        越是仔细观看,虫子心里就越是美啊!

        心中更是热切的给帅哥王爷打着分,真是美男子啊!这白皙的皮肤,才能称得上是面若冠玉啊!看那两道剑眉,透出的就是英气非凡!低头看书的时候,十三王爷双目低垂,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视线的移动而轻颤,显得是那么的诱人。

        虫子是越看越入迷,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十三王爷的绝色勾引的已经从树上爬了下来,而且已经爬上了王爷的软榻。

        郎孜仍在认真的警戒着四周。不经意间,目光移至王爷,正好逮到虫子那肥肥胖胖的身子在偷偷摸摸地挪向王爷。

        郎孜手立即按上了腰间的长剑,大步走向了王爷。

        王爷听到脚步声,这才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抬头看向榻旁的郎孜,眼中明显的呈现出一丝疑惑。

        郎孜看了一眼那个明显发现危险了的肉虫子,轻声向王爷说道:“王爷,有一只虫子爬到您的软榻,请恕属下失礼。”

        说罢,伸手就向虫子抓去。

        王爷沿着郎孜的运动方向,已经发现了那只肥肥胖胖、白白嫩嫩的肉虫子,可自己伤势在身,不便移动,也就干脆一动不动得等着郎孜驱逐“不速之客”。

        虫子从郎孜走过来就已经发现了危险。

        不由吓得浑身发颤,整个虫体都在收缩,哀嚎道:“天哪,郎孜啊!我这个身体可受不了你的力道啊!救命啊~~~”

        危机带来动力,虫子在生存欲望的强烈催动下,以十倍于之前爬动的速度,向一旁快速挪动。待到郎孜的巨手袭来之时,虫子已经钻进了王爷的衣襟。

        “这……”郎孜可是大大的犯了愁,看向了王爷。

        王爷眼角已经瞄到了虫子“犯上”的举动,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道:“郎孜!”

        “王爷,恕属下冒犯了!”郎孜只得轻轻撑住王爷没有伤的右臂,将王爷的衣襟轻轻敞开一些,把手伸了进去。

        王爷本来就是在府内养伤,为了更换方便,身上只是穿了一件月白中衣。

        这大大便利了狡猾的虫子向王爷怀里使劲钻了进去。挨着王爷的皮肤,虫子心中那叫一个满足啊!“爽!这温热顺滑的胸膛,蹭起来感觉太美妙了!”

        郎孜让王爷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谨慎的探进了王爷的怀里,低头探视着,寻觅调皮的肉虫子。

        虫子在王爷怀里是爽歪歪的卡油吃豆腐。

        可王爷却被肉虫子给蹭的难受得不得了,恼羞之下,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只能希望郎孜能够快点将那个胆大包天的虫子弄出来。

        王爷焦躁的呼吸吹在了正在低头探寻的郎孜耳边,郎孜眼角向上一瞄,却看到王爷的颈项所蒙上一层诱人的粉红,不由一怔。

        王爷无法忍受一个异物在自己的怀里动啊动的,急促呼吸着,咬牙在郎孜耳边说道:“郎孜,你快点!”

        郎孜连忙收敛心神,继续在王爷怀中摸循着,无可避免的,手指触摸到王爷柔滑的肌肤。这几下碰触,王爷更是觉得难耐,体温骤然上升,身体也不由得微微颤动。

        ……

        就这样,郎孜四处摸循,虫子四处逃逸顺带吃豆腐,以王爷的胸膛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追踪战。

        可怜行动不便的王爷只能尴尬难耐的忍受着。侍立在一旁的两个小厮看到眼前的情形,更是把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了!

        虫子大大的这个肉虫虫身体毕竟不够灵活,几经闪躲,几番逃窜,也没有避开郎孜的罗网,终于被一把抓在手里。

        虫子心道不好,吾命休矣!

        忽然白光又出现了,肉虫虫诡异的自郎孜手中消失了。

        郎孜一惊,把手抽出来,看向掌心,果然已经空无一物。

        王爷只是觉得异物消失后,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从郎孜怀里,滑回了软榻。

        这一通折腾,王爷已经无心在园中休憩,吩咐郎孜将他抱回卧室。郎孜只得放下心中的疑虑,又将王爷轻轻揽在怀中,送入房中。

        ———————————————————-我是路过的分割线—————————————————————

        虫子再度恢复神智,发现自己仍然坐在电脑前面,回想之前的那番经历,每一幕都历历在目,包括王爷那温热的肌肤触感都似乎还留在手上。虫子大大嘴角不禁得意得翘了起来。

        “嘻嘻嘻!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一连串诡异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外篇 番外  皇上现代一日游

        这篇番外是虫子的书友“菲雪乃月”亲笔所作,感谢菲菲对虫子的支持,虫子决定牺牲自己的形象,让这篇大作与大家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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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现代一日游——作者:菲雪乃月

        冬季的寒冷,让许多生物都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之中,就连虫子也不例外。话说虫子,此虫子非彼虫子,而是爱睡懒觉的虫。

        头一天的赶文,让她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才能够休息。绞尽脑汁的构思情节,费尽心力的刻画撰写,大量脑细胞的消耗,已然让虫子全身心处于休眠状态,窗外小孩午间的嬉闹也根本影响不到她。

        睡得昏天黑地的虫子,就是在睡梦中,也不时的偷笑,显然在设计着什么阴谋诡计,却全然不知自己的房间内居然空间发生了扭曲。

        这异变来的诡异无常而又隐匿无声,扭曲的空间开始慢慢回旋,只见那旋转越来越快,空间的颜色也在逐渐加深,短短一刻钟,在屋中已经形成了一个暗灰色的空洞,隐隐听到里面有着风暴肆虐的嘶吼。

        忽然,一只手从洞中伸出,那手明显很是犹豫的探了一探,似乎是要抓到什么才能安心。

        这只手正在探寻着什么,却听到一声闷哼,一个人硬生生的从扭曲的空间中摔了下来,踉踉跄跄的向前猛踏了一步,这才稳下身形。(嘿嘿!本大神看这家伙实在是太谨慎小心了,故当机立断,决定助他一脚!哈哈哈哈~~~~~)

        那人身形高挑挺拔,身着蟠龙绣纹的明黄锦袍,腰间扎着一条镶金饰红、宝石闪光的玉带,日光照射之下,彰显出无尽的威严和贵气。

        这个男子左右打量了一下屋内,皱了皱眉头,又将视线转到睡得呼呼正香的虫子身上。冷哼一声,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床上。

        虫子明显觉得空间兀得狭窄了许多,睡得不舒服,就伸了伸脚,想要把那碍事的玩意儿踹开。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这一脚直愣愣地就踹在了那男子的屁股上,惹得他脸上顿时怒气骤升,抬起右手,狠狠的冲着虫子的脑门敲了一下。

        虫子正当酣睡时,就觉得一个100吨重的锤子迎面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疼得她是一声惨叫,就惊醒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面似银月,剑眉星目的帅哥在看着自己,他嘴唇淡淡的微翘,却显露出一丝莫名的邪恶和狡诈。

        “真是酷啊!”我们的虫子大大顿时两眼就闪出桃花无数,面上飞出多多红云。

        那人却觉得虫子的表情让他非常不爽,冷声道:“看来,你还没有清醒!”抬手在虫子的脑门另一边,又狠狠的弹了一下。

        “疼啊~~~~~~~~~~~~~”这一下真的把虫子的睡意驱散的一干二净,也让虫子成功的变身成“**小肥羊”一只(脑门上两个小鼓包……)。

        虫子疼得泪眼婆娑,委屈万分的打量着侵占自己的床,还武力攻击自己的那个“坏蛋”。看着看着,虫子的目光渐渐呆滞,口中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呻吟,愕然道:“你!你!你不是皇上么?你……你怎么出来的?怎么到这里的?”

        (某大神画外音:对!没错!这个穿越空间的又酷又帅的狠角色,就是《宫斗》的皇帝陛下。还请大家鼓掌、撒花、欢呼、拥抱……)

        “哼!朕反正这些天也没有什么要出场的镜头,自然很闲了!”皇上一脚把虫子踹下床,自己舒舒服服的靠在了上面。

        “这……这……剧情所迫嘛!”虫子可怜兮兮的抱着被子缩在地上,全力地捍卫着自己的无限春光。

        “剧情!朕看你对朕那个弟弟倒是青睐有加!”皇上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一道寒光骤现,刺得虫子是遍体冰凉,不禁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紧了又紧。

        看到虫子那怯生生的样子,皇上哼了一声,说道:“反正朕现在很闲,很无聊!所以朕决定今日在你这里消遣一日。”

        虫子一听此话,两眼瞪得溜圆,张口就要反驳。皇上怎容她开口,也不说话,一道冷冰冰的视线扫过,就激得虫子大大丢盔卸甲,流着眼泪点头应了。

        ————————————-我是捣乱的分割线———————————————————-

        虫子大大不得不深刻地亲身体验了“宫女”的生活,这一日是烧火做饭、端茶倒水、打扫整理、按摩推拿,都小心伺候着这位大爷。

        皇上是来玩的,这讨皇上开心的活计自然也只能落在了虫子的身上,讲笑话、说故事、斗地主、下跳棋、看电视、放电影、打游戏……虫子是倾尽全身之力,只要是皇上眉头一凛,可怜的虫子就立马递上其它的玩意。

        还好的是,皇上毕竟是架空穿越过来的,这世间的诸多都未曾尝试过,处处新奇着实让皇上开心不少。

        数个小时下来,可怜的虫子身心俱疲,马上就要晕倒虚脱了。心道:“你也太不体谅你亲妈我了!你!你!要是再要什么新奇玩意!我……我就给你放限制级的,让你开开眼!”

        似乎感觉到虫子那冲天的怨气,皇上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的“帝国时代”移开(甭说,皇上玩这个游戏是相当的有天赋!狠绝犀利!凶悍十足!),微翘的嘴角又流露出那份狡诈和阴毒,说道:“虫子,是不是朕来这一天,你过的很不开心?!”

        “皇上这是说哪儿的话?虫子能够一睹皇上容颜,真是非常开心!”虫子恭敬地应答道。

        “噢?是么?”皇上仔细的打量着虫子的表情,一摆手,道:“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朕要回去了!”说罢,站起身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柄长剑,吓得虫子向后连退了两步。

        皇上邪邪地笑了一下,说道:“虫子!朕今天玩的很开心!有机会,朕还会再来的!哈哈哈哈……”说话间,皇上挥剑竟然破开了空间,回去了,只留一串爽朗得意的笑声回响在屋中。

        虫子大大听到皇上临走的话,本来笑意萌生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深夜十一点五十分了。忽然一件重要的事情在脑中闪现,虫子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惨嚎:“天哪!今天还没有更新呢!~~~~~~~~~~~~~~~~~~~~~~”

        那一夜,那一扇窗,灯光一直点亮着,直到朝霞升起,旭日东升……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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