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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寒莜伶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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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御医》作者:半堕落的恶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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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21:50:23 |只看该作者
    第八卷 第五章 疯狂的火锅

        旅途这种东西吧,刚开始会有点儿新鲜意思,时间长了,除了忍耐,除了疲惫,除了无聊,还真是再没什么感觉了。这才两天,刚出了长安地界,不止卫螭、谢玖,就连几个小鬼头,即使跑卫府的马车上,也只是混吃混喝,混完了就跑回皇家的马车上睡觉去了。

        谢玖很有先见之明,行李中有不少书籍,趁着休息的时候,叫人去装行李的马车中取了来,准备旅途中打发时间。卫螭随意翻了下,全都是些医书之类的,让卫螭对谢玖的好学精神,十分的钦佩。话说,看专业书是最枯燥的,最需要毅力的。

        出了长安地界,吃的东西也好,休息的驿站也好,就比不上长安了,好在没跳蚤之类的,不然那日子,更别比怎么过了。晚上在一个小县城歇脚的时候,卫螭开始想念起在现代看的清装剧,话说,电视剧里,皇帝出巡,甭管是到了哪个疙瘩里的小县城,那都是山珍海味,想吃啥就有啥的,那个菜式又精致又多,哪像他们现在吃的这些,口味不对口就罢了,菜色也是简单的几样,据说已是本地能找到的最多、最好的东西了。

        人家李二陛下都不挑剔,那卫螭这做人家手下的也不好多说,还是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的好,不过,吃点儿自己带的咸菜,应该不犯法吧。“来,夫人,酸萝卜,辣白菜,长途坐车之后,吃一点儿酸的、辣的。最是舒服了。”

        卫府那一大车的行李,除了必备行李之外,全都是咸菜、腌肉之类地东西,甚至还有一部分是调料,准备咸菜吃完之后,再一路上腌制补充,总之。卫螭是铁了心的要吃到出巡结束回家。

        一路上,两个小鬼头,反而是精神最好的人,在马车内翻来爬去的,折磨得卫螭快要喊娘了。不得已之下,只得每天让刘嫂她们抱过去玩一下,或者卫螭出去骑马。把两个孩子护在怀中坐在他前面,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走一阵,消耗两个小鬼头的精力。

        谢玖最是耐不得长途的马车,虽说没有强烈到呕吐地程度,但一路上精神头都不大好,也没什么胃口,给她准备的点心,基本都进了几个小鬼的肚子,她反而没吃多少,只是一路不停的喝水。服用些安神助眠的药汤,醒了就看书,困了就睡觉,病恹恹的样子,看的卫螭挺心疼地。

        路上打尖的时候,卫螭跑去找厨房的厨具借用了下,给谢玖熬了碗清淡的白粥出来,再整了一小碗腌肉出来。再切了一小碗腌萝卜,盛了一碗腐乳,叫厨房上了些时鲜的蔬菜,清清淡淡的吃一顿。

        “师父!”

        刚摆开桌子,高阳就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高阳也是知道自家师父弱点的,厨房的主食是羊肉,谢玖是不吃的,高阳怕她吃不舒服,特意去厨房,打着长孙皇后的名义,让厨房给熬了莲子羹。除了给长孙皇后地。偷偷留了一些给谢玖,高阳特意送来。

        高阳的孝心。让谢玖笑意连连,摸摸她的小脸儿,笑道:“谢谢你的心意,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现在吃不下甜食,你吃过没?不如留下一起喝你师丈给做的白粥,你师丈的手艺,你是知道的。”

        高阳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桌上的那些咸菜、腐乳,伸手把食盒给了随身来的侍从,赏给她们吃去,自个儿跳到桌旁,端起一碗白粥,淅沥呼噜就开吃。看着她那一点儿都不斯文的吃相,别说,感觉白粥都香了不少,胃口都多了些。

        高阳胃口大开的喝了两大腕白粥,小肚子吃了个溜圆儿,扶着桌子叹道:“这是路上吃得最舒服地一顿了,还是师丈的手艺好。”

        卫螭也是唏哩哗啦的喝了三大碗,撑得和高阳差不多德性,点着头赞同道:“没错,还是自家的味道比较对胃口,俺滴那个神啊,口味差异果然是个大问题。”

        高阳眼珠一转,蹭到卫螭身边,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师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连煮碗白粥都那么好吃,果真就如师丈说的,越简单地菜式,越能显出不凡地手艺,师丈真厉害。”

        卫螭懒洋洋看她一眼,打着哈欠道:“行了,行了,只要你自己能找到借口在吃饭的时候溜过来,我们每次吃饭地时候等你一炷香时间,过时不候。”

        高阳欢喜得大大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只见白牙不见眼睛,忙不迭的道:“一言为定!师丈可不许反悔,为了一路上的口福,敏儿定能出来。”

        卫螭笑着摇头叹气。还真别说,高阳公主这小丫头,居然还真找了借口,每天一到吃饭时间就钻到卫府的这一桌来,看着卫螭用当地能提供的材料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出来,再加上卫府自带的那些咸菜等小吃食,确实比接待地的饭菜符合口味。

        “我说十七姐怎么一到用膳时间就不见人影,原来是跑来卫大人这里吃好吃的,十七姐,你没义气,有好吃的也不叫雉奴和兕子!”

        “卫大人,兕子要吃松花

        高阳连续几天的“失踪”,让李治留上了心,瞅准机会,带着兕子偷偷跟在高阳身后,果然搞清楚了她的行踪。兕子比较直接,含着手指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瞅着卫府桌上的那些菜,可怜兮兮的看着卫螭。

        这等可爱攻势,卫螭哪里抵挡得住!一边鄙视李治狡猾,明知道兕子来着卫螭肯定不会拒绝他们一块儿吃饭,还把兕子带了来,摆明了是想借着兕子的光来混吃混喝。强烈鄙视聪明狡猾的正太小鬼。

        于是,卫府的用餐队伍。再次壮大。卫螭不得不担心起带着地咸菜是否够吃,干脆到了驿站的时候,叫人去买了材料来,继续做。腌菜之类的,酸透都是需要时间的,卫螭估算着带着的吃完之后,刚好新腌制的酸透可以吃。

        感谢朝廷的推广。经过两年地时间,大白菜已经传出了长安,各地都开始广泛种植,一路接待的官员,都有新鲜的大白菜。在路上走到第十天的时候,到了驿站,卫螭偷偷找人带路出去逛了一圈。居然正好遇到有人卖野菜,兴冲冲地,连价都不还的买了回来,顺便买了些猪瘦肉,还有两条大肥鱼,再弄了些白菜、豆腐之类的,卫螭宣布今天吃火锅。

        找厨房要了张大桌子,架上炉子、汤盆,还有厨房做菜剩下的骨头汤,开始熬制锅底。话说。卫螭那厮居然把特制地火锅盆都带着来了,简直是让人发指!

        在现代,平民老百姓家要吃火锅,不像上火锅店,一般都自己在家弄,根据各自口味,自己熬制锅底,特别是农村。记得开始流行起吃火锅的时候。在家吃的都是他那心灵手巧的老娘自己熬制的锅底,卫螭深得真传,号称手上拥有卫家的祖传秘方,常常拿出来忽悠谢玖,味道倒是不错。搞得谢玖也将信将疑的。

        女孩子们喜欢吃清淡的,有专门鸡汤熬制的清汤锅,卫螭那厮喜欢辣的,李治地口味儿也随他,两个一大一小的爷们儿占了辣锅。把菜放进去,眼巴巴瞅着,闻着香香的气味儿。一边流口水等着吃。一边满脸的喜气洋洋,卫螭那厮很得意。厮可是把“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给贯彻始终了。

        “卫大人,熟了吗?”李治咬着筷子,问卫螭。卫螭眼巴巴盯着锅里,捞了一筷子,道:“再来会儿,咱多煮一会儿,免得吃生了拉肚子。”

        “哦。真香啊,真饿啊!”

        “都一样的,忍忍吧。”

        卫螭和李治在一边嘀嘀咕咕,谁让这俩儿心眼儿厚,硬是放了一大锅进去煮,看看人家女士那边的清汤锅,都已经开吃了,真是叫人羡慕,特别是高阳还得意洋洋的,不时给谢玖夹一筷子,兕子一筷子,眼神儿还忒得瑟,直叫人恨得牙痒痒的,太不厚道了。

        “可以开吃了,恩,辣地就是香!”好不容易终于熟了,卫螭宣布开吃,和李治一块,撩高衣袖,拿着筷子就开始往碗里捞,那家伙,那架势,简直和集中营中饿了三天放出来的俘虏差不多一个德性,啥形象都没了,还好,这伙儿人是关在屋子里自己偷偷躲着吃的,如果开小灶还高调的让所有人知道,那大家都不用混了。

        “好大胆的卫子悦!有好吃地也不叫朕,独自享用,该当何罪!”

        也许是抢菜抢肉抢得太专心了,也或许是涮肉涮的太专心了,居然没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没发现两个大人走进来的脚步声,一伙儿人还吃的挺开心,直到来人出声了,所有人才抬起头,满脸呆滞的看着来人----大唐帝国国家元首李二陛下夫妻。

        吃火锅的桌子是挨着墙放地,卫螭和李治在背对着门地方向,谢玖、高阳几个在斜对着门的方向,如果不注意盯着门,还真不会知道有人推门进来了。于是,吃得太专心地结果就是有人进来都不知道,偷吃被抓个正着。

        先用眼神瞟向对面,互相表示了一下谴责,赶紧擦擦嘴,卫螭等人赶紧行礼。长孙皇后倒是笑眯眯的让众人免礼了,李二陛下却耸动着鼻翼,径自走到桌边,笑骂道:“卫子悦,你该当何罪?路上自己开小灶吃火锅就罢了,居然敢不叫朕!朕要叫人打你三十杖!”

        卫螭嘿嘿傻笑,道:“陛下,这不是今天偷溜出去逛了一圈,刚好遇上有人卖新鲜的野菜,陛下,您不知道,越新鲜的野菜,越是要吃火锅,煮出来又嫩又香,别提多美了!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些粗野吃食,陛下身份尊贵,哪能和臣等一样。”

        李二陛下用白眼仁儿的地方对着卫螭,道:“朕吃不得,那雉奴、敏儿、兕子为何能吃得?”

        卫螭满脸肃然的道:“臣是被逼的!晋王殿下说了,如果不给他们吃,他就去向陛下告状,迫于无奈之下,唉,臣唯有低头认输。再说了,晋王殿下等人年纪尚幼,自小未经历过什么困苦,一起吃点儿山毛野菜之类的,也算体验生活,忆苦思甜。”

        李治的脸色,在卫螭的前半句话的时候是苦兮兮的,待听完,赶紧低眉顺眼的站着,背后却悄悄朝卫螭竖大拇指----吃顿也野菜火锅都能扯上忆苦思甜,厮真能忽悠!

        李二陛下对两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拉着长孙皇后大马金刀的过去坐下,板着脸朝卫螭道:“叫人再加两副碗筷!”

        卫螭的下巴差点儿没掉地上,傻傻的问:“陛下,娘娘,您二位这是……”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不说话。长孙皇后倒是笑着道:“我与陛下也未用膳。近几日,高阳、雉奴、兕子三个,天天往子悦这里跑,也不回来和我们一起吃,联想子悦往日爱吃的美名,不得不让人期待呢。”

        卫螭瞬间无语,看吧,往日的形象太糟糕了,让人家一下就想到了,真是木有前途,非常的木有前途。心中唉声叹气中,卫螭道:“陛下,那个锅,臣等都吃过了,请稍等,臣再给您和娘娘换一个。”

        李二陛下却不管这些,拿起筷子就开始在锅里捞,给自己捞了一碗不说,还给长孙皇后捞了一碗,一边吃,一边道:“无妨,这里都不是外人,都坐下,继续吃,朕当年在外行军打战的时候,也曾和将士们同吃一锅饭,同喝一碗汤,你们能吃,为何朕就不能吃?”

        卫螭再度无语,不过,厮倒是个光棍儿,朝着谢玖递过来的目光点点头,挥手道:“咱们坐下继续吃,吃饱了,明天一早还赶路呢,路上可不一定还能买到新鲜的野菜了,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谢玖抿唇一笑,领着一干小鬼们再次坐下开吃,偶尔还低声给长孙皇后介绍哪个东西比较好吃,吃了有啥养颜美容或者滋阴养颜的效果。李二陛下则一个人拿了两双筷子,不时在辣锅里搭一筷子,又去清汤锅里捞一下,忙的不亦乐乎。

        卫螭一边吃,一边在心中浮想联翩,在大唐贞观十四年,在某小山沟沟里的小县城驿站,与大唐帝国皇帝陛下夫妻共吃一锅火锅,是时只见筷影纷飞,身手矫健,浓汤滚滚中,蔬菜、肉片纷纷消失不见,其势也,如猛虎出闸,又如蛟龙出海,猛不可挡也。

        想到会被如此记在,卫螭在心中忍不住高喊了一声----观音姐姐、如来哥哥,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偶卖糕的!

        关于马车,并不是BUG,而是有认真测算过的,以卫府的地位,卫螭是有爵位的,双马拉的马车,够资格享用了。双马拉的马车,拖个三米五左右的车厢,应该是可以的,也是符合条件的。下一章会有关于马车的详细描写。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六章 旅途见闻

        因为李二陛下夫妻在,大家吃东西都斯文了不少,也安静了不少。卫螭那厮贼眉鼠眼的瞄了瞄,老实不客气的不停往碗里夹菜,偶尔还给谢玖和兕子夹一筷子,总之就是看着哪里好吃就夹哪里,看的李治目瞪口呆,望卫螭的目光,崇拜中带着可怜,瞅瞅锅里,又瞅瞅他自个儿的碗,意图用眼神示意卫螭他也是小孩儿,也需要照顾。

        卫螭冲着他一阵龇牙咧嘴,故意慢条斯理的吃将起来,让李治看得一阵憋闷,瞅瞅自家父皇母后,衡量一下,还是没胆象卫螭般去锅里捞,身为皇家子弟,就有义务维护皇家的形象和尊严。

        李治的样子,让在一旁看似在专心吃饭,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默默关注众人的李二陛下夫妻齐齐摇头——李治还真是有许多地方不如人啊。

        吃完火锅,叫人来收拾撤下去,看天色尚未黑,就提议出去做个饭后散步,所谓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饭后不适宜做剧烈运动,散步之类的休闲活动却正合适。这个散步,并没有走远,也就是在驿站周围走一走。本来官府征了一富户的园子做李二陛下歇脚的地方,但考虑到只住一晚就走,李二陛下驳回了进城的请求,而是选择在驿站将就一晚。随行人员众多,除了李二陛下一家,卫螭还是沾了儿女的光,人家长孙皇后体恤他们一家,特意拨了一间房给他们住。

        “爸爸,抱!”

        散步的时候,麟麟看新城公主都让奶娘抱着跟着散步也拉拉卫螭的外袍,举着双手撒娇,要父亲抱。卫螭蹲下身,满脸认真的对麟麟道:“儿子啊,吃了饭之后要自己走路。不能抱,我们说好了的。”

        麟麟小手朝新城一指。理直气壮的道:“公主小姐姐都有人抱。麟麟也要!”

        卫螭翻个白眼儿。道:“儿子,公主小姐姐是女孩儿,你是男孩儿。爸爸不是教过你吗?男孩子要坚强,要勇敢。要保护女孩子。你看看,你的麒麒姐姐和小公主姐姐将来都要你保护呢,你连走路都走不了,怎么保护她们呢?难道你想做女孩子吗?”

        麟麟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决定由爸爸牵着一起走,乐得卫螭呵呵笑。他们家是双胞胎。还是一男一女,两人的观点都是要从小就竖立孩子地性别意识,可别到了六七岁还是稀里糊涂的,男孩儿不像男孩儿,女孩儿不象女孩儿,那可就完蛋了!

        趁着散步地当口,卫螭跑在后面。领着一群小鬼头玩起了游戏。逗得新城小公主也不愿再被抱着,扭着身子要下来。奶娘为难地望着皇后,长孙皇后微笑着点头,把她放下来,咯咯笑着跑去和麒麟玩在一起。

        欢欢乐乐地散了一圈步回来,不过,鞋子却是脏了,特别是麒麟和新城,连小衣服都是泥土,招呼着收拾干净,哄了睡下,旅途中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天就算完结。

        驿站的床,总是比不上家里的舒服,据说,人家为了迎接李二陛下一行,已特意整理过了,可算是最豪华地装备了。实在不好意思再挑剔,只能将就着睡下,只是,一晚都没睡踏实,基本半梦半醒之间,实在撑不住了才睡过去一会儿。

        第二天清早起床,天都还未亮开就要上路,仆人们手脚利落的把东西收好,卫谢小俩口就抱着孩子钻进马车就是。翻出孩子的小被子盖上,两人对视一眼,不由一笑,笑得都是对方的黑眼圈,卫螭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翻出毯子,拉着谢玖躺下,手臂一伸揽入怀中道:“路上很无聊的,咱接着睡吧,黑眼圈怪吓人的,现在可没化妆品给你遮。”

        谢玖笑笑,脑袋朝他怀里拱了拱,闭上眼睛,抱着卫螭腰睡去。轻轻地呼吸,打在他脖子上,有些痒痒,却奇异的很舒服、安心,也跟着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卫螭被车夫叫醒,说是李二陛下召他过去。

        车队太长,行走的本来就慢,卫螭让母子仨儿继续睡,他个人跳下马车,就着端过来的洗脸水洗漱一番,精神抖擞的过去李二陛下那里。待他过去,李二陛下让他直接上车,卫螭得以第一次荣幸的爬上了八匹马拉的,金黄色地豪华大马车。

        宽敞地马车,巨大的车轮,还有八匹结实健壮地大马,看的卫螭一阵咂舌。话说,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辆马车,但每一次见到的震撼却是相似的。和人家比起来,卫府的马车,只能叫简陋,只能说狭窄,里面甚至有一张小书桌给李二陛下批阅书奏的。

        古代毕竟是以马车、马匹为主要交通工具,皇帝的座驾,又岂是平常人能比得上的。上马车的时候,甚至有个小楼梯放下来,不用象卫府那辆似的,直接跳上跳下的。

        卫螭上去,行礼之后,李二陛下让他坐一旁,摆开桌子,在卫螭疑惑的目光中,铺好桌子,笑道:“旅途寂寥,有好玩儿的,卫子悦,还不赶紧贡献出来!”

        卫螭看看围着桌子坐的人,李二陛下坐上位,然后是长孙皇后,然后是李治,兕子小公主跑他这里来,坐他身边,表明了是要和他一家。**能四方玩儿的,貌似只有麻将。

        卫螭恍然大悟,赶紧叫人取来麻将,一行人开始打麻将。卫螭不怕死,临开牌前居然笑眯眯的问:“陛下,有彩头么?这玩麻将,最好有点儿彩头比较有意思,是吧?不然没动力啊!”

        李治一脸崇拜的看着卫螭,估计和李二陛下玩麻将敢要彩头的,也就卫螭独此一家了。李二陛下玩味儿的看卫螭一眼,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卫螭道:“卫子悦果然就是卫子悦,从不让朕失望,行,有彩头。”

        说着,掏出几个银裸子。随意的扔在桌上,长孙皇后微笑着看看俩人。也转身吩咐人拿了些上来。就卫螭还未见动静。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厮摸摸口袋,脸红耳赤,期期艾艾的道:“那啥。陛下,娘娘,请稍等片刻,臣忘了今日换过衣服,忘记装钱袋了,我立马儿就来。晋阳公主先帮我砌牌先。”

        说着,滴溜一下跳下马车,跑回去拿钱去了,剩下的李氏皇家一家面面相觑,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这卫子悦,真不知该说他糊涂还是该说他胆大了。

        卫螭跑回去拿了钱袋来。一本正经的。无视众人揶揄地目光,气定神闲的坐到兕子身后。两人开始合作打麻将。或许今天还真是赌神俯身,也不知道是卫螭还是兕子运气好,总之,两人一路狂赢,还都是赢大牌,脚边地银裸子已经堆了一小堆了,李治输了个愁眉苦脸,看卫螭和兕子地眼神,那叫一个哀怨啊。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却还是一副稳如泰山地样子,想从两人脸上看出他们牌的好坏是不太可能的。

        旅途的日子就是这么寂寥无聊,每天除了打麻将、斗地主之类地,还真就没别的花活了儿。这样在马车上坐了几天,卫螭实在熬不住了,做着打麻将都是扭来扭去的,话说,所谓的坐,其实都是跪坐,真是难为了他,能坚持这么多天。

        卫螭强忍着脚上的刺痛,提议道:“陛下,不如出去骑马,如何?在车上坐了这么多天,出去骑马活动活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也好,在这马车上坐了这么多天,骨头都快生锈了,出去骑马奔驰一会儿,吹吹风也是好的。”

        卫螭地提议显然很得李二陛下的欢心。长孙皇后拿出一件披风,温言道:“陛下,外面风大,加件斗篷。”

        长孙皇后在那里忙着照顾李二陛下,兕子拉拉卫螭,可怜兮兮的道:“我也要去,我也和卫大人一起!”

        卫螭挠挠头,道:“公主,我骑术不好的,不过,我家法拉利很温顺的,咱俩慢慢骑好了。”

        见卫螭答应下来,兕子很是高兴的笑了出来,大大的眼睛弯弯地,可爱地样子,让看的人也忍不住心情飞扬起来。小萝莉每天都坚持做五禽戏,她地老爸又是文武双全的杰出人物,受老爸的影响,儿女们也向文武双全发展,即使是女儿,也都是身手矫健,巾帼不让须眉。兕子以前受限于身体素质,一直没有接受系统的学习,这两年,身体渐渐好起来,也试着学习一些简单的武艺和做一些简单的骑射训练,如果要比射箭的话,卫螭很惭愧的想,或许他的准头都比不上人家小萝莉,真是没脸见人。

        一行人出来,长孙皇后没有来,李二陛下、李治、高阳各人骑了一匹马,卫螭和兕子共骑,沿着官道,疾驰一阵。卫螭把小兕子裹在披风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小脑袋上还戴了顶帽子,不让她被风吹到。

        疾驰一阵,不能离队伍太远,便缓缓放慢速度,沿着路边,缓缓前行。路边不远处,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些小村庄的房子,瓦房很少,多数是茅草房,光景比不上长安。

        “卫大人,那是什么房子?”

        兕子没见过茅草房,自小在长安长大的她,见到的都是豪华的高墙大瓦,即便小时候随着父亲出巡的时候见过,只怕也记不得了。卫螭道:“那是人住的屋子,只是盖房的材料与我们平常住的不同,那是茅草盖的。”

        “为什么不同?为什么不用瓦片?”

        兕子小萝莉好奇心不小,追问道。卫螭淡淡一笑,道:“因为买不起瓦片啊,没有足够的钱去买瓦片,只能用茅草盖房。”

        “为什么没钱?父皇说,只要种出粮食,就能有钱吃饭穿衣,是他们懒惰吗?不会种粮食吗?”

        卫螭想了想,道:“不是的,如果不勤劳,只怕连茅草屋都该不起来,更别说是瓦房了,只是呢,这人的力量吧,有时不是勤劳就足够的,还有许多许多的因素。咱们这么说吧,一季种出来的粮食,留够自家吃的,剩余多少,就是自家的收入了。有些人种地的本领差些,收的粮食就少,再加上家里人口多些,只怕自家吃的口粮都不够。有些人家,种地的本领好些,又比较会持家,节余也就多些,日子自然就会渐渐好起来。”

        兕子听了一阵,很诚实的摇摇头,道:“不明白!”

        卫螭挠挠头,笑道:“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如果弄明白这个问题,或许,就能解决许多问题,农业是国家的根本,根本有了,上层建筑也就能建立起来。”

        卫螭近乎自言自语,与兕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在古代的技术条件下,产量的多少,基本要看老天,在产量不稳定的情况下,农民就是一个脆弱而又坚强的怪异群体。

        “师丈,这里也是大唐的国土吗?他们也是大唐的子民吗?为什么与长安不一样高阳见卫螭和兕子两人在聊天,也放慢速度,等到卫螭靠近,问出自己的疑问。卫螭笑笑,道:“这很正常,长安是大唐帝国的心脏,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农业、商业等都是整个大唐最繁荣发达的。而这里,就是一个小山沟,只怕赶个集都要走上好几天的山路,交通不方便,交流就受到阻碍,没有交流,经济发展不起来,只有农业,就只能如此了。”

        卫螭说完,见高阳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卫螭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农业是基础,而商业就是流动的渠道,比如说要建造一所房子,你要打地基,要砌墙,要架梁,要上瓦。就像是一个国家,士农工商,农就是地基,士就是大梁,工就是墙壁,陛下领导下的官服就是盖房子的工匠,而商人,就是给工匠运输所需材料的渠道,如果材料运不进来,那地基就只能是地基,房子永远都盖不起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呐。”

        “难道商人如此重要吗?”

        “也不是重要,而是缺一不可。发展是需要资本的,商品卖不出去,积累不了原始的资本,怎么发展?发展不起来,那就只能一直落后……呃,陛下,您啥时候来的?呃……臣只是和小孩子们随意的扯两句。”

        卫螭说的投入,眼睛也没看前面,而是盯着远处的山村出神,曾经,他的故乡也是那样的小山村,相似的地方,让他有些失神,也有些怀念,连和自己说话的是谁,都没仔细注意,顺口就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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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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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七章 留待后来人

        李二陛下没注意卫螭的表情,而是径自沉思起来,跳下马,背负双手站在卫螭身旁,举目眺望,看着远处的小山村沉思。李二陛下都下马了,谁都不可能继续坐在马上,大家都下马,静静站在李二陛下身后,等着他回过神来。

        “卫螭,所谓的资本积累,如何积累?何谓积累?”

        望着出了一阵神,李二陛下问道。卫螭挠挠头,走过去,道:“陛下,所谓的资本,说白了也就是钱吧,资本积累差不多也就是从小钱到大钱的积累,对那样的小山村来说,说这些太遥远了,先把肚子问题解决了才是大事。”

        按照学过的马哲,生产力与生产方式,在大唐并没有失衡,也远远达不到大规模爆发的社会矛盾的程度,刚经历了大战才几年的时间,谈所谓的爆发太遥远,也不现实,如今正是人人满头搞生产、填饱肚子的时候。

        李二陛下笑着颔首,摸着胡须道:“这几句话倒说得有见地,不过,也不是很明白,来,就算是和朕聊天吧,说说。”

        卫螭组织一下语言,道:“我给陛下讲讲臣在海外的见闻吧。民以食为天,首先,要做到的是填饱肚子,然后才能再言其他。在海外,要发展之类的,首先要做到的是百姓能吃饱,衣食住行,衣服嘛,只要能遮羞就行,穿破烂点儿没问题,住和行,只要有一瓦能存身也能对付着住。吃饱了,有剩余了,才会有人想出售,如果连喂饱自己都成问题,谁会去出售粮食?肚子吃饱了,生存没有问题了,然后。人们才会去考虑其他。在粮食不够吃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地种上的都是粮食,怕饿肚子。只有粮食够吃了,才会去想要种点儿可以卖钱的东西,然后拿去添加其他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过程。”

        李二陛下一脸沉思的表情,显然在努力理解卫螭的意思,示意卫螭继续往下说。卫螭续道:“在海外的国家,已基本解决了百姓的吃饭问题,能种植许多地经济作物,也有了剩余的劳动力,但是,发展问题仍是重中之重。地势好的地方,交通便利地地方,商人到达容易。商品也容易运输出去,经济发展就好一些,经济好了,带动了其余产业的发展。当地的百姓收入高了,自然也就富裕了。而交通欠发达地区,要发展却很难很难,即使有了剩余地物资。要么就是任由在地里坏掉,要不就是得不偿失的运出去,或许卖的价钱,还赶不上运出去的花费。”

        这种情况,在后世的现代偏远山区是很普遍的。卫螭的故乡虽说也是小山村,但随着改革开放,交通条件的改善。日子是渐渐好起来的。就是因为他们村的发展,搞得厮以为全国各地肯定都通上了公路。直到送医下乡地时候,厮才知道想得太天真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通了公路,仍有很大一部分的偏远山区,莫说汽车了,连自行车、摩托车都上不去,只能靠徒步行走。运输基本靠人力背,大件的就靠马什么的牲畜驮出山。

        卫螭随医疗队下乡地时候,曾遇过一次。大约三四个小村子,都在大山里,从镇上过去,最近的要爬四个小时的陡峭山路,基本没有年轻人在家,年轻人都出外打工去了,只有老年人在,平均年龄六十以上。当时进山的时候,医疗队地用品都是这些老人家给背进去的,即使背着物品,人家走山路也是比卫螭等年轻人快,当时,让医疗队的大姑娘小伙子们惭愧得很无言。

        记得,当时山里有家人养了一年的大肥猪终于出栏了,弄下山大概能卖个千多块钱,千多块钱,在当地是一笔大收入,毕竟,那只是一个人均年收入只有数百的贫穷山区。那户人家也没有年轻人,只剩下两个老人家在家中。为了把猪弄下山去卖,出价两百都没人愿意帮忙运下山。要知道,两百在当地,够山里人家生活三个月还绰绰有余。最后没有办法,加价到三百,还是仗着熟人的面子,才把肥猪弄下山。

        甚至有些地方,山势虽然稍微平缓些,但因为路途远,把猪赶下山去卖,结果路上给走死的。这样地情况,在偏远地区,很普遍。卫螭道:“在交通便利地地方,人家养猪不是一头头养的,都是一群群养地,卖些东西也便利,当然容易发展起来,而交通不便利的地方,想卖点儿什么,很难很难。要发展,谈何容易,还是喂饱了肚子比较实在。所以啊,不是人家懒惰不发展,而是实在没条件,人力有时穷。”

        李二陛下道:“这些只靠百姓,是做不到的,唯有靠朝廷来主持去做,只靠一乡一郡,一者,没有那么多钱,二者,也没那么大的权利和力量。看来,当皇帝不仅要开疆拓土,国计民生,都是皇帝的事。”

        卫螭行礼笑道:“陛下英明!”

        李二陛下叹道:“英明?如果朕英明,那这天下都如长安了,就不会是像你说的这样了。”

        卫螭倒是很想得开,在生产力发展不到位的时候,在生产力还只是封建社会水平的时候,要求人家去做科技社会都没做到的事情,显然是不切实际的。社会的发展有一个过程,罗马都不是一天建成的。所以有时候,很无法理解,YY小说中的穿越青年们,如何在短短一二十年内让整个天下直接从封建社会进步到资本主义社会的!

        卫螭道:“陛下,发展不是一代人的事情,而是许多许多代人的积累和努力,陛下已经给后代子孙打下了大大的疆土,威震天下的声威,能传诵千年的美名。或许不止陛下,后世无数代帝王都是在给子孙后代打基础,但是正因为有这些基础,后世的繁华才能建立起来,万丈高楼平地起,历史会铭记所有有功的人。”

        “卫子悦。你拍马屁的功夫见长了!”

        李二陛下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表露,不过,神情却是愉悦的。只是还带着淡淡地遗憾。卫螭嘿嘿笑笑,没有辩解,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在后世现代,说起唐太宗李世民,多数人心中都是充满向往与钦佩的,大唐帝国,那是中国历史上无法让人忽视地一段,而太宗皇帝,就是那一段历史中最闪亮的星星之一。

        李二陛下眺望着远方,对卫螭道:“子悦,你看这大好河山,都在朕的掌中。也在朕地肩上。朕打战的时候,最喜欢毕其功于一役,如果这天下也能毕其功于一役该有多好。”

        卫螭笑道:“陛下,您全做完了。那后人该做啥?总要留点儿给人家表现的,否则,小心人家在你身后骂您,说。嘿,这也太能干了,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二陛下一愣,哈哈笑了起来,用力拍拍卫螭肩膀,拍的厮疼得龇牙咧嘴的。如果不是事关面子。只怕当场就要坐下去。这身板儿,也太不强壮了。李二陛下笑道:“子悦说的对。如果朕全都做完了,只怕历史上会说,朕有了一群脓包子孙,只会享受祖先的荣光和遗福。朕也希望老子英雄儿好汉。”

        卫螭呵呵傻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李二陛下也不管他是否接话,倒是自个儿说的尽兴,双目熠熠生辉的看了一阵,出了一阵神儿,突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只是这天下何其大,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卫螭笑道:“事情再多,咱也可以一件件慢慢做着来啊,一件件积累,总有一天能盖好地基,总有一天能盖起新房。大不了咱做个账,估算一下家庭每年大概会有多少收入,然后,列个计划。比如说收入一百贯吧,扣除必要地家庭开支,剩余根据需要分成不同的份儿,投入到不同的地方去,一点点积累,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李二陛下听得若有所思,沉吟道:“这个……应该也是属于统筹规划里地道道儿吧?”

        卫螭扭头想了想,道:“应该是吧,陛下,臣也不是专业人士,臣夫人也不是,只是看海外的国家都这么干,每年的国家财政收入,扣除必要的军费开支和维持朝廷地开支,哪一些钱要划拨地方建设河工,哪一些钱要划拨到哪里去修一条公路之类的,似乎都有专门的规划,具体怎么弄,臣不明白,臣只是普通的小医生来着。”

        李二陛下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方法,待朕与众卿家商讨看看,如能实行,卫螭,你又立下一件功劳了!”

        卫螭倒是一脸的惊喜,呵呵傻笑,这日子也太好混了,随便说说都能算功劳,很想奔放的宣布一句——李二陛下,俺太喜欢你了!不过,这么说了之后,会不会被砍脑袋?万一长孙皇后误会吃醋……是吧,女人心海底针呢!

        李二陛下和卫螭站着说了半天,说完,李二陛下转头问跟来的三个子女:“除了兕子,雉奴、敏儿,你们两个,听懂朕与子悦地话了吗?”

        李治行礼道:“回父皇,大致意思能听懂,只是,儿臣以为,这些话并不止表面如此简单,还有更深层次地含义,只是儿臣愚笨,无法理解透彻,请父皇降罪。”

        李二陛下表情神色看不出喜怒,“唔”了一声,转向高阳,问高阳:“你呢?敏儿,听懂了吗?”

        高阳小脸儿古怪的一红,略带羞惭地道:“回父皇,这些话,师父早与儿臣说过,只是说的方式与师丈不太一样,但大致意思却是相同,故儿臣听明白了。”

        李二陛下奇道:“哦?卫夫人如何与你说的,又是为何与你说这些?”

        高阳被问得脸孔通红,小声道:“因为师父嫌儿臣铺张浪费,师父说,有太多的无谓花费,实在有不挣钱不知道其中艰辛的嫌疑。内府每月颁下的例钱,儿臣从不经手,只知道花用,也从不担心钱赢有不够用的一天,总以为一切都有父皇,儿臣贵为公主,自不用担心钱不够花用的一天。”

        说到这里,高阳小心的觑眼看了父皇一眼,而她的父皇只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高阳还是个大孩子,这个事情对她来说又是错事,被谢玖批评过,如今说给父皇听,还是有些忐忑,不过想到她已经改正,胆气又壮了些,她的师父谢玖曾对她说过,只要改正了就好。

        想到这里,高阳壮了壮胆气,接着道:“儿臣往日花费,都是需要的时候,朝嬷嬷们要,喜欢的东西,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买进来,甚至发脾气的时候,也扔了不少。许多账目,如今看来,也不知道花费的究竟是什么,为何花费那么多。儿臣刚拜师的时候,师父就教导儿臣这些,师父说,人总要对自己的生活做到心中有数,连每日花费之类都稀里糊涂的,活着也不过是个糊涂虫。师父也曾问过儿臣,问是否知道稻米从何而来,是否知道所穿华服何人所制,是否知道一月需花费多少钱粮,又是否知道平常人家一月花费多少。师父问这些,儿臣全都答不上来!师傅就笑骂儿臣是小糊涂蛋,儿臣自己想想也是如此。之后,曾随师父用心学过此类的东西,心中也有了个明数,故而,对父皇今日与师丈所说之言,儿臣能明白。”

        李二陛下点点头,大有深意的看卫螭一眼,道:“子悦,你们夫妻果真很会教育孩子。”

        卫螭一脸“我是老实人”的笑容,道:“回陛下,臣的夫人吧,生性认真,做事做人都喜欢清楚明白的,缺乏圆融,陛下见谅则个。”

        李二陛下笑着道:“如此性子倒也好处多多,你卫府如今想必有不少积蓄了吧?”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虽说太座大人持家有方,做人丈夫的跟着张光享福,但要把家庭存款也**裸的晒出来,貌似就有些缺心眼儿了!咱中国人讲究的闷声发大财,这么显露出来就太不合适了。

        李二陛下对卫螭的傻笑不以为意,也知以卫某人的滑头,大致是不用期望他说实话了,李二陛下也不想听胡编的,干脆自己续道:“如今想来,当日去卫府的庄子上,景象就比别的要好些,庄户的生活,也富足些,看来,朕应该派人向卫夫人学习一下经营之道。敏儿,来,告诉父皇,你以前的花费如何?如今的花费如何?卫夫人又是如何教导你的。”

        高阳见父皇不批评她,似乎还有表扬的迹象,很老实的把前后的花费仔细的汇报出来,还把谢玖帮她算账、清帐的东西也说出来,减少了许多的无谓开支,生活品质并没有任何改变,比之其他公主甚至更好,但花费却比以前少了,目前,据说已经小有积蓄。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八章 妇道人家

        李二陛下一路都在与高阳公主说话,说起谢玖教她的那些东西,那丫头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说,但语气间,遣词用句却颇为讲究,让人听着只觉得她对谢玖的感激和敬佩,但只是师生之情,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卫螭听得心中温暖,这丫头是在用她的方式在保护谢玖吧?虽说不一定需要这样的小心翼翼,但是有了这个心就是好的,也不枉谢玖疼她一场。

        一路逛回车队去,重又上了马车,高阳公主说骑马吹了一身灰,去梳洗一下,众人一块儿去了,高阳公主主动担起了服侍她家父皇的任务,伺候着洗脸,后又叫来内侍,服侍着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之后,又照顾着兕子、李治弄好,才开始收拾自己,细心体贴之处,让人十分的舒心。

        待得卫螭也梳洗了出来,李二陛下正笑眯眯的站外面不知道想什么,待见到卫螭出来,朝卫螭招招手。卫螭过去,李二陛下道:“待会儿到了驿站的时候,叫你夫人过来,朕要问话。”

        “是,陛下。”

        说完,李二陛下便回去他的御驾上,卫螭刚要离开,高阳已担心的叫住他:“师丈,敏儿……是否给师父惹了麻烦?”

        卫螭走过去,微笑着看着她,道:“刚才应对还十分合适,怎么这会儿又犯嘀咕了?放心,没事的,最多费些嘴皮子,你做的很好,你师父教导你的东西,你都记在心里了,这就够了!好了。带着兕子他们回去休息吧。骑了这么久的马,很累呢,不用多想,还有师父、师丈呢!”

        “嗯!”

        高阳担忧的小脸儿,这才放晴,欢喜地拉着兕子,同卫螭挥手再见之后回自己地马车去了。卫螭心中的感觉颇为复杂,这个高阳公主已大大不同了,或者说。她从未与卫螭记忆中的那个高阳重合过,因为,她们的遭遇早已不同,如果说性格决定命运是真理的话,那如今的高阳性格已大大不同,命运……应该也会不同了吧?只要能过得好,其他的。也就不用在意了吧?卫螭笑着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全身暖洋洋地。

        待得晚上到达小县城歇脚的时候,李二陛下那边特意使人过来告知,让卫螭不用捣鼓开小灶了,今日由随队前来的御厨做饭,全队都有份,李二陛下要卫螭一家子过去,一块儿吃御宴。不过。卫螭带来的那些咸菜之类的,李二陛下吩咐了,想吃的话可以带着过去。

        收拾了一下,让刘嫂、招弟、鲤儿也一块跟着去,省的吃饭地时候,卫螭、谢玖两个人招架不下来麒麟俩儿姐弟。小孩子吃饭的时候就象打战,常常是孩子在前面到处乱跑,而父母长辈则在后面端着饭追,只希望孩子能多吃一些。孩子的吃饭问题,历来都是一个十分让人头疼的问题。

        待卫螭一家拖家带口的到了的时候,所谓的御宴,并没有其他人参与。就只有李二陛下那一家子。外加卫府的一家子。当卫螭他们到的时候,奶娘正追着新城公主喂饭。新城公主见麒麟两姐弟来了。再不管喂饭地奶娘,哒哒哒跑过来,一过来就冲着麟麟去,双臂一张抱住,“啪叽”一口就啃在麟麟脸上,可怜的麟麟,显然被吓到了,眼睛里含了两大包眼泪,却不敢掉下来,转头一脸委屈的望着母亲,伸臂要母亲抱,估计只要谢玖一抱过去,肯定就要哭出来。

        卫螭看得一阵摇头,没出息啊,太没出息了,居然被女的亲一下就吓哭了,真是太木有前途了,以后还指望他种马后宫别人家闺女呢,看看这架势,看来还真是前途无亮了,而且还是暗淡无光那种,没盼头啊!

        孩子爸在这边暗地吐槽自己的儿子,也没说有点儿同情心的过去哄一下,只是抱过女儿,嘀嘀咕咕地做机会教育,什么要胆大、心细、下手快,什么快准狠三字诀之类的,这是能和孩子说的话么?孩子妈白他一眼,悄悄伸手捏了孩子爸一下,提醒他不要不务正业,然后转身抱过儿子柔声轻哄,总算没哭出来,不过,却是赖在母亲怀中再不肯出去了,一双眼睛,滴溜溜一直望着新城公主,只要新城公主有过来的意思,小身子就立即往母亲怀里缩,一副十分没有出息的样儿,看得孩子爹又是一阵摇头。

        哄着孩子们吃了饭,由刘嫂她们抱出去玩耍,卫谢小俩口才有机会吃自己的饭,卫螭偷偷觑眼看长孙皇后那边,似乎新城公主也是刚搞定,刚开始吃自己的。

        吃饭地时候,咸菜之类地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为了今天来御宴上搭伙儿吃饭,卫螭特意准备了一盘凉拌松花蛋,虽然味道不好闻,但吃起来却是十分好吃地东西。话说,松花蛋做出来后,也只是在各府之间、庄户之间流传,皇宫……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卫螭从没想过要向皇宫推荐,毕竟气味儿在那儿摆着,没办法。

        李治、高阳、兕子几个,在卫府吃饭吃了很多次了,对卫府这些咸菜之类的东西,那是相当有感情的,见卫螭带了过来,不用招呼就自己动筷了。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见三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跟着尝试了一下,果然不负卫螭好美食的美名,回味无穷。

        李二陛下道:“难怪这三个孩子,一到吃饭时候就往子悦那里跑,原来还有这等美食在。子悦端是可恶,只顾自己享用,就没想过给朕和皇后也尝尝?”

        卫螭嘿嘿憨笑道:“回陛下,这些吃食都是普通人家的吃食,怕陛下和娘娘看不上吃,也怕您二位吃不惯,所以……嘿嘿。”

        李二陛下白他一眼。似乎懒得再说他。干脆埋头吃饭,话说,赶了一天的路,还真的挺累的,肚子也饿得快,为了赶路方便,没有一顿三餐地说法了,基本都是一日两餐,早上启程前吃一顿。然后就要到晚上了,中午基本都是点心加茶水,随便凑合过地。

        饭过三巡,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今天名义上吃所谓的御宴,实际上是骗卫螭私带的咸菜吃的饭局差不多要结束了,主题终于提了上来。李二陛下似乎无意间说起今天骑马散步的时候高阳说的那些话。以及往常看在眼里的高阳的改变,问谢玖道:“卫夫人,为何你会教导高阳这些东西,你要知道,高阳是朕的女儿,贵为公主,荣华富贵,有食邑,有俸禄。一生衣食无忧,学这些,并没有任何用处。”

        谢玖温暖地目光,先是看了高阳一眼,用眼神无声的安慰着她,然后才淡然道:“陛下说的。臣妇并不同意。女儿家将来总是要相夫教子、操持家业的,高阳贵为公主,这是她的身份,但她也是一个女孩儿,学些女孩儿的东西,将来婚配出嫁之后,也不至于两眼摸黑。什么都不知道。将来,将有许多人依靠着她吃饭、生活。既然担了主家的位子,就要做到主家地本分。臣妇无才无德,不懂什么大道理,陛下把高阳公主交到臣妇手中,总不能教坏了她,只好把自己懂的、会的,倾囊相授而已,只希望能对公主的未来能帮助一二。”

        “妇道人家的事?”

        李二陛下微微一笑,道:“如果妇道人家都要懂卫夫人教与高阳的那些东西,那我大唐的妇道人家可就不得了了。”

        谢玖宠辱不惊,淡然优雅的行礼:“陛下过誉了,臣妇愧不敢当。”

        又说了一会儿,长孙皇后显然也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也加入探讨的行列来,说着说着,由一般家庭地操持账务,不知不觉说到了宫里的账目开支来,长孙皇后也是掌管着整个后宫开支的人,于账目一道,颇有些心得,只是,毕竟不是专业的,有些东西,只会简单的开源节流,于资金利用上,显然还缺乏些效率。谢玖在一旁听着,偶尔提个建议或者意见之类的,总能让长孙皇后有些新启发,连连叹道:“如早日请教卫夫人就好了,那宫里应该还能再节俭,再效率一些。”

        谢玖笑道:“如今也不晚,臣妇也是近年来操持家业,管起家庭开支之类地事情才有了些心得,如前几年娘娘问我,只怕我也答不上来。”

        于是,好好的御宴,好好的谈话,最后变成了两个主妇的讨论会,李二陛下倒是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似乎所有所获,人家李二陛下说了,治家之道与治国之道,互相印证之下,似乎也有共同之处,触类旁通,举一反三,都有作用。唯有卫螭听得打瞌睡,干脆抱着玩累了的双胞胎,轻轻拍着,哄他们睡觉。

        会谈的气氛是融洽的,收获是巨大地,高阳那小丫头,虽说稳重了不少,但毕竟是孩子,见谢玖受到夸奖,不禁满脸地喜色,虽然努力的抑制了,小脸儿还是兴奋得红彤彤地,望谢玖的目光,亮晶晶的象两颗小星星似的。正说着,内侍进来报:“启禀陛下,有急奏到!”

        李二陛下道:“呈上来。”

        内侍连忙呈上急奏。见李二陛下有正事要做,卫螭和谢玖不方便在久留,赶紧告辞出来,谁知长孙皇后却说起了兴头,要拉着谢玖过去她居处再继续叙话。于是,卫螭等人只好转移阵地,出来的时候,看到李二陛下正在看急奏,那脸色,那表情,那叫一个难看啊。还没感叹完,就见李二陛下“啪”一声扔了急奏,怒骂道:“胡闹!传旨官何在?”

        “回陛下,微臣在。”“传朕口谕,告诉李佑,莫说生病,就是要病死了,只要还剩一口气,爬也要他给朕爬到洛阳来!朕一定要考校他的学业、武功,准许他带医生随行!另外,再传旨全军,从明日起,加紧赶路,早日赶到洛阳!”

        不一会儿,就见传旨官急行而出,八百里加急传李二陛下的旨意去了。众人面面相觑,长孙皇后缓缓道:“卫夫人,陛下那里在发脾气,看来本宫今日是不能再与卫夫人叙话了,此约留待改日吧。”

        谢玖道:“娘娘尽管去忙,臣妇等告退了。”

        行礼之后,长孙皇后重又回到李二陛下那里,卫螭一家子则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刚转身要走,高阳已一个蹦跳跳了出来,抱住谢玖的腰,讨好的唤了声:“师父!”

        谢玖伸臂抱住她,轻嗔道:“小丫头,给师父找麻烦。”

        高阳略带羞涩的一笑,低下了头,小声道:“父皇问话,敏儿希望父皇也明白敏儿有一位多么厉害的师父,只要父皇知道了,就没人敢再说师父的闲话了。”

        因为谢玖的出身问题,高阳做了她的徒弟,也只能悄悄的来。但是,即使是悄悄的来,也有许多人家是知道谢玖与高阳的关系的,且高阳从未想过隐瞒,虽未刻意高调,但也不算低调。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去计较所谓的身份、地位、出身之类的东西,然后在别人的背后,说些尖酸刻薄的话语,意图贬低别人,抬高自己,实则是在隐藏自己的自卑心,满足自己那变态的癖好罢了。谢玖是从不在意这些的,但是,高阳做不到不在意,心中总是憋着一股劲儿,想为谢玖证明,让她名正言顺的叫谢玖师父。

        高阳的心思,谢玖是明白的,心中虽感激,但并不赞同,所以,谢玖认真的问高阳:“我的出身、来历,你介意吗?”

        高阳急急的摇头,道:“师父知道的,敏儿从未在意过,敏儿只是不想师父受委屈,敏儿的师父无论如何,都是比旁人出色,旁人连师父的……”

        谢玖捂住了高阳的小嘴,阻止她说出一些刻薄的话,肃声道:“那就够了!只要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那旁人的在意,又有何用?只要相关的人不在意,旁人说再多,也不过是无用。我们无需去指责什么,也无需因此而说什么刻薄难听的话,否则,岂不是和那些人一样了吗?女孩子啊,要好好保持你的高贵优雅,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个粗鄙不堪的人,那太难看了。”

        “是,师父。”

        高阳心满意足的靠在谢玖怀中,心底从此刻起,真的再不在意那些人的话语,她知道师父的好,知道师父疼她,知道师父、师丈一家对她的用心,这就够了。旁人的话,太在意了,只会让自己辛苦,师父说过,要好好生活,要让自己、让自己关心的人,好好的生活,无关之人,就用无关之心去对待吧。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九章 乐极生悲

        “请问是西医馆主治卫螭卫医生?”

        自从李二陛下下了加紧赶路,早日赶到洛阳的旨意后,队伍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不少,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吃早餐上路,中午也没有休息的时候了,基本都是一直赶路,知道傍晚才落脚歇息。

        这样一来,日子就难过了不少,连着几天,吃点心吃得卫螭都开始反胃了,厮历来不喜欢甜食,只吃了三天就有些撑不住了,基本吃下去不久就会吐出来,没有办法,只好跑去主厨那里,劳烦人家给蒸米饭,准备做饭团。

        可刚去到御膳房的队伍,就冲出一个侍卫样式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满脸激动的望着卫螭,小心的请问。卫螭愣了下,仔细看了看,并不是认识的人,疑惑的点头道:“在下就是卫螭,以前曾开过一个医馆是叫西医馆,怎么?这位侍卫大哥有何指教?”

        那人悲呼一声,似乎难抑感激之情,“噗通”一声跪下,在卫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满脸感激之情的道:“恩人,小的总算见到您了!”

        卫螭一愣,赶紧伸手要扶起他,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力气如何能有人家当兵的大,那人固执的跪在地上,卫螭还硬是拉不起来,不由得暗自犯嘀咕难道练武的都这么恐怖,谢玖不是说是用巧劲儿吗?

        “这位侍卫大哥请起,如此大礼,卫某不敢当。而且,你为何谢我、恩人之类的。我也不太明白,你看,是不是应该先解了我的疑惑呢?”

        卫螭满脸困惑的看着侍卫,还一副没搞清楚状况地样子。那侍卫还是跪着,喜气洋洋的道:“卫大人贵人事忙,品行高尚,做过的好事,自从不会放在心上,但对我等受惠者来说。却是铭记一生,时刻不敢忘,常思报答之策的大事。卫大人或许已不记得,卫大人夫妇开医馆的时候,曾有一老妇人因为无钱治病,卫大人曾免了她的药费,尽心给她治病,救了老妇人一命。那老妇人就是小的娘亲。小的当时正值当差,娘亲住在乡下,多有不便,得的又是急病,待小地托人送银钱回去的时候。娘亲曾托人告诉小的,说如不是卫大人、卫夫人慈悲为怀。娘亲只怕已……是故,娘亲命小的要铭记恩人的恩德,如果有机会见到卫大人,一定要代她向卫大人磕头,感谢卫大人的救命之恩。”

        “哦,那没什么,我们是医生,救人治病是应该的,这……你是不是先起来呢?一直跪着,别的且不说,咱挡着路了!”

        拉又拉不起来,劝说让他起来又不听,就这么在门口电线杆子似地拄着,惹得周围的人频频张望。卫螭挺尴尬的。连忙说道。那人举目四顾,见两人已成为目光聚焦的中心。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古怪了一下,但还是站起身,拉着卫螭,近乎语无伦次地,不停的向卫螭表达感激之情,胸口拍地啪啪响,要报答卫螭。

        卫螭被感激得挺尴尬、挺不自在的。话说,实在接诊过太多的病人,也做过许多次没药钱就免费的事,且时间久远,是不是救过这么一位老太太,他已经记不得了。在他来说,只是做了一件符合良心、心意的事情,是一件应该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是很平常地事情,实在担不起这样的感激。在他的观念中,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随便便就下跪。下跪行大礼这种事情,实在是担当不起。

        一直听别人对自己的感激,虽说听着感觉挺美的,会让人感觉当时做的挺值得的,但是,这位侍卫实在是太热情了,热情得让卫螭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赶紧道:“请问侍卫大哥贵姓大名?”

        侍卫连忙道:“不敢,不敢,小地不敢让卫大人叫大哥,如果娘亲知道了,可是会骂我忘恩负义地,小的叫严进财,大人直呼小地名字就好。”

        卫螭呵呵笑道:“这样啊,那好吧,进财兄,你看,你还在当差,我这里呢也有事要去找厨房,咱先各忙各的吧,你娘亲的事情吧,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这都是我该做的。咱们还是先公后私吧!如何?”

        严进财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憨笑道:“卫大人说的是,那待小的换班的时候,到了洛阳的时候,小的再来叨扰卫大人,到时,小的再替家母表达对卫大人的感激之情。”

        说着,很是热情的朝卫螭又是一个大礼,之后才又站回自己的岗位上去了。卫螭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溜进厨房,找人蒸米饭去了。边走边摇头叹笑,这人太热情了也颇让人苦恼。

        进了厨房,主厨以为卫螭又要来开小灶、借用厨房用具,谁知卫螭只是摇头,请主厨明天做早餐的时候,给他蒸一小锅米饭,然后请主厨去找找是否有梅干之类的东西,明天一起交给他。

        卫螭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那个点心,实在是受不住了,他家的两个小宝贝倒是好打发,每天在马车上的小炉子上烧水时候给煮两个水煮蛋,偶尔再做点儿稀粥,也就打发了,他就比较麻烦,水煮蛋已经吃得不想吃了,茶叶蛋也怕了,只能自力救济——做饭团带着路上吃。

        就是奔着这么个目的,他才跑来厨房的,谁知道居然遇上个所谓的受过他大恩的侍卫,还真是叫人心情复杂,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实在太考验心脏了。

        话说,在现代的时候,做医生是个苦活儿,永远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假期,还要随时忍受态度恶劣的病人的辱骂。甚至,遇到横一点儿,还会打人。卫螭记得他实习时,在心胸外科地时候,有一个做了手术后还是去世了,当时,主刀的是个老教授,都六十多的人,技术过硬。手术也很成功,只是病人还是没有撑过去。病人家属非要说是老教授手术失败,说医院骗钱,说是如果当初就知道治不好,就不会花那么多钱。就那么在办公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打老教授。人家都六十多的老太太了,三十来岁的壮小伙儿。硬是下得去手。卫螭当时也在场,看不下去拦了一下,被人扇了一嘴巴,也只能忍着,谁让他身上穿了那件儿白大褂呢。

        可那病人家属还是不乐意。硬是想打老教授,卫螭急了。一把脱了白大褂,吼丫:“老子脱了白大褂就不是医生了,要不要打?试试?”

        卫螭长得人高马大的,小身板儿看着还像模像样的,那家属看他的架势,也不敢下手了,骂骂咧咧走了。临走还扬言要去医学会告那位教授。教授并没有在意,反而安慰卫螭,叫他小伙子要想开些,她已经老了,受气习惯了。也就是那么一次,教授对卫螭这小伙子挺待见地,主动帮他找了工作。

        卫螭从厨房回去。和谢玖一说。顺便说起了当时的晚事,卫螭美美的道:“在古代做医生还真是幸福啊。这医患关系就是比在现代做医生舒服,救了人也会有人感激,舒心呐,咱在现代,那就是妖魔鬼怪的亲戚,工作辛苦不说,还要被人骂,唉,不堪回首啊。”

        谢玖笑笑,道:“国内的环境就是这样,没办法呢,隔行如隔山吧,病人不了解,总以为医生为了高工资在坑钱,虽说也有那样的人,但大家都是制度的受害者呢。”

        在中国,有个制度叫举证倒置。也就是说,如果出了医疗事故,医生是被告,患者是原告的话,举证责任是由医生主要担负地。对原告诉讼所请求的事实,被告医生要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样的制度刚出来的时候,医疗单位那是怨声载道,也弄得患者看病地成本增加,谁都怕医疗事故,只能把所有有可能是病因的、需要检查地项目都给检查了,先撇清自己的责任。另外,还有些不负责任的媒体,在不停的煽风点火,妖魔化医疗工作者,搞得医患关系越来越紧张,矛盾也越积越多。

        每一个群体都会有害群之马,不能因为一个坏人,就否定了全部的医生群体,那样欠缺公平。只是,在后世的社会上,能清醒公正的看待医疗群体地人已经越来越少,更多的人,说起医生的时候,都是一副指责、羡慕的口吻,外人永远都不知道,医生是没有真正的假期的。真正医学院毕业的人,到最后,真正走到医生岗位上地,少之又少,有许多都是当了几年医生后,受不了那个压力,转行干医药代表去了,起码那个挣地钱更多。卫螭想起穿越前的某次同学聚会,全班五十多号人,还在做医生地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真是何其的可悲。

        两口子闲着无聊扯了几句闲话,感叹了下在古代做医生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也就过去了。严进财的感激,两人都没放心上,只是当时美了一下,过了也就过了,心思早已转移到了如何打发寂寞无聊的辛苦旅程上去了。

        卫螭捣鼓出饭团后,第二天就把兕子、高阳、李治几个叫了来,中午给自家麒麟双胞胎做粥的时候,顺便多做一些,分给兕子、新城公主和长孙皇后三母女。小孩子肠胃弱,点心又很多是糯米做的,吃了不容易消化,怕积食。高阳和李治与卫螭、谢玖一起吃饭团,中午饿的时候,放在小炉子上蒸一蒸,就着咸菜之类的,就可以热乎乎的吃上一顿,总比是点心好些。

        卫螭已忘了那严进财的事情,可人家没忘啊,常常在中午的时候,偷偷弄来点儿烤肉、烤鸡之类的,某天还弄了一小锅白菜汤,当然,这些食物都是冷的,想吃热的,还得架在小炉子上热一热,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的。卫螭抓住他问了问,才知道是从御膳房顺来的,看样子,似乎花了不少去疏通。

        卫螭有些过意不去,给他钱他又不要,让他不要再弄来了,当时说的时候笑着答应了,第二天依然故我,说啥都不管用,卫螭也没办法,只得随他去,准备等到了洛阳的时候再想法儿解决,于是,卫府的马车上,日子渐渐好过起来,每日中午再不用过只有点心吃的悲惨日子,几乎每日都是换着花活儿的吃,小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在天气越来越暖和的时候,洛阳也越来越近了,据说,只要再走个三天左右就能到洛阳了,眼瞅着胜利在望,卫螭胃口都好了不少,就着严进财送来的白菜汤,吃下去了五个饭团,那饭量,还让李治、高阳俩儿笑话了一通。

        卫螭倒是不以为意,得意的朝俩儿小龇牙咧嘴,晃着一口大白牙道:“看到没?咱牙好,牙好胃口就好,吃门儿门棒儿!吃啥啥香,羡慕不?嫉妒不?”

        得瑟的样子,让众人挺无语的。卫螭那厮不要脸,居然朝啥都还不懂的麒麟姐弟做鬼脸,厚着脸皮问道:“宝贝儿,来,快给老爸鼓掌,鼓励一下老爸!”

        说着,还当先鼓掌,麒麟啥都不懂,也跟着啪啪的拍小手,刺激得李治、高阳一副仰天长叹的样儿,小兕子则在一旁看的咯咯直笑。

        但是,就是这个但是,古人早就告诉我们,得志莫猖狂,猖狂有祸。还有无数先烈用事实、用鲜血告诉我们,乐极容易生悲;更有无数惨痛的例子告诉我们,人倒霉起来,那就是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而卫螭显然得意前没看黄历,不知道黄历写着大凶,诸事不顺。厮居然还吃了五个饭团,喝了一大碗菜汤,结果就是晚上开始不明不白的拉肚子了,驿站的茅厕成了他一个人的专属地,霸着就不让地,直接蹲在里面不出来了。

        谢玖放心不下,叫人熬了药汁来给他,还给他调了一杯盐水,让他出来时候喝了,免得拉脱水了。卫螭心里挺美的,还是太座大人体贴啊,瞅瞅高阳和李治,一个还比一个没良心,看他拉肚子,不仅不关心,还哈哈大笑,十分没有青少年童鞋应该有的天真善良,丫们的心肝儿肯定是黑的!纯黑色的!

        肚中腹诽着,似乎终于有了停止的迹象,某人拖着疲软的身体,缓缓走出茅厕。黑灯瞎火的,又没有路灯,只靠一支蜡烛,刚好能照清楚道路。刚刚站定,还未来得及辨清道路,寻到回房的路,一只手突然伸到面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只觉后颈一疼,晕眩的感觉袭来,什么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更别说求救声,便已人事不知,只来得及在心中骂咧一句——靠,老子的主角模式还能遇上劫道的?!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十章 没有你我怎么办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谢玖哄着两个孩子入睡之后,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卫螭回来,担心他的身体,叫鲤儿去找了大虎来,和大虎一起到茅厕旁,唤了卫螭几声,却不见答应,谢玖一愣,以为卫螭在闹脾气,逐对大虎道:“大虎,你进去看看,老爷拉肚子拉了大半宿儿了,也不知是否应该体力不支昏倒在里面。”

        “恩,我进去看看,夫人稍等。”

        大虎走进茅厕去一看,里面根本就没人,出来满脸奇怪的对谢玖道:“夫人,老爷并不在里面,是否已经回去了,而夫人又没遇上?”

        谢玖的眉头蹙了起来,心头一沉,道:“他并没有回去,老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这大半夜的,他身体又不舒服,我实在是担心,你去找些侍卫来,一起帮着找找。”

        “好咧,那我去侍卫大哥们来一起帮着找找。”

        大虎连忙急行而去,找人来一块儿找卫螭。大半夜的,怎么一个大活人,上个厕所就能上丢了呢?想到卫螭在李二陛下那里的地位,侍卫们心头也是一紧,如果卫螭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些值岗的那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故一听大虎说卫螭不见了,就赶紧抽出人手,帮忙寻找起来。

        谢玖知道卫螭性格,虽说平日为人嘻嘻哈哈的,看似非常不正经,但却不是分不清好坏的人,再想到某人平日惫懒的样子,如果身体不舒服,早就爬回床上赖着不起来了,绝对是有的偷懒机会绝对不放过的人。这么想着,下沉的心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眩晕感袭来。谢玖的身子,忍不住晃了一下。

        “先等等!不能这么悲观,或许卫螭只是出去散步了呢?这么多侍卫守着呢,一定会没事地,谢玖,你要冷静,你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呢。深呼吸,深呼吸。”

        谢玖喃喃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定了定神,面色沉冷。看似平静,手却有些颤抖,一步一挪的往茅厕走去,甚至生性略带洁癖的她,连遮掩口鼻都忘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猛地探头进去一看——空空如也。

        晕眩感再次袭来,心跳声大得如雷鸣一般,似乎要跳出心口,强行抑制着眼泪流下来,谢玖喃喃骂着:“卫螭,你跑哪里去了?身体不舒服还乱跑,回来要给你一个过肩摔让你长长记性!对,一定是这样的,肯定是到哪里散步去了。我也去找。”

        谢玖刚冲出来。就被跟随前来的刘嫂一把拉住,刘嫂地身后,还跟着泪眼婆娑的招弟和鲤儿,刘嫂毕竟年纪大些,经历的也多,看脸色,虽有些苍白。但还能稳得住。牢牢拉住谢玖,道:“夫人。少爷和小姐还等着您照顾呢,没了你,少爷和小姐谁也哄不下来的,你想想秦府老夫人抱去地时候哭得那样儿,他们可离不开您!”

        谢玖脸色苍白,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儿,浑身软绵绵的靠在刘嫂身上,软语道:“对,麒儿麟儿还等着我呢,卫螭只是出去散步了,说不定待会儿就会抱着一把野花回来见我,他最喜欢玩这些浪漫的小把戏的,走,我们回去等着他,不然等他回来地时候见不到我,会很失望呢。”

        说着,强自站直身体,似乎力气一下子就回来了,也不管刘嫂和招弟几个,自己疾步朝房间走去,似乎卫螭就在那里等着她,只要她回去等着,一会儿之后,卫螭就会抱着一把漂亮的野花出现,给她一个浪漫的小惊喜。对,一定是这样的!

        “怎么办?”

        谢玖走后,鲤儿一脸的哭相,但还能忍着不哭出来,反而是年纪大些的招弟,已经开始抽噎。刘嫂瞪她一眼,骂道:“哭什么,老爷只是出去散步了,他最喜欢散步的,夫人和少爷、小姐还在这里呢,老爷才不会离开!”

        “呜呜……可是老爷从不会做这么不靠谱儿的事,大晚上的,谁会出去散步啊?老爷……老爷还生着病呢!”

        招弟“呜哇”一声哭出来,说出了卫府众人皆知但又不肯面对的事实。刘嫂脸色更加苍白,一把牢牢抓住鲤儿地手,道:“鲤儿,招弟虽然年纪比你大些,但说起硬气,却是你更胜一筹,你和招弟一起回去陪着夫人,老身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会见到陛下,求陛下派人去找老爷,这么多人,一定能把老爷找回来地。”

        “鲤儿明白,鲤儿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夫人出房的!”

        年纪虽然幼小,但自幼经历了许多坎坷的鲤儿满脸坚毅的说道。刘嫂满心的悲伤,但还是颇为欣慰的看着鲤儿,细声叮嘱道:“夫人的性子,看似坚强,处事果断,实则最是依赖老爷,如今老爷不见了,夫人决不能垮,少爷和小姐在老爷回来之前还得依靠夫人,所以,你们俩记得看紧夫人,时时用小姐和少爷提醒夫人,明白吗?”

        “我们知道!”

        三人商议一阵,鲤儿和招弟便急忙跑回房去,陪着谢玖。刘嫂见鲤儿和招弟去了,定定神,转身向李二陛下住地房间去,迎面遇上大虎,连忙一把抓住问道:“找到老爷了吗?”

        大虎摇摇头,道:“没,我刚才顺着茅厕外面地脚印去追,脚印是朝着南方去的,也问过驿站守门地,说是刚才有一队人马离开了。”

        说到这里,大虎沉默了,神情懊恼,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显然不乐观。刘嫂脸色又是一白,抓住大虎的手,道:“大虎,咱们队伍里,老爷如今不在,只有你们几个护卫是男的,是咱们的支柱了,你可千万要稳住啊!”

        大虎懊恼的低吼一声后,才道:“我知道,刘婶你放心,我们现在去求见陛下。我问过时间,离开的时间还不长,走不了多远,如果现在就追出去,有很大机会能追上!”

        两人商议妥当,一块儿去求见李二陛下。卫螭不见后,已有侍卫向李二陛下汇报。不止李二陛下,连长孙皇后都惊动了,帝后夫妻一块儿起身,等到着侍卫的回报。待得刘嫂和大虎一起去求见的时候。李二陛下立即就让他们进去,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大活人,半夜就丢了?”

        刘嫂把今天的情况一说,道:“回陛下,我家老爷今天身体不舒服。一直往茅厕跑,夫人还派了大虎给他端了药汤,谁知大虎刚去还药碗回来老爷就不见了!”

        大虎也道:“陛下,刚才草民仔细查探过,从茅厕出来,有几个脚印甚是怪异,草民曾追出驿站,脚印是象南方去的,也问过驿站看门地,说曾有一队人马。持有陛下的口谕。执行急召去了。如果现在派人去追,或许能追上!”

        李二陛下杀伐果决,当即下令:“你立即带一队人马起快马去追,定要把卫螭给找回来。来呀,传将卫们进来。”

        大虎接过李二陛下的令符,急急出门而去。刘嫂一看,心中总算安定了几分。李二陛下来回不停的踱步。召了随行的军官们进来。寻了善于追踪的人,分派人马。宁错杀不放过的各派了人寻方向追去,不放过任何可疑踪迹。又派人在队伍中严查,查找一切可疑人员。李二陛下咬牙切齿地道:“一个大活人,在这么大的队伍中失踪,没有内鬼,决不可能做到!给朕查,严查,一定要查到底,定要把卫螭给找回来!”

        李二陛下那里忙着分派人手查找卫螭,长孙皇后看了明显惶急的刘嫂一眼,低声道:“卫夫人那里,可还安好?”

        长孙皇后一问,刘嫂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唰一下落了下来,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回娘娘,夫人那里早就慌了神,老爷不见了,最惊慌就是她。刚才还想出去找老爷,被老奴用少爷、小姐地安危给劝了回去,只怕如今还是神思不属,老爷就是府中的主心骨,老爷不见了,这府中就没一个能做主的了。”

        “这样啊……”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若有所思,想那卫夫人谢玖平日看着也是个刚强的人,想不到却是外刚内弱,再想想卫氏两口子平日的相处情形,谢玖确实是不知不觉地在依靠着卫螭,不,或许应该说,那两人是互相依靠的,缺了谁,剩下的一个都会失去主心骨,毕竟,他们是全族唯一活下来的两个人。这么一想,也就有些理解谢玖的感受了,长孙皇后轻轻一叹,转身对李二陛下道:“陛下,我过去卫夫人那里看看吧。”

        李二陛下恍然道:“对,观音婢你过去照看着也好,以免那谢玖乱了分寸,做出什么傻事来,这两口子少了谁都不行,你要镇住她。”

        “我明白,那陛下我过去了。”长孙皇后朝李二陛下展颜淡笑,叫着刘嫂一起,朝谢玖的屋子去了。

        话说谢玖一人独自回房后,一屁股坐下,软软的靠在两个孩子身旁,手轻轻的拍着孩子,脸色苍白,眼泪不知不觉的顺着脸颊滑下。卫螭曾取消过她,说她表面上看着刚强,很女强人的样子,其实却最是软弱、爱哭,只是年纪长了,历练多了,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掩藏,把软弱地内在掩饰起来了,卫螭还笑过她表里不一。谢玖一边想,一边落泪,也想不起擦一下,连鲤儿、招弟啥时候进来地都不知道,直到鲤儿走过来帮她擦眼泪,才回过神来,脱口问道:“是不是找到卫螭了?”

        “夫人,老爷一定会回来的!从老爷和夫人回到大唐至今,多少磨难都走过来,这一次定也会过去,老爷定能遇难呈祥的,夫人要有信心才是,如果连夫人都不相信,那我们做下人的还能去相信谁?夫人还有少爷和小姐在,如果老爷回来的时候,看到夫人的样子,定会心痛夫人,责备夫人不好好的照顾小姐和少爷。”

        平日不怎么喜欢说话,像个沉默地小羔羊似地鲤儿,关键时刻,居然能说的头头是道,让一旁只知道忍着哭地招弟心中颇为佩服,也更为依赖她,期盼着夫人能让鲤儿劝过来。

        “你不明白,不明白卫螭对我的意义,没了他,我不成的。”

        谢玖哭着摇头,眼泪甩得四落,神情脆弱而又悲伤,其实她一点都不坚强,因为有卫螭,她才能坚强。

        “夫人!请您看看小姐,看看少爷!”

        鲤儿见谢玖的样子,狠了狠心,突然大声道。谢玖被她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怔怔望向她,鲤儿突然撩起衣袖,解开衣服的扣子,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咬着牙,含着泪道:“请夫人看看我,看看鲤儿的身子!鲤儿从未向夫人说过,鲤儿的父亲是罪官,被砍了脑袋,鲤儿的娘亲和大哥、鲤儿只是被流放。可是母亲舍不下父亲,母亲……是殉情而死的,为了追随父亲,丢下了年幼的大哥和鲤儿。鲤儿从未说过,其实鲤儿心中是恨着母亲的,恨母亲从未替大哥和鲤儿想过,母亲只想着为父亲殉情,却未想过当年只有七岁的大哥和三岁的鲤儿该如何过活,从未想过没有了母亲的大哥和鲤儿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活。本来我们只是流放,最多日子苦些,遇到朝廷大赦的时候,或许还能重获自由,得到宽赦。可是,因为母亲死了,鲤儿和大哥成了没依没靠的孩子,被人随意的欺负,随意的辱骂,鲤儿和大哥更是沦落到教坊司。那里的日子好苦,每天只能吃残羹剩饭,还要辛苦演练歌艺、舞艺,稍有不对即有打骂加身,鲤儿是女儿身还好一些,只是背上有伤疤,大哥的身上却没有一块好的地方,都是疤痕。夫人,小姐和少爷绝不会像鲤儿兄妹这般命苦,但是,鲤儿还是想告诉夫人,父母对幼小的孩子是何等的重要,如果夫人不守护着他们,那少爷和小姐该如何办?夫人,老爷一定会回来的,鲤儿有这个信心,因为老爷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鲤儿身上那些亮晶晶的伤疤,刺痛了谢玖的眼,也刺痛着她的神经,是的,卫螭会回来的,肯定会的!他一直有着古怪而又强横的运气,本来以为必死的车祸,他们都活下来了;意外穿越到大唐后,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们都好好的生活下来了,不仅有了家,还有了孩子,是的,一切都很好。卫螭会回来的!谢玖的精神终于振作起来,伸手帮她把衣服穿好,柔声道:“夜晚天凉,衣服要穿好,着凉了可是要喝药的,药汤很苦呢。”

        “夫人!”招弟和鲤儿又惊又喜。谢玖神情中有着某种坚定,对她们点点头,微微一笑。鲤儿和招弟又惊又喜——太好了,平日那个镇定自若、胸有沉竹的夫人又回来了!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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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22:14:57 |只看该作者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十一章 有没有偷偷打我
        疼!很疼!非常疼!仿佛被人踹了好几十脚,打了好几十拳似的疼!特别是胸腹那一块儿,都疼得麻木了!然后,就是晕,非常非常的晕,脑袋似乎被坦克压了十遍似的,不止看见了星星,还看见了光屁屁的小天使,不过,小天使吹得不是小号,而是打鼓——卫螭感觉脑袋被人用鼓槌擂了N+1次,头疼无穷大。
        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感觉又回到了童年坐着拖拉机奔驰在山路上的感觉,肠胃都要颠出来了,肌肉都能无风自动。下意识的想动一下四肢,却伸展不开手脚,仿佛被关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似的,神奇的是那空间还能随着四肢活动,非常具有弹性。
        “大哥,那家伙似乎醒了。”
        “驿站那边肯定发现他失踪了,说不定后面就有追兵,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他醒着实在不方便,再打晕他!”
        于是,刚刚有些清醒架势的卫螭,尚未意识到不妙,连所处的环境都还未搞清楚,犹自迷迷糊糊的,在后颈一阵疼之后,再次可怜的失去知觉。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也不知晕了多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全身火辣辣的疼,咽喉干得快冒烟儿的疼。不知是不是被人扔地上给马踩了来报复他,或是被人扔太阳下暴晒,感觉全身就没一块好皮似的疼,下意识的动动脑袋,动动四肢,后脑勺也是一阵阵的疼,忍着痛摸了摸,好大一个包。
        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那种,忍着疼,试着移动身体。试探所处的环境,却是木质的,坐起身,稍微举手就能碰到屋顶,躺下手脚张开成大字。就能碰到墙壁,全都是木质的墙壁,晃晃悠悠的,似乎还存在晕眩的后遗症。
        难道被关在箱子里吗?可是,以刚才探测的范围来看,如果是箱子,这个箱子也忒巨大了吧!又考虑到他被抓来地过程。到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但营地肯定已经发现他丢了,不妄自菲薄的说,以李二陛下对他的重视,再加上古代的运输条件,想走的太远是不可能地,那么。在走不远的地方,肯定有戒严,带着这么大个箱子走路,这不是明着告诉人家有鬼么?虽说在现代的古装剧里经常有这种脑残情节出来,但实际上古人真有这么愚蠢么?不要因为自己脑残就以为别人也是脑残,太不厚道了。
        卫螭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疼得火辣辣的。但可以感觉并没有少什么零件,清醒之后能思考这么多问题,可见脑袋也没被人敲坏,没被人打傻,这就好。
        卫螭盘腿坐着。搓着下巴开始思考。虽说路上晕晕乎乎的,但再次被打晕的时候,那两句对话,还是听在耳内了,那个叫大哥的声音,如果没记错,就是那个该死地侍卫的。看来人家早就在针对他设陷阱了。就他还傻傻的以为自己很安全,以为自己很低调。以为自己靠山很硬,不会有人敢动他,看来,他高估了李二陛下的威慑力,低估了背后黑手恨他的心了。原来他做人很失败,原来他这么招人恨,现在反省还来得及么?
        轻轻叹了口气,拍拍脸,振作一下精神继续思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能策划这么周密的行动,又有能力支持这么周密行动的背后黑手,老实说,在恨不得杀了他地人里,也就那么两三个,如果真是那几个人的话,或许,还能逃得一命也说不定,先看看几个劫匪的反应再说。最优先目标——保住性命!
        越想脑袋越清醒,思维也越来越清晰。如今是李世民的朝代,是李世民的帝国,在李世民当政的时候,要说当世声威最盛的非李世民莫属,不管在民间还是官方,李世民三个字代表地意义,是非同一般的。要对李世民有信心!卫螭,你一定能活着回去的,穿越都死不掉,绑架只是小意思,关键时刻,男人就要把红内裤穿到外面,就是自我催眠,也要相信关键时刻男人的可靠就象超人一样。定了定神,再次细细辨别周遭的环境,静心细听,似乎有水流声,屁股下晃晃悠悠地感觉……根本就不是晕眩的后遗症,怎么感觉象在坐船呢?!难道……卫螭心中一沉,上了水路的话,追赶起来似乎就麻烦了,峨眉豆腐,佛祖哥哥、观音姐姐多多保佑!保佑俺这穿越青年具有彪悍的运气吧!阿门!
        定了定神,深呼吸几下,卫螭躺下,用脚“砰砰砰”踢着木板墙壁,张口喊道:“有人吗?有人吗?我要渴死饿死了!快拿吃的喝的来!”
        声音喊出口,有些沙哑,有些破嗓,音量也没设想中那么完美,只得加大脚上的力气,使劲儿地踹着木板——
        “不要吵!马上给你送来吃喝,妈地,被劫了都还敢这么嚣张!”
        有人骂骂咧咧的过来了,听声音,既不是那个被叫做大哥、下令再次打晕他地人,也不是那个侍卫进财。
        卫螭浑身疼痛,又渴又饿,听到有人来了,就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道:“这位大哥,你没母亲吗?不要张口闭口就骂妈的,太对不起你娘了,知道不?男子汉大丈夫,没娘你怎么来到世上?连简单的知恩图报都不知道,真是太不是人了。”
        舱门被呼啦一下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站立着,表情看不清,模样儿也看不清,突来的光亮,让卫螭眯起了眼睛,还以为是晚上,原来还是白天,下意识的伸手遮挡在眼睛前。
        “妈……你爷爷的,叫什么叫,叫魂啊!嗟,吃吧。”来人用脚踢了踢卫螭的脚,骂骂咧咧的道,语气十分鄙夷,把一个水囊扔到卫螭脚边,似乎还有一包饭团。
        卫螭懒洋洋眯着眼,缓缓坐起身,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相貌。不过,看清了和没看清基本一样,那人留着又长又乱的胡须,一双很凶恶的眼睛,甚至还能在他胡须上看到食物的残渣。卫螭腹中饿的如雷鸣。却半点儿胃口都没了——感激他家美女姐姐的洁癖,留胡须又不爱卫生真是太可怕了!
        卫螭心思飞快转着,表面眯着眼睛,懒懒看着人家,也不去捡水囊和饭团,而是哑着嗓子道:“我说,你们来地时候你们王爷应该有吩咐。要你们抓个活蹦乱跳的回去吧?如果我死了,估计哥们儿回去之后结局不会太乐观吧?”
        那人骇然看着卫螭,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王爷……唔!”
        等反应过来要捂嘴已经来不及了,恨恨看着卫螭,手指扳得咯吱作响,使用暴力的意图十分明显。看看人家健壮结实的身板儿,再看看自己那没几两肉的小身板。卫螭赶紧提醒道:“我劝你最好别动我,不然我就自杀,你要知道,我可是一个医生,对一个医生来说,要自杀实在太简单了,方法儿少说没有一千儿也有八百。要不要试试?”
        “老八!”
        随着脚步声响起,有人喊了一声,听声音,正是那个被叫做大哥地人,也就是那个给了他后颈一下。让他第二次陷入晕眩的可恶家伙。听到那家伙的声音,卫螭有些咬牙切齿,后颈似乎又疼了起来。
        “卫大人的大名,我等也是听过的,既然卫大人已经猜到我们的主人是谁,还望卫大人好好合作,不让我们为难。也不让卫大人自己为难。对否?”
        那人走了过来,短须。收拾得很干净的一身衣衫,面容整洁,腰杆挺得笔直,那身姿一看卫螭就想起送程知节出征时候见到地那些军士,那人微笑着朝卫螭行了一礼。卫螭也笑着道:“终于出来个有脑子比力气好使的了,不容易啊。”
        说着,卫螭捡起脚边的饭团,想也不想突然就朝来人的面门丢去,那人不防卫螭会突然袭击他,不过还是出于武人的意识,偏头让开了,卫螭的饭团打空了。卫螭不无遗憾的道:“真遗憾,如果是一块儿板砖该有多好。”
        “卫大人,您似乎还没弄清楚您现在地处境,您是俘虏,而我们是绑匪,形势比人强的话,以卫大人的学问,应该听过吧?”
        那人脸孔板了起来,森冷的盯着卫螭。卫螭也不惧他,一副认真的样子道:“这位将军贵姓啊?来来,咱俩讨论一下自杀的艺术。你不是医生不知道,想杀死一个人或者说当一个人想死的时候,那可太简单了。最简单地办法,撕两片破布堵住鼻孔,不出一盏茶时间就能死人,还死得没一点儿声息,就是样子难看些;还有一个办法,自己咬断腕部的动脉,也能死得很快,就是疼了一些,狠了一些,需要勇气;还有一种办法……”
        “卫大人!”
        那人苦笑着,一脸无奈的望着卫螭,道:“在下明白了,请问卫大人有何吩咐?”
        卫螭笑嘻嘻拍掌道:“乖,早这么合作不就完事了么?看来这位将军不喜欢研究自杀的艺术,那好吧,等下次找到同好,咱再研究好了。将军贵姓?”
        那人脸皮抽搐了一下,沉声道:“末将姓姜,请问卫大人有何吩咐?如今在船上,多有不便,请卫大人吩咐的时候,考虑
        卫螭随意地摆手道:“放心,予别人方便就是予自己方便,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你看,如今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是吧?咱们坦诚些好了,其实我吧,是个旱鸭子,是绝对不能下水的那种,这个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那姜姓男子看着卫螭点点头,道:“在计划之前,末将确实打听过。”
        卫螭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果然是个将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未雨绸缪的道理,将军看来已是烂熟于胸了,难怪会选择走水路。既然将军已知道我的底细,那是否可以放我出这个船舱了?这么个狭小地地方,实在不方便。还有,我要喝水、吃饭,不是冷得发硬地饭团,是热腾腾的饭菜。另外,我身上地伤痛,也要劳烦将军弄些伤药来,咱的身板儿比不上将军这样的武士,弱不禁风的,万一因伤有个三长两短的,将军也不好交代是吧?”
        那姜姓男子又是默默看卫螭一眼,眼睛闭了闭,平静的道:“卫大人的要求,我们能做到,卫大人请出舱。”
        卫螭比了个V字手势,磨磨蹭蹭的爬出船舱,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迎着阳光、微风、水波伸了个懒腰,撩起衣服看了看,全是一片黑紫。卫螭怀疑的目光瞪了那姜姓男子一眼,道:“姜将军,今后大家要同路一段时间,是吧?来,你老实告诉我,我昏迷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偷偷打我?”
        姜姓男子一阵错愕,愣了愣,明显被卫螭的问题雷到了,双目又是一阵开合才又稳住心神,坦然道:“卫大人身上的擦伤,是骑马的时候伤到的,都是些皮外伤卫螭一阵龇牙咧嘴,一边检查伤痕,一边道:“就算是皮外伤,也是很疼的,唉,咱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虽然学问差点儿,但体虚却是货真价实的,姜将军也太狠了!”
        姜姓男子又是一阵错愕,被卫螭雷的有些哭笑不得,默默看卫螭一阵,突然开口道:“京城传言卫大人为人憨厚善良,卫府庄子的人都说卫大人为人仗义,诙谐幽默,京城各豪门也说卫大人有本事,朝中各高官都说卫大人是位妙人,如今看来,卫大人还十分的不怕死,明知前途多难,尚能如此潇洒自如,常人不如也。”
        卫螭撇了撇嘴,接过有人递过来的药膏,一边给伤口上药,一边道:“姜将军这样的铁血军人都这么看得起我,真是让人自豪。只是呢,死谁不怕,以前听过一句话,说是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医生,有媳妇儿有孩子,是家庭的支柱,我比别人更怕死。只是如果我摇尾乞怜,将军会好好的一路善待我么?”
        姜姓男子摇摇头,似笑非笑的道:“不会!只要能保住卫大人不死就行。”
        卫螭摊开双手道:“看吧,不争取一下的话,得到的待遇就和狗差不多,该喂食的时候喊一声,嗟,来食。偶尔看守不顺心的时候,还可能被暴打一顿。如今我争取了,看看,马上就有水和热饭吃,还能有伤药治伤,如果是将军,将军作何选择?”
        这两天书评区比较热闹,好久没人来骂场了,好吧,俺诚实滴承认,俺居然很开心。最近实在闲着无聊,有个人来斗斗嘴也是好的,不过,请别涉及辱骂的字眼。
        俺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不同滴,看法、想法不同也不奇怪,求同存异呗!不过,礼貌、尊重却是永恒的主题,努力的做一个懂礼貌,知道尊重别人的人吧!那些不知道礼仪为何的畜生(对不起畜生了,俺借用一下),咱也不用客气,对不?歌里不是唱过么?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O,放马过来吧!吹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啊!这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十二章 女人要坚强!
        “夫人,皇后娘娘驾到!”
        谢玖刚给鲤儿穿好衣服,擦干她脸上的眼泪,立即有人通传,谢玖拍拍脸颊,微笑着望着鲤儿和招弟,问道:“我如今的样子好吗?”
        两个小人儿狂点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谢玖笑笑,伸手帮两人擦眼泪,口里喃喃念着:“傻孩子,皇后娘娘来了,哭成这样,很失礼呢。”
        “嗯嗯!”
        两个小丫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低头站到一边,做好迎接皇后的准备。谢玖迅速的整了一下仪容,走出去迎接长孙皇后的到来:“卫谢氏恭迎皇后娘娘,娘娘……”
        礼还没拜完,已被长孙皇后一把拉起来,满脸的关怀表情,柔声道:“快不要多礼,我和陛下已经知道情况,陛下亲自派了人去追查,我过来看看你。”
        长孙皇后并没有用官方的称呼,而是直接自称我,温言相慰之下,让人心中颇为感动。谢玖道:“多谢娘娘关怀,刚才还有些接受不了,如今倒也平静下来了。男人都是这样,要人把心操碎了才是完事。”
        说着,忍不住呜咽一声,尽力克制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已经接受事实是一回事儿,已经做好了心事准备又是一回事儿,但感情上,该担忧的还是那么揪心,眼泪也还是那么控制不住。
        长孙皇后拉着谢玖的手,走进屋内,看着铺上睡得两个孩子,也不顾什么礼仪了,拉着谢玖在床边坐下。目光投向两个熟睡的孩子,慈祥一笑,爱怜的眼神慈光闪现,伸手轻轻抚摸着孩子软肉的头发。道:“我自十四岁时嫁与陛下。如今夫妻近三十载。陛下领兵在外、奔波在外地年头,总比相聚的多。我每日领着孩子们留在家里,操持家务,奉养公婆,也总是担心着,他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下人们是不是有仔细照顾,会不会受伤……每次都这样担心着。但又每次都相信陛下一定会如以往般安全无恙地回来,一边不由自主地操心,一边又劝自己安心,相信那个人,会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保重。”
        长孙皇后娓娓述说,虽是一派平淡口吻,但话里地辛酸、孤寂。谢玖却能想到,特别是长孙皇后的那位,还是那么一个人。千古一帝的李二陛下,有野心,有才能,也有着强烈的自信,想必是一位十分喜欢冒险。喜欢追求刺激的人吧。和这样的人成了夫妻,似乎等待与担忧就成了永恒的主题。特别是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弥合丈夫与公公李渊之间的关系,与妯娌间的关系,都是长孙皇后一直在做的事情。她是一个完美地女人,从未有人说过她一句不好,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谢玖却无来由的想为她叹息,这样的人生就是她想要的么?
        这样的问题无法问出口,谢玖也不会问出口,望着长孙皇后温婉的笑容,心中浮起地却是一张灿烂的笑脸,心中再次坚定信念——卫螭一定会安全归来的,她要坚信着,然后照顾好孩子,照顾好家里,安心的等待着他的归来。没有了卫螭,到处看着都显得空荡荡的,好冷好寂寞。
        长孙皇后见谢玖有些出神的样子,笑了笑,道:“我也真是地,都过去这么多年地事情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不过,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子悦吉人天相,定能遇难呈祥,平安归来。”
        谢玖点头,坚定地道:“谢娘娘宽慰,我也坚信我家四郎定能平安归来,那个人啊,似乎一直有着古怪的好运气呢,说不定我明日醒来的时候,他已平安归来了,可能会摔得鼻青脸肿,看着狼狈不堪,但在这样的惨状下,说不定还会抱一束清香的野花,告诉他只是去采野花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叫我不用担
        长孙皇后微笑着,听着谢玖说,偶尔宽慰几句,却如温开水般烫贴着人心,恰到好处的给予安抚和宽慰,让谢玖安定下来,不再那么的忧急。
        然而,愿望终归是愿望,当谢玖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卫螭并没有回来,只是她的枕边却多了一束还带着露水的野花,谢玖知道,那是鲤儿和招弟去采的,其实她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等卫螭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垮掉的谢玖才靠着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两个小丫头。谢玖轻抚着野花,心中有着感动,为了这样的小丫头,也为了卫螭,她会努力振作精神的,这个家还需要她呢。
        抖擞一番精神,伺候着两个小宝贝吃喝拉撒,面对着宝贝们询问爸爸去哪里的话,也还是微笑着告诉他们,爸爸出去办事了,临走前交代了,让麒儿麟儿一定要听话,不然回来不给带礼物。
        听到爸爸回家的时候会给他们带礼物,两个孩子开心的笑了起来,纷纷保证着一定会听妈妈的话,乖乖吃饭,乖乖听话。谢玖笑了,就算是为了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卫螭也会安全回来的,对吧?
        这一天,队伍没有从驿站出发,而是继续在驿站停留,等待着去追踪的人回来。昨晚驿站被火把照耀得近乎天光,探查了踪迹,派人寻踪追出去后,紧接着就是严格的排查。到谢玖早晨伺候好两个小宝贝,带着他们出去散步的时候,紧张的排查工作才算完结,驿站内外,增派了不少岗哨。谢玖看着,不知为何,竟有些怨愤,如果早些增加这些岗哨,她的卫螭谁还能劫走!
        明知这样的怨愤没有道理,但谢玖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想,走了一阵,刚好遇上带着新城、兕子出来做早锻炼的乳娘,兕子见到谢玖等人,一双眸子关切的望着谢玖。走过来,握住谢玖的手,道:“卫夫人好吗?”
        谢玖一愣,绽出一个微笑。也为自己刚才无理地怨愤羞愧。反握住兕子的小手。道:“好呢,兕子不用为我担心,我是大人呢,没事的。”
        兕子毕竟幼小,刚才的担心在谢玖地宽慰下,消散了不少,露出一个可爱地笑容,拉着谢玖地手道:“卫大人曾告诉兕子,他说只要每天早上都做五禽戏,每天有个好的开始。那一整天都会开心呢,卫夫人,我们一起做好不好?”
        谢玖摇摇头道:“不行呢,我要去见陛下,兕子带着我们家麒麒、麟麟做,好不好?”
        “好啊,我还可以给麒儿麟儿讲故事。都是卫大人讲给我听的哟,老好听了。”
        兕子欢喜的答应下来,跑去找麒麟玩儿去了,那说话的语气,深刻的受了某人的影响,某人也喜欢用老字做形容词。
        交代鲤儿和招弟在旁边看着孩子们玩耍,谢玖去求见李二陛下。听得是谢玖。李二陛下没让人阻拦就让她进去。谢玖进去。见李二陛下熬得通红的眼睛,心中默叹一声。想起了长孙皇后,刚才那般怨愤,实在是不该。心中一松,行礼之后,谢玖道:“为了我家四郎,让陛下受累了,请陛下珍重龙体,否则,四郎与我心中都会不安的。”
        李二陛下摆摆手,道:“无妨,以前领兵打战的时候,三天三夜不睡也是常事,你地夫婿在朕的大营中被人绑走了,朕又怎么能放心得下,这还是朕的大营,如果是别处,那岂不是更加的……哼!”
        李二陛下没说完,只是哼了一声,但话中意思已尽显。谢玖低着头,咬着唇,也不接话。李二陛下扫了她一眼,道:“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吓一跳,原来朕的身边,被人安插了如此多的眼线,虽不是什么显要位置,但里应外合配合着弄出去一个人,却是简单至极的事情,看来,朕真地老了,让人小看了。”
        谢玖还是沉默着,李二陛下心中想起某个油嘴滑舌偏又长了一副老实相的家伙,如果是他在,定能顺着他的话,说得他重又雄心大发,又骄傲又自得,还能让他在自得之余,感到还有许多事情未做,他还未老。截然不同的小俩口!李二陛下心中一笑,面上却没说什么,依旧沉着脸,一副严肃威严的样子。
        “报,追踪队伍有人回来了!”这个消息让谢玖和李二陛下同时站了起来,李二陛下道:“传进来。”
        不一会儿,风尘仆仆的领队就疾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倒行礼:“参见陛下。”
        李二陛下随意的摆手道:“平身,人呢?追到没有?”
        谢玖也眼巴巴望着,那人进来地时候,没有卫螭跟着进来,她就知道还没找到,心中不由一沉,但还是希望能有一些卫螭地消息,给她一丝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能坚持下去。
        那将领望了谢玖一眼,欲言又止。李二陛下道:“无妨,尽可说来。”
        “是,陛下!”将领见李二陛下不介意谢玖在一旁,便接着道:“末将奉陛下旨意分头去追,但显然劫人者是有备而来,一路上故布疑阵,各种迹象有条不紊,实在无法判断出真正的逃脱路线,目前只能推断出此事是经过周密计划地,手法有些象是军中的手法!”
        “军中的?!”
        李二陛下眼中闪过一丝利光,厉声问道:“目前只能查探这些,你回来做什么?”
        那将领见李二陛下发怒,连忙伏身道:“回陛下,末将已派了人继续追查,末将之所以回来,乃是因为根据情况所作的判断,来人做了如此多的准备,必是早有了一条安全、迅速的逃脱路线,如此故布疑阵,必是在拖延追击时间无疑,综合以上因素来看,末将以为来人定是走的水路,只要上了船,要追击就难上加难,故而末将先回来禀报陛下,请陛下下旨让水路沿途官府注意,或能救出卫大人来。”
        李二陛下听后,立即吩咐道:“拿地图来!”
        内侍赶紧拿了地图来,李二陛下看了一阵地图,道:“你的判断很有可能,来人,宣朕旨意,命沿途郡县严加盘查,遇有可疑船只,不管是什么船,都可先羁押。”
        “是,陛下。”
        传令官疾步而去。李二陛下还在看地图,命人去招人来,看样子似乎有继续开作战会议的意思。谢玖站起身,道:“陛下,既已有了四郎的消息,那臣妇就告退了。”
        李二陛下道:“如今只回来一队,待其余的队回来,朕自会派人去通知夫人。”
        谢玖淡淡一笑,道:“陛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今只知被劫走,并未有四郎遇害的消息,对臣妇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码臣妇知道,四郎还好好的活着,来人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他从出巡的队伍中劫走,又没有立即杀害他,想必留着他的性命另有用处吧,只要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我就放心了,只要四郎没有死,我相信陛下定能把他救回来,陛下毕竟是陛下。”
        李二陛下一愣,似乎料不到谢玖会这么拐着弯儿的夸他,笑道:“夫人对朕如此有信心,看来朕也不能辜负夫人的期望了,好,朕可以承诺你,只要卫螭还活着,在这天底下,就没有朕找不回来的人!”
        “谢陛下。”
        谢玖淡然行礼,正要出去,老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来,由远及近,似乎很着急的样子。谢玖心中一紧,忍不住停下的脚步,想听听是不是与卫螭有关的信息。李二陛下见她如此,心中暗道谢玖果然是个女子,终究掩饰不住她的关切之情。
        “报!陛下,八百里急报!”
        “呈上来。”
        内侍呈上封了蜡的急报,李二陛下打开迅速的一看,神情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怒光,“啪”一声重重把急奏扔在桌子上,怒问:“送急报的人呢?”
        “回陛下,那送急报的人,把急报送到门口就晕倒了,他的马已经累死在离此三里地的地方,此人是一路疾跑而来的。”
        “速速找太医去救醒他,救醒过来后立即叫他过来,朕有话要问!”
        “是,陛下。”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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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22:17:41 |只看该作者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十三章 可怕的光明正大
        怎么就被绑了呢?!
        第一个在绑匪手中清醒度过的夜晚,卫螭躺在狭小船舱的地铺上,思考着这么一个非常具有深度的问题。想起李二陛下,心中就回荡着一句话——关键时刻掉链子!
        想他卫螭,在京城的时候,那时候除了自家的护卫,皇家的侍卫一个都不跟着,在京城里虽然不至于说横着走,但去到哪里,都还有几分薄面,安全无比。出了京城,还跟着一串儿皇家侍卫,反而被绑了,关键时刻居然不可靠啊李二陛下,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对着李二陛下竖一下中指!
        不过,有了这么一次掉链子,可以期待的是后面的营救,以那位陛下那么爱脸面的德性,估计这一次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来找他。卫螭的被绑,那就是在李二陛下、在皇家侍卫的脸上打了响亮的一巴掌,还是打得辣疼的那种巴掌,敢策划这次行动的人,不是胆大包天就是丧心病狂,叫人钦佩啊。这么想着,想象着李二陛下会有的暴跳如雷,心情突然好了不少,这厮就这种死德性,实在是不怎么善良的禀性。
        想完了李二陛下,卫螭又美美的想起老婆孩子,也不想难过的,也不想能不能回去,就他的角度来说,肯定能回去,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关键是怎么体面的回去,不能回去的可能……那是绝对没有地。必须要有这样的决心,不然还有啥斗争的信心。
        一会儿幻想一下回去能得到什么待遇,一会儿想念一下谢玖和孩子。一会儿又诅咒一阵李二陛下不停打喷嚏,这一晚,卫螭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地过的,实在是全身都疼,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根本睡不着。疼急了还真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第二天,是被肚子饿给饿醒的,爬出舱门,已是中午,那姜将军就坐在船头,捧着本书,十分装13的在那里看书。卫螭咧了咧嘴。打招呼:“姜将军中午好啊。”
        姜将军放下书卷,抬头望着卫螭,淡笑道:“卫大人午安,睡得可好?”
        卫螭翻了个白眼儿道:“姜将军这话问的我真是心酸,如果姜将军也像我这般全身青紫,估计就能明白我的夜晚是怎么过的了,整晚垂泪到天明啊。”
       
    卫螭默默叹了口气,嗯了一声没说话,径自叫人带着去洗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已经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了,如果他再不识时务。日子只怕就难过了。
        洗漱之后开始用餐,卫螭胃口很好的吃了一大碗面条,吃得饱饱的,除了昨晚睡眠不好眼睛略带血丝之外,换了干净的衣服,看不到衣服下的那些青紫,还真有些风度翩翩、精神抖擞的样子。姜将军道:“卫大人风度翩翩,相貌非凡,如此显眼,看来还需要再做一些修饰。”
        卫螭直接道:“要啥配合就说,不用拐着弯儿骂我,就算你骂我英俊,我也没法儿反抗,也没法儿不让你贴假胡子!”
        姜将军只是笑笑,叫人拿来假胡须,给卫螭贴上。待一切搞定,卫螭就着水光看了看,老实说,区别不大,就是嘴唇上多了一道八字胡,给他准备地衣服居然很华贵,一看就是有钱公子哥的装束。话说,逃跑不是应该低调么?为啥还给他穿这么高调的衣服?卫螭满脸疑惑的看向姜将军,有点想不明白了。姜将军还是笑,也不解释,只是叫了人来,吩咐道:“吩咐大家按计划行事。”
        于是,在卫螭开始疑惑,后来惊讶的目光中,船上的所有人都换了装束,全部换成了官兵的服装,本来只是普通大船地船只也换了装束,挂上了代表身份的旗帜,桅杆上高高飘扬的李字和汉字,让卫螭的惊讶变成了震怒,指着姜将军道:“汉王的旗帜,你们……你们……”
        姜将军微微一笑,躬身朝卫螭行礼,道:“末将姜瑞,汉王府帐下偏将,奉我们王爷命请卫大人过去聚几天,我们王爷命末将转告卫大人,在京城承蒙卫大人多次照顾,一直无以为报,不亲自把卫大人请去,心中过意不去。”
        卫螭闭了闭眼睛,定了定神,努力保持冷静,抬头看看周围地变化,苦笑道:“谁是这次行动的主策划?卫某要郑重表示钦佩,这样一来,只怕卫某就是光明正大的站在搜捕的官兵面前,也没人会仔细查探。真倒霉,说说,卫某这次是汉王府啥身份显赫的人?”
        姜瑞躬身道:“汉王府汉王殿下第三子毓公子,身受汉王殿下喜爱,性喜山水、巡游,汉王殿下生日在即,奉命归府为王爷贺寿,请公子配合。”
        卫螭抚额长叹道:“姜将军尚未告诉在下谁是此次行动策划?”
        姜瑞道:“此次行动由不才姜某主持,谢卫大人夸奖。”
        卫螭叹了口气道:“你们汉王爷要做大事了吧?”
        姜瑞眼睛闪了闪,表情不变,依旧淡然从容:“这就不是公子应担忧的事情了,这一路上,还请公子多多配合,不然……”
        “唰”一下,一支羽箭擦着卫螭的耳边而过,钉在舱门上。卫螭又是一叹,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瑞一眼。道:“在下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弱书生而已,玩儿得最溜的刀就是手术刀,其余地。别无所长。姜将军也不用如此威胁我,我就是想反抗,除了自杀,还真没办法,连跳河都做不到,不过呢,我还没活够呢,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姜瑞露出一个满意地微笑,朝卫螭拱手道:“如此,末将就放心了,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卫螭懒得再说他什么,别有意味的看着他,道:“与我说话是很简单。就不知与将军说话简单不简单。我已经放心,将军是否放心呢?想得到的东西越大,付出的必然也就越多。往往以为已有了十足的把握,到头来却突然发现原来一成把握都没有,人往往喜欢高估自己。这是人的劣根性。我已做好了准备,放心了,将军是否已做好了准备。放心了呢?”
        姜瑞沉默了一阵,答非所问的道:“虽说水路比陆路近,比陆路快,但旅途疲惫,公子身娇肉贵。请好好休息,如若公子因而有何不妥,末将回去在王爷面前可担待不起。”
        卫螭也没了再说的心思,缩回船舱里,郁闷得想把所有东西都砸了,但还是控制着理智没有这么做,如果他这么做了。岂不是明着告诉人家他已经没辙了吗?不。一定不会这样地!一定还有办法,只是他暂时没有想到。冷静,一定要冷静,卫螭,拿出外科医生的素质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
        姜瑞见卫螭没多说什么就缩回船舱,也未听到舱内有何异响,低着头,不知默默在想什么,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再没任何表示,只是吩咐收下加快速度,尽快赶回汉王府。
        水路要走五天左右,卫螭昏迷了一天,到得今天,已过了两天,路程可说已走了大半。待得走完了水路,就到了汉王府的地界,剩下的两天陆路,基本可以说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内,真要跳水逃跑么?以卫螭那从未外泄过,只被秦威取笑过的狗刨儿式泳姿,卫螭实在没信心可以横渡汉水。
        卫螭在舱内静静坐了一下午,到得吃晚饭的时候,卫螭走出舱门,吩咐道:“我要赏月,饭菜就摆在外面吧。”
        姜瑞默默看他一眼,道:“是,公子请稍待。”
        不一会儿,在众人地忙碌之下,一桌色香味儿俱全的美食就摆好了,卫螭就着小凳子坐下,拎着壶酒,一个人自斟自饮,不经意的回头,却发现了那个叫进财的侍卫,脸皮紧了紧,朝他招手:“来来,过来,叫旺财是吧?过来,这一船都是陌生人的情况下,难得有个脸儿熟的,来,过来,陪我喝一杯。”
        那个进财看了姜瑞一眼,弱弱喊了一声“大哥”,姜瑞点点头,淡淡的对卫螭道:“公子,都是您地属下,何来陌生、熟悉之说,请公子慎言,以免伤了属下等的心。”
        卫螭随意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嗦,来,旺财,过来,陪公子喝酒,这是命令。”
        那进财走了过来,低着头坐下。卫螭面带微笑,给他倒了一杯酒,道:“姜将军是个有心人啊,知道公子我酒量不好,最喜欢喝葡萄酿,准备的都是上等的,来,尝尝,真地很不错,如果再有些烤肉配上,那就更好了。”
        进财闷头灌了一杯酒,也答话,只要卫螭给他倒酒,就一口干下去,啥都不说,连卫螭故意叫错他名字也不搭理。卫螭喝了一阵,心中觉得忒没劲,笑笑的看看进财,又看看姜瑞,一个闷着头不说话,一个脸上带着假假的淡笑站在船头装酷,真是叫人倒胃口。卫螭叹道:“行了行了,我这被你绑的人都没忧郁呢,你们俩就忧郁上了,烦死人了,能不能高兴点儿,让我这将死之人看了能高兴些?你们这么哭丧着脸,公子我实在是烦啊!”
        卫螭突然站起身,把所有酒菜连着桌子,全给一脚踹到江里去了,扯着嗓子开始吼:“老婆,我想你!儿子,我想你!闺女,我想你!”
        “吼什么吼!鬼叫啥?”那个老八卫螭都不顺眼,如果不是姜瑞拦着,只怕已经暴揍了卫螭N次了。卫螭直接一嗓子吼回去:“是啊,我就是鬼叫呢,这不,立马儿就叫出来一只鬼来了。”
        “你敢骂老子,老子要揍你!”说着,老八就要上前打人,卫螭冷笑着看着他,夷然不惧。姜瑞一把拉住老八:“老八,不许坏事,不然我马上叫人把你扔江里去!”
        那老八一下就焉儿了,只能骂骂咧咧的走开,瞪了卫螭一眼,干脆转别处去了,免得看见卫螭心头火起。卫螭也不搭理他,一屁股坐船边,挥着手喊:“再给公子我来壶酒!”
        姜瑞叫人重新给卫螭拎了一壶葡萄酒来,卫螭又开始自斟自饮,喝了一阵,似乎胸中的郁闷终于挥发干净了,站起来,走到姜起旁边,道:“算了,算了,你为了你的主子,我就是那个倒霉地,咱俩本来无冤无仇地,恨你也没用。唉,男人活在世上,有些事情,不想做也得去做,想做的事情,有时候想到死都没机会做,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呢?”
        姜瑞眼光深沉地看着卫螭道:“公子很睿智,能想明白自是最好。”
        “想明白也是死,不想明白也是死,与其憋闷死,还不如乐呵呵的死,起码咱心头爽快些。来来,姜将军,话说我以前也做过军事发烧友,在我临死之前,让我做个明白鬼吧,咱们来玩军棋推演吧。”卫螭干脆盘腿坐下,仰头望着姜瑞。
        姜瑞满脸的疑惑:“军事发烧友?!军棋推演?!何物?末将不明白。”
        卫螭喷着口水道:“乖,不明问就问呐,你不问我怎么给你解释呢?只有你问了,我才能告诉,你不问我是不会告诉你滴!来,坐下,听先生给你解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就来说说古往今来的名将们。”
        姜瑞表情一呆,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望了卫螭一阵,无言的学着他盘腿坐下,静静的听着卫螭说。卫螭道:“看这次绑架我的计划就知道姜将军是那种胸中自有千万兵、熟读兵书的智将,是靠脑袋打战的人,这样的人,最是难对付了!”
        姜瑞朝卫螭拱拱手:“卫大人过奖了,末将只是粗略看过几篇兵法,略懂门道,不敢在卫大人这样的大学士面前班门弄斧。”
        卫螭脸上一滞,很是郁闷的道:“我说姜将军,咱就不能当成普通的军事爱好者之间的讨论,友好的进行么?别拐着弯儿骂我成不?俺没学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京里只要是常跟在陛下身边的人,谁不知道我是半文盲?一直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一直提别人的伤心事,那是很不道德的,很损阴德的事情哎!”
        “噗嗤”一声,却是在一旁闷头装木头的进财没憋住笑出来了,卫螭白他一眼,没说什么,也没责怪他,姜瑞嘴角却是抽抽了一下,力持镇定的道:“是末将失礼了,请公子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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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6 23:13:35 |只看该作者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十四章 加急密报

    传令官接了李二陛下的谕旨跑去找太医,李二陛下来回不停的在屋内踱步,脸上颇为难看,眼神闪了几闪,似乎下了某个决心,对一旁的小黄公公道:“速速准备人马,朕要发紧急谕令。另外,取消出巡,明日启程赶回长安!”

    “是,陛下。”

    小黄公公小跑着出去,经过谢玖身边时,只来得及对着谢玖点头致意,微微躬身一礼之后便急匆匆走了。谢玖心中一紧,看来是出事了,那卫螭怎么办?

    正出神,一队将领急匆匆而来,进入李二陛下的房间议事,谢玖见状知现在自己没法儿进去打听,无奈之下,只得回转自己的房间,静静坐下,闭上眼,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如今看来,李二陛下那里也出了事情,要取消准备了好久的出巡回长安,看来是大事,只不知出的是什么事,对寻找卫螭的事情会有多大影响。谢玖双拳握了握,口中喃喃念叨:“谢玖你还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冷静!冷静!冷静!深呼吸……冷静,深呼吸……冷静!”

    如此往复几次,心神终于安定了不少,已经慌乱了两天,也是时候冷静了。世上从未有什么真正的巧合,看似巧合的东西,总会有一些暂时看不见的联系,在卫螭被绑后两天,李二陛下就因出了意外的事情而要取消出巡回京,这两件事之间。会否有什么关联?

    细细想想穿越到大唐后地时光,以卫螭随和热情的性子,真要说与人产生嫌隙到生死不相容的,也就是侯君集和贺兰家。贺兰家已经失势,从卫螭被绑的过程就能看出来这是一次周密地策划,要策划这样的行动,贺兰家肯定做不到。即使古代的社会比现代社会风气淳朴,但人性趋利的人类的本能,没有好处的事情,或许会有一两个人会做。但绑走卫螭决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单就掩护绑匪逃走地人马,就不是容易的,背后必有着庞大的势力做支撑。

    侯君集?会是这个人吗?因为贺兰楚石的仇怨,此人对卫螭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都被李二陛下给拦住了,甚至还因为打压他,削薄他的功劳。究其原因,是为了承乾太子,如果不是承乾太子的缘故,李二陛下绝不会打压侯君集的军功,毕竟,承乾太子是李二陛下心爱的儿子,承乾以往地作为,在父亲的眼中。只怕是属于被人带坏的,而陪着承乾太子一起胡闹的贺兰楚石,就成了被怨恨的对象,成了带坏承乾太子的坏人。为了这样的人,侯君集一而再,再而三找卫螭麻烦,在李二陛下第一次警告之后犹自不知收敛。失去帝宠,怪不得谁,只能怪侯君集自己不识时务。以侯君集如今的权势,还能策划出这样地行动吗?

    谢玖不敢确定,她并不了解古代的军事结构,如果是四位老爷子中的任何一位在这里,或许就能做出准确的判断了。那么。反着来推断。随着李二陛下出巡的军队,肯定是李二陛下的心腹卫队。侯君集是军中大将,李二陛下会容侯君集与自己的卫队亲近吗?卧榻之畔,可能容他人酣睡?

    谢玖眉头皱得死紧,下唇咬得发白,叹了口气,揉着眉心,还不够,论据还不够,还不到足以做出结论地程度,她还需要更多的论据来帮助她下结论,不能全凭主观推断下结论,那不可靠。

    谢玖又是一叹,又开始细细推想着卫螭失踪的这两天的变化,寻思着还有哪些地方是她没有想到的,突然想起刚才李二陛下的吩咐和反应,谢玖猛然站起身,她知道要去哪里接着收集论据了。

    定了定神,谢玖走出房间,正好迎上带着麒麟双胞胎散步回来的鲤儿、招弟,麒麟看到谢玖,齐齐伸手叫着“妈妈”,想要谢玖抱。谢玖蹲下身,把两个孩子揽入怀中,一人亲了一下,笑着道:“麒儿麟儿听话啊,妈妈出去一下,和鲤儿她们玩一会儿,乖啊。”

    说着,也顾不得两个孩子地不情愿和哭闹,把孩子交给鲤儿、招弟,径自往太医们地住处走去。待得到了太医住的地方,进去一看,随队前来地两个太医都不在,只有侍卫在,问了侍卫太医们的去向后,又寻了去。不出谢玖的意料,太医们都去看那个为了送八百里加急而累晕的人去了。问明了去向,谢玖加快脚步,快步到了那个驿差休息的地方。谢玖到了之后,使人进去通报。谢玖也是挂职的尚药局郎中、太医博士,也是太医中的一员,只是以往是专治后宫嫔妃和女眷的,并不参与太医院的事情。

    听得谢玖来了,两位太医连忙把谢玖迎进去,这两位太医,谢玖都认识,一个姓王,一个姓刘,常在宫中行走,以往也熟识。

    谢玖淡淡一笑,微微一福,道:“我听说来人累晕,陛下又急着召见,故而过来看看是否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卫夫人来了就好,我等正要使人去寻卫夫人。”谢玖刚进去,刘太医就一副“正好你来了”的表情。谢玖笑着摇头,谦逊了几句,便上前去查看来人的情况。

    来人是个十七八的小伙子,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发白,明显是太过疲累而晕倒。王太医道:“我等已用针灸针了他人中,但并未起作用,也喂了他半小碗清水,都未醒来,陛下又不停派人过来催促,卫夫人可有何良方?”谢玖上前把脉,翻了翻眼睛,观察瞳孔变化之类的,略一沉吟道:“如今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太过疲累。流了太多汗,导致体内盐分流逝,体内循环失衡,不能只喂清水。请找厨房要一些盐和糖来,按比例各调一碗喂他服下,这样就能醒过来。”

    谢玖想了一下,把生理盐水地比例写了出来,叫人按分量拿来糖、盐、水,亲自动手调制,待得调好之后。叫人给那个小兵服下。

    果然喂下去之后,只半盏茶不到的时间。那小兵呻吟一声醒了过来,睁眼看看四周,一把就摸向胸口,声音嘶哑的道:“我……我的信,要呈给陛下!我们王爷说,万万不能耽搁!”

    王爷?!

    谢玖眼中一闪,没有说话,刘太医上前宽慰那小兵道:“没事。你地急报已呈给陛下,来,再把这碗水喝下去,速速恢复精神,陛下要召见你。”

    那小兵这才放心的点头,但听到李二陛下要召见他,却顾不得身体未恢复就要挣扎起身,刘太医赶紧摁住他。劝阻道:“先喝水,恢复精神,陛下的问话你才能回答,否则你就是过去,也回答不了陛下的问话,岂不是冲撞了陛下?”

    那小兵一想也是,二话不说接过碗一口喝了下去。虽然那味道让他忍不住皱眉,喝完水,把碗还给刘太医,精神头似乎还真好了不少,虽然声音还是嘶哑,但已比刚才好了不少,对刘太医道:“这位大人。小的已经好了。可以去见陛下了,事关重大。小的不敢耽搁。”

    刘太医望向谢玖,道:“是这位卫夫人救醒了你,你能不能去见陛下,得卫夫人检查之后再说,卫夫人请。”

    谢玖略一示意之后走过去,又重新对那小兵做了一番检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小哥儿赶了几天地路,从哪里来的,还请告知,我好给你调理身体。”

    那小兵不疑有他,道:“回夫人,小的是从蜀中益州来的,连续赶了半个月,累死了好几匹马才赶到的,夫人,小的可能去见陛下了?”

    谢玖似乎征了一下,反应略慢了已派,小兵问起她才回过神来,道:“可以了,不过最好由人搀扶着去,不要劳累。”

    听谢玖这主治医生这么一说,刘太医和王太医连忙叫人来扶着小兵,随着一直等候在外面,等着去向李二陛下复命的内侍去面圣。

    谢玖道:“这盐水和糖水,就按刚才我调制的比例,让那小哥儿多喝几天,每天两碗不能断,如此才能补回元气,否则会伤了根本。”

    “好的,我等定会照办。”刘太医和王太医连忙答应下来,本来想问问谢玖其中地原理,但看她一脸神思不属的样子,联想到卫螭的失踪,她一个弱女子,心神不安也是情有可原,也不忍再打扰她,便婉转的劝谢玖回去歇息,如有事情需要谢玖,自会派人去请她过来。

    谢玖已达成目的,也就顺着两人的话,回转自己的房间去,麒麟双胞胎那里,估计还在哭呢,她得赶紧回去哄一下。

    谢玖快步回去房间,果然,两个孩子还在那里抽泣呢,抽抽噎噎的,听得人好不心疼,谢玖心中一阵歉疚,疾步过去,一手一个,一把抱起两个孩子,柔声安抚着。叫人拿来点心,哄着两个孩子吃了些点心,喝了点水,把他们放着玩耍,谢玖守在一旁,默默思索。

    益州——那是蜀王李地地盘,李似乎与卫螭不是很友好的样子,也曾与卫螭起过嫌隙,但似乎被他的兄长和母亲压了下来。此人据卫螭说是个浑人,性喜游猎,目无王法,曾殴打过属地的官员而遭到弹劾,且屡教不改,惹得李二陛下当着很多人的面骂他,说禽兽调伏,可以驯扰于人;铁石镌炼,可为方圆之器。至如者,曾不如禽兽铁石乎。在李二陛下那里一直对他的评价都不太好。李是李二陛下子嗣中比较不得帝心的,不然也不会从梁王被改封蜀王了,这样地人,派八百里加急来这里作甚?李二陛下为何又是那样的反应?

    谢玖越想心中越是不安,卫螭失踪了,当然是寻找他的人越多越好,李二陛下越重视越好,如果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而耽误了寻找卫螭,她心中是绝不愿意的。思索了一阵,谢玖招手把卫府的护卫叫了一个过来,道:“你过去陛下那里外面看着,如果陛下议事完毕就来报给我,不管多晚都行。”

    “是,夫人。”护卫领命而去。

    谢玖叹了一口气,压下心思,哄着孩子,静静等待着李二陛下有空闲。而这一等就等到了深更半夜,两个孩子都熟睡之后,谢玖睡不着,点着灯,书也看不下去,干脆叫人准备笔墨纸砚,准备写几个大字,磨一下耐性,让自己冷静一下。以前谢玖的爷爷曾说过,练书法最是磨练心性地事情。

    大字都写了好几张纸,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来,谢玖扔下毛笔,抬头望向门外,心中一喜,是她派出去地护卫。那护卫到了门外站定,因为夜晚的缘故,要避嫌不敢进来,向谢玖禀报道:“夫人,陛下说他知道夫人忧心地事情,陛下要召见夫人。”

    谢玖一听李二陛下要见她,心中稍定,吩咐刘嫂、招弟、鲤儿照顾孩子,与护卫一起过去面圣。到得李二陛下那里,内侍刚进去通报,李二陛下的声音就道:“叫她进来吧。”

    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谢玖一进屋就闻到浓浓的茶香味,李二陛下正坐着喝茶,长孙皇后也在,正给李二陛下沏茶。李二陛下喝的是浓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只是熬得通红的眼睛和带着疲惫的声音能看出他的状况。

    谢玖行礼道:“参见陛下,是臣妇放肆了,本已到了陛下歇息的时候,臣妇还……”

    李二陛下摆摆手,打断她道:“无妨,朕今晚是无法歇息了,卫夫人如若不从朕这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怕今晚也无法安心歇息,今后也无法安心,如若因此而让卫夫人有何闪失,卫螭回来之后,定会指着朕的鼻子骂朕说苛政猛于虎也。”

    说到卫螭,在场的人都是一阵沉默,李二陛下默然一叹,道:“少了卫螭,就像少了许多人一般,热闹都没了。”

    谢玖忍不住眼圈一红,但还是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只是低着头,咬着唇。长孙皇后见状,轻轻碰了李二陛下一下,李二陛下会意,表情一整,眼中掠过一丝怒色,沉声道:“今日送来急报的人是蜀王的手下,这是他给朕的密报,朕准许你看看,勿要对外声张。”

    谢玖含泪的表情一喜,行了个大礼,感激的道:“谢陛下,陛下的大恩,臣妇不知该如何报答。”

    李二陛下摇摇头,叹道:“不止你关心卫螭,朕也关心,朕的心,也是肉长的,卫螭做过的事,朕都记着。”

    “谢陛下。”谢玖接过李二陛下递过来的八百里加急密报,上面只简短的写了几句话——汉王李元昌密谋牵头,连同齐王李佑,议定谋反。汉王联系孩儿一同起事,孩儿念及父皇亲恩,不敢从之,特派加急密报父皇,孩儿自缚上京请罪,望父皇保重之。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十五章 英雄豪杰当如是

    姜瑞不再阻拦,卫螭拎着酒壶,小口小口的喝着,一边喝,一边似乎已有了酒意,眼睛透着迷茫的劲儿,满口的醉话:“成,来来,咱一边喝酒一边说,聊天就是要这样才有气氛,知道不?”

    “上下有别,末将不敢逾越。”姜瑞神情深沉的看着卫螭,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就像他如今也看不透卫螭一般,或许,这个时刻,对双方来说,对方都是一个谜题,无法用常理衡量的谜题。

    卫螭笑呵呵的看着姜瑞,醉眼朦胧,道:“前朝的事儿咱就不说了,俺没学问,也不知道前朝多少事儿,咱说说现在吧。当今陛下十六岁随先皇起事,对抗前朝暴政,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从占据关中到横扫天下,再到如今的天下太平,这短短的二十多年真可谓是将星倍出。有人说这天下大势那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大势所趋,又说乱世出英雄,在乱世的年代,出了多少英雄豪杰?远的咱且不说,只说近的。当今陛下,少年从军,征战无数,算不算一位能征善战的名将?”

    姜瑞看了卫螭一阵,还是摸不透他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干脆象卫螭一般坐下,拎了壶白酒,陪着卫螭一块儿。听卫螭问话,点头道:“当得!陛下的英明,已有无数的战绩来佐证!”

    卫螭道:“那是,可这些不是陛下最大地功绩。也不是我最佩服陛下的地方,我最佩服的却是陛下地识人、用人、容人地才能。在识人方面,陛下麾下。聚拢了多少文臣武将。房谋杜断更是其中翘楚,武将方面,如今老的一辈儿,我家老义父秦老将军,我李绩李伯伯、程知节程叔叔、尉迟敬德尉迟叔叔,这四位如今的荣华富贵、封妻荫子,靠的都是战场上一刀一剑拼来的,军功那是铁铮铮的。程叔叔如今还带兵征战西边,为了捍卫我大唐的声威,与吐蕃决战,打得敌方高官畏惧自杀足足有八个,如此声威,如此战绩,足让我大唐男儿自豪。为此,是否当浮一大白?”

    “当得!干!”姜瑞的脸孔不停地抽动,似乎在力持镇定,拎着酒壶与卫螭碰了一下。自个儿把酒给喝了个干净。卫螭也喝了一口,似乎酒意上涌,说话再无顾忌,满脸神往之色,道:“英雄豪杰、保国志士风采当如是。我的来历,想必姜将军知道,我是从海外归来的。咱炎黄子孙在海外的待遇如何,姜将军未曾亲历过,我告诉你,憋屈!只有憋屈两个字!在海外,别的国家称我们为华人,就连那小小的倭国,也有人曾在门口竖立过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根本不把咱华人当人看。咱华人在他们面前只是二等,永远低人一头。如此待遇。若是热血男儿,闻之谁不是愤恨难平!”

    姜瑞眼光闪了闪,愤怒之色一闪而逝,不等卫螭拉他,自个儿叫人重新拿酒来,又喝了一壶,仰着头,喝得又急又快,连酒液顺着脖颈流下都不顾,喝完只是狠狠擦了擦嘴,默默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怔怔出神。

    卫螭看似醉朦朦的眼睛,很随意的扫了一眼,唉声叹气道:“不止如此,甚至还有人上门骂我们是东亚病夫,戳着我们地脊梁骨,骂我们的祖先,此等侮辱,只要是男人,谁能忍下去。憋屈,真他母亲的憋屈!”

    “难道就没有热血男儿、英雄豪杰反抗吗?”姜瑞沉声问道,表情有些可怕。卫螭呵呵醉笑一阵,神情似喜似悲道:“当然有,咱炎黄子孙,从来不缺带把儿的男人,从来不缺热血男儿,从来不缺英雄豪杰!那时候,也有人站出来了,一个真正的英雄,他叫霍元甲!”

    接着,卫螭就开始声情并茂、感情充沛、豪气万千的开始讲霍元甲的故事。卫螭讲得口沫横飞,哀叹道:“……堂堂一条好汉,堂堂一位英雄,就这样死于奸人地阴谋诡计之下,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为了这样的英雄好汉,姜将军,来,干了!”

    “干!”姜瑞被卫螭的故事,说得心情有些激动,表面虽然力持镇定,但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情。而两人的身后,一阵唏嘘声,感情丰富的,甚至有人偷偷抹眼泪,为了霍元甲那位悲剧英雄。

    “卫大人,那位霍英雄就这么死了,再没人站出来了吗?再没人狠狠揍那些小鬼子王八蛋了吗?”进财哭兮兮地问道。卫螭“啪”一声摔了酒壶,站了起来,大声道:“怎么可能!咱炎黄子孙怎么可能就此屈服在阴谋诡计之下,我刚才就说过了,咱炎黄子孙从来不缺英雄豪杰!历史上,咱地民族多苦多难,遭遇了多少外敌的入侵、杀虐,可是,每一次苦难来临地时候,都会有人站出来,带领着整个民族去战斗,撑起整个民族的脊梁!就算是在海外,咱也从来不缺!在霍英雄被人谋害之后,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那个人叫陈真!”

    “啊,是霍英雄的徒弟!”

    “没错,就是霍英雄的徒弟陈真,他继承了师傅的遗志,挑起了撑起国人脊梁的那个人……然后,陈真对着躺了满地的鬼子们说,我们炎黄子孙不是东亚病夫!”

    “好样的!”

    船上的人,都是当兵出身的,大唐的社会又是尚武精神极浓的社会,每个男儿都以上沙场杀敌,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为自己的志愿,在当时,参军是十分普遍且高尚的事情,百姓的踊跃性非常高。听到卫螭讲了这么个让人热血沸腾,又让人感动地故事。不由得抛弃了敌我之间,齐齐为那故事中的英雄豪杰喝彩。

    卫螭似乎也动了血性,酒意上涌。越说越激动:“没错。是好样的!在这两位英雄地感召之下,一位叫金庸地先生,写了千古名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一位叫顾炎武的儒生发出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慨叹;更有学士怀念起当年汉武帝的豪言,犯我大汉声威者,虽远必诛!咱堂堂炎黄子孙,泱泱数千年。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蛮夷之国?难道还要屈服于一群未开化的蛮子,屈服于不懂我汉服之美,不明我礼仪之意的野人吗?”

    “不能的!咱是炎黄子孙,怎么能呢!”

    “对啊对啊!”

    一群人群情激动,议论纷纷,而姜瑞则低声喃喃重复着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卫螭举高酒壶,道:“兄弟们,为了这些英雄好汉们,咱们把酒满上!”

    “来呀。上酒!”这次却是姜瑞下的命令。一会儿之后,只要是在场地人,每个人的手上都端了一碗酒。卫螭道:“第一碗,咱们敬给我们炎黄子孙撑起脊梁的如霍元甲、陈真一般的英雄好汉!”

    众人一起把酒洒向河面,神情肃穆。待把酒满上之后,卫螭又道:“第二碗,咱们敬给象顾炎武那样的有识之士。虽然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但是他们也是铮铮铁汉!”

    又敬了一碗,第三碗众人才干了下去,趁着酒意,卫螭干起了盗版的勾当,开始吟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诗,好豪情!”姜瑞忍不住高声喝彩。卫螭呵呵傻笑。似乎已经酒醉,一步三晃的走过去,一把抱住姜瑞的脖子。姜瑞的个子比卫螭矮一些,卫螭近乎是挂在人家身上,身体软趴趴地,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卫螭呵呵笑道:“我们家族就是受了顾先生的感召,决定回归祖国,报效家国。我族没有什么武艺高强、能征善战的人,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最多就是会一手能救人的医术,最多就是会一门能打造神兵利器的手艺,但是,只要我们回来了,虽然上不了战场报国杀敌,也能为保家卫国贡献自己地一份力量,或许因为我们的回归,能救回一个受伤的士兵,能为咱国家打造几副好盔甲之类的,可是啊,世事弄人,最后只剩下我们夫妻二人,只剩下了两个医生。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卫螭连念了两遍,抬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喝得太急,忍不住哇一声吐了出来,趴在船沿,好不狼狈,但却没一人去笑话他,全都默默的看着他。姜瑞也看着,满面的复杂之色。

    “不说这些伤心事,咱来说说开心的事情。我告儿你们,自从汉武大帝犯强汉声威者,虽远必诛地豪言壮志之后,咱在海外地人,就再没有扬眉吐气过了。但是,大唐建立了,那个繁华的、强大地大唐建立了,陛下虽未说过虽远必诛的话,但咱大唐每一次对异族的胜战,每一次都给我们在海外的人长骨气、长志气,大家不知道,咱陛下,在遥远的西域诸国,有着的是天可汗这样的赫赫威名,天可汗之名到处,异族无不拜服,咱回来路过的时候,听说咱是唐人,人人争相款待,只为了一看唐人的风采,咱炎黄子孙在的地方,人家叫做唐人街!这样的荣耀,是陛下、是诸位功勋们给的,是咱大唐的士兵们、百姓们在陛下的带领下努力得来的!这样的好陛下,你说说,为啥你们那脑袋搭错线的汉王就想谋反呢?难道丫从未想过凡是站在百姓对立面的人,从未有成功者!前有秦二世胡亥,后有暴君杨广,历史上的累累铁证,还不足以警醒吗?人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人人都有妻儿,士兵也是人,为了一个人的私欲,把百姓、把本应该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军士来出来谋反,反对一个好皇帝,这样,真的对吗?我不过是一个小医生,死就死吧,反正咱有人继承香火了,因为我和他有仇,可是士兵呢?百姓呢?何其无辜,何其可悲啊!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卫螭激动的拉拉杂杂说了一堆,说得越来越激动的当口,晃着醉步,在甲板上乱逛乱骂发泄情绪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哑了,“噗通”一下摔倒甲板上。

    众人大惊,站在卫螭身边的姜瑞连忙抢上前去查看,查探一番后,姜瑞表情古怪的迎着众人的关切的目光,缓缓道:“卫大人喝醉了,睡过去了。”

    众人一愣,仔细一看,卫螭脸颊通红,眼睛紧闭,嘴巴还在吧唧不停,似乎正在做好梦,偶尔嘴里还咕哝两句意义不明的话语,不是抬下手脚,和骂两声,突然又呵呵笑笑,突然又呜呜哭一下,看的众人一阵目瞪口呆之余,忍不住纷纷爆笑,敢情有名的神医卫螭卫子悦酒醉了也就和大家一个德性。

    姜瑞松了一口气,扶着卫螭起身,道:“老三,你把卫大人送回船舱去,其余人到我房间来。”

    “是,大哥!”

    众人眼睛一亮,派了人收拾甲板,其余人则齐聚到姜瑞的房间,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灯亮了一夜。

    而卫螭呢,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的痛苦在提醒他——昨晚真的喝多了,他的酒量真的很差,只是滑头的喝了三壶葡萄酒就醉成这样,太没前途了,只是,不知道昨晚趁着酒意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起到作用。

    卫螭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呻吟。正痛苦呢,进财的声音在外面问道:“卫大人醒了吗?小的这就给您端醒酒汤来,请稍等!”

    说完,一骨碌跑了,不一会儿之后又跑了回来,给卫螭递上一碗醒酒汤,看卫螭的眼神,很是崇拜。卫螭似乎被他看的一阵莫名其妙,居然伸手摸摸人家额头,皱着眉道:“旺财,你咋了?是不是发烧脑袋烧坏了?这么看着我做啥?还是你想拜我为师学医术啊?我不收徒弟的,如果你想学医还是去医学院报名为好,再说了,再过两天,我就是死人了。来,我帮你把脉看看,是否你身体不舒服。”

    进财只是呵呵笑笑,道:“卫大人,小的没事的。您好好休息啊,还有,对不起,小的以前糊涂,做了错事,请卫大人原谅则个,待我从沙场归来之日,就是报答卫大人之时。”

    “啥?呃……是不是我酒醉还没醒,怎么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意思啊?哎,别跑啊,把话说清楚再跑啊!嘿,我又不会吃你,打架也打不过你,你跑啥啊!”

    旺财惭愧的羞笑一下,拿着空碗就跑了,扔下卫螭满头雾水的坐那儿搓下巴——怎么酒醉一个晚上,世界就变了?!难道他酒醉还没有醒?不过,这身上怎么更疼了,貌似淤青又加深了,不行,他要出去问问,是不是昨晚他酒醉的时候姜瑞又偷偷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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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十六章 峰回路转

        汉王李元昌牵头?!

        谢玖的眉头越蹙越紧,那个人与卫府可不是有友好关系的人,会是他密谋绑走了卫螭吗?李元昌确实有实力策划周密的行动,可是,没有理由!无论什么事,都需要一个理由,为了卫螭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医生,需要冒这么大的险吗?他与卫螭的恩怨,对卫螭的憎恨,已经到了如斯地步了吗?

        当然,另外一个人齐王李佑也有嫌疑,此人不学无术、肆意妄为,连在皇宫大内都敢调戏谢玖,这样丧心病狂的家伙,更像是会做出疯狂行为的家伙。那么,会是齐王佑吗?

        至于蜀王李,谢玖排出了这个可能,蜀王是个浑人,却极为敬重母亲、哥哥,以吴王李恪的睿智,以杨妃的低调,肯定严重警告过他,自那次之后,李就没找过卫螭的麻烦,显然是打算就此揭过的。

        谢玖想了半晌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揉着眉心叹气,长处不在这里,嫌疑对象的论据也不够,对嫌疑对象的了解也不够。心中幽幽一叹,谢玖似乎恍然大悟,脸现悲容,悲叹道:“臣妇明白了,臣妇定能遵从陛下的旨意,轻重缓急之分,臣妇心中明白,绝无怨言。”

        李二陛下似乎很奇怪的看了谢玖一眼,与长孙皇后对望一眼,李二陛下道:“朕刚才说过定不会放着卫螭不管的话吧?什么时候朕说的话也不算数了?”

        谢玖似乎一愣,呆呆望着李二陛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长孙皇后微微一笑走过去,拉住谢玖的手拍了拍,道:“卫夫人,如今寻找子悦与平叛并不矛盾。”

        谢玖一惊。也不顾是否失礼冒犯,反握住长孙皇后软绵的手,惊喜的问道:“娘娘地意思是?”

        长孙皇后正色点点头,望向李二陛下。李二陛下道:“卫螭是被谁绑走的,朕心中已有数,哼,有人心中图谋颇大,等不及了!”

        李二陛下没有明说是谁,谢玖也不好再问,但有了确切的消息,心中确实稍微放松了一些。告退出来后。谢玖虽说是回房安歇,却并没有睡着。累极迷迷糊糊靠了一会儿,却梦见卫螭满身血迹的被人抬回来,她哭着扑过去想替卫螭治伤,却只摸了一手热乎乎地鲜血,怎么翻怎么找也找不到伤口在哪里。急得她眼泪不停的流,涕泪横流,焦急不已,一下子就给吓醒了。

        剧烈的喘息着醒来,下意识的抬手一看,手上果然又湿又热的沾了满手,却不是卫螭的鲜血,也没见卫螭回来,还是在驿站的房间内。手上沾的却是麒麒地尿——麒麒尿床了!

        这情形,让谢玖惨淡的心情不由好了几分,唇角不禁露出个慈爱地笑容,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儿,低头抱起女儿开始给她换衣服和褥子。这俩儿姐弟,麟麟已经知道要尿尿或者拉粑粑的时候叫人了,麒麒还不太会。有时候还是会撒在裤子上。晚上尿床更是每天的必备。卫螭说,这很正常。每个孩子都不一样,有些孩子到了六七岁都还会尿床,等再大些看情况再说。

        想起孩子她爹,谢玖心中一片柔软,刚刚的梦已是最坏地情形,应该再不会有比这更坏的了,如此一想,心中也坚定了一些,卫螭定能安全回来的。

        给麒麒收拾干净,再次哄着她睡去,谢玖就再没睡着,直到天色微亮,队伍准备启程回京,而这时,出去追击的人马,全都回来了,大虎待谢玖起来就来见谢玖,告知她追击的情形。

        大虎和侍卫们寻着痕迹追出去了一天的路程,可以确定的是走了水路,水路根本无法继续追击,大虎等人才不得不折返回来的。走水路的话,李二陛下已派人传出紧急地圣谕,命沿途州郡严查过往船只,定要把卫螭救回来。但这并不是这次去追击的惊喜,这次去追击另外的惊喜,却是大虎抓住了三个人,而这三个人还是分属于两方的人马。

        大虎审讯了俘虏,一人来自京城,另外两人却是帮忙掩护绑架卫螭的人后退的。他们的身份,一个属于牛进达,另外两个却是汉王府地人。

        谢玖连忙追问道:这么说,绑走老爷地就是汉王了?”

        大虎道:“是的,就是汉王府地,据说是汉王手下一个叫姜瑞的人主持策划了此事,他们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策划,说是汉王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老爷活着绑回去!”

        谢玖一屁股坐下,道:“如此说来,老爷暂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大虎,从这里到汉王府,路程大概有几天?”

        大虎道:“我找侍卫们打听过,水路大约需要五天,还有两天的陆路,总共七天。夫人,请让我带人继续追出去,我们也走水路,悄悄潜入汉王府去救老爷。”

        谢玖刚要答应,想起李二陛下给她看的紧急密报,又摇了摇头,道:“不行,现在的时机,不能带大队人马过去,太显眼。”

        “可是……”

        谢玖摆摆手,沉吟一阵,脸现坚毅,道:“大虎,你太有名,汉王图谋卫府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如果让你去,不安全,也容易暴露,重新从护卫中挑选几个面生的,让他们赶过去,注意情况,过不了几天,汉王属地就会乱了,到时候,再趁乱救出老爷,不然,我们没有任何胜算。”

        大虎还想再说,但谢玖坚决不允,只得闷着头答应,出去挑人去了。谢玖也跟了去。这一次跟着来的护卫,都是忠心耿耿、久经考验的忠心护卫,除了大虎,其余的人都是程知节老爷子分派过来的,身手、忠诚都绝对靠得住。

        大虎天天和他们混一起,知道彼此的身手和性情。挑选地人手都是非常合适的,相貌之类的,也是属于扔人堆儿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要多平凡有多平凡。一看就是勇猛之辈地,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卫府一共带了十个护卫过来,谢玖从中挑了五个。

        看着无人,谢玖神情肃穆,弯腰一福,行了一礼,五人吓了一跳,赶紧让开。连连道:“夫人如此大礼,小的们不敢当!”

        谢玖道:“我知道大家都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儿的人,如今为了老爷让诸位去冒险,我心中难安,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实在无力搭救夫君。只能拜托大家,我们家卫螭就靠五位了,这一礼五位绝对能受。我希望五位能和老爷一块儿回来,如果……诸位的妻儿老小,只要有我卫府一日,就能保他们吃饱穿暖,富足安康。”

        领头的护卫程建新道:“夫人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程老将军把我们送到卫府来就是保卫大人安全的。如今卫大人出了事,我们也无颜面对出征的程老将军,请夫人放心,我们定能把老爷带回来!夫人保重,我等告辞,兄弟们,走!”

        五人穿着一身便服。出驿站而去。谢玖看着五人离开地背影。不知为何,眼泪掉了下来。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领,默默祈祷着,卫螭,你一定要和他们一起回来。

        谢玖擦擦眼泪,咬着下唇,虽然满面灰白,但还是坚定地道:“收拾好东西,随陛下回京!”

        “是,夫人。”

        卫府诸人听从谢玖命令,收拾行李,随着李二陛下一块儿回京。而李二陛下那里,从昨晚一直到今天,不停的有人进出,不停的有快马飞驰而出,全部都是最快的速度,整个大唐帝国的力量,直到这一刻才运转起来。能征善战地千古一帝李世民,似乎已经有人忘了他的可怕,似乎以为他已垂垂老朽,却忘了即使是睡着的狮子,那也是狮子。帝王一怒,血流千里。

        “奇怪,今天怎么感觉人少了不少!呃……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喝完醒酒汤,灌下一大杯水的卫螭,再次反省了酒醉的害处后,想洗个澡清醒一下,但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人给抬水过来,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酒醉一晚世界真的变了,不是让他冒充汉王府的某纨绔子么?纨绔子洗个澡应该很正常吧,不至于待遇差到连洗澡都不让吧。

        嘀嘀咕咕一阵,也不见有人抬洗澡水来,卫螭只好抱着又沉又疼的脑袋自个儿爬起来去要热水来洗澡,好吧,实在不行的话,冷水也不反对,当然,如果能再加一碗姜汤地话,让他跳下河去洗也称,前提条件是要有人在旁边守着,他的游泳技术实在不怎么可靠。

        一路走出船舱,直到甲板,却见一群兵丁被人绑住栓在一起,旁边站着拎着刀的姜瑞一群人,不时还有人被绑了送过来,如果卫螭没记错,被绑住的人都是汉王一边的人,也就是说,姜瑞他们闹内讧了。

        听到卫螭的声音,姜瑞转身望向他,熬得通红的眼睛,眼神锐利而又深沉,似乎正在蓄势待发,只待有机会就会扑过去咬断敌人地脖子。

        卫螭被这样地目光看得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脖子,姜瑞地眼神,让他想起小时候爷爷给他讲的进山打猎的故事,据说,狼的眼神也是这样的。虽然不知道爷爷说的话是吹牛皮还是真的,但这样的眼神真让人不舒服。

        卫螭摸着脖子,抹了把脸,干笑道:“呃……那啥,酒醉刚醒,有些口渴,有些难受,所以出来走走,那啥,打扰各位了,继续,就当没看见我吧,我继续回去睡觉。”

        “卫大人!”卫螭刚走了几步,姜瑞就出声叫住他,然后就听到“砰砰”的声音前后响起,卫螭回头一看,却是姜瑞突然跪倒甲板上,他身后的兄弟们也跟着跪了下去。卫螭一愣:“姜将军,你们……跪我做啥?不用跪我的,如果沿途遇上有官府来查,我会乖乖配合的,俺也想要保命的,是吧?呵呵……”

        又是一阵没意义的干笑,实在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细数卫螭活到现在的经历,除了穿越比较奇特外,经历与普通人差不多,普通人谁会有被人绑架的经历,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照之下,只能自己一个人瞎琢磨,然后闷头去做,也不敢多想后果,只怕想多了反而就不敢做了,俗话不是说过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么!

        姜瑞低头抱拳行礼,肃声道:“卫大人,末将是个孤儿,先父只是隋末一个落魄的儒生,手无缚鸡之力,自小先父就教导末将,身为男儿,忠君卫国孝顺父母。先父去的早,末将没机会孝顺他老人家,故而投身军旅,希望能做到先父教导的忠君卫国的遗愿,只是世事蹉跎,最后成了汉王府上一偏将。末将曾以为这是汉王赏识末将的才华,给末将一展抱负的机遇,即使末将有时也迷茫,听从汉王吩咐来帮他绑架卫大人是否就是末将想要的抱负,末将想要的机遇,但想到汉王的知遇之恩,末将还是心甘情愿的去做了,带着一干兄弟们还是来了。”

        卫螭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整不明白人家究竟演的是哪一出戏,还是说他善于倾听别人讲述心事的名声已经传遍天下了,连绑架他的绑匪都来向他倾诉心事,还是跪着说的,偶卖糕的峨眉豆腐啊,这个世界太刺激了,虽然他是外来户,不了解本地情况,但也别这么玩弄他啊!不是咱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谁来解开卫螭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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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十七章 俺的名字叫旺财

        卫螭的迷迷茫茫,显然并未影响姜瑞。姜瑞跪着,腰肢挺得笔直,虽然低着头,却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姜瑞昂然道:“以往虽说也能得汉王信任,做一些方便之事,但心中总觉郁郁,昨日闻听卫大人之言,在下方才明白心中所思到底为何,方才有了茅塞顿开之感,谢卫大人指教。”

        说罢,很郑重的给卫螭叩头,卫螭哪敢受啊,赶紧跳开,使出吃奶力气拉起姜瑞,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姜将军,如今这场面,还让我冒充汉王府的小公子么?”

        姜瑞目光透着股坚毅,坚定的道:“不用了,卫大人好生在床上养着,末将等这就把卫大人送回去。”

        说着,就吩咐众人该开船的开船,该看守的看守,当然,还分派了人手服侍卫螭。卫螭不是那么娇贵的人,看得出船上人手紧张,便让姜瑞不用派人服侍自己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说完了这些,卫螭扭头看看被绑在一起的汉王府卫兵们,看着他们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心中一阵不忍,暗自苦笑看来他果然不是做大事的人,首先这个心软的毛病就容易犯错误,不过,他也只是一个小医生,心软些好,能多救几个人。这么宽慰自己一番之后,卫螭道:“姜将军,有几句话,我觉得应该说说。”

        “请卫大人指点。”姜瑞似乎十分敬重卫螭。言谈举止间,对卫螭很是恭敬。而这种恭敬,卫螭看得出来是出自真心地。话说,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还真是不自在,当然,不可否认,厮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地满足,心中有些偷偷的小得意,不过。卫螭还是觉得刚认识姜瑞那会儿的样子比较自在。虽说比较装,但好歹还能忍受。

        卫螭的手指搔了瘙脸,呵呵笑着,指指那些被绑了的汉王府兵丁,道:“姜将军,对这些家伙,你准备怎么处置?”

        姜瑞脸上又是那种坚毅的神色。硬邦邦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昨日已问过他们,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卫螭叹了口气,道:“算了吧,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大家家中都有老有小的,大家都做儿子地,杀了他们有啥用?忠诚是一种很可贵地品质,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如今不杀他们也不会影响什么大局。我呢,十分相信当今陛下,当今天下,任何想与陛下作对的人,得到的都将是惨淡的收场!前车之鉴,似乎有些人忘了!”

        姜瑞道:“不,卫大人。并不是有人忘了。正因为前车之鉴太让人印象深刻,有些人被吓倒了。故而选择了铤而走险,拼死一搏。”这说法倒是新鲜,本以为之所以汉王敢谋反,是因为丫丧心病狂、自信过头,敢情人恐惧过头也会做一些疯狂的事情,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这就是他不明白的。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把人救下来再说。

        卫螭扭头,诚恳地望着那些被绑了塞住嘴的兵丁,道:“诸位兄弟,昨晚大家还一起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喝酒,今日就这样兵戎相见,我心中是十分难过的。当兵的,当的就是一个忠字,只是,我卫螭诚恳的建议大家,好好想一想家中的妻儿老母,有些东西,咱做男人的说出来确实就应该做到,要有坚持下去地勇气,但是,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比坚持更需要勇气的活儿。这天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战乱刚平静下来没多少年,大家可以出去问问,究竟有多少人愿意打战?汉王注定是要失败的,陛下才是真龙天子,才是真正会胜利的一方。姜将军做出的选择,大家不愿意跟随,我明白,但也不想大家就这么把命送了,这样吧,我说个办法,姜将军琢磨一下,毕竟我只是个小医生,不懂行军打战的事情。”

        “卫大人请说。”

        “想必姜将军现在是不会去汉王府了,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和机会,就把他们都放了吧,他们要回汉王府也好,要隐姓埋名也好,都随他们去,我们坚持我们地东西,也让他们坚持他们地东西吧。”

        姜瑞默默看着那些兵丁,这些人都是他以往的同僚,为了不同地选择而要杀了他们,说实在的,他也不忍心。衡量了一阵,姜瑞咬牙点头,道:“末将遵从卫大人的意见,兄弟们,这是最后一次如此称呼各位,待寻到机会,姜某会放了诸位的,姜某用脑袋担保,如今只有委屈各位了。”

        说着,抱拳一礼,神情郑重的保证。被绑的兵丁中,嘴被塞住,说不出话,但有人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呜呜哭嚎起来,哭得一脸的鼻涕眼泪混着口水流的满脸都是,或许是嘴里塞的布团影响了呼吸,也或许是太过伤心,呼吸跟不上,竟然有人哭得晕了过去。

        卫螭赶紧过去拿下他塞嘴的布团,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终于救醒过来,一醒过来,那人又是呜哇一声哭了起来,泣道:“姜将军,卫大人,非是我等不识时务,非是我等要做不忠不义之辈,而是我们的妻儿老小都在汉王封地居住,我等死了不要紧,如若连累了妻儿老小,将来如何有颜面见先人。”

        这话一说,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嚎哭,姜瑞挥挥手,让人把众人塞嘴的布团都拿下,让他们哭个痛快,都是当兵,都是男人,都明白大家的苦楚。一时间,甲板上,哭嚎声一片,人人都想做英雄,但是,英雄只有那么几个,不是人人都喜欢做反派。很多人都是迫不得已,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也不外如是。姜瑞见此,长叹一声,下令道:“松绑!”

        “大哥!?”

        “放了吧,我们是无父无母地孤苦之辈,没有妻儿老小的羁绊,这些兄弟们不同,放了他们,让他们走吧。”

        众人一阵沉默,进财率先走过去给众兵丁松绑。有了人带头。不一会儿大家都动了,连那个脾气暴躁易冲动地老八也去帮忙,卫螭想了想,道:“诸位大哥,汉王必败无疑,只是时间早晚,以当今陛下的脾性。绝不会容许汉王猖狂,大家回去后,先想办法抱住家人性命,其余最好是出工不出力,陛下并非嗜杀之人,只要不是主犯,想必能得到宽赦。”

        “多谢大人指点。”

        松了绑,众人一阵唏嘘,到了可以靠岸的地方靠岸。让众兵丁自己寻路赶回去,卫螭、姜瑞众人则继续赶路,不过这一次,赶路的方向已经变成了原路返回,准备把卫螭送回原来的地方。

        来的时候是必死无疑,发了回酒疯,狠狠发泄了一回后。居然峰回路转又活过来了。这日子……还真是不知道该咋形容了,这日子啊。过的真喵喵的刺激。卫螭唏嘘感叹不已。

        坐在船沿上,卫螭眺望远方,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很是平静,如果按照往日的性子,以他地个性,理应高兴地手舞足蹈才是,毕竟可以活着回去见到老婆孩子,怎么可能不高兴,嘴上虽然说地硬气,但心中却是郁闷非常的,人谁不怕死,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姜瑞忙着指挥,进财倒是闲人一个,如今化敌为友,卫螭对他们的情况也相熟起来,姜瑞的收下一共兄弟二十八人,都是孤儿,进财排十七,这小子的性子,也不是象他当初表现出来的那般憨厚,反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像只猴子似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还十分地缠人,赶路的时候,闲着没事就来缠卫螭,让卫螭给讲些英雄豪杰、保家卫国的故事,每次不听完不走人,都是姜瑞亲自来逮人才管用。

        见卫螭坐在船沿发呆,进财立即凑了过来,笑嘻嘻望着卫螭,讨好道:“卫大人,有空呢哈?船上没啥可玩乐的,时间挺多,无聊啊,要不,咱继续讲故事打发时间吧?”

        卫螭忍不住的翻白眼,这小子听卫螭说话说多了,学了一口的北方话,越说越像卫螭,有时候还真是让卫螭挺无语的,怎么他家谢玖听了这么多年了,就没这小子说的地道呢,难道这小子就是传说中的语言天才?!

        卫螭被他扰得不胜其烦,很是恶劣地瞅着他看了一会儿,坏笑:“成啊,我这里还真有一个故事,不过不是什么英雄豪杰的故事,而是才子佳人的风流故事,这类故事你也愿意听么?”

        进财一副为难的样子,假模假样的考虑一阵,勉为其难的道:“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才子佳人就才子佳人吧,随便打发应付吧。”

        卫螭心中那个怄啊,恨不得一脚把那小子踹下去,不过,以那小子好得仿佛河里地鱼似地水性,踹丫下河那是让丫享受的,卫螭祈祷着,如果有机会去黄河,一定要把这小子骗着去,然后把丫踹下黄河,最好是壶口瀑布那一段,看丫怎么游。

        心中腹诽着,出于某人地某种恶趣味,卫螭一边坏笑着,一边开始讲一个差不多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故事——唐伯虎点秋香括弧周星星版的再括弧。特别是出于某种报复的阴暗心理,卫螭特地详细的、重点的讲了一下旺财与小强的故事。

        都是在船上,除了开船的船工,也没什么事,大家基本都聚在一块儿听卫螭讲故事,听完也明白卫螭的意思了,纷纷指着进财哈哈大笑,更有夸张的,更是笑得抱着肚子捶甲板。

        进财也跟着一阵傻乐,也不生气,居然笑着朝卫螭举大拇指,满脸的崇拜:“卫大人果然非凡人,不仅没打听就知道俺的名字叫旺财,居然还能用俺的名字编出这么好玩的故事,太厉害了!那啥,卫大人,下次您再编故事的时候,可别拿俺的名字给狗用,俺不要求做啥风流才子,也不要求做啥英雄豪杰,嗯……祝枝山之类的较角色就够了,多低的要求,是吧?”

        “……你真叫旺财?”卫螭一阵无言,板着脸,追问道。进财,不,现在应该叫旺财了居然真的点头,还指着笑得打跌的众人道:“卫大人看看他们笑得那副德性就知道了,俺确实就叫旺财,姓梁,嘿嘿。”

        人生总是充满了巧合,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卫螭觉着,他又让命运给玩弄了,恶搞一下也能歪打正着,天哪,他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啊!卫螭看似淡定的点点头,语气似乎很是平缓的道:“哦,原来你真叫旺财啊,我乱猜都能猜到,看来运气不错。”

        口里这么说着,右手却握起了拳头,中指高高竖着,冲着天空就是一指,鄙视贼老天,鄙视诸天神佛,鄙视耶稣基督圣母马莉亚。卫螭满脸遗憾的道:“早知道你真名叫旺财,我就不叫你旺财改叫你小强了,唉,无人理解的幽默,也是一种痛苦啊。”

        旺财一愣,不由满脸的哭笑不得,道:“卫大人,你还真是……俺不就是骗了你一回么?那是我大哥主使的,我最多算个帮凶,卫大人应该去报复大哥,而不是我这个无辜的小兵兵。”

        卫螭再次翻个白眼儿道:“你瞅瞅你大哥,再瞅瞅我,你觉着,我去报复你大哥,成功率高么?”

        旺财还真的扭头看了看自家大哥那张看似温和淡定,实则面无表情的脸孔,再看看卫螭笑眯眯的脸,诚实的道:“我大哥更狡猾些。”

        卫螭毫不犹豫的举起大拇指,夸奖道:“好眼光!来来,俺再给你讲个故事,这次咱讲三国,这可是一个长故事啊,足够咱们回到营地去了,不过,旺财啊,当初因为你的缘故,俺可是拉了半宿的肚子啊,作为道歉,你是不是该一路上服侍我的生活起居啊?”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十八章 在路上

        当初因为你的缘故,俺可是拉了半宿的肚子啊,作为道歉,你是不是该一路上服侍我的生活起居?

        因为卫螭的这一句话,旺财成了卫螭的贴身小厮。这成了贴身小厮,卫螭才发现丫旺财不仅是活泼,简直就是话痨,整天拉着卫螭不停的说说说,如果前一刻卫螭还在感叹日子清闲的话,那这一刻他就会开始深刻的反省,原来太过活泼的性格有时候也是一种灾难,如果谢玖在这里,对比产生美一下,就会明白他的性格是多么的文静内向,多么的内敛稳重。想谢玖了,想孩子了。

        相思如刀,刀刀催心肝。卫螭坐着想了一阵,心口隐隐的疼痛让他非常的不舒服,干脆起身走动一下,转移下注意力,那么多天都撑过来了,快见到了反而有些熬不住了,真是太没出息了。卫螭干脆跳出舱门也不管众人的眼光,冲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就是一通吼:“媳妇儿,我想你,儿子,我想你,女儿,我想你!”

        这一阵狂吼,惊得众人一阵呆傻,心中的滋味儿非常复杂,即有好笑,又有羡慕,人生,能有这么吼着说想念的人,也是一种幸福,但这种幸福显然不属于姜瑞这些无父无母,尚未成家的人。这么想着,众人又觉得索然无味,干脆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

        姜瑞默默站在船头,望着远方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卫螭略一沉吟,凑了过去,突兀的问道:“汉王为什么绑我?”

        姜瑞一愣,转首望着卫螭,没说话。卫螭道:“如今咱俩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告诉我也不奇怪了吧?来,给我说说,不然我闷在心里真是难受,就像有七八只爪子在挠我心肝儿似的,痛苦啊,难受啊!”

        姜瑞嘴角溢出一丝浅笑,道:“末将明白卫大人心中的好奇,只是,汉王毕竟对我有过恩情。背叛他也是无奈。如何能妄议前任主子?如果是卫大人。您的手下在投靠您后,就在您面前说前主人地坏话,这样的人,卫大人是否会相信,是否会鄙弃?”

        卫螭被问的一阵无言,如果真遇上这样的,他还真的会鄙弃。见卫螭不再说话,姜瑞行了一礼,自己走开,留下卫螭在那里抓耳挠腮。恨不得过去踹丫两脚的德性,不过,武力值不如人啊,郁闷。

        其实卫螭一直都闹不明白,他和李元昌究竟有啥仇恨,厮既没有半夜偷偷跑去刨了他家的祖坟,也没有在他家鸡下蛋的时候去偷鸡蛋。更没有在丫床上放毛毛虫,啥缺德事儿都没做过,咋就这么招丫恨呢?

        卫螭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与李元昌最开始的冲突是因承乾太子而起,但是,那是人家承乾太子自己想明白地,亲贤臣、远小人。学会辨别真正对他好地人了。承乾太子疏远他。与卫螭有何干系!难道就因为这个恨上他了?在御宴地时候,李元昌故意挤兑卫螭。让卫螭作诗,卫螭都没放在心上,凭啥丫就恨上了卫螭呢?卫螭想不明白。

        再接着想想,与李元昌的第二次结怨是因为卫澈。因为李元昌看上了他们家的小帅哥卫澈,开口向卫螭索要,结果被卫螭拒绝了,半点儿机会都没给李元昌,之后卫澈就被派出去做事,一直未能回京。这么一想,貌似剥夺人心头所爱确实是一件招人恨的事情,难道李元昌以为是卫螭横刀夺爱么?!……这个设想太恶心了,先去吐一下先。

        从姜瑞策划这次行动的时间和周密来看,显然李元昌是志在必得的,能这么招人恨,冒着危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绑人的动机,前面两个推断显然都不够分量。在卫螭印象中,貌似与李元昌的冲突就这么两次,但分量似乎都够不上绑架他的动机吧?卫螭拄着下巴,努力的回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主要是对李元昌了解太少了,如果能了解丫地一点儿性格,或许还能推断出来。关键是了解李元昌的人不肯说,不然……卫螭很是鄙夷的看了旁边的姜瑞一眼,姜瑞歉然低头,但就是不肯说。真是让人郁闷。

        姜瑞不说,理由还挺充分,卫螭虽然挺想拿把刀架在丫脖子上逼着丫交代,但除了身高比人家强之外,其他的,他是一点都比不过,传说中的文武双全,就是姜瑞这样的,看着斯斯文文地一个人,某天赶路的空当,脱了衣服跳下河去,抓了两条大鱼上了,给众人吃了一顿鲜美的鱼汤。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衣服脱了之后,那健美的肌肉,看的卫螭挺没劲儿的,瞅瞅自个儿,再瞅瞅人家,聪明人不做傻事。

        来时顺流而下,只走了四天的路,再回去地时候,就多了两天地路程,说是逆流而上比较慢。在船上没事干,卫螭整天闲着没事就和旺财厮混在一块儿,除了旺财丫是个话痨比较让人痛苦外,两人居然挺合拍,坏点子、损主意什么的都能想到一块儿去,强强联合地结果就是船上的众人过上了哭笑不得、水深火热的被捉弄生活,最后还是姜瑞出面,教训了旺财一顿。

        卫螭挺明白,那是杀鸡给猴看呢,他被姜瑞当猴了,只好收敛了恶趣味,无聊时就躺甲板上眯眼睛打瞌睡。卫螭不出馊主意了,旺财显然胆子不够,还没胆量去挑战姜瑞,也只好跟着卫螭一块儿晒太阳打瞌睡。

        闲着无聊,卫螭眼珠一转,问道:“旺财,姜将军以前就这么无趣么?”

        旺财道:“是啊,我大哥很有威严啊,很多时候显得忒古板无趣,以前就因为他的性格,在汉王府我们兄弟几个过的并不如意,那个汉王有事的时候要我大哥去做,没事就把我大哥扔在一边,不闻不问,除了赏赐的比较大方之外。根本就不大接见大哥。”

        这叫什么情况?派来执行这种秘密任务的人,应该是深受信任地才对,怎么姜瑞竟是不受待见的家伙呢?!真是越想越糊涂。卫螭在这边满头雾水,旺财那边挠着头,幽幽道:“反正我是一直不太喜欢那位汉王,虽说我这样身份低下的,每次都只能远远的看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位王爷不是什么招人喜欢的人。那些有学问的先生们都说他礼贤下士。都说他和蔼可亲。都说他能书善画。但我就是不喜欢他,见到他还没见到卫大人这样让人打从心眼儿里觉着舒坦。”

        卫螭一乐,笑道:“就算是拐着弯儿夸我和蔼可亲也没用,我不会再和你一块儿胡闹了。说说,为啥不喜欢?”

        旺财嘿嘿笑笑,闷着头想了一阵,想一阵又抬头看看卫螭,然后又皱着眉想一阵,愁眉苦脸的想了一阵,才傻笑道:“我也说不好。说不上来,反正每次见到的时候,汉王虽然都是笑眯眯的,但就是感觉不舒服,从心底觉得怕他。”

        “人家是王爷,肯定会有威严地。你这么说,是拐着弯儿骂我呢吧?”卫螭随意地开着玩笑。伸手一把抱住旺财地脑袋就开始钻,钻得他呜哇大叫。

        卫螭面上笑着,心中却在叹气,说了等于没说,让本来想从旺财那里打听点儿消息的卫螭只能无奈的叹气,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算是出气。不过。想想也明白。皇宫里出来的,能像李似的浑人能有几个。谁不是心眼儿多得近乎全身都是啊。

        姜瑞那里不肯说,卫螭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厮干脆就不想了,秘密不可能永远都是秘密,只要有谜底,总有一天会揭穿,只是时机未到。这么想着,卫螭也就暂时抛开了。

        卫螭闲着没事干的时候,要么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要么就睡大觉。在心急的时候,这样的日子最是折磨人,没个事情做着、想着,单是对老婆孩子的思念就能把卫螭折磨疯。

        看着卫螭越来越烦躁的倾向,姜瑞不知从哪里捣鼓了一副围棋出来,天天陪卫螭下围棋,以卫螭那臭棋篓子地水平,居然还能不腻烦每天陪着。姜瑞不烦,卫螭却烦了,静不下心来,做什么都白搭,就算是改成了他平时爱捣鼓的,谢玖不喜欢的五子棋也是一样,他根本下不过姜瑞。

        “汉王的母亲是先皇后宫妃嫔中的孙嫔,汉王出生的时候,正是张尹二妃得宠的时候,孙嫔貌美,虽得先皇喜欢,但如何比得上张尹二妃。”

        下着棋,姜瑞忽然开口道,卫螭听得满头雾水,刚要询问,姜瑞已闭口放下棋子走人,留下卫螭一个人在那里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声大吼:“姜瑞,你丫不知道这么高不高、低不低地最折磨人么?”

        卫螭那边烦恼不少,而谢玖那边,已随着大部队开始回程。在驿站等了一天一夜,从洛阳方向调来了十万大军,护着李二陛下回京城坐镇指挥,同时,李二陛下的旨意,随着不停驰出的快马传了出去,也有消息源源不绝的传回来,为了让谢玖安心,一些可以让谢玖知道的邸报,李二陛下都会叫小黄公公拿来给谢玖看看,为此,谢玖心中非常的感激,也努力的镇定自己,坚信卫螭一定能回来。

        在蜀王李地信使刚到地那天,李二陛下就派了人直奔蜀中,截住李,让他原地待命,等到李二陛下的召见,并命李先于汉王虚与委蛇,拖住汉王。而另一边,李二陛下调兵遣将,着人回京,分拜侯君集、李绩为帅,侯君集奔赴汉中,擒拿汉王,李绩奔赴齐王封地,捉拿齐王归案。齐王李佑那里,李二陛下加派了圣旨去,让李佑赶紧随权万纪一块来见他,汉王那里按兵不动,等着李绩去捉拿。

        如此调兵遣将之后,李二陛下也就耐心地率领大军回京,除了初闻时有些震怒外,李二陛下再没表现出意外,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连长孙皇后也是一般,该如何还是如何,怕李二陛下陛下因为这几天的劳累伤了龙体,甚至还叫谢玖来给他做了个检查,镇定自若之态,让谢玖颇为佩服。

        谢玖为李二陛下做了个身体检查,还好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劳累,需要注意休息。喝了杯安神茶之后,李二陛下睡下休息,谢玖退出来,也没回自己的马车上,而是骑上马,默默跟随着大部队前行。总是呆在车里,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只会让人更加的烦闷,偶尔也需要出来透透气,卫螭总是喜欢拉着谢玖散步,总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想起那张笑呵呵的脸孔,谢玖心中又酸又甜,手轻轻抚摸着马缰。

        卫府有自己的马厩,养了数匹马代步或是拉车,代步的那几匹马,卫螭给它们取了名字,全都是世界名车的名字,卫螭总说好马就要用尊贵的、具有纪念意义的名字,就比如现在骑的这匹叫法拉利的枣红马,卫螭说,以前做梦都想有一辆法拉利,法拉利是男人的梦想,如今在古代,终于过上小康日子了,怎么也要过过干瘾。当初,这种取名法儿,让谢玖很是取笑了一通,如今回忆起来,却是酸甜参半,卫螭,你好吗?

        “师父,你又在想师丈了吗?”

        正望着前方出神,却是高阳那小丫头骑着马赶了上来。谢玖淡淡一笑,点点头。高阳道:“师丈那么本事,定能安全归来的,师父要把自己养的好好的,这样师丈回来才会开心,师父如今这等憔悴,师丈看了,只怕心都碎了。”

        谢玖道:“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做起来却难,心总不是不由自己做主。等将来你有了心爱的人,有了牵挂的人,你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好好享受你的青春吧,不用为我们大人的事情操心。”

        高阳眼圈一红,道:“师父、师丈能为敏儿操心,敏儿年小力薄,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陪着师父说说话,以往总说要保护师父,到头来,敏儿却什么都做不到,看着师父伤心难过,连宽慰师父都做不到。”

        谢玖一愣,想不到这丫头那么敏感,驱马过去,与她并排,道:“不,你已经做了很多,起码,在我难过的时候,你会来陪我说话,逗我开心,师父感到很幸福啊,有敏儿这么乖巧的徒

        师徒俩低声互相宽慰着,互相鼓励着,说了一阵话,干脆下马回马车去。高阳也不回她的马车,而是钻到卫府的马车里,缠着谢玖叽叽喳喳的说话,无法让谢玖放开心怀,那就让她转移注意力,没空去思念,没空去寂寞,总能让她好过些吧?高阳只会这些笨拙的办法。

        来时走了大半个月的路,回去的时候紧赶慢赶,时间缩短了近乎一半,但这样赶下来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人困马乏,不得以之下,只好宣布暂时休整一晚,明天再好好赶路,而也就在这时,两匹快马奔驰而入,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十九章 上 岸

        齐王李佑杀了权万纪,起兵造反!

        京中奉命捉拿齐王佑的侯君集,得到军权后,领兵出京城三天后,突然杀回,包围长安,也跟着举兵造反。这就是快马送来的两个坏消息。

        李二陛下收到这两个消息的时候,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导致风疾复发,长孙皇后见状连忙召了谢玖去。没有了西医的药物,谢玖也没什么急救措施,还好,因为李二陛下有风疾,谢玖曾重点向孙思邈请教过风疾的急救针灸下针法,早做了准备,李二陛下近几年来又注意调养,情况倒也不是很严重。谢玖赶过去,拿出银针给李二陛下扎了几针,终于让李二陛下的情况好转了些,再辅以药汤,倒是稳住了病情。

        “陛下,请以身体为念,勿要太过悲伤。”

        长孙皇后扶着李二陛下,亲侍汤药,李二陛下喝了汤药后,叹道:“李佑那个该死的小畜生,是朕害了权万纪,如此一忠直之臣,却因尽心替朕教导皇子而害命,朕愧之,权万纪真乃国之忠烈也。”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递上药碗,柔声道:“陛下,还有一碗药,请陛下服用。”

        李二陛下又叹又怒,起身喝药,神情好一阵伤感。喝了药,也不管谢玖也在场,向长孙皇后念叨起来。齐王佑素来喜欢与小人交往,身边根本就没什么正直有才之士,不是些只知溜须拍马的家伙。就是只知舞刀弄剑讨好与齐王佑的地痞流氓之类地,齐王佑喜欢射猎,与这类人最能相合。李二陛下深知他的脾性,便派了生性正直,把吴王李恪调教得十分好的权万纪做了齐王府的长史。辅佐教导齐王。

        权万纪为人刻板正直,李二陛下派他去就是为了调教齐王,当然会严格以对,如有不符合法纪的地方,也如实禀报李二陛下。为此,李二陛下曾多次训斥齐王,勒令他听从权万纪地教导,要遵纪守法。这一次李二陛下大怒,命李佑同权万纪一块儿来面圣,是因为齐王李佑一再宠信两个擅长射箭的混混。而那两个混混曾被权万纪赶走过两次,每次赶走之后,齐王佑又把两人召回来。权万纪无奈之下,只好向李二陛下如实禀报此事,勒令李佑随权万纪一块儿来面圣。李佑怀恨在心,派人偷偷暗杀了权万纪,又怕李二陛下派人调查事情暴露,于是便在他的舅舅阴宏智的怂恿下,干脆的举兵造反。

        李二陛下又气又怒的念了一阵。在长孙皇后的劝慰下。总算平静下来,不过,提起跟着谋反的侯君集,李二陛下又是一阵叹息,但却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评说侯君集,而是命人传出圣旨,命在侯君集之前先出长安的李绩调转马头,回护京城,捉拿侯君集平叛。又命任职晋州刺史的江夏王李道宗率兵前往捉拿汉王。另派年轻将领席君买直奔齐王封地,平齐王叛乱。

        这些命令发出去后,李二陛下并没有加快赶回京城地步伐,反而下令调转马头,赶去洛阳,他要在洛阳等着侯君集来向他领罪。李二陛下道:“当日朕令侯君集向李靖学习兵法,李靖每到精细之处就不肯再教授他。侯君集向朕奏曰李靖将反。朕召李靖来问之。李靖说,此君集反耳。今中夏安。臣之所教,足以安制四夷矣。今君集求尽臣之术者,是将有异志焉。朕当时尚不相信,如今……唉!李药师见微知著,明察善识,果然名不虚传也。”

        之后的日子,谢玖常常待于长孙皇后身旁,天天为李二陛下扎针活血,以免他风疾加重。如此又赶了五天,到了洛阳。而这五天,也足够卫螭赶完水路,重又上岸。

        卫螭上岸后,身体脚步都还在不由自主的摇晃,还没适应陆地的感觉呢,就赶着去找驿站去给谢玖报平安讯,以免谢玖担心。到了驿站,找驿站官员,自承就是朝廷正在寻找的医学院祭酒、太医博士、尚药局郎中卫螭卫子悦子爵。那官员并不是认识卫螭,卫螭在船上,洗漱之类的都不方便,留了一嘴的胡须,虽然满身的华服,但那官员拿着一张图对比了一阵之后,居然道:“何方歹人,胆敢冒充朝廷命官,吃了豹子胆了吗?来呀,给我抓住此獠,回报陛下,严惩之。”

        卫螭一愣,赶紧道:“我真是卫螭,那个卫螭有啥好冒充的,这位大人,请仔细对比一下,可别弄错了!”

        那驿站官员眼一瞪,怒道:“怎么可能弄错!知道这画像是谁画地么?这画像可是卫大人地元配夫人卫夫人亲笔所画,官府所有的画像,都是画师照着卫夫人的画临摹的,可能错么?来人,抓走!”

        卫螭那个无语啊!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么?还有么?还有么?人家姚明每次留胡须都能赢球,为啥他每次他留胡须的时候,得到的都是惨痛非常的教训呢!第一次迫不得已留胡须的结果是儿子不认他,第二次留胡须的时候是驿站官员认为他是冒充地,话说,自己冒充自己,很好玩么?!

        “这位大人,且等上一等,我乃汉王府偏将,我等能证明这位就是卫螭卫大人,这是我的官牌。”

        见卫螭要被抓,姜瑞等人赶紧上前护着他,姜瑞更是拿出了他的偏将官牌。驿站的官儿不过是最低等的,连品级都谈不上,姜瑞这种级别的小武官,和卫螭那种三品大员是没法儿比,不过压一压驿站的官员足够了。

        卫螭悲愤得啥都不想说了,直接叫来旺财,吩咐道:“赶紧地。找刀来给爷我刮胡子,没法儿活了,留了胡须就不认人了,留了胡须就连名字都是别人地了,咱叫卫螭就是冒充地了!”

        旺财忍着笑。看看卫螭那铁青地脸,想笑又不敢笑,赶紧找了把快一点儿的匕首来,小心翼翼的,当着许多人的面就开始给卫螭刮胡须。那驿站官员一见这架势,估摸着卫螭可能真是本人,再加上还有官大一级压死人地姜瑞在一旁看着,驿站官员还真不敢拿卫螭咋样,那官员拿着画像,一边看旺财给卫螭刮胡须。一边对比。对比了一阵,卫螭的胡须已经刮得差不多了,噗通一声跪下,惊奇的道:“哎呀妈呀,果然是卫大人,哎呀,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卫大人恕罪。卫夫人这画像画的实在太象了。画像上的卫大人又没有长胡须。小人眼拙,实在分辨不出来。”

        卫螭沾了点儿口水,给被旺财刮破了几道小口子的脸上涂口水消毒,忍着疼,一边丝丝儿抽气,一边道:“算了,算了,起来,赶紧的,把画像拿来我看看。还有做下准备,我要发一封八百里加急,还有准备一下纸笔。”

        “谢卫大人,谢卫大人。”

        驿站官员见卫螭不计较,立即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赶紧派人按照卫螭的吩咐去做。趁着驿站官员去准备纸笔和快马的空当,卫螭擦了擦脸。道:“旺财。你这什么刀法?爷我本来就不是美男子,再被你这么一弄。更加没法儿见人了,在船上你不是拍着胸口对我说你刮胡须地本事一流么?你一流就这水平?”

        旺财嘿嘿笑着,挠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憨厚样儿,笑道:“老爷,小的确实有一手好的刮毛手艺来着,不过,以前都是过年的时候,帮忙刮一下猪毛,这给活人刮胡子,除了给咱自个儿刮过,在别人脸上,这是第一次,紧张,紧张的!”

        卫螭再度无语,磨着牙瞪着旺财,怒吼:“你丫把爷我的脸当成啥了!旺财,我要劈了你!”

        说着,跳起来追着旺财就是一阵猛敲,旺财身高赶不上卫螭,但是身手却是灵活不少,撑着给卫螭敲了两三下出气之后,就开始滑溜溜的满地绕,让卫螭再也追不上。而这时,驿站也给准备好了笔墨,卫螭只好悻悻然的停下,暂时放过旺财,抓起毛笔准备开始写家书。

        刚要写,不经意间抬头,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特别是那驿站小官员,更是一脸景仰地表情,看卫螭地表情,就像半文盲看孔子,那叫一个崇拜,那叫一个景仰。而姜瑞等人,似乎是好奇更大,想看看卫螭的家书究竟写啥。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卫螭脸上一热,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那首拙劣的毛笔字,后知后觉的想起李二陛下从不把他的疏奏给别人看,一直再给他保留面子,他自己似乎也应该爱护一下脸面,于是卫螭道:“全体都有,向后转,不准看我写啥,这是国家机密,是陛下写的,不能随便看的,知道不?”

        众人一愣,虽然不明白啥意思,但还是全都缩了回去,转身不再看,虽然心中更加好奇了,但卫螭都说了是给李二陛下写的,只好转身不看。卫螭抓起毛笔,正要写,突然想起他现在并不知道谢玖在哪儿,也不知是不是到了洛阳,赶紧向驿站官员打听,奈何那官员也不过是个小官儿,如果打他这儿经过,他还能知道,但到洛阳地路、到京城的路似乎都不经过这里,他根本就不知道。

        卫螭无奈,也不知李二陛下知道李元昌的图谋没,是去了洛阳还是回了京城都不知道,不由一阵头疼。那驿站官员见卫螭满脸的忧愁,道:“大人请稍待,小人们这里有个刚送差回来的人,小人去找他来给大人问话。”

        不一会儿之后,一个驿差被找来,卫螭连忙问他可曾在路上见到大队人马经过。那驿差道:“回大人,小的从洛阳方面回来的,听说,从洛阳周边整整调了十万大军出去,迎接当今皇后娘娘到洛阳,陛下随后就到。”

        “皇后娘娘去洛阳了?洛阳周边调出去了十万大军?!”

        卫螭再次确认之后,拧着眉头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姜瑞见他烦恼地样子,问道:“大人是否在烦恼夫人究竟是随陛下回京还是随皇后娘娘去了洛阳?”

        卫螭道:“是啊,我不在,太医署地太医们就会交由我家夫人主理,娘娘和陛下都离不开我家夫人,也不知她究竟是随陛下会了京城还是随娘娘到了洛阳。”

        姜瑞道:“大人,不如请驿站派两匹快马,分别去洛阳和京城报信,大人这里,大人再决定究竟是回京城还是去洛阳好了。”

        卫螭点点头,沉吟思考一阵,道:“我还是去京城,夫人那里只要报了平安就没事了,京城那里,却是一定要回去的。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放了我回来,我也得投桃报李,亲自去陛下那里为你们求一条活路。”

        卫螭这话,听得众人心头一热,违背汉王地命令放卫螭一条命,本来就是众人决定把脑袋别裤带儿上做的选择,本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毕竟,绑架朝廷命官,协从汉王谋反的罪名,每一条都是死罪。

        “多谢大人高义。”

        众人齐齐跪下,向卫螭叩谢。卫螭摇摇头,示意众人起来,然后便走到一边咬着笔头琢磨要如何写家书。想了一阵,正要下笔却发现众人,包括驿站的官员、姜瑞等人,全都眼巴巴瞅着他。卫螭一愣,想起他那手让李二陛下嫌弃了无数次的字,老脸一热,吼道:“刚才说过,不准看我写字,这是给陛下的疏奏,不能随便看,知道不?”

        众人一听卫螭是要给皇帝写,赶紧转过身不看了。卫螭这才舒了一口气,提笔开始歪歪扭扭的写起来,一边写一边腹诽——估计李二陛下看到这封疏奏,谢玖看到这封家书,在放心之余,李二陛下估计又要嫌弃他的字了,而谢玖估计会笑死,关键是那毛笔字太难看了,就像横七竖八爬在纸上的毛毛虫。

        貌似按照现在每天一章的进度,三月份写不完了,俺又不想烂尾,又有事爆发不了,只能这么每天保持稳定更新了,看来还能写一个月!俺不要烂尾,俺要好好的写结局!!!请大家见谅,也欢迎大家鄙视,俺要把脑袋里的结局全部写出来!!!!努力!奋斗!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二十章 真正活了!

        墨墨迹迹的先给谢玖写了一封平安信,那毛笔用着实在别扭,又不好叫人去弄鹅毛之类的,只能咬着牙,愁眉苦脸的一笔一画的慢慢写,众人转身等了半天也不见卫螭召唤,旺财平日与卫螭最是相近,知道他性子,忍不住悄悄转头看了一眼,不小心瞄到卫螭那如毛毛虫般的字迹,不由一愣——这就是朝廷三品大员的字?!

        看来卫螭的字给旺财的打击太大了,连笑都忘了,卫螭正好在那里抓耳挠腮的想呢,抬头看见旺财的表情,脸一虎,眼一瞪,做了个杀头的动作,旺财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去。

        好不容易等卫螭写好,封了之后叫那驿站官员过来,千叮嘱万交待的让他把信送出去。为了让送信的驿差能见到人,卫螭翻遍身上,唯一能算得上信物的就是脖子上挂的那根儿金链子,栓着结婚戒指的。大男人家不喜欢戴首饰,平日手上连个扳指都不戴,更别说玉佩什么的。虽说根据习俗、礼仪之类的,卫螭都应该戴几个玉佩之类的,但是这厮不习惯,男人嘛,有些丢三落四的,已经掉过好几个玉佩了,后来,谢玖也绝了给他戴玉佩的心思,就算是巨富之家也撑不住一天丢三四个的,也就随他去了。

        再加上当时被绑的时候,正好是出恭之时,还是在茅厕呆了半晚上的那种,更不会带官牌之类的东西,无奈之下,只好把金链子贡献出来,郑重的叮嘱再三,不要弄丢了。才算是消停。

        做好这些,众人留在驿站歇息,明天早起再接着赶路。话说,在船上吃啥都不方便,多是些干粮之类的东西,唯一吃了一顿鱼汤,那还是送汉王府的侍卫们上岸地时候,船靠在岸边做的。能吃上热食的机会很少。

        在船上晃了十多天,下了船之后,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晃荡,站都站不稳,卫螭身体素质一般,这么多天,又累又难受,再不好好休息一下,恐怕就撑不下去了。姜瑞也看出来卫螭的身体比不上他们,主动配合着在驿站休息一晚。卫螭晚上的吃食是粥,实在是在船上吃得胃难受,得将养一下。

        晃晃悠悠的过了那么多天,终于有了个地儿可以睡个安慰觉,虽说驿站的条件也不算好。甚至连床都没有,就是打个地铺,但也比船上好。奈何卫螭在船上摇晃惯了,居然还睡不着了,恨得厮连连暗骂贱皮子,条件好了还睡不着了,真是没有享福地命。

        睡不着干脆起来去外面走走,在船上根本没法儿好好走走,如今上了岸,正好在地上好好走走,适应一下,明天又要开始骑马了。想起未来那可说漫长的旅途,卫螭就觉着屁股隐隐疼了起来。把换下来的旧衣服拿了垫在台阶上,一屁股坐下,仰头望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出神,脑袋里盘算着等替姜瑞他们求得活路之后,他就好好在家里修养,以后不到迫不得已。再也不出门了。出门的日子太苦了。

        “卫大人也睡不着?”

        正出神呢,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卫螭被吓了一跳,从地上蹦了起来,转头一看却是姜瑞,想起他的再三隐瞒,心中有些小怨气,很干脆的道:“大半夜的,不要突然打招呼,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说完又自顾自地坐下。姜瑞无奈的无声苦笑,学着卫螭也一屁股坐下,一起抬头望着月亮,问道:“卫大人为何事睡不着?”

        卫螭翻了个白眼儿,咋这台词听着这么像小白脸搭讪美女的台词呢!扭头看看他和姜瑞,两个大老爷们儿,说这种台词太让人恶心了。卫螭很干脆的道:“在船上摇晃惯了,突然睡到不会摇的地儿还睡不着了,就出来坐坐,姜将军呢?为啥不睡?为未来担心,还是为别地?来,大晚上睡不着也没事做,咱老大爷们又不可能对着月亮抒情,还是聊聊天比较好打发时间。”

        姜瑞笑笑,没有回答。卫螭皱起眉头,道:“我就对你这个作风忒有意见了,啥事都是笑,也不说,自己憋着舒服么?我听说军中的爷们儿可是粗豪得很,你这样的去了,可是会被排挤、冷落地,到时候可别怨人家有眼不识泰山,这人有才华吧,不能总藏着掖着,你要找机会表现出来,如何与人交往,这也是一门学问,你学好了,做好了,做事也方便不是?如果你连简单的、普通的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怎么去做将军?其实我虽然没当过兵,但我倒觉着这当官的也就是一门处理人际关系的学问,你觉着呢?”

        姜瑞愣了一下,眼中若有所思,想了一阵,郑重向卫螭行礼,道:“多谢卫大人指点,解开了末将心中疑惑。”

        卫螭无语,随口说说而已。见卫螭表情古怪,姜瑞又是一笑,道:“末将自幼孤苦,养成的性子坚忍严肃有余,灵动活泛之处不足,生性沉闷,不善与人交往,就如卫大人所说的一般,在军中一直受人排挤,郁郁不得志,只觉报国无门。之后,遇上了汉王,得汉王赏识,把我要去做了汉王府的偏将,但情况并未有所改变,该受排挤的还是那样,如今想来,原因却是在我身上。”

        卫螭见他说起往事落落寡欢的样子,愣了愣,平日看惯了他一副淡泊明志,莫测高深地样儿,突然间这样子还真是让人惊讶,不由笑道:“这有啥好奇怪,每个人的性格问题呗。你的经历影响或者说造就了你的性格!我告诉你,有门叫心理学的医学就有研究这个的,你想了,你小时候,你父亲带着你艰难生活,男人嘛,再细心也不可能比得上女人那么会照顾孩子。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在一块儿,估计你父亲也不是什么热情开朗地人,在他影响下,你找不到人说话、玩耍,自然也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这没办法,这是客观事实造成地,但是呢。你现在也是大人了,你得让你去适应你所处的环境,而不是让环境来适应你,知道吧?”

        姜瑞喃喃地念道:“让我去适应环境,而不是让环境适应我?!”

        卫螭双手环胸,本着闲着也是闲着,一个人看月亮发呆总比不上有个人说话有趣,兴致上来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卫螭点着头道:“没错!你看吧,首先呢。这个社会,都是由一个一个的人组成的,你认识我,我认识他,他又认识别人。就这样一个个的串联起来,就组成了一个社会,人与人之间是有联系的。你要做什么事,都得从这个联系出发才好做,如果你与别人的联系断开了,处理不好了,自然就会觉得过的不如意了。”

        姜瑞听得满脸疑惑,道:“卫大人这不是叫我学习钻营之术吗?”

        卫螭听得气结,目光盯着姜瑞的脑门,道:“看着一脸聪明相,却长了一个石头脑袋。我有说是让你学习钻营吗?比如说吧,你与你几个兄弟地关系。你爱护他们,监督他们,也是一种维持人与人之间感情和联系的方式,我说的是让你要学会让别人与你相处的时候,就像你兄弟们与你相处时那么舒心、愉快,而不是叫你去钻营,以你的石头脑袋。就是叫你去钻营。估计也是适得其反。”

        姜瑞也是聪明人,卫螭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皱着眉头想了想,抱拳道:“多谢卫大人指点,末将明白了。”

        卫螭笑嘻嘻的拍拍他肩膀,道:“既然你都明白了,我又这么费口舌的指点了你,那是不是给我透露一点儿汉王绑我的原因呢?”

        姜瑞苦笑不已:“卫大人,你怎么又问上了?末将不会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卫大人不要逼迫末将。”

        卫螭瞪他一眼,满脸的无趣,骂道:“还真是长了个木头脑袋,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想把你脑袋劈开看看你想地是啥呢!”

        姜瑞歉然一笑,不答话。卫螭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是彻底明白为啥你会反了汉王,放我活路。”

        姜瑞笑问:“难道大人这么多天都未相信末将么?”

        卫螭笑着摇摇头,道:“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你说,一个人遭逢了大难,被人绑了,结果喝醉酒发了一回酒疯后,绑匪就投诚了,这种好事落你头上,你会真正相信么?”

        姜瑞沉默一阵,道:“不会!”

        卫螭道:“是啊,不会,但是呢,我就一个弱书生,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也只能就这么应付着,你说啥就是啥吧,总好过把我送汉王府去送死好,大家就暂时那么虚与委蛇好了。不过,虚与委蛇了几天,我算是看明白了,除了你丫心眼儿多些,你那些兄弟,个个都是实心眼儿的爽快人,就是那当初叫嚣着要打我的老八,也不过是脾性暴躁冲动些,为人却都不坏。而你呢,心眼儿虽然多些,为人却是认真固执的,十分有原则啊,虽然你的某些原则会让你自己觉得痛苦,但坚韧地品性却又让你能坚持下来,只要认定的事,那是一条道走到黑也要去做的,你说我说地对不对?”

        姜瑞道:“卫大人看人十分的准。”

        卫螭得瑟道:“咱也就这一个优点了,这是秘密哦,你要记得给我保密,不能泄露了。”

        姜瑞沉默的看了卫螭一眼,郑重的点头。卫螭笑道:“随口说的,你这么认真做啥。其实吧,我看你挺顺眼的,就像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到这个世上走一遭,有所为有所不为,心里总要有杆儿称,眼里只有利益、欲望,没半点儿原则的,活着就真痛快了么?还是咱们这样的好,坚持自己的做人原则,虽然可能有时候这些原则会让日子过地不是太舒坦,但是咱心里乐意,是吧?”

        姜瑞望着卫螭,胸口剧烈起伏着,虽然力持平静,但声音还是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低声道:“是的,虽然可能会因为这一次的选择而丢了性命,但是,我心中舒坦,我没有辜负先父的期望,没有去做无君无父、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逆子,我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先父,就是我因此而死,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堂堂正正的面对先父,我并未让先父抹黑,如若我去做了那无君无父的叛逆之徒,只怕将来见了先父也无颜。”

        卫螭笑笑,很是理解又拍了拍姜瑞地肩头,神情中满是男子汉地理解和钦佩。这才是男人,这才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有理想、有追求、有担当、有热血地四有新男人。人活在世上太累,特别是男人,肩头上的担子更重,女人总说女人不容易,要照顾丈夫孩子公婆,要负担家务活儿,其实男人也不容易,但是男人就是男人,不可能向谁去抱怨肩头上的担子有多重,不可能去抱怨生活中遇到了什么不顺,女人遇到了委屈,遇到了挫折还能撒娇,还能发泄,还能抱怨,而男人只能憋在心底,谁让咱是男人呢!如果男人受了点儿委屈,受了点儿挫折就到处去说,那还叫男人吗?还不如把脸撕下来藏裤裆里,不用拿出去见人了。

        卫螭这会儿是真正的对姜瑞放心了。虽说他一直嘻嘻哈哈的与他们一路赶回来,但心底却从未真正放下心,谁会相信只是那么说几句就能说得绑匪弃恶从善的,说得绑匪放了肉票的。卫螭一直不敢相信,只是他没表露,也不敢表露,他的命太重要,要留着回去陪老婆孩子,嘴上说得再光棍,他也怕死,他想看着儿子长大,想看着孙子出世,他不要这么年轻就死去,还是这么憋屈、这么郁闷的死去。

        到了驿站,信安全送出去,卫螭才放了一大半心,但还是不敢全部放心,就怕姜瑞突然又用出什么古怪的手段,实在是姜瑞此人的手段给他印象太深刻了,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从来都不是卫螭的长项,厮很有自知之明。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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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7 00:00:31 |只看该作者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二十一章 大哥,有情况!

        卫螭和姜瑞两人说了一阵话,感觉瞌睡上来才跑去休息,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天就亮了,清晨起床准备赶路的时候,卫螭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十分的醒目,弄得众人都担心他骑着马会因为打瞌睡而掉下去。对此,卫螭的回应就是白眼两大颗,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能分清楚,可不想身上的淤青刚淡了又自己去加深。吃了驿站给准备的早饭,带上干粮,一行人跨上马上路。

        为了赶时间,路上也不进驿站,累了就地休息,饿了就吃带着的干粮和水,不分日夜,尽全力往京城赶。这么不顾疲劳的赶路,来时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回去的时候居然只花了五天就走了三分之二。不过,撑了这么多天,卫螭也支不住了,第五天傍晚的时候,卫螭提议道:“姜将军,就地休息一下吧,照咱们这个速度最多两天就能赶回长安去,歇息一下,不然回到长安,我也差不多垮了,俺是文弱书生啊。”

        姜瑞看卫螭明显有些憔悴的样子,叫住众人,就地休息。姜瑞的这些兄弟,都是战阵上下来的,有着经得起考验的身手不说,还有着丰富的野外宿营经验,路上在野外休息的时候,卫螭基本啥都不用干,跳下马站着喘气就成,通常等他缓过气来的时候,帐篷啥的,姜瑞等人也弄好了。不一会儿,帐篷搭好,卫螭啥也不说了,直接爬进去往毯子上一倒就开始呼呼大睡。小呼噜打得那叫一个畅快。这么赶路了几天,厮也学会就地就睡,再也不挑剔地方了。现在的卫螭,累地时候,就是让他去睡马厩估计也能睡的十分香甜。

        姜瑞体谅卫螭,轮值站岗的时候,从不排卫螭地班,都是兄弟几个轮着来,卫螭爬进帐篷睡觉之后,姜瑞兄弟几个,分工合作。点起篝火,开始准备晚餐。卫螭要睡之前就啃了个干粮,灌了一肚子的水,叫众人不用叫他吃饭,厮如今是极度渴睡的男人。

        喂好了马。派了老八和旺财守夜,姜瑞等人也进帐篷休息。老八守着篝火,旺财坐了一阵就坐不住了,营地周围到处乱窜,惹得老八嘲笑道:“旺财,你就不能安静待会儿?成天乱窜做啥?”

        旺财笑道:“八哥,你忘了咱以前是做啥的了?用卫大人的话说。咱这叫职业病,也叫做人谨慎,该表扬支持,知道不?”

        老八直接给了旺财两颗鄙视的白眼球,嗤笑道:“不要学卫大人说话,赶紧的,你个小斥候,探你的路去,咱一队人马的安危可是掌握在你手里呢。”

        旺财笑着点头。刚才他已经探了三个方向,如今还剩一个方向没探过,一边走一边道:“我去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啥山鸡之类地弄点儿来打牙祭,咱们是苦惯了累惯了,可怜卫大人一个弱书生为了我们几条命跟着折腾。”

        “嗯。你去吧。我守着,小心点儿啊。”

        老八叮嘱道。旺财随意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钻进树林。众人的营地是在一条小河边,背靠着一个山坡,老八守夜的地点就在山坡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在小河地对面,是一片密林,旺财去的就是那里。

        旺财推进了大约三里地,没有遇到什么人,顺手打了两只野鸡背着,又继续走了一里地,居然在一个小山沟里找到了一个隐藏在密林里的小村庄。夜晚的村庄,本应该是寂静无声的,只是这个小村庄却与别的不同,***通明不说,连狗也不咬一声。

        有点经验的都知道,农村里养狗是很正常地事情,到了晚上的时候,狗叫声是最普通的,连狗叫声都没有,还***通明,真是古怪。旺财沉吟一阵,把野鸡藏在一边,悄悄靠近看了看-

        ***最亮的地方是村里的晒谷场,在宽敞的谷场上,摆了数桌饭菜,一群穿着军服,做军士打扮的人正在那里吃吃喝喝,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浓浓的香味,老远就能闻到。

        好久没吃过一口热食地旺财忍不住耸了耸鼻翼,心中无声的念叨着,香肉、炖得烂烂的老母鸡肉,哦,好像还有猪肉的香味儿,娘的,这些家伙太会享受了,难怪听不到狗叫声,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吃地,最多不过是几只瘦瘦地老狗和养着下鸡蛋的老母鸡罢了。

        “老头儿,再端菜上来!”

        一个穿着队正服饰地家伙,扯着嗓子吼。一个白发苍苍,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躬着身子,颤抖着端上来一盆菜。那百夫长不高兴的骂道:“怎么才一盆?没看见我们这多兄弟们,老子和兄弟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你只端一盆上来,叫我们怎么分?再去弄来!”

        老头儿噗通一声跪下,哀声恳求道:“军爷,实在没办法了,这是村里最后一只老母鸡了,咱们村所有的鸡、狗都在军爷们桌上了,咱们村所有能拿出来的东西都已经给军爷们端上来了,军爷如果还不满意,就是杀了老头子,老爷子也拿不出来呀!”

        “臭老头子!死穷光蛋!这什么破地方,连点儿肉都吃不上,真他娘的晦气!滚开,别来碍老子的眼!”

        老头儿无力再拿出好东西给队正等人吃,队正显然不太高兴,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老头儿被一脚踹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

        “爹爹!”

        “老头子!”见老头儿被踹翻在地上,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冲了出来,一左一右的去扶老头儿。那队正浑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眼神邪邪地在那年轻的女子身上扫了一眼。不过是个普通的村姑。谈不上漂亮,但身材却是极好,凹凸有致。看得行军多日未曾闻过女人味儿地队正神情一怔,贪婪的盯了几眼,邪笑道:“哟,这小娘们儿不错,来,过来给大爷我斟酒,陪大爷我喝两杯!”

        那女子被吓了一跳,身子只往老太太身后缩,老太太护着她。道:“军爷,您要喝酒,老婆子给您斟,小孩子手脚不利索,不敢冒犯军爷。”

        “老子就是要小娘子给斟酒。你一个死老太婆给大爷滚开,不要在这里碍眼。”

        说着,队正施了个眼色,立即有两个兵痞邪笑着站了起来,要过去强行拉那年轻女子过来。这时,队正身边坐的一个也是穿着火长服饰的军官道:“宋大哥,咱们还有军务在身。要玩女人,等咱们进了京城,到时候,莫说是这等货色,就是平时看不上咱的官家小姐那还不是让咱为所欲为么?宋大哥,要玩就要玩高等货色,这等乡野村姑,玩了也是丢身份,您说呢?”

        那被叫做宋大哥的队正。被那人说的一脸的向往,似乎已经开始想象他随大军进了城之后,如何烧杀抢掠,为所欲为。不由美美的点头道:“说得是,说得是,还是罗老弟懂得多。为兄是赶不上了。兄弟伙儿,赶紧吃。吃完了咱就继续赶路,完成了军务,做好了侯元帅交代地事情,到时候进了长安,吃香的、喝辣的,想玩啥样的女人就玩啥样的,荣华富贵还不是伸手就来吗?”

        “宋大人说地是!”

        “大人说得好!”

        一干兵丁被他鼓舞得群情激动,嚎了一声,纷纷埋头猛吃,准备吃完了继续赶路。那劝宋队正的罗姓军官见状,厌恶的朝老头儿那一家子挥挥手,道:“一边去,不要在这里坏军爷的胃口,赶紧滚开。”

        老太太和年轻女子赶紧扶着老头儿走开了,年轻女子缩回家里,再不敢出来,只由老头儿和老太太在一边伺候着。

        旺财看到这里,心中已有了谱儿,但更多的是疑问。想了想,拿了藏好的野鸡,迅速的按原路返回。待旺财返回营地,一把把野鸡扔地上,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为了早点儿赶回来报信,刚才可是一阵好赶。

        “咋了?旺财,喘这么厉害,不会是在汉王府养久了,体力跟不上了吧?这可不成,斥候可是你吃饭地本事,可别落下了,到时候大哥做将军的时候,可就不会要你了。老八见旺财回来之后就一屁股坐下的德性,毫不客气的开始嘲笑他,谁让旺财那家伙平日总是嘲笑他们。

        旺财连反驳都懒得,喘着道:“郑老八你放哨可要注意,我刚才过去的时候,发现情况,我现在就去找大哥。”

        说完,站起身,强撑着爬进帐篷,去叫姜瑞。原本坐着的老八听他这么一说,也站了起来,神情严肃不少,警惕的望着四周。旺财刚爬进帐篷,姜瑞的声音已响起:“旺财,什么情况?”

        旺财知道姜瑞的习惯,也没有任何惊讶,把刚才地情况一说,说完之后道:“大哥,我估摸着会不会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变故,咱暂时还是别往京城去的好,还是先弄清楚再说吧。”

        姜瑞略一沉思,问道:“去把其他兄弟叫起来,把卫大人也叫起来。”

        “是,大哥。”

        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卫螭疲劳过度,睡眠极好,被叫起来后,精神头有些不足,迷迷糊糊的,干脆跑去河边捧了把冰凉的河水洗脸才算清醒过来。待得卫螭清醒,过去与众人坐在一起,姜瑞示意旺财把刚才探得的情况说了说。

        难道京城真发生情况了?!只是汉王想造反的话,应该不至于动摇到长安地安危才是,难道又有意外变故发生?!卫螭心中忐忑,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小医生,遇上战乱之类的,是他最不乐意地。姜瑞问道:“旺财,你估摸着大概有多少人?穿的是什么军的服饰?”

        旺财道:“有一队人马,看服饰是府兵编制,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府的兵。”

        姜瑞板着脸开始思考,众人都没有理解障碍,唯有卫螭满脸疑惑,拉拉旺财的衣袖,低声问道:“一个队有多少人?”

        旺财表情古怪的看了卫螭一眼,卫螭倒是理直气壮:“我是文官,不懂这些,赶紧的,快告诉我,你还是我贴身小厮的,怎么着,想忤逆老爷,以下犯上么?”

        旺财嘿嘿笑了笑,道:“卫大人,府兵的编制,一队由五火组成,每火十人,设火长一命,每队五十人,设队正一名。”

        卫螭点点头,搓着下巴道:“这么说也就是五十来人,我们这里有二十多号人,还是听姜将军吩咐吧,他是专家。”

        姜瑞思考一阵,叫旺财带路,老八和卫螭留在营地,他们过去查探。卫螭当然没有意见,他可没学过军事方面的东西,如果跟着去坏了人家的事,暴露了踪迹那就得不偿失了。倒是老八有些意见,看了看卫螭,还是忍着答应下来,与卫螭一块儿缩在篝火边,等着姜瑞等人回来。

        姜瑞等人在旺财的带领下,赶走出二里地,远远就见一排密集的火光向他们这边移动过来,隐隐还有人声传来。众人都是经常一块儿行动的人,早已有了默契,姜瑞一个手势就各自隐藏好身形,悄悄靠近——

        “队正大人,火光就是在这个方向,大半夜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们过去看看。”

        就着火光,旺财看清了拿着火把的人,就是那队在小山村吃饭的府兵,一行人正向他们营地的方向来。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二十二章 福祸相依

        姜瑞等人是摸黑赶路的。今晚的月光很亮,进了树林后,还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月光,而那些府兵是带了火把的,一明一暗,他们发现了府兵们,而府兵们并没有发现他们,府兵们的目标是远处营地。

        “各自隐藏起来,准备动手!”

        姜瑞沉吟一阵,考虑到营地里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卫螭,如果敌人引过去了,地形不利不说,还要分神保护卫螭,如果有个万一,那真是愧对卫螭对他们兄弟的一片赤诚之心。

        众人都是常年一块儿行动的,都彼此了解,通常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表达复杂的意思。姜瑞下令后,各自找了个地方隐藏,兵器擎在手里,屏息而待。旺财和两个兄弟滋溜一下爬上树,取下背上的弓箭——树林真是个伏击的好地方,对方点着火把,那么明显的目标,对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弓手来说,即使是夜晚也能保证准确率。

        宋大福只是一个普通的府兵队正,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军官,手下管着五十来号人,这是他混了十年的成绩,只能说马虎,谈不上功名富贵,谈不上有出息,说直白些,甚至可以说他是在混日子,一个队正,就是混资格,十年也绰绰有余了,与他同一批的兵,如今大小都是个校尉,唯有他只混了个队正,说直白些,他很失败。

        宋大福一直在怨恨,怨恨他的时运不济,他什么大战役都没赶上过,当年陛下打天下的时候他年纪尚幼,尚未参军,参军之后的各种战役,因为没抽调到他,他只是府兵。不是边防军,也捞不到军功,只能算是在军中白白混了十年。这一次,终于抽调到他了,主帅是军中有名的名将侯君集侯将军。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处于云端的人物,只闻其名。做梦都不敢想能跟随的人物。

        侯将军接过帅令地第一天就和兄弟们同吃一锅饭。与兄弟们同甘共苦,侯将军真的是很有威严、但又爱兵如子的好将领,他身上的赫赫军功。他所拥有的荣华富贵,都让他们这些兵痞子羡慕。宋大福也是羡慕地人之一,如果他也有侯将军那样的时运,他坚信,他也能获得如今侯将军所拥有的一切,一切只是老天不给他机会。

        出长安好多天之后,某天晚上深夜,侯将军突然召集大家。声称今上薄待功臣,宠信奸人,声称为了一个小小地太医署小官儿,不顾他是于国于家有大功地将军,放任旁人谋害他的女婿,罔顾他的军功,剥夺他应得地封赏。陛下已经被迷惑了。无数的大臣将领去劝诫。陛下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陛下已经不是那个英明神武的陛下,陛下已经被坚忍迷惑的昏庸了。就连远在齐地的齐王佑都为了清君侧、肃宫廷而举兵造反,为了报答陛下的大恩,为了还大唐一个朗朗青天,必须要消灭奸人,清君侧,肃宫廷。他侯君集身受皇帝陛下大恩,也要积极响应,向陛下尽忠。

        然后,侯将军反了,他们这些小兵也跟着反了,有不愿意的,都被侯将军以对陛下不忠,对兄弟不义的罪名给杀了。在宋大福看来,这些被杀地人都是自取灭亡。自古有言,富贵险中求。这次的清君侧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机会,他一定能升上果毅都尉,把那些升上校尉就沾沾自喜的同僚给踩在脚下,以后谁见了他宋大福都要喊一声宋将军,而不再是宋队正,让这该死的队正见鬼去吧。

        宋大福美美的想着,干劲儿也更足,他所带领地一队人马,担任地是周边巡逻及查探的任务,只要他做得好,回去侯将军就会给他升官职地。

        “啊!”

        突然,宋大福还在美美的展望未来的时候,只觉脖颈一疼,直觉的一声痛叫,手下意识的一抓,摸到的是又硬又光滑的箭枝,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噗通”一声扑倒地上,争着不敢相信的双眼,死不瞑目——他的果毅都尉没了!

        “啊!”

        宋大福被射杀后,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呼啸的箭枝已从四面八方射来,在黑夜中拿着火把的众府兵,就像白天标着红心的箭靶,十分的醒目。

        “有埋伏,小心!”

        “啊!”

        一时间,警报声、惨叫声、被箭射中后疼痛的呻吟声,一片混乱。有人高喊了一句:“把火把灭了!”

        众人一听,忙乱中纷纷丢下火把,也不管会不会引起森林火灾,先钻到树背后,用树身隐藏身形,保全性命。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隐藏好的姜瑞等人,拎着刀窜了出来,他们已经在黑暗中埋伏了一会儿,对黑暗很适应,即使是在昏暗的树林中,也能依稀辨出敌人的身影。一时间,惨叫声连连而起,来人已被姜瑞等人趁着黑暗收拾了好几个。

        有一人忍不住拾起了火把,映着火光,正是那个姓罗的火长,一手持刀,一手持火把,冲了过去,去救援自己的兵士。埋伏在树上的旺财,等的就是他拿起火把,二话不说,拉开弓弦就射,目标正是那人持刀的手,大哥刚才已有示意,要留几个活口回去问话。

        罗姓火长武艺十分好,勇猛过人,冲过去就是一通劈砍,老十三躲闪不及,膀子上被划了一刀,姜瑞见状,连忙一刀砍翻对手,过去救援,才算救回老十三的一条小命。而这时,旺财的箭枝也已射到,罗姓火长闷哼一声,手中的刀应声而掉,肩膀处,一支羽箭颤悠悠插着,被射中了右肩。姜瑞刀一横,架在他的脖子上,喊了一声:“你们队正已死,丢下刀,投降不杀!”

        姜瑞含着的当口,旺财等埋伏在树上的弓手。就着罗姓火长的火把,又射倒了几个,来时五十来号人,如今只剩下十来个人,连级别最高的队正。只一个照面就被人一箭射死,早就没有了继续拼杀的心。大家都是军人,都知道夜晚在树林中被人伏击的可怕。特别是拥有好弓手地伏击。那是被埋伏者的噩梦。

        罗姓火长肩上的箭伤,疼得他冷汗直流,鲜血染红了衣裳。但还是强忍着,大声道:“兄弟们,扔下刀,降了!跟着侯君集造反,不会有好结果,大家家中都有妻儿老母,我们死了不要紧,可别因为谋反大罪而牵连九族!”

        谋反是律法规定的第一大罪。祸及九族。罗火长吼了这么一嗓子,本就拼杀之心不盛的士兵们,扔了下刀,齐齐投降。

        姜瑞看了罗火长一眼,道:“你倒是条汉子,大家都当兵地,知道规矩。爽快些。待会儿过去我们营地有医生给治伤。”

        罗火长看姜瑞一眼,汗珠滚滚的脸孔。在火光映照下,没有一丝红色,反而有些泛青,忍着疼道:“阁下也不错,刀用得十分老道,佩服。”

        姜瑞没说啥,只是关切的望向老十三,问道:“十三,伤势如何?”

        十三也是个硬气地家伙,朗声道:“大哥放心,就是点儿皮外伤,等会儿回去营地请卫大人看看,上点儿药就没事。”

        姜瑞比了个手势,立即有人上前收缴了兵器,让众人站在一块儿,持着刀,监督着向营地去。这时,旺财几个弓手才从树上下来,执刀押着一干俘虏回转营地。

        在姜瑞等人去查探情况之后,老八就熄灭了高处地火堆,与卫螭一块儿隐身在一个茂密的树上。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是什么树,两人人单势孤,藏在树上确实是最好地办法,卫螭也顾不得那么多,滋溜一下爬了上去,在枝桠上靠着,老八在最低的枝桠上蹲着,手里拎着刀,时刻准备跳下树去的姿势,两人都没出声。

        也不知等了多久,卫螭觉得脖颈上掉了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抓,毛茸茸的触感,手和脖颈处又辣又痒,心中咯噔一下,嚎了一声完蛋了,却也只能忍着,怕暴露了身形。可恨的春天,可恨的古代生态环境,可恨的毛毛虫,可恨的运气。

        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卫螭忍得眼泪鼻涕都忍不住流出来了,身体抖个不停,远远看见火光过来,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庆幸,一时间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高兴。老八低声道:“卫大人,没事地,不用怕,我老八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会护着你的。”

        “嗯。”

        卫螭的声音,像是从鼻腔里逼出来似的,带着颤抖,带着隐忍,似乎在极力压抑恐惧似的,反正就是不说话,颤抖依旧。老八在心中一阵鄙夷,这几天刚对卫螭建立的好印象破坏殆尽,看着那么豪爽热忱的一个人,原来一到关键时刻就现形了,也不过是个胆小鬼,是不是读书人都这个德性?老八在心中,再次把读书人鄙视了一个遍。如果卫螭知道他心中地想法,肯定会喊冤,其实厮是半文盲,算不得读书人,不能因为他就坏了读书人地形象。

        又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火光越来越近,人声也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楚了,终于看清楚回来地人是姜瑞等人,手里拿着刀,似乎押着一群人。具体情况,卫螭顾不得再看,只知道安全了,近乎让人热泪盈眶的安全。

        老八也看清楚了,心中虽然鄙视卫螭,但他大哥严令过,不能亏待卫螭,也不能欺负人家是个弱书生,老八只能耐着性子,但还是难掩高兴的道:“卫大人,不用怕了,是我大哥他们回来了,还抓了俘虏……咦,卫大人你慢点,别跳太急,唉,真是胆小鬼!”

        最后一句说得十分小声,以老八的音量来说,再小声也足够让卫螭听见了,不过,卫螭没空搭理他,他现在更着急的是另外一件事——啥都不用说,直接火箭炮似的冲向河边去了。

        老八弄不明白卫螭冲那麽快做啥,跳下树,点了个火把,也跟着过去,火光照耀下,终于看清楚了卫螭的动作,他直接跳进冰凉的河水中,不停的冲洗脖颈和左手,一身衣服都湿了也不管,只是不停的冲洗。

        “卫大人,你怎么了?”

        老八满脸的不解,看卫螭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抬着火把移近些看了看,脸色一变,正要说话,那边姜瑞的声音已经响起:“卫大人,你怎么在河里?夜晚水凉,卫大人的身子比不得我们练武人,该注意为是。”

        卫螭抬起头看了姜瑞一眼,给了他一个近乎变形的笑容,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扫了一眼被押着的俘虏们,道:“恭喜姜将军获胜而归,是不是有人受伤了?我马上就好,对了,老八,给我拿点儿盐来。

        卫螭从河里站起身,直接把衣服给脱了扔一边,光着膀子,老八这才看清楚,卫螭的脖子、后背上,全是一块块的疙瘩,周边一片红肿,疙瘩处又白又亮。老八一惊,拉起卫螭左手一看,也全是疙瘩,满脸惊诧:“卫大人,你怎么不早说?小的这就给你拿盐去!”

        说完,也不管其他,拿着火把就风风火火的去给卫螭翻盐。姜瑞等人连忙快步走过来,查看卫螭的情形,卫螭道:“没事,就是刚才爬上树躲藏的时候,倒霉了一点儿,脖子上掉了一条毛毛虫,左手抓了一把,也着了道,抹点儿盐就没事了。”

        是的,不知道该说卫螭运气好,遇到叛军都没事,有惊无险;还是该说他运气差,只是在安全的地方躲一下就挨了一条毛毛虫,搞得半个身子又疼又痒,就像有几十只蚂蚁在他心肝儿里爬似的,抓又抓不到,痒又痒得全身难受,痛苦啊!

        事实证明,野外生存不是好玩的游戏,这是红果果的考验!艰巨的考验!

        重点不在战争,所以简略描写,免得写详细了又有人骂俺骗钱!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二十三章 亲人啊!

        百无一用是书生!

        忍着身上的难受,忍得额头全是汗水,先给十三处理了伤口,该救治的救治,该包扎的包扎,处理完这些,才爬着让旺财和老八拿盐水帮忙清洗伤口,用盐水清洗之后,又找来酒,擦了一边,晾干后才涂上清凉油。还好,这些东西都是常备之物,不得不承认,姜瑞是个很有头脑的家伙,这人在京城时候,见到成药厂的铺子卖着这些药,就各买了一些留用。十三外伤用的金疮药,卫螭被毛毛虫蛰用的药,都是姜瑞从成药厂买来的。

        被毛毛虫蛰伤正确的处理办法,应该是用粘性较强的胶布贴一下,把毛粘出来,然后再用酒精擦洗,然后再上点儿万金油、清凉油之类的,实在没有就用盐,不过,盐比较疼。

        谁小时候没有调皮的时候,特别是农村长大的孩子,被毛毛虫蛰伤的次数那就太多了,卫螭小时候也受过这种罪,如今都这么大个人了,两个孩子的爸了还要忍受这种倒霉和痛苦,还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厮心里暗暗自嘲,这也说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会有幸运的时候,会有倒霉的时候,没有一穿越就变成超人,普通人就有痛苦的时候,除了忍着找办法解决,还真是没有再好的办法。

        “卫大人,刚刚你一直在忍耐吧?如果你一被毛虫蛰了就说,也不会象现在这么严重了!”

        老八满脸敬畏的看着卫螭那一脖子和一手掌的疙瘩,喃喃道。疼不是难忍的,痒才是痛苦的。

        卫螭扯了个不像笑脸的笑脸,道:“百无一用是书生,遇到有敌人的情况,以我的身手,莫说上阵杀敌,能把自己藏好不给你们碍手碍脚就好。怎么还可以给你们添麻烦!”

        卫螭很有自知之明,既然姜瑞让他藏好,即使有条蛇在他脖子上爬他也只能忍着藏好自己,更何况只是区区地毛毛虫!如果因为他忍不住而暴露身形导致有人损伤,那他心中是绝不愿意的。说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好。说他是刻板固执也好,从人人追捧的医生变成队伍的拖累,卫螭嘴上虽然从来不说。但心里却是在意的。如果他连医生地技术都发挥不出来。那他更无颜在危险的时候,存身在队伍中。

        姜瑞看了卫螭一眼,道:“卫大人右手完好。就是为了预防我们有人受伤好给我们治疗?”

        卫螭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厮也是男人,也有男人的面子和尊严要维护。蛰了卫螭地毛毛虫,或许是环境地缘故,也或许是种类的缘故,毒性不象他小时候遇到的那种那么可怕,又是盐水。又是酒地擦洗之后,上了药后,感觉终于好了些有了因篝火被发现的前科,众人也不敢点篝火了,考虑到时间紧急,众人并不了解京中局势,姜瑞叫人把那个姓罗的火长带了来。准备问口供。卫螭道:“不如分开审讯。最后再互相印证,或许得到的讯息更准确、丰富一些。”

        姜瑞点点头。采纳了卫螭的意见,让卫螭好好休息,趁机会养足精神,待会儿问完话,说不定就要转移之类的,其他人则收拾一下,随时准备离开这里。

        卫螭寻了个背风处,裹着个毯子,靠着一个石头养神,树下是绝对不敢去了。自从被毛毛虫蛰了之后,厮开始怀念起环境污染的后世现代了,以前去树荫底下,就不用担心被毛毛虫蛰。

        姜瑞就在卫螭身后不远的地方审讯,审讯对象就是那个姓罗地火长。那个罗火长被带来后,神情不见颓丧,也不见惊惧,反而相当的平静。姜瑞道:“阁下如今是俘虏,在下敬阁下是条汉子,不屑用一些龌龊手段,请阁下多多配合为好,以免脸上难看。”

        那罗姓火长倒也没有迟疑,开口就把编制、隶属关系给交代清楚了。他道:“在下名叫罗础,请问刚才给伤者治伤的是否就是医学院祭酒卫螭卫子悦大人?”

        姜瑞眼光一利,喝问道:“阁下问这个作何?罗础道:“此次侯君集反叛,打得名义就是卫大人蛊惑今上,混淆视听,致使陛下错待功臣,侯君集要清君侧、肃宫廷,清的就是卫大人!”

        “你说啥?!”

        卫螭一骨碌蹦了起来,也不管身上的毯子,也不管身上的难受了,直接蹦到罗础跟前,满脸的不敢置信。话说,他又不是太监,更不是啥貌美如花地后宫嫔妃,清君侧、肃宫廷,卖糕地峨眉豆腐,他没听错吧!

        罗础缓缓把情况一说。京中十二卫、东宫六率的兵员,随着李二陛下、承乾太子不在长安,也跟着调了出去,只有六卫地人马守卫长安,也不过是区区数万人。侯君集出了长安之后就调转马头,围困长安,举起了反旗,与六卫人马对峙,第一天就让长安交出秦叔宝一家。长安守将当然不肯,双方互有攻防,侯君集拿不下长安,长安守军也打不下侯君集,局面就这么僵持着。侯君集举起反旗后,还派出人联络齐王佑,两人遥相呼应。

        “齐王佑也谋反了?”卫螭惊讶的追问了一句。罗础给予了证实:“回大人,我们就是被调去平反的,侯君集挂帅,只是他出了长安就举起了反旗,平反的反而成了谋反的。”

        罗础的表情,有些自嘲。他们是巡逻小队,每一个方位都有这样的队伍,拉出来的比较远,负责查探朝廷的平反队伍是否有到来,算是斥候小编队。罗础愤愤不平的道:“只是我们的队正是个草包,一心只图安逸享乐,仗着无人监管,一到晚上就喜欢去附近的小村庄打野食,否则,又怎么会如此狼狈,成为阶下囚!”

        卫螭望着月亮一阵发呆,这才过了多久。他就成了皇帝身边的祸害,成为人家要清理的对象,这人生大起大落的真是太快了。叹了口气,卫螭道:“罗火长想必也是明白人,心里有衡量的标准。我只能说,侯君集是在谋反,以当今陛下地英明神武。区区几万人马。能掀起什么风浪?而我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清君侧……当笑话看吧!”

        卫螭有点儿委屈,而这个委屈还没法儿说,事关承乾太子、事关皇家颜面,他如何说,没法儿说,只能这么憋着。

        罗础看了卫螭一眼,道:“小的明白卫大人的为人。卫大人或许不知道,小的婆姨的娘家就在卫大人庄子地附近,卫大人的名声,小的从婆姨那里也曾听说过。”

        卫螭惊咦一声,细细打量罗础一眼,十七八岁地年纪,还是年轻人。看来是成亲不久地。心中委屈稍稍散了些。摆摆手,想了想。道:“这么说,陛下并未回京,人还在洛阳?”

        罗础道:“此等机密,小的职位卑下,不曾知道,只是,自从侯君集举起反旗的第一天,我们地小队就在这里巡逻,并不曾见到有大队人马过来。”

        卫螭点点头不再插嘴,交由姜瑞他们去处理。罗础被带下去,有专人看守之外,姜瑞等聚在一起,商量着去处。如今京城是不能去了,没有人会认为仅凭他们一小队人马就能与数万大军抗衡,如今看来,只能折返回去,直奔洛阳。

        这么一商量定,众人立即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罗础曾说过,每日清晨都会有巡查官来查问他们的巡逻情况,如果不趁现在走,天亮之后,如果有人发现了树林里的尸体,只怕想走就难了。

        要走的时候,十来个俘虏反而成了碍事的,他们的马匹,因为树林里并不方便骑马,留在吃饭的那个小山村。姜瑞等人的为难,罗础也看出来了,提议道:“卫大人,姜将军,我等都是效忠陛下地军士,心中一直不愿为侯君集而战,我们是决不愿谋反的。军中大多数兄弟都是这种想法,如不是因为侯君集已杀了上百不愿听从军令的兄弟,如不是为了保命,我们早就逃了。求卫大人和姜将军网开一面,放我们一条生路,则有生之年,绝不会忘记两位的恩情。”

        “求卫大人、姜将军放我们一条生路!”

        十来个俘虏,齐齐跪了下来,向卫螭和姜瑞等人叩首乞命,眼中全是悲痛之色,罗础道:“卫大人、姜将军,卫大人的人品,小的早有听闻,因为是卫大人,我们才跪下乞命,如是旁人……死了不过是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请卫大人、姜将军明鉴。”

        卫螭愣了愣,倒是想不到他的名声居然还有这种作用,逐转头对姜瑞道:“姜将军,你做主就好,我没任何意见。”

        姜瑞点点头,沉吟一阵道:“罗火长,不瞒你说,我们也是半途跟随卫大人,被卫大人说得弃暗投明地,你们如今回去,只怕也逃不出军法地制裁,白白丢了性命。罗火长,就如你所说的,死并不可怕,怕地是死了还让妻儿老小抬不起头来,怕儿子将来被人骂说是反贼之后,一辈子背负骂名。如若诸位真有勇气,真是个爷们儿,趁着还有时间,速速去小村庄取来马匹,随我们一块上路,保着卫大人去洛阳面见陛下,或许,还能求得一条生路,就算陛下怪罪以前咱们以前的罪过,但咱们死后也能做到问心无愧。诸位以为如何?”

        罗础想了想,咬咬牙,道:“成,听姜将军的,此次出征前,我媳妇儿已大了肚子,咱也算有后了,拼了!”

        剩下的十来人,显然是罗础的手下,与罗础非常熟悉,听罗础这么一说,也纷纷同意。这么说定,众人牵着马,快速的向小村庄去,只待取了马就直奔洛阳。

        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小村庄,天色刚蒙蒙亮,平时应该有人起床准备开始一天的劳动了,但今天却一直寂静无声,姜瑞发现了异常,做了个手势。道:“先等等,有问题!我们……”

        话还未说完,一群穿着暗色军服,手持弓弩,脸孔画的花花绿绿的人已跳了出来。当先一人喊道:“我们是朝廷的平反军,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的人下马投降。扔下武器。否则诛灭九族!”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卫螭有些想不起来。逐低着头沉思起来。姜瑞等人对望一眼,瞅瞅对方黑幽幽的箭头,姜瑞摇摇头,示意看看情况在说。坐在马上的伤号下了马。

        “喂,那边那个人,还不下马?想死否?”

        众人都下马了,唯有卫螭还在马上坐着。姜瑞等人考虑到他地体力,给予了他伤号的待遇。让他乘马前进。

        卫螭还在出神,拧着眉头沉思,这是被喝骂一声,“喔”了下之后,突然伸手指着那人,惊呼:“我想起来了!你是徐……徐……徐那什么来着,两个字的名字。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卫螭没想起人家名字。人家倒是想起他来了,手中弓弩一放。惊喜的问道:“是卫大人吗?下官徐禁,曾受过您数月的教导!卫大人安然无恙,真是可喜可贺,可让我们担心死了,我们李大帅这几天一直在担心大人。”

        卫螭问道:“李大帅?!哪个李大帅?”

        徐禁道:“就是李绩李大帅,此次平反地元帅就是他老人家。听说卫大人失踪后,一直在担心,如今卫大人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来呀,点上火把!”

        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不善的盯着姜瑞等人,弓弩也对着他们,寒声问道:“卫大人,是否就是这些人绑走了您?只要您说一声,下官这就给您出气!”

        卫螭跳下马,近乎蹦蹦跳跳地奔过去,一边哈哈傻笑,一边道:“不关他们事,都是自己人,徐禁,我李伯伯在哪里?快带我过去看看,可想死我了!”

        徐禁,是当初卫螭和孙思邈被拉去军营教导军士急救处理措施地时候认识的军官,也是李绩等人捣鼓出来的第一支所谓地特种兵。这还是卫螭提供的创意,两人可算是老熟人。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落难的时候遇上熟人能让人开心的呢?卫螭近乎是眼泪哗哗地啊,真正安心和舒服的,还是和熟人在一起。

        卫螭正要叙旧,姜瑞提醒道:“大人,侯君集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大人叙旧是否可以换个地方,待安全之后再说也不迟。”

        卫螭点点头,徐禁立即道:“下官这就带卫大人去见李元帅,卫大人请上马,诸位兄弟们也请上马。”

        众人取了马,一路疾驰,行了大约两个时辰,终于到了李绩的大营。徐禁等人是担任先头部队,进行侦查等任务的,恰巧遇上卫螭,也算是意外中地惊喜。

        李绩早早得了通报,平时挺沉稳一老头儿,直接骑着马奔到大营门口来等卫螭,见到卫螭等人的身影,策马奔了过去,老远就喊着:“卫小四,你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还不赶紧过来让伯伯我好好看看!”

        “李伯伯!”

        卫螭眼圈唰一下就红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卫螭跳下马,跑了过去,跑到近前,看着李绩灰白的须发,忽而又有些不好意思,只知道红着眼圈傻笑,不知道该说啥了。

        “臭小子!”

        李绩伸脚意思意思的踹了他一下,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卫螭打量,口中兀自念叨:“嗯,没少胳膊没少腿,还是个人,黑了些,也瘦了些,看来路上吃苦了,以前白白胖胖的一个人,唉,臭小子,没让人少操心,回去让你爹狠狠打你一顿再说。”

        卫螭听得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真心诚意地弯腰行礼:“李伯伯,小侄不肖,让您担心了!”

        李绩笑道:“是担心了,你义父、义母几个还不知道你失踪地消息,我也是出了京才接到陛下的密旨,究竟是谁吃了豹子胆敢绑秦叔宝地义子,我李绩的侄儿,当真是不把我们几个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李绩这么一说,跟在后面的姜瑞等人脸孔就是一白。人的名,树的影。秦叔宝、李绩,每一个的名字那都是响当当的招牌,姜瑞等人在他们面前,连小辈都算不上,不过是些小虾米。

        卫螭笑笑,眼圈还是红的,道:“就是仗着父亲和几位叔伯的威名,这不,小侄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李绩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姜瑞等人的神色,如何能躲过他的眼睛,一看就心中有数了,哼了一声,道:“臭小子就是心软,你身后跟着那几个娃娃估计脱不了关系,看你也吃苦了,先回大营休整一番,等会儿再说!”

        卫螭嘿嘿傻笑,挠挠头不做声。李绩又是一哼,伸手拍了卫螭一下肩膀,还好死不死拍的是左肩,刚好是卫螭被毛毛虫蛰伤的地方。卫螭一声惨嚎“嗷”的叫出声,一下子蹿出三米远。

        李绩一惊,连忙道:“是否受伤了?你小子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来,快让随队的军医看看。”

        “不,不是受伤!是……”卫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扭捏着说不出口。丢脸,真是丢脸;没面子,那是相当的没面子。经历了那么多都没事儿,最多就是擦伤了几处,弄了一身淤青,都快要安全了,还被毛毛虫蛰伤,没脸说,没脸见人。

        卫螭的表情,实在古怪,李绩皱眉看着他,不悦道:“臭小子,还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的光屁股老夫都见过,还有啥没见过的,快说,到底咋了!”

        怎么李绩还记着上次卫螭被打屁股,他们几个老将去卫螭家里掀他被子的事情?!

        想起那惨痛的过往,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卫螭的脸孔,这会儿不好白了,是彻底的红了,就像刚出炉的虾子,红得不是一般般,甚至,卫螭还听到身后徐禁憋不住的笑声,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卫螭心中一声长叹,抗议道:“李伯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一直记在心里啊!来,咱们快进大营去吧,好几天没吃到一口热食了,李伯伯是大好人,又疼后背,先让人给来一碗面糊糊汤吧。”

        李绩熟知卫螭脾性,知道这臭小子爱面子,也不置可否,朝徐禁等人施了个眼色之后,就带着卫螭进大营去了。徐禁在后面明白的点头,转身对姜瑞等人道:“姜将军,诸位请随我来,我带诸位去营帐梳洗,之后请大家进一点儿热食。我们李大帅担心了卫大人许多天,恐怕将会有一番盘问了,之后才能接见诸位。”

        姜瑞等人明白这是必经的过程,卫螭也得有机会把其中的过程详细说说,逐安心的还礼道:“谢谢徐将军,请带路。”

        战争部分,只能尽量的想象去写,一切都是从普通人的角度出发,指望主角上阵杀敌,爆发王八之气的,即使认为主角是无用的小白脸,俺也不会写的。俺的主角,一开始就说了,就是会医术的普通小医生而已,不是超人!所以,战争部分到此结束!感谢巨巨们支持!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二十四章 为什么呢

        大唐平反大军李绩元帅的帅帐内,温热的茶水,袅袅冒出热气,伴随着淡淡的清香,李绩坐在上位,望着坐在下首的卫螭,表情古怪。而坐在下面的某人,满脸的忸怩加羞愧,脸孔通红,连耳朵尖儿都是红的,低着头,闷声不吭气。

        “……该说你幸运还是倒霉呢?”李绩老爷子长叹一声,很是古怪的看卫螭一眼。卫螭很自觉,主动道:“总体来说还是幸运,结尾稍有瑕疵,属于还能忍受的范围。”

        老爷子听了,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看来自己已有了结论,看得挺开,不错,不错。”

        卫螭看似羞赧的嘿嘿一笑,这一笑,让李绩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气十足,只怕营帐外都听到了。卫螭唯有糗大的揉揉鼻子,好吧,又被笑话了,目前来说,唯有一句习惯就好能安慰自己。是的,现在的情况是,卫螭随着李绩回到营帐后,李绩关心他“受伤”的肩膀的问题,卫螭被迫无奈之下只好坦白,而坦白的结果就是以上的状况,十分让人郁闷。

        笑了一阵,李绩毕竟不是程知节那种无赖加恶棍属性,只是笑话了卫螭一下就止住笑,摸着胡须感叹道:“能从必死的局中捡回一条命,在最后只是被虫子蛰伤,也算是幸运的臭小子。”卫螭笑道:“小侄也是这么想地。当初决定赌那一把地时候。脑袋里就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赌一把眼光,赌对了就活命,赌输了也不至于会让情况更坏,还好,老天保佑,赌赢了。”

        李绩道:“难得姜瑞还是个知道报效家国的人,让你赌对了一把。从李元昌手中逃得一命,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卫螭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认同,道:“没错,事后想想真是太险了,伯伯知道小侄酒量的,那么自己故意灌醉自己,真是太痛苦了,还好小侄我深明酒醉心明白的境界。不然就交代了。”

        李绩笑着点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姜瑞此人倒是有些门道。不过,绑架你的罪责,却不是如此容易就能揭过地。”

        老爷子说这句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他们几个老的,虽说卫螭名义上是他们的子侄,但以卫螭那年轻的外表,如果不是他们常年在外征战,只怕孙子都比卫螭年纪大。卫螭那厮人又懂事。几个老的对他都十分疼爱。就连当今陛下,如果不是秦叔宝已抢在前面,只怕最后也会收卫螭做个义子。这么一个知心的小子,受了委屈,他自己不计较,自然会有帮他计较的人,亏是不能白吃。

        卫螭忙道:“伯伯。我答应过他们的。保我平安无事,我也保他们平安无事。伯伯不能让我说话不算话吧?”

        李绩道:“放心,不会伤到他们的性命,只是让他们吃点小苦头,敲打敲打,否则,一待他们地来历身份曝光,如何在军中立足!你要做就做的彻底些,让他们永远记住你的恩情,将来,即使我们几个老地不在了,在军中,也要有能说得上话的人来护着你们这些小的,如此,我们老的就是下了九泉,也是瞑目的。”

        卫螭心中一暖,低头弯腰行了一礼,默默表示感激,长辈对他们这些小辈的疼爱之情,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李绩微微一笑,拍拍卫螭完好的右肩,四府中,勇猛的儿孙辈有,懂得隐忍地人也有,深悉官场智慧的人也有,但是,能像卫螭这么细心的人却是只有他一个。只要今后这些小的能团结,知道隐忍,能忍住不出挑,那么,顺风顺水的生存下来却是不难。老一辈已经达到了权势的巅峰,如果小的接着来,就算当今陛下心胸再开阔,只怕也不是家族之福,虎父犬子有时候未尝不是一种自保地手段。

        卫螭叹道:“古人说地好啊,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本来以为已经脱险了,结果,弄到最后成了清君侧、肃宫廷的对象了,好大地黑锅!侯君集是用这个借口,就是不知道李元昌为啥要绑我,照理说,如果也是清君侧、肃宫廷的话,提前绑我貌似就是失策了,应该等完事之后再把我抓起来,拉出去砍头示众才对……哎哟!”

        卫螭在那里端着下巴嘀嘀咕咕,还没说完,就被李绩头上敲了一下,只能无辜的抱着脑袋看着李绩。李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喝骂:“笨蛋!傻小子!”

        卫螭很是无辜的迎着李绩责备的眼神,很是恭敬的弯腰行礼:“请伯伯指点,小侄一直想不明白。”

        李绩道:“侯君集那里,自不用说,此人一贯的高傲自大,骄矜自持,好大喜功,只是追随陛下的时日早,陛下念着与他的情谊,让李药师教了他几招兵法,不然,以那丫的能耐,能打胜战?那不是扯谈么!”

        卫螭点点头,这下算是明白为啥旧唐书上说的侯君集与屡立战功的侯君集感觉有些不同,敢情是后天“加工”的。李绩道:“侯君集此次找的借口,乃是下下之策,此举等同于在陛下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你是陛下亲自提拔的人,他这么说,就是在说陛下的眼光有问题,下策也!不过,对你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利,你的名声,经此一役,算是完了!”

        说到这里,李绩叹了口气,很是为卫螭惋惜。卫螭却笑了笑,道:“完了就完了呗,我就是指望安安分分做个医生,安安分分地做个小官儿。又不指望飞黄腾达。我还希望陛下因为这一件事,把我地爵位给去了,这年头,低调些总是没错的,反正有几位叔伯给我撑腰,经此之后,能欺负我的人那是少之又少了,再说。陛下也不会就此不管我,我要是因为这次声誉受损,陛下心中只怕还是念叨我呢。”

        李绩笑道:“你到是打得好盘算,不错,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你年纪轻轻就能想通此点就好,就怕你忍不下这口气。”

        卫螭道:“侯君集吧,小侄还真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过。此人成不了大气候。倒是李元昌,我就纳闷了,一直想不明白。为啥他就要绑我呢?搞不明白这个问题,我真是不服气,吃饭睡觉都不痛快。”

        李绩眉头皱了起来,也是一脸沉思,道:“李元昌此人,一贯有才名,被一干文人夸为书画双绝,先帝在时。也对他疼爱有嘉,陛下也曾夸奖过他。只是,他的母妃出身却是不好,只是先帝宫里的一个嫔。当年,太穆皇后早逝,曾把一干子女托付于万贵妃,万贵妃是太穆皇后逝世后掌管后宫之主。但是。最受先帝宠爱的却是年轻貌美的尹德妃和张美人,真正能在先帝身边说得上话的。不是万贵妃,而是尹德妃和张美人,万贵妃被架空,张尹二人才是后宫真正地话事者。”

        卫螭满头雾水,不明白这些和李元昌有啥关系,李绩为何要说给他听。李绩也不解释,而是接着道:“当年,陛下常年征战在外,不在宫中,与先帝父子疏于联络感情,比之息王建成,虽然战功显赫,但在先帝面前,却有功高震主之嫌而受陛下冷落。当时,张美人曾有求于陛下,却被陛下所拒,而建成却趁机讨好张尹二人,时常送金银珠宝予二人,还赠送好处予二妃的家人,二妃收受了好处,便常常在先帝耳边说息王的好话,说陛下的坏话,使先帝对陛下的印象越来越坏。李元昌的母亲孙嫔收受了息王的好处,当年,先帝的整个后宫,除了万贵妃,人人都在说陛下的坏话。如不是长孙皇后一直恪守儿媳之道,时时为陛下和先帝地父子情谊做弥补,只怕当年陛下的处境会更加的恶劣。”

        卫螭这会儿明白了,敢情李元昌地母亲曾做过背后说李二陛下坏话的事情,不过,这些秘密,李绩是如何得知的?!

        李绩看出卫螭的疑问,笑道:“这并不是什么秘闻,当年秦王府的旧人都知道,陛下当年所受的委屈,又何止这些。”卫螭点点头,有些同情李二陛下。辛辛苦苦在外面征战,虽说也有为了自己野心的缘故,但享受战果的却不止李二陛下一个,当时做皇帝地可是先帝李渊。不体谅他辛苦就算了,还任由旁人说他坏话,污蔑他,是人都会不开心。再说当时的情况,人人都不待见李二,只怕身在长安的长孙皇后和李二陛下的一干妻妾儿女日子也不好过吧。而女人小心眼儿、狠毒起来连鬼都会自愧不如,特别是后宫里的女人,卫螭暗暗猜度,估计李二陛下在外面打战的那几年,他的一干妻妾、儿女们,在宫里地日子并不好过,毕竟,当时掌管后宫地是张尹二妃,那两个女人对李二陛下可没好感,不赶着趟的给长孙皇后等人小鞋穿就不错了,根本不用指望能对长孙皇后好,估计受了不少委屈。

        做男人地,老婆孩子受了委屈,不出头那还是男人么?不过,礼仪上,那两个女人是自己老爹的媳妇儿,李二陛下能如何,还不是啥都不能做,只能忍着。

        卫螭想想都摇头,做皇家的人太可怕了。看李二陛下如今对先帝的那些幼子们的态度,该有的封赏啥的一点儿都不少,也算是一视同仁,这等胸襟,卫螭很诚实的自问是做不到的。再看李二陛下如今的作为,只怕把所有的怨恨都推到先帝头上去了吧,到现在,李二陛下提起先帝的时候,还是不太痛快,估计心里还有想法呢。

        卫螭想起真实的历史上,长孙皇后死后,太宗陛下常常思念,便在宫里修建了一个台子,专门用来在他思念的时候眺望埋着长孙皇后的昭陵。魏征见状,便对太宗陛下说还以为太宗陛下是在眺望先皇的陵墓。谨以此就可以看出,李世民对他的老爹李渊心中有多不痛快,连臣子都能看出来。

        不过,这么一想,也有些能窥测李元昌的想法。李元昌的老娘曾经说过李二陛下的坏话。据说,李二陛下当权后,张尹二人都是先帝庇护才没有被李二陛下收拾,李元昌的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估计当时也是惴惴不安的吧,这种惴惴不安或许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李元昌。再回想一下李元昌面对李二陛下时的情景,估计丫一面对李二陛下的时候,心中就发虚,行为举止小心翼翼,不敢犯错。不过,既然是害怕李二陛下,为何还敢去接近李二陛下的孩子们,仔细想想与李元昌交好的人,似乎都是皇后的嫡子,长孙皇后与李二陛下育有三子承乾、李泰、李治,与李元昌交好的就有承乾和李治,一下子就沾上了俩儿,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所图呢?

        想起姜瑞曾说过的人有时候会因为恐惧而疯狂,做出一些平时永远也不会做的行为和决定,又联想到李元昌最近一段儿似乎被李二陛下训斥了好几次。联系心理学上的说法,童年的经历让李元昌心中极度害怕李二陛下,被李二陛下如此频繁的训斥勾起了他心中的阴影,因而疯狂起来准备造反,也不是说不通。不过,这和绑架他卫螭有啥关系?!

        “啊!越想也不明白,证据不足啊,如果知道的情况能再多些就好了,丫李元昌难道是个疯子?精神病患者?!”

        卫螭抓着脑袋发愁。李绩道:“无妨,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如今的天下,无论是谁造反,都掀不起风浪来。李元昌被抓之后,结局不外乎那几种,到时候再找机会吧。”

        卫螭无奈道:“只能到时候说了,我就是整不明白,为啥一定要绑我,没道理啊,怎么想都没道理。”

        两人说了一会儿,军医来了,说是给卫螭拿来了治疗虫子蛰伤的特效药。常年在外行军打战的,都是野地里到处钻,毛毛虫蛰伤之类的小伤,实在是太普遍了,人家军营有专门治疗这类伤的膏药,比卫螭的清凉油效果好多了。

        卫螭一边看着军医给他处理伤口,一边感叹,谁说古人没有好药的,只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千万不要小看古人!




    第八卷 第二十五章 家 书

        “想吃吗?好吃的豆末糖喔,来,儿子,加油,把这碗饭吃完,妈妈就给你吃一块豆末糖!”

        中午吃饭的时候,又是人民战争开始的时候。女儿比较好搞定,只要有人喂她就肯乖乖吃饭,儿子就比较头疼,吃个饭象打游击战,吃一口换一个地方。谢玖没卫螭的耐心跟着麟麟满屋子的绕,干脆采取威逼利诱的办法,今天看小祖宗的脾气,似乎不太美妙,威逼是不能实行了,只能来利诱。

        狡猾的臭小子,见到平时爱吃的糖,意思意思的吃了一口招弟喂的饭之后就哒哒哒跑谢玖那儿去找糖吃去了,小手一伸,笑脸灿烂无比:“妈妈,糖!”

        谢玖眯着眼睛道:“刚才说了,要吃一碗,你才吃一口,不给!”

        小祖宗一听不乐意了,固执的伸着手,一副糖不到手不罢休的架势,固执劲儿像极了孩子他爹。谢玖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坚定的摇头:“吃完饭才能吃糖!”

        孩子是一种恶魔与天使并存的小玩意儿,可爱的时候象天使,可恨的时候比恶魔还招人厌,不过,站在人家老妈的立场,貌似没有厌恶的理由,只有越看越爱,即使嘴上骂得再凄惨,心中的痛爱却是只增不减。

        女人的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孩子的法宝一哭二闹三撒娇。某男曾说过,有两个共同点。所以。可以确定永远也不用指望女人做个成熟理性地大人,哭闹起来地时候,再成熟的女人,也不过是个耍赖撒娇的孩子,还是只能顺着、哄着那种。

        想要的东西得不到,眼睛里慢慢有水气开始堆积,只要再不如他意,水漫金山那是肯定的。谢玖眉头皱了起来。这臭小子越来越有撒赖的习气,只要稍微不如他意愿,就玩这招,实在太可恶了。=君 子 堂 首 发=

        好的习惯,从小就要开始培养,即使哭闹撒娇,该培养的习惯和该竖立地观念,却是一定要抓紧,不然。等孩子大了,想再纠正就更难,不能因为孩子小就放任。不懂事的时候严格些,待更大些,能听懂话了,再宽和些,这是卫府的教育方针。卫螭曾说过,不想将来儿子是个纨绔子弟,只知道打架遛狗逛青楼。

        “吃饭!不然不给吃糖,麟儿。记住哦,妈妈说话算话,不好好吃饭,就把你所有糖都断了,以后再也不给你吃糖,你和麒儿,谁乖乖吃饭就给谁吃糖。不乖乖吃饭就不给吃糖。鲤儿。把糖收起来!”

        谢玖下定决心,吩咐鲤儿道。鲤儿满眼同情和心疼。不过还是乖乖的把糖收起来,这下完蛋了,积蓄了半天的洪水要开闸泄洪了,于是,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呜哇之后,某小小男子汉一屁股坐下,揉着眼睛开始哭,等着妈妈来哄他。

        谢玖静静看着,也不过去哄他,也不准鲤儿、招弟、刘嫂中的任何一个去哄他,总之就是不能给他养成只要一哭啥要求都能得到满足的习惯,要下意识的培养他慢慢学会知道什么是应该做地,什么是不应该的。

        麟麟哭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声音又加大了些,努力的继续哭,泪眼啪啦,哭得花花地小脸儿,希冀的望向谢玖那边,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谢玖坚定的摇头,心中虽然万分不舍,但为了培养孩子的好习惯,只能硬下心肠。

        哭了一阵,见母亲不理他,哭声渐渐小了,自己爬起来,慢慢的朝母亲挪去,一边抽噎,一边眼神怯怯的望着母亲,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惊怯的神情,惹人怜惜,十分地可爱。

        谢玖克制着情绪,板着脸孔,看着麟麟,看着他过来,看着他伸手来拉衣角,故意转身不理他。麟麟见母亲不搭理他,又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妈妈,伸手抱着母亲的腰背,小脸儿贴上去,可怜兮兮的叫着妈妈。

        “要不要好好吃饭了?”

        “要!麟麟听话,麟麟是乖宝宝!”

        装可怜还不忘自夸一把,还真是十分象他老爹的德性。这么一想就再也克制不住心软了,转身抱住宝贝儿子,臭小子一被母亲抱住,呜哇一声又开始哭了,这一次,不是耍赖,而是撒娇兼发泄委屈的。

        谢玖哄了一阵,哄得他停了哭声之后,再继续喂饭,效果却是十分之好,肯规规矩矩吃饭了。本着孩子他爸总说的鼓励教育法,谢玖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夸奖,当然,表扬地重点是一直肯规规矩矩吃饭的女儿。

        麒麒被母亲夸奖了,高兴得坐在小板凳上,小脚丫都一荡一荡地,笑得十分甜美。麟麟臭小子偷偷瞥了姐姐一眼,争着对母亲道:“妈妈,麟麟是乖宝宝,麟麟吃饭饭!”

        可爱的话语,逗得孩子他妈忍不住在儿子哭花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这么一亲之后,女儿不乐意了,要求一视同仁,谢玖只得低头也给女儿脸上亲了一下才算罢休。开开心心的哄着两个孩子吃饱喝足,玩了一会儿,就到他们午睡时间了。刘嫂怀里抱着一个,谢玖怀里抱着一个,轻轻在他们背上抚摸着,哄着两个孩子入睡。

        到洛阳后,谢玖每日的时间,差不多都花在孩子身上,故意不让刘嫂等人帮忙,一个人忙得象打战似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事做,不让自己空闲下来,免得一空闲了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另外,有孩子在跟前乱着,心思也活泛些,不至于象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容易钻入死胡同。

        “夫人!夫人!有消息了!老爷有消息了!”

        正抱着孩子靠着软榻出神。大虎地声音。老远就传来,嗓音带着兴奋地颤抖,咚咚的脚步声,重重的,仿佛踏在谢玖心上。谢玖一个激动,一骨碌站了起来,差点儿摔了怀中的孩子,还是招弟眼疾手快。在旁边赶紧接了一把才没让孩子掉地上。

        谢玖惊了一下,赶紧抱好孩子,重又把惊醒了正要哭的孩子哄睡,鲤儿则跳了出去,小声道:“大虎哥,少爷和小姐正午睡呢,小声些,吵醒了你可哄不好。”

        大虎憨憨一笑,挠挠头。赶紧把说中紧紧捏着的书信递过去,刻意压低嗓门也抑制不住的兴奋道:“老……老爷有消息了,有个驿站快马送了老爷的亲笔书信来。陛下让人给送来,被我拦住了,知道夫人担心,一路跑回来地。”

        “真的?这真是老爷的书信?!”

        鲤儿又惊又喜,大眼睛里,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赶紧接过大虎手中的书信,要跑进去拿给谢玖。谢玖哪里能等得。把孩子放在床上后就拎着裙角,快步出来了。鲤儿刚转身要进去,刚好迎上谢玖疾步而来的身影,连忙把书信递过去。

        谢玖脸上的表情,不知该怎么形容,嘴唇都在颤抖,抖着手接过书信打开。首先入目的就是卫螭那首堪比毛毛虫的毛笔字。不由一笑,眼泪却唰唰往下落。喜不自禁的道:“是卫螭,是老爷地笔迹!我看看……”

        卫螭的家书很简单,毕竟写字的水平就摆在那里,想写长篇大论,貌似不太可能,也不现实。只是简单地报了下平安,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一切都很安全,身边有一队人马保护着,一起去追进京的李二陛下,让谢玖注意联络,等回京后再聚。

        谢玖看到卫螭没有危险,心中先是一放,欢喜的拍拍胸口,旋即一惊,一把抓住大虎的手,惊道:“不好,老爷去京城了,京城正打战呢,侯君集……侯君集……总之,老爷去京城只会更危险!这……这该如何是好?!我……我要去见陛下!”

        说着,也不管大虎他们,推开众人,自个儿拎着裙角就往李二陛下那儿跑。李二陛下正在接见送信来的驿差,询问卫螭的情况,见谢玖来了,叫她在一旁坐下,一块儿听驿差说说卫螭的近况。

        那驿差把当日卫螭等人到了驿站之后的事情,如实地详细说来,丝毫不敢隐瞒。这小子倒是个机灵的家伙,见李二陛下等人关切的样子,见谢玖一脸的担忧,便重点说了下卫螭的健康状况,特别强调了一下,在驿站的那一晚,卫螭一个人就吃了整整两大碗热粥,胃口好的惊人。

        这话说地众人哭笑不得,李二陛下道:“还能让人给刮胡子认人,还能喝下两碗热粥,看来身体状态是很不错。汉王府地偏将居然保着卫螭回来,看来,待他回来后,朕倒是要好好问问。”

        后面这几句话,李二陛下却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本以为凶多吉少地人,居然遇难呈祥,转危为安了,其中的缘故,实在由不得人不好奇,特别卫螭还是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谢玖见状,忍不住了,连忙道:“启禀陛下,我家四郎传回来的家书说他往京城去追赶陛下了,京城里……岂不是自己往贼窝里闯么?”

        李二陛下一听,明白谢玖的担忧。那驿差见状,连忙道:“启禀陛下,卫夫人,卫大人曾一共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卫夫人的家书,还是一封是给陛下的疏奏,已有驿站八百里加急送上京城,和小的是同一天出发的,估摸着也差不多该到了。”

        李二陛下点点头,又询问了几个问题,便叫人把驿差带下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好好赏赐他一顿。待驿差下去后,李二陛下道:“卫夫人勿急,过来看地图。卫螭报讯的驿站在这里,离洛阳快马有三天的路程,距离京城快马需要走七天。侯君集反叛的消息,朕已经通告天下,驿差每到一站都要换马,应该知道京城的消息了,估摸着返回也很快。”

        谢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悲声道:“陛下,臣妇担心的是我家四郎去了京城,侯君集肯定一把去京城的交通要道封锁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往贼口里撞么?他们只是区区一队人马,如何能保得安全!求陛下派一队快马,前去接应一番,如果……如果有何三长两短的,那我……”

        神情一悲,却再没往下说,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卫螭落谁手里都好,都还可能多活几天,就是落在侯君集手里,那是铁定完蛋的,侯君集可是把卫螭当作生死仇敌的。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皱眉沉思,问旁边的官员道:“今天的军报呢?李绩的人马到哪儿了?”

        官员连忙道:“回陛下,李绩将军已在侯君集叛军的南面扎下大营,派出了特战营,为开战做准备。”

        官员在地图上指出了李绩大军驻扎的位置,李二陛下沉吟一阵,道:“卫夫人,李绩大军已经到达,派出的是卫螭曾教导过的特战营,只要卫螭接近,定能拦住他,如果连特战营都拦不住他,只怕……”

        只怕什么,李二陛下没说,谢玖却是脸色一白,身子一软,差点儿晕倒当场。李二陛下连忙让旁边的宫女扶住她。自个儿皱着眉头来回不停踱步,直接下令道:“传朕旨意,命李绩大军加快进攻步伐,以最快速度拿下侯君集,平定反叛!”

        “是,陛下!”

        传令官飞快的出去传旨,李二陛下叹了口气,道:“卫夫人,朕与你,离京城太远,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卫螭能从必死的局中脱身出来,或许,运气好些不会撞到侯君集手里,数天之后,必会有消息报来。”

        谢玖强撑着谢恩,李二陛下堂堂一君王,能做到这份上,已属不易,谢玖明白不能再苛求了,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担忧,度日如年的等待着军报。

        五天后,李绩大营传来急报,卫螭已安全呆在他大营中,为了卫螭的安全考虑,待平定侯君集谋反后,再与大军一起归来。

        消息传来,洛阳行宫中,欢声雷动。谢玖把军报捧在心口,紧紧抱着,什么也没说,只是冲出院子,诚心诚意的对着上天磕头,感谢苍天,卫螭终于安全了!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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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7 00:22:53 |只看该作者
    第八卷 第二十六章 何时归
        军营中的军医,对付野外常受的伤却是驾轻就熟,毛毛虫蛰伤这种小玩意儿那更是毛毛雨,基本上,卫螭都不好意思给人家说他是医生,就看着人家在他身上捣鼓,药膏一抹上,一片清凉,感觉非一般的舒服。
        卫螭在这里不好意思,人家军医知道他的身份后,居然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啥都不说,倒头就拜,就为了让卫螭在军营的这几天,多指点一番外伤治疗之类的知识和技术。
        李绩军营中的军医,名叫祝全,干干瘦瘦的,常跟随着大军在外,黑黑瘦瘦的,四十来岁,精力充沛,声音洪亮,一双手糙得象树皮似的,非常具有实干精神,对能帮上卫螭的忙,心中十分欢喜,却不骄傲自满,这点尤为难得,反正卫螭那厮这分钟看人家忒顺眼。
        李绩大军的军营中,军医只有三位,祝全是头儿,助手却有整整一队人马,多数都是受过卫螭和孙思邈培训过的对急救知识有过硬素质的士兵,也就是卫螭曾说过的医疗兵。
        几位军医,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摆弄摆弄草药,该晒的晒一下,该翻的、该切的,都一一加工好,每天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卫螭闲着没事干,估摸着自个儿医生的身份,加上如今对草药的认识也算是比较扎实,准备过去帮一下忙。
        想法是好的,做起来地效果却不尽如人意。草药那东西吧。多数都是花花草草地植物。晒干之后会扎手的,象卫螭这种平日不干啥粗活的细皮嫩肉的家伙去摆弄,那就代表着手上要找刺扎,刚理了一把,手上就扎进去两根刺,搞得他只能徒呼奈何,一边找人拿针来挑刺,一边赧然笑着。大觉不好意思。
        祝全几个倒是没啥想法,祝全笑着道:“卫大人是坐诊的医生,与我等不同,我等就是野路子,这些活儿都做惯了,卫大人能来指点我等医术,就已经感激不尽,这些粗活还是我们做就好。”
        卫螭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想起祝全粗糙的手掌。敢情是这么来的。被刺扎了之后,卫螭就安心地坐一边,帮忙切草药。这个就不用担心被刺扎什么的了。一边做,一边和几人唠嗑,唠的都是医学上的东西。
        唠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卫螭才拐回李绩的帅帐,和李绩一块儿吃饭。不过,他进去的时候,还没开饭呢,帅帐里坐满了人。正在开作战会议。李绩见卫螭进来,也没空搭理他,反而是李绩的副官、李绩的弟弟李弼走了过来,拉着卫螭走出营帐,从怀里掏出一物,卫螭一看却是一封书信。卫螭神情一喜,跳了过去。问道:“二叔。是我家谢玖地家书么?”
        李弼笑道:“你个机灵小子,就知道瞒不过你。今天一早随着陛下的旨意一块儿到的。可见陛下对你地恩宠,快那过去好好看看,这么久未联络,家里都不知道担心成啥样了。”
        “嗯,谢谢二叔。”卫螭也忙不得说什么,抢过书信就闷着头到一边看去了。李弼也没怪卫螭失礼什么的,年轻夫妻恩爱情深,卫府的小俩口出了名的感情好,他能体谅。比之哥哥李绩,李弼的性情比较憨厚温和,对后辈也比较和蔼,随时笑呵呵的,像个老好人似的,在后辈们心中,形象非常好。
        卫螭拿着书信躲到一边拆开就开始看。谢玖的字显然写得比他毛毛虫似地字强了不止百倍,当然,很大原因是谢玖拿的是鹅毛笔,不是毛笔。卫螭绝对不承认这写字这一块儿上落后谢玖太多。
        谢玖的家书,算得上长篇大论,鹅毛笔写的小楷,整整写了十来页,不是什么思念之情之类的肉麻话,说的都是些平常事。说说家里卫螭不在的几天发生地事情,说说两个孩子地情况,说了卫螭不在的几天,她心中地不安和她的反应,没有说一句思念,通篇却都是在表达思念。
        卫螭的衣服鞋袜,全都洗干净、烫平整好好的收着,他最爱吃的东西也都随时准备着;知道卫螭最不喜欢吃甜的,天天都叫人准备了咸香的点心;麒麟双胞胎总问着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爸爸会不会给他们带礼物,爸爸到哪里去了。
        在卫螭不在的日子,谢玖每天都做了些什么,大虎平日那么活蹦乱跳的家伙,最近有事没事就蹲在树底下数蚂蚁,刘嫂带着招弟,天天去洛阳的寺庙里上香,香油钱都不知道给了多少,谢玖还打趣,或许刘嫂给的香油钱已经够庙里的和尚吃上一个月的伙食钱。
        谢玖还说,她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分早晚朝东方点上三柱香。以前谢玖从不相信鬼神,即使穿越了,谢玖也不愿意去相信。谢玖曾说过,如果真有鬼神,那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平事,就不会选择她和卫螭来穿越,谢玖不愿相信有鬼神,因为鬼神没有听到她心中的愿望。而这一次,谢玖不再回避,选择了相信,感谢上天让卫螭好好的。
        谢玖说,知道卫螭平安无事的时候,她全身都软了,心中暖暖的,幸福得全身懒洋洋的感觉,比当初卫螭在月光下向她求婚还来得幸福,原来,卫螭对她是那么的重要,少了卫螭,她谢玖一个人果然就不行,她果然是个弱女子,总要有个高个子为她撑着天,给她一个可以躲起来软弱的港湾。最近卫螭不在家,都没人可以让她发发牢骚,任性一下,除了卫螭,谢玖不好意思对别人任性呢。
        谢玖说她爱面子,非常顾及形象,怕在别人面前任由性子来。好形象就没有了。谢玖说。十分想咬人,但可以咬地那个人却不在家,真是不称职,问卫螭是否应该处罚一下。谢玖最后还说,洛阳地行宫又湿又冷,晚上一个人睡的时候,手脚冰凉,请问卫医生。这是属于女人气血虚呢还是因为旁边没有人作伴呢!
        结尾处,谢玖只写了一句---以上这些问题,几近万能的、聪明的卫医生何时给出解决办法呢?卫大人在外游荡这么久,是否有回家休息的意思呢?如果没事不要在外面乱逛,都是有家室的男人了,好男人的最基本标准就是每天下班之后都愿意回家陪太太吃饭,平时总以好男人自诩的卫螭卫医生是否何时准备归家,履行好男人、好丈夫地责任呢?
        卫螭看得心中又酸又甜,酸着酸着。酸气开始蔓延,连鼻头都开始酸起来,也不知谁在切洋葱。怎么连眼角都开始刺痛了,该死的,不知道在旁人切洋葱会让人流眼泪么!不过,切就切吧,据说流眼泪有助于身体健康,有利于新陈代谢。不过,这会儿有洋葱么?这是个问题。
        “卫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等到卫螭情绪平复出来。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正好伙兵营做了野菜面糊糊汤,卫螭想起临离开长安前,义父给做的也是这个,心头一热,也拿了个大瓷碗,颠颠儿跑去让伙头兵给盛了一大碗。刚转身准备端着碗往回走。却迎面遇上了来吃饭的姜瑞一伙人,见卫螭眼圈红红的。明显被“洋葱刺激”过度的眼睛不由疑惑的问道。
        卫螭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姜将军,这几日过的可好?我已把你们的事情向李伯伯说过,也重新写了一份疏奏呈给陛下,就等着陛下地批复。李伯伯说,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怕途中再出什么意外,待他平定侯君集的反叛之后,我们随大军一块儿回去,放心,当今陛下并不是什么小心眼儿的人,我这个苦主都没意见,陛下应该会赦免你们,特别你们还是一群忠君爱国地好战士。”
        姜瑞是个细心的人,见卫螭不想说,也就没有执着于此,而是跟着他转移话题,闻言躬身行礼,道:“多谢卫大人,末将明白这是必须的过程,也不担心,只是对于平叛,末将心中有一计想献于李大元帅,不知卫大人可否帮忙引荐一番?”
        卫螭喜道:“我就知道姜将军是个厉害人,赶紧的,咱们过去找我李伯伯去,早点儿搞定了侯君集那丫早点儿回家,我家老婆孩子可是在念叨我了,我儿子像我都想得不想吃饭了。”
        卫螭话刚落,旺财在一边偷笑着道:“卫大人,您不是说卫小公子是个挑食的主儿,从来不肯乖乖吃饭么?怎么这会儿又是因为思念卫大人的缘故呢?”
        卫螭一滞,翻了个白眼儿,笑眯眯的看旺财一眼,旺财还以为卫螭准备嘲笑回去的时候,卫螭对姜瑞道:“姜将军,请帮我端一下碗,我眼睛有些痛,揉一揉。”
        姜瑞微笑着接过,旺财不疑有他还准备继续取笑卫螭那红肿地眼睛,卫螭突然跳起,按着旺财的脑袋就是一阵敲打,口中念念有词:“叫你丫取笑我,叫你丫取笑上官,这叫以下犯上,知道不?”
        旺财哀哀叫着抱头鼠窜。名义上虽然是抱头鼠窜,其实还是让卫螭给敲了不少下方才逃开,口中兀自惨叫着:“哇呀,卫大人几日不见,功夫长进不少,不成了,不成了,快被敲傻了!”
        卫螭哈哈大笑,心中跟明镜似的,旺财估计是看他红通通的眼睛,以为他有什么伤心事难过哭的,故意和他斗嘴逗他开心呢。不然以他斥候的身手,卫螭这种文弱书生能追得上敲人家脑袋才奇怪咧。卫螭心中感激,若说和姜瑞等人混了这么久,和他感情最好的人,无疑是旺财。姜瑞更多地是精神上地朋友,敬重多,更像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守卫,但在某些方面地感情上,却还有着一丝隔阂。而与旺财,却更家的亲密一些。
        卫螭形容不来,但是,他愿意和旺财说笑打闹,让他与姜瑞做这些,却是别扭至极,旺财与姜瑞的区别,大概就是如此。人与人的缘分,真是奇怪的东西,当初旺财那小子害得卫螭拉了半宿的肚子,最后,与卫螭最处得来的却还是他,缘分果然是无法形容的东西,套句肉麻的电视剧台词,大概就是“缘,妙不可言”吧。
        端着面糊糊汤,姜瑞站在卫螭旁边,等他领着去见李绩,卫螭冲着旺财等先离开的背影比了下中指,才领着姜瑞向帅帐去。
        到得帅帐,卫螭先请人进去通报,李绩得了通报,让他和姜瑞进去。卫螭进去一看,李绩正在看地图,作战会议已经开完了。而看的地图,与平日的地图大为不同,却是特战营的那帮家伙自个儿捉摸出来的野战地图,是特战营这几天侦查的结果。
        行礼之后,卫螭道:“伯伯,姜将军说对于打侯君集有点儿想法,想找您说说。”
        李绩历来不是嫉贤妒能的人,最是喜欢提携有才华的后辈,此时听姜瑞有想法,也不顾忌他的身份,反而和气的道:“集思广益,能早日平反自是好事,来,姜姜瑞连忙道:“大帅德高望重,唤下官一声姜瑞即是下官的荣幸。”
        这确实是实话,李绩也不为己甚,点点头,摸着胡须道:“姜瑞,对于此战,你有何想法?请说。”
        问起这个,卫螭注意到姜瑞的眼睛都亮了,笑了要,本欲找个借口避开,李绩却已挥手示意他坐下,听听姜瑞怎么说。
        姜瑞道:“大帅,我们抓到的那个罗础火长曾说过侯君集统领下的叛军,并不是真正想反叛,而是被侯君集所迫,故此,军心不稳、士气低落就是事实,末将以为,此点可堪利用。”
        李绩道:“不错,罗础所说的情况,老夫也曾了解过,打战打得就是军心、士气,军心、士气不稳,侯君集必败无疑。来,接着说。”
        不知道为啥,稿子上标点符号都是正确的,到了VIP章节,咋那么多句号呢?!无语啊!搞得语句都不通顺了,大家自个儿看的时候自己改正吧!不干俺的事!


    第八卷 第二十七章 人民战争的海洋
        受到李绩的肯定,姜瑞眼睛更亮了,不过,神情却还能保持冷静,说道:“下官建议派一队弓箭手,箭枝拔去箭头,叫人把陛下的旨意写出来或是画出来,射到侯君集大营中去。”
        “此法大妙啊!姜瑞小子,不错不错,你的事,老夫担下来了,有老夫和四郎一块儿为你们求情,不用担心,当今陛下最是爱惜人才,老夫担保你没事!”
        李绩当先就称赞起来。卫螭则表情古怪,这不就是伟大的人民战争异曲同工么?貌似咱党过去打战的时候也玩过这些手段,姜瑞是不是穿越来的同胞呢?要不要问问姜瑞天王盖地虎的下一句是啥呢!卫螭觉着,这是个问题。
        姜瑞听到李绩的说辞,也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依旧是一派冷静之色。卫螭这会儿明白为啥姜瑞与以前的同事们处不好了,他这性格起码占了绝大部分的原因。姜瑞这种做派,说好听点儿叫冷静沉稳,心理素质过硬,说难听点叫清高,不知道圆融变通,人偶尔需要表现的简单一些,以消除一些莫名其妙的敌意,显然,姜瑞自个儿以为的是宠辱不惊,要做个有涵养的人,别人是不是这么想就不一定了。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提起这些东西,卫螭就想起以前在电影里看过的那些宣传手段,估摸着按照现在的手段,最有效的就是朝侯君集地大营里射箭了。不过。考虑到识字的人少,文盲是客观普遍的存在,还是看图说话比较保险。
        说到画画,姜瑞特地提了一下谢玖画的那张卫螭的人像,且不谈艺术性之类啥的,只说写实却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要素。姜瑞道:“如果军中有画匠能有卫夫人的画艺,巧妙的把陛下地旨意画出来,应该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说到谢玖的画艺,李绩和姜瑞齐齐把眼光转向卫螭。卫螭很自觉的道:“不用指望我,我除了能把树画的看着象树,草画得看着象草之外,人像是最没辙的,咳咳……咱的特长不在这边。”
        这话说的,让李绩和姜瑞齐齐无语。卫螭看似乎雷到人家了,赶紧自觉自愿的提建议:“这军营这么多人,找个能画画的出来,应该没问题吧?咱不要求艺术性有多高,只要手顺。毛笔拿在手上能听话,能临摹着我家夫人地画法儿画出来就成,对吧?”
        李绩沉吟不语,姜瑞看看李绩道:“大帅,末将以为,卫大人说的中肯。末将当年曾随父亲学过几年书画,如大帅需要,末将可以试试。”
        文武双全!原来姜瑞是传说中的文武双全!再瞅瞅他不算差的外貌,这样的好男儿,简直就是闺阁梦中的极品郎君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达到了“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程度。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没法儿比啊!
        卫螭摇头苦笑,李绩和姜瑞却以为他有什么想法,姜瑞问道:“卫大人可是有更好的办法或是更好的人选?”
        卫螭连忙道:“啥?!哦,没有,没什么。我刚在想其他的。你们说,不用管我。其实我觉着,不用讲究多复杂地画法,也不用讲究写实不写实,关键是要让人一看就明白说啥,咱要做的是看图说话。”
        “看图说话?!此话怎讲?”李绩和姜瑞都很好奇。李绩还好,已经习惯了卫螭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新鲜词儿,姜瑞就是一脸的惊奇了。
        卫螭挠挠头道:“就是把陛下的旨意。编成更直观的故事画出来。最好能让这些普通军士们一看就能引起共鸣,一看就明白。一看就没心思打战那种!”
        “故事?!”姜瑞简直成了问题宝宝。卫螭很好耐心地继续解释道:“嗯,就是故事。陛下地意思很简单,就是愿意赦免主动投降的军士死罪。咱做臣子的,应该多多理解上面的意思,往宽处说,陛下的意思就是知道大家当兵都不容易,知道大家当兵都是忠君爱国,知道大家都是忠于陛下,忠于大唐的,所以,陛下明白大家心中肯定是不愿意谋反的,心中肯定是想着我大唐的,只是迫于侯君集地压迫和军令不得已而为之,只要及时改正错误,那所有地军士都还是我大唐的好士兵,还是忠君爱国地好军人,还是保家卫国的栋梁之材!顺便可以探讨一下什么样的士兵才是好士兵!陛下和国家需要的时候,能迎难而上,不畏艰险,不畏生死,为国为民的,就是好士兵!为叛逆所用,主次不分,忠奸不明的,连老娘送他来当兵是为了啥都不知道的,不止不是好士兵,更不是好儿子!”
        卫螭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才意犹未尽的停住,迎着李绩笑呵呵的欣慰表情和姜瑞的满脸钦佩,还是大马金刀的一拍肚子,挥挥手,很有气势的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指导方针已经有了,孙子兵法二位看得比我多,接下来的问题,就二位自个儿考虑吧,我饿了!
        听得正激动,正有兴趣呢,卫螭突然停住,整出一句肚子饿了,姜瑞绿着脸一阵无语,看着卫螭,努力克制着叹气的欲望。李绩直接伸手一巴掌拍厮脑袋上,笑骂道:搞怪的臭小子,赶紧去吧,饿死鬼投胎的!姜瑞,咱俩继续说,二弟,去把各营将官都叫来,人多了,咱们再一块说。”
        卫螭听李绩愿意放他出去吃饭了,正好其他人也要来了,他这个外行人不好再这么呆着,赶紧快乐的告辞出帐。李绩知道卫螭的性子,比比手叫他出去。卫螭朝姜瑞鼓励的笑笑才转身出去,出了帅帐。李弼已等在门口,道:“饭都没吃就来了吧?你那碗面糊糊,怕你出来地时候吃不了,我叫人端去吃了,待你出来再重新给你做,徐平,来,带着四少爷吃饭去。”
        “是,二爷。”
        徐平是李弼的亲兵。领了命令就带着卫螭去李弼的营帐,李弼还要参加战前会议,没法儿抽身,李绩又顾不得照看卫螭,幸好李弼还记挂着,叫了亲兵来照顾卫螭,不然中午卫螭就等着吃面糊糊饭,而不是面糊糊汤了。
        到了李弼的营帐,徐平把他领进去,不一会儿就有伙头兵端了一大碗野菜面糊糊汤来。外加俩馒头,甚至还有一小碟辣椒油。李绩喜欢辣椒油,说是吃面的时候撒一些下去很香,连带的卫螭也得享福了,跟着有好吃的。
        把馒头掰碎了泡面糊糊汤里,唏哩哗啦的喝下去,热热的汤,吃得全身都暖暖地,还有香喷喷地辣椒油,更是吃出了一身的汗。感觉无比的畅快。卫螭吃得肚子溜圆,吃完没啥形象的躺倒,摸着肚子出神,忍不住又把谢玖的家书拿出来看了又看,口是心非的女人,原来也这么可爱。这么让人感动。
        在信纸上狠狠亲了一口。仿佛亲了写下这封信的人,闻着淡淡的墨香,仿佛是谢玖身上的幽香,抱着谢玖的家书,就像把谢玖抱在怀里,那么地让人心动,也那么的让人心疼,这一次。让谢玖担心了。
        “徐平大哥。还在么?”
        “在,四少爷有何吩咐?”
        “能帮我弄些柳条儿来么?如果不方便的话。稍微软一些不要太脆的树枝也成,能麻烦你帮我弄一些来么?”卫螭蹙着眉问道。徐平道:“这大营周围全是树,要树枝很容易,末将这就叫人去弄,这是柳条儿却不容易。”
        “没事,不一定非要柳条,差不多就成,麻烦徐平大哥了。”卫螭很是好说话,徐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看来是重新派了人去做。
        卫螭之所以找树枝,只是打算自己弄一只简易的笔,这军营里也没法儿去弄什么鹅毛笔,毛笔又不太会用,为了不给儿子、女儿做坏榜样,卫螭决定开动脑筋,自力救济。
        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士兵抱了整整一捆树枝来,卫螭看了看,剥去树皮,用小刀削尖一头,简易的钢笔算是做好了,试了试,不敢用太大的力气,还是可以凑合使用,就是笔管细了一些,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一切就好办了。
        卫螭扭头看了看四周,在徐平好奇的目光中,拿起李弼桌案上的毛笔,干了一件很焚琴煮鹤地事情----拔了毛笔头,留下笔管,把他自己做的简易的钢笔头给固定住,做了一直史上最简陋的钢笔。
        做好之后,还试了试手感,自觉十分不错,也不管徐平看得快要突出来的眼睛,给了他一个自认十分温和的笑容,某男咬着笔头,开始写给媳妇儿大人地回复家书,抬头就是一句话十分不要脸、极度嗦、自夸得赤裸裸地长句。
        事实证明,卫螭所谓建议是非常符合事宜的,事实也再次证明,能当将军的家伙,不止武力值高,智力值那也是非同的一般的。卫螭只是那么模模糊糊的说了几句,刚刚画出一个形状来,李绩就领着一干将官,把所有枝节都给画出来了,毕竟,只有当兵的才是最了解当兵的人,等卫螭看到画好地图画后,心中那个钦佩,就算是他事先知道这个策略地人,也看得满心的感动,思乡情更重起来,可见那些看图说话地威力。
        整套图画由姜瑞执笔,卫螭做顾问创作而成,故事是军中的各位将官们商议出来的,据说是最贴近军士生活,深刻描写军士心声的,能触及军士灵魂深处的好作品。当然,这评价是卫螭给出的,卫螭这么一说的时候,当场所有的军官都朝卫螭竖起了大拇指,纷纷说卫螭果然是有学问的人,能说出这么贴切的话语来形容,才能非凡。
        卫螭差点当初吐血晕倒,还是他最近身体健康,还能支撑得住。不过倒是得出了一个结论,果然当兵的,以将军为目标那是官面上的说法,比较现实地说法,那就是要以成为兵油子为目标,起码,欺负别人总比被别人欺负快乐。
        姜瑞不眠不休的画了一天一夜才把图画赶出来,为了能最大限度的对侯君集大军施加影响,李绩从周边郡县强行召了十来个画师来。不管画的好坏,只要能照着姜瑞的画临摹出来就成。
        或许是去找画师的士兵没有说清楚,反正来的那些画师,一开始都战战兢兢的,就像要被抓去卖了似的,硬气些地叫嚣着宁死不从,软弱些的则哭死哭活,哀求着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反正整整一天。画没临摹好几幅,倒是哭声震天,吵得人不得安宁,卫螭偶尔好奇路过的时候,老远就能听到。
        被吵得没有办法,卫螭只好去找李绩,人的名儿树的影,李绩的招牌那是响当当的,又是领军的大帅,又有李二陛下的圣旨。
        李绩到了之后。名字一说,哭声立即止了,等着把圣旨请出来那么一亮,效果是立刻的,别说哭声,连大点儿地喘气声儿都没有。哗啦一下跪倒一大片。对这些普通的、甚至有些清贫的画师来说。县丞估计就是了不得的大官了,更别提李绩这样的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还有那仿佛只有在云端上才见过的圣旨。
        这么一亮相,效果那是非常的拔群,特别的拔群,一群画师一听平时只能玩玩画笔的他们,居然也能为保家卫国做贡献,居然还是做那么重要地事情。能为平反出一把力。马上的,就像喝了兴奋剂的约翰逊一样。临摹的速度,就如闪电一般啊!
        卫螭这外行不懂看画的风格之类的,只知道这些话临摹得都跟印刷出来地似地,心中别提有多敬佩了,果然人就是要懂一门手艺,比如他的医术,比如这些画师的画技。
        见一干画师终于开始配合,且配合得非常好之后,李绩心满意足的走出帐幕,回自己的帅营,继续安排事情去。待李绩出来,卫螭笑嘻嘻打趣:“人说名字能吓得小儿止夜啼即是大凶大恶之徒,伯伯的名字能吓得大人止哭,这叫啥?”
        李绩哭笑不得,欺负卫螭武力值低下,伸手又是一巴掌,笑骂道:“臭小子,伯伯也敢打趣,你就是活该被程兄弟欺负。”
        提起程知节,卫螭就焉儿了,闷闷的道:“伯伯的名字是能吓得大人止哭,程叔叔地名字是连听都不敢听,听多了会出问题地!”
        这话逗得李绩哈哈大笑,乐道:“你小子就是应该让程兄弟那样的收拾,伯伯是说不过你地。”
        卫螭坏笑:“说不过算啥啊,打得过就成了,伯伯已打了小侄我脑袋那么多下,莫说躲开,我连屁都不敢放一下,多可怕呀!”
        “你这臭小子!”
        李绩摇着头哈哈大笑,笑得灰白的胡须一抖一抖的,不知为啥,卫螭看着也挺开心的,凑到李绩跟前,小声问道:“说起程叔叔,伯伯,吐蕃那边已经打了胜战,程伯伯啥时候回来啊?”
        李绩道:“陛下出京前已打了胜战,吐蕃赞普向我大唐称臣,目前已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卫螭笑着记下,转而说别的,岔开了话题,随同李绩一块儿回大营去。但他的心中却默默的记挂着承乾太子,那么一个娇贵的人,跟着去了条件艰苦的吐谷浑,在外面风吹日晒了这么久,也不知会有什么变化!堂堂一国太子,能做到这一步,卫螭心中是钦佩的。
        军旅生活,从来没有享福的说法,且不说西行的大军,只说他这几日呆在李绩的军营中,还受到主帅李绩的特殊照顾都已经如此清苦,更不用说随着程知节西征的承乾太子。想起承乾太子,卫螭想起了那个在月光下又哭又笑的少年,那个指着东宫方向,告诉他从十一岁就一个人独自居住的少年。
        想起承乾太子,卫螭叹了口气,微微一笑,他又不是承乾的老爸,操那么多心做啥,要操心理应也是李二陛下操心。还是想想那些美好的人,美好的事物比较好,比如说小兕子。这么多天没见她,怪想念的。
        掰着手指头数数,如今是贞观十四年,按照小兕子的生日来算,如今她已是一个八岁的半大女孩儿。这时代的八岁孩子,不管是男孩儿、女孩儿,要学习的功课都非常的多。女孩子要学习针织女红,特别是李二陛下家的孩子,要学的东西就更多了,其中,习文学武就占了孩子们很多的时间。
        兕子……卫螭倒是很赞成她适当的练习一些武艺,虽说因为长孙皇后健康的缘故,这孩子并没有如真实历史上那么的忧郁、孤单,也没有被人欺负,是有妈妈疼、爸爸爱的孩子,天天按时做五禽戏锻炼身体的健康孩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离兕子的十二岁只有四年了,希望期间平平安安的才好,那么可爱乖巧的孩子,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她,也会愿意给她所有的疼爱。
        所以说,卫螭一个人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没事干的时候,居然开始回忆往昔。忘了是谁曾说过,开始回忆过去是代表着已经老去。在卫螭看来这纯属扯谈,懂得回望过去,才能学会更好的展望将来,起码,在做将来的规划的时候,知道回避过去曾经犯过的错误和遗憾,总是希望未来是美好的,这是人的本性所趋。
        卫螭在军营里胡思乱想,想完老婆孩子就想义父义母,完了又开始想出征的承乾太子,还有在行宫的、可爱的小兕子,貌似他挂心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而是相当的多,相对他简单的人际关系来说。
        而谢玖那边,已收到了卫螭回复的家书,字迹比之毛毛虫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偶尔有别扭的地方,但已能看出卫螭过去那一手行书字体,微笑着拆开,看到抬头,愣了一愣之后,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喃喃念叨:“卫螭啊,你真是个坏家伙!惹人眼泪的坏家伙!”
        眼泪滴在信纸上,墨迹有些散开的迹象,吓了谢玖一跳,连忙把信纸铺平,拿来毛巾擦去泪痕,只见卫螭的家书,抬头按照一般的书信格式就是长的一句---好男人的好太太,冒号!
        擦去了泪痕,手中抓了块儿手绢,一边看卫螭的回信,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仿佛卫螭那个坏家伙就带着一脸坏笑的站在眼前。嗯,真是个讨人厌的坏家伙,把人逗哭了不说,还要把人逗笑,逗完了还在信的末尾写了一句----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为了夫人的光辉形象着想,此封家书,强烈建议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里看,并请鲤儿友情支持手绢数条,温开水若干杯!最后,友情提醒夫人大人注意补充水分,据说做女人就要做滋润的女人,水灵灵,透透亮,才能迷死个人!
        OK,任务完成!马上卫螭和谢玖就要见面了!哈哈哈,俺这两章写得美的很、美的很(循环一万遍!)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二十八章 终于结束了!
        孙子兵法说,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一个绝妙的策略,有时候往往成为打胜战的重要条件,精兵良将,缺一不可。如今的大唐,兵士们显然够得上精兵的资格,李绩是良将吗?头顶上的赫赫威名和军功无疑就是佐证!
        所有画师,包括姜瑞,近乎是不眠不休的赶着画,两天后,李绩选了大营中射箭最好的弓手,又派了斥候每天盯着侯君集的大军,瞅着人家吃饭的时候和休息的时候就往大营中射箭,把故事全部传过去。弓手们每天分三轮,画师则努力的画,困了就睡,醒了就画,废寝忘食,不过如此。
        据斥候回报,第一天的时候,侯君集大营中传来一阵哭声,之后,似乎侯君集下令强行没收了图画,不准看,不准谈论,只要捡到立即上交,就地烧毁。侯君集大营中的篝火,每天到了弓手们射箭的时候,烧得总是特别旺。
        为了执行这个计划,李绩的大军推进了一些,距离近了,双方只要响动大些,彼此都能听到。李绩不愧是名将,把心理战的计划执行到了方方面面。大军每天都要按时出操、训练,在卫螭的建议下,甚至编了几句口号在训练的时候喊。整整十万大军的喊声,嘹亮都不足以形容,只能用惊天动地来表达。
        计划执行了两天,侯君集大营中传来的哭声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悲伤。一开始,似乎侯君集还杀了两个人。意图再次采用杀鸡儆猴的方法,但是,人心岂是那么简单的,否则,就不会有人心所向这四个字地说法了。
        又继续了两天,半夜的时候,居然有人偷偷越过岗哨,逃到李绩大军这边来了,被李绩大营的哨兵发现抓了起来。送到李绩跟前。问话的时候,卫螭也被叫了去旁听,李绩说,卫螭见识的多,顺便也听听,说不定能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借鉴。
        逃过来的是两个老兵,据说当兵都当了七八年了,是一对兄弟,哥哥的胳膊被射了一箭,箭枝穿过胳膊。整个胳膊血乎乎的。这种伤由卫螭亲自处理,不能上麻药,也没麻药可上地情况下,卫螭建议可以一边问话一边处理。
        把哥哥的衣袖剪破,看了看箭枝。做箭杆的材料都是有弹性的材料,要把卡在胳膊上的箭枝取下来,只能凭一个快准很。
        卫螭在那边专心做医生,李绩等人坐在一旁,李绩问道:“近日侯君集大营中有何变化?细细说来。你放心,你这次的逃兵行为。虽说犯了军法,但你也是为了弃恶从善,一心想着忠君报国,故而甘冒犯军法的危险做出如此行为。只要你协助朝廷平叛,功过相抵,不会治你罪!”
        哥哥感激的朝李绩行礼。道:“将军行使的妙计。本来大家就无心为侯君集打战,大家都是朝廷的兵,并不想做诛灭九族地罪人。将军的图画书端是绝妙,几乎都说到咱们当兵的心里了,大家看后,不少人都哭了,偷偷躲着看、躲着哭的更是不知有多少。第一天看到那些图画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好奇之下。互相拼凑着看了,看后心中戚戚。操练出工不出力的情况更加的严重了。侯君集见状,下了严令,不许私藏图画,捡到要及时上交,否则就军法处置。只是,本来此次出师就名不正、言不顺,大家都无心打战,有不少人还是私下偷偷藏了不少,晚上的时候,没有灯,看不见,揣在怀里摸摸也好。”
        说着,擦了擦眼泪,才有接着道:“就因为私藏图画的事情,侯君集特意成立了一个所谓的纠察营,随时检查监督,有两位兄弟因为不甚被查到而斩首。侯君集地本意是想吓阻大家,就像一开始吓阻不想跟着谋反的一样,但是这一次手段不管用了,管得住我们的人,管不住我们的心,大家都想家,都想家里的婆姨孩子,辛辛苦苦当兵,不能连累得九族都跟着遭殃,谋反那可是天大的罪……啊!”
        正说着,感情投入,又说得专心,卫螭瞅准机会,猛地伸手一拔,拔出了卡在胳膊里地箭枝,之后就是一阵忙碌地清洗伤口、止血上药,比较好的是没伤到手筋之类的地方,只要伤好了就成,不会成为残废。
        处理好伤口后,卫螭手上、衣服上也沾了血,卫螭出去洗手,没再管李绩等人的问话,打战的事情,他不想掺和太多,毕竟他只是一个医生,做人还是守点儿本分的好。
        也不知这次问话得到了什么情报,反正弓手们的任务还是每天照着来,每天晚上,陆陆续续有逃兵逃过来,侯君集为了遏止这种情况,增加了岗哨的弓箭手数量,并下了严令,如果有谁故意放跑人就砍了谁地脑袋。
        卫螭听后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这就是战争,血腥、残酷,胜利也好,失败也好,都是用人命堆砌出来地,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征战几人回啊。
        以前看YY小说,看别人写一穿越就为了生存,变的如何如何地冷酷,变的如何如何的视人命如草芥,常常在军事网上逛就能领兵打战,还能成为一代名将,卫螭都觉得挺神奇,敢情穿越还附带了弱智光环,难道在许多人眼中,穿越就是一场游戏?只要穿越了就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称王称霸,种马后宫?!
        这可不一定!不论什么环境,都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现代人与古代人的区别是明显的,现代社会与古代社会也是截然不同的。不管在什么环境,看得混的风生水起的人,背后都有其特别的原因和能力,不是你是现代人,在古代就能混得开的。不是来个小流氓都能在古代当皇帝,流氓始终都是上不了台面地下九流,只能在低层社会混,想混入真正的上流,做梦比较快。
        穿越之后,卫螭有时候也会感慨,那些杀人都不眨眼的YY小说主角们,心里真正把古代人当成了什么?游戏的NPC么?随意的杀戮,就不会下不了手么?
        在现代。车祸死三个人以上就是重特大事故,杀人案死两个人就能造成人心惶惶,是因为都是赤裸裸的、活生生的人命,会哭、会笑、会说话,有喜怒哀乐的大活人,古人也是一样的,都是活生生地大活人,每个人都会有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幸福快乐,这些活生生的人命。在和平社会呆惯了的现代人,能下得去手杀么?
        卫螭自问做不到!人贵自知,身为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卫螭比旁人对生命的感受更加的敏感,对生命的尊重与热忱比别人来得更多。做一个医生,如果做不到超脱生老病死,是无法对自己的职业保持长久的热爱地,也算不得一个好医生。
        孙思邈说得好,人命至重。贵若千金。说卫螭无能也好,软弱也好,他更乐意窝在安全的地方,心安理得的做医生,替人看病,好好的教授学生。把医学发展的火把传递下去。能救一人是一人,说不定就因为救了一个人,就拯救了一个家族,这就是做医生的乐趣之一。
        三天后,李绩大军对侯君集大营发起了攻击,双方短兵相接,是时,侯君集一方士兵军心不稳。士气不振。临战投降者比比皆是。不过,卫螭没空关心这些。他和三位军医在营帐中,等待着治疗伤兵,他没勇气上阵去看两军交战的场面,看电视剧看得热血沸腾是一回事,真正上战场又是一回事,这些兵都是真正的人,受伤会疼,伤重了会死的大活人。
        “今天的情况比较好,往常地战役,几乎战一开始打就有伤员送来,忙得不可开交,今天还好。”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伤员送来,祝全笑着说道,神情中满是庆幸。卫螭笑着点点头,他是第一次做军医,心中没谱儿,本着多做事少说话,少说少错的原则,沉默是金。
        等得无聊,几人聚在一起聊了起来,卫螭这才参与进去,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一边还有人喊着:“有伤员!军医准备!”
        却是传令兵来报讯了,卫螭四人赶紧做好准备,严阵以待。过了一会儿,待得医疗兵们抬着伤员进来,却是个十五六的小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满脸通红的趴在担架上,身上也不见任何明显的伤口和血迹,躺在担架上还不老实,满嘴叫嚣着要去上阵杀敌,说他没事。如果不是医疗兵按着,看他的架势,只怕真就跳出去杀敌去了。
        一切按照程序来,医疗兵把那小少年抬到临时布置地手术台上躺好后,又飞快地出了营帐,跑战场上去了。那小少年见医疗兵们走了,嘴里说着“我没事,没受伤”,身子就要翻起来。
        卫螭脸孔一板,拿出了主刀医生的威严,吼道:“躺下!真没事会被抬这儿来么?哪儿受伤了?赶紧说,别耽误时间,知道不?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耽误所有人!”
        那小少年明显被卫螭吓住,估计还是新兵,加上年轻,见识少,见谁都没底气,被卫螭这么一吼,弱弱的道:“大人,我真没事,就是……就是……”
        哼哧半天,“就是”半天也“就是”不出来,脸孔反而更红了。祝全在一边不耐烦的道:“就是什么?你还是不是爷们儿,说话利索些!”
        少年被这么一说,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道:“就是我今天是第一次上战场杀敌,太过兴奋,一不小心扭了脚,又被投降的对手绊了一下摔倒了,然后就被抬这儿来了!”
        ……!
        卫螭四人一阵无语,还有这种受伤法儿,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卫螭呆呆看着小少年稚嫩的面孔,喃喃道:“扭伤……呃……”
        小少年低声道:“是呀,就是扭伤。我拿着枪刚兴冲冲的冲上去,刚要打,和我对打地那个家伙,突然就丢下兵器喊投降了,我冲地太猛刹不住,被他绊倒,不小心就扭伤脚了。军医,这是小伤,再让我上阵杀敌吧,我不想我的第一战是这样结束地,那可太让人伤心了,丢脸呀,将来都不好意思和我儿子说!”
        卫螭几人一阵静默,接着就是爆发出一阵震天响的笑声,笑得小少年的脸孔和猴子屁股似的。四个不良的家伙,一边笑,一边帮小少年检查,果然是扭伤脚了,脚踝又红又肿,扭的还不轻。
        卫螭坏心眼儿,瞅着没人,闲着也无聊,干脆自己找乐子,一本正经的找来绷带,嘴里很严肃的说道:“遇到扭伤、摔伤之类的,最好不要当时就用活血化瘀的药酒之类的擦伤口或者是敷伤口,会造成血管扩张,用药一定要讲究用法用量,咱现帮这位小战士处理一下伤口。”
        一边向祝全三人传授着医术,卫螭一边找来绷带,煞有介事的帮小少年把脚给包了起来,弄完了,小少年呆呆的道:“军医大人,这……这扭伤也要包扎么?”
        卫螭满脸严肃的道:“当然!”
        “那……那也不用把我小腿也包了吧?”
        “不这么包,怎么让人知道你受了重伤,我这是为了不让你成为笑柄而做的权宜之计啊,孩子,这可是不让你丢脸,不让你的第一战成为笑柄的天大恩情,要感激啊,知道不?”
        众人一阵无语,唯有卫螭笑眯眯的,显然很为自己的行为自得其乐。小少年则一脸的哭笑不得,眼圈有些发红,如果不是人多,估计就要哭出来了。卫螭心中感叹,还真是个老实的孩子,都感激得快哭了。
        营帐里,卫螭那不良医生正那某不幸的小兵取乐,战场上,战事已经结束——侯君集被五花大绑,被士兵们押着送出军营,送到李绩的面前!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二十九章 将军是否安好
        第二十九章将军是否安好
        当卫螭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军已收兵,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安置俘虏的安置俘虏,军医这边,也送来了几个伤号,但都是轻伤,卫螭没动手的意思,就在一旁看着祝全三个人弄。
        听到侯君集被绑着送到大军面前,卫螭的感觉十分复杂,难怪古代行军打仗讲究师出有名,看来,人心所向、军心、士气果然很重要。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也是李二陛下的成功,这天下,还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在李二陛下当政的时候,无论是谁,谋反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卫大人,大帅请您过去。”
        卫螭正出神,在那边胡思乱想呢,李绩的亲兵过来传话,卫螭愣了愣,难道李绩叫他过去围观侯君集么?貌似李绩不是这么不厚道的人吧?不过,想到他的出身,强盗土匪出身的人啊,都不是简单的人。卫螭叹口气,应了声:“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卫螭和祝全几个打了声招呼朝大营去,一路上迎面遇到的人都满脸喜气洋洋,也是,打了胜战能不高兴么,打胜战了,军功是跑不了的,还能回家了。看着别人的开心,卫螭的心情也跟着乐和起来,想起老婆儿女,心中的牵挂实实在在的,想起可以回家了,想起谢玖的书信,心中温暖起来,只要回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么想着,心情也飞扬起来,到了帅帐,亲兵进去通报后卫螭才进去,大帐里,只有李绩、李弼两人在,还有三四个人却是经常跟在李绩兄弟俩身边的亲兵。然后就是大帐中间被绑的侯君集。
        侯君集此时的形象却不太美妙,头发乱糟糟的,发髻都歪了,眼睛不知被谁打了一拳,黑了一圈,嘴角也被打破了。又红又肿,鼻青脸肿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只是,即使是如今的凄惨形象,看到卫螭进来,一双眼睛也恶狠狠地瞪着卫螭,猛地窜起来朝卫螭冲来。
        虽说不是什么强壮的有武艺的人。但卫螭也是个年轻人,还是一直对体力很自信的外科医生,从进大帐看到侯君集,看到侯君集看他的眼神开始,卫螭就一直在防备,看他猛地向他撞来。立即闪到一边,侯君集冲势太快,刹不住之下一头撞到大营的边上去了,摔了个头昏眼花。
        李绩众人哈哈大笑,卫螭只是微微一笑,对旁边地亲兵道:“扶一下我们的侯将军吧。”
        亲兵笑着过去扶起侯君集,拉过来之后却不再走开,而是站在他身后随时防备着他再想去撞卫螭之类的行为。
        侯君集冷哼一声,道:“卫螭。不用你假好心。老夫与你之仇不共戴天,有你在一日,就没有我侯君集在的一天,不死不休!”
        卫螭还没说什么,李绩过去直接一黑脚过去,一脚把侯君集踹倒在地,比起狠辣,看似斯文的李绩比之程知节不遑多让。只是李绩的外形好一些。又隐藏得深,真面目不被人知而已。
        “伯伯!”
        卫螭叫住了李绩。还没接着往下说劝诫的话,李绩已道:“你小子就是心软,面对想要你命地人你都不忍心,老夫特意叫你过来就是让你踹丫两脚出出气的,到了陛下那里,你想揍人出气可就没机会了!”
        卫螭笑道:“谢谢伯伯,但是,现在被绑的是侯君集,而站着看的人是小侄我,孰优孰劣,不是立见么?”
        李弼道:“大兄,四郎即是这样的性子,咱也不用多说啥。”
        李绩道:“你的性子与四郎倒是相像,成,成,你们俩都是厚道人,随你吧。”
        卫螭和李弼相视一笑,侯君集却是重重一哼,破口大骂:“卫螭,老夫干你老娘地,就是你这假模假样的德性迷惑了陛下,陛下以前多精明睿智的人,被你蛊惑得连老夫这样跟随了陛下多年的老人都委屈,老夫为陛下立下多少军功,结果呢,还不如你小子一个小小的太医,老夫不服!死都不服!老夫从……”
        “闭嘴!”卫螭大声吼了一句,声量之大,盖过了侯君集的声音,语调近乎森冷的道:“陛下也是你能妄自议论的?侯将军,不知贵府夫人、小姐、公子是否安好?在侯将军举事前是否已安置妥当了?侯将军是否忘了这天下究竟是谁做主的?”
        侯君集一愣,闭嘴不言,眼神怨毒地看着卫螭。卫螭叹了口气道:“不和你来毒辣地,你以为我是软柿子,随意让你捏是吧?你没娘么?不要张口闭口骂人娘,那你骂了你娘,知道不?这么大个人了,没学过礼仪教养么?”
        侯君集被骂得一窒,张口想回嘴,卫螭好整以暇的提醒道:“想想令夫人和令嫒、令郎!”
        侯君集被这么一句生生逼得住嘴不言。卫螭见他憋屈的样子,也没了嘲笑的兴致,总的来说,侯君集还是一个好父亲,否则,又怎会因为女儿、女婿的事情来找他麻烦。
        卫螭蹲在侯君集的跟前,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啥你一直不肯放过我,贺兰楚石的死,其中地缘由,我想你也应该能猜到几分,仔细想想过程,陛下也好,我也好,我们都让过你,体谅你,陛下甚至因此派你出去领兵,给你挣功劳地机会,你呢?你回报了什么?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木已成舟,你已是万劫不复,好好想想怎么和陛下说,求得陛下念着你过去的情分,留下你儿子一条命吧,给你们侯府留一脉香火吧!”
        “卫螭,老夫犯地错自有老夫承担,不用你假好心!”
        侯君集嘴上兀自不服,卫螭冷冷一笑,道:“如果我真是来损你,我告诉你,侯君集。你现在不是被气得吐血倒地就是恨不得没生在这个世上过!你还干我娘,老子才问候你所有女性亲友咧!侯将军,国公爷,如今是否安好啊?”
        “你!”
        侯君集被气得脸孔通红,狠狠瞪着卫螭,却是不再说话。卫螭能说。他自是听过的,也不敢再激怒他。卫螭见状叹了口气,道:“这样才好,好好说说话你非要吵架,搞得我也不痛快,算了,懒得说了。和你一个将死之人,有啥说头!好好嘱咐你儿子,好好活着,别来找我麻烦,为了我家的安全,少不得我也只好狠毒一番。向侯将军你学习!”
        侯君集恶狠狠地道:“卫螭,如果你敢欺辱我孩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卫螭懒洋洋的掏掏耳朵,慢悠悠的道:“这句威胁太老套了,就算你是厉鬼,我也认识厉害的捉鬼法师,李淳风、袁天罡,当世两大家,你想找谁?咱可以让你选择。多好地服务。对吧?君也算一代名将,弄到如斯田地,时也,命也?子曰,天作孽,犹可说,自作孽,你该死啊!”
        说得侯君集哑口无言了。卫螭心里总算痛快了些。总算报了刚才被骂娘的屈辱,做儿子的。都已经穿越不能尽孝了,如果还连累得老娘被骂还不能找回场子,那就真是该砍一百遍啊一百遍。
        说实在的,对骂实在是最无聊的事情,也是最没品的事情,如果谢玖在这里,肯定会责备他,那姐姐地观点总是别人骂你的时候,你要笑眯眯的说回去才是最有格调的事情,对骂只会让自己也如别人一般难看。
        看卫螭有些意兴阑珊,李绩叫人来把侯君集带下去,特意吩咐:“好好伺候侯将军,给他换干净的衣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养的白白胖胖地,精神头好好的带去洛阳面见陛下!”
        “是!”
        士兵听得满脸疑问,但强忍着没问。卫螭却是在一旁摇头叹气,李绩狠啊,落井下石不算还要临门踹人家一脚,佩服之至。待侯君集下去后,李绩才道:“心头可爽快了?”
        卫螭不好意思的笑笑,挠挠头,自嘲道:“还是有些不爽快,大概有些兔死狐悲吧!”
        李绩笑道:“你小子就是这样的性子,这样也挺好,你又不上战场,平平常常的过日子,这种性子就行,老夫啊,生生死死看多了,也就淡了,一将功成万骨枯!”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有气势,卫螭道:“谢谢伯伯关心,小侄不会多想的,其实伯伯也不用多想,当兵地,都有各自的立场和原则,男人嘛,有时候总要为了某些要坚持的东西去战斗。”
        “这话我爱听!”
        伯侄两个说说笑笑,李弼在一旁微笑着听着,也不插言,甚至还叫人上了酒菜来,吃喝一顿,谈了个尽兴。
        大军打了胜战,不日即班师回朝,如今李二陛下身在洛阳,自是要回洛阳去。洛阳,谢玖如今也在那里,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卫螭心中特别的想念谢玖,心中复杂的感情和想法,或许只有谢玖才会明白。来人世间走一遭,还有一个能明白自己的人,这是何其幸运的事情。卫螭一直感激着上,感激着谢玖,谢谢世上还有那么一个她。
        洛阳
        大军打了胜战的消息,早早就传了过来,只是,以往打了胜战都会开心的李二陛下,却没有庆祝地心思,毕竟侯君集跟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却成了敌人,成了叛逆,心中实在高兴不起来。再加上另外两边也传来消息,李佑地叛军也被打败了,人被捉住,正在押送的途中,同样在押送途中的还有汉王李元昌,那丫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抓了,直至被抓他才明白事情已经暴露了,他被李出卖了!行宫内没有任何庆祝打胜战的庆祝活动,造反的三人,一个是李二陛下的儿子,一个是他弟弟,一个是跟了他将近二十年的下属,李二陛下也是人,心中也会难过的。
        如果说行宫内还有高兴地人,那就是卫府地人,他们的老爷要回来了,平平安安地回来,卫府的人,哪会不高兴。就连小兕子、李治、高阳几个,听说卫螭要回来了,也是满脸的笑意。
        谢玖这几日也是满脸的笑意,连麟麟偶尔闹脾气不肯好好吃饭也愿意耐心的哄他、教育他,总之,差不多到了看啥都顺眼的地步了。
        心情好了,不用担心了,谢玖这才有余力去关心别的,想起高阳这几日的闷闷不乐,似乎有话想找她说,但见她为卫螭烦恼担心的样子又强行忍住的可怜样儿,谢玖决定叫她过来问问。高阳是个闷葫芦,不问她,估计她也不敢过来主动找谢玖说,怕给谢玖增添烦恼吧,真是个傻孩子。
        “鲤儿……算了,我过去看看吧。”
        谢玖最后决定自己过去看看,趁着孩子们在午睡,叫了鲤儿和刘嫂她们照看着,自个儿到高阳住的宫殿去找她。刚到宫门口,迎面就遇上高阳的贴身女官,见到谢玖来,满脸的焦急之色,瞬间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拍着胸口道:“卫夫人来了就好,妾身正要过去找您,您快过去看看吧,我们公主在发脾气,快要把兰儿打死了!”
        谢玖一惊,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问道:“怎么了?是谁惹了她发脾气?怎么生这么大气?”
        终于要回去了,这几章写的好辛苦!总算要回归到写起来轻松的章节了!哦耶!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章 活着的女人
        第三十章活着的女人
        女官口中的兰儿不是宫女,也不是别的女性,而是一个侍卫,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男人,满脸的胡须,高大魁梧。谢玖进去看到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一个大男人,是一个魁梧的大男人,居然叫兰儿。如果卫螭在这儿,估计会忍不住笑出来,是的,卫螭马上就回来了。谢玖的心情忍不住飞扬起来。
        “师父!”
        见到谢玖,高阳的表情明显被吓了一跳,怯怯的望着谢玖,又是当初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偷偷地,暗地里却瞪了领着谢玖进来的女官一眼,那女官低头行礼,后退一步,却也不辩白。
        谢玖板着脸,默默看着高阳,也不说话,也不责备她,也不说救下兰儿的话,只是默默看着高阳。高阳被看得一阵局促,本来昂首挺胸站着的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赶紧吩咐旁边的人:“别打了,抬下去找太医好好治伤,本宫恕了他的罪。”
        谢玖还是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高阳,表情平静,眼神平和的看着她。高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的心底有些发虚,小小的挪着碎步,试着往谢玖身边蹭。谢玖看出来了也不说什么,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她。
        高阳忍不住道:“师父,那兰儿不好好值岗,反而与宫女调笑厮混,实在可恶,不责罚他,无法正规矩,以后这行宫的风气只怕会……”
        说着说着,语调越来越弱,谢玖的眼睛让她有说不下去的感觉,似乎她越说越在为自己找借口,如果做的没错,为何要找借口?高阳沉默下来,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是自己也说不清楚想哭的原因。说委屈么?似乎有点儿,说惭愧么,似乎也有点儿。
        谢玖见她如此,在心中叹了口气,暗暗责怪自己的心软,朝着咬着唇含着泪水的高阳张开双臂。柔声道:“怎么了?”
        高阳地眼泪再也忍不住,扑入谢玖怀中,搂着她腰就开始嗷嗷哭,哭得那个伤心,谢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她背,柔声说着“没事的,没事的”。
        哭了一阵,谢玖的衣襟都被高阳哭湿了,谢玖也没说什么,就这么拍着她,反而高阳自己情绪平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把脸埋在谢玖怀里,却发现那里早被自己哭湿了。不由又是一阵害羞,小小的喊了一声“师父”。
        谢玖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只是盯着高阳地眼睛,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细细的审视着她稚气渐脱的脸孔,道:“近日来,我一直忧心你师丈的安危,无心顾及其他。忽视了你,也忽视了麒麟,是我地错,我……”
        高阳连忙打断谢玖,急忙道:“师父,不是的,师父没有错,敏儿知道师丈对师父很重要,敏儿能理解。只是……只是……”
        谢玖好奇的问道:“只是什么?”
        高阳低着头不好意思的道:“只是很是忍不住会偷偷想,在师父的心中师丈比敏儿重要吧。夫妻夫妻,夫为妻纲,皇后娘娘是这么教导敏儿的。”
        谢玖一愣,摇摇头,一脸严肃的道:“不是的!不能这么比的。”
        谢玖凝眉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太好,这么说吧。你师丈出事我担心他。如果你有什么,我也会担心你。但是。我知道敏儿如今安稳的在我身边,而你地师丈,在外面生死未卜,说是因此更加担心好像也不是,唔……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呵呵,我自己都觉得说得很晕呢。”
        高阳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来,赶紧摇摇头,道:“没有,敏儿听了很开心呢,虽然师父说得很绕人,但总觉得能理解呢。”
        “能理解吗?”
        “嗯!”
        “那就好!”
        谢玖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笑完,盯着高阳的眼睛,柔声道:“那么,这几日你心情不好就是为了这个缘故,还是为了其他的?”
        说起这个,高阳刚刚昂扬起来的情绪,又开始低落,小脸儿突然一片通红,用卫螭的话说,和猴子屁股差不了多少了。谢玖看得一怔,试探的问道:“和京里的某人有关么?”
        “师父怎么知道?!”
        高阳自己不打自招了。谢玖不由一笑,这样青涩地年纪,她也经历过,只是,她少了一段感情经历。谢玖从未在少年时喜欢过谁,感情方面她似乎比较晚熟,周围的同学都已经开始早恋的时候,她还是个只知道陶醉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女孩儿,在别人谈恋爱、体验爱情的时候,她体验的是各类书籍的魅力,尝试着去满足自己所有的求知欲,而当时旺盛的求知欲和好奇心里,唯独缺少了对爱情地好奇,看了无数的书之后,似乎当时的谢玖有点儿看破红尘的感觉,对爱情缺少想象,也缺少需求。当时的谢玖想得更多的是要去学什么东西更加的充实自己。
        谢玖略一沉吟,说道:“在这方面,虽然师父是过来人,但是,似乎没有什么好地经验给你,我和你师丈地例子太特殊,无法给你什么借鉴经验,只是呢,给你说说我的感受吧,咱们都是女人,或许,女人地想法会有共通之处。”
        “谢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最疼我了!”
        高阳开心的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谢玖,让本来酝酿感情准备说的谢玖一愣,不由失笑,伸指点了高阳额头一下,点的高阳露出个稚气的笑容,看得谢玖心中一阵感怀,象这样的笑容,这个孩子只会在她面前露出来了。不管如何,这个孩子,眼前这个倔强、脆弱的孩子是全心信任、依赖着她的,只是因为一声温和的关怀,这是一个寂寞脆弱的孩子。
        谢玖伸手摸摸高阳垂着的头发,道:“我以前吧。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心中从未想过在我生命中会出现那么一个人,让我牵挂、欢喜、哭泣、伤心,我甚至以为,除了父母,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会让我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当时吧,心比天高,大概就是我地写照吧。我啊,最喜欢的是平稳而不是波动,只是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喜欢变化刺激,我想的是不依靠男人的过一生,过自己充实的、快乐地日子。只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你师丈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生大抵如此吧,如果什么都能按照计划来,那就不是人生了。天让我遇上了你的师丈,一个与我截然不同的人,许多地方近乎截然相反。但是,某些地方却又非常契合,有许多次,逗得我又生气又难过,甚至为他掉眼泪,这是我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我从未想过我会为了一个男人掉眼泪。可是,掉眼泪之后,他又能把你逗得很开心。心中很甜蜜,真是可恶透了!”高阳很是认同的点头,也不知心中想起了谁,附和道:“师父说地对,男人最可恶了,让咱们女人为他们担心、牵挂,自己却浑然不当一回事,还说咱们杞人忧天,说咱们多事。真是太可恶了!”
        谢玖笑着睨她一眼,也没取笑她的意思,只是安抚似的拍拍她嫩嫩的手背,叹道:“是啊,非常的可恶,可是,事后想想我居然很开心。觉得很幸福。并为之庆幸,庆幸上天让我遇上了这么一个人。感觉……这样才叫一个女人吧!如果连这样的感觉都没有尝过,没有体会过,那一个女人的一生还是完整的吗?平淡朴实的生活固然是好,但是,有这样的体会、感觉也是不错地,现在的担忧也好,眼泪也好,欢喜也罢,甚至是伤心,在将来都是一笔财富。孩子,好好体验你的人生吧,这是你活过一次的证据。”
        高阳满脸的疑惑道:“师父,人生不是要追求开心、幸福吗?为什么伤心、眼泪也是财富呢?敏儿不明白!”
        谢玖笑笑,也不解释,只是道:“也是,你还是个青春飞扬的小少女,我和你说的这些,你还不懂呢,但是呢,记住我的话吧,感谢上天,这个世界我们曾经来过。”
        高阳听得满脑袋的迷糊,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明白,迷茫地看着谢玖,心中只觉得这刻的谢玖真是好看,眼睛里似乎有着光,一种让人看了莫名的心情也跟着激昂的光,这样的师父,真是让人脸红心跳,忍不住跟着激动啊!
        或许是高阳的眼光太过热切,谢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又开始捋高阳的头发,高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脑袋钻谢玖怀里撒娇,抗议谢玖笑她:“师父!”
        拖得老长的语调,软绵绵地声音,听得谢玖连忙拉住她,笑道:“好了好了,师父可经不住你这么撒娇,还是等着将来对你的夫婿施展吧!”
        “师父取笑人家!”高阳气嘟嘟的鼓起脸颊,撅着小嘴。谢玖微笑着看着,心情很好,这就是青春啊,肆意飞扬的青春。很多东西,当我们明白的时候已经失去,再也找不回来了,即如青春。
        高阳和谢玖唧唧咕咕在房里说了一天的话,全是些女人家的体己话,到谢玖要回去地时候,高阳拉住谢玖,歪着头道:“师父,你刚才说地敏儿不是太明白,但是,现在敏儿明白一点,能遇到师父真是太好了,宫里可没多少人象敏儿这么幸运,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敏儿好幸运!”
        谢玖一愣,这个破孩子,总是不经意间就让她心软、怜惜。谢玖微微一笑,道:“我也是,我也很幸运,能遇上敏儿,感谢上天让我们每一个人相遇,对吗?”
        高阳笑着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认同。谢玖笑着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晴空万里,唯有天边挂着几缕淡淡的白云,谢玖道:“我最近似乎一直在说感谢上天的话,好吧,就让它养成这个习惯好了,只要一切都好就行!”
        高阳一愣,心中有些酸楚,又有些甘甜,但是她明白,今后她再不会计较在师父心目中,她是否也如师父在她心目中那么重要了。
        “公主,卫夫人!”
        高阳送谢玖出来,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人突然冲了出来,噗通一下跪在两人面前,满脸的泪痕,不停的朝高阳公主和谢玖磕头:“求公主放过兰儿吧!夫人,公主最听您的劝,求您劝劝公主,放过兰儿吧!”
        说着,一边哭,一边砰砰砰的磕头,那可是青石的地面。谢玖眉头一皱,欲拉她起来,宫女却坚持不肯起来,只是不停的磕头,只那么磕了几下,脑门儿就已经开始青紫。
        高阳知道谢玖的脾性,知道她不喜欢这些,盯着宫女看了一会儿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和兰儿厮混的那个宫女!算了,看在师父面子上,我饶了兰儿,把你们俩调开吧,你可别忘了你是哪里的人,要守好自己的本分,知道么?”
        那宫女一听,忙不迭的感谢着高阳,只是却不肯起来,还继续求高阳,让高阳把自己调到别处去,但是别调兰儿,不想毁了兰儿的前途。
        高阳眉头皱了起来,正欲说她,谢玖已伸手拉了她一把,示意她稍安勿躁,和声问道:“为什么不能把兰儿调开?你们双方的身份、彼此应该遵守的原则,你心中应该知道吧?”
        那宫女只是咬着唇,不停的哭,不停的磕头,就是不肯说。谢玖道:“你不说原因,我们是不会采纳你的要求的,总要有什么原因才会去做决定,不是吗?”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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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7 00:24:03 |只看该作者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一章 夫人,我回来了(上)

        第三十一章夫人,我回来了(上)

        “伯伯,明天可以回家了吧?”

        并不是说打了胜战马上就可以回家,还有许多善后的工作要做,而这些工作,显然是比较繁琐地,比较耗费时间的,卫螭近乎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过,每天眼巴巴的瞅着可以回家,经历了这么多,他也希望能早日回到家,调整一下疲累的身心,在累地时候,家总是最让人念想的地方。

        在卫螭热烈的期盼中,苦巴巴的期盼中,拔营的日子终于到了,头几天卫螭就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随时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其实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卫螭出来的时候是被绑来的,只是,后面谢玖随着书信,细心的寄来了他穿的衣服和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刚好收了一个小包袱。

        当初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卫螭心中可是老大感动了一回,还是女人细心,这种时候都能想到这些,如果是他,估计够呛!这是缺点,要检讨!

        “四郎,想家了?”

        李绩笑呵呵的问卫螭,卫螭忙不迭的点头,道:“那是当然,我出来的方式,伯伯也是知道的,能活着回去不容易啊!谢玖都快担心死了,我赶紧活蹦乱跳的回去安下她的心去,要是把我媳妇儿给着急坏了,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好媳妇儿去!”

        李绩哈哈大笑:“你小子脸皮挺厚,这话你应该对着你媳妇儿说去,对着老夫说,老夫可不会解你的风情。”

        卫螭暗地里翻白眼儿,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居然被李绩取笑了,失策啊,都是快回家了兴奋闹得。

        整整一宿。卫螭几乎都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就没睡踏实过,迷迷糊糊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开拔的时间。天还没亮大军就开拔去洛阳,迎着李二陛下一块儿回京。

        卫螭被李绩照顾。特意拨了一辆马车给他,不过,没有特殊加工过的马车,和卫府的是没法儿比的,坐马车比骑马还受罪。卫螭干脆骑一会儿马,实在撑不住了才去马车上眯一会儿,对付着也算应付过来。

        打了胜战后。李二陛下曾来了道加急圣旨,让李绩率大军以最快速度赶去洛阳。故而,一路上,大军都在急行军,还好,将领们比较会调动士兵的士气和情绪。大家都知道这是赶着回去见陛下,见了陛下就代表有军功,该升职地该赏赐的,都会得到自己应得的。

        或许是想回家的心占据了所有的思想,也或许是真的适应了吧,反正卫螭这一路上都没觉得辛苦,唯一地一个感觉就是大军怎么走的这么慢,大概归心似箭,也不过如此。

        在这一路上。卫螭都一直在协助军医调理侯君集。经常与侯君集见面,那丫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大彻大悟,或是觉得大势已去,居然每天安安心心的吃饭,受人服侍,偶尔看到卫螭的时候,也不怒骂了,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挂着丝叫人厌恶的嘲讽。貌似他自个儿有了什么想法吧。

        卫螭连搭理都不太愿意,需要地时候去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就是骑在马上享受颠簸的痛苦和欣赏原始自然风光的幸福,痛并快乐着也不愿意过去凑趣。

        快要到洛阳的时候,卫螭不去找侯君集,侯君集却叫人来找卫螭了,并明言如果卫螭不过去面见他,他就绝食,看李绩如何向陛下交差。无奈之下,卫螭只好跟着去,不过,身后跟了徐禁充当保镖,侯君集虽然已经是个老头,但人家是会武艺的老头,比起卫螭这样除了手术刀、菜刀玩得溜儿,其他刀子都玩不转地人,那是没法儿比的,估计还不够人家当盘菜的分量。卫螭很有自知之明,那厮认为,这一直是他最大的优点,并常常自以为荣。事实证明,人果然是矛盾的极致。

        “侯将军大人,找我做甚?又要对骂么?来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儿事情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卫螭拉开架势,灌下一大杯水,气沉丹田,准备迎战。侯君集只是冷笑着道:“卫大人的嘴功,老夫已经领教过了,今日,不谈仇怨。侯某的今日,或许就是卫大人你的将来也说不定呢,卫大人风光得意,年轻有为,路还远呢,还是谨慎些为好。”

        卫螭无奈地抬头望着前方那不知道叫啥地山丘,还有那茂密的树林,叹了口气,这究竟叫啥呢?诅咒?!劝告?!还是说,其人将死,言之也善?!不过……

        卫螭又叹了口气,答非所问的道:“侯将军,给你讲一个我过去的往事吧。算是对你这几句话的报答。”

        卫螭顿了顿,接着道:“我刚来大唐第二年,某一日,下差回来,没穿官服,就一身便装,路过市集的时候,闻到油泼面的香味儿,勾的我馋虫大动,忍不住转道过去点了一碗吃,那面条儿,那味道,如今想起来还能让人流口水,吃得我硬是想把店家地绝活儿给偷学回去。呵呵,真是怀念啊!”

        卫螭满脸地念想之色,甚至还舔了舔嘴唇,显然还在回味面条儿的味道。侯君集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卫螭睨他一眼,笑了笑,接着道:“我一连吃了两大碗,那店家真是个实在人,给地分量也足,撑得我啊,那个满足啊,真是太幸福了。吃完心甘情愿的掏钱付账,一摸口袋,坏了,换了衣服忘带钱了!身上空空如也,连个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我从来不习惯在身上带什么玉佩之类的东西,连找个抵押的都没有。那天,身边没人跟着,连个搭救一把的人都找不到。侯将军,你说咋办呢?”

        侯君集傲然道:“我又不是你,怎知你咋办,估摸着卫大人怕是仗着官家的身份,吃了人家一顿霸王餐吧?”

        说完,又是那种嘲讽的笑容。卫螭也不生气,双掌一拍,笑道:“侯大人还真说的沾边儿了,当时吧,我估摸着我卫螭怎么着在京城也不大不小算个名人,虽说官位不大。但名声还是有的,咱是神医呐,那也是响当当的招牌,卫螭这两个字,价值应该不止一碗面吧!”

        侯君集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反驳。卫螭继续道:“于是,我就和店家说了。我是卫螭,太医署地头头,当今天子的御医,今天换了衣服忘记带钱了,明日我叫人送双倍的钱过来可好。侯将军可知那店家如何说?”

        侯君集冷声道:“自是答应了卫大人你的请求,忍气吞声。委屈答应,即使卫大人吃了一顿霸王餐,那店家也不敢如何,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过如此。”

        卫螭笑了,笑呵呵的望着侯君集道:“这么一说就知道侯大人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侯大人说的都错了。当时那店家回我一句,不是吧?你是御医?那店家我就是御厨,御厨和御医。刚好一级别。就差一个字,给钱,不能免费。”

        侯君集一阵无言。卫螭也不管他,继续道:“这一通话真是说地我哑口无言,原来咱以为大名鼎鼎、誉满京城的卫某人,也不过如此,咱啊,还实在别太把自己当盘菜。没人搭理!于是。当时我就悟了,赶紧把马抵给人家。跑去西医馆找人借了钱去还给店家才算脱身。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我姑且说说,侯将军姑且听听,咱俩共勉吧,不好意思,恕不奉陪,骑马累得慌,咱去马车上睡觉去!”

        说罢,卫螭调转马头,不再搭理闷头不说话的侯君集,滋溜一下钻马车上去,闭上眼睛睡觉去。

        在路上颠颠簸簸几天之后,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眼帘,卫螭骑在马上眺望,心脏怦怦剧烈的跳动着,洛阳啊,东都洛阳,隋朝的都城,级别和长安差不多,多么有名地古城,这可是最真实的、历史上真正的洛阳,而不是后世经过上千年变迁的洛阳,风姿还真是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他的老婆儿女就在那里,这个世界上他最牵挂地人,也是最牵挂他的人,只要想起就心口发热的人。

        “报!陛下率众出迎,请大帅!”

        传令兵早早过来报告,李绩急赶过去,不忘带上卫螭,而卫螭临走前也不忘朝姜瑞投过去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表示他并未忘记过他们。姜瑞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担心,没有害怕,还是那么从容不迫的样子。这哥们儿,这心理素质,除了举起大拇指,卫螭没啥能表达自个儿的敬佩了,服了!彻底的服了!

        “臣李绩参见陛下!”

        李绩领着一干能过来的将领们,朝着李二陛下倒头就拜。李二陛下走下御辇,扶起李绩道:“卿家辛苦了,卿家打了胜战,朕心慰之,也心痛之。”

        李二陛下短短一句话,却蕴含了复杂的感情,李绩明白李二陛下心中复杂地感情,劝慰道:“陛下节哀。”

        李二陛下苦笑着摇摇头,道:“先押入大牢,押解回京之后,交由大理寺论罪定罚,朕不想见到他!”

        “是,陛下。”

        李绩应道。李二陛下点点头,望向人群中,看到某个探头探脑,正四处张望地某人,气沉丹田,一声大吼:“卫螭,还不赶紧过来!”

        卫螭正扭头查看随李二陛下来迎接大军的队伍里有没有他挂念的那个身影,想不到李二陛下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这也算是一种荣宠了吧!卫螭嘿嘿傻笑着凑上前去,行礼:“臣卫螭参见陛下,陛下许久不见,龙体可康健?陛下,臣很好,没事儿,一点儿伤都没有。卫螭这臭小子,一见面就问李二陛下的身体,让李二陛下眼中的伤感之色淡了些。最近遇到这么多事情,虽然在李二陛下精彩的一生中,这算不上什么大的风浪,甚至根本没翻起什么风浪,但一个是他信任地大将,一个是他地弟弟,还有一个是他的儿子,这三个人造反,是人心中都会有点儿想法地。

        卫螭自从李绩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想李二陛下会否会被刺激得风疾犯,貌似风疾这个病吧,最是不能受刺激的。李二陛下表情严肃,眼中的神色缺柔和了不少,缓缓道:“没事就好,你也算倒霉,好好的跟着朕出巡也会被绑架,回京后,朕准你一个月的假,好好的休息,压压惊。”

        “谢陛下恩赐。”

        卫螭叩头行礼,李二陛下示意他平身起来。这是正式的场合,这么召见卫螭一下,且是同打了胜战的李绩一块儿召见的,这也算是李二陛下向旁人昭示了他对卫螭的荣宠,今后,绑架卫螭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随着一套漫长繁琐的礼仪之后,迎接大军的李二陛下终于要回城了,李绩当然是率领着一干将领们跟着,卫螭也凑合在人群中,缓缓跟随着大军回城。在人群中乱搜寻一阵也没看到谢玖的身影,考虑到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好跟着大军来,也就死心作罢,不过,无意间看到李二陛下的眼光向大军的方向停留了一阵,面无表情,眼神深邃,也不知在想什么。

        随着李二陛下回到城中,卫螭不算军队的正式人员,自然可以脱离队伍了,正要寻人问谢玖的住处,大虎已经蹿了出来,猛地冲到卫螭面前,一个熊抱抱住卫螭,哽咽道:“老爷,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卫螭一愣,心中一阵感动,笑着拍拍大虎的肩膀,笑道:“是啊,回来了,累你担心了,大虎,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看,没缺胳膊儿少腿儿的,来,咱快回去,领我去看看夫人少爷小姐们去!”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二章 夫人,我回来了(下)

        “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卫螭跟着走去谢玖住的小院子,还没到门口,远远已看到刘嫂在门口站着眺望,鲤儿在后面探头探脑,见到卫螭的身影,滋溜一下跑回去了。刘嫂不停的抹眼泪,不停的唠叨着上面那句话,脸上的表情明明是笑的,眼睛里却不停的流出眼泪。

        卫螭心头感动,眼眶也跟着热辣辣的疼,这不知是谁家又开始切洋葱了,真是太顾及久别重逢的人的心情了,太喵喵的体贴了。卫螭笑呵呵过去,喊了声:“刘嫂,我回来了!”

        “向老爷请安,老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嫂微微一福,向卫螭行礼,卫螭连忙回礼,完了抬头向院子里望去,门口俏生生立着那个让他牵挂,也牵挂着他的人——谢玖,谢玖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见到卫螭进来,弯腰摸摸两个孩子的头,笑道:“不是喊着想爸爸吗?爸爸回来了,快过去叫叫他!”

        卫螭望了谢玖一怔,微微一笑,蹲下身,张开怀抱,笑道:“麒儿麟儿,爸爸回来了,来,过来给爸爸一个亲亲,可想死我了。”

        两个孩子拉着谢玖的手,看了卫螭一怔,齐齐对望一眼,这才放开谢玖的手,笑着冲入父亲怀中:“爸爸!”

        “啾啾”两声,一人亲了一下,乐得卫螭直咧嘴傻笑,兴奋的一手一个抱着站起来。这一次,他有记得勤奋的刮胡子。绝不能再闹出来儿子喊着“这不是我爸爸”地闹剧,那太悲惨了。和孩子们闹了一阵,卫螭抱着两个孩子过去,站到谢玖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谢玖望着眼前这个让她快要担心死的人,脸上止不住的想笑,发自心底的想笑,也发自心底的想哭,太好了。他终于回来了。

        “夫人,我回来了!”

        就像往常下差回家时候说的话一般,卫螭如往常的说道,语气、表情都一如往常,似乎他只是出去上了个差,而不是在生与死之间走了一遭。谢玖忍不住有些怨气,为什么男人都要这样,总是喜欢掩饰,喜欢把什么问题都轻描淡写的去简化,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做法。虽然是体贴,但却更让人担心吗?谢玖握紧双拳,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卫螭微笑着,细细的打量着谢玖,清减了,本来就嫌瘦的人,生了孩子好容易长了点儿肉,现在又没了。叹了口气,卫螭走过去,伸手去拉谢玖的手。才发现她的掌心被她自己握出了几个深深的引子,看了一眼,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夫人,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来。麟儿。到妈妈这里来。”

        两口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回转屋内。进了屋,鲤儿默默朝卫螭行了一礼,和招弟一起,把两个孩子哄着去吃点心,哄着出去玩给抱了出去,屋内只留着卫螭和谢玖两人。

        “夫人……”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卫螭刚要说话就被谢玖打断,谢玖温润的目光,就像温水一般滑过卫螭的面庞。细细的滑过他地身躯。感觉是那么的烫贴,那么的温暖。

        “身上曾有过伤么?”

        “哪能啊。我又不上战场打战,一到打战的时候,我肯定是在最安全的地方,哪儿可能有伤!咱……”

        “我说,曾有过伤么?”

        谢玖的声量微微大了些,卫螭一愣,看着谢玖,看着她眼泪慢慢在眼眶内聚集,看着她从默默流泪变成哽咽,变成嚎啕大哭,微微一叹,伸臂把她搂入怀内,低声道:“又让你担心!”

        “卫螭,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谢玖哭喊着,双拳紧紧抓着卫螭的衣服,依偎在卫螭怀中的身躯颤抖着,卫螭默默无言,只懂得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象哄孩子似地哄着:“我知道,我知道,我最讨厌,可是,我现在回来了,我在这里,就在你旁边,活生生的,热乎乎的,你摸摸,你听听,我的体温,我的心跳声,再看看我,是不是活蹦乱跳的?好好地在这儿呢?”

        谢玖泪眼婆娑地看着卫螭模糊的面孔,心中又酸又甜,还有些气愤,他都知道,他都明白。谢玖多日的压抑、害怕、委屈等等复杂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呜哇一声哭了起来,紧紧抱着卫螭,脸孔埋他怀中,哽咽着道:“我好害怕,害怕你再也不会来了,害怕你扔下我一个人走了,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着我的,我不要一个人,不要再这样一个人!”

        “嗯,不会了,不会再这么让你一个人,真的,我保证,向毛主席保证!”

        卫螭紧紧抱住她,柔声安抚着,承诺着。看似坚强理性的美女姐姐谢玖,内里就是这么一个脆弱的小女孩儿,只是,这一面,只有卫螭能看到。

        其实每个人女人,无论在外面如何,在丈夫面前,都想做一个小女孩儿,一直被捧着、哄着。这个道理是卫螭地前女友让他明白地。谢玖的性情,卫螭是最明白地人,她的想法,她的不安,她的害怕他都能明白,这个看似坚强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坚强,反而脆弱得让人怜惜。

        谢玖一直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哭的似乎眼泪的干了,还在不停的抽泣,哭湿了卫螭的衣衫,卫螭就这么坐着,这么搂着,柔声哄着,不停的证明他已经回来了,活生生的回来了。

        “可以吻我吗?”

        说的可怜兮兮的,眼泪婆娑地样子,眼睛哭得像两个桃子似的。卫螭笑了。道:“这是个无法叫人拒绝的要求!”

        说罢,俯身低头。说实在,一点儿都不美,反而丑得很。说女人哭很美丽的,都是扯谈话,就算是绝世美女,哭多了眼睛也是会肿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美女眼睛,该象桃子的时候还是象桃子。隔远点儿看说不定还能看成猴子屁股,哪里有梨花带雨的美了。卫螭一直怀疑,创下这句词的人,压根儿就没看过美女真正地哭,嚎啕大哭,哭得嗷嗷叫那种。他家谢玖平时多美的一个人,这会儿哭的,别提多狼狈了,不过,虽然不美。但他却是心疼得很。

        气喘吁吁的分开,谢玖靠在卫螭怀中,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无声的一笑,低声道:“把衣服脱了!”

        “嘎?!不要吧,大白天的,刚回来……呃……出去玩了,于夫人闺誉有损,到时候夫人的面子……”

        卫螭还没斟酌着词句的说完,谢玖已红着脸从他怀中起身。怒瞪着他道:“胡说什么,我是要亲自检查看看,看你是否说谎,我要确定你身上真没有伤才好。”

        说着,已亲自动手开始去扒卫螭的衣服,卫螭半推半就中被脱了衣服。就穿了个里衣。被谢玖检查了一通。还好,就是知道谢玖地性子,卫螭出去的时候可小心了,都不敢留下什么伤疤,免得回来谢玖看到又要难过。

        “……你看,真没事,是吧?又不是单身一个人的时候了,我当然会保重自己。不为我。也得为你考虑。你看看,刚才掉了多少金豆子。都快把我淹死了,还好,咱还会传说中的终极技能,不然,得求你先做个救生圈扔下来给我才能让你接着哭。”

        卫螭笑呵呵说道,故作轻松的语气和言辞,让谢玖心情好了些,也平静了许多,笑着问:“什么是传说中终极技能?”

        卫螭得瑟道:“狗刨儿啊!是不是很厉害?”

        谢玖噗嗤一笑,点点头,道:“是很厉害,看你下次还敢让我担心,我一定哭许多眼泪出来,淹死你!”

        “不敢了,不敢了,咱游泳技术太差,心脏也不太强壮,舍不得让你流那么多眼泪,多好看一姑娘,看看,现在哭得,眼睛肿成这样,脸和猴子屁股都快要分不清了!哎呀!我错了,错了,夫人手下留情!”

        谁让卫螭把人家美女姐姐最引以为豪的美丽脸孔和猴屁股比的,挨掐了吧,受惩罚了吧!

        或许是美女姐姐把积累的情绪都发泄完了,也或许是卫螭哄人的技术真挺高超的,嘴欠也欠地叫人开心。美女姐姐一抹脸,娇声道:“都哭累了,嗯,不哭了,眼睛好难过,我要休息,不许走,你要和我一块儿休息!”

        “OK,遵老佛爷旨意。”

        “跪安吧,你个叫人操心的家伙,最讨厌你了!”

        “呵呵,我喜欢你就成,你继续讨厌你的,我继续喜欢我的,咱两不相干,是吧?或许,偶尔也可以交流一下经验,如何让你继续加深讨厌,如何让我继续加深喜欢,多有意义的交流啊!”

        谢玖给了一对白眼球,不过,眼睛哭肿了,只剩一条缝儿了,白眼球的效果大打折扣了,这让卫螭又是一阵笑,这一笑坏事了,美女姐姐不乐意了,小嘴一撅,哼了一声,扔了个后脑勺。

        卫螭刚要感叹又看到谢玖地后脑勺了,还真是怀念地时候,后脑勺突然又不见了,变成了一张双眼被遮住的脸孔——谢玖一手遮着双眼,一手抓着卫螭的衣服,就那么靠在他的肩膀上,也不说话,嘴角微微的勾着,可见心情很好,并没有生气。

        卫螭一愣,伸手拉下她的手,在她闭着的眼睛上亲了一下,笑道:“哎呀妈呀,这谁家的小媳妇儿,哭得双眼红肿,也是美得惊天地泣鬼神啊,来来,给爷瞧瞧,真是迷死爷我了!”

        “去,流氓,不许调戏我!”

        伸手打了卫螭一下,谢玖靠着卫螭,无声地微笑着,回来了,真地回来了!那个能逗得她又哭又笑的男人回来了!讨厌他!真是太讨厌他了!讨厌死人了!担心了这么久,牵挂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平安地回来了,只要回来了,这么嬉皮笑脸的坐在她身边就好。最爱他懒洋洋、死没正经的臭样子,让人恨也让人爱!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再不用担忧得每夜从梦中惊醒,再不用以为他已经睡在身边的时候却扑了一个空,再不用以为世界缺了一角,一切又都圆满了,可以安心依靠他,安心,是的,就是安心。

        看谢玖平静下来了,卫螭才道:“来,夫人,咱闲着也是闲着,是不是该给我汇报汇报这边儿都发生了啥?李元昌那丫怎么还没谋反呢就被抓了,丫被谁卖了?还有李佑浑球,出去逛了一圈,都远离八卦中心了,消息都不灵通了。”

        说话间,语气还十足遗憾的样子。谢玖闭着眼睛,嘴角勾着,道:“和历史上差不多吧,李元昌那边,倒是有些变化。”

        说着,把卫螭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把事情发生的经过也说了一下。卫螭听得仔细,听到谢玖说曾派人进入汉王封地试图去解救他,连忙问道:“你派出去的人回来吗?可别因为我累及他人性命。”

        “回来了,前几日就回来了,还好,都没什么,他们都是谨慎耐心的人,没做什么冲动的事情,我已奖励过他们,等着你回来一起过去感谢一下。”

        卫螭点头同意,虽说他们是主子,那些人是下属,但别人总是豁出了性命去搭救他,表示一下谢意,还是必要的。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三章 个中变化

        晚上是李二陛下主办的庆功宴,谢玖哭肿了眼,没法儿见人,为了她的光辉形象,只好称病不出。女人家嘛,娇弱点儿没人会笑话,于是,晚上的庆功宴,就只有卫螭一个人去。

        李绩见到只有卫螭一个人来,问起谢玖,卫螭说道:“小侄不在家的这几日,一直强撑着,这不,我回来就撑不下去了,身体有些不适,小侄让她卧榻休息,修养一番,免得真闹出什么大病来。”

        李绩点点头,道:“你这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看看,幸好你义父他们还不知道,否则,还不知道会担心成啥样呢!”

        卫螭赧然挠着头傻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中却觉得全是满满的幸福,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大唐,除了谢玖,这是他唯一归属的地方。

        伯侄两个走进去,各自寻了位子坐下,不一会儿就人都来齐了,也不多,就是洛阳的主要官员,还有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李治、兕子几个,基本皇家在洛阳的人都来了。

        酒菜上齐开席,李二陛下道:“洛阳人少了些,不够热闹,待回了京,再正式的、热热闹闹的给懋工你庆功,今天这一顿,就算是卫螭的压惊宴,卫子悦,一路上受了不少苦吧?”

        卫螭憨笑道:“回陛下,苦吧是吃了些,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最多就是身上淤青了些,如今已不碍事,吃得最大的苦。反而是遇上李伯伯的大军当天晚上地事情,当时比较倒霉,被虫子给蛰了一大片,很是难受了几天。”

        这话说的,这遭遇真是让李二陛下等人一阵哭笑不得了,危险的时候只是淤青,快安全了反而被虫子蛰了,真不知道该说他倒霉还是该说他幸运了。其实卫螭自个儿感觉也挺复杂的,除了傻笑。还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映了。

        随着众人吃了一顿,李二陛下便让众人散了,李绩等人长途行军,又在外面打了那么久的战,需要好好休息,卫螭也需要休息,说实在的,在外面这许久的时间,他还真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但是。还有正事需要他去办。待得众人都散了,卫螭朝李二陛下行礼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李二陛下道:“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你这样连军旅生活都没经历过的,估计够呛。”

        卫螭笑道:“谢陛下关心,没事儿,臣还撑得住。只是臣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受人之托,总要忠人之事才好。否则,臣没脸见人呐。”

        李二陛下淡淡一笑,道:“就是你那写地歪歪扭扭的疏奏上说的姜瑞等人?”

        提起那封疏奏,卫螭难得的老脸一红,惭愧道:“回陛下,正是。姜瑞此人。有没有军事才能。臣是外行人,说不准,只是臣觉着他是一个有着拳拳报国之心的忠勇之士,否则,也不会因为臣的几句话就能说得他弃暗投明,半途放弃,主动保护微臣回家。有着这样一颗爱国的赤子之心的人,臣以为。很令人钦佩。也值得尊重和保护。陛下,人人都喊着尽忠报国。可真正做出来的人,说句不太好听的话,真正做到地又有多少!姜瑞别的臣不敢说,只这一点,臣敢用脑袋担保,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人、重诺守信的君子!”

        李二陛下还是那种淡淡的微笑,道:“能让你这狡猾的家伙拿脑袋担保,看来这姜瑞还真有几分能耐。卫螭,举荐错了可是要受到责罚的。”

        卫螭当然知道,正色道:“陛下,微臣耽搁您一点儿时间,把这一路上的事情和你说说吧,说说臣观察之后对姜瑞此人的观感,值不值得饶恕这样一位弃暗投明的忠臣义士,再请陛下定夺。”

        李二陛下依旧笑眯眯地,没什么严肃的样子,说道:“罢了,朕就听你说说,看看你这一路上都吃了什么苦。”

        卫螭笑了笑,缓缓把一路上的事情,巨细靡遗的讲了出来,包括他借着酒意忽悠人家也有选择的说了。这一段,李二陛下听得击掌赞叹,长孙皇后在一边也是听得一阵笑。

        李二陛下笑道:“好你个卫子悦,关键时刻,胆子倒是挺大的,唔……和你往常差不多,看似挺滑溜儿一个人,固执坚持起来却和魏征不遑多让。”

        呃……这是在夸奖么?!卫螭觉着这是个问题,不过,和魏征比,到底是该荣幸还是难过呢?头痛啊!

        卫螭心中暗自腹诽,口中笑道:“娘娘、陛下,当时也没办法了,想活命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能赌那么一把,赌我是不是看对了人,赌输了是死,不赌也是死,那还不如狠下心赌一次,赌赢了臣就可以回家,继续过老婆孩子热炕头地日子,还好,运气不错,姜瑞也没让臣失望,做出了正确地选择。”

        李二陛下摸着胡须点点头,笑道:“确实如此,当时如此处境之下,赌一下总比坐以待毙的好,不错,不错。不过,卫螭,那些故事,你都从哪儿听来的?真有这样的人么?”

        问到这个问题,卫螭呵呵笑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道:“回陛下,故事都是真的,但都是海外国家流传的英雄故事,这些人,都是英雄,他们的故事,臣从小就看过、听过,故而印象比较深刻,当时为了活命,也顾不得其他,先抓过来用一用救了命再说。”

        李二陛下不由一阵哈哈大笑,笑罢,说道:“这些故事,如果是朕听了,心中估计也会有些儿想法,何况姜瑞!口才不错,很会说话。能说得一条命出来。”

        卫螭苦笑道:“还成吧,虽说命是回来了,第二天地宿醉可让人难受死了,脑袋就像被十匹马踏过似地,疼,难受。”

        汇报了一遍,李二陛下又询问了一些路上地细节,沉吟一阵道:“子悦,你觉得姜瑞此人是个什么样地人?”

        卫螭想了想。道:“一个可悲又可敬的人!”

        李二陛下奇道:“可敬朕能理解,可悲又做何解?”

        卫螭道:“这样的人,认真、负责、有原则、有才能,人情世故上稍嫌欠缺,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做出一番成绩。社会并不是以成绩来论的,很大程度上,还有人际往来的影响,咱们唐人比较讲究这些。故而,在做出成绩的时候。容易遭小人计算,不知道圆融变通,与旁人关系处不好,这是一个大问题,而且还可能成为致命的大问题。但是,这样的人,心是真诚地,做事比旁人来的专心,也比旁人能练出成绩,这是可敬的地方。只是,际遇可能就不会太好,这是可悲的地方!”

        李二陛下满脸凝思之色,道:“这样的说法,倒是新鲜。不过,朕知道你为何说可敬又可悲了。卫螭微微一笑道:“陛下。君子、小人构成了这个世间的部分。咱只能自己试着去适应社会,没法儿等着社会来适应咱,臣以为,经过这么一次之后,姜瑞应该会有收获,应该会有些改变吧。”

        李二陛下点点头,道:“罢,三日后。开拔回京。待回到京城后,朕再召见姜瑞等人。这几日,你也不许见他们,知道了吗?”

        “是,陛下,臣遵旨。”

        “好了,下去吧。”

        “微臣告退。”

        卫螭行礼告退,刚出来,就见到两颗小脑袋在柱子那里探头探脑,见到卫螭出来,两小一块儿蹦出来,却是李治和兕子。见到卫螭,李治道:“卫大人,你可好?兕子说要过来看看卫大人,刚才在宴席上不方便说。”

        两人的关心,让卫螭心怀大悦,感觉往日的关心、付出总算没有白费,也觉得十分的幸福,因为他往日付出的情感,他也得到了别人情感地回报,这个过程真是一个叫人幸福得忍不住想笑的过程。

        卫螭半蹲着身子,与两小平视,笑道:“我没事,很好,谢谢你们关心。你们呢?最近有好好的吗?没闯什么祸吧?兕子公主那是绝对不会的,晋王倒是值得怀疑。”

        李治白他一眼,撇嘴道:“卫大人这是偏见,雉奴也做的很好,先生还向父皇跨过我呢!”

        看着李治不服气的小模样儿,卫螭心中挺乐和,不再欺负他,转而看向在一旁眼睛亮晶晶望着他的兕子,伸手碰碰她小脸儿,笑问:“怎么了?才这几天功夫没见,就不认识卫大人了吗?那我可太伤心了,往日白疼了。”

        兕子小脸儿一红,急急的摇头,急切的道:“没有,一直都有记得卫大人,兕子也担心卫大人,他们说,卫大人会死,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卫大人,没有了卫大人,就没人听兕子说心事,没人给兕子讲故事,卫大人会一直好好的,陪着兕子吗?等着兕子长大,象父皇、母后一样,待兕子长大了,也要像卫大人、父皇、母后对兕子似地那么好,好上好几万倍!”

        这小丫头,真是叫人没话说啊!看她记得忍不住又开始自称名字了,明明已经因为年纪渐长而开始改变这个习惯,但面对卫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开始了。卫螭微笑着凝视着她,道:“你看,我不是在这里对着你笑,对着你说话吗?放心,以后我还是会这样,听你说话,也陪你说话,给你讲故事,做好玩儿的东西,你呢,也要答应我,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开开心心的,把自己的身体调理的好好地,健康可爱地小兕子,才是最好的小兕子,也是大家最喜欢的小兕子。”

        小兕子羞羞一笑,小声道:“卫大人象在哄小孩子,兕子是大姑娘了,母后说的。”

        卫螭心中感觉挺复杂,笑道:“我知道,但是在我心中,兕子还是那个兕子,是个孩子。”

        兕子轻轻一笑,低下了头。本来就不是活泼的孩子,随着年纪渐长,似乎更加的文静了,或许这是环境的需要,但兕子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八岁,祖国花园中地小花骨朵儿而已。

        卫螭皱眉想了想,道:“哎呀,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罪,陛下说,放我一个月地假期呢,让小兕子、雉奴这么担心,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呢?”

        卫螭这样一说,两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眼巴巴瞅着他,满眼地期盼。卫螭心中傻笑,总算有些孩子的表现了,爱玩是孩子的本性,就这么扼杀了,实在要不得。

        卫螭笑道:“陛下说三日后才回京城,回来的时候,我看城外有条小河,天也热了,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看看青山绿水什么的,如何?”

        李治倒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反而兕子有些犹,卫螭一愣,往日兕子最喜欢和他一块儿玩的,怎么现在反而开始犹豫了。卫螭问道:“兕子,怎么了?不想去吗?那你想玩什么?来,说出来,大伙儿一块儿合计合计。”

        兕子仰起小脸儿,满脸的愁色,小声道:“崔嬷嬷说,女孩儿家不能成天往外面跑,要学习功课。”

        “哪个崔嬷嬷?怎么我没听过?”卫螭满脸的疑惑,兕子咬着唇,满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委屈的看着卫螭,眼中若有所诉。李治道:“是新调派来的女官,说是教兕子规矩的,忒讨厌一老太婆!”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四章 远 亲

        第三十四章远亲

        新来的?!难怪卫螭不知道。卫螭搓着下巴开始琢磨,想了想,望着兕子,问道:“兕子觉得呢?”

        兕子望着卫螭,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问,也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卫螭笑了笑,摸摸她的头,正色道:“礼仪规矩是我们要学习的,只有明白这些,对兕子将来有好处。不过,虽然对兕子你将来有好处,但是,咱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喜欢就是说,不喜欢、不愿意也要说,兕子,我有教过你吗?正确、明白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也是很重要的!”

        兕子毕竟只有八岁,虽然早熟,但不是很明白卫螭话里那复杂的意思,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的望着卫螭,那双清澈的眼睛,几无点尘。

        李治在一边听明白了,拉拉兕子,道:“卫大人的意思就是说的,比如说我不喜欢吃的东西,但是为了不浪费,我只能忍着吃下去。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即使不喜欢,也不能吃,因为对自己不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啥叫越解释越糊涂,就是李治现在这样,可怜的小兕子,先是被卫螭绕了一通,又被李治这么解说了一遍,眼睛都快出现蚊香圈了。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互相鄙视着对方那拙劣的解释方式,齐齐叹了口气,卫螭道:“这么说吧,教你礼仪规矩的嬷嬷,可能会唠叨一些,嗦一些,让你不停的练许多事情。这样的事情,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没关系,可以说实话。”

        兕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兕子不喜欢,但是,这是必须学地。对吗?卫大人。”

        卫螭点点头,摸着兕子柔软的发辫,说道:“对啊,因为你是公主,一言一行,将来都是代表皇家的,有些东西,是你必须要学的。但是呢,即使是必须学的。也要根据自己的状况去衡量。不能让自己累倒,不能过度勉强自己,因为,兕子才是最重要地。唯有兕子好好的,才能再说其他的东西。唔……这样说,明白了吗?”

        兕子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明白了!兕子会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不让卫大人担心,担心的滋味好难过呢,兕子这次有担心卫大人哦,有去寺里帮卫大人求签,上香请求菩萨保佑卫大人。”

        “真乖!谢谢你!”

        如果是自家闺女,肯定要个大大的亲亲。不过人家是李二陛下家的闺女。这个愿望只能作罢。卫螭此刻颇有些嫉妒李二陛下地感觉,这么好个闺女。真是让人羡慕,虽然他家麒麒也很可爱,但谁也不会嫌弃可爱地孩子多。兕子羞羞一笑,仰头望着卫螭,甜笑道:“可以抱抱吗?”

        卫螭愣了愣,笑道:“当然可以,来,抱抱看,看看兕子重了没,哎哟,许久不抱,我都快要抱不动兕子了。”

        卫螭蹲下身抱起兕子,这孩子的父母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都不是身量低的人,看看承乾太子和李泰几个,还有现在还是半正太的李治,个个都是高个子,将来这小丫头也会是个高挑地小美女,嗯,她一定会长大,长成一个大美女的。

        卫螭笑呵呵的抱着,兕子倒是很乖,头靠着卫螭地肩膀,搂着他脖子,小声道:“兕子想听卫大人讲故事。”

        “故事啊?成,我想想,给你讲个什么故事呢,哦,有了,咱讲个英雄故事,一个叫超人的家伙,弘扬正义,惩罚邪恶,帮助弱者的故事。”

        兕子就这么窝在卫螭怀里,听着卫螭给她讲故事,李治坐在一旁,三人没什么顾及的就那么坐在走廊下,迎着幽幽的月光。

        讲着讲着,不知何时,兕子小丫头居然睡着了,靠着卫螭,睡得十分香甜,卫螭和李治相视一笑,卫螭低声道:“咱们把兕子送回宫去吧。”

        李治点点头,帮忙扶着,让卫螭把兕子背在背上。卫螭背上背着兕子,手里牵着李治,送他们会寝宫。到门口的时候,卫螭低声对李治道:“交给你个任务,好好保护妹妹,仔细观察看看那崔嬷嬷的方式,然后告诉我知道。兕子的性子你知道,最是忍耐,她能忍,咱们不能忍,要保护她,你是哥哥,保护妹妹是你地责任,知道吗?”

        李治挺着算不得强壮地胸脯,郑重的点头,仰着头看着卫螭,正色道:“雉奴知道,绝不会让人欺负我妹妹地,我会保护兕子的!”

        卫螭笑笑,两人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宫里的女官们出来了,迎面一个嘴角紧抿着的中年妇女,眼神威严凌厉,十分具有压迫力。李治拉拉卫螭,小声道:“那就是崔嬷嬷,好可怕的。”

        卫螭点点头,正欲说话,那边已经一声厉呵:“晋王殿下,大晚上的,你把我们公主带走,还出去了这么久,到此做什么去了?如此行径,全无半点规矩,看来,妾身明日要向皇帝陛下禀报一番才是。”

        李治道:“兕子最近一直在担心卫大人,听说卫大人今天回来,早就央求我带她去看卫大人,我们才过去的,出去的时候,已经和身边的人说过了,母后也是知道的。”

        听到长孙皇后知道,那嬷嬷才没再继续说,严厉的目光扫向卫螭,看到他背上的兕子,脸色一变,正欲叱骂,卫螭空出一只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道:“崔嬷嬷是么?晋阳公主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孩子们睡觉晚了明天没精神,请先把公主和晋王带回去睡下,有什么责备的话,等明日咱们再说。可好?”

        那崔嬷嬷看了看卫螭背上的晋阳公主,强忍着没有发火,快步走过来从卫螭背上近乎抢的抢过兕子,那么粗鲁地动作,兕子当然醒了,揉着眼睛看了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崔嬷嬷那张严厉的脸孔,吓了一跳,迷迷糊糊中挣扎着下地,小声道:“崔嬷嬷,我没偷懒,不要罚我。”

        迷糊中,显然还没搞清楚环境,全是下意识的说的。卫螭和李治对望一眼,李治那个小人精。看了崔嬷嬷一眼。道:“你们,还看什么,还不过来服侍公主歇息,这些还需要本王吩咐吗?”

        卫螭呵斥的却是那些宫女。卫螭拉了拉他。笑着摇摇头,李治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闭嘴不说。那些宫女连忙过来扶着兕子去洗漱。准备安歇。而崔嬷嬷看着卫螭的动作,却是眼光闪动,嘴角抿得愈发的紧了,满脸的不赞同。

        “卫大人,九哥哥,兕子要去睡了,明天见。”

        兕子迷糊着朝两人打招呼,完了才由宫女牵着进去休息。晋王的寝宫在旁边。李治不待见那崔嬷嬷,连招呼都不想和人家打。卫螭连忙拉住他,不赞同的望着他,李治只好一切按照礼仪规矩来,向崔嬷嬷打了招呼才走。

        卫螭也是行礼之后准备走人,那崔嬷嬷却突然出声叫住卫螭,道:“卫大人,您就是秦府的四公子吧?秦府与程府相交甚好,程府的夫人是老身的亲戚,算起来,我们也是远亲,身为亲戚,奉劝卫大人一句,顺便也请卫大人把老身地话,转告令夫人,身份、规矩是要注意地,逾越就不太合适了。卫大人,晚了,请回吧。”

        卫螭被说得一头雾水,也不想和她计较,干脆的转身走人。回到自个儿家住的院子,孩子们已经洗了睡下,两个小鬼睡得呼呼的,香甜无比。谢玖也洗漱好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正拿毛巾敷眼睛,听到脚步声,知道是卫螭回来了,说道:“已叫人给你准备好了洗澡水,快去吧。”

        卫螭应了声,拿了谢玖准备好地换洗衣物,走进卧室旁边的厢房,那里,已摆了一只大木桶,不一会儿就有人来给添满了热水。把服侍的人赶下去,卫螭一个人脱了衣服跳进去,泡了起来,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洗上热水澡,得好好享受一下。

        正泡地舒服,有人进来了,听脚步声卫螭就知道是谁,头也不回,笑呵呵的说道:“趁我洗澡进来,是不是想觊觎我的男色?小心我叫非礼!”

        “胡说!别动,我给你按摩一下,骑了那么多天马,泡了热水澡最好按摩一下,不然你明天肯定浑身酸痛,连床都起不来。”

        进来的是谢玖,想到卫螭路途上的辛苦,特意等着准备给他按摩一下,纾解一下疲劳。卫螭被按得又酸又痛,又想哭又想笑的,但感觉却非常舒服,差点儿忍不住就是一阵鬼哭狼嚎,还好谢玖及时捂住他嘴巴,嗔怪的瞪他一眼,羞道:“大半夜的,不许叫,你要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吗?”

        卫螭嘿嘿傻笑:“不敢,不敢,夫人请继续,咱一定不叫了。”

        谢玖笑了笑,还有些红肿地眼睛,这会儿卫螭看着却十分地顺眼,觉得十分的好看,看着谢玖地脸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那崔嬷嬷说的话,连忙说了出来,问道:“夫人,我不在的时候,你弄了什么事情出来?让那个拐角亲戚这么惦记!”

        谢玖微微一愣,显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弄了什么事情出来,凝眉沉思一阵,才恍然想起:“唔……我想起来了,她说的大概是那件事吧。”

        卫螭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谢玖道:“前几日,敏儿说她宫里有宫女、侍卫行为不检点,有侍卫与宫女厮混,这宫女身份特殊,敏儿就把那侍卫狠狠打了一顿,差点打死了他,我刚好过去遇上,劝了敏儿几句,间接的救下了那侍卫的性命,后来才弄清楚,那宫女是侍卫的姐姐,被送进了宫,那侍卫辗转多年,好容易才重新找到姐姐,那侍卫劝姐姐私逃,姐姐不愿意,姐弟俩儿正商量呢,被敏儿发现了,还误会了他们,宫女姐姐为了救下弟弟性命,只好把关系和盘托出。敏儿看他们可怜,就去求陛下给那个宫女除籍,陛下好奇原因问起,敏儿如实禀报,陛下动了恻隐之心,这洛阳宫中的宫女,多是以前的老人,有许多年纪已经渐渐大了,陛下便发下赦令,放了洛阳宫中的宫女们出宫,准许她们随意婚配,也赦免了侍卫的罪,让他们姐弟俩回家了。说的大概就是这个事情吧,我并没有参与什么,这是敏儿主导的,为此,陛下还夸奖了她。”

        卫螭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个,那不用搭理她,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被人告状,就算被告了,我也不怕,咱到时候御前打官司去,好了,不泡了,再泡皮都皱了,休息睡觉去,我可是好多天没挨到床边了,累死我了。”

        洗好澡出来,卫螭嘿呀一声,把谢玖抱了起来,笑道:“趁着夜深人静,赶紧抢个美女回去做压寨夫人去,小妞儿,不许反抗,知道么?”

        谢玖抿唇微笑,也不说话,就那么靠着卫螭的肩头任由他抱回卧室去。今晚,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她的男人,平平安安的回到了她的身边。整整一宿,谢玖都没有睡实,反反复复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次从梦中惊醒,似乎都不敢相信卫螭已经回来,待挨到身边那具身体的时候,才又觉得安心,忍不住蹭过去,挨近一些,紧紧贴着,似乎要如此才能确认。

        而卫螭却是睡了无比实在的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就醒了,在军营里都习惯了,都是这会儿醒的,这回来了,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调整不过来。

        起来也没事做,谢玖还在睡,卫螭出去吩咐人准备笔墨,准备把昨晚琢磨好的东西弄出来,给小兕子送去。

        拿着笔墨、布帛刚进来,迎面却是谢玖焦急的脸孔,连忙问道:“怎么了?”

        连忙一把抱住谢玖扑来的身子,把手高高的举起,免得墨汁撒了。谢玖仰着脸,看着卫螭道:“睡醒没见到你,我以为昨晚是做梦的,其实你还没回来。”

        卫螭一愣,心中一软,亲了她嘴唇一下,笑道:“傻孩子,我这不是在了吗?小傻瓜!”

        谢玖微微一笑,笑完才惊觉:“哎呀,好脏,人家还没刷牙呢,不许亲!我刷牙去!”

        卫螭一阵无语,女人的洁癖啊!!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五章 精神胜利法

        “你在画什么?”

        谢玖洗漱好后进来,见卫螭在哪里愁眉苦脸的不知道在布上画什么,探头看了看,只能看出是一些轮廓,但具体是什么……太需要想象力,谢玖无能为力,画画学的太差,对抽象画没啥概念。

        卫螭低着头,很专心的画,一边努力的回想,一边画,奈何技术实在太差,想象的挺简单,画起来才发现那个线条怎么总不听使唤,手也感觉不是自己的,要画直线,往往画成了波浪线,要画曲线往往画成了扭曲线,总之就是手生。

        谢玖在一旁看了半天,看卫螭别扭的样子,不由一阵笑,推了推他,说道:“我来吧,你说,要画什么?”

        卫螭赶紧让开位子,把谢玖推上去坐好,说道:“就是描几个简单的动物图像,只需要线条轮廓就好,比如说,小熊、小鸡之类的。”

        谢玖点点头,根据卫螭要求画了起来,学过的和业余的,那就是没法儿比,程度差太多了,笔在谢玖手下,那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要多好使有多好使。不一会儿,简单的动物图像就画出来了。

        卫螭等着墨迹干透,盯着那些画端详了半晌儿,又想了想,这才满意的点头。谢玖正要问他画了做什么,还没开口呢,孩子们的哭声就响起来,两个孩子醒了,要找爸爸、妈妈呢。卫螭小心翼翼收好这些图,这才陪着谢玖去哄孩子,服侍两个小宝贝儿兼小祖宗洗漱。做干净的好宝宝。

        伺候好了两个孩子,墨迹也干得差不多了,卫螭收起图画揣怀里,准备出去,这时,麒麒却开始追路了,说什么都要爸爸抱,说什么都不下来,总之就是一副爸爸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的架势。搞得卫螭真是又开心又头疼,这小鬼头,这会儿就这么粘人了。

        考虑到他想去做地事情并不急于一时,卫螭耐心的留下来,让女儿骑在背上,在屋里乱逛,充当女儿的大马马。

        卫府的一干人住的是行宫的一个小院子,不过,就算是小院子,那也是皇宫级别的小院子。外面铺了青石地板,屋子里,特别是卧室,有京城刚流行起来的木床,地板也是木头的,每天都有专人擦洗,很干净,也很光滑,孩子们在上面爬着玩,不用担心会受伤。

        “马马。驾!驾!”

        麒麒乐得咯咯直笑,小手挥舞着,驱赶着名为父亲地大马,被骑在身下的父亲,心甘情愿的,咧着嘴傻笑。也跟着辛勤的往前爬。没办法,谁让他是当爹的,谁小时候没玩过这种游戏,就算是卫螭,即使是父亲不在家的年头,也是在叔叔背上这么过来的。

        一家子正玩得热热闹闹,谢玖的笑声,孩子欢快的尖叫声。构成一幅嘈杂却又平常的温馨画面。这时……

        “卫大人,不好了。兕子挨罚了,我叫母后过去,母后却说不能干涉崔嬷嬷教导兕子礼仪规矩,怎么办?”

        却是晋王李治急冲冲跑了进来,也不等人通报,自个儿就冲了进来,有些冒失,却也可见他地急切。卫螭一把拉下背上的女儿抱怀里,问道:“什么?为了什么要罚兕子?”

        “爸爸,骑马马。”

        “乖女儿,好闺女,等会儿再玩,爸爸有事,爸爸做完事,带你去骑真的大马,乖,先到妈妈那里去。”

        哄着怀里的女儿去谢玖那儿,朝谢玖看了看,谢玖点点头,温柔的眼神凝视着他,似乎在说“有事就去吧,我这里不要紧”。卫螭心中一热,笑了笑,顺手拿起画好的那些图画,和李治一块出去了。

        李治那臭小子,明明赶着着急,却还不忘向谢玖行礼,惹得卫螭一笑,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拽着他手就走,免得耽搁了时间,兕子那小可爱被罚的太惨。

        待卫螭赶到却发现长孙皇后已端坐在那里喝茶,兕子默默站在一边,小手背在身后,低着头,面色平静,只是一双小手在背后却不停的动着。兕子正好是背对着门口站的,卫螭一进门就看到了她的小手,手掌红地有些可疑,仔细看看似乎有些红肿。

        “雉奴!”

        刚进去,长孙皇后就放下茶盏,叫了李治的名字,李治暗自朝卫螭眨眼,走了过去,行礼:“雉奴见过母后。”

        长孙皇后看他一眼,转而朝卫螭微笑道:“雉奴先去找的我,我本不想来,后来一想,雉奴准会去找子悦你来,故而过来看看,来人,给子悦看座。”

        “谢娘娘。”

        卫螭行了一礼,也没坐,而是看了兕子的手一眼,上前一步道:“娘娘,还是先看看晋阳公主的手掌再说吧,打成那样儿,孩子不会照顾自己,小心发炎什么的。”

        长孙皇后看了兕子一眼,问道:“兕子,知道错了吗?”

        兕子咬着唇,不说话,只是双手不停在背后绞着,不说话。这孩子,内里最是坚忍,小小地一个,就能看出外柔内刚地禀性来。

        长孙皇后见她不说话,只是注视着她,也不说什么。卫螭叹了口气,也不管其他人,走过去,蹲在兕子身前,拉过她的小手,看着那被打得通红的掌心,柔声问道:“疼吗?”

        说着,呼呼的往上吹气,吹了几口气,笑道:“痛痛飞不见,痛痛飞不见。还疼吗?咱现在没药膏,先来个精神胜利法吧!”兕子绷着的小脸儿一松,微微一笑,虽然还是不说话,但知道摇头表达意思了。卫螭也跟着呵呵傻笑,道:“不知道啥叫精神胜利法吧?”

        兕子乖巧的摇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卫螭,卫螭知道那是忍着眼泪忍地。卫螭笑道:“就是明明手上很疼,但咱只能想象着不疼,呼呼一下就好了,很笨笨地做法。”

        兕子又是一笑,卫螭强忍着揉她脑袋的想法,叹道:“傻孩子,以前不是教过你吗?想什么。要什么,都要明白地说出来,不喜欢什么,不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不问咱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不喜欢的可以说出来,也许说出来后会有所改变呢,你不说,一直忍着,委屈自己。也会让旁人觉得理所应当,我们要学会坚持和反驳。疼了就说疼,不用忍着,我可是常常陪着兕子玩的卫大人,兕子不想对别人说的,都可以对我说,没事的,乖,别忍着,别委屈自己。”

        兕子地眼泪再也忍不住。小声的哽咽着,扑卫螭怀里,伸出手掌给卫螭,小声哽咽着说了句:“疼!”

        卫螭微笑着拍拍她的背,喃喃道:“说出来就好,说出来就好。”

        卫螭这放肆的举动。让一旁冷眼旁观的崔嬷嬷一愣。旋即脸孔一板:“娘娘,如此……”长孙皇后抬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多说,继续看下去就好。而卫螭根本连管都懒得管他家的远亲崔嬷嬷童鞋,掏出手绢给兕子擦眼泪,连带着怀里揣的图画也掏了出来。卫螭连忙道:“好了,不哭了。哭得脸花花的。小心变成小花猫。昨天不是说要告诉我学了什么吗?来,给我说说。让我看看聪明可爱的小兕子都学了啥厉害的本事,看看咱还能赶得上不!”

        兕子还挂着泪痕地脸孔,露出个可爱的笑容,格外的惹人怜惜,也格外的可爱,小声道:“每天有跟先生学文习字,学画画、下棋,兕子很厉害哦,九哥哥一直输给我!”

        卫螭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好厉害,不愧是小兕子,晋王要努力了,被妹妹超过去,很丢脸的哦。”

        李治在一边毫不客气的给了卫螭一个白眼,不愿意搭理他,脸色臭臭的,鄙夷之色明显可见,也显得更加的孩子气。卫螭不以为意,轻轻吹了吹兕子红肿的小手,柔声问道:“因为昨晚回来晚了被打还是其他地?”

        兕子小声的,惭愧的道:“因为兕子做不好崔先生交给的功课,所以被罚了,是兕子不好,兕子的错,兕子只想和卫大人一块儿出去玩。”

        卫螭呵呵笑道:“这么说来是我的错啊,不该打扰小兕子学习。”

        “不是地,不关卫大人地事情,是我的错。”

        兕子急急的反驳,卫螭笑着摇摇头,制止她继续说,笑道:“对了,兕子有在学女红吗?”

        兕子点点头,有些害羞的道:“有,但是兕子绣不好,我好笨。”

        语气十分的灰心,带着沮丧,卫螭心中此刻只想把那啥崔嬷嬷揍一顿,不过,考虑到她是女人,打女人似乎没啥好名声,也不符合他的原则,只得作罢,只能在心里偷偷的鄙视丫。卫螭笑道:“来,给你看几样东西。”

        卫螭把带来的图画拿出来,一张张摊开,兕子一看,眼睛立即一亮,亮晶晶地望着卫螭,一脸地欢喜。卫螭呵呵笑道:“喜欢吧?”

        兕子忙不迭的点头,欢喜地问道:“是要给兕子的吗?”

        卫螭点点头,笑道:“我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兕子都有努力的学功课,进步很大,我觉着应该奖励兕子,鼓励兕子一下,于是,就请我夫人画了这些东西,来,我告诉你怎么用。”

        扭头看了看,兕子学绣花的工具就摆在一边,卫螭拿了过来,把上面绣了一点点儿的花儿给拿了,重新换上谢玖描绘着可爱的动物形象的绣布,卫螭笑道:“绣花什么的太麻烦,咱是初学者,先来点儿简单的,先来只可爱的、憨憨的小熊如何?”

        兕子欢喜的点头,接了过来,拿着针线就有些跃跃欲试,不过,被打得红肿的手,妨碍了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可爱的图画,兕子忍不住满脸的遗憾。对针线活的积极性,高得让一旁的崔嬷嬷一阵惊讶,一旁的长孙皇后却满脸的微笑,笑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交流而不去妨碍他们。

        卫螭看她欢喜的样子,笑了笑,鼓励道:“兕子好好加油、努力,咱现在刚学,先绣一只小熊,等将来技术好了,咱绣多多的,一群小熊,绣手绢什么的,好不好?”

        “嗯!兕子会努力的!我要给父皇、母后、卫大人、九哥哥都绣,还有太子哥哥,都绣小熊,可以吗?”

        兕子满脸期盼的问着,一脸的向往之色。卫螭笑脸一呆,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想着李二陛下掏出一块手绢,手绢上绣的却是一只小熊的场景——貌似有些悲惨,赶紧甩开这个想法。

        哄得兕子开心了,也有人找太医拿来了药膏,卫螭细心的给兕子涂上,笑道:“先把小手养好了,养好了,兕子想绣什么,咱就描什么图,顺便还能练习下作画的技术,多好,对吧?”

        兕子欢喜的点头,乖乖任由卫螭上药。弄好这些,卫螭朝李治施了个眼色,李治很有默契的过来,把兕子拉过去一边,卫螭转而看向崔嬷嬷,满脸严肃之色,说道:“崔先生,您是长辈,出身名门世家,卫某不过是贫寒出身,于礼仪规矩没什么心得,够不上说崔先生什么,但对崔先生的方法,少不得要质疑几句。”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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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
    ゛寒莜伶つ 未点靓 发表于 2013-9-17 01:44:00 |只看该作者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六章 兕子是不同的

        崔嬷嬷也不闪躲,郑重的还了一礼,正色道:“妾身愿闻卫大人指教,请尽管说来便是,道理只会越辩越明。”

        姿态摆的挺好。卫螭无声的露出一个笑容,白晃晃的牙齿就那么大咧咧的刺人眼睛,笑容那叫一个亲切,那叫一个灿烂,即使是最挑剔的人,看到这样的笑容,也不无法板起脸来。

        那崔嬷嬷显然做好了被卫螭责难的准备,突然被送了这么一个笑容,不由吓了一跳,忍不住退了一步,满脸的不知所措。卫螭心中坏坏的一笑,迎着长孙皇后不赞同的眼神,端正脸色,不再捉弄崔嬷嬷。

        卫螭正色道:“首先,在下要请教崔嬷嬷一个问题,顺便也请皇后娘娘一块儿听听。”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道:“子悦请说。”

        连长孙皇后都对卫螭如此客气,崔嬷嬷自然也是彬彬有礼,何况人家本来就是礼仪老师,这方面可讲究了,对着卫螭施礼道:“卫大人请说,但凡妾身力所能及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螭笑呵呵的道:“没那么严重,就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我想请教娘娘和崔先生,到底想把兕子公主教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

        长孙皇后显然听明白了卫螭的意思,陷入沉思。崔嬷嬷却是昂然道:“娘娘,卫大人,妾身努力的方向。自是想把公主教导成知书达理、温柔端庄、聪明贤惠的好女子,将来,人人都会敬仰公主地风采,为公主的风姿倾倒。”

        卫螭强忍着翻白眼儿的冲动,咧了咧嘴,连最基本的笑容都露不出来了,只是懒洋洋的,却十分犀利的丢出一句:“然后教出来之后就像崔先生这样儿的?”

        “你……!”

        崔嬷嬷脸孔一红,接着一黄。跟着一白,再接着一青,跟红绿灯似的,不对,比红绿灯还多了一个颜色呢。长孙皇后止住了一下:“子悦,崔先生乃是名门世家崔家的礼仪指导先生,不得对她无理。”

        “是,娘娘,那微臣换个说法好了。”

        卫螭乖乖地应是,长孙皇后都开口求情了。他也不好太欺负人家。卫螭朗声道:“娘娘、崔先生,我以为教导孩子,一定要讲究方式方法,咱首先要明确一点,要把孩子教导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个一言一行只知道按照规矩办事,刻板、呆笨,连笑都笑得不自在的应声虫,还是一个美丽、智慧、自信,即使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的生存在世界上的人。崔先生见多识广,拿我义父常说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吃的盐都比咱吃的米多,我这样的小辈儿是赶不上,也比不了的。崔先生见过猫抚育幼崽没?”

        崔嬷嬷道:“自是见过地,这与卫大人的话题有何关系?”

        卫螭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生活着一只怀孕的母猫。每天辛苦的去找吃食,躲避着其他猫的欺负,好不容易生下了一窝小猫,然后又是辛勤的抚育,等到小猫们都睁开眼睛,学会走路爬跑,猫妈妈们每天捕食回来后,都领着小猫们一块儿玩耍。后来。小猫们都长大了,该到了独立的日子。但是,小猫们舍不得离开猫妈妈,不停的哀鸣着,恳求着,只想让母亲不要离开,但猫妈妈还是毫不犹豫的把每一只小猫赶走,让它们去独立生存。这个世界很大,并不是每只小猫都能安全地一直活下去,可能有的会饿死,有的会在与别的野猫的争斗中死亡,但猫妈妈还是坚定不移的把小猫们赶走,让它们去独立,因为这就是生存。”

        长孙皇后听得默然不语,低着头,端着茶盏却没有喝,明显陷入沉思中。崔嬷嬷道:“恕妾身愚钝,不明白卫大人地故事有何意思!”

        卫螭道:“我地意思很简单,就是与崔先生探讨一下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究竟想把孩子教导成一个什么样的。我也是做爹的人了,我不求我的孩子做什么知书达理、明文识义之类的,我只希望他将来长大了,知道爱护幼小,知道尊敬长辈,知道同情弱者,知道尊敬强者,自信、自尊、自强,即使没有了父母,不依靠父母,也有能独立生存下去的勇气和能力,拥有快快乐乐的生活地能力。不知道在崔先生地想象中,这样的人,是否粗鄙不可视、不堪与之言地人么?崔先生能说这样的人就不是优雅、自信、知礼的人么?”

        崔嬷嬷从容道:“非也,在妾身的眼中,这样的人就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这也是妾身想要达到的目的,晋阳公主将来定会成为这样的人。”

        说得非常自信。卫螭看着她笑了笑,反问道:“那崔先生如今是这样的人吗?快乐吗?自在吗?”

        明明问得很淡然,崔嬷嬷却好似被人逼问了似的,突然被口水呛了一下,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脸孔血红。一旁小兕子和李治,一直乖乖的听着卫螭与崔嬷嬷辩论,兕子听得似明非明,倒是李治那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听得直点头,满脸崇拜的看着卫螭。

        见崔嬷嬷被呛到,小兕子连忙过来,关心的问道:“崔嬷嬷,不要急,卫大人没有欺负你哟,他只是说话大声而已,卫大人是好人啊,很好很好的那种!”

        很天真可爱的说法和语气,也贴心的动作,甚至还叫了旁边的宫女帮崔嬷嬷顺气,给她倒水。卫螭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显然很满意,这就是大家喜爱的小兕子,那个温柔体贴,为了别人愿意委屈自己的、可爱地小笨蛋。

        卫螭笑眯眯的施礼道歉:“崔先生。是子悦的错,子悦逼得太急,望先生见谅。”

        崔嬷嬷摇摇头,在宫女的帮助下终于不再咳嗽,脸孔却还是红红的,目光复杂的看着小兕子,说道:“谢谢公主关

        “不用谢,卫大人曾教过我,别人难过的时候。我们不能跟着一起难过,但是可以努力试着不让别人难过,适时的给予帮助。”

        小兕子笑得甜甜的,脸上刚才向卫螭撒娇哭得泪痕还没有擦去,看起来,分外地可爱复可怜。崔嬷嬷神情复杂,似乎怔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螭见状,继续说道:“崔先生,恕子悦冒昧。有句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可是,我又非常想说。”

        崔嬷嬷正色施礼道:“请卫大人直说便是。”

        卫螭点点头,道:“小时候上学的时候,犯了错被先生打手心,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经历过,晋王、晋阳公主、崔嬷嬷,甚至皇后娘娘,想必大家都体验过吧?”

        众人点点头。李治似乎是想起了宫里那些严厉的太傅们,下意识的藏起小手。卫螭忍不住一乐,笑呵呵的道:“既然大家都经历过,想必当时的滋味儿,如今应该还有些印象吧?想想我们当时的想法和感觉,再考虑一下孩子们如今的感受。大家都经历过那个时候。三思而后行吧。”

        卫螭话刚说完,崔嬷嬷就一脸呆滞的陷入沉思中,长孙皇后也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地看了卫螭一眼,朝卫螭道:“子悦言之有理,今日,本宫又受教了。”

        卫螭连忙还礼道:“娘娘过誉了,微臣不过是喜欢胡思乱想。想的多了一些。不瞒娘娘。我小时候不知一次被先生打过手心,每一次我都发誓。如果将来我长大了,不到逼不得已,绝不打孩子,那滋味儿太难受,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我小时候啊,特别淘气的一孩子,被打得挺多的,搞得我都怀疑我自个儿是不是天生就比别人笨,天生的就比别人差许多,是不是我就一无是处,没有半分优点可以让我自豪,一直很自卑,我的人生差点儿就因此而完蛋。还好,后来我遇上了一个好先生,她第一次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夸奖我,对我的父母夸奖我,说我做地很好,肯定我,鼓励我,然后,我才慢慢建立起自信,明白原来我也可以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也可以得到大人的肯定和夸奖,我也很厉害!呵呵”

        想起童年那段心酸的往事,卫螭不由一阵傻笑,唏嘘不已。崔嬷嬷失神道:“妾身也是为了公主好才严厉对待的,非是……”

        卫螭笑道:“先生不用解释,我们大家都明白先生是出于好心,是出于对自己的职责负责任地态度,我们大家都明白。只是,不是每一个人孩子都适用这样地方法,晋阳公主的性子,先生教导了这许多日子,还未看出来么?她是个会认真执行承诺的孩子,一个认真得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努力做到大人期望的孩子,对这样的孩子,咱们是不是应该讲究一下方式方法呢?一味的采用一个模式,是不是有需要斟酌一下的地方呢?”

        崔嬷嬷再次陷入沉思,有些不在状态,答不上话。倒是长孙皇后一脸的感慨,望着卫螭笑道:“子悦说地好,本宫受教了,今日获益良多,感谢子悦。”

        卫螭连忙说道:“娘娘言中了,兕子……啊,不对……”

        长孙皇后笑道:“子悦不用拘礼,直呼兕子乳名儿就好,你也是兕子地长辈。”

        “是,谢娘娘。”卫螭接着道:“晋阳公主与臣下十分投缘,可说是自小看着她长这么大的,希望她能健康快乐地成长,而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公主的性子,容易委屈了自己,怕她年纪小,不懂得纾解,肝气郁结于胸,对身体也不好,呵呵,所以就话多了几句,还请娘娘恕罪。”

        长孙皇后道:“非也,子悦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这孩子太像我,我反而不好下手教导她,只好请别的先生来教导,如今看来,却是子悦最合适。”

        卫螭嘿嘿笑道:“娘娘,您说错了,我也不合适,学问太差了,还是做个玩伴吧,谁家孩子不是这么一路玩过来的,喜欢玩、爱玩是孩子的天性,那咱何不因势利导一下,让孩子在玩乐中就学会一些现在年纪应该学的东西。娘娘,其实吧,很多道理,不用一直说,在成长的过程中,孩子慢慢就能自己体会到,并想明白。规矩、礼仪是要学,但不同的人,是不是应该采用不同的方法呢?打,只会增加孩子的畏惧心理,并不会起到太好的效果,因材施教,臣历来都是这个观点的支持者。”

        长孙皇后听得频频点头,目光瞟向卫螭给兕子画的那些绣图,道:“如此学习绣艺,子悦的办法不可谓不高明,十分具有新意。”

        被夸奖了,卫螭呵呵傻笑道:“孩子都比较喜欢可爱的东西,一些小动物之类的最能引起孩子的兴趣,反正都是要学绣艺,都是绣,咱就找个孩子感兴趣的教,等她年纪渐渐大了,感兴趣的东西自然就会慢慢改变,女孩子嘛,将来总会喜欢花儿之类的东西,到时候不用先生督促,她自己就会乐意去绣花,咱又何必去逼孩子呢?才初学就绣那么复杂的东西,多打击自尊心呐,小心打击的太过,留下心理阴影,影响孩子的将来,是吧?”

        长孙皇后听得直点头,不过还是追问了一句:“何谓心理阴影?”

        卫螭解释了一下,长孙皇后听明白后,略一沉思,低声喃喃道:“如今看来,本宫年幼时的经历,才是造成如今性格的主要原因,影响了我的性情。我也希望我的兕子快快乐乐的,将来做个开朗的孩子,而不是像我这样。”

        这话卫螭不知道该怎么接,只知道呵呵傻笑。长孙皇后说完才发现失言,笑了笑,不再多说,转开话题。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七章 教不严,师之惰

        说了一阵话,崔嬷嬷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看了卫螭一眼,向长孙皇后道:“娘娘,听了卫大人一席话,妾身心中十分愧疚、自责,妾身这先生做的,实在不合格,请娘娘赐罪。”

        长孙皇后道:“非也,先生过谦了,就如子悦所说的一般,这只是一个采用方法不同的区别,这是一个关于方法的探讨,对否,子悦?”

        卫螭笑眯眯的道:“是的,娘娘。这就是一个探讨,各自阐述自己看法的探讨,如今看来,是崔先生被我说服了,对吧?”

        崔嬷嬷道:“刚才卫大人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让妾身感慨良多,晋阳公主的性子,确实如卫大人所说的一般,不需要这般严厉的对待。只是,妾身也是出于好心,严格才能教出好弟子,才能不辜负皇恩浩荡,故而,妾身以后还会坚持该坚持的原则,但会换别的方法。”

        果然是不让人失望的固执啊,看着崔嬷嬷的样子,卫螭突然想起《三字经》里面的两句话——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看来这是观念差异,非是做法对错与否,就是教育观念的差别。

        对一个受这种观念局限了几十年的人,你要她一夕之间改变看法,那比让母猪上树还难,估计海枯了,石烂了,人家该坚持的还在那儿坚持呢,这在古代是平常的事情,人家讲究该坚持的一定要坚持。面对这种时代的差异,卫螭只能摇头苦笑,虽然心里很想跳过去敲开丫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石头子儿。有原则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还真是叫人无奈得想跳楼地坏事。

        卫螭不想再搭理崔嬷嬷,干脆扭头朝小兕子走去,见她小心翼翼的、细心的收集着谢玖帮忙画好的绣图,要从其中选一张想绣的、会绣的出来,皱着小眉头苦思的样子,真是别提多可爱了。

        卫螭凑过去,勾着头看,问道:“还没选出来要绣哪一张么?”

        兕子抬头。愁眉苦脸的对卫螭道:“每一张都好漂亮,兕子怕绣的不好,绣坏了。”

        卫螭嘿嘿一笑,故意扭头四顾,一副偷偷摸摸地样子,小声说道:“没事,来,我偷偷告诉你,我家谢玖,她第一次学刺激的时候。把鸳鸯绣的象小球叠大球,你还能比那更差吗?”

        “小球叠大球?!”

        兕子显然不是很明白,旁边偷听两人说话的李治已经在闷头偷笑,卫螭很直接的拉过纸笔,边画边道:“你看,小球是脑袋,大球是身子,这不是小球叠大球是什么?”

        兕子咕唧一下笑了出来,笑出来才发现似乎不该笑,这么一笑。不是成了取笑谢玖了么?连忙忍住,憋得小脸儿通红,眼神羞羞的看着卫螭。卫螭也跟着乐呵呵的笑,说道:“没事,我家谢玖说了,她果然不适合学刺绣。来。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咱对比一下看看,估计小兕子应该很适合。”

        “恩,不过,兕子绣的不好,卫大人不许笑话人家。”

        小兕子很犹豫了,想了一阵,看着卫螭那真诚的笑脸才答应下来。扭扭捏捏地拿出了自己的刺绣作品。

        卫螭接过一看。很好,比想象中的好。起码,小鸟儿看着象小鸟儿,没看成小鸡,花草树木也还是该有的样子,就是偶尔针脚乱一些,修改的痕迹重了一些,这是属于技术熟练度的问题,就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来说,绣的已经相当不错了。卫螭毫不犹豫的举起大拇指:“绣的真好!真漂亮,真好看!”

        兕子被夸得脸红红地低着头,抿着小嘴笑。只是看就知道针法很复杂,卫螭看的一阵眼晕,干脆向兕子请教起来,哪儿是用的什么针法,有啥讲究,要怎么个绣法儿。

        别看兕子人小,说起这些却说的头头是道,每一个针法该怎么走,都说的一清二楚的,卫螭只是听着,就觉得很复杂,让他来摆弄这些,他肯定耐不住性子。

        等兕子说完,卫螭朝她笑了笑,转头望向一旁地崔嬷嬷和长孙皇后,说道:“娘娘,崔先生,我是个大男人,不知道刺绣地针法之类的,也不知道刚才兕子说的对不对?要不,崔先生给品评一下。”

        崔嬷嬷赞许的看了看兕子,肯定道:“卫大人,刚才公主说的都是正确的。”

        卫螭又朝兕子一笑,笑得兕子小脸儿满脸的迷糊,卫螭道:“崔先生,既然公主说的都是正确地,那是否就表明公主已经掌握了刺绣地方法呢?”

        崔嬷嬷这会儿明白卫螭的意思了,脸孔板了起来,严肃地道:“公主能把所有的针法都说得头头是道,说明公主已掌握了方法,但还需要继续打基础,练习基本功,不仅掌握方法,还熟练掌握技术,才能绣出一副好图。”

        卫螭道:“崔先生如此说,那么看来刺绣是个熟练活儿了?是要靠日积月累的功夫去练就的?”

        “正是。”崔嬷嬷应道。卫螭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而对兕子道:“兕子,听到了吗?崔先生说你学的很好,把她教你的针法都给记住了,虽然现在还不熟练,但咱只要勤加练习,总有一天技术会上去的,崔先生说兕子学的很好。”

        “真的吗?”

        兕子的小脸儿,立即布满了期盼的光彩,一双大眼睛满含期盼的望着崔嬷嬷,似乎不敢相信崔嬷嬷会肯定她。迎着这样的脸孔,即使是崔嬷嬷也狠不下心肠,僵硬着脸,点了点头,道:“卫大人说的对。公主掌握的很好。”

        兕子脸孔一亮,两眼亮晶晶,似乎整个人地神采,一下子飞扬起来,抿着小嘴乐呵呵的笑着,朝崔嬷嬷行礼:“谢谢崔先生,都是先生教导的好,晋阳才能学会,先生辛苦了。”

        这话说的很真诚。如果是别人说的,那还可能是客套话,但是兕子说的,那就绝对是真心的,这小萝莉是个体贴诚实的好孩子。

        崔嬷嬷神情一愣,表情很复杂,还兕子的礼,道:“公主客气了,这都是公主努力地结果,不过。公主也还有需要进步的地方,缺点刚才已经说过,请公主好好练习一番,下番功夫吧。”

        “是,先生。”兕子很认真的答应,但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她的心情不错,刚才被打手心的阴影,似乎已经一扫而空。卫螭暗地里松了口气,虽然不能一下子就扭转崔嬷嬷的观念。但是,慢慢的这么实打实的证明着给她看,卫螭相信她终究会改变观点的,毕竟,崔嬷嬷并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是出于什么变态地心里。只是做人的观念和方式让她选择了严厉的方式。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严厉刻板的人而已,甚至有些过分的严肃认真,对于她维护的东西,那是绝不容许旁人破坏的,就是这样的性格,才让她对卫螭与兕子不忌身份的相处方式皱眉头,对谢玖参与到李二陛下下旨释放宫女地事情那么耿耿于怀。在崔嬷嬷看来。这些是逾矩的表现,而规矩。正是她所执着和保护的东西。卫螭虽然不认同,但是能理解。

        兕子也欢喜了,崔嬷嬷的观念也有了一点点扭转,此行也不算是没有收获,卫螭挺满意的,看兕子高高兴兴的摆弄那些绣图,也跟着傻呵呵地乐,乐完了才想起该告辞回去了,顺便向兕子妈说说带两兄妹出去玩地事情。

        卫螭刚要开口,长孙皇后已放下茶盏,微笑道:“今日,雉奴把子悦叫过来,我就知道子悦应该能说出些道理来,故而过来听一听,受教一番,如今看来,今日果然没有白来,获益匪浅。”

        卫螭连忙道:“娘娘过誉,呃……臣就是这爱管闲事的毛病,如果有什么说的不恰当、不对的地方,还请娘娘指点,请娘娘恕罪。”

        长孙皇后摇摇头,笑道:“子悦多想了,并没有什么说的不恰当的地方,反而常有发人深省之言,与孩子们相处,教育孩子,就如子悦说的,果真是门了不得的学问,难怪海外之国会有大学问人专门研究如何教育孩子,今后,还请子悦在这方面多多指点才是,承乾是太子,是未来地一国之君,自有陛下、太傅们教育,但是,雉奴、兕子几个,虽然担着公主地身份,但我还是希望他们成为象子悦所说的,尊老爱幼,能独立生存地人,今后,还望子悦多多尽力,多多指点雉奴和兕子,雉奴、兕子,还不过来谢谢卫大人。”

        李治和兕子乖乖过来,李治小大人一般的向卫螭行礼道:“谢卫大人教导,今后,还请继续教导雉奴,让雉奴做个不辜负父皇、母后期望的好孩儿。”

        卫螭夸奖道:“晋王殿下真孝顺,我不知道娘娘和陛下怎么想的,但就我一个旁观的人来说,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当然,咱也不能止步于此,要像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方向迈进,对吧?”

        李治笑着点点头,李治做完,兕子也跟着道:“兕子谢谢卫大人,谢谢卫大人一直对兕子这麽好。”

        卫螭笑呵呵的道:“我对你好么?”

        “当然!”

        “那我觉得兕子也对我很好,所以,咱俩谁也不用感谢谁!”

        “可是,母后要兕子谢谢卫大人,卫大人也对兕子说过,如果有人对兕子好,兕子也要心怀感激呢。”

        卫螭被自己说过的话噎到了,憋着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逗得长孙皇后一阵莞尔,但却不去帮他解围,反而一副看他好戏的架势,卫螭只想仰天长叹,长孙皇后,你可是名流千古的好女人啊,不能做这么不厚道的事情。

        卫螭见没人准备救他一下,就只能继续自力更生了,想了想,道:“这样说吧,有些人,是不用把感谢常常挂在嘴边的,说多了,反而显得生分。比如说,咱俩!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一块玩儿了那么多次,多好的玩伴,对吧?如果我一直对兕子说谢谢,兕子开心吗?”

        兕子很认真的想了想,道:“不是很开心,但是卫大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兕子还是会不开心呢?”

        卫螭呵呵笑道:“我也是这样啊,如果兕子一直说谢谢我,我也会不开心呢,原因嘛,等兕子慢慢去体会,等兕子明白了,懂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嗯!”兕子很郑重的答应,这是个重视承诺的孩子。卫螭笑笑,站起身,朝长孙皇后道:“娘娘,如今事儿也说完了,臣下这里有个小请求,不知道娘娘能不能答应。”

        长孙皇后道:“陛下说,别人的请求,三思就好,卫子悦的请求却是六思都还嫌不够,子悦且先说来听听,待本宫听过后再予定夺。”

        卫螭那个无语啊,只想抬头看屋顶,研究下有没有长蜘蛛网之类的。在心中一阵仰天长叹,卫螭整了整精神,道:“娘娘,接下来的日子,微臣将有一个月的假期,返回京城还有些时日,明日,微臣想带着晋王、兕子公主、高阳公主几个,还有我家的两个小毛头,我家夫人一块儿出去踏青,不知娘娘这里,能不能放行?”

        长孙皇后似是料不到卫螭会说这个,微一沉吟,道:“这件事,还是回京城之后再说吧,卫大人刚刚历险归来,如今洛阳比不得京中,稳重为要。”

        也就是说,出去玩告吹了,卫螭满脸遗憾的看看李治和兕子,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安全,谁让他是个刚经历了绑架的倒霉蛋呢!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八章 大人物、小儿女

        既然出去不了了,那就安安心心的在住处整理东西,准备回京吧。谢玖找卫螭商量,要如何表达对那几个冒着生命危险去汉王封地的侍卫,这个问题,是值得考虑一下。

        卫螭道:“他们去之前,你答应过的,今后还是照着做,虽说没遇上我,但他们终究去了险地,该有的表示还是要有,夫人觉得呢?”

        谢玖点点头,道:“这些方面,我比你还没有经验,都听你的。”

        两口子商量完了,就照着商量好的,卫螭特意请问了本地的官员,寻了洛阳最高级的酒楼,包了个雅间,好好摆了一桌,宴请众人,表示酬谢,并准备了一些礼物予以馈赠,当着众人的面表示,谢玖在他们出发前做的承诺还有效,今后他们的妻儿老小,卫府会给予照顾。

        众人听得又愧又喜,惭愧的是并没有真正的救上卫螭,喜的是卫府的承诺还是照样兑现,众人连连推辞,卫螭展开全部忽悠功力,硬是说的人家觉得如果不答应那就是对不起他、对不起谢玖的好意,那就是罪人,只好忙不迭的连忙答应下来。这才是算是宾主尽欢,皆大欢喜。

        这么过了两日,大队人马启程回京,这一次,路上再不像来的时候那么悠闲,大家都默默的赶路,卫螭这一次说啥都不骑马了,整天就躺马车里,不是和孩子们玩耍,就是和谢玖说话,两个人什么都说说,也能打发时间,即使没有话说的时候,也学着谢玖翻几本书出来看看,各干各的事情,但也觉得心安,大概这就是家的魅力吧。

        偶尔,高阳、兕子几个也会过来卫府的马车上玩耍。兕子带了不少布帛来,向谢玖请教如何描绘绣图,高阳见有趣也跟着学了。针线活是大唐女性的必备技能,当然,谢玖不是土生土长的,人家不会情有可原。

        不过。也不知谁把卫螭说的“小球叠大球”的形容词说给了谢玖听,惹得谢玖给了某男好几个白眼儿,不过某男脸皮厚,还是笑呵呵的,啥反应都没有,让谢玖好气又好笑,什么小球叠大球,虽说形容地挺贴切。但也不太不给人面子了,要批评,要严重批评下。

        当谢玖就这点向卫螭抗议的时候。卫螭还语重心长的拍拍谢玖地肩膀,说道:“夫人。能勇敢面对错误,一直是你的优点,你可不能抛弃了,小同志,好的东西要坚持发扬,不好的东西要坚决摒弃,这是我党地一贯方针政策,要坚持一百年不动摇。”

        谢玖白他一眼。懒得再多说他什么。这人啊,就是这个臭德性。见谢玖不反驳。卫螭反而奇怪了,追着问了两句,谢玖只是说不和小孩子计较,一句话就把他噎回来了,话说,有是两个孩子的爹的小孩儿么!

        谢玖淡淡的道:“当然有,你不就是。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看过所谓的星座杂志的,书上说,男人就是父亲、丈夫、儿子的综合体,具有这三者的特性,有时候女人要像对待儿子一样地对待男人。”

        “……这什么破杂志说的?摒弃!这是歪理邪说,要坚决摒弃,谢玖啊,你可是好同志啊,不能这么乱接受不好的东西,知道不?”

        卫螭气急败坏地说着,谢玖只是微笑,偷偷的小得意,总算报复回来了,看他还敢乱取笑她。

        笑笑闹闹地,兕子和高阳俩儿小姐妹手牵手过来了,李治没来,卫螭极度怀疑就是丫告的黑状,所以现在不敢面对他了,等下次见到他,绝对要对他狠狠用一下金刚钻这个技能,狠狠钻他脑袋,给丫再钻一个顶窝。

        这几日,谢玖正帮着两人描绣图,虽说没什么艺术天分,但照着形状画个简单的轮廓还是能画好的。卫螭懒洋洋靠着软垫,女儿坐他肚皮上,趴着打瞌睡,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看着三个大小女人讨论。

        具体三人说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就是懒洋洋的斜靠着,就觉得舒服,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种状态本来好好的持续着,不过,一会儿之后就被谢玖的一个表情给勾回了神来,该怎么形容呢,也不是漂亮,而是古怪,谢玖地表情就像看到了史前外星人,但是又不能说,不知道该怎么与人家沟通似地。

        卫螭涌上好奇心,抱着女儿凑过去看了看,一看之下,他脸上的表情也无限朝谢玖地靠拢,实在是——

        卫螭忍了又忍,忍不住问出一句:“这是谁画的?一直母鸡领着一群小鸡晒太阳图么?”

        谢玖板着脸,不说话,仔细看的话,能看到眼睛里闪动的笑意,兕子直接咕唧一下笑了出来,低着头,笑得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唯有高阳脸孔通红,瞪着卫螭,一副恨不得把卫螭给用眼神杀死的德性。

        卫螭被瞪得莫名其妙,说道:“怎么了?高阳你瞪我做啥?那啥,这幅画,不会是……”

        眼神若有所指的看看高阳,就见高阳的脸孔直接从通红晋升到了乌黑,咬着牙,眼眶里开始冒出水气,黄河要泛滥了。卫螭赶紧补救:“呃……我觉得,你别的方面就挺好,一个方面不好没啥,对吧?人无完人……”

        “呜哇……师父,师丈欺负我,笑话人家。”

        高阳哭了出来,还哭得惊天动地那种,扑进谢玖怀里,哭得嗷嗷的。谢玖连忙哄着她,眼神略带责备的看了卫螭,意思意思的责备了卫螭几句,哄着高阳。卫螭呵呵笑笑,说了两句软话,小兕子不时扭头看看高阳,又看看卫螭,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跑去高阳旁边,安慰了两句,安慰完了,又跑去卫螭旁边,对卫螭道:“卫大人不能生高阳姐姐的气哦。我们是小孩子,卫大人是大人,不能和小孩子生气。”

        卫螭笑道:“谁教你这个的?说的很对啊。”

        兕子笑道:“卫大人教的!”

        “我?!我不记得有教过啊?!”卫螭满头雾水。兕子理所当然的道:“有的,不管兕子也好,九哥哥也好,高阳姐姐。雪雁姐姐,不管我们有多调皮,卫大人都不会和我们生气,兕子就明白,卫大人不和小孩子计较。”

        说着,还调皮的吐了吐小舌头。这话听得卫螭心中暖暖的,聪明又细心的好孩子。卫螭笑着问道:“最近,崔嬷嬷对你还是那么严厉么?”

        兕子点点头。道:“有地,先生不严格,教不出好弟子呢。我知道,先生对我严厉是对我好。不过,我也有象卫大人教导的,有向崔先生说我的想法,母后也说,有什么想法可以不用忍耐,兕子是小孩子,小孩子要表达自己地想法,母后才会知道兕子要什么。母后还说。她会教兕子。什么要忍耐,什么可以说出来。”

        说到这里。兕子小小的害羞了一下,小声的和卫螭咬耳朵:“我有告诉母后,我要和母后睡,请母后抱着我睡一晚,母后有答应哦,卫大人,兕子觉得自己好幸福。”

        看着她笑得甜甜的笑脸,卫螭不知咋地却有些心疼和怜惜,微笑道:“想必你的母后也觉得很幸福,兕子是个好孩子呢。”

        兕子笑笑,眼神却看着在卫螭怀里酣睡的麒麒,卫螭瞅瞅她眼神,把麒麒放去一边,和麟麟一块儿睡着,柔声问道:“兕子也困么?要我抱你睡么?”

        “可以吗?”

        “当然,大人哄小孩儿睡觉不是很正常么?”

        卫螭的表情、语气都忒真诚。兕子欢喜的爬入他怀里,卫螭抱着她,轻轻拍着他背,就像哄麒麒似的,兕子明亮的眼睛望着卫螭,小声道:“父皇好久没这么抱过兕子了。”

        卫螭一愣,笑道:“你父皇很忙啊,全国这么多百姓,都指望着陛下吃饭呢,没办法呢。”

        “嗯。”

        应了一声,却不说话了,静静的靠在卫螭怀中,闭着眼睛,嘴角挂着个笑容,慢慢地竟真的睡了过去。

        卫螭示意大家说话小声些,现在马车里可是有三个睡着了的小孩子呢。相视一笑,高阳依着谢玖,卫螭抱着兕子,不知不觉地,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也跟着打起了瞌睡,谢玖见大家都昏昏欲睡地,也忍不住有些困倦,身子歪斜着躺倒,依着卫螭,一群人,就这么一个靠着一个人的,全都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还是内侍小黄公公过来找两位公主回去的时候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两个小丫头显然还有些迷糊,卫螭直接跳下马车,让内侍牵着高阳,他背着兕子给送了回去。谢玖在卫螭出去后不久也醒来了,睡太多睡不着了,干脆叫起两个小鬼头,伺候他们吃喝去。卫螭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回来之后还满脸的沉思,谢玖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卫螭道:“没啥,就是有些感慨,做大人物的孩子,似乎都孤单,兕子刚才在我怀里睡觉的时候,我那个心酸啊,真可怜,还好,咱家麒麟都好好地,嗯,来,儿子,女儿,过来给爸爸亲亲。”

        麒麟不知道爸爸在说什么,但都欢欢喜喜地跑过来,一人给了父亲一个热情的亲亲,逗得做爹地咧着嘴呵呵笑,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抱着两个孩子,哄着他们玩,卫螭说起前几日兕子被罚的事情来,说起长孙皇后那句失言的话,感叹道:“似乎,这个世界上,自恋的人不少,但不喜欢自己的人也不少。”

        长孙皇后的身世也挺可怜,她的母亲是她父亲的填房,年纪大了她母亲许多,在他们兄妹的上面,还有兄长,父亲死得早,被当家的哥哥欺负,只能寄住在舅舅家。从小就寄人篱下的生活,舅舅再怎么对他们兄妹好,估计心中也不好受。

        想起长孙兄妹在历史上的事迹,卫螭这会儿能理解为何长孙皇后会有千古一后的美名,而长孙无忌却成了一代权臣,过去的印迹实在太深刻,某些影响已经成了本能,洗不掉了。长孙皇后无疑是了解她的哥哥的,故而才会一直劝李世民不要给长孙无忌太高的权位,那是在保护长孙无忌。这都是别人家的事情,想太多也没用,卫螭也摇头叹了口气,不再多想。

        在路上行了十多天,离京城还有三四天的路程,正好到了李绩大军与侯君集大军交战的地方,李二陛下下令就地驻扎。难得能停下来休息,卫螭立即蹦下马车好好的去陆地上走走,实在是憋伤了,带着儿女看看小花儿小草儿也好。

        “麒麒,小宝贝,来,给爸爸看看,哎呀,我闺女真好看。”

        闲着没事,卫螭挺有闲心的扯了几根树枝,给女儿编了个花冠戴在头上,哄女儿开心,自己也娱乐一下。

        “卫大人,陛下宣你过去,请卫大人随奴婢来。”

        正玩闹着,小黄公公来了,见到卫螭逗弄女儿的样子,也跟着笑呵呵的说道。卫螭看他表情知道不是什么坏事,打了声招呼,把女儿交给谢玖,跟着小黄公公去了。

        李二陛下并不在马车上,而是到侯君集驻扎过答应的地方去了,临要到地方的时候,小黄公公瞟瞟四周,低声说道:“侯君集也在那里,卫大人小心。”

        卫螭一愣,赶紧感谢小黄公公一下,小黄公公只是笑着摇摇头,低声道:“平日卫大人也照顾奴婢,奴婢只是提醒卫大人一下,真正的还要靠卫大人自己。卫大人到了,奴婢先告退了。”




    第八卷 第四十章 君臣之谊

        小黄公公把卫螭带到的地方,卫螭扭头看了看,正是当日侯君集大军驻扎的地儿,卫螭在隔这儿不远的地方呆了那么长时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看一眼就知道身处何处。李二陛下背负双手站着眺望远处,侯君集、李绩两人站他身后。几日不见,侯君集似乎瘦了不少,神情萧索、委顿,比斗败的公鸡还狼狈。卫螭走过去行礼:“臣卫螭参见陛下。”

        “免礼吧,这又不是太极殿,不用如此多礼。”

        李二陛下转过身,朝卫螭道,卫螭向李二陛下行礼后,又向李绩打招呼:“李伯伯。”

        李绩笑骂道:“臭小子,回家之后就不见踪影,整天只知道在家里窝着。”

        卫螭赧然笑笑,道:“这不是刚历险归来么?回家就被当宝贝了,惭愧惭愧。”

        伯侄俩叙了几句家常,卫螭自觉的站李绩旁边去,却小心眼儿的不和侯君集打招呼,直接无视了丫的存在。反正他们俩的敌对关系,在场的人都知道,也不用做那虚伪的惺惺之态,表现真实些,卫螭觉得反而更好。

        “今日,朕把你们三位叫来,其中的用意,尔三人可知道?”

        李绩和侯君集低头不语,卫螭也跟着低头不语。李二陛下长叹一声,沉默下来,背转过身,又开始望着远处出神。李二陛下不出声,三人也不敢说什么,就这么默默的陪站。卫螭在身后暗暗自得其乐----陪站、陪说、陪想,新时代的三陪。

        “君集,朕一直想问你,为何?为何要造反?汝跟着朕地时日也不算短,当年朕还是秦王的时候,你已在秦王府,为何如今朕成了皇帝,这天下的主人,我们已经熬出了头。正是创出一番功业的时候,你选择了反叛,告诉朕,这是为何?朕对你的苦心栽培,难道你体会不到?”

        这一番话,李二陛下说得痛心疾首,眼中的痛心、可惜,清晰可见,看得侯君集一阵阵的惭愧,也不顾凹凸不平的地面。跪了下去:“陛下,是罪臣对不起陛下,辜负了陛下的期盼,罪臣死而无憾,请陛下赐予臣死罪。”

        李二陛下怒道:“死罪?!你死了,朕花费地心血,朕付出的手足之情,如何说?朕与你、与李绩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这一切又都如何说?一死就能抹平?”

        侯君集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神情惭愧的跪地不起:“陛下。臣惭愧,请陛下赐罪。”

        李二陛下摆摆手,示意他起来,侯君集依旧直挺挺的跪着,不好意思起身,似乎这么跪着。才能让他心中好过一些。

        李二陛下怆然道:“朕信任你。选了你的女婿做太子的东宫千牛,你的好女婿是如何报答朕的信任的?朕好好的太子,差点就成了残废,如不是卫螭处理得当,朕地脸面,皇家的脸面早已丢尽!承乾……如今的承乾,如今满朝大臣交口称赞的承乾,也有卫螭大半的调教功劳。朕宠信他。又有何错?卫螭一片拳拳赤子之心,向着朕、向着太子。向着所有他愿意关心的人,这么一个人在朕的身边,哪里碍着你们了?啊?难道朕身边就不能有一个贴心的晚辈么?”

        李二陛下这一句话,对着的,显然不是侯君集一个人,而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冲着侯君集发出来了。卫螭低着头,默默站着,心中说不感动,那是骗人地,心里的感觉很是复杂,有委屈、有感动、有欣慰、有幸福,付出得到回报,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顿了顿,李二陛下继续道:“朕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你领兵作战,不是再向你宣示朕对你的信任和看重吗?为何你一再的辜负朕地期望,一次又一次地罔顾朕对你的提醒,一次又一次的为难卫螭,给朕难看?”

        侯君集忍不住老泪纵横,哭泣道:“陛下,是臣对不起陛下,臣该死,臣有罪,是臣自己想偏了,误解了陛下,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呜呜……陛下啊,臣该死呐!”

        李二陛下又是一声长叹:“罢罢罢,如今错已铸成,木已成舟,无法挽回,君集,朕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株连汝九族,为你侯氏一门保留一丝血脉,尔可服气?”

        侯君集满面泪痕,诚心诚意的磕头谢恩:“谢陛下,陛下对微臣的厚恩,臣就是来世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万一,臣心中没有任何不服,只有对陛下的感激,来世衔草结环报答陛下。”

        李二陛下摆摆手,转向李绩和卫螭,说道:“李绩、卫螭,朕做地承诺,你二人可曾听清?”

        李绩道:“陛下,臣已听到,今后再不会为难侯府地孤儿寡母,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卫螭也道:“陛下,从一开始到现在,臣都为做过什么,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命,只要侯府不来找我地麻烦,我也乐意大家安安乐乐的相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李二陛下道:“李绩历来恩怨分明,重信守诺,朕相信他能说到做到,卫螭你这滑头小子,说话还说的不清不楚,知道给自己留后路,难道朕的保证没有作用么?”

        卫螭嘿嘿笑笑,道:“陛下做了担保,臣这里自是没话说的,听着就是,不是有句话说的么?说是听陛下的话,跟着朝廷走,奔向美好新生活。”

        “油嘴滑舌!”

        李二陛下微斥了一声,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完,转向侯君集,说道:“你可听见了?放心了?”

        侯君集安享的道:“陛下,臣放心了,也能安心的走了。臣走之后,陛下莫要牵挂罪臣,罪臣担待不起,臣在九泉之下,也会日夜祈祷,祈祷我大唐国运昌盛,陛下龙体康健,陛下,臣向您告辞了!”

        侯君集“砰砰砰”来了个三跪九叩地隆重大礼。眼中有泪,脸上却带着笑,神情安详,似乎再无遗憾。李二陛下这次没阻止他,生受了他的三跪九叩,眼睛微湿,摆摆手叫人把侯君集带了下去,口中喃喃自语:“一路走好。”

        这一次,算是君臣俩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回京后。侯君集就要交由大理寺审判,择日处斩,就像李二陛下说的,木已经成舟,侯君集犯的是大罪,饶了他的幼子,那是李二陛下的格外开恩,但国法无情,侯君集是赦免不掉的。

        侯君集被带下去后,李二陛下似乎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平稳下情绪。对李绩道:“今后,你们几个再不用担心卫螭小子的安危了,经过这一次,朕相信没人再敢乱来了,也没有人会乱来。”

        卫螭憨憨笑笑不说话,李绩倒是看了卫螭一眼。神情很是慈祥。道:“启禀陛下,就如陛下说地,临到老来,有个贴心的后辈不容易,我家里那些小畜生们,不惹我老头子不开心已是万幸,象四郎这么贴心的,近乎没有。这臭小子。既让人操心,又让人舒心。对他真是又疼又恨,能和我们几个老头子说上话,也能和小毛头儿们玩到一块儿去,这样的臭小子,如何叫人能忍心让他受委屈?他们小俩口,在咱大唐无亲无故的,除了我们几个老的还能给他们看着点儿,连受了欺负、委屈都没地方说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好在,臭小子也不是什么喜欢惹事的德性,还算规矩,叫人省心不少,这一次,也是被逼急了,臣才少不得用了几分心思,不当之处,请陛下恕罪。”

        李二陛下看了卫螭一眼,看他闷着头不说话的样子,伸脚踢了踢他,说道:“听到你李伯伯说什么了?”

        卫螭道:“听到了,都记在心里了。”

        声音有些变调,带着点儿鼻音。李二陛下和李绩对望一眼,李二陛下笑着摇摇头,李绩笑骂了句“没出息的臭小子”,卫螭嘿嘿傻笑,抬起头,可以看见眼睛红红的。

        说了几句,李绩很有眼色告退而去,只剩下李二陛下和卫螭在那里站着。李二陛下笑看着卫螭红通通地眼睛,良久,叹息一声,道:“委屈你了。”

        卫螭摇摇头道:“没啥,其实,在各位叔伯和陛下的看顾下,也没受啥大不了的委屈,也就是受了几个冷眼,听了几句冷语,又不会掉块肉,要说就说去呗,我又不会往心里去。”

        李二陛下道:“你这么说,朕相信你定是不在意的,如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往心里装的人,也不会像你般日子过的如此快活,心中宽广,自有天地的人,才能如你一般悠闲自在,这等福气,朕却是没有的。”

        卫螭呵呵笑道:“陛下是忙人、能人、伟人,臣就是个小老百姓,这就是区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李二陛下把卫螭的话喃喃重复了一遍,含笑点头:“确实如此,要地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朕要这天下,就要去把天下打下来,就要去管理这得到的天下,负担这天下。”

        卫螭笑呵呵的听着,也不接话。李二陛下发完了感慨,突然转移话题:“对元昌为何绑架你,心中不知原因吧?”

        卫螭忙不迭的点头,连忙说道:“回陛下,确实不知道,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陛下难道要告诉微臣其中的原因吗?那可真是谢谢陛下,感激不尽,待回去京城后,微臣亲自下厨,请陛下您搓一顿,以表谢意。”

        李二陛下似笑非笑地道:“打地盘算是不错,朕告诉你一直想知道的东西,你就请吃一顿饭,是否……太无诚意?”

        汗,这时候还有空谈条件,这不是故意勾人胃口么?真是太坏了,要鄙视!坚决的予以鄙视。

        估计是看卫螭憋闷的表情看得颇为开心,李二陛下不由淡淡一笑,不再看卫螭,而是看向远方,语气淡淡的说道:“当年我们李家尚未起事的时候,我们李家兄弟几个,曾有过一个小弟弟,名唤智云,乃万太妃所生,最为年幼,受众兄弟疼爱,起事之时,只有十四岁,死于乱军之中。智云死后,万太妃伤心过度,不再管宫中之事,张、尹二妃受先皇宠爱,趁势而起,先后有数位妃嫔替先皇生了子嗣,稍慰先皇丧子之痛。朕常年领兵在外,与这些年幼的兄弟们,并不相熟,身为大将军,习惯了军中的严肃,他们反而与常年身处京中地建成、元吉相熟,对朕畏而远之。”

        卫螭知道这一段历史,那可能是李二陛下人生中最郁闷地时期了,辛辛苦苦在外领兵作战,为老爸打天下,老爸还听信妃嫔们的枕边风,不待见他。打战需要用人地时候知道找李世民,不需要的时候就听信别人的话,对他再三苛责。只要是个人,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谁心中会没有怨气?都会有!更何况还是李二陛下这样性子的人。说起先皇高祖李渊,李二陛下心中似乎还有些怨气。

        卫螭默默听着,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甚至不敢接话,这可是皇家的隐秘,虽说也听了不少,但这些陈年往事,事关先皇、事关息王李建成,似乎是个不太好的话题,卫螭彻底傻眼了,不知道为啥扯李元昌的事情,能扯到李渊、李建成头上去,李二陛下也太能离题了吧?

        李二陛下道:“当年,朕未得势之时,宫中妃嫔受建成、元吉挑唆,说得父皇百般苛责于我,我领兵在外,在家中的观音婢、承乾等人,却受了不少委屈,观音婢性情柔韧,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对朕说,但朕又怎会不明白!那些卑鄙小人,在朕未得势之时做了亏心之事,在朕得势之后,自是惴惴不安,不敢面对朕,不敢面对皇后!”




    第八卷 第真正的四十章 内中缘故

        呃……这个时候掩住耳朵,装作没听见,或是转身逃跑还来得及不?!卫螭抬头望天,思考着这么一个问题。常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卫螭觉着,他已经好几次遇上这种情况了,他只是想过单纯的小日子,但似乎运气总是让他遇上某些机密的事情,好想装作不知道。

        卫螭在心中叹气,怔怔望着李二陛下不知道怎么接话,脸上的表情,估计很古怪,让投入到怀旧中的李二陛下看到都忍不住一瞪眼,白了他一眼。

        卫螭被白得无趣的揉揉鼻子,低下头,不敢说话了。李二陛下继续道:“元昌小时候,因为他母亲的关系,很受先皇宠爱,趾高气昂、张扬跋扈。青雀幼时曾养过一只细狗,是朕送给他的,元昌看了喜欢,要强行抢去,青雀不肯,两人为此打了一架,被观音婢拉开,把细狗送给了元昌,元昌收了却没有欢喜,而是让人把细狗给打死了,做成香肉,给青雀送来。”

        卫螭听得倒抽一口气,这么阴狠的性子,想想平时看到李元昌的样子,似乎没这种感觉,除了一双眼沉静了些,还真没啥奇特的地方,斯斯文文的。

        见卫螭愣愣出神,李二陛下淡然道:“朕给了你这么多提点,剩下的汝自己去想,回京后,朕准许你去大理寺查看关于蛋糕店投毒案的调查卷宗,罢了,回去吧。继续赶路,早日回京。”

        “是,陛下。”

        说话只说了半截,卫螭听得满头雾水的跟着李二陛下回队伍去,李二陛下临上马车前,意味深长的朝卫螭道:“朕记得你曾对朕说过有一门叫心理学地学问,汝研习了几分?”

        卫螭听得似明非明,总觉得答案已经近在眼前,却还是隔着点儿什么东西。只要把那个东西扒拉开了,他的疑惑就能得到解答。冲着卫螭满头雾水的表情一笑,李二陛下上了御驾,侍从放下帘子,割断了卫螭疑惑的目光,卫螭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自己头疼去。

        一脸沉思的回去自家的马车上,卫螭一路上都没有回过神来,一脸失神的靠着。怔怔出神。谢玖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心,连忙推了推他,问道:“怎么了?陛下对你说了什么让你惊讶地话,不要这样子吓人。”

        “啊?哦!没啥,就是想事情呢,陛下太坏了,给我揭开了个头儿,然后就撂下自己跑开了,把我拐坑里就不管了。真是太坏了。”

        卫螭的表情愤愤地,逗得谢玖满脸的笑,好奇问道:“怎么个拐你法儿?来,告诉我听听,让我也学习学习,省得成天让你欺负。”

        卫螭一愣。赶紧道:“夫人。话不能反着说,究竟是谁欺负谁,这不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问题么?得儿,咱现在不说这个,咱先来讨论李二陛下给挖的大坑再说。”

        卫螭附在谢玖耳边,低声把刚才的事情一说,谢玖也听得满脸沉思之色,想了半晌儿。估摸着道:“估计陛下是在隐晦的提醒你。从汉王的性情上入手去想原因吧,只是我们并不了解汉王。这叫人如何入手才好呢!”

        卫螭也皱着眉,一边想一边道:“照陛下刚才说的,李元昌自小性子就那么阴狠,只是和李泰那么闹一下,就干出那么恶心的事情来,估计在他眼里,咱们得罪他地地方更加不能饶恕吧。”

        卫螭想了想,把李二陛下那些带着怨气的话也偷偷向谢玖说了,在心理学上,谢玖的功力更加深厚,不是说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么,两个人合计一下,或许能合计出什么道道来。

        谢玖道:“听陛下这么说,李元昌的幼年时光,定是风光非常,受尽疼宠,连堂堂秦王府正妃的嫡子都敢那么欺负,自是有倚仗,当时,还是秦王的陛下,可是手握军权的大将军,连大将军都可以不顾忌,可见他的母亲在先皇面前是如何的受宠。得志便猖狂,估计陛下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皇后娘娘及诸位殿下留在京中,陛下领兵在外,没个男人撑着,妇孺之辈想是受了些委屈,陛下心中还有着气啊。”

        卫螭点点头,赞同道:“那可不是,如果是我,我也会心中有气,老子在外面给你打天下,辛苦地领兵作战,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身为祖父的人,总要照顾着点儿留在家里的儿媳、孙儿吧,不说别的,一碗水端平却是必须的,就算不待见儿子,不疼孙儿,表面功夫,你起码得做到吧,是个男人,老婆儿子被欺负了,心中都不会舒服。”

        这话听得谢玖挺舒心的,女人家图个啥,不就是这个么,听了真是让人心安。笑眯眯看着卫螭,眼神柔软地看了一阵,看得卫螭心口怦怦直跳之后,微微一笑,接着道:“当时地太子是建成,自是人人捧着他,向着他,根据史料记载,秦王功高震主,遭到建成、元吉嫉恨,两人收买了先皇后宫中人,不停的在先皇面前说陛下的坏话,虽说长孙皇后在先皇那里很受好评,但暗亏估计吃了不少。这些事情,当时做的时候,自是心中快意,谁也想不到陛下会登基,想不到陛下会得势,以前做过的坏事,以己之心度人,自是惴惴不安,怕娘娘和陛下记恨,前倨后恭,不外如是。”

        卫螭听得直点头,其实在他看来,长孙皇后那样的女人,心中是不会记恨的,如果她真要记恨,只怕首先记恨的是她那同父异母地兄长,当年,那个兄长可是在她父亲死后就把她地母亲连带他们兄妹给赶出长孙府的罪魁祸首,害得他们母子仨只能寄住在舅舅高士廉家。

        有些人心中是真正地宽广,不会记恨他人的。记恨只会让自己不快活。想想长孙皇后的风姿,卫螭和谢玖都一致认为,长孙皇后不是那种会记恨当年受欺负情形的人,估计只会把那么磨难当成是生命历程中的一种磨炼,就如李二陛下说的一般,长孙皇后确实是个性情柔韧的人,看似温柔端庄的外表下,有个刚严方正的性情,这样地人。心中自有自己的天地和坚持,她的心中自有一套看法是她所认同和遵循的。

        不过,这样的人很少,少的某些在得志时会欺负别人,在落难后会惴惴不安的家伙们心虚,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的人,故而,在李二陛下当政后,那些曾经嚣张跋扈的家伙们,全都夹起了尾巴。低调做人,而曾经那个意气飞扬,敢为了一点口角就把狗杀了炖成汤给秦王府二公子李泰的嚣张家伙,成了如今那个低调沉默、斯文有礼、看似礼贤下士、才华横溢地汉王李元昌。

        其中,李二陛下是否用了什么手段给了那些家伙警告或是教训,如今已不得而知,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卫螭也忍不住以己之心度人,如果是他。私底下,肯定会动用些手段,稍稍的报复一下,总不能让老婆儿子白白受苦。

        卫螭想完这些,叹了口气,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元昌表面做得再低调。估计心中也会有些不甘心,毕竟,曾经他是那么的风光,如今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对过去的风光,总会有些怀念吧。不然,他干嘛只结交长孙皇后的嫡子,先是太子承乾。然后是李治。李泰估计和他自小就感情不好,他结交不上。不然,只怕李泰也是他的好侄儿了。对了,我有几次进宫,遇上李元昌,似乎被李二陛下训斥了,骂的就是丫与皇子们走的太近。经过承乾太子一事,李二陛下对皇子们身边结交的人物开始关心起来了。”

        “嗯,不过,这和绑架你有什么关系?”

        “估计……还是承乾太子的缘故吧。”

        “承乾太子……”谢玖不是很明白。卫螭苦笑道:“今天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曾就承乾太子身边地人员问题向陛下婉转的提过建议,还重点引用了一下孟母三迁的故事呢,再加上又出了偷牛那档子事儿,引起了李二陛下的警觉,李二陛下看明白了,当时在承乾太子身边那些人,除了几个太傅,其余的都是些不分对错,只会跟着承乾太子,甚至是唆使他胡闹的混蛋家伙,根本无法对承乾太子施加好地影响,当时,很是换了一些人,估计,里面应该有李元昌地人之类的家伙吧。”

        谢玖奇道:“难道他还想广撒网么?”

        卫螭苦笑道:“谁知道呢!看来,他对过去风光的生活,心中还有留念啊,故而,才会结交承乾太子,刻意讨好他,这样一来,等承乾太子登基后,他的日子,自是会比李二陛下时候好过些,权势的增长更是肯定的。”

        谢玖赞同的点点头,敢情仇那么早就结上了,谢玖道:“承乾太子的事情,其中地内幕,又岂是外人可以得知地,照这次绑架的手段来看,李元昌在宫里还真有几个地样子。”

        卫螭道:“毕竟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的母亲还是得宠的妃子,有几个能用的人不奇怪。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和他绑架我有啥关联?”

        谢玖也想不明白,和卫螭面面相觑,两人一块儿发愁,琢磨着琢磨着,卫螭突然想起来姜瑞曾提点过他一句。卫螭一把抓住谢玖的手,道:“姜瑞曾提醒过我,说恐惧有时候也会让人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恐惧?!”

        谢玖喃喃念了一边,皱着眉头开始沉思,卫螭却觉得隔着的那个东西就要被揭开了,心中有些激动起来,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仔仔细细的回想姜瑞、李二陛下说过的话,心中缓缓浮上一层明悟,脸上的表情却苦笑起来。谢玖似乎也刚想明白,手轻轻抚摸着卫螭苦巴巴的脸孔,笑问道:“想明白了?”

        卫螭点点头,苦笑道:“真喵喵的倒了大霉了,你说我当初管那闲事做啥呢,管了那么一下就捅了个疯子窝,还差点儿搭上自个儿的小命儿,我不甘心啊!!!”

        卫螭此刻别提多郁闷了,恨不得背上生双翅,飞到李元昌那里狠狠给丫两耳光出气。谢玖安慰似的摸摸他脸,凑上去亲吻了一下,靠着他,眼神脉脉看着他,也不说话。

        卫螭揉揉鼻子,叹道:“好吧,别看了,我不生气了,就是郁闷,不,是憋闷,丫就是个疯子,一个懦弱胆小的疯子!”

        谢玖宽慰道:“是啊,就是个懦弱胆小的疯子,不过,如果不是他胆小,估计你这次就不是被绑架的问题,人疯狂起来真可怕。”

        卫螭点点头,心中暗自咒骂。事情说白了一点儿都不稀奇,难怪姜瑞、李二陛下都不好直接告诉他原因,而只能隐晦的提醒,实在是不好出口。卫螭就是当了回炮灰,沾了一点点儿责任的炮灰。

        卫螭估摸着,李二陛下后来暗地里肯定动用了什么手段,收拾过那些曾欺负过他老婆儿子的人,让人家心里对他有着深深的畏惧。于是,李元昌的盘算破灭后,卫螭这个间接责任者就成了人家记恨的对象,以丫那阴狠的性子,被盯上了,比被毒蛇盯上还惨。以丫跋扈的德性,能隐忍这么多年装翩翩君子,那耐性,想想就觉得可怕。

        卫螭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心中也有些愤恨,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真正能做决定的是谁,卫螭就是个听人命令的份,真正能做决定的人,丫不敢去找,就找上了卫螭这么个看着稍微软一些的柿子来捏,还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难怪有人说能忍耐的人,都有着可怕的爆发力,看吧,卫螭就成了爆发的受害者,想想那个惊天的策划,卫螭心中就一阵阵的发冷与庆幸,得罪了一个疯子,还真是可怕。

        OK,真正的原因揭开,俺一直认为,当一个人偏执起来,疯狂起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敢做,也做得出来,但是,心底的畏惧却会压着他不敢去碰触无法敌住的人,于是,只好拿别人出气,甚至为了出这个气,愿意花费更多的心血和功夫,历史上,这样的人,数不胜数。

        PS:貌似昨天一个糊涂,把章节名写错了,所以,三十九章不是失踪了,也不是吃掉了,而是作者糊涂写错了!呃……鄙视俺吧!诚恳滴接受鄙视!(这些话不算钱!)




    第八卷 第四十一章 回 京

        “我刚出社会工作的那会儿,我爸和我说,在外面以和为贵,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卫螭忍不住的叹息,这时候想起了老爸的警告,看来,还是老爸知道他的性子,知道他肯定忍不下会去管一些事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子就摆在那儿。

        事情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就是一个人性的问题。参照李二陛下和姜瑞那少许的提示,卫螭琢磨,和李元昌的仇恨,早就结下了,大概是他刚到大唐那会儿。被贺兰楚石一搅和,无意间参合到承乾太子那档子事情中去,又多嘴了几句,导致承乾太子开始疏远某些家伙,李二陛下也开始关注承乾太子结交的人,坏了李元昌的某些打算和心思。以那丫阴狠的性子,估计就这么一档子事情,就这么恨上卫螭了。

        卫螭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试想一下,李元昌幼年时那么风光,后来李二陛下上台,以前那些欺负李二陛下一家子的人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李元昌也不例外,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硬是压着性子忍耐,但权势这种东西,一旦尝过它的味道,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淡薄自如,能真正做到放下呢?

        从李元昌刻意结交承乾太子和李治就能看出来,丫所图非小,不过,总结起来,不外乎就是恢复过去那些风光的日子,有点儿小盘算。但是,他的小盘算,他恢复过去风光的机会,硬是被李二陛下生生的掐断了,甚至还引起了李二陛下的警觉。卫螭突然想起某次去见驾,正好遇上李元昌遭李二陛下叱骂。训斥他不许他再接近诸位皇子们。

        但是。再次的但是,李元昌十分地畏惧李二陛下。如今想想,估计不止是李二陛下私底下下手收拾过那些欺负他老婆孩子地人,估计玄武门的事情,在众人的心里,也是一个震慑。平时那么好欺负的人,突然间就张嘴咬人,还是一口咬死的那种。是人都会被吓到。何况,玄武门之后,先皇李渊的日子并不好过,估计当时给年纪还幼小的李元昌心理上的落差不会小,落下个李世民很厉害地心理阴影是很有可能的,何况,平日李元昌见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机会肯定比见到李二陛下的机会多。

        李建成是太子,当时表面上看自是何等的风光。一个小屁孩子,啥都不懂,当然不会知道李建成风光的背后,李二陛下给他带去了多大的压力。李元昌看到的自然只是表面,但这个表面和后来李建成下场地强烈反差,已足够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于是。倒霉的卫螭,倒霉地掺和到了承乾太子的事情中去了,还好死不死的刚好坏了李元昌地事情,就这么着,就被记恨上了。李元昌不敢去恨、去算计李二陛下的情况下,以他那阴狠跋扈的性子,总要有个人出气,而这个人还要有点儿关联。于是。倒霉的卫螭,被倒霉的当成了替罪羊。倒霉的成为了别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卫螭郁闷得几欲仰天长叹,甚至想和旺财、小强比比,看谁更惨,看谁更有资格喊一句“谁能比我惨”!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除了坏了人家在承乾那里的事情,后来,因为卫澈地事情,李元昌开口索要卫澈被卫螭给婉拒了,估计在李元昌地眼里,这就是卫螭对他相当有意见的证据了,是死仇了,解不开了。要不然,卫螭为啥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他的好事呢?承乾太子且不说,连堂堂汉王开口讨要一个小小的男仆也被拒绝,这不是卫螭恨他的证据是什么?于是,再于是,卫螭就成了人家眼中的针,心头的刺,欲拔之而后快,但又因为卫螭一直在京中,在李二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李元昌想动手报复也没那个胆子和机会,于是,只好选在出京的途中,甚至把姜瑞差去京城,计划了数月之久,这也算是另类的看得起卫螭了吧?!

        卫螭的虚荣心和自尊心稍稍得到满足,但心中却更加的郁闷了,做仰天长叹状,问谢玖:“夫人,你说,人压抑久了是不是都会慢慢的变成变态?你想想,李元昌那丫,长期生活在恐惧、压抑中,心理估计会有些扭曲了吧?喵的,不敢找李二陛下算账就把一切都推我头上,一门心思的报复我,简直就是变态狂和偏执狂的综合体啊,比小人还可怕啊。”

        “卫螭,你真可怜。”

        谢玖听得直点头,临了还满脸同情的看着卫螭,柔声安慰道。卫螭白眼儿一番,很干脆的躺倒马车上,叹道:“夫人,你也真可怜,咱俩是落难夫妻。”

        “嗯。”

        谢玖也跟着躺倒,脉脉看着卫螭,满眼的怜惜。就算卫螭不说,谢玖也能想到他受过的苦,被人当麻袋似的在马上拖了三天,能不难受么?只是,卫螭不说,谢玖也就装作不知道,算是接受了他的体贴心思,但心中却是有数的,自有对他的心疼与不舍。

        两人相视一笑,卫螭道:“还好,现在那丫倒台了,咱安全了,唉,我还真莫名其妙。你说,咱无意间破坏了他的对承乾太子的图谋,好吧,他恨我,我能理解,但是,至于冒着这么大风险在李二陛下眼皮底下绑人么?”

        谢玖想了想,道:“估计是被压迫久了的逆反心理吧。你想,他被李二陛下压了这么多年,以前又是那么个性子,心中只怕早就想反抗一回,而你倒霉的正好凑了过去,陛下也对你宠信有嘉,杀一个陛下重视的、不会太触怒他的人,又恰好是他憎恨的人,能让他出气的人,你刚好都符合,选中了,如果是我。压抑了那么多年。我也无法放弃这样一个诱惑的选择。”

        卫螭再次仰天长叹,人要倒霉起来,喝水都会塞牙缝,以后再也不瞎掺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看看他为了这些事情吃了多少苦,卫螭摇头叹息不已。

        两口子感叹来感叹去,一派唏嘘之色,心中是明白了。以后有事地时候,有多远就要闪多远,再不自己凑过去了,不过,这可能么?

        两人面面相觑,一致地摇头,人的性格就在那里摆着,李元昌无法克制自己性格中的弱点。卫螭觉着,他也是人,也无法克制自己性格中的弱点,只是。今后不到迫不得已坚决不插手,这是原则,就算插手。也要有点儿技巧,再不能这么傻乎乎的把自己暴露了。

        解开了心头的疑惑,心中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卫螭想起李二陛下让他回京后去大理寺查阅关于蛋糕店的卷宗,疑惑道:“应该是早就查出来了吧,只是一直没让我们知道,在堂堂的国家机器面前,有什么秘密是真正能藏住地?!卫螭觉得这种希望很渺茫。不过。最大的疑问都已经解开了。过去的事情,反而不太在意了。但是,如果能知道,也是很不错的事情,或许能让心情更加舒畅些,卫螭是这么想的。

        相比起这一天的惊心动魄,汹涌澎湃,以后几天的日子,简直可以用平淡如水来形容,一路迅速的、安稳地回到京城,京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士,早已纷纷避开即将到来的风暴,卫螭这身处风暴中的人,却只能乖乖地回自个儿家里躲起来,称病不起,言之路上受了风寒。

        因为卫螭“病了”,谢玖这做人家媳妇儿的,自是只能在家服侍照顾夫君大人,理直气壮的跟随夫君一块儿躲起来,尽量低调。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实际情况呢?

        实际情况是卫螭此刻地处境八分的幸福,两分的可怜,因为秦府终于知道了卫螭曾遭遇过的危险。卫螭刚一回京,老爷子就骑着马,带着秦威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俩儿老太太没来,还没敢告诉她们呢,只是秦家俩父子知道。

        老爷子一来,就虎着一张脸,先是问了下卫螭的身体情况,知道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如今倒是活蹦乱跳的,只是为了低调些才装病的。这么一搞明白,事情就开始急转直下了---老爷子开骂了。

        卫螭明白老爷子是担心他,激动地情绪,忍不住用斥责来表达,这是老一辈儿常用地方法。老一辈的人,不会象咱年轻人似地,什么话都能挂在嘴上明白的表示,他们自有他们独特的方法,他们不习惯直白,只习惯用行动表示,即使有时候是在骂你。卫螭很能理解,因为他老爸以前就那个德性,无论什么事情,上来先是一顿骂,心中疼你、对你好也不会说,沉闷而又古板的传统男人。

        卫螭很可怜的抱着头,被喷了一头一脸的口水,模样别提有多狼狈了。谢玖在一旁很是同情的偷偷看他,不敢看得太明显,免得刺激了老爷子,让老爷子骂得更惨。不过,也许卫螭这次真是让人担心了,就连一贯温和宽厚的秦威也是板着脸孔,在一旁默默的,任由父亲骂卫螭。

        虽然卫螭觉得挺无辜的,但做儿子的,就是有这种给老子骂的义务,这是义父疼他,只能生受了。

        老爷子唠唠叨叨的骂了大半个时辰,临了谢玖十分有眼色的赶紧叫人上了茶水来,给老爷子润嗓子。卫螭觉得,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服务了,不仅任由叱骂,还负责茶水给润嗓,多好的俩孩子,老爷子应该为此就少骂两句。不过,这句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要是他不怕死的说出口,估计就不是被骂半个时辰的事情,而是被拉去练武场练上半个时辰的事情,到时候,那就是直着出去,横着回来的惨状了,想想就觉得可怕。

        偷偷觑眼看看老爷子端着茶水喝,卫螭小心翼翼的蹭过去,讨好的笑着,小声道:“爹啊,义父大人,那啥,在我和思思出京之前,那谁赛义德不是送了儿子我几箱子种子么?我们临出门前把南瓜种下去了,正好,今天咱炖南瓜吃吧。”

        老爷子哼了一声,白了嬉皮笑脸,满脸讨好神情的某男一眼,微怒道:“你这臭小子,我都不稀得说你,罢了,看你也受到教训了,今后也知道轻重了,这次就不说你了,下次再犯,哼哼,见过为父的熟铜锏吧?下次也不用麻烦,老夫自个儿先打你几下,打死了省心,省得叫人担

        卫螭被骂得嘿嘿傻笑,低声道:“不会,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这次的苦头可吃够了,被绑架就够倒霉的了,都快安全到家了,还被毛毛虫给蛰了满脊背,别提多倒霉了,儿子我看着就咱这运气,还是安分些比较好,免得义父大人骂着累,来,义父,请再喝两杯茶,这是今年刚出的春茶,味道好着呢。”

        卫螭讨好的样子,逗得老爷子是又气又爱,磨着牙,恨不得再踹厮两脚出出气,不过,想起某男刚经历过的苦难,又狠不下那个心去踹了,最好再气哼哼的瞪两眼,不过,某男脸皮厚,被瞪了也只知道嘿嘿傻笑,冲过去又是捶背又是倒水的,一脸讨好的滑稽样儿,反而不忍心再责骂他了。

        见老爷子消了气,秦威才开口道:“父亲,如今四弟历险归来,京中又是这一副乱糟糟的样子,不如咱们到庄子上住两天吧,歇一下,避开一下也好。”

        卫螭赞同的忙不迭的点头,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说道:“大哥英明,大哥说的对,爹啊,咱们过去住几天吧,正好如今的季节茶叶正嫩,儿子我亲自下厨,给爹和义母、干娘、大哥你们来一桌茶菜宴,过了季节,可就吃不上了。”

        老爷子再次送他两颗大白眼,白的某男满脸的讪讪,低着头,哼哼哧哧的,一副可怜像儿。老爷子哼了一声,道:“行了,行了,别装了,你小子的德性,做老子的还能不知道?行了,听你的,正好你出京了这么久,都有些想念你的手艺了。”

        听到老爷子开恩,卫螭欢喜的抬起头,满脸的灿烂笑容,欢喜的、积极的道:“好咧,爹你就放心吧,儿子肯定好好给你做一顿,想吃啥吩咐一声就是,儿子我去准备!”

        说完,小心翼翼的又看了一眼,小声道:“吃了之后,爹你也算吃人嘴软,可别再骂孩儿了啊!”

        老爷子一阵无语,直接吼道:“大郎你去把为父的熟铜锏拿来,为父要好好教训这臭小子!”

        卫螭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逃了出去,边逃边叫道:”爹啊,我错了,别打啊!”

    我怎么这么逗,我一定是个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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