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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笑的蔷薇/家里家外》作者:神仙小柚(出书版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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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AL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5 23:29: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在40岁时收到老公送的宝马车的。陈克明肯送,代表他还把方笑薇当作自己最爱的女人。一个女人有这样变相的承诺应该满足了。

    家里没人知道她的这个秘密爱好。陈克明每天忙里偷闲翻报纸、看电视,聚精会神地听人家股评专家分析走势,却不知道原来真正的股评专家就藏在自己身边。

    请各位MM看前注意一下,本贴只是的纸书版完结,而且后面VIP章节是手打版(部分缺字)...

    第1章方笑薇40岁的生日
      
      方笑薇40岁的生日是在四星级的天伦王朝大饭店里度过的。
      依方笑薇的性格,最好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在家里安安静静吃一顿饭,像前面所过的30几个生日一样,无所谓庆祝不庆祝,一家人在一起怎么都好,到了大饭店里,被众人簇拥着,风光是风光,但人反而拘得慌。
      但老公陈克明执意要大办一次,理由是要补上16年前寒酸婚礼的亏空。
      方笑薇也只能由他,反正在这个家里,挣钱出粮的就是他,只要不触到方笑薇的底线,陈克明可以说要怎样就怎样。但方笑薇的底线在哪里,她好像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结婚以来,两人之间的斗争一直都是她在妥协和让步,渐渐地方笑薇的锋芒都收藏起来了,棱角也都被磨平了,她从一个天真骄纵不知世事的女孩变成了一个气度从容而胸有城府的女人。岁月让她变得圆润,变得淡定,但岁月也让她失去了最初的单纯和娇嫩。
      和陈克明夫妻10几年,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喜好是什么,对方的软肋又在哪里,什么事又是对方绝对不能容忍的,这一切都不用说出口,只消给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但同时也有很多事是不能认真细追究的,方笑薇尽管放过了,尽管心存芥蒂,但永远也不会向陈克明去问个明白,这就像方笑薇少时读过的一首《八至》诗:“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生日晚会如同方笑薇的料想的一样热闹非凡。陈克明把她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以及闺中密友马苏棋这几家人都请来了,老老少少20多个人,定了一个豪华的包厢,坐了两桌才坐下。陈克明商海沉浮10多年,自然有本事调动气氛,把这一干人等哄得高高兴兴又服服帖帖,全都听他指挥。
      席间,服务员端着用各种圆的方的、大碗小碟盛放的菜鱼贯而来,又是大闸蟹,又是带子扇贝,又是鱼翅羹,人人都很满意。女儿陈乐忧是自小就见惯这些富贵的,哪里稀罕吃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才吃了几筷子就嫌油腻,在座的第二代又都是些刚上小学或幼儿园的小屁孩,跟她这个高中生根本没有共同语言,看在老妈的面子上,陈乐忧勉强多坐了一会就要到大堂溜达去。
      方笑薇让她穿上外套就随她去了,反正这个女儿从小就懂事,学习优秀,小提琴拉得极好,轮滑也滑得很棒,待人接物又得体周到,样样显得都比别的孩子强,更难得的是在方笑薇刻意的教导下,没有养成时下有钱人家二世祖那种骄娇二气。在方笑薇心里,陈乐忧是她此生最好的作品。
      盛宴的高潮在陈克明将一串车钥匙交到方笑薇的手上时到来。方笑薇抬头,陈克明笑着一把拉起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老婆,祝你生日快乐!”
      方笑薇有些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亲热,总觉得有作秀的嫌疑,现在陈克明这样,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微微一笑,也随着众人热切而艳羡的目光看向门外,一辆适时地由饭店保安刚开来的白色宝马正停在那里,不用说,这就是她40岁的生日礼物了。方笑薇高兴之余又有些不解:去年不是刚给她换的帕萨特吗,怎么才过这么久又买来一辆宝马?不过,面对这份大礼,方笑薇无法不感动,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在40岁时收到老公送的宝马车的。陈克明肯送,代表他还把方笑薇当作自己最爱的女人。一个女人有这样变相的承诺应该满足了。于是,她把疑问存在心里,同时响应大家的呼声,在陈克明面颊上一吻,低声说谢谢。于是宾主尽欢而回,除了父母,各家都有车,因此也不必再把人一一送到家,只要把父母送回去就可以。
      由于陈克明晚上还有应酬,方笑薇只让他把女儿送回家再走,自己开着车送父母。方母心满意足地说:“老大,还是你有眼光。嫁人嫁得好比什么都强,隔壁那个老王家的小三儿跟你一般儿大,过得可比你差远了,嫁了个工人,不到40岁两口子就一起下岗了,一家人靠给人修自行车擦皮鞋生活。谁能想到呢?当年看着不起眼,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小子陈克明就硬是发起来了。笑薇,你可得留心点。”
      方笑薇正在胡思乱想,听到方母的话一愣:“我留心什么?”
      方母慢慢地说:“留心别让那些野女人钻了空子。现在多的是要钱不要脸的女人,就算陈克明不去招惹,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也有的是人巴巴地粘上来,你不留心,到时候闹出大乱子你怎么办?是离还是不离?为了乐忧,你也要小心点!”
      方父不满地看她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女婿不是这种人!我们薇薇也没那么缺心眼。不过薇薇,你妈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这社会,难说啊。”
      方笑薇心说,绕来绕去还不是要我把陈克明看紧点,她懒得解释,反正在父母跟前一向随意惯了,再怎么过分父母也不会介意。
      快要到家的时候,方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薇薇,顾欣宜有没有跟你说她弟弟的事?”
      顾欣宜是方笑薇的弟媳妇,结了婚就另外过,没有和方母住在一起。顾欣宜嫁给她弟弟5年了,两人有一个3岁多的孩子,还没上幼儿园,不过,从顾欣宜怀孕起,方母就借口自己有类风湿不肯给顾欣宜带孩子,并且说到做到,只在孩子出生后送了两千块钱,然后就一切甩手交给亲家母了,为此人前人后弟妹都颇有怨言。不过,顾欣宜会看人眼色,嘴巴也乖巧,对她这个宛若财神奶奶的大姑子一向是笼络有加的,平时大姐长大姐短的叫得比弟弟妹妹还亲热,跟方笑薇处得也不错。不知这次顾欣宜有什么事,要是难办的话下次她打电话时就先拿话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开这个口。
      方笑薇想到这忙问:“是什么事?麻烦不麻烦?”
      方母不屑地说:“还不是她那个宝贝弟弟大学毕业了要找工作的事。一门心思想进税务局又进不去,全家人正急得没法儿呢,不知从哪里打听了女婿跟税务局的人有来往,想让你在女婿跟前说一声,帮她们牵个线搭个桥,让她们能混上见领导一面,不然他们拎着猪头都找不着庙门。”
      方笑薇听着方母形象的比喻“噗哧”一笑,然后心里有数了,这事说容易也不容易,说难办也不难办,就看是谁去办了,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正聊着,车子已开上了辅路,又拐上了通往父母住地的小路,最后开到一幢老楼前停下。方笑薇打开车门让父母下车,然后又说:“爸妈,这事我心里有事,你们就别管了。”
      方母身体肥胖下车不便,她一边挪身体一边叮嘱:“薇薇,这事要是麻烦就别管了,上次顾欣宜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回了她了。别总拿咱家的破事让女婿去办,人家也忙,没那个时间,再说,别让人觉得咱家事儿特多。”方笑薇答应了一声,把车开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方笑薇看了看表已经是11点了,她把车开到车库,里面只有她原先的那辆帕萨特,陈克明的奔驰不在,照例还没回来,抬头看看,女儿房间里还亮着灯。她锁了车,打着哈欠上楼,路过女儿的房间时进去看了一下,女儿不知在看什么,一边看一边笑。方笑薇没有去打扰她,只说了句让她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就离开了。
      洗完澡,全身保养完,最后换上苏绣的真丝睡衣,方笑薇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有时间好好把今天回想了一遍,觉得陈克明有点怪,但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她索性不去想了,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40岁生日快乐。”
      等陈克明半夜回家的时候,方笑薇已经坠入了黑甜的梦乡。陈克明洗漱完毕,半躺到床上的时候,第一次端详起妻子的睡颜,不由得感叹,怎么她就这样好命,从来不会闹失眠忧郁症,熟睡得像个孩子一样。都40岁的女人了,皮肤仍旧白皙光滑而且富有弹性,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见不到一丝赘肉,他知道藏在被子底下的身体也一样,腹部还没像他一样长出厚厚的脂肪圈来,她仍旧像少女时代一样让他心动,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变得更成熟更理性。陈克明摸着她的手臂躺下去,方笑薇立刻像有知觉一样自动靠过来,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窝在他的怀里,因为熟睡而舒展的脸上全是满足的神情。
      陈克明轻笑,搂住她的腰,一起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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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焉時光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0:45:38 |只看该作者
    第2章
      陈克明的同学会
      方笑薇正在跑步机上汗流浃背的时候,放在旁边毛巾堆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这是她的习惯,不管是购物也好,美容也好,健身也好,她都要把手机带在身边,方便别人随时联系她。
      她从跑步机上下来,趁势拿起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接电话。电话是陈克明打过来的,要她晚上开车过来银街这边的一个饭店,和他在北京的几个老同学一起聚会。至于女儿怎么安排,一向不在陈克明的考虑之列,反正方笑薇会把女儿安排妥当,再说,女儿也上高一了,15岁的少女怎么安排还需要他来说么?
      方笑薇放下电话,勉强压抑心里那点淡淡的烦躁情绪,开始不动声色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旁边的教练小周看她一副没情绪的样子也不和她多说笑,只约了下次健身的时间然后关照了几句就离开了。
      沐浴完毕穿上干爽的衣服,方笑薇的心情才好点。其实,从内心里来说,她对陈克明安排的这种聚会十分厌恶。陈克明在北京的同学并不多,加上他才四个,而且都成了家,除了范立是离婚再娶外,其他都是元配。方笑薇并不讨厌范立,说实话,在这三个人中,范立的新婚妻子吴浅浅给她的印象还要好点,其他两家的太太都是说不出的感觉,要不就傻不愣瞪,说话不经大脑,要不就嫉妒夹杂着傲气,说话不阴不阳的。一次聚会下来,方笑薇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要持续好几天。
      等她回家换好合适的衣服又化好淡淡的妆后,时间已经悄悄地过去好久,接近5点了,再不出发就要赶上下班高峰了。方笑薇把钥匙钱包都一股脑地收进LV的皮包里,然后下楼开上陈克明送她的白色宝马赶到饭店。
      陈克明照例还没有到,其他的三家人都已经到了,正随意地坐在包厢里聊天。范立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看见方笑薇走进来,他率先站起来跟她打招呼,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是吴浅浅,她也站起来叫了她一声“薇姐”,其他的人也都站起来招呼了一下客气了一番又坐下了。
      方笑薇脱下大衣,把手包放在桌上,然后才坐下。李庆文的老婆叶小丽眼尖,瞟到了她刚买不久的LV皮包,马上轻轻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笑薇你这个包是LV的吧,怕是要上万了吧?”
      方笑薇迅速地打量她一眼,看得出来,叶小丽今天还刻意打扮过了,盘了头,化了淡妆,上身穿着黄色紧身毛衣,下面配黑色短裙,衣服还算得体,只一双红色坡跟鞋漏了她的底。方笑薇心说,怎么不穿一双黑色的靴子呢?这双红鞋子配着粗腿多难看,弄得全身都不协调。不过方笑薇才不会去多这个嘴,穿着打扮是个人修为,有的人你就算一五一十地指点她,她不但不领情,相反还会记恨你。叶小丽就是这种人,尖酸刻薄又眼高手低。
      方笑薇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女人家的那点小肚鸡肠妒忌心理在作怪,她心里十分不屑,但面上依旧微笑:“是啊,克明前些日子出国顺便带回来的。多少钱我可不知道。”
      苏朝阳的老婆单珊戴着高度近视的眼镜,听到叶小丽的话,赶忙把方笑薇的皮包要过来仔细看了一回,然后才半是羡慕半是含酸地感叹道:“还是笑薇命好,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就什么都有了。不像我们,要什么没什么,这种奢侈品,连想都不敢想。”
      单珊一言既出,在座的三个男人都变了颜色,叶小丽也十分不悦。方笑薇注意到了,暗地里笑单珊好不懂人情世故,这种话是在这种场合能说的么?整个一个缺心眼子,一下子得罪了一屋子人还不知道。瞧瞧她什么打扮,还是老师呢,跟外面菜市场卖菜的中年妇女差不多,自生产后身材就没有变瘦过,发福发得像扇门板。到这种大饭店来聚会也不修饰打扮一下,依旧顶住一头乱蓬蓬的不知是哪一年烫过的头发,衣服还是样式古板、颜色怪异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就像一麻袋土豆放在凳子上。
      方笑薇马上轻描淡写地说:“我嫁陈克明的时候,他还是个在政府机关不得志的小公务员,哪是什么有钱人啊?要不是我们俩一起下海,现在过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吴浅浅在这种元配夫人的场合没有插嘴的余地,不知范立为什么要带她来,叶小丽根本不屑跟她讲话,搞得她跟个第三者似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一直不尴不尬地坐在那里当壁花。方笑薇刚说完,陈克明就到了,服务员给他打开包厢的门,他大踏步地走进来。方笑薇忙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大衣帮他挂到衣架上,又接过他手里片刻不离身的手包,跟自己的放到一起。这一切方笑薇做起来十分自然,范立不由得打趣道:“克明,笑薇这么贤惠,你可真是有福了。”
      陈克明一边坐下,一边也笑:“所以啊,我家里的事都是笑薇说了算的。我懒得操那些闲心。她人聪明,件件都处理得妥妥贴贴的。”
      叶小丽马上来一句:“那也要有那么多时间才行啊。我要是一个月不上班,家里就该没有隔夜粮了。”
      方笑薇心里气恼,这叶小丽什么意思?翻来覆去的不就是讽刺她不上班在家做全职太太么?全职太太也有境界之分,叶小丽又能懂多少?方笑薇做这么多年全职太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陈克明一个电话,方笑薇就可以穿戴妥当跟他一起参加应酬,一点不会给他丢脸;陈克明简单交待几句,方笑薇就可以适时地安排,做出一大桌子清淡家宴招待上门来的重要客户,这些,换她叶小丽来试试,首先她穿着打扮的品味就过不了关!现在在这里不咸不淡地老说这个有什么意思?莫非陈克明请客换来的就是这样的讽刺?把她和陈克明当什么人了?冤大头么?方笑薇待要回敬她几句,又懒得跟她计较,心想算了,这么不上道的人,以后懒得跟她打交道,见面只当隐形。
      吴浅浅见叶小丽处处针对方笑薇也过意不去,适时地插了句嘴:“不工作也有不工作的难处,也不是人人都能像薇姐那样能干的。”方笑薇看了她一眼,算是承她的情。叶小丽见状还要再开口,李庆文马上瞪她一眼,拿话岔开:“克明,最近在忙什么?都有小半年不见你了。”
      李庆文和他老婆叶小丽都在国企大公司上班,不过不在同一个部门,因为没什么过硬的本事和人脉关系,两口子都没有获得升迁,一直都是在底层不上不下地混着。但大公司福利待遇好,李庆文和叶小丽两口子结婚多年又没孩子,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房子小点但属于福利分房,少少的钱就买下来了,最近又贷款买了辆车子。
      苏朝阳是他们中混得最不如意的,两口子都是老师,还是没什么油水可捞的政治和历史老师,教的不是时下热门的语数外理化等主课,连个校外补习兼差的机会都没有,两口子就靠这点死工资,还要养活一个读高中的儿子和在老家种地的父母,日子过得紧巴巴地。
      范立则是他们中间的异类,一个天生不安分的人,没有固定工作,但名片拿出来都吓死人,一会儿是电视台的广告总监,一会儿是报社的发行总经理,但没有一个长久的。四十多岁的人了,还那么能折腾,再娶的老婆比他小15岁,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哄骗上手的。不过,这几个人里,就范立还能入方笑薇的眼,说话风趣幽默,举止进退合宜,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跟那两个人言谈举止间透出的一股市侩气截然不同。
      席间都是男人们的话题,方笑薇没有多说话,只是体贴周到地照顾三家的太太。这种饭局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肯定是陈克明买单,方笑薇都习惯了。范立有时候还客气推让一番,李庆文和苏朝阳连假装拿钱包结帐的动作都不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帐单来了就指引小姐往陈克明那里递,做男人做到这个分上就算可以了。
      方笑薇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是跟陈克明结婚,陈克明是那种就算兜里只有10块钱,也会用8块钱来请客吃饭的人。方笑薇当初就是看中了他的豪爽和仗义疏财,尽管结了婚没少为这个吵架,但方笑薇骨子里还是看不上抠门吝啬的男人。要是遇到的是这种男人,方笑薇就该去撞墙了。
      女人的话题永远是围着老公孩子家里的柴米油盐打转。方笑薇主动挑起话头说教育孩子的苦和乐,其实陈乐忧哪里用她苦恼,满足一下别人的虚荣心而已。单珊只有说起儿子才眉飞色舞,一副莫大骄傲的样子。她的儿子没花什么择校费就自己考上了重点中学,而且学习成绩还不错,单珊确实有值得骄傲的本钱。
      叶小丽和吴浅浅没孩子,听这些妈妈经听得没滋没味,叶小丽几次要打断她,方笑薇都适时地将话接了过去,让单珊继续发挥,因为方笑薇不想听叶小丽说些尖酸刻薄的话,碍于身份和涵养,她又不能回敬,只有让叶小丽免开尊口。终于单珊的话告一段落,方笑薇看吴浅浅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很沉静的样子,有心和她结交,就挑了些她爱听的说,果然吴浅浅把她引为知己,跟她聊得很热络。叶小丽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话的余地,几次要说都被单珊打断,早就积了一肚子气在那里,方笑薇暗笑,心想你也有今天。她懒得去迎合叶小丽,就让她生气去吧,看死叶小丽和李庆文没有大出息,将来也帮不上陈克明的忙,应付她干什么,还不如集中精力和吴浅浅说说话,至少心里还舒服点。
      看吴浅浅举手投足的样子,方笑薇猜测她不会是小家碧玉,父母一定是略有身份的人,不是大干部就是大知识分子。她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果然,吴浅浅的父母是经贸委的大干部,方笑薇心里立时有了数,原来陈克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顿饭曲里拐弯请的是吴浅浅,因为吴浅浅的父母正好管着他的批文。
      方笑薇心里埋怨了他一下,怎么事先也不跟她通一下气,让她有个方向?幸好还来得及。在方笑薇有心说出的几番话下,吴浅浅简直对她非常崇拜,怎么方笑薇懂得的东西就那样多?到底小女孩年轻单纯不知世事,饭局结束的时候,吴浅浅口中的“薇姐”已经不是单纯的称呼了,她是真心将方笑薇当成了可以聊得来的一个姐姐。
      陈克明是让秘书开车送来的,到了饭店就让秘书把车开走了。吃完了饭,他坐在方笑薇的车子里的时候,方笑薇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以后别老让我应付你那帮同学!你自己看看都是些什么嘴脸!”
      陈克明在人后就放松了,几乎是涎着脸陪笑着说:“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了。这次要不是为了请吴浅浅,怎么也不会把其他两个叫上。你不是都看出来了么?”
      方笑薇气恼未平,依旧恨恨地说:“事先也不告诉我,要是我弄巧成拙怎么办?”
      陈克明把头靠在椅背上笑:“我老婆怎么会这么拎不清。李庆文和苏朝阳的那两个傻老婆拍马也追不上你。唉,想当年,我们四个人号称政法系的四大才子,单珊和叶小丽也没有如今这样面目可憎,都还是才子佳人的。”
      方笑薇不由得笑他怀旧的口气:“什么才子佳人,整个儿一群市侩!面目可憎!老公,好汉不提当年勇了。你看你现在,还是当年那风度翩翩的才子华安么?肠肥脑满的华太师还差不多。肚子上一圈肥油,掉到海里都不用救生圈。”
      陈克明继续摇头晃脑地说:“别说我了。现如今,这佳人都做了贼啊。只有我老婆,永远都是那么聪明漂亮,让老公我人前特有面子。”
      方笑薇心里舒服了很多,开着车跟陈克明一路闲聊回家。

    [ 本帖最后由 宝宝20030926 于 2009-1-6 08: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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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中无处寻 未点靓 该用户已被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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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中无处寻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0:47:2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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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ㄣ_恋☆晴ゞ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0:59:48 |只看该作者
    第4章天敌都来了
      “克明,丁兰希回来了,在到处打听你的情况,问我要你的电话,我到底给不给她?”范立拿捏不好分寸,只好给陈克明打电话。
      丁兰希这一手简直是要置他于两难之中——把电话号码给她又对不起方笑薇,谁知道她这回回来要干什么;不给她她又不依不饶地缠着他要,一哭二闹三磨。范立有点烦,可又不能不打起精神应付她,谁让丁兰希是他们大学时的老同学呢?
      丁兰希当年还是“政法系四大才子”之一的陈克明的初恋女友,两人好了三四年,差一点就结婚了,结果因为陈母的强硬反对,丁兰希外表看似弱不禁风,却骨子里有种极强的个性,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几番交锋败下阵来,丁兰希忍无可忍,尽管伤心欲绝还是毅然决然地跟陈克明分手了事。
      后来丁兰希大学毕业后火速嫁给一个上海来的工程师,然后随丈夫一起到上海工作定居,从此就杳无音讯,陈克明后来还因此而郁闷失意了很久。半年以前,丁兰希悄无声息地就带着孩子回了北京,据说是离了婚再也不回上海了。她不知从哪里找到了范立,向他打听陈克明的近况,一再地索要陈克明的手机号码,范立被缠不过,只好缴械投降,抽空给陈克明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陈克明听不出多大的情绪波动,沉默了几秒之后,要范立把电话号码给丁兰希。范立如蒙大赦,赶快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了出去。给丁兰希打电话的时候,他心里有种暗暗的不屑:要陈克明的电话干什么,想见面重拾旧情?她也不想想,他们之间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见面还有什么意思?相见不如怀念算了,至少陈克明心里还保留着当初得不到的美好。不过,他懒得说,丁兰希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他将电话号码给了丁兰希之后就不闻不问了,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他没有背着老婆。因为吴浅浅根本不清楚丁兰希跟陈克明的过往,她就算跟方笑薇要好,也不会乱说。
      丁兰希果然回来了。陈克明回味着这个消息,内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丁兰希离去时那绝望的神情一直深深地藏在陈克明内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陈克明自己都以为随着时间而灰飞烟灭了,但随着丁兰希的回归,他感到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还没容他多想,老家的妹妹就来电话了,今天下午母亲就要到他这里来,要他心里有个准备。陈克明不敢怠慢,赶快打电话给方笑薇通知她这个消息,要她做好迎接老太太大驾光临的准备。
      跟着小姑子长居乡下的婆婆马上就要来了。方笑薇接到这个电话如临大敌。她非常清楚婆婆的破坏力有多大,每回婆婆一来,总要以她和陈克明激烈的“暗战”来结束。因为婆婆总有办法找出方笑薇的不是来,然后在陈克明的耳边唠叨聒噪,于是之后的好几天陈克明都会左看右看看方笑薇不顺眼,方笑薇动辄得咎。
      方笑薇好面子,从不肯在婆婆面前明着和陈克明吵,但关起房门来,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是免不了的,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冷战,如同所有的柴米夫妻一个样子。
      方笑薇和婆婆的关系可以用“相敬如冰”来形容。十几年了,婆媳俩始终是冷淡的、生疏的、别扭的,之前是因为方笑薇的性格太要强,婆婆不满意,觉得儿子压不住,再来是因为方笑薇过分爱干净,过分讲究,婆婆看不顺眼,觉得她太能花钱,太能折腾,不是个过日子的人,生了女儿乐忧后,婆婆的不满意到了顶点:方笑薇不肯将女儿送回老家让她带,不肯继续上班,将生活的担子全部压到了陈克明的肩上,又不肯再生儿子,让老陈家到儿子这辈就绝了后……
      种种的原因造成了婆媳深深的隔阂,有的原因其实是陈克明造成的,但方笑薇懒得去解释,因为婆婆压根儿就不会相信她。这隔阂其实是一条鸿沟,怎么也没有办法填平了。年轻的时候,方笑薇不知世事,还一腔热血地百般讨好婆婆,想改善这不尴不尬的婆媳关系,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婆婆有女儿,根本不稀罕把她当作女儿,而且在婆婆心里,儿子女儿才是自家人,孙女陈乐忧可以算半个自家人,只有方笑薇,始终都只是个外人。当方笑薇终于弄明白这点后,心里凉了半截,从此再也不做无用功了。婆媳本来就不是母女,方笑薇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婆婆来了,该怎样还怎样,十几年的经验让方笑薇懂得了不让婆婆影响自己的情绪,也学会了巧妙地转移丈夫被婆婆挑起的不良情绪。她从来不在丈夫面前口出恶言,诉说婆婆的种种不是,面对婆婆的挑唆歪曲,她也不高声反驳,只平心静气地就事论事,用事实告诉陈克明:你的母亲对我有偏见,她不喜欢我。她的沉默隐忍反而对陈克明有效。撕开了蒙在陈克明眼睛上那层愚孝的幕布,陈克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母亲的性格——强硬、固执和极端的封建思想。
      在内心里,方笑薇其实是有些敬佩婆婆的,但这敬佩微弱到还不能让她喜欢婆婆。公公在陈克明还只有几岁的时候就死了,小姑子是个遗腹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一个寡妇,拖着两个嗷嗷待脯的孩子,又没有过硬的娘家兄弟撑腰,在农村要想生活下去是千难万难的。婆婆就凭着“一女不嫁二夫”的信念和自己强硬的个性生存下来了,不但带大了两个孩子,还培育出一个大学生,就是她的老公陈克明。婆婆在老家的口碑也是极好的,但就是这样的人,始终容不下一个方笑薇。
      嫁陈克明之前,方笑薇是犹豫的,农村来的大学生,家境贫寒不说,又是寡母带大的,听说先头还有过一个女朋友,被母亲棒打鸳鸯给拆散了,这样的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应该嫁。马苏棋当时一时嘴快说:“跟寡妇抢儿子,你累不累呀?这样的婆婆肯定不好处,无论什么媳妇,她都容不下,寡母的儿子就相当于她的半个老公呢!”
      方笑薇就真的止步了,但陈克明硬是凭着不屈不挠的韧劲将花朵一样的方笑薇追到手,先斩后奏娶回家,这回他是说什么也不听母亲的了。方笑薇记得第一次见婆婆简直可以用“灾难”两个字来形容。婆婆发现他们俩居然不通知她就结了婚已经是勃然大怒,现在还敢回来示威就更是盛怒:先是夹枪带棒地一通哭骂,将方笑薇损得抬不起头来,然后就不管天还黑着将夫妻俩赶出了家门。陈克明带着方笑薇摸着黑,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县城方向赶,只有到了县城才有公共汽车可以去市里,只有到市里才有火车回北京。方笑薇前面二十几年受的气加起来也没有那一天多,她看看左右为难的陈克明,一咬牙,忍了,这一忍就是十几年,熬得青丝成白发。
      方笑薇想起这些陈年旧事,总是难免惆怅,不知自己的人生意义在哪里,难道就是消磨在这样的琐事中,津津乐道于战胜了一个农村来的老太太?可是生活不都是由这样的琐事组成的吗?好在陈克明对她的父母还不错,从前是有事就随叫随到,现在有了公司挣了大钱,也还是有求必应,方笑薇的父母对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而且她还有忧忧,她的宝贝女儿。
      想到女儿,方笑薇堵塞的心胸里才算注入了一股新鲜空气。她指挥钟点工打扫好房间,准备好晚上的饭菜,然后静等老太太大驾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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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美滋滋儿丶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2:05:04 |只看该作者
    第6章妈妈不见了
      当陈乐忧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只觉得家里气氛诡异。首先是妈妈不见了,然后是爸爸也没有回来,而前几天刚来的奶奶正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操着带有很重口音的普通话,像个老太君似的对着钟点工小夏训话。
      小夏已经忍无可忍了,看见陈乐忧回来像看见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赶快跑过来接过陈乐忧的书包和自行车,然后说:“晚饭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等阿姨回来一炒就行;家里的卫生我也做好了,衣服有的已经送了干洗店,有的已经分类水洗了,奶奶,哦,不,老太太还要我把窗帘卸下来,把地毯拆下来洗,我说今天没时间了,明天再来,她不让我走,说是她出了钱就是让我干活的,我就是她家的下人,就算干到半夜也得干完了再走。哪有这样瞧不起人的?”
      陈乐忧听着这典型的奶奶的话,心里很好笑,都什么年代了,奶奶还是一脑袋旧思想,还分主人、下人,小夏要不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会老老实实地来听她训话?还让人家叫她老太太,她也不嫌肉麻。好笑归好笑,陈乐忧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好吧,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小夏如释重负地走了,家里就剩下陈乐忧和奶奶大眼瞪小眼。奶奶大概还在气她让小夏走了,连她跟她打招呼交奶奶,她也不理,自己回房间去了。
      这个时候妈妈还没回来,一定是受奶奶的气走了。陈乐忧心想。从小她就目睹奶奶对妈妈的态度,心里早就不平了,也知道奶奶不喜欢她,只因为她是个女孩,而妈妈又不肯再生孩子,“绝了老陈家的后”。可是妈妈反复地教育她,不要卷入大人之间的矛盾,毕竟是你奶奶,没有对你有过分的行为,所有的伤害都只是针对妈妈。
      陈乐忧不这么想,童年发生的一件事,虽然深埋在她心底,从没有对别人讲过,但她是永远也忘不了了的,也永远都不会原谅奶奶的。
      陈乐忧六岁的时候,刚上小学一年级,父亲的生意已经做得很有起色了,经常要出差,有一次本来是要带妈妈一起去的,但临走前一天外婆病了,是急性胆囊炎,疼得死去活来,马上要做手术,妈妈听到这个消息人都傻了,扔下东西就往外婆家跑。
      父亲急着要出差,家里虽然有终点工,但陈乐忧年纪还小,无奈之下父亲只好打电话把奶奶叫来临时看管几天,奶奶答应了。陈乐忧那些日子天天跟奶奶生活在一起,白天奶奶带她去上学,放学就是钟点工接她回家。爸爸妈妈走了没两天,陈乐忧就生病了,当天晚上就开始发高烧。奶奶也不着急,还让她接着上学,又不知从哪里弄了些草药熬了水让她喝。后来陈乐忧实在不行了,烧得越来越高,脸颊通红,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校医给她量体温已经超过了四十一度了,老师马上打电话叫奶奶带她去医院,说再这样烧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奶奶把陈乐忧带出了校门后,一直催她快走,陈乐忧人又小,腿又短,再加上还发着高烧,根本跟不上奶奶,慢腾腾地在后面越离越远。奶奶走了一段后发现她没有跟上来,马上气极败坏地折回来,劈手就是一巴掌,恶狠狠地骂:“你这个讨债鬼!你怎么不死在学校里!还回来麻烦我干什么!”
      娇生惯养的陈乐忧何曾受过这个,看着凶神恶煞似的奶奶顿时就吓呆了,连哭都不敢了,努力挣扎着迈着两条小短腿,快跑跟在奶奶后面,心里充满了对死亡的巨大害怕。
      到了医院,医生量了体温,生气地说:“为什么昨天晚上不送急诊呢?都四十二度了,你们是怎么做大人的?小孩子发烧你们也睡得着?”
      奶奶在那里极力辩解:“是她自己不肯来!要睡觉!我可是一直催着她来的!她人小小的,脾气还挺大的,根本不听我这老太婆的话!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要来受这个累……”生平第一次,陈乐忧见识了什么叫大人的谎言。
      医生没功夫听奶奶的唠叨,开了药直接让陈乐忧住院。但奶奶一听要住院,立马不乐意了,唠唠叨叨地跟医生抱怨:“她爸妈不在家,我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还是拿了药回家吃去吧。发个烧也死不了人。小孩子家家的,动不动就住什么院?我带她爸爸和她姑姑的时候,从来没有住过院,不也好好的?”
      陈乐忧迷迷糊糊地听着医生跟奶奶的对话,一点力气也没有,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歪靠着墙,昏昏沉沉的。奶奶把她架起来,简直是一步一拖地回家了。
      到最后,陈乐忧还是发展成肺炎了,呼吸都困难,奶奶怕爸妈回来不好交代,不得不让她住院输液。等妈妈在外婆家呆了一星期回来,陈乐忧已经住了两天院了。
      妈妈不知前因后果,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陈乐忧瘦得脸都脱了形,下巴像削尖了一样,脸上的婴儿肥都不见了,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妈妈心疼得要命,抱着陈乐忧差点哭了。不过妈妈心疼归心疼,倒也没多说,反而感谢奶奶把她送到了医院里,奶奶是一如既往地冷着脸不搭理妈妈。陈乐忧缩在妈妈怀里,想起这几天所受的遭遇,委屈得不停地掉眼泪,妈妈还以为是她病得难受,更加好好地照顾她直到她出院。
      陈乐忧从此再不肯亲近奶奶,尽管爸爸反复地教育她要尊敬奶奶,给她说奶奶过得有多不容易,但陈乐忧幼小的心里已经对奶奶有了成见,奶奶根本不喜欢她,曾经还巴不得她死掉。她没有把爸爸妈妈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的遭遇告诉爸爸妈妈,她知道爸爸不会相信,而妈妈听了只会加倍难过。
      当陈乐忧笨手笨脚地把小夏准备好的饭菜给炒熟了之后,陈克明终于回来了。陈乐忧偷眼看爸爸,他脸色十分不好,当他快速地扫视了四周发现方笑薇不在时,说了句:“忧忧,你妈妈还没回来吗?”
      陈乐忧点点头,假装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嘟囔了一句:“妈妈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边说边像妈妈平时做的那样接过爸爸的包和大衣,然后偷眼看到爸爸的脸色变得更差了。陈克明很快地说了句:“没什么事。”然后叫陈乐忧去把奶奶请出来到餐厅一起吃饭。
      由于突然少了个人,气氛变得很怪异。陈乐忧看父亲一副不打算向她解释什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他:“爸爸,我已经15岁了。”
      陈克明不能理解她的跳跃思维:“那又怎么样?你想告诉我什么?”
      陈乐忧眼睛直视着父亲:“我有权知道这个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妈妈不见了?怎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奶奶听着早就不满了,她把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你怎么对你爸爸说话的?这也是你妈妈教你的?她自己要走关别人什么事?谁又能拦得住她?”
      陈乐忧不理她奶奶,仍然盯着父亲:“爸爸,请你告诉我。我妈妈到底上哪里去了?”
      陈克明脸色很沉郁,沉吟半天才有选择性地告诉她:“早上我和你妈妈发生了一点小误会。她一生气就走了。”
      陈乐忧对父亲的轻描淡写不满意:“我妈妈早上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爸爸你派人找她了没有?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奶奶对陈乐忧的不理会已经很不满了,加上陈乐忧对父亲咄咄逼人的态度,她终于爆发了:“那个坏女人能出什么事?走了就走了,谁还会去找她?不回来了最好!这个家没有她更清静!你们谁也不许去找她!看她还有脸在外面呆着不……”
      陈乐忧再次惊呆了,陈克明已经及时地喝止了奶奶接下来的污言秽语:“妈!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个!乐忧,我已经派人找你妈去了。还没到24小时,警察那里还不能报案。这是大人间的事,你不要管了,好好读你的书就行了。你妈不会有事的。”
      陈乐忧气冲冲地拿起书包上楼了,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失望。到了自己房间里,她没法静下心来学习,隐约听到楼下父亲和奶奶在吵架。父亲的声音异常疲惫:“妈,笑薇到底哪里不好,你这么多年都这样处处针对她?你要怎样才能放过她?”奶奶的声音很尖利,中间还夹杂着哭泣:“怎么是我针对她?你看到她对我的样子了吗?你看到乐忧对我的样子了吗?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早就劝你离婚你不听,现在……”
      陈乐忧凝神仔细听,看父亲怎么回答,听了半天,才听到父亲在叹气:“妈,你是我妈,我不愿意说你的坏话,但你也得讲道理。笑薇知书达理又聪明漂亮,忧忧也被她教得很好,我没有任何理由要跟她离婚。再说,克芬两口子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做点正经事?整天打牌赌钱,三天两头就要从我这里要钱,一张嘴就要几万,我这里又不是开银行的,我能供他们两口子一辈子吗?妈,你整天护着他们,你看把小武都惯成什么样子了?他不用心读书,动不动就逃学进网吧打游戏,他这样的孩子就算进了重点高中又有什么用?”
      陈乐忧对父亲不再失望了,原来他不声不响地,什么都看得很清楚,只是碍于奶奶的面子,才不得不一次次让妈妈失望。奶奶接下来的嚎哭也不能再扰乱她的心了。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妈妈,爸爸和奶奶吵架了。爸爸也很生奶奶的气,已经派人找你去了。爸爸其实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YoYo.”
      方笑薇握着手机,看着这短短的几句话,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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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魂浪子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3:08:15 |只看该作者
    第8章
      接到丁兰希的电话,陈克明长长地出了口气,该来的迟早要来,从允许范立将号码告诉丁兰希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两个星期了,14天,丁兰希能等这么久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丁兰希的声音依旧柔和悦耳,带着点江南水乡特有的甜糯滋味,传到陈克明的耳朵里分外清晰。陈克明很想问她一句:“当年为什么那么突然就要分手,一点情面都不讲就嫁人远走?”可他毕竟不是青涩冲动的毛头小子了,他按捺住了自己,跟丁兰希约了在附近的“雕刻时光”咖啡馆见面就挂断了。
      临近中午,咖啡馆里的人并不多,大概都去餐厅吃饭去了。陈克明走进去的时候,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在一颗茂密的盆栽植物后面找到了背对门口而坐的丁兰希。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陈克明恍然觉得时光好像倒流回十几年前。那时的丁兰希也是现在这样子,人淡淡的,温婉的,打扮得不张扬却很有味道,一种小家碧玉的味道。如果说方笑薇是开得浓烈的红蔷薇的话,那丁兰希就是静静开放的白菊。
      两人坐下,相对无言。丁兰希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看起来过得很好。”
      “是的,”陈克明点头:“看起来是这样。”
      丁兰希抬了抬右边的眉毛表示惊讶:“为什么是看起来?难道你不是这样?我听范立他们说了,你开了家贸易公司,娶了漂亮贤惠的老婆,生了聪明可爱的女儿,你现在的一切都在证明着你的成功,也更加反衬我当年的有眼无珠。”
      丁兰希也学会自嘲了。陈克明沉默半晌:“事实上,我的公司正面临危机,我的老婆前几天因为婆媳矛盾而离家出走,甚至不肯接我的电话;我的女儿虽然没有闹出大乱子,但她明显对我不帮她妈妈导致她妈妈离家出走而心怀不满。我现在几乎过得一团糟。更糟的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你说这个。”
      丁兰希不在意地笑笑:“遇到中年危机了?你这些算什么?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看起来很麻烦,但你一转身,仔细一想,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而我呢?你知道我这十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丁兰希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克明,眼光似刀划过陈克明的心头,陈克明忽然有种不想这个秘密被揭开的感觉,仿佛丁兰希的嘴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就会有各种麻烦、怨恨、嫉妒和懊悔飞出来。
      丁兰希不让他躲闪,直直地盯着他:“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你分手吗?”
      陈克明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也想问这个问题。
      丁兰希露出苦笑:“因为你妈到我面前下跪,恳求我放过你。”
      陈克明震撼,冲动地握住丁兰希的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不说。你相信吗?一个白发苍苍的农村老太太跪在我面前,求我,我受不了了,我只有离开。我那个时候是多么年轻,又是多么傻啊。”丁兰希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那后来呢?”陈克明急切地问。
      “后来有你知道的,也有你不知道的。你知道的是我嫁给了一个上海来的工程师,然后远走他方,你不知道的是,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已经怀孕了。”丁兰希依旧淡淡的,好像在叙说别人的故事。
      “怀孕了?”陈克明在慢慢消化这个巨大的消息,“那你现在这个孩子是……”
      “不,现在这个孩子不是你儿子。”丁兰希断然否定,“那个孩子在3个多月的时候就流产死掉了。因为我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就发现我不是处女,进而发现我不但不是处女还已经怀孕3个月了。他在愤怒之下对我拳打脚踢,而我的婆婆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孩子就这样没了。”
      一滴眼泪掉到了陈克明眼前的桌布上,又迅速地弥漫开来,洇成一个大的圆点。陈克明吃惊地抬起头,发现原来是自己在流泪。
      丁兰希还在微笑:“你还能流眼泪,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结婚才是我噩梦般生活的开始。从此以后,我们就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和打架中,我的身体自流产后一直没有复原,在长达5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再怀孕,这也是我们婚姻暴力的原因之一。而我婆婆的恶毒不亚于老巫婆,她唆使我的老公打我,到处散播我的流言蜚语,连我跟男同事说一句话也被她添油加醋地告诉我的老公。我简直像生活在地狱里。”
      “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陈克明机械地用小勺子在杯子里搅动,而咖啡早就凉了。
      丁兰希微笑的面具片片碎裂,苍白的脸上有片潮红:“我以为我是在为爱情而牺牲,结果证明是我自作多情。等我醒悟过来离婚时,我的人生已经过去一大半。”
      陈克明又抓住她的手:“是我对不起你!我要补偿你!”
      丁兰希抽身站起来:“你怎么补偿?我最好的时光已经过去。我现在的孩子不是你的。”
      陈克明呆呆地目睹她飘然远去,瘦削的背影显得分外单薄。陈克明心乱如麻。
      
      同一时间,方笑薇也在呆呆地看着手机上来电显示的这个不熟悉的号码,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她的号码并没有很多人知道,她想也许是打错了,等了一会儿,号码中断了,但过了不到一分钟又响起来了。方笑薇伸手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喂,您是陈乐忧的妈妈吗?”
      听到这句话,方笑薇面色大变,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定了定神,很快地回答道:“是的。”
      “我是忧忧的同学,我们刚刚在放学的时候一起骑车回家,忧忧被车撞了,流了很多血。我们很害怕,您赶快来呀。”
      方笑薇紧张得手都在哆嗦,她按住快要跳到嗓子眼来的心,对着电话说道:“你们现在在哪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我们在辅玉路口的向北的便道上,您来这就可以看见了。我们有几个男生,他们拖住了车主,没让他溜走,我给您打电话之前就报了警,也打了120,警察和救护车可能马上就要来了。”
      方笑薇着急归着急,说话还是比较冷静:“好,谢谢你们。我马上赶到你们那里。如果救护车先到了,你们就给我打电话。”
      放下电话,方笑薇就快速地穿大衣出门,心想待会要在路旁的取款机上先取些现金才行。边走边给陈克明打电话。
      出人意料的是,陈克明的电话也没有一打就通。方笑薇心里的火苗腾腾地,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方笑薇一边快走,一边不停地重拨,坐进了出租车里才算打通了,方笑薇不顾陈克明声音里的变化,直截了当地说:“你马上开车到辅玉路口等我,忧忧被车撞了。我现在正往那里赶。”
      等方笑薇催着司机紧赶慢赶赶到忧忧同学说的那个地方时,她看见陈克明的车子也在等红灯准备拐弯,只不过方笑薇是直行比他快。
      方笑薇下了车扔了车钱就快走,远远看见一群人围着,外围的一个男人被几个人拖着在那里拉拉扯扯,那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在和他们辩论着什么,不用说是忧忧的同学们和那个肇事者。
      方笑薇不知忧忧到底怎样了,疾行几步走近了拔开人群一看,忧忧被同学扶着做在绿化带的水泥墩子上,脸上血迹斑斑,身上的衣服揉得皱巴巴的,一声不吭地捂着右腿。
      方笑薇一把抱着忧忧,一叠声地问:“忧忧,忧忧,你怎么了?告诉妈妈,你怎么了?”
      陈乐忧一直强忍着,看见妈妈来了,顿时“哇”地一声大哭开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说:“妈妈,妈妈,你怎么才来啊。妈妈,我的腿疼死了。”
      方笑薇赶快检查她到底哪里受了伤。
      那个男人趁乱要溜走,被几个同学发现了,拦回来后还在手舞足蹈地骂:“你们要干什么?快他妈放开我。老子他妈倒了八辈子霉了,碰上你们这群傻逼。关老子什么事?丫自己撞上来的,难道还要老子负责?”一边乱骂,一边要挣开同学们的阻拦。
      方笑薇听了心头恨得滴血,心想,我女儿要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同学们也乱着不知怎么办好,还好救护车了,陈克明的车也开到了,他刚刚在等红灯的时候就看见这边的乱相了,下了车连钥匙也不拔,几步快走过去,气势汹汹地说:“是谁撞了我女儿?”
      这时那个男人看陈克明是开着黑色的奔驰来的,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儿,立马不敢再脏话连篇了,声音也放低了,改了口气说自己无辜,愿意陪钱。陈克明看他那个猥琐样子,也不客气,早一拳挥过去,打在他的鼻梁上,顿时两条鲜艳的血道像蚯蚓样从鼻子里蜿蜒而下。那个男人痛得捂着鼻子蹲下去说不出话来,口里咿咿呜呜不知在说什么。陈克明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最好祈祷我女儿没事,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几个男同学早受够了这个男的的污言秽语,这时看着他被揍觉得分外解气,还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陈克明。
      陈克明打完人,回头看到方笑薇正跟着忧忧一起上救护车,马上大步走过去要一起去。医生不让上这么多人,只让方笑薇陪着。方笑薇对还拦着不让关车门的陈克明说:“你留下来等警察,处理完了以后好好谢谢忧忧的那几个同学。到了医院我会给你打电话。”
      陈克明点点头,松开手,救护车载着方笑薇和女儿一路呼啸着向医院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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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星雨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3:12:56 |只看该作者
    第9章
      那个被陈克明揍得鼻青脸肿的肇事者在派出所里老老实实地做笔录,主动同意赔偿,也不敢提要陈克明赔偿他受伤的医药费的事,态度好到让人吃惊,根本想不到他之前的嚣张原来只是虚张声势,碰到恶人马上就变成一只纸老虎,连死老虎都不是,死老虎好歹还是真的。
      不过,他其实说得并不算太错,确实是陈乐忧自己骑车撞上来的,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把车停在自行车道上,并且还不看后视镜就随意地打开了左边的车门。事情就是有这么巧,就在他开门的一刹那,陈乐忧和同学们骑着自行车过来,陈乐忧走在最前面,马上就被他开门的惯性给撞得飞出去,连人带车倒在地上。事后他不想着下车救人却想马上关门开走,愤怒的同学们马上就把他包围了,然后分工合作,通知家长的通知家长,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报警的报警。
      不幸中的万幸,陈乐忧只是右腿骨折,需要住院一礼拜,然后打上石膏回家休养,拆了石膏后还要经过几次复健才能恢复行动自如。这一礼拜方笑薇亲自陪床照顾。陈乐忧吃不惯医院的病号饭,陈克明就吩咐小夏别的活都放一边,每天只管做好饭菜,煲好汤水送到医院里来。陈克明白天有事在公司里忙,下班后也要到医院看看女儿,陪母女俩说说笑笑再回家。方笑薇虽然见了他面上还是淡淡的,但陈克明相信经过女儿生病这一插曲,方笑薇已经有所缓颊,为此他不遗余力地借着跟女儿说笑插科打诨的机会,变相地讨好方笑薇。
      夫妻俩都心照不宣地把原来的问题搁置,同心协力地先照顾好女儿再说,至于出院以后怎么办,方笑薇不说,陈克明倒是规划好了美好蓝图——先吃顿大餐庆祝出院,再满足女儿的若干心愿,最后一起找个时间全家出游放松一下。陈乐忧趁机提出要买她垂涎已久的NitendoWii(任天堂),以前方笑薇一直不同意,觉得她的旁骛已经太多,怕她贪玩只顾打游戏忘了学习,因此一直没有松口说买的。陈乐忧趁火打劫撒娇让老爸买,陈克明也一口答应了,把陈乐忧乐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居然傻乎乎地来了一句:“生病真好!爸爸妈妈都围着我转,真想多生几次病。”看着陈乐忧没心没肺的笑脸,陈克明也高兴得大笑。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方笑薇听了女儿的话,虽然也笑她的孩子气,但心里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她不由得不去想女儿的感受。父母吵架,受害的其实还是儿女。陈乐忧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虽然比别的孩子显得要阳光一点,聪明懂事一点,但她本质上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看到父母不和,她也会有担忧,也会有恐惧,也会有难过。
      方笑薇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父母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动辄大打出手,自己带着弟弟妹妹缩在里屋心惊胆战度日如年的情景,方笑薇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为了女儿,她不愿意历史重演。
      陈乐忧还有一天就要出院了,陈克明已经自说自话定好了回家后的种种安排,方笑薇没有反对。因此陈克明知道,方笑薇同意回家了,他松了一口气。说实话,经过这两周内忧外患的夹击,陈克明简直心力交悴,白天要应付来查账的税务人员,晚上要扮二十五孝在女儿面前说笑,回到家还要面对老母亲那越拉越长面如寒霜的脸,陈克明觉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他充分认识到,家和才能万事兴,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平衡,老婆与老妈的关系要平衡,工作与生活的关系要平衡,下属与下属之间的关系要平衡……一旦打破平衡,带来的损失都不可限量。
      陈克明火速送走了老妈,他不敢想象方笑薇回家后与老母亲火星撞地球的情景,为了避免这种灾难的发生,他只有让一方暂时回避,当然老母亲走的时候还是带走了陈克明的许诺,对于陈老太太提出的要10万给小武去上重点高中,陈克明这回坚决不同意,他太知道自己这个外甥是个什么德行了,根本不是学习的料,一学期倒有多半时间都在网吧里过,打群架,泡女朋友,动不动就玩离家出走,这10万弄回去就是打水漂了。他不顾老太太的抱怨,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他出钱让小武去上职业学校学门技术,将来也好有个一技之长,最不济能混到自己的饭碗,否则这样整天晃荡下去,陈克芬两口子如果再不好好管孩子,出了事只往他这里推,他以后也不想管了。
      陈老太看儿子这回没有松动的迹象,只好满口答应。方笑薇走了,她没有折磨的对象了,在这里住得没滋没味,家里的佣人小夏又不听她指挥,一让小夏干点什么,她要么就不言不语,要么就借口说:“阿姨就是这样说的。阿姨就是让我这样做的”,然后该怎样还怎样。小夏口里阿姨长阿姨短的,言下之意是方笑薇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陈老太太听得打心眼里都冒火。
      陈老太太在乡下的时候就听打工回来的人说起做保姆的事,印象里就是城里的保姆格外可恶,有的随便就顺走主人家的东西拿去卖,有的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有的大手大脚浪费东西。因此,在小夏干活的时候,陈母就用一双警惕的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有时候冷不丁地走过去看她在干什么,好几次在小夏背后悄无声息地突然现身说话,差点没把小夏给吓死。小夏去菜市场买菜前脚刚出门,后脚老太太就尾随,就差拿个小本记下她买了些什么东西,价钱分别是多少,回家就要小夏一五一十地汇报,小到一毛五分的都要斤斤计较,看她有没有报花帐贪污菜钱。
      小夏其实在陈老太太头一次跟踪的时候眼角就扫到她鬼鬼祟祟的影子了,心里暗暗好笑,也为方笑薇抱不平,怎么那么好的一个人摊上这样的一个恶婆婆?她有心治治这个讨厌的老太婆,故意在诺大的菜场内迂回乱逛,买完蔬菜又去看生鲜,买完生鲜又去看水果,水果也买完了又回到蔬菜那里挑一把葱,买完葱又回去买条鱼,还专门捡贵的买,逛完菜场又去超市,把个陈老太太弄得头昏脑胀;半路上看到熟人小夏还故意停下来聊天,开口闭口都是“我听说有个老太太……”,指桑骂槐地说陈老太的坏话,又不指名道姓,把陈老太给气得胸闷气喘。
      陈老太太嚷嚷着要儿子解雇她,小夏振振有词地说她是签了合同才上岗的,没有过错解雇她要付三倍赔偿金的。陈老太太一听要赔钱,立马心疼了,她虽然跟儿子要钱张嘴就是几千几万的,但要是给别人,哪怕一块钱她也心疼,解雇一事只好不了了之。
      陈老太太跟小保姆斗志斗勇好几天终于受不了了,别看方笑薇虽然走了,可是这个家处处留有她的影子。而且老太太还精明地发现,自从方笑薇气走后,儿子对她表面没事心里却是很有怨言的。特别是有一天陈克明回来晚了,也不看这快80岁的老母亲还坐在客厅等他,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自顾自上楼去了。陈乐忧出事后,她想问一句陈乐忧的情况怎么样了,陈克明也只淡淡地回以一句“她没事了”就把她打发走了,一句也不肯多说,小武上学的事更没有着落,女儿陈克芬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催她赶快朝哥哥要钱了,她还找不到话头说。习惯了儿子百依百顺的陈老太太对这些变化很不适应,她把一切都怪到那个狐狸精方笑薇头上,要是没有那个坏女人,儿子还是她的,孙子也会有的,老陈家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的,哪会变成现在这样?
      就在陈老太太坐立不安的时候,陈克明终于找她谈话了,跟她商量小武上学的事。明里虽然是商量,但话里话外陈克明都是一锤定音的,要么就上职业学校,要么就不管了。哪能不管呢?小武可是陈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啊,她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了陈克明的办法,收拾东西回家了,总算对克芬也有个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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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r.罹魂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5:01:06 |只看该作者
    第10章
      危机解除,生活还要继续。
      方笑薇回到家中,一切照旧。虽然该解决的没有解决,不该烦恼的全来了,但方笑薇只能与时俱进。陈克明自方笑薇回家后仿佛就大功告成一般从家里隐形了,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把家里当作旅馆。方笑薇扮不成怨妇,她想发牢骚都找不到对象。
      陈克明通过七弯八拐的黑白道各种关系,终于找到了失踪了的小沈。把人抓回来一看,小沈已经是死狗一条,在押送过程中已被若干恶人轮番整治过,意志已经接近崩溃,陈克明问什么答什么。
      小沈不但承认自己采取了多种手段瞒报少报税款,而且还承认为了贪污这多余的税款,他还做了假帐,总金额已经将近五十万之多。这些事全部都是在陈克明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听到小沈的回答,他除了气得暴跳如雷外一点办法都没有。钱全部被小沈挪用参加了地下赌球,输得血本无归。这时候陈克明才知道一个人不抽烟、不喝酒,只喜欢看看足球也会成为心腹大患。
      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克明想捂也捂不住,打落门牙往肚里咽,只怪自己当初带眼不识人,花钱买教训吧,小沈自然只能移送司法机关了。陈克明无法可想,也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把方笑薇带到公司里,让她看一遍账本凭证等纳税材料,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办法可以挽回一些损失。
      方笑薇花了一上午时间把所有账册看了一遍,陈克明一直紧张地盯着她的脸色看。她放下账册问:“这个小沈是什么人?谁把他弄来的?”
      陈克明懊恼地说:“他是原来老王公司主管会计小苏的一个同学。老王说他那会计小苏是中央财大毕业的,人很机灵,懂得各种合理避税的手段,为他们公司省了不少钱。老王向我夸口,我听了他的话以后就动了心,让他帮我留意也找个头脑灵活点的。正好小苏的同学来北京发展,老王就把他给推荐来了。小伙子很聪明,待人处事也周到,我一直用得挺顺手的,就让他做了主管会计。嗨,没想到他妈的我这是引狼入室。出事以后,老王被我追得都不敢见我,看见我来了就从后门溜走,怕我找他算帐。”方笑薇点点头:“这就对了。他做假帐的手法简直多种多样,如果不是用在歪门邪道上倒也是个人才。你看,他虚报残疾人人数,转移材料运杂费,加大成本提高折旧率,材料假出库,职工发放奖金计入材料采购成本,隐匿销售收入且不入帐……用了10几种办法来逃税。从前年1月起到去年12月止,公司实际只向税务机关共缴纳了127万元税款,偷税数额占应纳税额比例为70%多。”
      陈克明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这么多?这下完了。这些钱够这个混蛋挣一辈子了。他妈的一分钱也吐不出来,全输在赌场上了。这个王八蛋把我给害惨了。老王这个混蛋给我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方笑薇气恨恨地站起身来,“你呀就是自作自受。开口闭口都是讲兄弟情谊,兄弟如手足,老婆是衣服。兄弟说什么都是灵的,我说什么你都不听。现在你有难了,这手足都躲到哪儿去了?一个个恨不得从来不认识你,生怕你找他们借钱,反倒是我这衣服在给你出谋划策。你自己想办法去吧,我也不管了。”
      陈克明拉住方笑薇的手,像握着一根救命稻草:“帮我,薇薇,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钱算什么,要多少钱都行,关键是不要把我抓去坐牢啊。”
      方笑薇看着陈克明的惨相被气得又想笑,瞪他一眼坐下了。不过是气话罢了,哪能真不管他的死活呢。方笑薇没好气地说:“你是公司的法人代表,肯定有逃不了的干系。不知小沈进去后会不会胡乱咬人,要是他乱咬是你授意的,那你的麻烦还真不小。”
      陈克明看方笑薇还愿意管他的这些破事早就放下一半心了,他知道老婆能干,当初就因为她太能干才不得不让她回家当太太的,现在想想真是失策,不管别人怎样,老婆还是自己的亲,什么时候都向着自己。他想通了此节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马上不耻下问:“薇薇,那你说怎么办?”
      方笑薇想了想说:“那只能出狠招了。要赶快洗清自己,不管你原来知不知道小沈的这些暗箱操作,现在你都必须一概否认自己知情。对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会一点也不知道?”
      陈克明被她看得有点赧颜:“有人跟我反映过这混蛋逃税的事,我没在意,以为他那是替公司节省开支呢,谁想到这王八蛋自己把钱都吞了。不过,我发誓,我可没有主动授意他去干这事,最多是睁只眼闭只眼没去管他。”
      方笑薇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把钱送到他手里算了!贪小便宜吃大亏,你迟早要在这上头栽跟头!”陈克明从进门到现在一直事事陪小心,有限的那点耐心也快消磨光了,大男子主义立时抬头,他也火冒三丈了:“已经栽了跟头了!快说怎么办吧!现在埋怨我还有用吗?找你来不就是让你给我找辙吗?你看你从开始到现在,都说了些什么?除了埋怨还是埋怨,我纵有一千个不是,也还有一个是呢。你把我说得一无是处有用吗?是,我贪小便宜,我用人不当,我管理不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就是因为有缝才被苍蝇叮,这些我都知道了,我也都承认了,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哪?”
      看着陈克明气极败坏的样子,方笑薇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好像把自己平时积攒的怨气全发到他头上了。她语气有点缓和地说:“算了,我们也别吵了。外人还没打进来呢,家里已经翻了天。无论人家怎么问你,你只能一口咬定自己的公司依法纳税,自己从不知道有偷税一事,并且自己对财务会计也不熟悉,不知如何做帐偷税,更没有要求过小沈替企业偷税。另外找点过得硬的关系去看守所警告一下小沈,让他不要乱咬人。这样操作,就属于单位犯罪,只要对公司罚款,对直接责任人小沈判罚就行了。小沈的死活就不是我们关心的事了,谁让他贪呢。不这样做,你自己也要连同坐牢的。”
      夫妻俩掩了账册一起回家。陈克明听到有办法可免于让他坐牢,一扫先前的烦闷,心情顿时放松了好多。第二天是周末,陈乐忧照旧去上补习班。陈克明和方笑薇分头去进行原来商量好的安排。方笑薇早就约了地税局于副局长的太太一起做SPA。
      泡完温泉上来,两人一齐趴在池边的小床上做全身按摩。于副局长的老婆田辛五十出头,一副肥硕的身板能抵两个方笑薇。田辛名字可人,真人却是个有名的母老虎,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田辛的老爸原来是军队的老干部,听说还参加过长征,老于最早就是他手下的勤务兵。老于跟田辛结婚后转业到地方,靠着老泰山的关系仕途总比别人要顺利很多,一步一跳地也混上了副局级,只是田辛脾气骄纵,专横跋扈,老于惧内也是有名的。方笑薇借着一些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认识了田辛后,以方笑薇的性格,自然是把田辛拍得服服帖帖的。田辛平时酷爱打牌,打得又大,她正愁找不着又有钱又大方的牌搭子呢,方笑薇就自动送上门来了。牌桌上方笑薇可没少放水,几百几千地零敲碎打地放出去,加起来起码也有三五万了。
      方笑薇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田辛聊着天。田辛看了几眼方笑薇凹凸有致的身材,恋恋不舍地收回羡慕的眼光,说:“小方啊,怎么你的身材就一点也没走样呢?看看你这身材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啊。想当年我也是一尺九的小蛮腰啊,走起路来像风摆杨柳。现在老喽,别说杨柳了,就是老树墩子也没我结实,什么风都刮不动了。发福发成这样,别说老于了,就是我自己看着都想吐啊。有什么办法,到这个年纪了。”
      方笑薇只在那里笑:“怎么没办法,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人都可以送上太空旅游,想减肥又怎么不行?就看你原不愿意了。”
      田辛闻言眼睛一亮:“莫非你有门路?快告诉我。”
      方笑薇正好按摩完了,翻身躺好,盖好毛巾被,才慢条斯理地说:“你看金喜善漂亮吗?”
      田辛被她胃口吊得高高地又得不到回答,没好气地说:“废话,韩国第一美女能不漂亮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韩国美容业那么发达,差不多人人都整容、瘦身什么,你这算什么,国内弄不了,还可以上国外去呀。我知道韩国一个地方,抽脂瘦身手术做得最好,执刀的都是国际知名医学专家。进去的时候是沈殿霞,出来都是张柏芝。”方笑薇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抛出去一个金苹果。
      田辛果然上勾,立刻就要方笑薇说在哪里,大概要多少钱。
      方笑薇说:“算多少钱干嘛?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你要有时间,定好计划咱们就走,算咱们姐俩一起去散散心。我盘算好些日子了,想把脸上这两条皱纹去一下。老陈一直没时间,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田姐你能陪我一起去正好,咱俩也有个伴儿,反正酒店开房间一个人也是一间房,两个人也是一间房,干嘛要浪费?莫非你怕老于不放你走?”田辛果然受不得激,马上跳起来反驳:“谁怕他了?走就走。等我安排一下,下周就走。”
      方笑薇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把身份证给我,我叫老陈去办签zheng。”两人慢悠悠地穿衣服,田辛回过味来狐疑地说:“小方,你不会给我下套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先说好,难办的事我可不会干啊。”
      方笑薇已经穿好衣服了,走过来帮她拎手袋,闻言一笑:“田姐,我的事搁别人头上也许难办,但搁你田姐身上也就一句话的事。老陈的公司最近遇到点麻烦,做账的那个会计少报了点税,税务局要罚款。老陈认罚。可这罚款可大可小,一倍也是罚,5倍也是罚,怎么罚还不都是你家老于一句话的事?老于的事不就是你田姐的事?我没说错吧?别为这小事烦恼了,咱们吃饭去,我请你吃‘鲍鱼公主’新出的盅去。”
      田辛听了点点头,毫不在意地由方笑薇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教训她:“以后在姐姐跟前别老藏着掖着的,有话直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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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星辰狐舞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5:16:18 |只看该作者
    第12章
      家里貌似风平浪静之后,方笑薇回了趟娘家。
      娘家是经常有家庭聚会的。人年纪大了,难免会变得爱热闹,留恋人多时的温暖。方家两老也不例外。他们经常是再三再四地打电话给各位儿女,定好聚会日期,然后不辞辛苦地上菜场精挑细选买好菜,回来又是大肆地洗菜切菜炒菜做饭,就为了让各有家庭的儿女拖儿带女闹闹哄哄地回家来吃这么一趟,然后两老脸上挂着满足的笑进厨房继续与脏碗碟奋战,等大部队吃饱喝足地撤退时,他们还要拖着疲累的身子收拾满屋子的狼籍。
      方笑薇是长女,不忍心见老头老太太这么折腾,几次要取消这种聚会,两老都拦住了。方母说:“薇薇,我和你爸是心甘情愿这么伺候你们。现在你们一个个都有家有业的,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倒也有余,我们做爹妈的看着心里也舒服。我们没别的想头了,就盼着你们常回来看看,可你们哪个不是喊着忙、累、没时间?你们没时间,我们老两口还能没时间?不就是买点菜、做点饭吗?我们就当锻炼身体了。”
      方笑薇无法,每次接到电话就把钟点工小夏带去,让她帮着父母干些活,好让老头老太太能松口气。
      这次也不例外,方笑薇开车带着小夏一路往方家小院走。进了家门,方笑薇扫了一眼,看见客厅里只有妹妹悦薇带着奇奇在看动画片,弟弟一家三口还没来。小夏已经熟门熟路地钻进厨房去了。
      方笑薇走进客厅刚换了鞋,奇奇眼尖就看见她了,马上从沙发上跳下来,朝方笑薇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奶声奶气地喊:“大姨——”。方笑薇刚直起身来就被奇奇撞了个满怀,她顺势抱起奇奇,一边在他胖乎乎的脸蛋上乱亲一气,一边问:“就你和妈妈来了呀?你爸爸呢?”奇奇一边躲闪方笑薇铺天盖地的吻,一边忙中不乱地回答:“爸爸应酬去了。”
      方笑薇听得一笑:“你才多大?你就知道‘应酬’了?谁告诉你的呀?”
      奇奇仰起脸稚气地说:“我三岁半了,马上就要四岁了!是大人了!”
      方笑薇再次被他逗笑了,一边把奇奇放在沙发上,一边敷衍说:“哦,真的是大人了。奇奇真棒。”奇奇得意洋洋地接着看动画片去了。
      方笑薇坐下对妹妹说:“你来了多久了?也不知道帮爸妈干着点,就让老头老太太俩人在厨房忙活。”
      妹妹懒洋洋地说:“不是还有大姐你吗?我来了只管吃就行了。反正从小爸妈眼里就没我,事事都找你,我干嘛要去凑这个热闹?再说了,顾欣宜不是也没来吗?回回人家都是掐着饭点到,你们也没说过她呀,干嘛老跟我过不去?”
      方笑薇心想,这怎么比?女儿跟儿媳妇能一样吗?都不是一个妈生的。不过,方笑薇不以为意,悦薇从小就这副德行,性格别扭,脾气古怪,你说东她非得往西,你说要坐车她非得走路。明明喜欢笑薇的一个发卡,笑薇给她又不要,还振振有词地说是不要方笑薇用剩下的。就这副臭脾气,谁也拗不过她。方母原指望她结了婚能好点,谁知道一点没变,该怎样还怎样,更可气的是,她还老觉得全天下人都欠她似的。要不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呢。
      方笑薇换了个话题,问:“志远干什么去了,参加家庭聚会他可从来不缺席的啊,他真的来不了了?”
      刘志远是方笑薇的妹夫,是个保险经纪人,平时能言善辩的,热衷于出席各种活动,不论规模大小,只要人多,他就充分发挥他的特长,滔滔不绝,最终要归结到买保险的好处上去。方家上下都在他的鼓动下买了不少人身长寿意外各种险,方笑薇更是首当其冲,被他缠不过,只好给陈克明和陈乐忧买了不下十种保险,至今也没弄明白是什么险,都保哪些内容,只知道每月要从银行划走不少钱。
      听到方笑薇的问话,妹妹又是那副懒懒洋洋的腔调:“谁知道他干嘛去了?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也懒得给他打。爱谁谁。”
      做人做成她这样也真够粗线条的,真不知她平时是怎么过的日子。方笑薇忍不住要说她:“你打个电话问一下怎么了?哪有你这样当人家媳妇的?他不打你就也不打了?”
      妹妹不耐烦地说:“我怎么了我?你不回来我好好的,你一回来我浑身都有不是!我没你那么贤惠,也没有那做阔太太的命,我犯不着对着老公嘘寒问暖。你有能耐你前些日子干嘛还住宾馆啊?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自己的事都没有摆平还来管人家的闲事!”
      妹妹的话一下子触到了方笑薇心底里隐秘的痛处,她顿时气得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来自身边亲人的伤害才是最直接最致命的,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刺中什么地方会让你流血,什么地方又会让你剧痛。方悦薇果然厉害,眼睛尖嘴巴毒,一下就把方笑薇苦心遮掩的隐私给揭了出来。
      方母闻声从厨房出来了,只来得及听清楚悦薇尖酸刻薄的最后一句,又看到笑薇脸色不好,坐在一边一言不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方母向来是知道小女儿的脾气的,立刻心里认定是悦薇的不是,但左右都是女儿,又不好偏袒,只得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姐妹俩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
      方笑薇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前些日子的破事,只好随便说了句:“我没事,就是跟悦薇聊天。”
      方悦薇听着直冷笑。方笑薇不理她,对方母说:“妈,明崴来电话了没有?他们什么时候到?”
      方母正要回答,方父从书房走出来,刚好听见,随口答道:“老三说他媳妇逛街去了,他把津津接回来再顺便去接她,可能要晚点到。”
      方悦薇冷笑:“他们早到过吗?哪回不是让我们等着?”
      方母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没人把你当哑巴。”
      正说着,小夏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她和方笑薇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回家了。一家人正襟危坐地等了很久也不见明崴一家三口的影子,连一向好脾气的方父也动了气,他一挥手:“不等了,我们先吃吧。”
      方悦薇说:“早该这样了,老惯着他们,看把他们惯成什么样子了。吃个饭还得三请四请的。”
      方笑薇站起来给大家盛饭,正张罗着,门就开了,明崴和顾欣宜带着津津进来了。明崴板着个脸,顾欣宜脸上还有泪痕,就连津津也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顾欣宜低低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说话。方母不由得追过去问:“怎么了这是?”
      不问还好,一问顾欣宜就哭起来,连带的弄得津津也眼泪汪汪的。方笑薇放下碗,招呼他们坐下,然后对弟弟说:“明崴,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崴一脸郁闷,看了大家一眼:“我们刚从医院里出来。她在地铁里摔了一跤晕过去了,地铁里的工作人员把她送到医院里去了。”
      方母听得心惊肉跳:“你不是去接欣宜了吗?她怎么会在地铁里摔跤?还摔得这么重?检查了没有?要不要紧?”
      方笑薇从浴室拧了条热毛巾递给已经转为小声低泣的顾欣宜,顾欣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谢谢大姐。我没事了。”
      明崴看了低着头的顾欣宜一眼,气呼呼地说:“说起来都是她那张嘴惹的祸。我们说好了在雍和宫附近接她,让她坐地铁过来,这样近些。她在地铁里被一个民工踩了一脚,人家也说对不起了,她还不依不饶地连损带骂。结果那人不言不语地,等她下车的时候把她猛一推跑了。她摔了个大跟头,当时就晕过去了。她要不那么刻薄,人家至于那样恨她吗?我就说……”
      方笑薇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明崴,你还是不是她老公。她受了气你不护着她,还紧着说她,你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什么都别说了,吃饭吧。”
      方笑薇给大家摆上了饭,瞥见妹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得瞪了她一眼,方悦薇立刻满脸不屑,哼了一声。
      方悦薇从来就和顾欣宜不和,连面和心不和都做不到,有事只会针锋相对互相抢白,这次顾欣宜出了事,她怎会不高兴?方笑薇心里暗叹,这悦薇心里头除了她自己还能放得下谁呢?永远都是一副恨人有笑人无的心态,怎么会平衡?
      这一顿饭吃的,每个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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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驻站写手Lv.SSS
    201318/216000
    冒险者排名:93
    10
    平凡若尘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05:24:06 |只看该作者
    第13章
      今年是中国股市的十年难遇的大“牛市”,几次涨涨跌跌之后是一路的扶摇直上,这看似喜人的形势将股民们弄得神魂颠倒,让持币观望者也看得目眩神迷,最终禁不住诱惑,咬咬牙“扑通”一声下海方才了事。
      方笑薇身边几乎人人都在炒股,个个都在谈基金买入卖出,仿佛股市就是一个聚宝盆,只要伸手就能从里面捞钱似的,全然不顾股评专家苦口婆心劝说的“股市有风险,买卖要慎重”的理论。
      马苏棋入市最早,资格最老,谈论起各支股票来如数家珍,最有发言权;方笑薇的妹夫刘志远也算半个资深股民了,他本是做营销的出身,对理财分外感兴趣,虽然他可理的财并不多,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方家家庭聚会里滔滔不绝地发表各种议论,方明崴和顾欣宜胸无大才又胆小,手里虽有几个闲钱,但要投入股市又担心风险,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刘志远的忠实听众,最近看样子好像夫妻俩取得了共识,也跃跃欲试地准备入市了。
      方笑薇看了他们这样子只觉得好笑,这几个人除了马苏棋还有两把刷子,其余的有哪一个是炒股的料?看见人家从股市挣到钱就以为有钱捡,这真是应了小时候方母骂他们姐弟的话:“光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揍”。
      “金田威”是近两年来的大牛股,也是股评专家林文政极力鼓吹的“绩优股”、“中国第一蓝筹股”,从股价到业绩,均创下了令人眩目的记录:前年每股盈利0.51元;股价则从去年1月1日的12.95元启动,一路狂升,至去年5月20日已经涨至36.7元。5月21日,“金田威”实施了优厚的分红方案10转赠10后,即进入填权行情,于去年12月29日完全填权并创下38.99元新高,全年上涨440%,高居深沪两市第一。今年年报披露的业绩再创“奇迹”,在股本扩大一倍基础上,每股收益攀升至0.827元。
      方笑薇正在家里上网,一边看财经新闻,一边听音乐,正看到“金田威”这几个字反复出现在股评里,方笑薇有点不耐烦,还有完没完了,就算它是超级大热门也用不着这样狂轰滥炸地宣传啊,除非它有问题。想到这,方笑薇心中一动:凡事反常必为妖,这“金田威”已经被炒成了“中国第一蓝筹股”这样的高度,难道它真的名副其实?
      还来不及细想,方母的电话就来了。方笑薇关掉音响接听。
      方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迟疑:“薇薇呀,你最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跟克明吵架了?我怎么恍惚听悦薇说那么一耳朵,你前些日子住宾馆了?”
      方笑薇按捺住心里的不快,故作轻松地说:“没有,没有。妈,你别听老二瞎说,她就是长着那么一张臭嘴。前些日子克明老家来了一亲戚上北京来治病来了,我不愿意让他们住在家里,安排他们住宾馆了。老二说我是有钱烧的,我们就是因为这事才吵的。”
      方母疑虑顿消:“哦,是这样,这也没什么,农村来了人也不讲卫生,脏了吧唧地住在家里也不像样,住宾馆最好。悦薇也真该改改她那臭脾气了。”
      方笑薇笑了笑:“妈,别担心。有什么事我自己会解决。我都多大了,你还为我操心。”
      方母不由得嗔到:“大了就不是我闺女了?哪怕你80岁,只要我还在,你就是我闺女,你有事我就得替你操心。”
      方笑薇心里很温暖,头一次笑得很开心。她心想,只有在父母面前才不用老是戴着面具一样的做人,也只有亲生的父母才会不计报酬地关心儿女啊。
      方母最后收线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薇薇呀,你对炒股在行不?”
      方笑薇立时很警觉:“怎么了?你们在炒股吗?”
      方母倒是很快地否定:“没有,没有。最近明崴和志远都说今年股市行情特别好,不把钱弄出来炒股在银行放着吃利息太亏了,说了好几次,把你爸爸都说动心了,准备把钱拿出一部分来交给志远帮我们炒去……”
      方母还没有说完,方笑薇就斩钉截铁地反对:“不行!妈!绝对不行!不能把你们手里的那点养老金拿出来炒股去,尤其是交给志远更不行!”
      方母被吓了一跳,方笑薇反对得太快了,她都来不及思索原因,只下意识地说:“好,好,我知道了。”
      方笑薇听到母亲唯唯诺诺的声音就知道自己的声音太尖刻了,肯定让母亲受惊不小,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心情,然后又和缓了一下语气才开口:“妈,股市有风险,不是你投钱进去就有受益的,有时候陪得血本无归想跳楼的人都有,志远只是个半瓶子醋,你们把辛辛苦苦攒的养老的钱交给他,万一陪了连本儿都回不来怎么办?再说了,你们把钱交给志远,要不要他写个字据?让人家写会伤感情,不让人家写你们又会担心。还有,这事明崴和他媳妇知道了会怎么想?”
      方母恍然大悟,赶紧在电话那边点头:“薇薇,还是你想得周到。妈老糊涂了,差点犯大错。我知道了,回去我就跟你爸说,省得他也一天到晚地跟我唠叨炒股这事。唉,也是,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我们两个老家伙一没本事二没钱的,就这么点养老金还瞎折腾啥呀,还是放到自己兜里踏实。”
      方笑薇听母亲已经完全被自己说法了,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妈,这事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志远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和爸的钱存了五年定期取不出来,等到期了再说。”
      方母放下电话的时候几乎是赶紧跑到书房跟老头子耳提面命去了。开玩笑,这事要不是薇薇提醒,谁知道这几个钱还回得来回不来?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家里闹成一锅粥。老太太经方笑薇一说,几乎可以预见到将来鸡飞狗跳的情景,是以赶快跟老头子结成统一阵线去了。
      方笑薇放下电话的时候又想了想,好像刚才说话没有什么漏洞。她了解自己的妹夫,刘志远本心到不是个坏人,只是做营销做得太久了心眼未免太活泛。现在也许是一时意气帮老头老太太挣钱,谁知道将来他面对这一大笔钱会不会动心思?明崴是家里的儿子,两口子早就把父母的钱看成是自己的了,这一来二去的后患无穷,还是趁早掐死这惹祸的苗子为好。
      方母的一通电话打断了方笑薇的思路,她想不起刚才自己那一闪而逝的念头是什么了,再仔细回想也全无头绪只得放弃。陈克明早上出门前就说过晚上有应酬,不必等他吃饭了,那现在时间还很早,方笑薇想看看各大门户网站最近的重大新闻,再说,上次“接吻猫”说有个“带头大哥”在新浪上开博,把他们秘密论坛上的帖子都贴在博客里的事,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只是最近因为家里一直坏事连绵,她好久没上网了,所以还没有正式去看过,更不用说登陆msn聊天了。
      绿色的msn小人连续转了很多圈之后终于登陆成功了,方笑薇看看联系人列表,除了马苏棋在线,其他的小人都暗着,也就是大家都没空了,她叹口气,也懒得跟马苏棋聊天,她知道这时候的马苏棋肯定是紧张地盯着她的那些k线图,反复研究她买的那几只股票的未来走势,就算跟她打招呼也是心不在焉。
      方笑薇在论坛里的时候,“接吻猫”曾经做个一个形象的比喻,股票交易市场就是一个戏院,庄家就是卖座的大明星,而散户就是忠实的观众,只要你去看他,他就没日没夜地尽情表演,他让盘口别有洞天、风起云涌,他让k线图青面獠牙、天花乱坠,只要你睁开眼睛看,你就会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而当你不看他、他没有观众的时候,他会反过来怕你,因为他的钱是贷款,他要付操盘手的工资,面对一个不看不闻不问不急的人,他的一切表演都是徒劳的,他只有失败,这就是庄家的死穴。因为不管多大的明星演多精彩的戏,只要没有观众看,他也只有惨败的下场。
      可是说是这么说,但身在局中又有几个人能解脱呢?散户最大的特点就是贪婪和恐惧,这两点驱使他们不停地看不停地买进卖出,就算是马苏棋方笑薇这样学财经出身又对投资理财有见解的人也不能例外。

    [ 本帖最后由 宝宝20030926 于 2009-1-6 08:4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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