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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宫斗》作者:爱打瞌睡的虫(完结) [打印本页]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4 06:18 PM
标题: 《宫斗》作者:爱打瞌睡的虫(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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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死了,又活了,29年的生命被注销,转而变成了10岁女童。
  钱能通神,所以14岁的她代替嫡出姐姐采选入宫做了宫女。
  尽管服务期只有十年,可是宫中生活多变难测,小宫女能否适应?
  拥有专业技术的小宫女,能否开创属于她自己的新天地?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4 10:27 PM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楔子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ICU重症监护室里,一张被各种仪器围绕的病床前,一个从头到脚全身都包裹在防护服里的男医生戴着护目镜和厚厚的口罩,用一种沉闷的声音对着墙上的一个视频头说道。

    视频头下面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是一对五十多岁一脸担心焦急表情的夫妇,而在医生身边的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已经没有任何生气的年轻女人。

    医生离开病房后,很快就有同样是全副武装打扮的工人提着担架进来,将床上的尸体抬离了这个病房。

    呆在医院特别开设的会客室里的这对夫妇听到了医生的话然后又看到爱女的尸体被抬走时的画面,一个趔趄,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幸好同样来这个房间探视自己亲人的其他病人的家属扶住了他们,并把他们扶到沙发上坐下,好言劝慰。

    但无论旁人说什么,此刻这对夫妇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神情呆滞的坐着,他们怎么也不相信昨天还躺在那病床上的爱女现在却已经香消玉殒,再也不会承欢膝下,一家人得享天伦之乐。

    “愿儿啊,我可怜的女儿~~~~”母亲终于扑倒在丈夫的怀里痛哭流涕,想着自己的爱女再也不会回应自己的呼唤,母亲的眼泪决堤而下。

    在一旁的父亲一手搂着自己的妻子,一手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前不断的溢出。l64nk`gom,L_B的j3a

    “殡仪馆的车马上就要开走了,你们不去送最后一程吗?”有病人家属小声的提议,他们也揪着一颗心生怕自己的住在隔离病房的亲人也有这样的一天。

    “对……要去……要去送。”痛哭的母亲从丈夫的怀里抬起头来,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这个房间。

    丈夫生怕妻子过于激动发生意外赶忙跟上来到医院的大门口,没等多长时间,就有一辆改装过的白色面包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凭借着直觉,这对夫妇知道那车就是前往火葬场的,于是站在门口直到那辆车驶离了他们的视线后才转回住院部办理最后的手续。

    护士并没有拿来女儿遗留的衣物等物品,反而将夫妇领到了一间医生办公室,在那里夫妇俩见到了这家医院抗击非典的主要负责人,宗意雄大夫。

    他也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只是口罩被取下,在看到这对夫妇进来之后,他非常严肃的向对方鞠了一躬。

    “这是……?”夫妇俩有点懵。

    “许伯父,许伯母,对于二老的不幸我们医院也很难过,还请二位节哀顺变。”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这一走,我们……”夫妇俩再度老泪纵横。

    “唉……”宗大夫叹了一口气,做医生多年,他可以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所以对于下面的正题他有点难以启齿。

    “宗大夫,您叫我们夫妇俩来有什么事要说吧,请说吧。”还是许爸爸先清醒过来,在自己的妻子还在为爱女哭泣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二位请坐。”宗大夫请许家二老在沙发上落座,他则坐在他们对面。

    “请二位来的确是有一事告知。”

    宗大夫转身从办公桌上拿来一份文件放在许家二老面前的茶几上。

    许爸爸拿起文件一看,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响,然后眼前一道亮光,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许伯父,您没事吧?”

    宗大夫一看不好,老人家还是受了刺激,立刻起身来到许爸爸身边,又是拍背,又是抚胸,又是掐人中,这才让许爸爸缓过来气。

    “这是真的?”许爸爸抖着手上的文件,哑着嗓子问身边的宗大夫。

    “是真的,看签字日期就可以知道是许愿还在读本科的时候就签下的。”

    许爸爸低头无语,他想到了女儿的尸骨会变成一把灰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却没想到还会有另外一种处理方式。

    这时许妈妈也渐渐的止住了哭,看到自己老伴手上多了一份文件于是好奇的拿过来一看,结果,眼睛一翻,向后栽倒,软软的就不动了。

    “护士!快过来!”宗大夫立刻打开房门叫外面的护士进来急救。

    一番紧张的忙碌过后,许妈妈右手打着吊瓶,左手拿着文件,嘴唇哆嗦着讲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二老来说接受不了,可是既然许愿签了这份文件,那么我们就要尊重她的意愿。而且……”

    “我们明白。”许爸爸从许妈妈手里拿回那份文件递还给宗大夫,“谢谢你让我们知道。这样也好,你们可以掌握更多的病理数据,也不枉她学医这么多年,总得为社会做点贡献。”许爸爸越说声音越哽咽,终于无语。

    “既然我女儿签了这份文件,我们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我们只希望这场灾难赶紧过去,你们能做到吗?”

    “当然,我们一定尽力。”宗大夫坚定的握着许爸爸的手。

    “好。”许爸爸也用力的回握宗大夫。

    两名护士轻轻的推门进来,她们拿来了一个轮椅,宗大夫和许爸爸合力将许妈妈搀扶起来让她坐进轮椅,然后许爸爸与宗大夫握手道别,跟着护士一道将许妈妈送进一间病房好好休息。

    许妈妈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女儿的死以及瞒着她做出了如此重大的决定才精神恍惚,等到吸了氧,打了几瓶吊水之后也就渐渐的缓了过来,可是一想到将来连个寄托哀思的地方都没有,又泪如雨下。

    许爸爸始终陪伴在妻子的身边不发一语,入土为安是传统的丧葬观念,可如今就因为那一纸文件就变成了死无葬身之地,这怎么想都难以接受,心如刀割一般的痛。

    “老许。”

    “嗯?”

    “我要出院。”

    “不行,医生说你刺激过度,要留夜观察。”

    “我没事,我要出院。”说着,许妈妈就要拔针头。

    “你别动别动,我去叫医生,他说你能出院咱们就走。”许爸爸赶紧按住许妈妈不让她乱动,同时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很快过来,听了许妈妈的话后给她做了个检查,虽然对许妈妈的身体状态还是担心,但仍旧开了药,并让护士去准备出院事宜,然后悄悄的交待许爸爸回家后要多加留意,有什么不对的情况要赶紧送医。

    许爸爸点头应下。

    这次护士终于拿来了女儿的遗物,夫妇俩告别医生护士向住院部门口走去。

    才刚刚走出一楼电梯,突听身边传来一片哭声,一**男女老少哭着着他们身边走过,又有人因病不治去世了。

    悲伤的母亲受到那哭声的影响,眼泪再度溃堤,与丈夫互相扶持着一步三颤的离开了医院这个让他们伤心欲绝的地方。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章 死了,又活了

    黑暗,无尽的黑暗,延绵不绝,无休无止,没有尽头,也不知哪里是出口……

    不行……不能这样……不想留在这黑暗里……

    许愿奋力挣扎,想寻找出路,可是却发现手脚不听使唤,就好像瘫痪的病人一样,肢体完全没有知觉。

    这让许愿感到恐慌,非典而已嘛,虽然她是病得很重,连着换了好几个病房,可是没听说非典会让人瘫痪呀!

    而且她才29岁,中医学院的三年级研究生,要不是这场非典,今年夏天她就毕业了,美好的生活就在前面等着她,她可不想从此以后在床上躺一辈子!!

    许愿努力调动肢体运动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当她觉得她已经没有力气让自己摆脱困境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有一豆光亮。

    有光就有希望。

    看到那豆光,觉得疲惫的许愿突然从心底深处又涌出一股新的力量,没有知觉的肢体似乎又恢复了知觉。

    许愿只觉得身体猛的一震,光明尽在眼前。

    “唔……”低哑却稚嫩的嗓音,许愿一下有点恍神,自己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熙儿?熙儿!熙儿你终于醒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妇人的声音在许愿的头边响起,声音里带着激动的哽咽。

    “熙儿?”许愿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叫这个名字了?

    耳旁传来连续且杂乱的脚步声,房间里一下子涌进来很多人,许愿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看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可是她的眼前除了一片白光什么也没有。

    她可以感觉到有只柔软却微凉的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一只大手在摸她的脉,在听到有器皿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后,她闻到了草药的味道。P`gEr6V_40L8E8dZ5

    怪了,她记得她是采用西药治疗的方式,她同寝室的三个同学倒是选择了中药治疗,而她们已经由于病情好转在几天前就转往康复病房了,只有她因为病情持续恶化最后进了ICU病房。

    真是的,想起来就丢脸,要不是爸妈坚持,她这个学中医的学生应该也是采用中医治疗的。那些大剂量的抗生素,在杀死那些非典病毒的同时也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弱,无力压制住病毒一波又一波的反扑。

    “大夫,小女现在情况怎样?”就在许愿恍惚的时候,她听到了刚才叫“熙儿”的那个妇人的声音。

    “夫人请放心,三**的热已经退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再开几服药,好好调养几天就行了。”这大夫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已近中年。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大夫。”妇人喜极而泣。

    三**?

    许愿更觉得晕了,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这会儿她怎么成了三**了?

    “三妹,听说熙儿醒了?现在怎样了?”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年纪不大,但声音很有威严。

    “啊,大姐,您来了。”妇人赶紧迎了上去,“大夫说了,醒了就没事了,小孩子身体好,调养几天就行了。”

    “那我就放心了,回头我再给你拿些补品来,你身体不好,累了这些天,也要好好休息。”

    “谢谢大姐。”

    “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而且熙儿变成如今这样也是我那丫头闯的祸,这不,我带她来给熙儿赔礼来了。”

    “三娘,芸儿知错了。”也是清脆好听的女童音,只是那声称呼叫得似乎不太情愿。

    “大姐,谢谢了。”这个妇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什么谢不谢的,说来也是我管教不严,我原以为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很平常的,也就没说什么。可哪晓得她竟然会把自己的妹妹给推到池塘里去,现在可是滴水都成冰的季节,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向老爷交待。”

    “娘,我知错了,娘,您就原谅我吧。”那个叫芸儿的女孩在苦苦哀求。

    “是啊,大姐,芸儿既然知错了,那这事就这么揭过不要再提了,小孩子嘛,不知轻重,总算是没酿成大祸。”

    “三妹,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好歹是一条人命,熙儿又是你的独生女儿,她要是真的没法再醒过来,依你现在这身体也不可能再生一个了。”

    “大姐……”三娘的声音透着哽咽,似是正中她的伤心处。

    “三妹,我这人不会说话,有什么不中听的还请你不要介意。芸儿,去,给你如熙妹妹赔个礼。”

    “娘……”那个叫芸儿的小姑娘噘着嘴,磨磨蹭蹭,不想动。

    “芸儿,不要让娘说第二遍,你闯出来的祸,你得承担。这是老天保佑,让你熙儿妹妹醒过来了,否则,你看娘怎么收拾你。”

    “是……,娘。”听了自己的娘这么说话,叫芸儿的小姑娘不敢再磨蹭,快走几步来到床前,看着床上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眼睛半睁半闭的妹妹,两只小手用力的绞着手里的绢帕,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用极快的语速扔下一句话。,

    “熙妹,对不起。”

    说完,又蹬蹬蹬的赶紧跑回自己母亲身边,好像她一刻也不愿和这妹妹呆在一起似的。

    “好了,三妹,我们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等年前老爷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是,大姐,我送您出去。”

    疑似门轴“嘎吱”了一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许愿躺在床上,她觉得她快要精神错乱了,虽然眼睛仍然看不到东西,但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不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是哪?

    她怎么来的?

    又是怎么变成这个叫“熙儿”的女童的?

    如果她现在是“熙儿”,那许愿又在哪?

    一连串的问号在许愿的脑海里排着队依次闪过,可是没有答案,让许愿本来就没有恢复清楚的大脑更是像一锅粥一样,胸口一阵气闷,然后那股气从胸腔上行到喉咙。

    “咳咳咳……”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让许愿喘不上来气,只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熙儿,熙儿,怎么了?怎么咳成这样?”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渐近,一只微凉的手抚上许愿的额头,然后感到另有一只手托起许愿的后颈将她扶了起来。8rX^XO1的eXYGEc2tY

    许愿无法止住自己的咳嗽,本能的抬手打掉从她额头上移下来现在放在她胸口的那只手,然后翻了个身,趴在床沿,脸冲地,以一种像是要把自己的肺从胸腔里咳出来似的使劲的咳着。

    背上一只手在轻轻的拍着,希望许愿能感觉舒服一点。

    许愿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咳得这么厉害,让她直觉以为这个身体是不是有严重的肺结核,要不然怎么一咳起来就没完呢?

    “熙儿,怎么样?好点了没?”妇人温柔的声音在许愿的耳边响起,许愿的咳嗽也终于缓了下来,而她的视力竟然也开始渐渐恢复。

    原本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白光,可是经她这么一通咳嗽之后,白光散去,视力开始变得清晰,可以视物了。

    而最先看到的就是地面,不是地球上室内装修最常见的地板或地砖,倒像是一种石材,很像学校教室用的那种材质,青灰色的,很干净,光洁锃亮,就算在地上打几个滚估计也不会沾到多少灰。

    许愿眨了几下眼睛,努力让大脑恢复清醒,然后视线向里移动,一个只在农村老屋才见过的专门摆在床下放鞋的黑色木质长矮凳,凳上有一双秀气的绣花鞋,看那鞋子的大小显然不是成年人的。

    就在这双小绣花鞋旁边还有一双更漂亮的,虽然这双鞋的大部分被一条水红色的百褶长裙遮住了,但露出来的鞋头部分的绣花却是相当精致的。

    当然,这双鞋是穿在某人脚上的,正是这个正扶着她身体的妇人的,依她刚才听到的那些对话来判断,她与这妇人是母女关系。

    绣花鞋?

    许愿抬头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时,两双绣花鞋还在眼前,她没有眼花。

    胸口因为剧烈咳嗽现在还隐隐作痛,这也提醒着她,她不是在做梦。

    而眼前的那两只只属于孩童的手,清楚的告诉许愿,她已经不是那个29岁的成年人,而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熙儿,熙儿,怎么了熙儿?还不舒服吗?别吓娘啊。”妇人轻晃许愿,口中急切的呼唤,不明白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儿怎么一病之后就变了一副傻样。

    许愿愣愣的保持着那个趴在床沿的姿势,刺激过度,让她的大脑停摆,只能任由妇人将她扶起,背靠在床头,然后给她灌下一碗已经有些凉的汤药。

    药汁入口,苦涩的味道让许愿呛了好几下,不过倒也让大脑恢复运转。Kq7C的Nk0。

    好不容易喝完,就着妇人手中的手巾擦擦嘴,许愿无力的靠着床头,打量这个崭新的地方。

    在看到那两双绣花鞋的时候,说实话对许愿造成了很大的刺激,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已经可以肯定这里不是现代地球,可能是中国古时候的某个朝代,但具体是什么朝代还不得知。

    现在再看到自己的“母亲”和这个房间的摆设,让许愿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这个房间的布置就像电视里的古装剧里的一样,墙上挂着的水墨风景画、窗台下面的梳妆台、房间中间铺着刺绣桌布的圆桌椅、挂在床头的流苏纱帐、还有现在盖在身上的手感光滑的锦被。9_8bM3adAhplP,UH

    怎么看,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都不像是普通百姓。

    “熙儿?”一张精致的年轻脸庞突然出现在许愿的眼前,吓得许愿猛得往后一缩,结果后脑勺正好撞在床柱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哎呀,熙儿,撞得疼吗?当心一点啊。”妇人赶紧在床边坐下,把许愿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撞疼的地方。

    许愿趴在妇人温暖的怀里,对方柔软丰满的胸部随着动作温柔的按摩着许愿的小脸,让许愿想起了小时候趴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情景。

    “怎么样?熙儿,还疼吗?”妇人扶起许愿,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爱女。

    都说母女连心,虽然自己的女儿相貌没有改变,但眉宇间的神情却已经不再是几天前的那个孩子了。

    想到自己的女儿差点因为连续几天高热不退而死,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成了一副呆傻的模样,妇人不禁又悲上心头,眼眶咻的泛红,泪光开始闪现。

    许愿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妇人,这也是一个为自己病中的孩子担惊受怕的母亲,让她想起了自己因为非典住院而在家里为她担忧不已的母亲。

    在她被推入ICU病房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肯定是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了,她也是学医的,虽然她不是呼吸内科或传染病学专业,但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她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为了抢救她的生命而注入体内的大剂量抗生素正在破坏她的身体机能,也许什么时候她闭上眼就此睡去,再也看不到这个花花世界了。

    同样的,这个被她姐姐推入冰冷池塘的孩子也肯定因为受凉、受惊后引起发烧,并发肺炎持续高烧昏迷,然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辰里悄然离世了。

    现如今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占据了一个女童的身体成了一个小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许愿打了一个寒战。

    作为一名正规医学院本科毕业的妇外科医生同时又是中医学院的中医妇科三年级研究生,要她去相信、认可“借尸还魂”这么一件天方夜谭的事并不是那么现实。

    可许愿毕竟也是从小听着各种神话故事、鬼怪奇谈长大的,虽然觉得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很不可思议,但她不会拒绝承认现实,这从她清醒到现在还保持着安静和冷静就足以看出来,这也是身为一名合格医生的职业素养。

    依现在的情形来看,正是因为许愿的灵魂进入了这个孩子的身体,所以这个身体才会死而复生,也就是说她将代替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继续走完这个孩子的一生。

    那同时也说明在地球上的那个祖国,已经没有她这个人的户籍资料了,她已经被注销了,世上再没有她这个人了。

    她的肉体此刻说不定已经在解剖台上被分解成了好几块,而她的肺等呼吸器官则很有可能被单独拿出来做病理研究和分析。

    谁叫她还在读本科的时候就自愿签了那份有法律效力的捐献遗体的合同呢,唉,如今这世道,尸体奇缺,要弄到一个好尸体给学生做实验不容易啊。

    许愿从被子里抽出手看了看,这么的纤细,细到好像只需轻轻一折就能断。

    再看面前的妇人,虽然化了妆,但还是能看到来这个女人的气色不好,再联想刚才听到的对话,这个女人似乎得了什么会影响到生育的疾病。

    那个被称为“大姐”的女人,应该是长房吧,那么有威严,而自己的这个母亲则应该是三房,那个叫芸儿的女孩不是叫她三娘来着吗。

    三房,也就是说这个家的男主人至少娶了三个妻子,原来这是一个允许一夫多妻的世界,只要养得活,娶多少个都随便。

    “熙儿,熙儿,你怎么了?说话啊,不要吓娘啊!”

    就在许愿还在东想西想,想多找点关于现在所处时空的信息时,一声声焦急的呼唤打断了许愿发散的思维,使她双眼的焦距重新回到面前妇人的脸上。

    “熙儿,别吓娘啊,看看,我是你娘啊,还认得娘吗?”妇人捧起许愿的脸,两人鼻尖对鼻尖,双方的瞳仁里都倒映出对方的身影,呼出的气都被对面那人给吸入胸腔转一个圈再出来。

    许愿眨了眨眼睛,扯动了一下嘴角,轻唤了一声,“娘。”

    罢了罢了,既然她到了这里,就以这个身体过下去吧,也许会让她活出另一番景象呢。

    妇人听到女儿喊了这一声,眼泪又流了出来,一把把许愿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喊声着“熙儿”,眼泪落在许愿的脸上,沾湿了她的脸。

    听着这一声声的呼唤,许愿的心也跟着一起感到温暖,想她在地球上的母亲想必在得知她因非典住院后也是如此的心情吧,只想把自己的爱女抱在怀里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么,现在,爸爸、妈妈,许愿与您二老告别,我将在这个新的时空好好生活,以这个叫如熙的女孩的身份活出自己的精彩。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2章 开始新的生活

    “熙儿,天冷,别坐窗边,来,喝了这药。”一碗冒着热气的药递到了正坐在敞开的窗前欣赏窗外雪景的如熙面前。

    “娘,我已经病好了,不想喝了。”如熙噘着嘴跟她的娘亲撒娇,虽然她的前身许愿是中医学院的三年级研究生,却并不代表她喜欢喝那种苦涩的药汁,再说,这药她已经喝了五天了,从她清醒那天,已经照三餐喝了五天了。

    “熙儿,这是最后一碗了,听话,乖乖喝了。”妇人爱怜的摸摸爱女的稚嫩脸颊,把手中的药碗又前递了几分,抵着女儿的嘴。

    “当真是最后一碗?”如熙看看碗又看看三娘,不确定这是不是娘亲为了哄她喝药而故意这么说的。

    “当然是真的,娘还能骗你不成?”三娘温柔的笑着,眼里满是柔情。

    如熙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接住碗,摒着气闭着眼,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然后飞快的放下碗拿袖口抹了抹嘴。

    “你这傻孩子,怎么能拿袖子擦嘴呢,不是有帕子吗。”三娘拦下女儿的手,轻轻的在手心里打了一下以示惩罚,然后拿出自己的手帕细细的给如熙擦拭沾了药液的嘴角。

    如熙倚在母亲的怀里,半眯着眼享受着温暖母爱的关怀。

    说来奇怪,许愿以新的身份生活了五天,每天晚上入睡后她都会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这个身体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按照时间顺序依次在她的梦境里一一展现,似乎是这个身体原来存储在大脑皮层中的记忆正在与许愿相融合,可是又不会吞噬许愿本身的性格和记忆,就像是有人拿了另一个人的生平资料给许愿,看一看,了解一下就行了。

    也正因为这几天的梦,让许愿知道了这个身体和这个家庭的更多信息,知道了自己姓温,全名就是温如熙,是温家的三**,到了明年春天才满10岁。

    大**就是那个叫芸儿的女孩,比她大两岁,大夫人的长女,名为如芸,另外大夫人还生了一个男孩叫如毅,现年只有7岁,是温家现如今唯一的男孩。

    二房是长房的陪嫁丫头,至今未生育,四房也是一个女儿,叫如笙,只比如熙大半岁。

    而她之所以被长房姐姐推入池塘其实也是有历史原因的,因为这骄傲成性的大**好吃独食,最见不得三姐妹有一样的东西,一旦让她看到了,要么被她抢走,要么就被她弄坏。

    二**如笙因为性格懦弱,受了欺负只知道躲一个没人角落哭,不像三**如熙,有时候被欺负得狠了会有一些反抗的举动。

    估计就是因为如熙会反抗,所以让这大**心里记了仇,而那天她约两位妹妹来池塘冬钓,不满意如熙钓的鱼比她大比她多,积攒多时的怨气得以暴发,在争执中“失手”将三妹如熙推入水中。

    好在当时有丫头仆役在旁边侍候着,如熙落水后不久就被救了起来,否则当时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也就没有后面许愿什么事了。

    当恢复了这最后一段记忆后,如熙随口向娘亲打听了一下大娘是如何处理此事的,得知事发后,芸儿被大娘教训得很惨,在房里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出来的时候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挨了不少打。

    听到这样的答复让如熙对大夫人的印象有了一点的改观,在这个身体对于大娘的记忆里,大娘对人永远都是不冷不热的,从没见她对谁特别亲近,也没见她疏远、排斥过谁,每个月各房的例银、用品也不曾以任何理由少过一分,对待下面的人也是有功算功、有过计过。

    对于这样的大娘,这个身体原本是存着三分敬意、七分怕意的。倒是从许愿的角度来看,这个大娘却是个行事公平的女人,尤其是从她处理这起事件来看,她没有因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对她所犯的错误有所纵容。

    许愿原以为正室都是袒护自己的孩子、颠倒黑白的呢,现在看来倒是她过于武断了。

    “熙儿啊,可别生芸儿姐姐的气啊,为了让你早点好起来,大娘给了你好多补品呢。”看到自己的女儿又在发呆,三娘轻轻的刮刮女儿秀气的小鼻子。

    “是,娘,我不会生姐姐的气的。”如熙甜甜一笑,又把头埋进母亲的怀里。

    是啊,大娘是送来不少补品,但根据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来看,其实那些东西小孩子是不能吃的。也就是说,这些补品并不是拿来给她的,就像那天她听到的对话一样,是大娘给她娘的。

    在记忆中,她这个娘身体非常的不好,常年手脚冰冷麻木,就算是炎炎夏季,她都要盖厚被子,身上各处更是经常疼痛,尤其是各个关节,痛得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昏厥。

    对自己娘的病,这个身体的原主人非常清楚,因此对这个病的相关记忆也就相当的清晰,通俗的来说就是产后风。

    所以三娘常年服药,身上也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而她的房间如熙还没进去过,想必也是一股药味。

    正因为三娘有了这个病,所以她才失了宠,这么多年来,她爹温老爷再也没踏进过这个房间,三娘有丈夫,可却过着犹如守寡的生活,也是因为病痛,让一个28岁的女人鬓角生出丝丝白发。

    产后风,以现代医学来看是可以治疗的病,发现得越早治疗效果越好,可是三娘已经病了十年,而且这里的医疗技术怎样她也不知道,但以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来看的话,如果有好的治疗手段,也不会让三娘病这么久了。

    “娘,您也要注意身体,等过了冬,您又要难过了。”春天多雨,对三娘来说,是个难过的坎。

    “不碍事的,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三娘淡淡一笑,如熙看着却觉得苦涩。

    “娘,别担心,我会照顾您的,我一定让您好好的过了明年的春天,而且还要过好多好多个春天。”如熙双手抱着三娘的腰,仰起小脸,一脸认真的看着三娘。

    既然她顶替了这个身体而活,那就让她连同这个身体应尽的孝道也一并继承了吧,她已经不能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尽孝了,那就在这弥补吧,她会尽量学着做一个孩子的。

    她是妇外科大夫,研究生读的也是中医妇科学,同时还拿到中医针灸、中医推拿医师两个证书,除了本专业的课程外,本科学生要学的几本中医经典著作她是倒背如流,中医理论烂熟于胸(毕竟她是跨专业的研究生,有些基础课程需要自己用业余时间学习),她就不信她无法减轻三娘的病症。

    不过,还是得找些这个时代的医书来看才行,只是不知道文字方面是否也和汉字差不多,这个身体似乎对学习不怎么感兴趣,房间里愣是找不到带文字的东西,一本书也没看见。

    语言是没有问题的,发音与普通话只有些许差别,在许愿看来像是一种北方方言,否则她不可能一开始就能听懂那些对话,文法则像旧时的白话小说,习惯了之后一点也不难。

    唯一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定她现在所处的时空是哪个朝代,只知道今天是12月初8,快过年了。EdQ6qr1tr。EahNKkY

    不过想想也是,平民百姓家,谁会把统治者的名号天天叼在嘴上。

    而且这个问题她还不好问,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没事儿问这个干嘛?犯不着嘛。

    只能另找机会了解了。

    “好啊,熙儿,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哦。”三娘笑着,抚平如熙额上有些乱翘的刘海,然后牵着她的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踏进房门,意料之中的草药味就扑鼻而来,如熙抽抽鼻子,没说话,顺从的跟着三娘在房间中间的桌子前坐下,那里摆着一个针线筐,除了针线里面还放着一大块红布,暂时看不出这块布要干什么用。

    “女孩长起来是很快的,熙儿过了年就满10岁了,有些东西现在也是时候开始准备了。”三娘一边说,一边从筐里拿出针线、尺子、粉笔、剪刀和那块红布。

    如熙听着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她才刚刚开始学着适应新的生活,不会这么快就要她开始准备所谓的嫁妆吧,据说新娘亲手做的女红也是嫁妆的一部分来着。

    “娘……”如熙迟疑的唤了一声。

    “我家熙儿真的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听底下的丫头们说的吧,别怕,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都会有的,这是长大成人的标志,是喜事。”三娘一边笑着,一边用尺子量好布,然后拿起剪刀开始把一整块的红布给剪成一定比例大小的长条。

    “吁……”如熙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原来是说这个,吓她一身冷汗。

    立刻,如熙,也就是许愿,开始好奇三娘要怎么做了,这可是真实教材啊,在这个没有方便卫生的卫生巾的时代,女人要如何度过每月的那几天呢?

    三娘把布剪好,然后手把手的教如熙缝制属于她自己的月经带。

    好在作为一名女同志,一些简单的针线活许愿生前还是会的,在读书的时候也玩过一些图样简单的十字绣,所以行针还是有板有眼的,就是针脚不太密实,而且歪七扭八的,不用三娘说,如熙自己看都觉得惨不忍睹,她还有得学。

    “娘啊,好难缝啊。”一条边尚未缝完,如熙就觉得她现在双眼发花,比她做一台手术还累。

    “呵呵,慢慢来,这个就是靠的熟能生巧。”三娘拿过如熙缝的看了两眼,又还给她,“继续,别停,否则到时候你没得用娘可不帮你。”

    如熙认命了,她必须得做,女孩子的初潮还真是个算不准的事儿,天知道哪天她一觉醒来床上就红了一块。

    这边娘儿俩在做着闺房私活,外边有人敲了门进来,梳着妇人的发髻,一身绿袄,衬着她的皮肤细白水嫩的,正是那个一直没生育的二姨娘。

    “这是夫人送来的新缎子,给三妹和三**做新衣用。”

    二姨娘退开几步,后面一个仆人抱着五匹色彩斑斓的布匹进了屋,放在了桌上,然后弯腰退了出去。

    “真是谢谢二姐了,劳烦您跑这一趟。”

    “三妹客气了,夫人交待了,等老爷回来的时候,咱们在客厅迎接就行了,天冷,别再让孩子们冻着。”

    “不知老爷哪天回来?”

    “日期还没定,只说是一定会回来过小年。”

    “上次见老爷还是在仲秋那天,一转眼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那可不,一转眼我们都老了。”二姨娘扶了扶鬓角,黑色的鬓发油光水亮,眼角也不见一丝细纹,与一脸病容的三娘比,二姨娘不知道多显年轻。

    “我先回去了,听说老爷这次会带人回来,我还得赶紧去收拾屋子。”

    “那我送你出去。”说着,三娘就要起身。

    “哎,不用不用,你好好坐着,我走了。”从行动上可以看出二姨娘是个爽快人,说话的工夫她就已经自己开了门出去了,三娘屁股都还没离开凳子呢。

    “娘啊,二姨娘说爹要带人回来是什么意思啊?”

    “可能是又有新人进来了吧。”三娘收回视线站起身,把桌上那几匹布通通放到墙角的一个箱子里。

    “新姨娘?”如熙掏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个温老爷已经有四房妻妾了,再来一房妾室,他吃得消嘛?

    “老爷一人在外面做生意,身边总是需要一个女人为他打点一切生活琐事的。”

    “家里这么多姨娘,干嘛不直接从家里带呢。”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好好做你的事。”三娘关好箱子走回来,轻拍了一下如熙的额头以示惩罚。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3章 爹回来了

    温家真正的主人温老爷温晋严是腊月22日下午回来的,带着一众手下和一个二八如花娇妾在大门口下了车,经过前院来到了客厅。

    他们尚未进屋,屋里的人早就听了下人的通报,此刻大夫人正带着妾室和孩子们站在门口迎接。

    “爹,爹。”见着自己的爹爹,芸儿和毅儿两个孩子立刻拥了上去,一人抱一条胳膊,甜甜的喊着。

    温老爷已经三十多岁,穿件冬青色的翻毛缎袍,腰带上坠着一块色泽青透的福字玉佩。身高中上,身材匀称,中年男人那让人垢病的啤酒肚尚没有在他身上出现的迹象,眉目炯炯有神,甚有威严。看温老爷这长相,少年时肯定也是一个迷死万千少女的帅哥。

    温老爷从两孩子的怀里抽出手来,弯着腰,一手抱着一个,也是“芸儿、毅儿”的喊的亲热。

    “爹爹。”温如笙牵着妹妹温如熙的手规规矩矩的走到温老爷面前行礼。

    “好好,笙儿和熙儿也长大了。”温老爷摸摸两个女儿的头,笑得很开心,在他收回手时,如熙见到他的左手小指戴着一枚玉质尾戒。

    “董水烟见过姐姐。”一直站在温老爷身后的美人此时走到正室的面前,福了一福,声音清丽,面庞红润,眼如媚丝,唇红齿白。

    头上插着一只金质掐丝蝴蝶簪子,另配以银质镶宝石的珠花,两颗耳珠上吊着一对小巧的珍珠坠子。上身穿一件红缎掐牙背心,在袖口、衣襟部分都有精致的滚边,下身是一条葱黄绫棉裙,脚上是一双厚底红鞋,手里拿条绣花丝帕,左手中指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

    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大夫人显得贵气富态。

    “水烟妹妹,旅途劳累,辛苦你了。”大夫人嘴角含笑,伸出双手与水烟相握,然后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芸儿,毅儿,别闹了,让爹爹进屋休息会儿。”

    “爹,爹,咱们进屋。”听了自己娘亲的话,那两个孩子立刻拽着自己的父亲进了客厅在座位上坐下,刚坐定,一杯香茗就摆在了手旁的桌上。

    温老爷端起杯子,掀起茶盖,深深的闻了闻茶香,然后吹开漂在水面上的茶沫,品了几口,然后长舒一口气,“还是家里头舒服啊。”

    大夫人牵着水烟的手随自己的夫君一起进了屋,水烟坐在四姨娘的旁边,大夫人当然是坐在当家人的身边。

    大人们互相聊着天,当然多半时候都是听温老爷讲些城里的事,那位新来的娇妾时不时的在旁边补充,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温家妻妾们听得津津有味。

    温如熙站在自己母亲身后,她也竖直了耳朵在听,虽然听来听去都是些生意上的事,但她还是指望从这些谈话里可以知道现如今的朝代。

    年代是在三娘开始给如熙做新衣的时候知道的,是建鸿35年,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年代。而从已经准备好的春联上看,那些文字与汉字相差无几,文字的写法上很接近于隶书体,如熙辨认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现在文字、语言、年代都已确认,只差知道朝代和统治者的名号了。

    就在如熙焦急的等待着温老爷一时嘴快泄漏她想要的信息时,大人们的聚会已告一段落,大家各自回房,等待着天黑后的晚餐。

    在随三娘回屋的时候,如熙转头看了一眼,水烟正随在二姨娘的身后向后院走去。虽是穿着厚厚的冬装,但仍然给人以摇曳生姿的感觉,蛮勾人的。

    “娘,这个五姨娘好年轻啊,看上去只比芸儿姐姐大一点的样子。”

    “年轻好啊,能生养,我们温家只有一个男孩,人丁太单薄终不是什么好事。”

    听了这番话,如熙仰起脸看了一眼母亲,左手更加拽紧了母亲冰凉的右手。

    她怎么忘记了呢,这个不知名的时空,其实是和中国古代差不多的,女人只是生养的工具。

    晚上的家宴热闹开席,只不过才一个多点时辰,这新来的五姨娘就又换了一身衣服,与下午见她时的那身不相上下,她一进屋,所有的光芒立刻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她虽然穿得漂亮,可身为刚进门的五姨娘是没资格坐到温老爷身边喝酒吃菜的,她只能与其他的三位姨娘、两位**坐一桌,大夫人自然是带着两个嫡出的孩子与温老爷共坐一桌。

    只有等到明天的小年家宴才会换一张大桌子,一家大小同吃席。

    温老爷在城里做生意,只有碰上重大节日才会回家,除了过年,每回与家人团聚总要隔上几个月,这么长时间没见,一家人自然有很多话要讲,仅靠下午见面时的那点时间是说不完的,所以这整个家宴也是欢声笑语不断。

    “好了,静一静,我有个事要宣布一下。”温老爷挥挥手,大家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睁着溜圆的眼睛看着他。

    “我已经决定了,等过了这个年,我们一家子全部搬到城里去,我已经买好了一个大宅子了。”

    “爹,真的吗?我们要进城了?”温如芸第一个发声,看她欣喜的表情,像是巴不得明天就搬城里似的。

    “是啊,城里可好玩了,有很多漂亮的东西买呢,我们芸儿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温老爷逗着自己的长女。

    “老爷,怎么突然想着要搬城里去?那这里谁来照应啊。”相比于妾室和孩子的欢喜,大夫人则要多一层考虑。

    “没关系的,潜叔已经跟我提出要退休,我已经跟他谈妥,由他回来照管田地,至于他原来的工作则交由他的儿子温同来做。”

    “这样也好,潜叔是咱们家的老人了,他的儿子也是先翁看着长大的,是个实在人,而且同他爹一道跟着你走南闯北也不少年,让他来做管家也能让人放心。”大夫人想了想点点头,“可是老爷,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呢?”

    “也不是突然啊,毅儿过了年就8岁了,不能再贪玩下去了,也该让他进学堂跟着先生读书写字了,城里大户的孩子六岁入学堂的都算晚的呢。再说了,芸儿过了年就是13岁的大姑娘了,该给她找户人家了。”

    “呵呵,还是老爷想得周到,一切就由老爷做主。”

    “爹啊,芸儿还想多服侍您几年,不要啦~~~~”大**温如芸听到自己的爹亲说要给她许个亲事,立刻就撒起娇来,脸儿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的缘故。

    “那不是过不了几年家里就要办喜事了?”二姨娘接过话茬,噼里啪啦的就说开了,“那这嫁妆可就得现在开始预备了,大**的女红可要抓紧了。”

    “是啊,芸儿,上次见你绣的那个帕子绣好了没,你不是说要给爹做礼物的吗?”

    “哎呀,爹啊……”温如芸再也坐不住了,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又羞又急,也不好意思回答爹爹的话,她那帕子才只绣了一朵桃花的外部轮廓就被她扔在一边再也没理会了。

    “好了好了,我们家芸儿都害羞了,算了,这个话题不说了,咱们换一个。”温老爷兴致高昂,又把话题给转到了城里的几个有名的大学堂上,商量着等到春天开课时,要给小少爷如毅挑哪一个学堂才合适。

    温如熙端着碗埋头吃饭吃菜,桌上一桌的好菜,不吃对不起自己,大人的聊天她一个小孩子又插不上嘴,想听点有用的信息他们又不往那上面说。

    温如笙本也是认真的听大人们聊天,可是她毕竟也是个孩子,没多长时间就没那耐心了,也跟着妹妹一起吃。

    两个孩子互相抢着狮子头、椒香鱼头等好菜,吃得嘻嘻哈哈,三姨娘和四姨娘也不阻止,还帮她们挟菜,二姨娘掺和老爷和夫人的聊天,新来的五姨娘就没人招呼,受了冷落。

    “五姨娘,都没见你动筷子,你也吃啊。”温如熙放下碗,舔舔嘴角,心满意足。

    水烟牵动了一下两侧嘴角,嘴角以一个肉眼难以辨认的角度向上翘了一下,却并没有动筷子。

    因为桌上已经没有菜了,在如笙和如熙这两个饿鬼投胎般的**的扫荡下,桌上只剩下些残羹。狮子头只剩装饰用的青菜、椒香鱼头只剩大蒜、椒丁、葱丝和姜丝这些辅料、蘑菇鸡汤也只剩了鸡头、鸡翅、鸡架和一点汤底,其他的一些时令鲜蔬更是只剩了一点汤水。

    这都是一副吃完离席的样子了,还怎么叫人吃啊。

    “嘿嘿,五姨娘,真不好意思,您别介意。”温如熙笑笑,掏出手帕擦擦嘴,接过丫环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然后倚着三娘开始打起呵欠来。

    吃得太饱就是容易让人倦怠啊。

    水烟咬咬牙,心里想着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扭过头去,可又让她看到隔壁桌上那温馨甜蜜的一家子,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想起在城里的时候,温老爷对她是多么的温柔体贴恩宠有佳,现在一回家就把她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任着她被下面的妾室和孩子欺负。

    这么一想,水烟就更觉得委屈,嘴角往下一耷拉,眼泪就下来了。

    就坐水烟正对面的温如熙看得嘴都合不拢,这也太厉害了,无声无息的,这眼泪说下来就下来,这要是搁在现代中国,那绝对就是琼瑶奶奶的御用女主角啊。

    “五姨娘,您别哭啊。”温如熙一边说一边坐直身子,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这个房间里的人听到了。

    顿时,房内所有人,上至温老爷,下至侍候的丫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伤心垂泪的五姨娘水烟的身上。

    “水烟,怎么了?”爱妾一哭,温老爷就心疼了,说话那叫一个温柔。

    水烟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温老爷走过来,揽着水烟的肩头轻声哄着。

    “老爷,我……”水烟呜咽着。

    “爹,对不起,是我嘴馋,把菜都吃光了,五姨娘没东西吃,所以就哭了。”水烟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如熙打断,她慢慢腾腾的站起来,低着头向温老爷认错。

    “不会吧,五妹怎么会是这么小气的人呢,绿柳,一会儿让人做些夜宵送五妹的屋去。”大夫人坐着没动,刚刚还笑得欢,现在表情又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是,夫人。”二姨娘应道。

    “哎哟,水烟啊,不就是几口吃的嘛,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哪会少这点东西,来来来,把眼泪擦了,笑个给我看看。”

    “老爷……”水烟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哟,还想趁机撒个娇的,又被个毛丫头一句话给破坏了,只能把眼泪擦了,硬扯了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

    “哎,这就对了嘛,水烟笑起来最漂亮了。”温老爷拍拍水烟的背,又走回到自己妻子的身边坐下。

    “老爷刚回来,也累了,今天就先散了吧,明天小年,大家再好好聚聚。”温老爷坐下了,大夫人倒站了起来,她这话一说,姨娘们也就不能再坐着了,纷纷起立向温老爷告别带着孩子回屋去了。水烟也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走了。

    大**和小少爷也被丫头婆子们给领回了各自的屋。

    大夫人侍候着老爷回房,房间里已经预备好了洗澡的热水,雕花柚木屏风没能阻挡住那袅袅升腾的热气。

    洗去一路的风尘和疲劳,温老爷心满意足的搂着爱妻坐进纱帐之中。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4章 打架

    小年也是个团圆的日子,大家都穿得很喜庆,各房按照顺序向老爷夫人请安后,就各自散去,也没人去注意水烟那一声华丽的打扮,最多就是二姨娘鄙夷的丢几个白眼,说些“没大没小没规矩”之类的话。

    大夫人没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就是年关将至,有空教新来的学规矩,还不如等过完了年再说。

    再说了,那做小的越嚣张,越显得这正室贤惠。

    水烟这一整天都在想办法往温老爷的身边凑,可是温老爷一直都和他的夫人形影不离,根本没有水烟插足的地儿。

    而别的姨娘有两位要照顾自己的孩子,二姨娘忙前忙后的指挥家里的人做事,没空与她说话解闷。

    水烟也是可怜,她新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一下子也融不进这个家庭,最后只好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厅堂的角落里看着仆人丫头们来来往往的清理打扫。

    三娘又犯病了,早上起来就觉得胳膊疼,强忍着请过安后,过了中午就觉得疼得更加的厉害,这会儿已经连个杯子都拿不起。

    如熙赶紧扶着三娘坐下,脱去她的外衣,用推拿的手法给她揉肩膀和胳膊。

    “娘,这样揉会不会好一点?”虽然推拿的手法是专业的,但毕竟不能一开始就表现得那么专业,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所以这十来天,一逮着机会,如熙就会以给娘揉揉的借口施以推拿,以减轻三娘的症状。

    一边推拿一边无辜的问,也是为了隐藏她的专业性而故意的行为。

    “嗯,可以,力道刚刚好,很舒服,没刚才疼得那么厉害了。”三娘微微活动了一下双肩,觉得疼痛的感觉没那么厉害了,现在只有针刺般的疼痛。

    “娘啊,以后我天天给你揉,好不好?”

    “好啊,我的熙儿真的长大了,知道照顾娘了。”三娘将如熙的两只小手包在自己的双手中,笑得很欣慰。

    “娘,熙儿再也不跟大姐顶撞争吵,再也不会让您为我操心担忧,以后天天陪在您身边。”

    “熙儿能这样说真是让娘高兴,可是熙儿也会长大的,等再过几年也要嫁人了,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娘的身边的。”

    如熙一个激灵,她可不要15、6岁就嫁人生子。

    “娘,不要啦,人家才不要这么早嫁人……”如熙伏在三娘的肩上,软声软语的撒娇。

    汗啊,庐山瀑布汗……

    想她许愿自从成年后就没再这么跟自己的母亲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才逐渐让自己适应过来,真要命。

    不过,这种感觉可真好。

    “有什么好害羞的,这是女人的人生过程,嫁个好相公,生几个孩子,这一生就也这样了。”

    如熙在三娘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想她许愿直到29岁都还是单身,就足以说明婚姻不是她人生规划中的重点项目。

    “娘,不要说了啦,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如熙跟只猫似的,在三娘身上蹭啊蹭。

    “好好好,不说了,来来,继续给娘揉揉。”

    “好。”

    一个下午的推拿还是有效的,三娘总算平平安安的出席了晚上的小年家宴,一大家子人共坐一桌,那绝对比昨天的接风宴要热闹,水烟在如愿坐到温老爷左手边后,这一整天都郁郁寡欢的脸上也终于有了欢喜的表情,人也活泼了些。

    过了小年,表示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新年的气氛。

    温宅的人们按部就班的做着过年的各项准备工作,采买年货,打扫房屋,一家上上下下都换上了新衣,就连下人们也都拿到了丰厚的红包。

    三十早上,一家人在温老爷的带领下在屋后祠堂里祭祖,各房的人按照顺序站在温老爷后面,对着祖宗牌位磕头。

    晚上吃过团圆饭,孩子们拿到了压岁钱后被赶去睡觉,大人们则留在厅堂,围着桌子坐成一圈,边聊天边守岁。

    这些天来的推拿起了作用,三娘和大家一道有说有笑的坚持到了翌日天亮,才在打了新年炮仗吃过早饭后回屋休息。

    大人们去补眠,孩子们却起床了,闲在家里呆着没意思,大**温如芸拖着温如笙和温如熙带着自己的丫环跑到外面街市上,可这才新年第一天,店铺都不开门营业,不过热闹倒是热闹,孩子们在追逐中打打闹闹,大人们忙着串门拜年。

    温如芸用一些零食让街上的小孩同意她们加入游戏中,可是如熙对于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总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让温如芸非常的不满,使劲的推了她一把。

    “温如熙,你干什么,大过年的一副死人脸,你给谁看啊,还不赶紧用手绢把眼睛蒙上。”

    “哦。”如熙懒洋洋的点点头,掏出自己的手绢,折成一个长条,然后蒙住自己的眼睛,原地转三圈后,游戏开始了。

    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围着如熙转圈,既要避免自己被她抓住,同时还要故意在她四周发出各种声音引她来抓。

    这种捉迷藏的游戏许愿上了初中后就没再玩过,她也不排斥重温儿时记忆,但她讨厌有人在她身后重重的打她。

    会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温如芸,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就为了报上次被母亲打的仇,要不是如熙钓的鱼比她多,她怎么会把她推到水里,又怎么会被母亲打。说来说去,都是温如熙的错。

    温如熙的前身许愿虽然已经29岁了,但不代表当有人故意挑衅的时候,她可以毫不在乎,所以她一把拉下了眼睛上的手绢。

    “温如芸,玩游戏就玩游戏嘛,打那么重干什么。”在手绢拉下的瞬间,如熙似乎看到如芸的贴身丫头手上好像拿着一根棍子,在看到她摘掉手绢时急急忙忙的藏在了身后。

    “温如熙,你说什么呢你,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是吗?你那丫头藏在身后的是什么东西?”如熙往如芸的丫头那里瞟了一眼,那丫头双手仍然背在身后,正偷偷摸摸的想从路当中往路旁移动,被如熙那一看,跟踩到了电门似的立马站得笔直。

    “她?她能藏什么东西,你不要乱说。还有,你那是什么口气,是对我这个嫡出的姐姐应有的说话口气吗?”

    “你的所作所为配得上‘嫡出’这两个字吗?都不觉得害臊。”如熙不想再和这个姐姐纠缠下去,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如笙:“笙姐姐,我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吗?”

    “嗯,好……,不,还是不了,我跟芸姐一起回去。”如笙抬脚走了几步,可是看到如芸的脸色后,又赶紧改了口。

    “那我先回去了,你别玩得太晚,四姨娘会担心的。”

    “好,再见。”

    如熙整了整衣服,从游戏的圈子里走出来,那些一道参与游戏的孩子看到情形不对个个都退得老远。

    “温如熙,你这个不要脸的野丫头,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可以收拾你。”温如芸在如熙的后头气急败坏的喊道。

    如熙根本不愿搭理她,头也没回,继续朝着回家的方向走。

    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惊叫,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如熙本能的低头弯腰,然后背上感到一重,闷闷的痛。

    回头一看,温如芸手里高高举着一根棍子,正准备给她来第二下。

    “想打架?来啊,看谁怕谁。”

    趁着温如芸第二棍子没有敲下来,如熙正面迎了上去,先高抬胳膊,硬接了温如芸的第二下,然后迅速贴近,右手由下而上,用掌根顶了一下温如芸的鼻子,鼻梁骨上推,正好顶到泪腺,温如芸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就哗哗的下来了。

    如熙没停手,跟着又是一拳,正打在温如芸的左眼上。

    温如芸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一屁股坐到地上,被击中的左眼一片金光闪闪。

    “哎呀,**,不要紧吧?!”事情发展得太突然,直到温如芸吃了亏,坐在地上哭,周边的人才反应过来,丫头立刻扑上来护着自己的主子。

    “温如芸,我告诉你,佛祖也是有脾气的,你安分做你的大**,少惹我。”

    “我要告诉爹和娘,让你和你娘一起被赶出温家。”温如芸号啕大哭,一张脸给哭成了花猫。

    “随便你,有本事你就去告。”如熙大步的离开,她才不怕她,大不了走就是了,难不成还能饿死?

    温如熙前脚进屋,没过一柱香的时间,哭哭啼啼的温如芸也回来了,一身脏得都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打了滚才变这样的。

    补眠的大人们立刻被从床上叫起来,在温如芸洗好脸、梳好头、上好药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厅堂之后,温如熙已经跪了有半个时辰了。

    三娘也跪在如熙的身边,拼命的向老爷求情。

    “老爷,是我管教不严,如熙还是个孩子,要打要罚请让我来代替她。”

    “娘,这不关你事,不用你求情,好好坐着吧。”如熙跪着不动,傲然的看着坐在上位的温老爷。

    “温如熙,你到现在还嘴硬,就是不承认错误。”温老爷大怒,庶出的女儿打了嫡出的女儿,这就是要造反。

    “爹,芸儿只是想带着妹妹们玩游戏,熙儿妹妹不愿意玩我也不勉强,可是她……”温如芸站在温老爷身边,用手绢擦着眼睛。

    “芸儿,乖,别揉伤口,刚上的药,当心把药给揉到眼睛里去了。”看到温如芸左眼上的一点青,温老爷心疼得不得了,然后火又更大了,“来人啊,把……”

    “芸儿,伤得怎样,让娘看看。”温老爷话没说完,温夫人从外面慢慢悠悠的进来。

    “娘啊,好疼啊。”如芸立刻又扑到自己娘的怀里。

    “是嘛,既然知道疼,就该吸取教训,去外面廊下跪一个时辰。”温夫人仔细检查了一下女儿眼睛上的伤,淡淡的收回手。

    “娘!”温如芸惊叫。

    “夫人!”温老爷站起来,“你是不是弄错了?”

    “夫人?”其他的姨娘们不解。

    “老爷,让她跪会儿不碍事的,反正芸儿喜欢在地上打滚。绿柳,带熙儿下去搽药,要是觉得严重就找大夫给她看看。”

    “是,夫人。”二姨娘立刻走出来,扶起跪在地上的如熙,带往后堂,三娘也紧紧跟随。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熙儿打了芸儿吗?”温老爷已经糊涂了。

    “老爷,是熙儿打了芸儿,没错,但却是芸儿先用棍子打的熙儿。”温夫人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温如芸。

    “娘!”温如芸知道大事不妙,她娘可能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她看了看屋里,除了已经走掉的那三人,只有四房的温如笙不在,一定是这个小蹄子告的密。

    “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娘。”温如芸不敢再争辩,乖乖的走到外面,跪在台阶下面。

    “你们两个去厨房看看,那里刚才说人手不够,要人帮忙,下午有客人要来拜年,不能怠慢了人家。”

    “是,夫人。”四姨娘和五姨娘携手离开。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温老爷迫切需要知道事情真相。

    “老爷,您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对家里的事也不太清楚,芸儿经常仗着是大**的身份欺负两个妹妹,前阵子她还把熙儿推到结了冰的池塘里,虽然救上来了,可是连着几天高热不退,当时家里差点就要办丧事了。”

    “啊?竟然有这种事?干嘛不通知我呢?”

    “老爷,您让我怎么说?是实话告诉您大女儿害死了三女儿?还是说她失足掉落池塘?那三房的会罢休?难道让家里同时送出去几个棺材?”

    “这……这到也是。”温老爷没话说了。

    “小时候芸儿欺负妹妹们我只当是小孩子打闹,没怎么上心,现在她年纪越来越大,却越来越任性妄为,做的坏事一个比一个出格,真担心她将来出嫁了,她的夫家怎么受得了她。唉,也怪我管教不严。”

    “夫人不要自责,我只顾着外面的生意,要你来管理这一大家子,辛苦你了。”温老爷牵起夫人的双手,温情脉脉。

    “老爷,为了您,为了这个家,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温夫人面带桃花,倚在温老爷怀中。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5章 搬家

    冬天,衣服厚,温如芸又是个娇生惯养的**,没什么力量,虽然是棍子打在身上,但其实连个淤青都没有,根本用不着上药,很快如熙就和三娘回了自己屋。

    虽然如熙身上没伤,但三娘还是一回房就抱着女儿哭。

    “娘,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嘛。”

    “熙儿,你太冲动了,她怎么说也是大**,你怎么能动手打她啊。”

    “娘,难道让她打我一身伤您就高兴了?”

    “你……”三娘一时语塞,她当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一身青紫的回来,但总归她是偏房,是妾室,大房的人看她们不顺眼也是没办法的事。

    “娘,这事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我们还要收拾东西搬家呢,昨天吃饭的时候爹不是说了要去城里过上元节吗。”

    “唉,我们能有多少东西可收拾的。”三娘一下子就被如熙给带跑了题。

    “怎么没有,别看着我们房里没多少东西,可是大娘每月发的吃穿用的物品和专门给你的补品、药材加起来也不少,光是清点装箱就要好几天的时间呢。”如熙把三娘给拉得从凳子上站起来,“我们早些收拾好,也省得出发的时候才发现落了这个、丢了那个的。”

    三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跟在女儿后面开始收拾行李,做着搬家的准备。

    温如芸在台阶下结结实实的跪了一个时辰,又冷又冻,最后是被抬回自己房间的,剥光了衣服往浴桶里一放,泡了好一会儿才让她泛紫的嘴唇渐渐的回过色儿来。

    午饭后,来拜年的客人络绎不绝,温老爷和夫人在前厅接待了一拨又一拨,都是下面的佃户代表,另外还有乡里的乡长、里长等,温家是这个地方数一数二的大户,那些人平时没少吃温家的供奉,逢年过节的也会上门来意思一下。

    当然,温家要搬家到县里的消息也趁着这个机会给散布了出去,在听到温老爷表示虽然他们搬走了,但平日里的供奉依然不会少的时候,他们也很热心的开始称赞温老爷高见,搬到城里有更好的发展云云。

    温老爷当然是乐呵呵的感谢大家吉言,然后送客的时候还赠送礼物,客人们有吃有拿,开开心心的回家搂自己的老婆去也。

    当得知温家要搬走的消息,乡亲们都过来告别,几天下来,大门的门槛硬是被磨掉了一层。

    温老爷和夫人在前面接待来访的客人们,仆役、丫头、婆子还有各房的妾室则开始收拾东西,大件的家具已经在过年前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并且已经用车送往城里的新居,现在要收拾的都是一些小件的散碎物品,比如字画、瓷器之类的装饰物。

    三房最先动手,在初八那天就全部搞定,而整个温家是在初十那天才收拾停当,而十二日就是预定的搬家日期。

    搬家那天,数十辆马车一字排开,装着行李的大木箱子一个个的高高垒着,麻绳在箱子和车底绕了好几圈,绑得结结实实,不论车子怎么晃这车上的东西也绝不会掉下来。

    乡里离城里很近,骑快马只需半天,就算是坐马车一天也够了。再加上这些年,温家捐了不少钱用于乡里修桥修路,现在乡里到城里的官道都是宽敞的青石板路,更方便出行。

    温老爷、夫人和两个孩子坐前面的马车,二姨娘也在那车上伺候,另三房妾室则带着两个孩子坐后面的马车,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行李车。

    车夫高高扬起马鞭,“啪”的一声,车队出发,浩浩荡荡,在送行鞭炮的硝烟与声响以及百姓们的夹道欢送下,缓缓的驶出了这个温家的发家之地。

    不知道前面那辆马车怎样,反正如熙坐的这辆车里的气氛沉闷无比,没人说话,都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那个五姨娘干脆一上车就打瞌睡,看她抱着一床薄毯睡得正香,估计她昨晚就没怎么睡,打算要在今天这一路上补回来。

    二**温如笙的个性随了她娘,不是说四姨娘个性懦弱,但也不是个外向的人,再加上三娘由于病痛的折磨,如熙要照顾自己娘亲,也实在是没空与人聊天打发这路上时光。

    看着在给自己捏腿的如熙,三娘心里直叹气,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能活这么多年全靠了那些药材和补品,但她还能继续活多少年自己也不知道,真怕看不到如熙嫁做人妇的那一天。

    忙得鼻头冒汗的如熙可不知道自己娘亲的心事,她只是很单纯的想着只要有她一日,她就一定要代替那个死去的如熙尽孝。

    中午短暂休息了半个时辰后,大家再度上路,车轮滚滚,烟尘弥漫,蔚为壮观。

    尚未看到城门,就有家仆在路旁迎接,车队进城时,如熙把头探出窗外,看到高大的城门上两个端正的字体“余元”。

    裕州府余元县,温家的新生活开始之地。

    温家好歹也是一地大户,这次举家搬迁,不管怎么说,在余元县也算是一大新闻,这一路上都有百姓在路旁围观,也有人指指点点,言语间颇为羡慕。

    像是故意显摆似的,车队在余元县的主大街上走了一遍,然后再左转右转的拐入一条僻静的小道,远远的就看到一栋建筑物前有不少人在等候,看到车队近了,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小跑着来到第一辆马车前,掀开帘子,扶着温老爷从车里出来,然后再转身扶温夫人,最后是**和少爷。

    如熙坐的马车则是由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掀开的帘子,一一扶着下来的。

    如熙不认识他,也不认识那个老人,不过当听到温老爷和夫人叫那个老人“潜叔”时,她想了起来,这个老人就是那天在饭桌上提到的要退休的温潜,而这个四十来岁的、面部轮廓与那老人相似的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儿子温同了。

    更多的仆役从房子里出来,将后面的行李从车上一一卸下,搬进屋去。

    “老爷,夫人,咱们进屋吧。”温潜站在温老爷身侧,平伸右臂。

    “爹,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吗?”大**如芸倚在温老爷的身旁看着面前的大宅,她弟弟如毅与母亲站在一起。

    “是呀,这就是我们以后的新家了,来,跟爹进屋去。”

    温老爷带着如芸,温夫人牵着如毅,二姨娘走在夫人右后侧,后面依次跟着其他三房。

    一脚跨进大门,如熙就觉得她的眼睛不够看了,这里的装饰装修都不是乡下的老宅可以比的。

    乡下的宅子虽然大,但毕竟年岁久了,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光鲜,这新宅子到处都透着一股子“新”气,与那老宅子一比,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娘,这新宅子真好。”如熙仰头对三娘说。

    “嗯,比老宅子漂亮多了。”三娘也东张西望的四处打量,记下来时的路线,以免回头在这宅子里迷路。

    “潜叔,剩下的就麻烦你了。”

    “老爷客气了。”

    在如熙还在努力回忆自己从大门走到这个大院所走的路线时,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赶紧打起精神,看有什么事。

    温老爷交待了一句话后,就带着自己的夫人从这个院子的一道月门离开,进了更深一重的院子,如芸和如毅以及他们的丫头仆僮则另有人引往别的院子。

    “各位姨奶奶,请随她们走,各位的行李已经送往你们的屋子。”温潜送走温老爷,转身招手叫来三位年轻丫环,让她们带着这四房妾室去她们各自的院子。

    “谢谢潜叔。”温潜是温家的老人,就连温老爷见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更别提这些妾室了。

    这新宅子对刚搬来的温家妻妾们来说还很陌生,但对五姨娘水烟来说却是熟得不能再熟,自从温老爷在中秋后买了这宅子,她就是一直住在这里的,现在她也俨然是以这里的主人自居,得意的看着那些对陌生环境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姐姐们。

    如熙问了带路的丫环才知道,整栋宅子是坐北朝南的布局,北边到东北边的院子是客房和祠堂,有小路和老爷以及夫人住的东怡苑相连,大**和小少爷则是住在东怡苑隔壁的两个偏院里,妾室住的院子在则在西边,叫西花苑。

    东西的这两个院子中间有无数的回廊和月门相连,不熟悉环境的人,一定会在这里面转晕头。

    如果那个老爷要找人陪的话,光是从东院走到西院就够他走的了。

    如熙很恶趣味的想道。

    “请姨奶奶早些休息,明天一早要随老爷一起将祖宗牌位请进祠堂。”除了五姨娘水烟是自行回了自己的院子,其他三位姨娘各由一个丫环领着送到各自的院子门口,然后都会听到这样一句交待。

    如熙将三娘送进屋,将她安置在床上让她在晚饭前小睡一会儿恢复点体力,她则将三娘的随身行李一一放到柜子里,都收拾好之后她才离开。

    出了三娘的屋子,如熙转身进了左边自己的卧室,将背在身上的包袱解下来随手扔在床上,然后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和肩膀,一边走出了卧室。

    如熙住的这个院子布局非常的简单,几个房间、一个小小的前院而已,院子一角有棵大树,夏天的时候可以把长椅放在树下,一边享受着凉风一边睡着午觉。

    构成院子的也不是石质围墙而就是一排竹篱笆,就连那院门也是用竹子扎成的。

    如熙走出这个小院,站在外面的大院子向四周一张望,这才发现,这个西花苑其实是由七、八个小院子构成的,每个院子之间都用树木、灌木之类的隔开一定距离,现在是冬天还看不出来,等到了春天,肯定是一片繁花似锦。

    “如熙,你动作好快啊。”就在如熙还在四处张望的时候,西边的一个小院子的竹门打来,一个女孩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笙姐姐,你动作也不慢哦。”

    “我哪有你能干啊,都是我娘在做,我偷懒而已。”如笙吐吐舌头,露出少女顽皮的表情,“你既要照顾三姨娘还要照顾你自己,我却什么事都要依赖我娘,说实话,我都挺羡慕你的。”

    “笙姐姐,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要不是我娘这病,我也想像你这样什么事都不做,只过着我温家三**的舒适生活。”如熙耸耸肩,双手一摊,做了一个“莫奈何”的动作。

    “这倒是事实,三姨娘也怪可怜的,一个女人竟然得了这个病,我以后绝对要当心。”

    “哟哟哟,你还没找婆家呢,就说这话了,难道是……?”如熙露出猫儿般的笑容,嬉笑着走近如笙,双手抱着她的腰,与她鼻子顶鼻子,“哦~~~,也难怪嘛,春天就快到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哎呀,如熙取笑我,我哪有。”如笙本来就是个性格懦弱的人,哪经得起如熙这小小的调笑,立刻脸、耳朵、脖子就红了。

    “这也没什么啊,你就承认了吧,我可以理解的。”如熙坏笑着,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如笙,抱着她的腰的两只手悄悄的伸进她的衣服里头,挠起痒痒来。

    “呀!”如笙跳起来,她的腰是她的死穴,平时轻轻一碰都痒,更何况现在如熙是故意挠她,如笙马上就受不了了。

    “嘻嘻,认了吧,认了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如熙越挠越起劲,如笙却痒得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蜷缩着蹲在地上,眼泪都笑出来了。

    “哈……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求你了。”

    “说呀说呀,是不是有这心思了?要不回头跟爹爹说,让他也给你找一个?”

    “没有没有啊,哈……痒……”如笙想抓住在她衣服里捣蛋的两只手,可那两只手比泥鳅还灵活,怎么都抓不住,反倒更让自己痒得难受。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12:37 AM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6章 逛街

    “吵什么吵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不累,我可累了。”

    正当如熙和如笙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气冲冲的声音,两人扭头看去,五姨娘水烟正站在她的院墙那里双手叉腰的瞪着她们俩呢。

    “五姨娘,吵着你休息了吗,对不起,我们这就回屋。”如笙站起身立马道歉,然后拉着如熙的手就往她住的院子跑。

    “五妹,说什么呢,两位**只是玩个游戏而已,你的院子离她们远着呢,你又在屋里,怎么可能听得到她们俩打闹的声音?难道你是睡在院子里的?”

    二姨娘不紧不慢的从她的院子里走出来,她的院子在西花苑的南边,隔壁就是三娘的院子,四姨娘和五姨娘的院子依次顺序。

    “二姐,我说的是事实啊,她们就是吵到我休息了。”

    “就算她们真的吵到你,你也得好好的跟她们说话,不能对她们无礼,别忘了她们可是姓温的。”最后那个“温”字,二姨娘咬字特别清楚,发音特别重,然后五姨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二姐,您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说我没孩子?”

    “五妹想太多了,我没那个意思,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忙了。”二姨娘摸了摸梳得整齐有型的头发,甩着手里的丝帕,消失在了院外的小径上。

    如熙张大了嘴巴,“二姨娘好强悍啊,这下五姨娘可吃了个大鳖了。”

    “如熙……”旁边的如笙掐了一下如熙的手背,同时还略带不安的向五姨娘水烟的院子方向张望,在看到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房门外才松了口气。

    “如笙,疼啊。”如笙刚才下手可一点也没留情,如熙细嫩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的掐痕,如熙眼泪汪汪的哀悼她的手。

    “活该,怎么能那么说呢,她好歹是五姨娘,我们的长辈。”

    “但二姨娘也没说错啊,虽然是庶出,但我们是姓温的,能教训我们的只有爹、大娘和我们的亲娘,可轮不到她。”

    “但不管怎么说她是长辈,大人们之间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我们做小辈的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那也得她尊重别人才行啊,你不是没见到她第一天来的时候是怎样的,如果下午的那身打扮还可以原谅的话,那晚上更华丽的衣服就只能说她是故意挑衅了,她都没把大娘放在眼里,还能指望别人尊重她吗。”如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虽然水烟是长辈,但29岁灵魂的如熙,反倒觉得自己更像是水烟的长辈。

    “如熙,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如熙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是不行,无论她怎么学,29岁的灵魂始终无法让她表现得像个孩子,即使有着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也不行。

    “呵呵,我变了吗?”如熙扯出一个干笑,看着如笙,“变了就对了,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如果我还是原来的我,那我就白经这一遭生死劫了。”

    “如熙,你还是恨着芸姐的吧,恨她将你推下池塘,那么冷的水……”如笙的眼睛起了一层薄雾。

    “不,我不恨她,我倒要谢谢她,没她也没有重生的我。”这话一语双关,却听得如笙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熙,你不会想要报复她吧?”

    “……”

    “噗哧……”

    如熙看着如笙的脸好一会儿,然后一下笑出声,“你想哪去了,她是大**哎,我嫌命长啊,去报复她?有研究那东西的工夫,我还不如花在我娘身上。”

    “这倒是,三姨娘更需要人照顾。”如笙总算放下心来,知道为了三姨娘,如熙不会做傻事。

    “行了,今天咱们搬新居耶,不要在这说这种晦气话,进屋去吧。”

    “好。”如笙搓搓冷得发麻的手,这才发觉原来她们俩个一直站在室外说了这么半天的话。

    老管家温潜第二天就要回乡下老宅,他的儿子温同将接替他成为温家新宅的管家,所以当天晚上的这一顿,既是为了温家的乔迁之喜,也是给温潜的饯行。

    温潜在温家工作了五十年,现如今也六十多了,在温家倍受尊敬,晚饭大家上桌的时候,温老爷特意让温潜坐在他的身边,亲自为他斟酒、夹菜。

    温潜也是激动不已,端着酒杯回敬温老爷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温老爷拍着温潜的肩膀,笑着说些体己的话,让他回了老宅后不要太操劳,要注意休息之类的。

    如熙依旧埋头吃饭,如果看到坐在大娘身边的大**如芸对她的吃相向她丢来白眼的时候,她不但不会不好意思,反而还要夹一大块肉送进嘴里大嚼特嚼,并同时回敬一个白眼。

    如芸每次都被如熙的白眼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可过了一会儿又来冲如熙丢个白眼,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晚饭过半,如熙觉得这样太累,不乐意再和如芸眉来眼去,于是没再理她,如芸却觉得自己好像赢得了这场胜利,脸上笑开了花。

    如熙摇头,放下筷子,拿手帕擦擦嘴,双手放在腿上,端坐着等待退席。

    第二天,吉时,温家上下跟在捧着祖先牌位的温老爷后面走进温宅后院的祠堂,下人们在门外跪着,屋里头,大夫人领着下面的四个妾室还有四个孩子跪在地上,温老爷则亲手将牌位一一放好,然后退后三步,也跪下。

    潜叔将香烛点上,然后点上一把香,分给老爷、夫人、少爷、**和四位姨奶奶。

    如熙学着别人的样子,双手持香叩了三拜,然后站起身,依次将香插进牌位前的香炉里,然后回到原位,大家一起再磕了三个响头,仪式才算完。

    完成了祖先牌位的迁置,搬家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到此结束,大家各归各位,开始准备着后天的上元节,温家的新任管家温同在门外送自己的老父亲上车,目送他消失在街拐角。

    “绿柳,拿上点银子,咱们出去逛逛,你还没见过老爷的铺子呢。”大夫人回房换了身衣服,出来找二姨娘,至于温老爷,当然是先一步就出门去了。

    “要带别人吗,**和少爷也都没见过呢。”

    “都带上吧,人多热闹,别等着上元节才出去,那时街上人太多,不好。我在厅里等你们。”

    “哎,那我这就去找他们。”二姨娘跟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大夫人迈着小碎步慢悠悠的走进正厅。

    一杯茶还冒着热气,就听到如芸的声音混杂着奔跑的脚步声从后堂传出来,跟在后面的就是二姨娘的声音,“慢点,大**,别摔着。”

    “娘!”

    最先跑出来的果然是大**如芸,她一头扑进大夫人的怀里。

    “您要带芸儿和毅儿出去玩吗?”

    “大家都去,你们第一次进城,带你们看看周围环境。”大夫人扶起如芸的脸,温柔的抚平她跑乱的头发。

    “干嘛带她们去嘛,那多没意思。”从自己母亲的口中证实那两个庶出的妹妹也要去,如芸当场就不乐意了。

    “别乱说,她们是你的妹妹。”

    “娘。”

    “大娘。”

    如毅被二姨娘抱着进来,如笙和如熙手牵手的跟在后面。

    “人都齐了,我们走吧。”大夫人一手牵着如芸一手牵着如毅走在前面,二姨娘跟在后面,如笙和如熙走在二姨娘的两边。

    这个世界的传统与地球上一样,新年要过了上元节才算结束,但是沿街店铺在过了初三后就都陆陆续续开了门,作为商人,谁不想趁着年节大赚一笔呢。

    说是要带着大家去看温家的店铺,可是温夫人却一点也不着急,出了门就那么步行着往街市上走。

    温宅的规模在这个县上也算是一个大户,一同在这条道上的其他宅子也都是如此,住的不是祖上有余荫的读书人就是大商人,所以这一路走来看到从各个宅子的正门出来的都是马车。

    一边走,大夫人一边指着那些宅子大门上方的匾额告诉身边的两个孩子这些房子里都住的是什么人,他们都是什么职业,哪些与温老爷关系好,哪些与温老爷关系差,哪些是生意伙伴,哪些又是竞争对手,甚至连哪家是否娶妻生子或者孩子年纪多大、是男是女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走在后面的如熙听得咂舌,这位大夫人也真的是和她们一样第一次进城吗?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好像就跟这些人家打过多年交道似的。

    转头看看如笙,她也正一脸吃惊表情的望着她。

    “二娘,大娘可真厉害,她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啊?”如笙拉拉二姨娘的袖子小声的说道。

    “呵呵。”二姨娘用手绢掩着嘴笑,然后不无得意的对身边的两个孩子说,“那当然,夫人可是咱家的当家主母,这些都是小意思,要不然你们以为大夫人是如何在没有老爷的帮助下管理那么大一个家还有下面的农田和佃户的?”

    “真的呀,好佩服大娘哦。”如笙以袖子掩着自己的口,单纯的小姑娘,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大娘原来这么能干。

    如熙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自从温老爷回家过年而侍妾们都没有引起什么争风吃醋的风波就可以知道大娘的手腕和手段了,搁在现代那绝对是一个女强人型的职业女性。

    跟在大夫人身后转出街角,来到大街上,混在人流中向着这个县最热闹的地方走去,那里有条街叫铜鼓街,集中了余元县买卖最好的店铺。

    据说这条街的风水好,凡是在这条街上开买卖的没有不生意兴隆的,因此这条街上的铺位租金最贵,而如果想要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店铺那付出的代价更高。

    越往铜鼓街走,这人流就越密集,上元节嘛,新年中最后的一个节日,谁都想热热闹闹的过了,然后迎接新一年的春天。

    如熙紧紧的拉着二姨娘的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人流给冲散了,她倒是不怕找不到回家的路,但她怕碰到人贩子,这是她听家里的婆子说的,人贩子抓小女孩要么卖给人家做丫头要么就是卖到妓院。

    她的新生命才刚刚开始,可不想以这种方式过一辈子。

    在看到前面道路两边各有一个用木架子高高竖起来的石鼓的时候,二姨娘告诉身边的两位**,铜鼓街到了。

    街两边的店铺一家紧挨着一家,都是一墙之隔,每家店进进出出的都是人,走了一半也没发现这条街上有小巷过道,这些生意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扩大店铺门脸儿的可能。

    如熙真的跟个乡下人头次进城似的,在人流中穿行的同时还贪婪的看着街边的店铺,记下它们的名字和经营范围。

    突然,她的目光停滞在一家店铺的招牌上再也挪不开了,那家店叫做及第书斋。

    “咱家的店铺就在前面,跟紧点,这人多,别走散了。”看到前面自家店铺的招牌,大夫人转过身招呼跟在后面的三人,正好看到如熙盯着书斋目不转睛的眼神。

    大夫人轻轻的翘起嘴角,没再说话。

    “二娘,快点啊,我都累死了,好想去喝口茶休息一下哦。”如芸跺脚撒娇,她的弟弟如毅倒是乖,牵着他娘的手一声不吭。

    “我的大**,这才多少路啊,你就累了呀。”二姨娘笑,牵着如笙和如熙快走了几步,如熙的脑袋还朝着书斋的方向没有转过来,歪着身子跌跌撞撞的随二姨娘走到大娘面前。

    “温如熙,你干什么呢,有你这么走路的嘛。”如芸的**脾气又上来了,她就是看如熙不爽,时不时的要找茬挑刺。

    “对不起。”如熙知道自己不该开小差,乖乖认错。

    “好了,我们走吧,马上就到了。”大娘转回头,继续在前面带路,在经过了三家店铺之后,站在了一家门脸宽敞的布店前面。

    如熙仰头一看招牌,写着锦绣庄。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7章 上学

    “夫人,您来了。”

    站在门口送客的伙计看到大夫人这六个陌生的面孔还以为是新客人上门,忙不迭的迎进屋里,正要开始介绍推销,后头掌柜的看到,立刻奔过来招呼,然后打发伙计去后堂找老爷,另有伙计送上茶水点心招待。

    “博叔,我只是带孩子们出来逛逛,认认路,您忙您的去吧,不用招呼我们。”大夫人放下茶杯,对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掌柜说道。

    “哎哎,夫人您请自便,老爷一会儿就出来。”见到前面有客人买了布正在结账,掌柜的也知道不能老在这里耽误时间,立刻就回了他的岗位。

    “夫人,你怎么来了?”正在后堂账房查看账簿的温老爷得到前面伙计的通报赶紧就出来了。

    “出来逛逛,也让孩子们熟悉一下环境,走得累了,进来歇会儿,没妨碍吧?”

    “哪能呢,我也就在后面看看账簿,准备一下新货,去年棉花丰收,织出来的头批料子已经有外地的老主顾定了,等过了上元节就要装船运走。”

    “爹呀,我们身上的衣服也是用自家生产的料子做的吗?”如芸软软的挨着温老爷。

    “是呀,等以后有空,爹带你们去下面的织坊看看,好不好?”

    “好耶。”如芸娇笑着拍手欢呼。

    如熙抬起头,看着房梁,温家还真是有钱,她当初还以为就是一个土财主呢,没想到竟然是有着一条龙完整产业链的实业家。

    “那老爷你忙,我带着孩子们再出去走走。”

    “夫人又要去哪?”

    “不是说过完了年要让毅儿读书的嘛,我去看看那些学堂,再过几天学堂也要开学了。”

    “嗯?不是已经决定让毅儿去春海学堂读书的吗?”

    “可春海学堂是男校,不收女学生。”

    “夫人想去女院?”温老爷立刻反应过来。

    “是啊,女儿们在乡下野惯了,县里不比乡下,和我们家交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丢了面子。那女院又是专门教导女儿家礼仪修养德行操守的地方,让她们去学学规矩也好,省得将来我们家的女儿找不到婆家。”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温老爷大喜,立刻起身,“夫人快去快回,回头我去望江楼订个雅间,在那等你。等吃过饭我带你到处走走,见见朋友。”

    “好的,老爷,那我把毅儿留在这里,女院不方便男孩进去。”

    如熙把头枕在如笙肩上,她快昏过去了,女院,听上去好像是类似淑女学院或者是新娘学校这样的一个地方,希望课程不会太难。

    出了布店右拐,继续向铜鼓街的另一头走去,走到顶头左拐,连过三个路口,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道。

    “这里就是书院街,聚集了余元县最有名的四座大学堂,其中一个就是女院。”大夫人边走边介绍。

    这书院街确实僻静,除了街边尚未发芽的柳树,这一路走来就没碰到过什么人,这也很可能是尚未开学的原因。

    “娘,那女院什么来头啊,为什么非要我去上那个学院,不能请人在家里教吗?”

    “这女院来头可不小,当年的创办人是从宫里衣锦荣归的嬷嬷,她用离宫时得的赏赐和自己积攒下的钱开办了这所学院,用宫中的礼仪教导学生,多年下来这学院的名声不说是方圆百里了,就是在京城都是赫赫有名,从这里毕业的**有不少是嫁到京城去的。”

    “那嬷嬷多大年纪了,现在还在吗?”

    “已经不在了,现在的院长听说是从京城某个王府退下来的嬷嬷。”大夫人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三个女儿,“如果将来想嫁个好人家,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在这里面好好的学。”

    如熙抬头看去,宽宽的屋檐下,用上等木料做成的匾额上两个金色的大字,俊秀柔美,“女院”。

    二姨娘走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没等多久,大门从中开了一道缝,一个中年妇人探出头来。

    在得知来意后,妇人立刻将门打开,邀请大家进去。

    “我们正在做开学前的准备,所以有些杂乱,请夫人**不要介意。”妇人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回头解释。

    其实不用她说,大家也都看到了,院子里有工匠在修整花圃和池塘,地上堆满了建筑材料。

    “没关系,在优美的环境里读书是件享受的美事。”大夫人很是理解的笑答。

    妇人立刻眉开眼笑。

    这女院的格局像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后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随处可见,而功能各异的院落入口也许就掩藏在一棵大树或者一块大石的后头,非得走过去才能看到,而如果只是站在原地,那就只能看到一小段院墙或是一个花窗。

    “这设计倒是巧妙,兜兜转转的,像女儿们的心思一样让人搞不明白。”

    妇人更喜,喜得脸上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夫人真厉害,很少有人能够明白这女院如此设计的初衷呢。”

    “过奖了。”

    妇人带着客人们按顺序参观了一个又一个的院子,院子门口的匾额同时说明了这个女院所开的课程。

    “咦,为什么还会有灶房?”这是最后一个院子,如芸看着那匾额站在门口不肯挪脚。

    “我们女院的宗旨是要求女孩子出入厅堂、入得厨房,再说女子出嫁从夫,以后的生活就是要围着公婆相公和孩子打转,虽然富家**不用天天围着锅台转,可如果自己能做得一手好菜的话,却可以更讨相公的欢心,而且也能让挑剔的婆婆更加满意。”

    “说的在理,我们进去看看吧。”

    大夫人一脚迈进院子,如芸噘着嘴跟在后头,如笙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院子的风景,如熙却在想着什么时候给自己做一份水煮鱼,或者水煮肉也行。

    这个训练**们厨艺的灶房其实和家里的厨房没什么两样,都是那种半人高的土灶,唯一的区别就是屋子里的布局是一排灶一排操作台,一排灶再一排操作台。

    好像厨师学校的操作课教室。

    “不错,什么时候开学?”

    “二月的最后一天报到,三月初一正式上课。”

    “这么晚?”

    “您知道的,夫人,我们这个女院不光是招收本地的学生,还有外地的学生,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

    “抱歉,这是我失虑了。”

    “不碍的,不碍的。”

    “那我这三个孩子一共要交多少学费?”

    “一个学生每年是二百两银子的学费,食宿另计,三位**总共需要六百两银子的学费。”

    如熙与如笙相视一眼,对这个学费的价钱都有点咂舌,三姨娘和四姨娘各有一个女儿,她们每月的例银也才三两五钱银子,而没有孩子的二姨娘和五姨娘,她们每月的例银只有二两银子。

    不过既然女院是京城都闻名的学院,那昂贵的学费也可以理解。

    “另外,本地的学生可以住在家里,而且马车可以直接由侧门驶进院子,这样就不用担心**们在外面抛头露面了,毕竟这附近有三座男子学堂。”

    “还是你们想得周到,我正担心这事呢。”

    “我们女院当然是要优先以学生的安全为重,夫人尽可放心。”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开学那天再来。”

    “好的,夫人,我送各位出去。”

    又是一番兜兜转转,转回到了正门,在门口寒暄几句之后,大夫人终于带着女儿们原路返回,去望江楼与温老爷共进午餐。

    半个月后,如熙和其他两位姐妹共乘一辆马车驶进了女院的前院,二姨娘带着手下丫头们忙前忙后的办着入学手续,三位**则与其他一同入学的同学们在休息室里边喝茶边等着分配课室。

    能到这所学院读书的**的出身都是大富人家,有的甚至从小在家里就受到很好的教育,一言一行都堪称风范,来这只是镀个金,为将来考虑,像温家三姐妹这样的那是少数。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温如芸在这些人面前也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正襟危坐,学着别人的样,拈起兰花指喝茶、抖手绢,抿嘴微笑、与人轻声交谈。

    这间休息室根本就是一个社交场,各位**在这里面寻找自己的闺中密友与亲密拍档。

    不知道那温如芸说了什么,那些刚开始听到是当地大户的温家姐妹时还有人与如笙和如熙说话,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人再搭理她俩,反而与如芸热情起来。

    嫡出与庶出,只要那大**这么一说,那些**们自然知道该和谁保持亲密。

    如熙倒是不在乎,可如笙就有点不安,本来就胆小的人,同学们又不待见,那以后在这学院里的生活就难喽。

    “好了,尊贵的**们,欢迎你们来到女院,现在点名,叫到名字的人站起来应一声。”一个相貌威严的妇人手里拿着一本名册走进休息室,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点的女人,手里捧着一个纸箱,纸箱四周密封,只有上端开了个圆口。

    本来还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姑娘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着上面的人叫自己的名字。

    “……温如芸。”

    “到。”

    “温如笙。”

    “到。”

    “温如熙。”

    “到。”

    “……”

    “很好,大家都在这,那么现在大家排着队,上来抽你们的学号和课室,然后去你们的课室向导师报到。”

    那个捧着纸箱的女人立刻上前几步,将纸箱微微向外倾斜,方便这些娇贵的**们将她们的玉手伸进去。

    “呀,我是38号,在第二课室。”如芸打开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寻找和她在同一课室的同学。

    如笙抽到的是12号,在第一课室。

    “千万别让我去第二课室。”轮到如熙,她心里一边祈祷一边将手伸进箱子里,随便抓了一张,抽出手来打开一看,是45号,在第三课室。

    “呼……”如熙松口气,感谢老天保佑。

    “抽到了学号的同学可以去找自己的课室了,不要呆在这里影响别的同学。”

    于是这些**们陆陆续续的走出休息室,经过长廊前往后面的院子飘香院。

    所谓飘香,可不是女子身上的脂粉香,而是指书墨香,也就是教导**们学习女子为人处世之基础理论的地方。

    走进飘香院的二层主建筑物飘香居,里面是一个天井,站在门口可以看到一楼的左、前、右方向各有一间课室,第一课室在左边。

    如熙与如笙分手,右转进了自己的课室,如芸则从左边廊下绕过去,进入第二课室。

    既是女院,那这里的主要人员肯定都是女性,所以看到一个女导师一点也不奇怪,纵使她的年纪比较大也更可以说明她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

    按照学号的顺序找着自己的座位,一坐下如熙就迅速的扫视了一下课室,刚刚好20个座位。

    等人都进来了,并都找着自己的座位坐下了,一直端坐在讲台上的导师才慢腾腾的站起来,轻咳一声。

    “欢迎各位来到这历史悠久的女院,各位的家长把各位送到这来目的也是为了当你们毕业的时候可以成为一位有着万千风华的淑女,那么你们就来对了,相信我,你们在这里的学习一定不会让你们的父母失望,不会让你们付的高额的学费打了水漂。”

    “不知导师怎么称呼?”一个大概和如熙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高举手臂问道,衣袖滑落,露出一段雪白的粉腕。

    “这里的老师都被称作‘嬷嬷’,你们可以叫我傅嬷嬷。还有,这位年轻的**,请容我纠正你的一个错误举止,就是在公开场合不要将手举过头顶,那会让你的手腕甚至手臂露出来,是有失礼仪的。”

    “是,嬷嬷,我知道了。”刚才发问的**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是吧,这么严?

    如熙心里开始有些着慌,不敢想象她以后的成绩会怎样。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8章 变天了

    等到傅嬷嬷结束了长篇大论的演讲已经临近中午,如芸和如笙早就拿着发给她们的课本坐在前院的马车里等得发睏,二姨娘甚至打了个瞌睡才透过车窗看到三**如熙捧着书本急急忙忙的从里面奔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如熙把课本往车厢里一扔,踩着凳子就往里头钻。

    “真是的,知道自己晚了,动作还那么慢,快点上来啦,我都饿死了。”如芸不高兴的埋怨。

    “三**,你的导师是姓傅吧?”二姨娘笑眯眯的扶了如熙一把,让她更顺利的进入车厢坐下。

    “二娘,你怎么知道?”如熙靠着车厢壁坐下,车厢摇摇晃晃的,已经出发了。

    “在给你们报到的时候我顺便打听了一下,那个傅嬷嬷是有名的啰嗦和严厉,你可要当心了。”

    “我已经体会到了。”

    “啊?你被她抓了?”

    “那到没有,是别人,要不然也不会拖这么久。”

    “呵呵,这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过从她手下出来的姑娘倒是个个的棒,听说嫁到京城去的那些**就以她教过的最多,严厉也有严厉的好处。”

    “不是吧,难道来这里读书的终极目的就是嫁到京城?”如熙撇撇嘴角,很不以为然。

    “京城繁荣富庶,那里的生活不管怎样都比在县城里好,人不都是往高处走的嘛。”

    “二娘,跟她说那么多干嘛,就她那身份,这辈子也别想,了不起做个京城某个官员的小妾,那都是到了头了。”

    如熙脸色一拉,如笙赶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冲动。

    “哎,大**,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如熙命好,被哪个京城大员看上娶回去了呢,命这东西,最是说不准。”二姨娘看着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可惜,没人领情,最后只能这么气氛僵硬的回了温宅。

    大夫人听了二姨娘的报告,没说什么,只让她下去叫人准备开饭,然后把这个月给各房的例银和物品送去。

    这个月的例银比往常要多一两五钱,总共有五两银子,二姨娘说是如今进了城,物价比在乡下时要贵上一些,而且吃穿用度上不能让别人家笑话,丢了老爷的面子。

    如熙算了算,刨去日常的开支和零花,还有不少剩。

    于是,等吃过饭,如熙安顿三娘睡下后,就拿着刚刚送来的例银悄悄的出了门,并赶在三娘午睡醒来前急匆匆的回来。

    二姨娘得了信,转身来找大夫人,她正躺在花园的躺椅上晒太阳。

    “夫人,三**刚刚回来。”

    “买什么东西了?”大夫人眼睛半闭,懒洋洋的问道。

    “是书,但书名没看清,要不奴婢回头让人去书斋问问?”

    “不用了,我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书。绿柳,我们家里这几个女儿日后最有出息的就是三房的温如熙。”

    “夫人,奴婢不明白,为什么?”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后福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但可以知道,一个成天用功的孩子和一个只知道与人比吃比玩比用的孩子更有出息,不是吗?”

    “夫人,您这话要是搁男孩子身上倒没错,可放在三**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绿柳,对一个女人来说,最有出息的事是什么?”

    “那当然是嫁个好夫婿,衣食无忧,父子及第,儿孙满堂,家庭和睦,身为一个女人,这一生也就圆满了。”二姨娘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咦?夫人,您认为三**日后会过得比大**还好?”

    “过得好与不好,全看个人的努力,如熙为了她娘已经在努力,而芸儿却还什么事都不懂,只知道成天要吃要玩要好衣裳好首饰,要不是我这么多年的控制,只怕老爷赚再多的钱也不够她用的。”

    “大**嘛,难免娇贵点,看谁家的**不都是这样的。”

    “怕就怕她再这样下去就没人要了。”

    “那……夫人,您打算怎么办呢?要不要现在就找媒婆定下来?”

    “随便找户差不多的就行了,不过不急,毕竟我们才刚来,人家对我们家的这几个女儿都不了解,要是现在订了亲,等过个几年该出嫁了,对方却后悔要来退婚,那脸就丢大了。”

    “夫人不必太担心,去了女院,**的脾气性子会收敛的。”

    “女院是什么地方,那出来的都是未来的富豪、士绅或官家太太,一个个的架子十足,芸儿是我亲生的,我比谁都了解她,她呀,好的学不到,不该学的她学起来特别快,不信咱们就打个赌。”

    “哟,夫人,奴婢可不敢跟您打这个赌,不过奴婢相信大**长大后会不一样的,不都说女大十八变嘛。”

    “唉,要真这样就好了。”大夫人打了个呵欠,向二姨娘伸出手,“扶我起来,最近老觉得身子乏,总睡不醒似的。”

    “春困嘛,多走动走动就会好些的。”二姨娘将大夫人扶起来,“要不要走走?”

    “不了,回房吧,在太阳下呆着更想睡觉了,还是回屋清醒会儿。”

    二姨娘扶着大夫人向房间走去,在步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听到大夫人反胃的声音。

    “夫人,您没事吧。”

    “没什么,最近几天老这样,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春天要多当心啊。”

    “不用不用,大夫来了也不管用,我就是有些反胃和看着大鱼大肉的东西不想……”

    最后一个字吞进肚里,大夫人与二姨娘对视数眼,两人脸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哎呀,夫人啊,赶紧进屋,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傍晚时分,温老爷回到家,一进大门,就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太一样,每个人都面上带着喜气,看到他个个都笑呵呵的向他问好行礼。

    温老爷给勾起了好奇心,家里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老爷,老爷。”才刚走到东苑的门口,二姨娘从里面飞奔出来,“老爷,有喜了。”

    “什么什么?我有喜了?”

    “哎哟哟,看奴婢这张嘴,一高兴起来什么都不顾了。”二姨娘眉飞色舞,作势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是夫人有喜了。”

    “夫人有喜了?夫人有喜了!”温老爷咋一听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明白那话的意思,赶紧一撩衣摆,就往屋里冲。

    “老爷,慢点,天黑,当心台阶。”二姨娘追在后面喊。

    温老爷推开房门,撩开内室的珠帘,大夫人身上盖着被子正坐在床上休息,看到温老爷进来,夫人脸上出现了两片桃红。

    “夫人,真的?”温老爷小心翼翼的在床沿坐下,伸出左手放在大夫人的腹部。

    “大夫来过了,是真的。”

    “呵呵,哈哈,好啊,好啊。”温老爷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好什么啊,我都快羞死了,女儿都到了要找婆家的年纪了,我却偏偏还怀了个孩子。”大夫人娇羞的捶了一下温老爷。

    “哎,有什么好羞的,这正证明我们夫妻恩爱啊。”

    “老爷~~~”大夫人娇嗔一声,羞红了脸,埋着头,不看温老爷。

    温老爷乐呵呵的伸出双臂抱着爱妻一边哄着,一边开始给这尚未出世的孩子筹划着起名字的事了。

    大夫人怀孕的事温宅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大多数人是为之高兴的,也有个别的是嫉妒,自己年轻力壮的还没怀上,那个老蚌又准备生第三胎。

    如熙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没像三娘那么感到惊喜,大娘才30岁,正是女人的黄金生育年龄,加上温老爷自从小年前回了乡下后,天天都在主屋里睡,偶尔才到西花苑来找五姨娘,所以大娘怀上第三胎在她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另外,她也没有精力去好奇大娘要如何生产,明天就是女院正式上课的日子,那个傅嬷嬷才是她要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小心应付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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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来秋往,冬季悄然降临,在立冬那天的晚上,二少爷如玉降临人间,为这突然降温的寒冷夜晚增添了一把喜庆的柴火。

    温老爷又有了一个儿子,那绝对是喜事一桩,第二天一早,大大的红包就发给了家里的下人和店里的伙计,生意场上往来的朋友也相继过来道喜,温家上下一片喜乐融融。

    可是不等吃过二少年的满月酒,县衙收到京城发来的公文,建鸿帝驾崩,全国进入为期一个月的服丧期,禁一切娱乐活动。

    老皇帝崩,让这平凡的冬季变得更加的寒冷,楼堂馆所全部停止营业,店铺里五彩的绸缎统统收入库房,换成白色的棉、麻,举国披麻带孝。

    半个月后,县衙再度收到一份紧急公文,新皇登基,改年号为载庆,从明年初一正式为新皇纪年。

    国家有了新主子该是一件举国欢腾的事,可由于还在服丧期,所以也仅仅是允许被迫关门歇业的楼堂馆所开业三天,然后再继续关门直至服丧期结束。

    对于如熙来说,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对于建鸿和载庆,这两个根本不存在于中国历史中的年号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吃惊,甚至在于她从同学口中知道了这个国家的名字叫“大齐”时,也没有表现得很无知。

    其实,从最初得知年号时,她心里就已经默认了这很可能是一个全新世界的想法,只是一直以来心底深处都不肯承认而已,直到得知国号再也无法否认下去为止。

    不过算了,就算不是地球上又怎样,反正这里的文化和生活都与中国古代大同小异,生活了一年,她已经适应了。

    如熙低着头,无奈的摇头笑笑,然后继续用力捣着她的药锤,药钵里放着的是几片已经看不出原形的黑色颗粒,她要尽可能的碾成极细的粉末。

    “熙儿,休息一会儿吧,都忙了一早上了。”三娘躺在床上,轻轻的咳着,身上盖着厚棉被,屋里生着两个火炉,可她依然手脚冰凉。

    “没事的,娘,马上就好了。”

    三娘的病症在这一年里继续恶化,大夫来过无数次,每次都摇头,说是寒毒已入骨,活不了几年,叫家人好生侍候,让她走得安心。

    听到大夫这么说,所有人都为三娘可惜,大娘则将三房每月的份例提高到十两银子,让如熙多买些好东西哄三娘开心。

    如熙却将那些钱全部换成了各种医书和药材。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那些中医理论、经典著作就已经烂熟于胸,来到这个世界,为了不让自己忘记这唯一的赖以生存的手段,每日都要在心里默念一遍,一年下来,这些理论和著作都化成了本能。

    现在再结合这个世界的医书和药材,如熙经过几个月的试验,琢磨出数种膏药一一用在三娘身上。

    虽然有拿三娘做药物实验的嫌疑,可是三娘的病症奇迹般的出现缓和却是个不争的事实,只是这药不能停,一停就复发,所以每天都要敷。

    另一个缺点是这膏药的味道非常重,让人不由自主的会退避三舍,所以自从用了如熙的膏药后,三娘就彻底的不踏出房门一步,连到院子散步这唯一的运动方式都取消了。

    所以现在如熙的研究方向是如何让药效不减的情况下,让药味能更加的柔和,三娘不能一直呆在房间里,缺少必要的运动,对她的身体百害无一益。

    如熙放下药锤,抹了把汗,这房间里生着两个火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热了。

    细心的将药钵里的黑色粉末倒在一张干净的草纸上,然后再将纸略微对折形成一道沟,最后以这沟为桥,将那粉末装入一个小盒中。

    这是一种叫做乌青子的高级香料,香味绵软悠长、经久不散,常用于妇人用的高级脂粉中,若是用于薰香的话,这香味可以起到镇定安神的作用。

    而如熙选中乌青子的原因是乌青子的药性平,不会与三娘现用的方子起太大冲突,所以如熙打算把这香料添加在药材中制成膏药试试看。

    “娘,我去厨房给您熬药,您想吃点什么吗?”如熙把那个装了乌青子粉末的盒子放入窗边的一个柜子里,柜子的上层已经有好几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然后如熙从柜子下层拿出一包药,这是大夫开的,外敷内服,双管齐下,这也是三娘病情缓和的原因。

    “不想吃,没胃口。”三娘摇头,味觉麻木,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好吃与难吃也不知道。

    “昨天学院教了杏仁酥的做法,正好下课的时候在街上买了一些杏仁,我给您尝尝吧。”

    三娘皱眉,还想拒绝。

    “娘,我手艺很好的,学院的师傅们都夸过我呢,您安心躺着,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不等三娘再说什么,如熙抱着药迅速的离开。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9章 采选

    三娘喝了药,吃了几块杏仁酥后,丫环又抬进来一个火炉,然后端进来一盆刚煮好的生姜水给三娘擦澡。

    擦过澡后就轮到如熙给三娘做全身推拿,帮她发汗,然后再擦洗一遍,最后敷上膏药。

    每天都是这样的程序,一步也不能少,平时上课的话就是晚上做,休息的日子就在白天做,因为三娘心疼女儿每天都弄到那么晚,要是睡不好的话,上课会受到影响,会挨嬷嬷骂的。

    温老爷很满意自己女儿对娘亲的孝心,没少在大夫人面前表扬她,可就是对于一个女孩子如此用心的钻研医术这件事深不以为然,女孩子嘛,迟早要嫁人的,学那种东西没什么用处,总不能也像男大夫那样开堂问诊吧。

    但大夫人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妇道人家有些病对着男大夫是难以启齿的,有道是男女有别。可如果家里有个懂点医理的女儿在的话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而且将来也可以为她找个好婆家增加点筹码。谁家没有女眷,谁又不会生病呢?

    温家分工明确,生意上的事由温老爷负责,家里的事由温夫人做主,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那温老爷更是没有意见,只要别闹出人命来就行。

    如熙的药都是外敷,因为用药不当而闹出人命的可能性不大,温老爷也就那么一说,过后再也不提了。

    温家依然过着富足的生活,温家的三位**和少爷也依然每天按时去学堂上课,只是如芸嫌如熙身上药味难闻,早就不跟她们同乘一辆车,而是每天单独一辆马车上下学,时常也邀请一些朋友来家中做客联络感情。

    如熙也因为身上的药味被学堂的同学孤立排斥,这让她灵机一动,想到拿自己做实验,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她身上的药味就会减淡很多,不至于让同学们感到反感。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女院第一年的学习即将结束马上放假前,如熙终于成功做出一款香粉,单独闻不觉得什么,但若是用在身上,则她身上的那股药味就奇妙的消失了。

    如熙大喜,立刻给三娘用上,然后裹得密不透风的三娘终于走出了密闭了几个月的屋子,呼吸着室外寒冷而干燥的空气。

    “娘,怎样,还是外头好吧。”如熙喜滋滋的搀扶着三娘在院子里溜弯,三娘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肌肉都萎缩了,行动起来非常的困难,但她还是在如熙的搀扶下一步步的在院子里挪着。

    “不行了,走不动了。”三娘摇头,腿上关节疼,不能再走了。

    “那,娘,我扶您进屋去吧。”

    三娘点头,用极慢的速度蹭回了房间。

    “娘,现在觉得怎样?”

    “腿上关节疼,还是不能走啊。”

    “没事的娘,那只是你太久没有活动而已。”

    如熙脱下三娘的鞋袜,用热水给她泡脚,三娘的脚部骨头已经出现轻微变形,有风湿性关节炎的症状出现。

    如熙有点伤心,如果她能弄到针灸针的话,或许还能再度延缓三娘的病情,可是就算有钱做了一套针灸针,她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片子也无法堂而皇之的使用,因为她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懂这些东西。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娘渐渐的虚弱而亡。

    “娘,您会好起来的,别担心,一切有我。”

    “没关系,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娘只希望能看到你穿上嫁衣坐上花轿就心满意足了。”三娘倒是很平静,也许是这么多年的病痛已经让她看开,如今唯一让她舍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

    “娘,您一定能看到的。”如熙笑着,她可没打算15、6岁的时候结婚生子,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讲,三娘或许真的能活到寿终正寝。

    “好,一定。”三娘眼里泪花闪闪。

    为了实现自己说的话,如熙更加拼命的研究药理,让三娘平安的过了年、过了春天、走入秋天、迎来又一个冬天,并继续顽强的活下去。

    当日历翻到载庆三年的春季时,大**如芸还有两个月过16岁的生日,一旦过了这个生日,就预示着她可以嫁为人妇了,只要不出意外,父母要把女儿在18岁之前嫁掉,否则就没人要了。

    而在年前,温家三位**都已顺利的从女院毕业,走在街上个个都是风姿卓越水灵动人,一过完年,风拥而来的媒婆把温家大门的门槛硬是生生的踩坏了。要不是大夫人发了话,只为大女儿如芸找亲,只怕这些媒婆还得更加的忙碌。

    不过翻翻那些帖子,男方都是外地的,本地的没有一个。

    “娘啊,人家不要去外地啦,人家要在娘的身边。”如芸坐到大夫人身边撒娇。

    “可是这些帖子里没有本地的呀。”

    “那大不了人家不嫁就是了。”

    “那可不行,你是我们温家的大**,你都嫁不出去,那你下面的两个妹妹还有人要吗?”

    “管她们干什么啦,反正她们也不可能嫁得比我好。”如芸是从心眼里看不起那两个庶出的妹妹。

    “这样吧,我也不强迫你,给你个期限,到你16岁生日那天,如果没有媒婆拿来本地人的帖子,那你就得乖乖服从娘的安排。”

    “娘啊,干嘛这么急嘛。”

    “不急?别说是18岁之前了,哪怕你就是刚刚过了17岁的生日,上门求亲的人也会比现在少一大半。你是不是真的想一辈子不嫁?”

    “不是不是,芸儿没这意思。”温如芸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开玩笑,一辈子嫁不出去,那多丢脸。

    “那就这么说定了,把你嫁出去了,你下面的两个妹妹才好找人家。”

    “哦。”芸儿噘着嘴,在堆了一桌子的帖子里东挑西拣。唉,这么多外地的,怎么就没有一个京城的呢,哪怕就是州府的也好啊,她可不想嫁到别的县城去,那多没意思。

    如熙这三年也越长越漂亮,只是由于她发育缓慢,快14岁的姑娘还是孩子般的身材,所以也就无人问津,大家宁可把目光放在她的两个姐姐身上也没人愿意把余光投诸在她的身上。

    如熙乐得自在,天天就在药铺、书斋和家里三点一线,余元县几大书斋的老板和如熙都熟得不能再熟,一有和医学相关的书籍进货,都会通知她来。

    这三年下来,如熙收集不少了各类医书,看书页都已卷角纸张都有破损,就知道这些书如熙已经反反复复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药铺就更别提了,她闭着眼睛也能说出那些药铺他们的药柜里都放着哪些药,而且顺序都不错一个。

    可是她对这些熟悉又如何呢,大夫们说的没错,三娘因为寒毒入骨,已经是药石无效,如熙费了三年时间延缓了她的病症的恶化,但也只是延缓而已,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温家上下都知道,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三娘很可能过不了今冬。她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坐在一把特制的轮椅上,每日由丫头推出去晒晒太阳。而只要稍一变天,哪怕那乌云还没出现天上还是阳光明媚,三娘全身筋骨都是酸痛难忍。

    一天,趁着天好,如熙去药铺抓药,三娘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你要我给如熙订门亲事?”

    “大姐,这是我今生最后的一个愿望,希望您能满足我。”

    “三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想在闭眼前看到女儿有个好归宿。我尽量想想办法,不过要等到解决了芸儿的婚事再说,可以吗?”

    “可以可以,长幼有序,我明白的。”三娘低下头,压抑的咳着。

    “我让人送你回屋吧,否则等如熙回来看不到你,她会着急的。”大夫人站起身,叫在外面的二姨娘绿柳。

    “谢谢大姐。”

    二姨娘掀了帘子进来,推着轮椅把三娘给送回了她的院子。

    从药铺回来的如熙丝毫不知道三娘与大娘之间刚达成的协议,只是尽心尽力的服侍着自己的母亲。

    大**如芸的生日如期到来,一些在学堂里与如芸玩得好的姐妹纷纷带了礼物过来庆祝,一****丫环们在内院叽叽喳喳嘻嘻哈哈。

    满了16岁,对女孩子来说就意味着不再是孩子而是成人了,如芸对此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可以嫁人了,忧的是她依然没有见到有本地人的帖子,也就是说她必须得履行她与娘亲之间的协议,找个外地夫婿了。

    大夫人行动干脆利落,挑了一个位于余元县南边的叫做义县的姓孙的人家,他们家和温家在生意上有些往来,但不是很密切,挑中他们的原因是因为孙家的生意跨了好几个行业,不像温家只做布业。

    两家联姻的话,有利于温家涉足新的行业,开拓更大的发展空间,而孙家下面的大小数个成衣铺也可以获得更加低廉的原料。

    如芸要嫁的是孙家的三子,孙家的长子和次女都已成亲,小儿子刚刚19,长得一表人才,与如芸倒也蛮相配的。

    未来姑爷的人选一确定,后续工作立刻就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可是就在准备纳吉礼的时候,一年一度的秋季采选开始了。

    这个国家的采选就是从身世清白的百姓家中挑选容貌秀丽、素质上乘、年龄13至17岁的未婚配的女孩入宫做宫女服侍皇帝、后、妃,服务期十年,期满后可自行返家婚配。

    余元县所属的裕州府府台是个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他把他治下的10个县一年一个的轮着来,今年就轮到了余元县。

    正好头年冬天余元县的女院毕业了一批学生,除了温家三位**,还有一些也是当地人家的女儿,余元县令笑得合不拢嘴,今年他的政绩又要重重的划上一笔了。

    负责采选的官员敲开了温家的大门,温夫人亲自接待,刚坐下那官员就开门见山的要求温如芸去指定的医馆参加体检。

    温夫人于是说了温如芸婚事的事,言明温家已经收了孙家的聘,温如芸如今已是孙家未过门的媳妇,现在只差一个仪式和官府的一道手续而已,故不能参加采选。

    官员摇头,说只要手续未办,那温如芸就不能算是已有婚约,她仍旧要参加今年的采选。并且口风一转,说以温大**的素质,就算是做宫女,要想得到皇帝的青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到那时温家的地位……

    话未说完,大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到了官员的面前,对方只要打住话头接过杯子,杯子一入手立刻就感到手心多了点东西,心里顿时明白,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手心里的东西也就自自然然的入了他自己的口袋。

    “夫人说的也是,都收了对方的聘礼这会儿再反悔就说不过去了,那不知夫人打算让哪位**上京呢?”采选官员笑得很和气。

    “民妇打算让三女儿温如熙上京,她这些年照顾患病的母亲颇有心得经验,让她入宫也能更好的服侍那些贵人妃子们。”

    “好,既然夫人这么说,那肯定就没错,我就把三**的名字给写上去了。”

    “有劳大人了。”夫人行礼。

    事情办完,官员立刻告辞,然后又急匆匆的去了下一户人家。

正文 第一卷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0章 出发

    如熙刚给三娘全身推拿结束,一头大汗,见是夫人进屋,连忙过来迎接。

    “大娘。”

    “看你这满头大汗的,累了吧,你二姨娘正在屋子里做冰菊汤,去,找她讨一碗喝解解燥。”大夫人一边牵着如熙的手,一边拿自己的手绢给如熙擦汗,然后将她推出门去。

    如熙虽然是个14岁的姑娘,可她体内的灵魂却是已过30岁的许愿,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大夫人故意支开她,要单独与三娘谈话呢。

    既然不想要她听她就不听,先去二姨娘那里喝凉茶,等回头三娘自然会告诉她。

    二姨娘那里不但有美味爽口的冰菊汤,还有好吃的点心,而且如笙也在那里,两个人吃吃喝喝又打打闹闹,等到二姨娘把她们都轰回去的时候,大夫人早已离开。

    “娘,我回来了。”

    如熙抱着一包东西坐到三娘的床前,一边打开包装一边说:“这是二姨娘做的点心,您尝尝。”

    三娘就着如熙的手吃了几块,淡淡的桂花香溢满口腔,香气上行到鼻腔,让她鼻子突然一酸,眼睛就红了。

    “娘,您怎么了,点心不好吃吗?”看到三娘好端端的流下泪来,如熙赶紧从三娘的枕下摸出手绢擦拭。

    “没,点心很好,你二姨娘的手艺是顶好的。”三娘从如熙手里抽走手绢,自己擦干,同时平静一下情绪。

    “娘,大娘来跟您说什么了?”如熙拈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装作无意的问道。

    “没说什么,也就是问问病情罢了。”三娘心里一惊,手一抖,强自镇定下来,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回答女儿的问题。

    “娘,您有事别瞒着我。”

    “怎么会呢,娘要是有事,一定第一个告诉你。”三娘咬着牙,强忍着才没有告诉如熙刚才大夫人过来时跟她说的话。

    “今年轮到我们县的女孩上京去参加采选,我们家要出一个,我已决定让如熙去。”

    前阵子还求大夫人给如熙订门亲事,现在是没指望了,如果被选中的话,那就要入宫十年,到那时她坟头上的草都能有人高了。

    一股悲凉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鼻子又开始酸起来了。

    如熙不是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女,三娘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很能说明问题,但娘亲不说,她也不能逼,心头觉得堵堵的。

    “娘,你好生躺着,我去厨房看看,一会儿让人给您端碗热汤来。”

    “哎,好。”三娘轻声应了,张开被子慢慢的躺好,如熙给她掖紧,就出门去了。

    不多会儿功夫,有小丫环端进来一盅热汤,三娘一边漫不经心的吃着,一边问起如熙的去处。

    小丫环没想太多,只说是被大夫人从厨房叫走的。

    三娘没再多说,安静的喝完汤,再度躺下,却怎么也合不上眼。

    没多会儿工夫,如熙回来,面色苍白。

    听到声音,三娘支起身子探头看去,看如熙那模样,心里就明白大夫人肯定跟她说了。

    “熙儿,来。”三娘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向如熙招手。

    “娘。”如熙乖乖在三娘的床前坐下。

    “大娘都跟你说了?”

    “是。”

    “什么时候走?”

    “半个月后,和别的姑娘一起出发。”

    “要娘给你准备什么吗?”

    “不用,大娘都会准备好的。”

    “熙儿,这次去京城,路途遥远,你自己要多加注意,你毕业于女院,只要不出意外,肯定入选,但也不要得意,不要与别人结下芥蒂。”

    “是。”如熙头勾得很低,都快贴到胸前了,声音更是小的听不清。

    “熙儿,你是不是在气大娘,气她让你上京?”

    “没,娘,我不气她。”

    “熙儿,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娘病了这么多年,大娘从来没有嫌弃亏待过,现在也该是我们报答她的时候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对她心生怨恨,明白吗?”

    “明白的,娘,我知道怎么做。”

    “那我就放心了,来,到床上来,咱们娘俩再过半个月就要分开了,这几天就好好的陪陪娘吧。”

    “是,娘,我去洗把脸,马上就回来。”

    温家上下为了三**如熙上京去参加采选忙碌起来,几天的时间里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大夫人一发话,那些东西又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

    “三**上京采选是为了进宫做宫女,要那么多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干什么,随便收拾几件衣服再带点零花钱就行了,路上的花销官家会负责。”

    “夫人,多少也得拣几件好衣裳吧,真的就只做宫女啊。”二姨娘在一堆新完工的衣服堆里挑挑拣拣。

    “她一个庶出的女儿,你还想她怎样?就算有好事降临到她头上她也没那福气享受,你以为皇宫大院是咱家乡下的果园?”

    “夫人,您当初不是说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嘛,这几年下来都没见着那福,说不定就在宫里等着她呢。”

    “哼,要真这样,那我宁可这福永远也别来。”

    二姨娘缩缩肩膀,低头继续翻衣服。

    “哎呀,别拿那花的,难看死了,就那几条素色的裙子吧,再找几件鲜艳点的外衣,拿几双鞋就行了。哦,别忘了,再给准备几件冬衣,等她到了京城也快立冬了。”

    二姨娘一一照办,整理好后,用一块大包袱皮仔细包好,抱在怀里随大夫人出了这库房。

    出发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该做的准备都差不多做好了,只等那天去县衙集合。

    这些天如熙将日常照顾三娘的一些注意事项一一写下来,交给二姨娘,她这一走,三娘就只能拜托大夫人了,但心里仍旧不安,也许她前脚进宫后脚三娘的一缕香魂就随风而逝。

    “三**,奴婢知道您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但三妹的病情怎样你心里也是有数的,我们尽量保证她走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谢谢二娘。”

    有二姨娘这句话就够了,如熙走也走得安心,未来十年她的生活重心可是在皇宫,那用重重的高墙围起来的让人步步为营的地方,有一步行差将错,等待她的那就将是万劫不复,而对于三娘,如熙自认为她已经尽心尽力,圆满的达到了一个女儿该敬的孝心,不辜负这个身体了。

    临行前夜,温家为如熙饯行,三娘也拖着病体出席,席上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在预祝如熙采选成功,大**如芸也笑眯眯的祝她一切顺利。

    可是只有天知道,当得知由如熙进宫采选的时候,如芸是多么的咬牙切齿,她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多坚持一下,不要这么早的定下亲事,否则入宫的一定就是她,以她的姿色和素质,从宫女晋升为嫔为妃那不是轻而易举的嘛。

    饭后,大夫人先回房,二姨娘给如熙传话,让她把三娘安顿好了之后去趟大娘房里,说是要嘱咐她一些事。

    如熙不敢耽搁,急急的送了娘亲回屋,喝了药后安顿她睡下,然后赶到大娘屋里。

    “大娘。”如熙跟着二姨娘进入内室,然后二姨娘就在外面等着。

    “坐吧。”温夫人向如熙点点头,看着她坐下后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如熙面前。

    “大娘?”如熙不敢伸手,那张银票的票面很大,足足有一千两,是官家开的通宝银号的票子,全国范围通存通兑。

    “收着吧,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要用钱的地方多,就算一时用不上,带在身上也可以防个万一。”

    “谢谢大娘。”听着大夫人这么说,如熙也就不再推辞,拿起银票折了几折,却又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这么大面额的银票藏哪都觉得不安全。

    “搁这里头吧。”大夫人又递过来一支骨制的素簪,把圆形刻有螺旋纹的簪头拧开,簪管竟然是空心的。

    “大娘?!”如熙惊讶不已,中空的簪子,这让她想起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貌似这种有机关的东西都不一般。

    “别惊讶,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上京后宫里会有嬷嬷给你们这些女孩做一次严格的身体检查,身上没疤、没病或隐疾的才能进入下一轮筛选,银票藏在身上很容易被人搜走,藏在一只不引人注意的簪子里谁也想不到。”

    “谢谢大娘。”如熙一脸敬佩,极少出门的大娘竟然连宫里筛选宫女的流程都知道,真是太厉害了。

    “另外,宫里头不比家里,那高墙大院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情景,你在里头自己要当心,尤其眼色要好,不能看着你的主子往火坑里跳你也不拉一把。要知道,如果主子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做下人的。”

    “是,如熙明白。”

    “明白就好,也不枉我特意赶在采选前给芸儿订亲,那丫头,要是让她进宫做了宫女,要不了几天尸体就得扔出宫墙。”

    “大娘……”

    “别害怕,我也不是故意这么说,芸儿是我亲生女儿,她什么样我很清楚,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一点苦头,性子嚣张不说,还有眼高手低的毛病,她一定想着要是她入了宫肯定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哼,也不想想,我们一个普通商人家,哪有那个资本让她与官宦世家女争宠,她们要弄死她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也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恪守你的本分就行了。”

    “大娘说的是。”如熙低下头,前世的时候,宫廷戏也看过一些,历史文献也读过一些,自然心里多少也知道,金碧辉煌的皇宫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光鲜,而大娘竟然也能看到这一点,如熙不得不由衷的佩服她。

    “如笙虽只比你大半岁,但你也知道以她的性格也不适宜在宫里生活的,她那性子肯定得叫人欺负死,所以我打算明年也给她订门亲事,把她早早的嫁了也让我省点心。”

    “既然两个都不适合,剩下的也就只有你了,我明白你挂心你娘亲不愿意在仅剩的这最后时期离开她,可惜我们温家就只有你们三个女儿,而你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熙正襟危坐,认真倾听。

    “你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这也可能是由于你是庶出的关系,再加上芸儿从小就喜欢欺负如笙和你,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这也可以理解。可自从你上次落水之后,你的性格就发生了变化,若说以前是自卑,那如今就可以说是谨言慎行,你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自己的主见和分寸,当事情处于不利状况时,你会想办法给挽救回来,而这整个过程又更加促进你的成长。我一直在想你大难不死之后这‘福’在哪,现在看来也许就在这里。”

    如熙绷紧了身子,神情有些紧张,生怕大夫人察觉到她其实不是真正的如熙,那个死于肺炎的可怜女孩。

    “但从主子的角度来说,没哪个主子喜欢下人有主见,那会让他们觉得不好使唤,说白一点就是主子不喜欢老和自己唱反调的下人。可一个没有主见的下人却会死的更快,因为他们没有在关键时刻拉主子一把,避免他们犯错。”

    “谢谢大娘指点,如熙会掌握分寸的。”如熙松口气。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明天一早你还要上路,就早点休息吧。”

    “是,谢谢大娘,如熙告辞。”说着,如熙拿起桌上的两件东西就站起身来。

    “等等,先把银票装进簪子里再出去,要是让芸儿看到,回头她又要闹起来了。”

    如熙于是又坐下来,按照大夫人的指点,仔细的将银票给卷成一个小卷放入簪管里,然后把簪头拧上。

    一切完成之后,这只簪又恢复了原状,不论是近看还是远看,都是一只普通的骨簪,除了留有加工时留下的自然纹路之外,什么痕迹也没有,簪头与簪管之间的接缝也被巧妙的隐藏了起来。

    “天哪,这手艺真好。”如熙感叹。

    “你这一去京城有的是机会见到比这还要精巧的东西,宫里什么东西没有?这个和那些东西比起来都不算什么,有的大户人家的**的金簪里装的是情郎的情诗,你装银票都显得你庸俗。”

    如熙抿了抿嘴,想当年战争时期,那些地下工作者们是不是也是拿一些最普通最常见的东西当作传递消息的媒介?

    “谢谢大娘,如熙回去了。”

    “嗯,早点休息。”大夫人亲自将如熙送到门口,临开门前,夫人搭着如熙的肩膀慈爱的说道:“在宫里好好做事,十年后,等你平安回来。”

    “是,如熙一定谨记大娘的教诲。”一向对人不是很热情的大夫人突然说出这番感性的话来让如熙一下子很受感动。

    “好了,回去吧,你娘亲该等急了。”说罢,大夫人揽着如熙的肩膀送出了门外。

    “如熙告退。”如熙手里拿着发簪,向大夫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如熙先去了三娘的房间,三娘已经入睡,她晚饭时喝了点酒,睡前又喝了药,酒劲加药效,三娘估计得一觉睡到明天早上才能醒来。

    回了自己房间,如熙又收拾了一番才上床睡觉,房间的桌上除了放着一个大娘给她收拾的衣物包袱外还有一个她装了些个人用品的小包袱,幸好是坐车,要她扛着这两个包袱走上京城,她非半路上就给累死不可。

    第二天天刚亮,丫环就来叫醒了如熙,等她一番梳洗,戴上藏有一千两银票的骨簪,吃过早饭收拾停当提着包裹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三娘站在她的房门外。

    “娘?”

    “熙儿,让娘送送你。”三娘眼眶微红,如熙也低头不语,这一次的分别,很可能就是永别了。

    “娘,熙儿舍不得您。”如熙松开包裹伏在三娘肩头,虽然三娘不是她许愿的亲生母亲,但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也有了感情,不是一下子说舍就能舍得掉的。

    “乖,熙儿别哭,马车已经预备好了,大家都等着你呢。”三娘扶起如熙,擦干她的眼泪,扶着她的胳膊向前院走去。

    温老爷、夫人、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如芸、如笙、如毅,温家的主要成员已经在大门口等着,门口还有一辆马车,那是准备搭载她去县衙集合的。

    管家温同从丫环手里接过如熙的两个包裹放到车上,车夫拿了一个板凳放在车下垫脚。

    “爹、大娘,熙儿走了,您二老多保重。”

    “去吧,我相信我的女儿一定可以顺利通过采选的。”温老爷对即将远行的女儿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很高兴。

    “谢谢爹爹吉言。”如熙低头,要是可以,她才不想进宫。可是如果让她选,是在两年后奉父母之命结婚生子,还是进宫做宫女的话,那她宁可进宫,甚至还感谢这个改变她命运的契机。

    所以虽然对皇宫不是很感冒,但其实她并没有太大的离别的愁绪,甚至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盼,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机会在皇宫里生活的,不过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老爷,时间不早,该出发了。”管家温同在旁边提醒道。

    “爹、娘,女儿告辞了。”

    如熙拜别温老爷、温夫人和三娘,踩着那垫脚的板凳钻进了车厢里,车夫把板凳收好,鞭子一扬,“驾”。

    如熙从车窗里伸出头和胳膊,使劲的挥着,直到马车驶出路口转了个弯,再也看不到了为止。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01:27 AM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1章 正式上路

    马车载着如熙径直驶向县衙,刚抵达路口就被官差给引到县衙后院去了,县令夫人带了丫环婆子在那里迎接,马车在后院门口放下人就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个姑娘,如熙认得其中有三个是女院的同学,其他的大概就是普通百姓家里的姑娘,虽然没有大户人家的气质,但也个个像新鲜的嫩白菜一样水灵灵的。

    除了这些姑娘,院子里还有五辆大马车,想必就是她们上京的交通工具了。

    又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余元县挑出来的20个上京采选的姑娘都到齐了,县令夫人指挥着姑娘们按照到来的顺序上车,每辆车坐四个人,既保证车里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也不会让人觉得人多拥挤气闷。

    如熙坐在第三辆车上,与她一起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她的那几个同学都在前面的车上。这也好,如熙也不想以后的旅程中天天和她们在一起,当初在女院的时候,她们是与如芸走得近的,只是因为她们与如熙同年,所以尚未订亲,也就正好赶上了今年的采选。

    可能是因为陌生的缘故,那三个姑娘抱着各自的包裹并排靠着车厢壁坐一边,如熙一个人坐她们对面,她的两个包裹放在身边。

    车厢里安安静静,没人聊天说话,对面的三个姑娘低着头一声不吭,如熙当然也不可能没话找话,所以她觉得很闷。

    背上突然感觉一震,车厢轻微的晃动起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吆喝声、马嘶声、说话声和车轮声,如熙微微侧过身,撩开她身后的窗帘看向外面,马车队正在出发,为了保证路上安全,县衙还派了官差随行护卫。

    除了每辆车两个官差外,连车夫也由官差充当,这样算下来,每辆马车共有三个官差,而马车上的乘客只有四人,三个人保护四个人,不管怎样也应该够了。

    从余元县到京城要走一个月,如熙不敢想象这一个月她要如何打发,而她在家里做出发准备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别人说起过“幸好余元县离京城不远”这样的话,更是叫她想晕。

    可是想一想这个世界落后的交通工具,一个月的路程,真的不是很远。

    车厢的晃动突然激烈起来,如熙往外面一看,只看到城门上方的“余元”二字和车外的滚滚烟尘。

    “出城了。”如熙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同车的同伴听。

    “呜……”那三个女孩抱头大哭,普通人家的姑娘哪有机会出远门,第一次出门就是离家最少十年,等她们回家来也许父母都不在了,这样的离愁别绪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哭也就成了她们发泄情绪最好的方法。

    “唉……”

    如熙轻叹一声,既为她们也为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今过得怎样,在另一个时空是否活得安好。

    “呵……”如熙又自嘲的笑笑,她现在是温如熙,不是许愿,想再多也回不去了,不如把握现在。

    这样想着,如熙反倒莫明的放松下来,她把两个包裹撂起来推到车底顶着车厢后壁,然后侧身躺下,拿包裹当枕头,闭上眼睡起觉来,对于耳旁的哭声充耳不闻。

    等到补眠醒来,耳边的哭声也停止了,可是那三个女孩的脸色却白得吓人,眉头紧锁,脸也皱成了一张苦瓜脸,一手压在胃上一手捂着嘴,似乎都在强自忍受着什么。

    “你们晕车?”如熙立刻坐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晕马车的,幸好她们没吐,否则就得她一个人来收拾,那可真麻烦。

    女孩们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如熙,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又轻又快。

    “让我看看。”

    如熙迅速凑近身子,抓过一个女孩捂在胃部的手,使劲的掐她的虎口处的合谷穴,那女孩“啊呀”一声痛呼,想抽回她的手。

    可是如熙为了更好的给三娘推拿,这几年时间她没少一个人偷偷做上肢力量的锻炼,现在的手劲可不是同龄女孩能比的,所以女孩怎么也抽不回她的手,只能眼泪汪汪的忍受着虎口处的酸痛。

    “怎么样,舒服多了吧?”大概按压了一分多钟如熙才放开手。

    “嗯,谢谢。”女孩摸摸胃,轻轻的笑了。

    那两个女孩见了,立刻向如熙伸出手,如熙一手掐一个,很快也让她们的症状缓解下来,不用担心她们将马车吐得一塌糊涂了。

    “我带了些酸梅,含在嘴里会舒服些的。”医生的天性让如熙不能不管,转身就去翻她的小包袱,拿出一个大油纸包,里面有数个小包,每个小包就是一包蜜饯果脯之类的零食,取出酸梅包,四个女孩一人含了一颗。

    如果说男人之间联络感情是靠香烟,那么零食也可以看作是女人之间联络感情的纽带之一,酸酸甜甜的酸梅含在嘴里,四个女孩笑成一团,刚出发时的沉闷拘束此时都被抛出车外。

    “我们来看看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如熙挪到车厢后部,车厢中间靠紧靠车后壁放着一个大木箱,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些干粮和鼓鼓的水袋,而在这些东西的下面则是被子。

    如熙挠头,不知道干嘛要带被子,难道要露营?可是又没看到露营用的其他装备。

    算了,不管他了,这被子干什么用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饭,还不错,都是我爱吃的。”如熙打开干粮包,看着这些馒头大饼和卤肉笑得很开心,这些食物对于普通人家的女孩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这个队伍中的几个大**们来说,那可能就是堪比猪食了。

    “你不是温家的**吗,怎么也会爱吃这些东西呢?”那三个女孩就不明白了,在她们的认知里,有钱人家的**是不会吃这种粗食的。

    “别把我看得那么高,我只是庶出的,虽然没吃过苦,但也没嫡出的**过得那么好。”如熙笑笑,吐出嘴里的梅核,拿出一个水袋喝了几口,然后又拿了一个水袋挪到车厢前部,撩开车帘,把水袋递给外面的官差。

    “差大哥,赶了这么久的路,渴了吧,喝口水吧。”

    官差们都是壮实的大小伙子,跟在前面的车子后面吃了一路的灰早就口干舌燥,明知车里有水也不敢让里面的人递出来,毕竟里面都是女孩子,男女有别,总要有所顾忌。

    现在如熙主动给他们拿出来,他们当然是求之不得,道了声谢后接过水袋拔掉塞子就往嘴里灌,喝得那叫一个畅快。

    “差大哥,我们今天在哪歇脚啊?”

    “在裕州府驿站,亏了是送你们上京,不然我们还享受不了驿站的待遇呢。”

    “你们平时出公差都不能在驿站休息的吗?”

    “下去办案的官差大多数时候是住不了驿站的,反倒是在野外露宿的机会更多一些,对我们来说有个能把身子放平的地儿就行,无所谓床不床的。”

    “我们这一路都是在驿站休息吗?”

    “是啊,所以每天的路程都很紧,要是天黑了还没到驿站,那就真的只有露宿了,我们是没关系,就怕你们受不了。”

    “还会赶不到?”

    “会呀,我们这是车队,不是单枪匹马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前面的马车要顾到后面的不能掉队,那么就要压着速度,如果这中间再有什么意外,比如说车坏了或者天气变了,都有可能赶不到地头。”

    如熙撇了一下嘴角,这到的确是个麻烦事。

    “我相信我们这辆车是没有问题,可是前面的车里有大户人家的**,她们娇生惯养的恐怕受不了这天天赶路的苦,一会儿还是跟前面的差大哥打声招呼的好。”

    “行咧,等中午停下休息的时候就去跟他们说。”三个官差一致点头,他们也是知道那些娇贵的**们的脾性的,可不能让她们逮着机会发疯。

    不知道是不是如熙乌鸦嘴,中午车队休息的时候,如熙看到前面官差的脸是黑的,而旁边的那些**们嘴里尽是抱怨,恨不能将手里的干粮扔得越远越好。

    “现在怎么办啊,他们都闹僵了。”与如熙同车的女孩们凑到如熙身边与她耳语。

    “要想如期的抵达京城的话,差大哥就只能一路黑脸的唱下去了。”如熙耸耸肩,往嘴里塞进一块卤肉,使劲的嚼着。

    “有钱人家的**就是娇贵啊,一点苦也吃不得,这多好的白面啊,我们平时还吃不着呢。”那三个女孩立马就议论开了。

    “喂喂喂,我还是有钱人家的**呢,虽然是庶出的,但你们刚才那话可是把我都算进去了啊。”如熙立马抗议。

    “哎呀哎呀,如熙,我们可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可跟她们不一样。”女孩们立刻与如熙闹成一团,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哼,**就是**,姓温又怎样。”前面的**们听到后面的打闹声,鄙夷的扔下一地白眼,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手里的干粮,扔进了树后面的草丛里。

    “浪费食物会被天打雷劈的,小心遭报应哦。”如熙虽然没听到刚才对她的议论,可是看到了她们扔掉食物,好心提醒。

    “哼,那能叫食物吗?我家下人吃的都比这个好,这种东西只能叫猪食,竟然也敢拿给我们吃?”一位穿鹅黄色裙衫的**双手抱胸,白眼看人。

    “哎呀,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也不怕掉了你的身份。”旁边两个立刻说道,并且拉着那个女孩走到如熙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得,我算知道大娘为什么宁可花钱**也不让如芸上京的原因了,真的会死人的。”如熙摇头叹气,吃掉手里最后一口干粮。

    “对不起,请问一下,下午出发的时候我可以坐你们的车吗?”就在如熙准备和同车的女孩们返回车里的时候,一个身穿梅色裙衫手拿一个简单包袱的女孩叫住了她们。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如熙回转身,歪着头看着对方,另三个女孩也好奇的打量着她,但都没说话,俨然如熙已经是她们这四个女孩中的头了。

    “我是前面第二辆车的。”

    “哦,那就没问题了,一起来吧。”如熙了解的点头,第二辆车正是那三位**所坐的车,这个女孩也真是可怜,竟跟她们同乘了一个上午,肯定被欺负死了。

    午休结束,车队继续上路,那三位**耍脾气,可是耐不住三个黑口黑面的官差和三把明晃晃的刀,哭哭啼啼的进了车厢,马车随即出发,这才没耽误了后面的车辆。

    马车一路飞驰,于傍晚时分抵达了裕州府驿站,说是驿站其实根本没有进裕州府,就是在官道边上的一个像旅馆一样的建筑**,大门口上挂一个布幡,迎风招展,老大的“驿站”二字隔老远就能看到。

    马车陆续减速,在驿站人员的接引下拐入后院。车一停,姑娘们提着各自的行李陆续下车,前往今晚住宿的地方。

    如熙拿着她的两个大包袱随驿站工作人员进了一个院子,这20个姑娘分别住进院子里的各个房间,负责保护她们的官差则住在院子外面离她们只有50米远的客房里。

    房间里有两张床,与如熙分到一间房间的也是与她同车的姑娘,她到没有像如熙那样,反倒是一进屋就开始收拾起来,等到如熙歇够从床上爬起来,人家已经铺好床,只等着吃了晚饭好睡觉了。

    “刘兰,你动作挺快啊。”

    “如熙,你要是不快点的话,就没有晚饭吃了哦。”刘兰嘻嘻一笑,站在门口冲如熙摆手。

    “别,等等我。”如熙赶紧穿鞋下床,与刘兰一起去了饭厅。

    饭厅里姑娘们都到得差不多,为了安全考虑,姑娘们的饭菜都是直接从厨房送到她们住的这个院子里的,没让她们去外面的大厅吃饭。

    在驿站吃饭,不同品级的人享受的待遇规格也不一样,品级高的人当然菜色就丰富一点,品级低一点的菜色就少一点,米饭馒头之类的主食到是不管什么人都一律管够。

    这20个上京参加采选的姑娘当然享受不了高规格的待遇,也就是饭菜管饱,但对于她们之中大多数的姑娘来说,这顿晚饭却也是不错的。

    有意见的只有那三位**,大户人家的**可吃不惯这清淡的六菜一汤,别人都动了筷子,她们还坐着扭手绢。

    如熙很不幸的跟她们三人同桌,桌上的其他六个女孩受这三人影响吃得也很不痛快,整个就餐气氛非常压抑,唯一大块朵颐的就是如熙。

    “喂,你们把午饭扔掉,晚饭又不动筷子,明天你们会没有力气起床的,我们这一路上京要走一个月,难不成才过几天就要让官差送三具尸体回余元县?”

    如熙很不想管闲事的,但医生的天性再度占了上风,见不得有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那三个**听如熙这么一说,脸都白了,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拿起了筷子开始扒饭。

    其实早上出发那么早,中午又没吃,早就饿昏了,那三个**刚开始还保持着优雅的餐桌礼仪,几分钟后就不管不顾的开始与旁人互相抢夺桌上剩下的菜肴,那时如熙已然打着饱嗝下桌回房洗漱了。

    “哎哟,可累死我了,坐一天车,骨头都摇散架了。”如熙把包袱往床上一扔,撒手撒脚的趴在床上挺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2章 抵达南县

    第二天依然是天刚亮就出发,驿站已经帮忙准备好了路上用的干粮和水,一切准备就绪,车队驶出驿站继续北上。

    走了半天,听到外面官差吆喝,如熙立刻掀开车帘探出头去,看到官道两旁各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斑驳的红色大字,“裕州地界”。

    马车呼啸而过,地界碑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如熙收回目光,向官差道声谢,缩回了车厢里。

    “我们已经出了裕州的地界了。”

    车里的四个女孩立刻争相撩开车窗帘向外看去,可是除了道旁的杂草和烟尘,只有头顶上的蓝天与白云。

    “我想家了。”放下窗帘重新坐好,刘兰幽幽叹气。

    “我也是……”

    “我也是……”

    其他姑娘立刻附和。

    如熙没吭声,她也没有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反而耐心的等待着这些姑娘们从她们的情绪中走出来。

    “如熙,为什么你可以这样冷静,难道你不想家吗?”

    “想也没用,我离家前娘亲就已病重,也许等我前脚进宫后脚她就去世,她一死,我一个庶出的女儿就更加的无关紧要,除非我能上位,否则他们是不会想起我的。”

    “难道你家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吗?”

    “没什么好留恋的,爹平时根本不看我,一年中见他的次数少得可怜,他宁可把精力放在他嫡出的女儿和儿子身上。大娘对我倒是不错,但我这一走最少十年,等我再回来也不知道她会怎样,所以与其想那些没用的,不如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在宫里生存下去。”

    那四个姑娘面面相觑,羡慕大户人家是一回事,可不知道原来大户人家也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事。

    “宫里的生活很困难吗?为什么要用生存这个词?”刘兰突然问道。

    别的女孩也立刻好奇起来。

    如熙淡淡一笑,“你们想啊,我爹只有一妻四妾,家里人口加起来不过几十人,每天就有数不清的烦心事,皇宫那么大,人口不知道是我家的多少倍,别说各位主子之间相互倾轧争宠,就是做下人的也时刻想着怎么踩着同伴的尸骨爬到高位,你们说在那里生活会很容易吗?”

    那四位姑娘浑身一个哆嗦,如熙那番话对她们太过刺激,让她们一点准备也没有,事实上,她们也无从做这种准备。

    “宫里有那么可怕?”

    “可不可怕,等进了宫亲自感受一下就知道了。”如熙笑,冷冰冰的。

    “说的也是,可我们不知道能不能进宫呢,说不定会给筛下来呢。”坐在刘兰边上的一个女孩自我安慰道。

    “这可难说,自从八年前现任的裕州府台上任后,每年送上京的少女就以人数少、素质高著称,翻翻这些年的历史,进了京后被筛选下来的极少,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不落的全部进宫的,反倒是别的州府送上来的女孩会有大批被遣返,他们以数量取胜,而裕州府则以质量取胜。”如熙存心打破女孩的美好幻想。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因为我很好奇为什么只要20个人就可以上京交差。所以我拜托家里铺子的伙计帮我打听了一下,我家是做生意的,生意人讲求的就是消息通畅,再说这种事并不是秘密反而是一种政绩,因此并不怎么费事就知道了。庶出的**使唤下人的权力还是有的。”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啊?”

    “抱歉,我只知道这些,我家的生意还没能做到京城去,所以我也无法得到更多的消息。”

    车厢里沉寂下来,女孩们开始思索如熙的话,想象着将来的皇宫生活。

    如熙打了个呵欠,说了这么多话她也累了。

    中午与昨天一样,寻了个开阔的地方就地休息,下午倒是比昨天要早一点抵达驿站休息。

    不过这个驿站的硬件设施就没有上一个驿站好,而如熙也知道了马车里的被子是干什么用的,就是给她们晚上睡觉用的。至于那些官差,就只能盖着自己的外衣入睡了。不过食物倒没打折扣,依然吃得如熙饱嗝连连。

    驿站是根据里程数来设置的,所以每天要走的路程心里大多有数,但为了避免受到天气变化的干扰和影响,马车每天行进的速度还是能快则快,毕竟早点抵达下一个驿站,大家也可以早点休息。

    好在现在是秋高气爽的季节,雨水少,每天都是艳阳高照,一日,如熙坐在车里突发奇想,采选之所以要定在秋季举行是不是就是因为好让全国各地的少女能不受天气的影响如期抵达京城?

    赶路是很枯燥的,为了打发时间,如熙跟驿站的人买了一副叶子牌,从上车打到下车,天天如此。

    等到车队终于抵达离京城只有半天路程的南县时,那副叶子牌也已经破烂不堪了。

    南县是京城四座卫城之一,在京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卫城,分别扼守着通向京城的四个交通要道,拱卫京城的安全,从全国各地前往京城的人,都必须得通过这四座卫城才能看到京城的城门。

    南县得名自然是因为这座卫城位于京城南边,是北上的商旅必由之地,同时也供应京城百姓的日常所需生活物资,所以这四座卫城的经济都很繁荣,楼馆林立。

    已经到了南县就不用着急了,姑娘们得到了几天休整的时间,因为等到进了京之后就不能再上街了,她们将封闭起来进行筛选,通过的人直接进宫,被淘汰的则返回原籍。

    不论是通过还是不通过,经过了一个月的行程,大家都要采购一些个人用品,所以给姑娘们的这几天修整时间倒是蛮有人性的。

    在南县的地界上当然就不用住驿站了,而是住设施更好的客栈,官府包下了南县大概一半的客栈专门提供给北上的采选人员食宿,直接导致这段时间里南县的客栈住宿价格直线上涨。

    不过由于每年都是这样,所以商旅和百姓们早就习以为常,客栈老板当然是笑得最开心的。

    由于一个客栈最少要住进两只采选的队伍,规模大一点的客栈入住的人数更多,而这些队伍多少都会有官差护送,所以也使得南县的官差密度大为提高,宵小遁迹,社会治安好了不少。

    余元县的队伍由于人数少,最好分配,直接就给送到了一座在整个南县都算得上的大客栈里,客栈老板问了一下人数,叫来一个伙计把姑娘们给引到了后面一个僻静的院子里,一个姑娘一间房间,全部都住进去,刚刚好。

    如熙问了一下伙计才知道,这个客栈还住了一只从荣州来的队伍,几十号人占去了客栈大半的房间,亏得她们这支队伍人数少,而且来得还算早,要是等到明后天,北上的队伍陆续到齐,那时候说不定人数比较多的队伍只能分成好几批分散到不同的客栈里。

    如熙又问了一下南县的市场和商店街的位置,打赏了伙计几枚铜钱,然后让他送一桶热水来她要洗澡。

    这一个月她洗澡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人数多时间紧,不可能所有人每天都能洗澡,只能大家轮流来,几天才能洗一次,她已经快要抓狂了。

    伙计得了赏钱,动作自然快,如熙才刚刚收拾好她的换洗衣服,伙计就提着热水在外面敲门。

    浴桶就在房间一角,外面有一块木屏风遮挡,与房门和窗户形成一个死角,大可不必担心洗得正舒服的时候春光外泄。

    舒舒服服洗去一路风尘,如熙抱着一盆这一路换下来的脏衣服去客栈后面打水洗衣,到了那里才发现姑娘们都在那里忙着呢。

    “如熙,你才来呢,我们都快洗完了。”刘兰看到如熙,向旁边挪了挪,空出了井边的位置给她。

    “那不正好,我一个人慢慢洗。”如熙笑着放下怀里的木盆,甩了甩手,衣服再多也没这个盆子重。

    “哎,你头发怎么湿的?沐浴过了?”

    “嗯,再不洗我都要臭掉了,上一次洗澡还是四天前的事。”

    “哎呀,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是比我们爱干净。”旁边有别的姑娘插嘴,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调侃。

    “爱干净才好呢,爱干净才能少生病,我们出门在外,没有长辈们在身边提醒,只能自己多注意着点。”说着,如熙撸起袖子,开始打水泡湿衣服。

    “这话说得到是在理,如熙终究是照顾自己生病的母亲好几年的人,在这方面咱们这么多人还真就比不上她。”

    姑娘们一阵嘻嘻哈哈,这一个月同吃同住,对同伴的家庭情况也都有了一些了解,对于如熙她们既是同情也是佩服,照顾一个重病的病人并不是件容易轻松的事。

    别的姑娘陆续洗完衣物就回房了,如熙下来的晚,要是等她洗完她那一大盆衣物天都黑了,于是刘兰和那几个这一路与如熙同车的女孩就一起来帮忙,这才赶在天黑之前回了房间。

    在房里一角拉根绳,把湿衣服挂在上面滴水,出门在外就是不是如在家里方便。

    一切收拾好,如熙觉得身上冷,于是打开包袱想加件衣服然后下去吃晚饭,在把翻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准备打上包袱的时候,从一件棉袄里掉出来一个鼓鼓的大钱袋,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还不轻。

    如熙觉得奇怪,她对这个绣着福字的黄色钱袋没有印象,她身上的钱除了大娘给她的那一千两银票,就只有一些散碎银钱,那是给她路上用的零花钱。

    如熙打开钱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除了一堆碎银之外,还有一块祥云锁样式的青白玉颈饰。

    如熙认得那玉饰,是三娘一直贴身戴着的,在玉的背面还刻有三娘的闺名:宛秋。

    那么……

    如熙又检查手中的钱袋,在袋口内侧的褶皱里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欧阳”。

    果然,这袋银钱和那玉饰是三娘放进来的。三娘舍不得女儿离她远行,将这玉佩偷偷的藏在如熙的包袱里,也是希望那玉佩能够代替自己长伴在女儿的身边。

    而这些碎银……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大娘虽然把三房的例银标准提高到与大房一样,但如熙每月都要拿一大半用来购买药材和医书,所以每月剩不到多少钱,这四十多两碎银看着不多,可其实已经是三娘所有的积蓄了。

    三娘把手上所余的钱全部悄悄的塞进了如熙的包袱里时肯定想着反正自己也活不长了,留着钱没用,不如让女儿带在身上傍身。

    这个衣物包袱里大部分的新衣服是大娘给收拾的,少部分是如熙自己的旧衣,冬衣放在最下层,如果不是如熙觉得冷想加件衣服,还根本发现不了这衣服里面有银子和玉佩的事。

    如熙手里抓着钱袋趴在枕头上痛哭,既是为三娘,也是为如熙,更是为了她的真身许愿和许愿的亲生父母。

    不论时空怎么转变,父母对孩子的爱永恒不变。

    “如熙,收拾好了没?下去吃晚饭吧。”外面刘兰在敲门。

    “马上就好,我加件衣服,你先去帮我占个座儿。”如熙抬起头,抹着眼泪。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敢开门让别人看到。

    “好,你快点,这天冷,饭菜凉得快。”

    “行了,一会儿就下去。”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得远了,如熙赶紧就着房里脸盆里的冷水洗了把脸,梳了头,重新上了脂粉,然后迅速的换上衣服,把床上的碎银重新装回钱袋塞回棉袄里,把包袱包好放到床里。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觉得不会让人发现她略显红的眼睛才放心的开门下楼。

    “你终于下来了,我们都开始吃了,你动作可真慢呐。”

    这客栈已经让官家给包下了,不会有外人进来,所以姑娘们放心大胆的在大厅里吃饭,除了从余元县来的姑娘,荣州来的姑娘也在这里一起进餐。

    刘兰她们看到如熙下来纷纷向她招手,如熙赶紧走过去坐下。

    “昨天还不觉得呢,今天才发现这北方之地还真不是咱们温暖的裕州所能比的,天一黑就觉得冷了。”

    刘兰摸了摸如熙的手,冰冷。“哟,你的手真凉,可得注意着点,先喝碗热汤暖和一下吧。”

    刘兰说着,就拿起如熙的碗给她盛了一汤热腾腾的肉汤。

    “谢谢。”如熙双手捧着碗,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热汤通过食道进入胃里,一股暖流向着四肢百骸散去直达心头,驱散了弥漫在她心头的悲伤,重新回到人世间。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3章 吵架

    “喂,你们是从哪个州来的?”坐在旁边桌的荣州的姑娘有人问道。

    “我们是裕州来的。”跟对方挨着桌子的裕州姑娘回答。

    “原来是裕州的,难怪人少呢,这些年从裕州来采选的姑娘被淘汰的屈指可数。啧啧,裕州那里可真是出美人的地方啊。”

    “你们也不差啊,荣州的历史上曾出过贵妃呢,我们裕州算什么,最好的也就是一个普通妃子。”

    “那到是,我们荣州在历史上还不止出过一次贵妃呢,据说先帝在世时最宠爱的一个妃子也是咱们荣州的。”

    荣州的姑娘们一片笑声,这是她们很引以为豪的一件事。

    “裕州的姑娘素质好、淘汰率低又怎样,还不就是做丫头的命,谁知道等过个几年,咱们今天坐在这里的荣州姑娘里是不是又出一个贵妃呢。”

    “呵呵呵,说的也是哦。”荣州的姑娘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荣州的又怎样,那些贵妃没几个善终的。”裕州的当然不干了,哪能让别人怎么羞辱自己。

    “你说什么?!”荣州那边的立刻拍桌横眉。

    “怎样,不服气啊,你倒是说说你们的那几个贵妃有哪个是善终的啊。”裕州的也不甘示弱,抓着对方的痛处使劲掐。

    “不得善终又怎样,至少还风光过,你们裕州的知道什么是风光嘛?乡巴佬!”

    “什么,竟然说我们是乡巴佬?你们荣州的好富裕?年年都吃救济粮的地方还敢说我们是乡巴佬?”

    “什么叫年年吃救济粮?不就是几年前遭了一次水灾,我们什么时候还吃过救济粮?”

    “谁不知道你们荣州的官仓都是空的,那个把粮食都私自卖了的府台大人现在过得还好吧?”

    荣州的姑娘顿时哑了口,那个私卖官粮的府台大人早就在案发当年就给斩了脑袋,尸体埋在哪都不知道。这件事是荣州百姓心中的大痛,他们每年缴纳的官粮就这样喂了那只巨大的硕鼠。

    如熙呆坐着看着双方你来我往互揭伤疤,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年是白活了,竟然孤陋寡闻到了如此地步,除了温家、药铺和书斋,对于其他的消息她都是一无所知。

    “吵吵吵,吵什么吵,也不嫌丢人,还有外人在边上看着呢。”“啪”的一声响,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双方都安静下来,看着坐在荣州那边桌子的一个姑娘。

    那姑娘长得很漂亮,如熙觉得她比如芸长得好,而且气质也好,眉毛上挑、下巴微微扬起,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不像是个会安分做宫女的人,反倒是个只要有机会就会向上爬的人。

    不过……

    “她说的对,实在没什么好吵的,将来都是要一起服侍主子的下人,吵得僵了,也不利于以后的相处。”如熙也赶紧出来打圆场。

    “是啊是啊,各位姑娘,饭菜都快凉了,赶紧吃了回房早点歇息吧,明天你们不是还要上街采买物品的嘛。”客栈老板看到双方气氛都有所降温,也赶紧搬了台阶出来。

    “下人?嘁,裕州果然是全国有名的下人之乡。”那个有气质的女孩斜睨了一眼如熙一眼,转身优雅的坐下,继续吃饭。

    荣州的那些姑娘们也一个个的懒散坐下,各端各的碗,好像刚才的争吵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余元县的那三位富家**不干了,吵架她们没那本事,可也容不得别人说她们裕州是下人之乡。

    “别说了。”如熙一抬手制止她们说话,然后把她们按坐在凳子上,把碗放到她们手上,“女院的嬷嬷们是怎么教的?食不言。”

    如熙这话说的声音并不大,而且听上去也是在劝解那三位**,可是这时候大厅里都很安静,所以荣州的姑娘们也都听得很清楚,然后她们的脸上刚刚才有的一丝得意也挂不住了。

    谁不知道裕州余元女院的名号,那可是全国都有名的淑女学堂,学费贵得离谱,却每年都有不少人为了那有限的名额挤破头。

    从女院出来的女孩个个气质高雅,嫁的人家非富即贵,荣州的姑娘再好,出的贵妃再多,但在这一层上还是落了下风。

    裕州的这些姑娘们脸上则挂起了笑意。下人怎么了,这次上京采选本来就是要进宫做下人的,可咱们有四个从女院出来的,将来谁是主子谁是下人还不一定呢。

    那三位富家**也立刻摆起了架子,把在女院学到的餐桌礼仪全套演练起来,让在座的所有姑娘见识了一把上层人士是怎么吃饭的。

    当下,大厅的气氛又压抑了起来,双方各吃各的饭,除了筷子、碗、勺和进食的声音外,没有其他多余的响声。

    如熙虽然来得晚,可她先放碗,因为人家在吵架的时候,她还在吃。然后一直等着荣州的姑娘先回了房,裕州的姑娘才起身回房,而如熙则趁机把客栈老板叫到了厨房后面。

    姑娘们看她行为奇怪,也一起跟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老板,拜托您一件事。”如熙拿出一块碎银放到老板的手中。

    “**有事尽管吩咐。”老板犹豫着接下,不敢确定如熙这番举动的用意。

    “今天吃过的餐具,洗干净后请在沸水里煮一刻钟的时间,还有就是在这几天里每次用过的餐具都要这样处理,直到我们离开为止。”

    “**,请问这是为什么?”

    “老板,我不知道您是否有发现,今天荣州那边最后说话的那个姑娘,她的眼白有点黄。”

    听如熙这样说,大家一起低头回忆,当时吵得那么激烈,还真没什么人注意到对方的眼睛,都在摇头。

    “还真没注意到,**,眼白发黄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对于一般来人,随着人的年龄增大,老年人会出现眼睛黄浊的情况。可是那么一个年轻姑娘眼白泛黄,还真说不好是不是有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疾病。老板是开客栈的,每天不晓得有多少人在这里打尖,都用同一套餐具,也要多加注意才好。”

    “**提醒的是,我这就去通知厨房。”客栈老板恍然大悟,转身就跑。

    “如熙,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刚刚还和她吃过饭呢。”

    “那没关系,这是我们和她们相遇后的第一顿,只要老板把餐具煮过,就不会有事的。不过我们也要注意,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病,也不知道她的病是不是有传染性,所以我们这几天不要和她们走得太近,她们摸过的东西我们绝对不能碰,就算碰了也要赶紧回来用胰子洗手,尤其注意在洗手前不要揉眼睛和摸食物,衣服要天天换并且要及时洗掉,来不及洗的也要包起来不能和干净衣服混在一起。”

    “可是明天我们都要上街,大家一走散,谁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碰了什么东西。”

    “那好办,明天上街大家去的目的地都一样,大不了我们跟在她们后面出门,她们进的店我们不进去就是了,难不成这偌大的南县,就只有一家店卖东西?”

    “可是她们还是要和我们一起通过筛选的,还不是要一起共同生活。”

    “她能不能通过筛选还难说呢。宫里是不允许外面来的人把外面的什么传染病给带进宫里的,像她这样一眼看过去就有问题的,说不定会在第一道筛选中就被淘汰掉。”

    “对呀,听说这样的筛选会有太医院的医师也参与其中,只要他们发现了她有问题,那么与她一起的这批姑娘就都会受到检查。太好了,不用担心了。”

    “可是我们毕竟是她们同住在一个客栈里,她们被检查,难道我们就不会吗?”有姑娘立刻疑问。

    “荣州好像比我们裕州要远,她们在路上的时间更长,一个多月的共同生活和短短两天的共同生活,你认为那些医师会怀疑哪方?再说了,只要这客栈老板在这几天照我刚才说的做,我们就不用担心受到牵连。那些医师毕竟是太医院里的医师,虽然级别不高,但独自问症开方的能力还是有的,要相信他们的专业技术。”

    “呼……,那我们就放心了。”姑娘们拍着胸口,松口气。

    “好了,都回房去吧,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逛街呢。”

    “嘻嘻,那她们要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所有人都被发回原籍,那可真冤枉了。”

    “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发回原籍我们不知道,不过可以估计就算有人幸运留下来,也不会有太多人,等进了宫再重新一分配,天知道到时候我们这些人都会在哪些主子手下做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都是个问号。”

    “那我们就等着看呗,现在,咱们都回去睡觉。”

    “好!”姑娘们嘻嘻哈哈转身就走。

    “哎,等等,这事别告诉她们,毕竟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万一那人的眼睛就是这样的颜色也是有可能的,不要引起她们无谓的恐慌,搞不好反而还会挑起我们双方更大的矛盾。”

    “行,如熙,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这20个姑娘里,只有如熙是为了照顾重病的母亲才拿医书当小说看的,对她说的有关于医术上面的话,别人不听也得听。

    第二天按原定计划大家一起上街采购,上了街才知道这南县现在到底聚集了多少进京采选的姑娘,街上人挨着人,摩肩接踵的,一眼看过去,个个都是水灵清秀的美人胚子,看着可真养眼。

    “如熙,街上人太多了,不好跟啊。”才出了客栈混入人流里,前面荣州的姑娘就立刻没了踪影。

    “不好跟就不要跟了,大家各逛各的吧,就像咱们昨天说的那样,只管在外面逛,肚子要是饿了就回客栈吃饭,别嫌路远在外面图方便,买的零食糕点尽量打包回来,尤其记得吃东西前要洗手。”

    “行咧,知道了,咱们会当心的,回头客栈见。”姑娘们立刻散开,随人流很快就消失在各个路口和店铺门口。

    那三位富家**也结伴而行,虽然这一个月的共同生活让她们的态度有所缓和,不再那么的清高骄傲,但财力的支持也不会让她们去光顾一般的店铺,所以这三人自然是专拣那高档的店铺进。

    如熙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不少,但她没有奢侈的习惯,所以也就是在街上随便走走,买些胭脂水粉珠花针线之类的,尽可能的把自己融入到普通人当中,让别人忘掉她的出身,要出风头的话有那三位富家**就够了。

    这还是如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在余元县的时候,每次上街都是直奔固定几家店铺且都是来去匆匆,从来没有一次是以散步的速度在街上随意的边走边看,就连第一次大夫人带她们姐妹上街,她也主要是“跟”而非“逛”。

    这南县虽然只是京城的一个卫城,可这繁华程度远不是余元县可以比拟的,可以想象京城又将是何等的繁华。

    如熙是回客栈吃的午饭,她们余元县的那些姑娘也都前前后后的回来,整个大厅也就只有她们这20个人吃饭,不但荣州的姑娘一个没看到,就连护送她们来的余元官差也不见踪影,昨天也没见他们出来吃饭。

    问了老板,老板笑得很暧昧,难得有机会进京,怎么着也要趁这个机会给家里老小捎点东西不是?再说了,这里同行这么多,当然也要聚聚联络一下感情互换一下信息,所以不必管他们,该出发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回来了。

    听老板说得在理,如熙也就不再多问,吃过午饭径直回房休息,其他的姑娘们继续出去逛街,似乎是要弥补进京后不能逛街的遗憾,所以要把这南县逛个过瘾。

    傍晚荣州的姑娘从街上回来,双方像昨天一样还是在大厅吃的晚饭,气氛也还算正常,没有人再故意的吵架生事,大家相安无事的各自吃完回屋。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余元县的官差终于又出现在家乡姑娘们的眼前,交待姑娘们午饭后在客栈集合,提前出发进京。原因是因为今年北上的采选人数特别多,客栈不够用,只好让先到的队伍提前走,空出房间来让后面的队伍入住。

    好在大家要买的东西昨天已经大致买得差不多了,所以这剩下的半天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行李。

    如熙摸了摸挂在房间窗边的衣服,前天下午洗的,晒了一天的太阳又吹了两夜的风,入手硬硬的,但大抵上是干了,于是收下来打入包袱中。

正文 第一卷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4章 来到京城

    为了要与别的同样出城的车错过,避免因为车辆太多引起交通堵塞,官府让人数少的车队先出城,于是人数最少的裕州车队最先出发,为此她们今天的午饭时间都比平时提早了一个时辰。

    南县距离京城只有半天时间,官道修得又宽又平,既方便和平时期商旅往来,也满足了战时能够迅速的调兵遣将运送粮草。

    马车跑在这样的道路上,速度不可谓不快,就算官道上人来车往,也一点也不妨碍马车的速度,而且这么快的速度马车一点也不颠簸,显然这段路有专人予以养护。

    别的车上的人现在情况怎样不知道,但如熙坐的这辆车现在气氛就有点紧张,京城已经近在咫尺,国家的政治中心,天下脚下,这些从未出过远门的丫头片子们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

    如熙想起自己还是许愿时,小时候第一次被父母带着去北京的情形,所以对她们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感同身受,完全可以理解。

    “如熙,我们都紧张死了,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轻松?”刘兰抱着双膝看着对面的如熙,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也紧张啊,只是你们看不出来而已。”如熙笑着,她当然也紧张,对未知未来的紧张。

    “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样子,一定是比南县还要繁华吧。”

    “那是肯定的,怎么说都是咱们国家的都城呢,要是连个卫城都比不上,那还能叫都城吗?”边上立刻有女孩拍了刘兰一下。

    “那你说,京城能有多繁华啊?”刘兰于是转过头看着那个女孩。

    “这我也不知道啊,咱们不都是第一次来嘛。”

    “甭猜,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再过不久咱们就能看到了。”如熙撩开窗帘往外面看了看,然后回身手撑着下巴,看着车里其他的姑娘嘿嘿的笑。

    “怎么了?能看到京城了吗?”女孩们纷纷去撩窗帘。

    “喂,里面的姑娘,快到京城了,城墙就在前面,快出来看啊。”这时,外面的官差也在喊道。

    “哗!”车帘立刻被掀开,五个脑袋伸出来,仰得高高的,试图从一片红叶繁盛的行道树树顶上看到那让人向往的城墙。

    “没有啊,什么也没看到啊。”

    “别急,刚拐了个弯,等再过了前面那个弯道就又能看到了。”官差手指前方,“坐稳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官差一抖缰绳,鞭子一扬,马车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呼呼的冷风吹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坐稳了,要拐弯了。”

    官差一声招呼,姑娘们立刻缩回车厢里,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是这个弯道的角度太大,还是车速太快,车里的姑娘们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都离开了座位一般,在空中停留了一小会儿才又落了下来。

    “出来看京城的大门喽。”

    刚坐稳,又听到外面的官差喊了这一嗓子,车帘立刻被从里面掀开,五个脑袋争先恐后的伸出来,巍峨的城墙尽在眼前。

    拐过刚才的那个弯道,车速就渐渐的慢了下来,因为从城门到马车所在的位置是一条长龙。

    “前面怎么了?在盘查吗?还是天天都是这样?”在别的姑娘欣赏风景的时候,如熙却问了一个大刹风景的问题。

    “怎么可能是盘查,要盘查的话咱们进出南县的时候就要被查上两道,京城天天都是这样的,来往商旅富庶太多嘛。”

    “可是就算人多这进城的速度也太慢了,还是说城门太小?”如熙觉得现在这排队进城的感觉好像就是春运的时候在火车站买车票一样。

    “姑娘,这天子脚下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要是让守城的官差听到,是会抓了你去坐牢的。”官差们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为什么?说说都不行啊?”边上的姑娘开始打抱不平了,叽叽喳喳的。

    “嘿,这可不是咱们那小小的县城,京城有京城的规矩,要是管不好自己的这张嘴,说的难听点,你们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孩子立刻安静下来,缩着脖子都不吭声了。

    “谢谢差大哥提醒,我们懂了。”只有如熙还保持着冷静和镇定。

    尽管等着进城的队长排得长,但总有等到的时候,并且在城门近在眼前的时候,后面的其他州的车队也都陆续抵达,长龙因为他们的到来更加长得离谱。

    坐第一辆车的官差拿出身上的公文递给城卫,城卫验看了一下,数了数车辆,车里的姑娘也都很配合的伸出头来让城卫清点人数。

    一切验看过后,城卫交还公文,然后从边上走出一人,一身武官打扮,他替换了一名官差坐在第一辆车上,那名官差则坐到了后面的车座上。

    马车再度出发,在那名武官的指引下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谁都想看看这花花世界,可没人敢大张旗鼓的掀开车帘往外看,都只是悄悄的掀开窗帘往外张望,一会儿功夫就看得眼花缭乱。

    “京城真好。”大家心里都这么想。

    所谓“盛世”大概就是这样了。

    如熙如此想。

    京城是京畿重地,城市的防卫和布局自然不能和州县一级相比,除了通往四个卫城的那四个大城门外,城里还有一圈城墙,把整个京城分成了内外两城,而内城的中心就是皇城,皇宫就在皇城里头。

    理所当然的,皇城内是众多的皇家建筑物,围绕着皇城的建筑物理所应当都是一些重要的官府机构、王公大臣和富豪的住所,外城则是普通百姓和贫民的住所。

    仔细想想,内城、外城还有卫城,三道防御工事牢牢的保护着京城最里面的皇城和住在皇城里面的人。

    这种保护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只要不要碰上持枪扛炮、地上有坦克、头上有飞机那样的队伍,或是执政者窝里斗,外面的人想要突破这三道防御工事深入皇城进入皇宫活捉皇帝是件很困难的事。

    行行复行行,马车始终走走停停,却一直没有到地头。

    如熙相信前面带头的马车没有特意的在京城的大街上兜圈子,而是因为街上人流太多,马车速度提不起来,所以才走了这么久。

    忽然间觉得窗外的光线暗了下来,然后很快就亮了,如熙掀开窗帘看了看,一道城门在后面越来越远。

    “咱们进内城了。”

    “啊?才进内城啊?那还有多远才到皇宫啊?”

    “估计还得走一阵子吧,这内城跟外城一样热闹。”还真是,不论是内城还是外城,都是闹市、店铺随处可见,人来车往,极其热闹。

    不过,虽然内城外城一样热闹,但至少这车速是快了一点了。

    车外喧嚣的声音渐渐的小了,窗外的光线再次一暗一明,车速又提高了一个档次,没有了外部嘈杂的声音,只能听到车轮与石板碰撞的声音。

    如此的安静,让人一下不太适应,紧张的气氛又开始在车厢里弥漫开。

    “咱们现在应该是在皇城里了吧?”坐在刘兰边上的女孩压低着嗓音轻声的问,她甚至连掀开窗帘看一眼外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应该是了,外面都没有什么声音了,皇城里面可不允许开店做生意,要不然皇家的脸面往哪放。”如熙也没看外面,但想也知道了。

    “那咱们就快到皇宫了?”

    “还不知道是不是进宫筛选呢,也可能是在宫外,反正这里是皇城,都是皇家建筑,随便找间空房子就是了。”

    “那送我们来的官差呢,他们要住哪?”

    “他们当然是不能留在皇城里了,管他们去哪呢,反正总有地方安置他们,我们现在要想的是我们的未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车里的紧张气氛达到顶点,除了如熙,其他四个女孩的脸色都白了。

    “喂,用不着吧,是吓还是怕啊?”

    “皇宫啊,皇帝住的地方啊,那么……那么……”刘兰语言混乱,指手画脚的比划半天,也没说出下面的话来。

    “不要想太多了,伺候皇上还轮不到我们,那都是在宫里多少年的老人才有这个机会,而且也得是一步步晋升上去的,才不会让刚入宫的宫女去伺候呢。”

    “就算我们不伺候皇上,可后宫还有皇后、妃子和嫔哪,她们也要人伺候的啊。”

    “她们进宫的时候有自己带进来的丫头,用不着咱们贴身伺候,了不起就是给她们收拾收拾房间,打打水,浇浇花罢了。再说了,新入宫的宫女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我估计也轮不到咱们去伺候那些主子,最多就是让咱们打扫一下皇宫大院就是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宫里的主子们不好伺候,听说在宫里,主子可以随便处罚下人的,我可不想碰到这样的主子。”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宫里随便打死个宫女太监的,根本没人管,拿张席子一卷就扔郊外去了,家人要是以后想领回尸体都不知道上哪找。”

    “对呀对呀,我也听说过。”

    如熙犯晕,这些话有这一个多月的旅程之中没一人说过,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听说到的。

    “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宫里到底是怎样的等咱们通过筛选进去了就知道了,别在这瞎猜,一点用也没用。”

    生前身为一名大夫,许愿考虑问题必须得从理性分析入手,所以也就养成她这么一个理性思维大于感性思维的习惯,直到如今她成为温如熙也是如此,性格并不因灵魂所处的时空不同而有任何的改变。

    所以尽管知道宫中生活黑暗,但到底黑到什么程度,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还是不要妄加评论的好。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那些大家又是从哪听来的?说这些话的人在宫里生活了多少年?他们又都经历了什么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拿着道听途说的东西当圣旨,自己吓唬自己,好玩?”

    女孩们互相看看,一致点头,“不好玩。”

    如熙嘴角一翘,真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感到车子一震,然后停了下来。

    “出来吧,姑娘们,到地方了。”

    这下,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默默的咽回肚子里,如熙背起自己的两个包袱,排着队依次走出了马车。

    四面望了望,这是一个院子,方方正正的,让如熙恍惚间觉得她好像是在北京的某个大四合院里。

    带队的官差正在与一个中年妇人办理交接手续,递验公文,清点人数。而带路的那个武官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到妇人将公文交还官差之后,官差们就驾驶着空马车离开了这个院子,如熙和其他的姑娘们则跟着这名妇人进了第二进院子。

    这第二进院子也跟前面的院子一样,四四方方的,如熙以为这是她们今晚住的地方,可没想到那妇人脚步没停,继续往深处走。

    绕过一个又一个月门,总算来到一个小点的院子。

    “你们人少,就住这个院子吧,这几天哪也别去,也别乱走,该干什么会有人来通知你们,一日三餐也会送到这来,院角有个小厨房,想洗浴的话可以自己烧水,柴火就在厨房边上。”

    那妇人说完就走了,留下这**姑娘们各找各的床铺。

    推开房门,两排大通铺,铺上有枕头和被子,睡20个人绰绰有余。

    如熙挑了个离门较远的位置,把自己的包袱扔了上去,然后翻身坐在上面,两只脚悬空吊着。

    “上来吧,还挺舒服的。”如熙拍拍身下的垫被,虽然薄,但软软的,手感很好。

    “这垫被也太薄了,晚上睡觉会冷的,怎么睡啊。”

    “而且这床好奇怪哦,咱们这一路过来都没看过这样的呢,这是床吗?这就是用泥和土垒的吧。”

    “这床下面还有洞呢,里面好像还有柴灰,这是什么啊?灶吗?床下面可以有这种东西的吗?”有女孩把手伸进那个洞里,摸了一手黑。

    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个对她们来说很怪异的床铺。

    如熙轻轻的踢打着身下的床,虽然制作材料与一般的床有些区别,但总是床,只不过有另外一个名字,不知道在这里叫什么,反正在地球上是叫做“炕”,往灶膛里添上柴,可以热乎乎的睡一晚上,垫被薄点也没关系,否则得热死。

    当然,她没那兴趣告诉她们应该怎么用,因为她是温如熙,而不是许愿,许愿已经死了,有关于许愿的记忆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慢慢回忆体味。

    “一会儿不是会有人送饭过来嘛,等人家来了问一下就知道了,在这乱猜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打发这几天吧,正式的采选肯定是要等人都来齐了才开始,这头几天咱们有得等了。”有女孩提议道,说得很有道理。

    “不一定,全国参加采选的女孩子都集中在京城,数量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如果非要等人都来齐了再开始工作,只怕那些人都要累趴下,而且时间也会拖得很长,所以我想应该也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先筛一遍。”立刻有别的女孩提出反对意见。

正文  第一卷 重生(磨刀不识砍柴功) 第15章 身体检查

    温如熙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反而跳下床向屋外走去,去看看那个厨房怎么用,晚上还要烧水洗脸呢。

    那个小厨房还真是个小厨房,除了一灶一口大锅和几个水桶和大浴桶之外就没别的东西,就是一个简单的烧火房,柴火倒是整齐的码在房子后面,看那柴火的量,烧大家用的洗脸水还是够的,若是想洗澡的话,又得像以前那样轮着来了。

    无所谓,反正也在这里呆不了几天,忍耐一下就是了。

    正要离开厨房,却看到姑娘们一起拥了过来,小小的厨房立刻人满为患,找火的、拿柴火的、打水的,忙中有序。

    “这是干什么呢?”如熙拉住刘兰。

    “打扫呗,你刚才是没看到,那房间就只有床干净,房间里的脸盆一层泥,都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说完,刘兰手里拿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抹布,和一个女孩一起提着一桶水就进了房间。

    如熙也赶紧转身去找抹布,她可不想在这样一个肮脏的环境里呆着,一天都不行。

    人多的优势这会儿体现出来了,那个房间看着大,可是架不住20个人来打扫,等有人给送晚饭来的时候,这个院子已经是焕然一新,到处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是吃饭也吃得放心。

    同时姑娘们还向那个送饭的人学到了这个床的用处,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床在这里也叫做炕,还教了姑娘们怎么在灶膛里烧火,晚上可以睡得暖和点。

    听到这床原来是这样的用处,女孩子们立刻兴奋起来,吃过饭就迫不及待的折腾起来,有人更是直接从小厨房里拿来灶膛里的火种放进炕的灶膛里,然后再放入柴火,这倒也省了重新点火的麻烦。

    晚上睡在暖烘烘的炕上,也就没人去计较身下那薄薄的垫被了。

    早上,刚刚吃过早饭,昨天的那个妇人又来了,把姑娘们一起带到了另外一个院子的屋子里,这屋子外面有两个门,里面是相通的两个房间,中间只有一道布幔和一块屏风相隔,在这边根本看不到那边是什么。

    女孩们全集中在有屏风的那个房间里,听着那个妇人叫名字,叫到的人就绕过屏风掀开布幔去到另一个房间,然后就再没见人回来,想必是从另一个门出去了。

    房间里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那个妇人在两个房间之间进进出出和叫名字的声音,大家都猜到这可能就是第一道筛选,但具体是干什么只有轮到自己进去了才知道。

    叫到如熙名字的时候前面已经过去了8个人,她是第9个,来到那个房间发现里面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前,看到她来向她微微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来,并伸出手。

    如熙立刻明白这是体检,目的是找出身体不健康或者有隐疾的女孩淘汰掉。

    于是如熙安静的坐下,虽然她号脉的能力只能算普通,但自己有病没病还是知道的。

    大家都喜欢老大夫的原因是因为老大夫经验足,能发现隐藏在正常脉象下面的异常跳动,也就是俗称的疑难杂症,其实若只是看普通病症的话大部分的中医师号脉的准确率都是可以信赖的。

    中年医师面无表情的把完脉,向如熙示意让她从这个房间出去,在转身的时候,如熙看到医师向那个妇人点了点头,然后那个妇人用笔在名单上做了个记号,再出去叫下一个人的名字。

    如熙离开房间,发现前面体检完的女孩都没走,都站在廊下背风处等着其他人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你出来的时候那个医师是点头还是摇头?”如熙刚向她们走过去,她们就等不及的围上来问。

    “我看他好像是点头来着,有人是摇头的吗?”

    “那倒不是,我们就怕他冲哪个女孩摇头,那就可以不用再进第二轮筛选了,直接发回原籍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咱们出来的时候已经让当地的大夫查过一遍了,证明大家都是健康的,但毕竟在外面走了这么一个月,要是染上点什么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病也是有可能的。”

    “就像荣州的那个女孩一样?”

    大家还没忘记那女孩的黄眼睛呢,在南县的第二天女孩们分头上街的时候,有人确认过,那女孩的眼白的确是带点黄色的。

    “她是不是咱们也不知道,得医师说了算。”如熙指指那个房间。

    “哎呀,我倒希望她别进来,那天只是吃顿饭就闹成那样,要是她们进了宫,以后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那么悲观干什么呀,皇宫那么大,还不一定以后能分在一起做事呢,再说了,进宫的宫女是从全国的女孩中选出来的,她厉害?说不定还有比她更厉害的呢。”

    “嘻嘻,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哎,别说得那么难听,人往高处走嘛,像她那样的只要有机会,晋升也是有可能的。”

    “嘁,要我说啊,就算有晋升的机会也轮不到她,咱们这里可有四个从女院出来的呢,在条件一样的情况下,你是选没教养的丫头还是选教养良好的**?”

    “哎,不是四个是三个,可别把我算进去,我就是个陪读的,毕业成绩刚刚及格,不像我大姐和那三个,她们都是优良。”

    “那也不错了,可别刺激咱们,咱们连女院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呢。”

    “行了行了,别再拿女院说事了,进了宫,这女院毕业生的背景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呢。”

    “怎么?怕宫里主子知道了不高兴?”

    这话本来只是一句调侃,却换来如熙嘴角一勾。

    “能高兴嘛,本来她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要是下面伺候自己的下人来自于一个人人都仰慕的学院,学得一身好本领,你说她们会不会担心这些丫头跟她们争宠呢?当今天子继位时间不长,后宫人气不旺,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上位,而主子们为了保自己的地位,她们肯定要用各种手段予以阻止。”

    如熙将双手捏成拳头,做了个互相撞击的手势,“与她们斗,谁的胜算更大?”

    “……肯定不是咱们。”

    “那不就得了,所以要我说,等进了宫,咱们安分做咱们的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真上去了,说不定还没有做下人的日子过得自在呢。”

    “真不愧是上过学堂识得字的,这想得就是比咱们长远,听你这么一说,咱们以后倒是要处处小心,不管怎样,那是宫里头,不是寻常大户人家,做丫头的更要知道规矩懂得进退。”

    “对,小梅说得很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如熙轻轻拍手,那个叫小梅的羞涩的笑笑。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有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大家一起回身一看,是接在如熙后面的女孩出来了。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说进宫后的生活喽。”

    “嗨,我当说什么呢,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那事都不值得再谈了,该是怎样的等咱进了宫一切就都知道了。”

    “哎呀,又是一个看得好开的,以后一定吃得开。”

    “看得开就一定吃得开吗?哈哈,那我就先谢谢你们吉言了。”

    “哈哈哈……”女孩们笑成一团,年轻的声音透过门缝院角远远的传了出去。

    做体检的时间总的来说并不长,号脉并不会耗费多长时间,前后也才半个时辰的样子所有姑娘就都体检结束返回了自己临时居住的院子。

    度过了一个无所事事的上午,午饭后姑娘们又被带了出去,来到了一个新的院子,这让如熙非常的好奇,这栋建筑物到底有多少个院子,能容纳多少人?

    屋子的外观看上去都大同小异,只是长短的区别而已,这个屋子就是三间,比上午做体检的屋子多一间。

    姑娘们集中在最右边的房间,没什么家具,连凳子都不够一人一个,大家只能站着,屏风后面是厚重的布幔,与上午的房间一样,只是不知道这次是检查什么。

    依然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叫进去,不过这中间间隔的时间就长了,好半天才叫一个,排在后面的姑娘个个都有点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叫到如熙进去,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站在里面,靠墙有一张竹榻,桌上放着一盆水、一堆干净的细白布和一个盒子,盒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那妇人正在用白布擦手,看到如熙进去,眼都不抬的只说了一句话。

    “把衣服都脱了。”

    如熙不敢问为什么,乖乖照做,在这没有取暖设施的深秋的房间里,一丝不挂,露出少女青涩美好的胴体。

    那妇人擦完手,先是绕着如熙转了几圈,然后让如熙高举双臂检查她有没有狐臭,接着摸她的骨骼、乳房、会阴,检查她的牙齿和头发,最后又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疤。

    微凉的手在如熙的皮肤上游走,本来就冷得有点打抖的如熙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她妇人认真寻找的样子,如熙不禁想这身上谁要是有个长痘痘留下的痕迹是不是也要被淘汰?

    老妇人的手总算是离开了如熙的身体并向桌边走去,如熙松口气,以为检查结束,正要拿放在凳子上的衣服穿上时,那老妇人又扔来一句话。

    “躺到榻上去,两腿分开。”

    如熙的脸立刻就红了,然后一种耻辱的感觉漫上心头,犹豫挣扎了一下,还是照着老妇的话做了。

    竹榻上没有任何垫被,冰凉,如熙双手蒙着眼睛,不想看这最后的检查,但视觉被阻挡,身体的其他感觉器官反而调动起来,身体对外界的刺激反应变得更加的敏感。

    所以当感到一个滑腻腻的东西侵入的时候,如熙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想夹紧双腿,可是那老妇早已扳着她的一条腿,好让她的双腿能打得更开,所以如熙没能如愿。

    不过这种检查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确切的说就是在如熙感到有异物侵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滑腻的玩意儿就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检查也结束了。

    “拿着衣服去那个房间穿,然后从左边的门出去。”

    如熙刚把手从眼睛上挪开,就听到那老妇人这样说。

    身上的肌肤已经没有了热度,如熙顾不上刚才的羞耻,跳起来就去拿衣服,余光看到那老妇人站在水盆边正把右手食指上的什么东西剥下来,再看桌上的那盒子,里面的东西白白的、薄薄的,像是某种动物的肠衣。

    如熙不敢停留,急匆匆的拿起衣服,掀开房间另一边的布幔去了最左边的房间。

    这个房间一左一右有两扇门,那里也有一个中年妇人,问了如熙的名字和让她从哪个门出去之后,就在手上的名册上做了个记号。

    什么记号如熙没看到,她正忙着穿衣服。

    穿好衣服打开门出去,前面检查的女孩一个不少都在,那就是说这第二道筛选也过关了,若是从右边的门出去的话,毫无疑问就是被淘汰了。

    “还会有什么检查吗?刚才的检查让我觉得好不舒服哦,尤其是最后一个,怪羞人的。”

    “嗯,我也是……”

    “我也是……”

    “跟我一样……”

    看来大家的感觉都差不多,对那最后一个检查就算不是反感,但至少不是接受。

    “没办法,进了宫的女人就是皇上的女人,必须得这样检查。”这也是如熙为什么会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照做的原因,她可不想因为反抗又引起什么麻烦。

    “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但这证明了你是完璧之身,难道你想因为这个原因而被淘汰?”

    “不想……!”女孩们一起摇头,因为这个原因被淘汰那她们还活不活了?

    “那不就得了,抱怨什么,皇宫是那么好进的?这才刚开始呢,就受不了了,那等进了宫,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事?”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咱们现在已经过了两道筛选了,进宫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更大的考验还在宫里等着咱们呢。”旁边的女孩打起圆场,谁都不想再提刚才的检查了。

    “嗯~~~,是啊,皇宫,咱们得在那里面呆十年呢。”如熙背倚着墙长叹一口气,“十年后,咱们会变成什么样呢?”

    女孩们都低头不语,只听到有人小声的嘀咕,“十年后,咱们都老了,还有谁愿意要咱们啊。”

    如熙身子一歪,差点摔个跟头,这一**不到17岁的少女,十年后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

    老?

    什么屁话!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02:49 AM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章 宫中生活的开始

    用一天的时间完成了体检和验身两道筛选,裕州余元县的这20个姑娘无一被淘汰,在那个小院子里无所事事的过了一天半,在第三天的下午终于得到通知,带上各自的包袱去后院。

    这大概就是要进宫了,女孩们的心情又开始紧张起来,同时还带着对未来宫中生活的一丝憧憬。

    而如熙却是想参观那宏伟的宫殿的心情多过于在那里面工作。

    说是后院,其实那后院很小,从院角的水井和堆放着的工具看上去这里很像是杂役干活的地方,姑娘们未多做停留,全部从后院的小门出去,门外是一堵前后看不到边际的红色高墙,墙下是一溜整齐排开的车队。

    姑娘们依次上车,每辆车坐了十个人,挤得严严实实,除了放屁股的地方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用来活动手脚,每个人的包袱都是放在腿上,手臂再压在包袱上面。

    照应大家上车的妇人看到人都坐好了,就通知车夫出发,车厢带着特有的摇晃频率一摇一摆起来。

    车厢里一片寂静,谁都不说话,让如熙觉得她们现在好像是要被送上断头台的样子。

    “不知道这是要去哪哦。”一个坐在车厢最里面的女孩打破了寂静。

    “当然是进宫啊。”立刻有女孩接话,想是也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需要缓解一下。

    “我当然知道是进宫,我的意思是说不知道咱们是要去皇宫的哪个地方。”那个女孩赶紧辩解。

    “那只有到了才知道,现在谁知道,你问的都是废话。”

    “咱们其实已经在这宫里了,只是现在才要去内部而已。”如熙说,那红色的高墙已经说明了一切。

    “什么?!骗人,如果是进宫了,怎么没人说?”女孩们骚动起来。

    “这怎么能说?这只是皇宫的外围建筑,是给我们临时住宿用的,没有经过最后一道手续谁也不敢说谁就一定是宫里的人了。”

    如果是宫中建筑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是一个院子连一个院子,能住得下全国送上来采选的姑娘了。

    “那我们现在是去办最后一道手续喽?”

    “应该是吧,等办完了那道手续咱们的身份才真正的由庶民变为宫女了。”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大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知道晃了多久,在如熙打了一个瞌睡之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外面有人掀开车帘招呼大家下车。

    站在车下,一边享受着皇宫午后的深秋阳光,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如熙抬头看向面前这栋建筑物上的匾额,上面写着“内务院”。

    带路的人是个穿宫装的太监,年岁看不出来多大,皮肤白净,嗓子尖细尖细的,翘着兰花指一一点清人数,然后招呼大家跟上,一起跨进了内务院的门槛。

    看着那太监的怪异姿态,姑娘们一个个的抿嘴而笑,只有如熙始终保持着冷淡的表情,没有与别的女孩一起起哄。

    太监耶,要是得罪了他们,哪怕只是比她们这些刚进来的宫女高出一个级别的太监也能整死她们。

    好在前面的那个太监涵养不错,只是听着身后动静大了就回头看一眼,并没有说别的,连表情都没换一个,也许是习惯了也说不定。

    走过一段长廊先去了一个房间,门口的牌子上写的是签注房。

    一开始没明白过来这签注是什么意思,等进了屋才知道原来就是对照着名册上的名字在下面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到旁边的一个小箱子里摸一块小木牌,接着凭牌子去对面的房间领取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该签的签了,该拿的拿了,最后的重头戏来了,就是按照小木牌上的号码重新编组,分配给相应的教习嬷嬷用一个月的时间学习宫中礼仪和规矩。

    这些个嬷嬷都跟别人欠了她们百万两银子的似的,虽然身上的宫装很精美,可是她们的表情却相当的严肃,嘴角下耷,有的人似乎嫌自己的表情不够有威严,还使劲往下撇嘴角,硬是在脸上弄出两道深深的皱纹。

    看到这样的嬷嬷,女孩子们没有一个敢嘻嘻哈哈的,战战兢兢的拿着自己的号牌站到负责自己的嬷嬷身前,等着她们下一步的吩咐。

    嬷嬷们都很有经验了,看到自己手下的姑娘都到齐了,就让身边的宫女把她们都领下去休息,想必在所有进宫的姑娘完成分组之前,宫规的教习暂时是不会开始的,她们这些先来的倒是占了时间的便宜可以多熟悉一下这个将来要生活一个月的地方。

    看着同样的火炕,姑娘们终于相信如熙说的她们之前住的地方是皇宫建筑的话了,吃饭睡觉等日常事宜大家还是生活在一起,只是上课的时候就由各自的嬷嬷带。

    这宫里也没个平面图给新来的人做参考,加上又不敢乱走,所以在用脚丈量了这个不大的院子几圈之后,大家又大眼瞪小眼的坐在房间里发呆。

    还是如熙聪明,站在院子门口拉住一个路过的小太监,给了一小块碎银,问到了一些问题,知道了如何解决自己的吃喝拉撒和洗浴之类的生活问题以及周边的道路和环境。

    要不是在包袱里发现三娘留给她的银子,在没有把大娘给的银票兑现之前,如熙根本没那能耐让那小太监停下脚步对她好言好语。

    钱还真是个好用的东西。

    回了屋里,如熙立刻把刚才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然后大家一起按照那个小太监提供的路线开始在附近探险,途中也零零碎碎的遇到一些太监和宫女,但没人盘问她们,使得她们放心大胆的转圈。

    这里似乎都是分配给新来者住的地方,看到的那些宫女太监身后都引着穿着各式服装的年轻女孩进入各个不同的屋子。

    姑娘们仔细留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荣州的姑娘,一个也没有。

    “不应该啊,她们不是接着我们后面出来的吗,怎么这会儿没看到了呢,都是陌生的面孔。”

    “不会都给淘汰掉了吧?”有人大胆猜测。

    “怎么可能呢,她们那么多人,全部淘汰掉?不太可能吧!”也立刻有人反对。

    “可能她们人多,排在了后面呢。”

    “不像,我们明明是因为后面来的人太多南县住不下了才提前进京的,没理由住咱们隔壁客栈的人都来了她们却一个人也没看见啊。”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隔壁客栈的?”

    “哪,看到没?那个正要进门的系桃红色的腰带的女孩,我和她在同一家店里买了同样香味的胭脂,当时聊了几句,知道是住隔壁客栈的。”

    “不会真让如熙说中了吧?”

    “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如熙的身上。

    “看着我干嘛?”如熙立刻做无辜状。

    “你说的那个眼睛带黄色的女孩不会真的是有什么病,所以牵连了荣州的所有姑娘吧。”

    “那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大夫。”如熙耸耸肩,撇得干干净净。

    “没她们不好吗,干嘛要盼着她们来,就当天她们那个凶样,要进了宫,可就热闹了。”

    “就是,她们不来才好呢,想她们干嘛,让那些受到牵连没能入选的荣州姑娘们怪那个女人去吧,谁叫她眼睛的颜色那么奇怪呢。”

    女孩们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的,尽是幸灾乐祸。

    “回屋去吧,起风了。”

    这深秋将近立冬的天气就是说不准,刚刚来的时候太阳还那么好,这会儿工夫太阳就没了影子,风势却渐渐大了起来,温度立刻下降。说是尚未立冬,倒不如说已经是冬天了还更准确。

    女孩们扯了扯衣服缩缩脖子,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屋,可房间里也和外面一样,虽然风进不来,可那炕却是凉的,坐在上面半天都坐不热乎。

    好不容易熬到有人来叫她们出去吃晚饭,下人吃饭的地方跟大学食堂似的,在门口拿碗拿筷,然后排着队挨个的打饭打菜,最后找个空座坐下来吃,吃完了把碗筷放在指定地方就可以走人了。

    没进宫前有不少人想着等进了宫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这会儿看到宫里的饭菜了一个个都傻了眼,吃的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菜没多少,饭食管饱。

    如熙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来的,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心理落差,加上她随遇而安的性子,只要有吃有睡,能让她吃饱睡好,她就没有任何意见。

    吃罢饭,在回去的途中,大家顺道去领晚上用的柴火。

    那柴火都是按量算的,只够烧半个晚上的炕,到了后半夜要是火熄了,那非得冷醒了不可。

    可要是想多拿些柴火就得拿钱,否则就是你的级别比他高。如果这两样都没有,那就乖乖的抱着这些柴火回屋去。

    女孩们有些犹豫,她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出来时带的钱都不多,也没想着宫里竟然会是这样,都为难起来。

    那三个富家**却翘起来了,她们别的没有,但这银子却不少,大不了这一个月的柴火费她们替大家出了就是了。她们这娇生惯养的南方**可受不了北国寒冷的夜晚。

    如熙立刻拉住她们,不让她们做冤大头,要是让那太监知道她们有钱,只怕以后会想尽办法从她们口袋里掏钱,那时就是有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于是她们先退到一边,让别人先领,然后看着她们也为难的皱起眉头。

    这边,裕州的那三个**躲在角落里翻钱袋,找最碎的银子,宁可一天一天的给柴火钱,也不能大方的丢下一锭银子让对方以为她们是待宰的羔羊。

    等到这个院子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在想办法凑钱的时候,这边裕州的姑娘才犹豫不决的再度走上前,递上一钱银子,好言了半天,给足了对方的面子,才拿到了一晚上用的柴火,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炕里的火烧得旺,这一晚大家自然是睡得安稳,第二天起来依然是在宫里四处转悠,与住别的屋的姑娘们联络感情,耐心的等待着课程的开始。

    如此等了好几天,表示冬天开始的节气都过了才有人来通知课程开始,让大家准时去报道。

    编组是按照当时大家手里的木牌号码来编的,所以大家全都被打散了,如熙所在的组只有她一个人是裕州的,身边都是别的州上来的姑娘。

    好在这几天的感情联络没白花功夫,这里面居然还让她找着了几个认得的女孩,陌生的环境遇着熟识的面孔,不管怎么说,这感情升温是很快的。

    由于大家只是分组上课,睡觉还在一起,所以几天后,大家终于确定荣州的姑娘是真的一个也没进来,想必是当真全部被淘汰了。

    有人说很可惜,那里面也有不少长得很标致的女孩呢。

    如熙倒觉得她们很幸运,不用在皇宫这大染缸里把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给染得乌七八糟、亲人不识。

    宫规礼仪的学习对如熙来说不是难事,女院的礼仪课程就是按照上层社会的标准礼仪来制定的,所以她学习起来一点也不费劲,宫规的背诵花了几天时间也很轻松就搞定了。

    但为了不突出自己,让自己显得过于乍眼,如熙还是老老实实的和别的女孩一样,勤奋学习,每天挨几次教习嬷嬷的打骂。

    那分在别的组的三位大**的成绩却是一路领先,成了别的组的范本,嬷嬷们都要求自己的学生向那三个人好好学习。

    如熙却开始担心她们,出名是好事,但出名也要看地点,在宫里头出风头,在她看来,那未来的日子将会是千夫所指,爬得越高越快,暗箭就越多。

    真是天真的小姑娘,不知道世间险恶,以为女院的背景是她们的踏脚石,却不知在皇宫这样的环境里,那也可能是她们的绞首索。

    如熙认为女院应该再开一门政治课,教这些姑娘们如何分析当前形势以及未来走势。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2章 有新工作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从指缝中漏了过去,为了考验这些新宫女们是否都完成了学习还要进行最后一项考试,考试不合格的由内务院直接派往活最苦最重的几个单位,比如说浣衣局,在那里面给全皇宫的人洗上十年的衣服,惜薪局,给全皇宫的人劈十年柴火。

    这样的苦差事当然没人愿意干,千辛万苦通过筛选来到宫里可不是为干这些事来的。

    所以为了能通过考试,在最后的几天里,大家都拼了命,一眼看过去,一个月前还是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现在举手投足都没有了下里巴人的粗俗行为,有那么几分宫女的样子了。

    最后的考试完全是按照宫规来的,伺候不同级别的主子,说的话、做的事、行的礼都不一样,都要考,因为谁也不知道今年这一批的宫女几年后是不是有伺候皇上、皇后和太后的。

    考试结果如何姑娘们都不知道,只知道成绩出来后,会按照她们的成绩对她们将来的工作做一个分配。

    所以在考完后的这几天,除了少数的几个成绩一贯很好的人,大部分人的心情都是忐忑不安的。

    决定命运的日子终于到来,一大早,就有一个有点年岁的白净太监拿着名册挨个的站在各个屋子的门口点名,点着名字的就拿着自己的包袱跟他走,没点着名的就继续等着,另外会有人来安排她们。

    如熙是第一拨就被点着名的,和她一起的除了那三位**外还有两人,六个人跟着这老太监走走停停,每在一个屋的门口停一次,一会儿再走的时候队伍就会壮大一分。

    等到把所有的屋都走遍了,这个队伍的人数也已过半百了。

    老太监带着这只队伍回到了内务院的正院,他让姑娘们呆在院子里,他则进了一间房间,过不多会儿又出来,站在门下恭身迎请,这时才看到里面出来一个很有气势的中年太监,看他的服装,级别应该不低。

    “我姓海,是这内务院的总管,你们可以叫我海公公或者是海总管。”

    “是,海总管。”姑娘们一致答声,都叫的总管。

    那海总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显然他也更喜欢这样的称呼。

    如熙低着头,当听到这位总管太监姓海时,让她想起了韦小宝。

    “领你们来的是柴公公,他是你们的上级主事,会直接管理你们,你们以后干什么活都由他来分配,每月的例银也由他来发放。明白了没?”

    “是,海总管,奴婢明白。”又是异口同声,看这一个月的训练,真是一点没白费。

    “好了,跟他去吧,先去放下你们的包袱,然后就开始干活吧。”

    海总管冲站在下面的柴公公一挥手,转身进了屋。

    柴公公先向海总管的背影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过脸来招呼姑娘们跟上,去她们的新住处。

    宫里房间的布局都是大同小异,只是里面住的人不一样所以才显得房子的地位不一样,所以如熙对于新房间一点期待也没有,进了屋只是目光随意一扫,找着自己的床铺,把包袱扔床上,然后迅速整理好仪表,再次在门口集合,等着分配工作。

    “你们初来乍到,也不好分配什么工作,所以你们就先以清洁打扫为主,至于以后能换到什么工作就看你们的造化,明不明白?”

    “是,柴公公,奴婢明白。”

    “好了,跟我去工具房领工具,用完了要原样还回来,不许弄坏,更不许弄丢,听清楚了没?”

    “是,柴公公,奴婢明白。”

    领了工具,柴公公带着人在内务院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的留下几个人指使他们扫地抹灰擦墙。

    “你们刚来,先把内务院的环境弄清楚了才能让你们出去,否则要是闯了祸,大家一起吃不了兜着走。”

    “是,柴公公,奴婢明白。”

    每次那个柴公公交待什么事,姑娘们都是这样一句回答,如熙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她有变鹦鹉的倾向。

    冬天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是一种酷刑,幸运的是如熙的手没有生冻疮,始终都是如葱白一样的细嫩,惹得同屋的姑娘们羡慕不已。

    当天地都是一片白色的时候,新年悄然降临,皇宫里热闹起来,新来的宫女们也一人发了一块新布,大家都满心欢喜的期盼着新年,而如熙却接到了家里的来信。

    信封里只有一张用白纸剪成的“喜”字,意思就是“白喜”,是丧事。

    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白喜”字的时候,如熙就明白了,三娘走了,她终究是没能过了这个冬天。

    寿终正寝的老人才叫白喜,三娘才刚刚三十挂零,根本不能称之为白喜,但三娘因为十多年的病痛折磨,死亡对她来说更是一种解脱,所以称之为“喜”也不为过。

    由于如熙身上有丧,因此在新年结束前,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住,柴公公只允许她在内务院附近活动,但不能离开内务院的范围前往别的宫室,以免她给别人招来晦气。

    新年当夜,大家都聚在一起聚餐,庆祝新年,宫里大放焰火,热闹喧天。如熙却一个人吃罢晚饭早早的回屋休息,这样欢庆的日子她还是一个人呆着的好,没有人愿意身边跟着一个有丧在身的人的,那会让他们觉得不吉利。

    百姓家里一般要守孝三年,三年里家里不宜有嫁娶之事,而宫里头对下人的规矩是过完七七就算守孝结束,要开始正常的工作。

    等过了上元节,冬雪开始消融,万物复苏的时候,由于为先皇的守孝期已满,皇宫迎来了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正式选秀,充实后宫的时候到了。

    算算日子,从接到家信开始,到过完上元节,七七已过了五、六天,只是由于柴公公和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一致觉得有个新的开始比较好,所以如熙在上元节结束后才恢复自由,可以去内务院外面的地方干活了。

    如熙知道什么是选秀,在女院的时候就学过,学习宫规的时候教习嬷嬷也讲过,那是每隔三年从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家中挑选适龄女孩入宫陪伴皇上,只是女院的嬷嬷讲的没有宫中教习嬷嬷那么详细。

    说得好听那些女孩是进宫做贵人,其实说白了就是做妾,因为皇上是有皇后的,那是他原来的太子妃,太子做了皇帝,太子妃当然也跟着直接晋升成为皇后。

    唯一遗憾的是皇上至今没有一个孩子,太子20岁及冠礼那天先帝送的两个妾的肚子整一年没动静,过了一年成亲娶了太子妃,哪晓得成亲才两个月多一点就赶上先帝驾崩,登基后又一心扑在国事上,每天早起晚睡,一天之中见大臣的时间都比见太后与皇后加起来的时间长。

    虽然太后非常想抱孙子,可也没有一点办法。总不能把皇后剥光了塞到皇上的床上去吧,那要是下级的嫔妃就算了,可皇后不能这样啊,那多丢脸呐。

    虽然在新皇“载庆”年号正式启用的当年春天搞了一次选秀,但因为正值第一年的守孝期,所以并没有搞得很正式,只是从在朝官员的家眷中选了5个女孩入宫,尽管都被宠幸过,却依然无人怀孕。

    据宫中小道传闻,似乎是因为皇上有意而为,在每次宠幸之后,侍寝的妃嫔都要喝一碗药以确保她们不会怀孕。

    本来皇上就不是每天都会召人侍寝,妃嫔们想要怀孕就不容易,还要她们每次事后都要喝药,如此行为没人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连皇上的嫡母太后也不清楚,只能以“皇上还年轻,不需急着要孩子”、“皇上要以国事为重”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因此,皇宫上下都对今年的这场选秀非常关注,希望能选进来几个好一点的女孩,让为国事操劳了三年之久的皇上好好放松一下,也好让寂静多年的后宫也能热闹一点。

    如熙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想的是既然已经有了国母了,那后位争夺战是打不起来了,剩下的只有嫔妃之间的争宠和固宠,另外就是看谁的肚子争气,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待到孩子平安长大,后半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有孩子的妃嫔和没有孩子的妃嫔之间的待遇那是相差很大的,就像平民家里长房与妾室之间的差距一样,只不过由于是皇上的女人,所以这个差距就更大、更让人眼红。

    在后宫的女人没有不争宠的,为了自己和家人,后宫的女人可以百分之二百的发挥自己的才智,所爆发出来的潜能能让男人都摇头。

    如熙想,好在自己只是一个负责打扫的丫头,不会和那些主子们掺和在一起,为她们的前途与未来用自己的身体去披荆斩棘。

    几天后的一大早,女孩们才刚刚从饭堂回来准备开工干活,柴公公就已经拿着名册站在她们屋外头等着她们了。

    第一批被叫走的10个女孩里有如熙的那三个富家同乡,没有如熙与另两个同乡,所以她们三人照常干活,每天擦洗其实根本就是一尘不染的游廊。

    别的女孩都好奇那些女孩子被带到哪去,都各自动用这几个月积累下的关系,向所有能打听消息的人打听,然后综合在一起得到了一个让她们羡慕的结果。

    那些女孩是被调去伺候今年通过选秀入宫的新贵人们。

    这些新贵人就像一个个潜力股,谁都有上位的可能,但谁都不知道这种好运会落到谁的头上,跟着她们的下人,有可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有可能主子不受宠,连带着自己也不受人待见,处处受气。

    而如果是第二种,那就可怜了,除非主子做错事被贬去身份,否则就只能一直跟着,主子吃冷馒头,下人就只能吃糠咽菜。

    如熙暗暗的拍拍胸口,好在没点她的名,她不用担这种风险,只要安分的做她的粗使丫头,太太平平过完十年就行了。

    哪知,当天晚上才这样想,第二天一早柴公公又来领人了,这回如熙的名字上去了,她那两个同乡仍旧榜上无名。

    如熙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是不是住了一个霉神,怎么每次她的愿望最后都与现实是相反的呢?

    那边柴公公还等着呢,这边点着名的姑娘们也不敢耽搁,急急回了屋去收拾包袱,然后在剩下的女孩的羡慕眼光中随柴公公出了院子。

    新入宫的贵人们住在芳菲院,那是专门给新贵人住的院子,但柴公公却并没有把她们带往芳菲院,而是去了内务院的正院,把她们交给了等在那里的一个陌生的太监。

    那位公公自称姓李,是芳菲院的主事太监,两位主事太监一交接,如熙她们这**女孩子就算是换了主管领导了。

    李公公接过柴公公递来的名册,转身带着如熙她们一边往芳菲院走去一边唠叨个没完。

    原来她们这几十个单独挑出来的女孩就是为了芳菲院的各位贵人们准备的,现在就是带她们去与那些贵人们见面,如果有贵人们看她们顺眼就会留下做个使唤丫头,如果没有被挑中的话则会送到别的院子做事,反正是不用回内务院了。

    之前送去的那10人有的被留下了,有的被送走了,李公公千叮咛万嘱咐,要这些丫头们仔细干活,别给她们自己抹黑,她们可是从今年入宫的500名宫女中挑选出的前60名。

    如熙吓一跳,原来她的成绩竟然这么好,早知道考试的时候就应该再马虎一点的。

    芳菲院位于嫔妃们所住宫室的外围,离皇上住的寝宫有段不短的距离,这里将是她们新生活的起点。

    一番兜兜转转之后,终于看到了芳菲院的大门,尚未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莺莺燕燕欢笑声,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子们穿着华丽美裳在院子里互相聊天玩笑。

    这芳菲院里的房子看上去像小四合院似的,都是三正四耳的房子,也就是说正房的两侧各有两间耳房,每个贵人住一间正房,耳房当然是下人住的。

    贵人虽是下级嫔妃,但级别在那里摆着,该享受的待遇不会少,除了她们自己带进来的丫头,其他应需的下人宫里都会给她们补上。

    看到有芳菲院的主事太监领了新的宫女进来,院子里的新贵人们都一个个的走了过来。

    “李公公,这是给我们的吗?”

    “回各位主子,这都是给您们准备的,请主子们尽管挑选,要是还有不满意的,那老奴过几天再带一批来给主子们挑选。”

    “这批不会是次等的吧,看着没有上次那10个人强啊,还是说李公公觉得我们这些姐妹没有那5个人强啊?”

    “主子们误会了,这都是当初一批挑出来的,只是由于把她们都分派到了不同的岗位,所以花了几天时间把她们重新聚集在一起。”

    “哎呀,各位姐妹们,不就是几个使唤丫头嘛,挑来挑去的多麻烦啊,我那屋还等着人打扫呢,要是姐妹们不嫌弃,我就先挑人了。”说着,就有一个女孩走了出来,在如熙她们的面前来回走动,看她的相貌也就比如熙大个一、两岁的样子。

    “柳贵人说得是啊,要是下手慢了,只怕这里面的好的又给别人挑走了,这可不行,我也等人用呢,我也要挑。”又有女孩走上前来。

    别的女孩虽然没动,却也一直是东看看,西看看,看到有满意的就立刻点出来,李公公则立刻在名册上做好记录。

    “李公公,我就要这两个了,姐妹们,没人要她们吧?”那个最先走出来挑人的柳贵人点了如熙和站在另一排左侧的一个叫颜萍的女孩。

    别的贵人们看了如熙和颜萍一眼,没人答腔,那就是没人要她们,李公公立刻记录下来,而如熙和颜萍也走出队伍跟着柳贵人回了她的屋子。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3章 新主子不好伺候

    “我不管你们原来的名字叫什么,跟了我就要用我给你们的名字,现在,你……”柳贵人坐在堂屋里,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一指如熙,“你就叫雪竹。”然后再一指颜萍,“你就叫雪菊。”然后又指了一下站在两侧的两个丫头,“她们两个是我的家生丫头,这个是雪梅,这个是雪兰,记住了。”

    “是,主子。”如熙和颜萍一起行礼,然后她们的名字就被改成了雪竹和雪菊,与那两个丫头的名字凑在一起就是“梅、兰、竹、菊”。

    这四个字是好字,可惜用在了丫头的身上。

    “雪梅和雪兰会负责我的日常起居,你们只要负责屋子内外的清洁打扫就行了,明白了吗?”

    “是,主子。”雪竹和雪菊再度行礼。

    “好了,雪梅,带她们下去吧,给她们讲讲这个院子里的规矩,省得她们不懂以后给我闯祸。”

    “是,**。”

    “奴婢告退。”

    雪竹和雪菊拿着包袱站起来随雪梅去了后面的耳房,两人住一间,雪梅和雪兰住外面的一间,离柳贵人近,方便半夜应召,雪竹和雪菊则住里面一间。另外还有两间现在都是闲置,成了放置杂物的仓库。

    雪竹和雪菊把包袱放在各自的床上,然后站在雪梅跟前聆听她的教训。

    这芳菲院里一共住进了24位新贵人,加上皇上原本拥有的嫔妃,算上皇后,加起来一共有32个人。

    这可真热闹。

    雪竹心里想到,32个女人,就是皇上一天换一个,全部轮一遍也要一个月,这些女人们想要中头彩,真的得求神保佑。

    新贵人入住芳菲院不到十天,还没有一人侍寝过,倒是有些人在花园里散步时“偶遇”过皇上。

    雪梅说“偶遇”时一脸的鄙夷不屑,说她们都是用钱买通宫里的大太监,得知皇上最近喜欢在办公的间隙去花园散步,她们才先一步去埋伏,做成偶遇的样子。

    雪竹眼角抽了一下,柳贵人莫不是没钱贿赂大太监所以在这里嫉妒?

    不过再一想又觉得不对,看那柳贵人的穿戴,与别的贵人没什么两样,不像个清贫的官家**,不可能没钱**,倒是很有可能自视清高,看不起其他贵人为了能与皇上有一面之缘而费尽心思。

    果然,雪梅话锋一转,说那些人都是庸脂俗粉,哪有她家**知书达礼,通晓琴棋书画,她们那些人只晓得用一些低俗的手段。

    雪竹低着头,嘴角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进宫的秀女,哪个不是知书达礼通晓琴棋书画?手段低俗?只要有用就行,还管得了低不低俗?能爬上那张龙床才是最重要的。

    雪梅双手叉脚,口沫横飞历数其他贵人的手段是多么多么的龌龊,而她自家的**又是多么多么的高节。

    雪竹弯腰低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肩膀微颤双手握拳,她忍笑忍得辛苦,可是从雪梅的角度看过去更像是气愤自己的主子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所以雪梅非常满意,觉得自己的**还真挑了个不错的丫头,比旁边的雪菊顺眼多了。

    雪菊出身平民,进了宫也只是做些单纯的清洁打扫,平时也不与别的丫头一起嚼舌根,这猛然间她一下哪搞得清宫中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所以她的表情非常的平淡,就像是在听什么与她无关的报告似的。

    所以雪梅对她的印象自然就打了个折扣。

    好不容易结束了对新人的教训,雪梅让雪竹和雪菊去打扫屋外走廊,才终于离开了这个房间。

    等到雪梅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雪竹才伸直背站直身子,活动一下肩膀,扭了扭僵硬的腰,刹那间,她好像听到了肩胛关节的咯嚓声。

    “如熙,你还好吧?干什么呢?”雪菊看着雪竹那夸张的动作皱眉。

    “小萍,我现在叫雪竹,你叫雪菊,咱们的原名麻烦请忘掉,要是让主子听到,咱们肯定要挨骂。”

    “哦,雪竹,你还好吧?”

    “好得不能再好。”雪竹努力拉抻双臂,保持一个姿势站了那么久,都快成木头了。

    “行了,咱们去拿工具开始打扫吧,顺便也打听一下之前送来的姐妹都在哪些贵人手下做事。”

    “好。”

    雪竹和雪菊拿着清扫工具在走廊外打扫浮土落叶,刚刚还人气沸腾的大院子此刻只有几个贵人在外面赏花,余下的都是各扫门前尘的丫头们。

    虽然才二月份,但院子里一些早春的植物已经从地底下探出了头,努力的迎风招展,给这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带来了一分生机。

    清扫完门前的浮土,放回工具,然后又拿出水桶去井边打水,在那里见到了被别的贵人领走的丫头们,大家相视一笑,互相诉说各自主子的名字。

    雪竹快速的扫视了一眼在井台边的丫头们,发现没有她的那三个同乡,于是随口问了一句,“知道上一批送来的裕州的那三个女孩服侍哪几个主子吗?”

    “你说的是那三个富家**吧,嘘,别说,这个问题现在不能问。”听到雪竹的问题,立刻有丫头脸色大变,做出噤声的手势,不让雪竹打听。

    雪竹看了一眼,认出是上一批与她那三个同乡一起送来的丫头。

    “她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能问?”

    别的姑娘也很好奇,只是几天时间而已,为什么她们三人现在不能问?

    “她们三个都不在这里了,因为得罪了各自的主子,都被发到浣衣局去了。”那丫头压低了嗓音。

    “不是吧?她们才来几天啊,怎么会得罪主子呢?而且还是同时?”别说是雪竹了,别的姑娘们都大张着嘴,一副不肯相信的表情。

    “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还能怎么回事,争宠呗,本来只是冯贵人带着手下丫头去花园散步,碰到皇上也在那里,皇上随口说了句‘好标致的丫头’,结果,当天回来冯贵人就寻了个岔子把那丫头毒打一顿,第二天就让这个院子的主事太监李公公把人给领走了。”

    “你怎么知道?”

    “我和她一起伺候的冯贵人,现在她走了,只剩我了,要我一个人打扫那么大间屋子可累死了。”那说话的丫头一用劲把水桶从井里提上来,然后把水倒进自己的水桶里,准备走人。

    “哎,等等,那剩下的两个呢?”雪竹一把拉住那个女孩。

    “剩下两个才冤枉呢,她们的主子知道她们是从余元女院出来的之后,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却让人通知李公公把她们领走了,说是自己地位低贱,用不起这么好的丫头,不敢挡了她们的前途。”

    “那她们两个也被送浣衣局了?”

    “不去那还能去哪?被主子打发掉的丫头多是往那里派的。”这伺候冯贵人的丫头摇头叹气,提起水桶就走,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放下水桶转过身来看着还在井边忙碌的人。

    “哎,虽然咱们现在各伺其主,但看在大家曾在一起生活学习,都是姐妹的份上,提醒大家一下,主子不好伺候,大家做事要小心。还有,我刚才说的事,大家别再传了,否则我要倒霉的。”

    “哎,谢谢你了,放心吧,不会连累你的。”雪竹一口应承,别的丫头也连连点头。

    这才刚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宫中生活的残酷性就已经活生生的给她们上了一课,这下,估计再没人会以为有个主子会是件愉快的事了。

    在井边打水的姑娘们都安静下来,默默的打完水就走,没人再提刚才的事,只想着自己要如何努力做事,不要被打发走。

    雪竹和雪菊也拎着水桶快步返回屋子,然后一人端盆水开始擦拭起屋里屋外。柳贵人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新来的两个丫头这么勤快,也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去别的屋串门去了。

    晚饭前,芳菲院里一阵骚动,皇帝的近身太监桂公公来宣旨,说是皇上翻了乔贵人的牌子,让乔贵人好生准备,晚饭后会接她过去。

    被点了寝,乔贵人自然喜不自胜,急匆匆的吃罢晚饭,一番精心梳洗打扮之后坐着来接她的点恩车在众贵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无限风光的出了芳菲院的大门。

    “哼,**,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到乔贵人已经没了影子,柳贵人也甩袖回屋,看她胸口起伏的频率,想是气愤难平。

    看雪竹和雪菊一头雾水的样子,雪兰悄悄的小声解释,“那乔贵人的父亲是当朝御史,一向有清廉的名声。可她娘舅却是家乡首屈一指的大商人,要不是靠着她娘舅的支持,就凭她御史父亲的那点俸禄,她哪有那个财力四处贿赂。”

    雪竹做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御史一年的俸禄有限,支撑不了女儿在宫里的开销,否则就会被人弹劾说是有受贿嫌疑,可如果有个有钱的娘舅,那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女儿在宫里的开销再大都可以说是娘舅孝敬的,乔大人就能够完全排除在外,继续保持他清廉的御史形象。

    乔大人的官位稳固,乔贵人的地位才能稳固,乔贵人地位稳固,乔大人才有晋升的希望,而乔家地位高升,那个娘舅也肯定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乔御史、乔贵人和那娘舅说白了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而且啊,前几天把个刚来的丫头让李公公给领走了,哼,别看着她长得不错,其实啊也就是个不能容人的小鸡肚肠。”雪兰又扔出一个秘闻。

    “知道是为什么吗?”听着又是与自己的同乡有关,雪竹赶紧接上话题。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怕丫头和自己争宠呗,明着说是不喜欢,实际上谁不知道她是怕那丫头有一天爬得比她高,因为那丫头是从余元女院出来的,余元女院那是什么地方?从那里出来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少奶奶,她们进宫做宫女,这要是万一哪天让皇上给看上了也是说不到的,所以才急急忙忙的把人给打发掉了。”雪兰鄙视的看着乔贵人的屋子,“呸,真不要脸。”

    “雪兰姐,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今天才第一天召寝,皇上也是图新鲜,不一定会连续几天都让她侍寝的,也许下次咱们主子就有机会了呢。”

    雪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劝导雪兰,心里却在后怕,幸好这裕州的同乡都已经分散,而那三个富家同乡是肯定不会提起她也是从余元女院出来的这一事实,只要别人不知道她也在那个学院呆过,她就不必走她同乡的后尘。

    “呵,这倒是,咱们主子长得又不比她们差,没理由不引起皇上的注意。我先进去了,**要休息了。”雪兰得意的一甩头,对自家**的未来充满信心。

    雪菊在旁边已经傻掉了,呆站在雪竹身边一声不吭,还是雪竹把她给拽回房里的。

    第二天上午,李公公带着小太监给乔贵人送来一些赏赐的物品,这是凡是第一次侍寝的贵人都会有的份例。

    乔贵人笑容满面的送李公公等人送至门外,别的贵人立刻借以道喜的名义进了乔贵人的屋子,然后就听到一阵又一阵的赞美奉承之词。

    柳贵人虽然看不起乔贵人的手段,可也不能不过来一趟,并在那坐了一会儿才回来。

    雪竹和雪菊正好打了水回来准备擦拭桌椅,刚刚一脚踏进大门,突然听到屋里头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当啷”一声脆响,吓得雪竹和雪菊都一缩脖子,差点打翻手里的水桶。

    顺着声音雪竹和雪菊连忙奔到柳贵人的卧室,站在门口就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能摔的都给摔了,一地的碎瓷片,雪梅和雪兰正拦着劝解又要摔花瓶的柳贵人。

    雪竹立刻让雪菊去拿扫帚,她则赶紧进去捡拾地上的瓷片,这一地的瓷片大的大小的小,茬口尖锐,稍不留神就能划道口子。

    “**,您何必生气呢,就让她得意一阵子好了,只是一夜罢了,谁知道她有没有那个本事能让恩宠继续保持下去。”雪梅抓着柳贵人的双手,不让她乱动,雪兰则趁机抢下柳贵人手中的仕女粉彩葫芦瓶,放得远远的,那是房间里最后一件陈设物了。

    “说的也是。”刚刚还怒火冲天的柳贵人突然双肩一垮,气势顿消,倒竖的眉毛平展开来,嘴角含笑,拿下另在衣襟上的手绢,翘着兰花指擦了擦汗,轻挪几步坐在桌前,“雪兰,我渴了。”

    雪兰应了一声,立刻奔出去,不多会儿工夫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回来放在柳贵人桌前。

    雪竹继续收拾地上的碎瓷片,雪菊拿来了扫帚,把地上的细碎瓷片全部扫到一起,装进撮箕里带出去。

    仔仔细细的把房间里各个角落都清扫了一遍,末了还拿拖把里外拖了一遍,尽量不留下任何一块落网份子。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4章 宫里有红杏

    与昨天傍晚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桂公公又来宣旨,这会儿被点的是住在乔贵人隔壁的萧贵人,于是萧贵人满面春风的坐了车走了,半夜里回来,然后房里的灯光就一直亮到了天亮,天亮后大开房门接收内务院送来的物品和同院贵人们的祝贺。

    萧贵人笑得那嘴恨不能咧到耳朵上去,乔贵人也过来问候,两个女人手拉着手,紧挨着坐一块,笑得那叫一个亲热。

    等到雪菊从井边回来时又带回来一个天大的消息,这两个侍寝的贵人完事后都没喝药,或许这是皇上想要子嗣的信号?

    柳贵人乍一听还不相信,她刚从萧贵人那里回来,没听到说有这事,而且昨天乔贵人也没提这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本来大家就削尖了脑袋要爬上龙床,要是让她们都知道皇上想要子嗣了,那竞争会更加激烈,这对于尚未召幸的贵人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没上过龙床的人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于是柳贵人紧张了,让雪梅拿着礼物去找内务院的总管太监海公公,向他打听这几天皇上的行踪。

    虽然看不起这**的手段,但事到临头,这却是最稳妥有效的方法。

    雪梅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看她脸色也知道这礼是白送了。

    柳贵人立马又变了脸色,雪兰赶紧拦住,屋里头已经没什么可砸的了,要是再把这厅堂的摆设砸了,让别的人看到了,会被笑话的。

    雪竹和雪菊悄然退下去做她们的事,主子之间的争宠与她们无关,她们微小的心愿只是希望能在十年后太平的回家。

    当天晚上,桂公公又接了一个新贵人走,然后接下来的几天都是一天换一个新人,没有重复,这给了剩下的贵人们以希望,巴望着下一人轮到的就是自己。

    可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只过了半个月,也就是说24个新贵人只轮了15个人,皇上就没再翻牌了,而且这一停就又是大半个月,过了春分也没有任何重新召幸的迹象。

    贵人们送了不少礼物才从内务院的总管太监海公公那里听到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似乎是皇上腻味了这样一天换一个的节目,加上近段时间国事繁忙,所以也就没有时间天天翻牌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没人相信,虽然皇上之前有几个嫔妃,可那些入宫几年的老人能比得上她们这些新鲜可口的新人?

    想归想,还真就有人写信回家询问最近朝堂上是不是有很多事,想从另一方面来验证。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那些写信回家求证的人都被骂了一顿,在后宫不好好想着如何取悦皇上打听国事干什么,难道是想干政?根都还没扎稳就想干政,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再说了,后宫不许干政那是皇家的祖制,那些指望女儿的受宠让家中父兄官运亨通的大人们可不想陪着自己的女儿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虽然有的贵人的家书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但也有的贵人的家书是劝慰,说皇上每天都是日理万机,几天不召幸也是很正常的,想要在后宫生存就要有耐心等等云云。

    家书都这样说了,贵人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继续过着她们吟风咏月的自在日子,只是原本还算和睦的24个贵人如今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15人,是侍寝过的贵人,另一派9人,是尚未侍寝的贵人。

    柳贵人就很不幸的属于那剩下未侍寝的9人中的1人,这9个人的日子是可想而知的难过,那15个侍寝过的贵人们成天明褒暗贬夹枪带棍的讽刺她们,虽然她们也只侍寝过一次,但有与没有之间就是天壤之别。

    柳贵人的脾气愈发的坏,时常能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甚至只是因为刚沏的茶水有点烫嘴就能把杯子扔在地上,把奉茶的雪梅或者雪兰给大骂半个时辰,也会因为凳子上的一滴水渍没来得及擦干,就把整个凳子砸到雪菊的身上,就连雪竹也因为在擦拭门窗的时候摆在地上的一盆水挡了柳贵人的道而被她一脚踢翻,湿了雪竹大半个身子。

    主子情绪不稳,下人的日子更加的不好过,雪梅和雪兰因为贴身婢女的关系,她们的日子过得自然就比雪竹和雪菊惨,每天夜里休息的时候,雪竹和雪菊都要为她们俩搽药,柳贵人丝毫没念在她们是她家养丫头的份上有任何的手下留情,反而是她们越痛苦她就越解气。

    典型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

    雪竹怀疑,如此情况再持续下去,柳贵人很可能因为欲求不满而精神失常,然后被送出宫,而她和雪菊则被送入浣衣局。

    虽然她不想去浣衣局洗那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但也好过在这样的高压下提心吊胆的生活。

    总算老天有眼,让她得到了一次出宫的机会可以暂时的逃离这个快要窒息的地方。

    说是出宫也不是出去办什么事,只是给下级宫女的一个福利,每两个月允许宫女出去采购一次个人用品,宫里的福利是照顾不到每一个人的,再加上一级一级的盘剥,她们这些下等丫头想要在宫里生活得好就只能自己自力更生。

    不过这样也好,那些高级宫女们还没这机会呢,她们几个月都不见得能休息一天,越是高级的下人越没有休息日,谁见过皇上、太后和皇后的近身婢女与太监们每月可以轮休几次的?

    宫女们如果想要出去的话只需提前向主事太监打个报告约好日子,一般都是自己轮休的日子,然后去领个腰牌就行了。但是有时限,只给半天时间,上午出去的中午就得回来,中午出去的,下午就得回来。鉴于皇宫与内城之间的路程,出宫的宫女们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雪竹自从当初进宫就还没有享受过一次这个福利,于是趁着自己再过几天就是休息日,向李公公提出了申请。

    可能是考虑到这是第一次申请,所以回复很快就下来了,准了她的申请。

    知道雪竹几天后会出宫购物,雪梅和雪兰纷纷拿来自己的钱和清单拜托她帮忙带清单上的东西回来,雪菊也一脸羡慕的跑去找李公公申请她的出宫日。

    到了自己的出宫日那天,雪竹用了半天的时间做完了她自己的事,早早的解决了自己的午饭,然后从李公公那里拿到腰牌直接就出了宫。

    虽说这芳菲院离中宫比较远,可离皇宫大门也不近,在无数个高大的宫墙间转来转去,进进出出数不清的大门、中门、小门之后,雪竹终于在天边看到了长征的终点——矗立在高大宫墙后面的皇宫东门城楼。

    所谓望山跑死马,更何况那个城楼还在好几堵宫墙的后面,属于典型的看得着够不着,雪竹手扶着墙平稳了一下呼吸,才又开始长征,而那个城楼也在雪竹无数次的转弯中忽隐忽现,但值得欣慰的是,每次重现之后其显露出来的面积都要比上一次大,这说明雪竹越来越接近那道宫门。

    正在暗暗计算着还要再过几个门才能抵达宫门时,鼻尖忽然闻到一阵芬芳的花香,随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头上,伸手一摸,从头上抓下一片漂亮的粉红色花瓣。

    雪竹好奇的抬头一看,宫墙的那头有一棵树的花开得分外灿烂,满枝都是粉色的花朵,春风裹挟着花香将雪竹团团包围。

    “咦?红杏出墙!”

    乍一眼看到那棵生机勃勃的杏树,雪竹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捂着嘴背抵着墙弯着腰笑得肚子疼。

    皇宫里竟然有红杏出墙,哈哈,笑死人了。

    等到笑够了,扶着墙拐出弯来,才发现那株杏树根本不在墙里,而是在墙外,只是因为角度和视线的关系,让雪竹以为是在墙里的红杏,造成她有了“红杏出墙”的误会,其实那棵树是一株清清白白的墙外红杏,而在这棵树的对面也还有一棵同样的杏树。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皇宫里种什么树不好要种杏树,不过这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她只要知道看到这株杏树就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皇宫大门就对了。

    “啊,我终于出来了!!”

    雪竹立刻放弃了研究那株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杏树,拿着腰牌站在宫门前张开双臂仰望天空,脸上是激动与放松的混合表情。

    宫门的守卫看着这么一个小宫女杵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觉得奇怪,不禁喊了一嗓子。

    “喂,说你呐,站那干嘛,要不要出去的?”

    “要要要,大哥,麻烦你了。”守卫那一喊惊醒了还在感谢上天的雪竹,连蹦带跳的奔上前,双手递上她的牌子。

    守卫很尽职的记录下牌子的号码与雪竹的名字还有当前的时辰,然后大手一挥,“可以出去了,记得酉时之前要回来。”

    “是是,谢谢大哥。”收回腰牌贴身藏好,雪竹一个大步迈出了宫门,结果又来一个急刹车。

    皇宫外的街道对面种了一排杏树,现在正值花期,满树的杏花开得灿烂无比,粉的白的花朵缀满枝头,幽香阵阵。

    如熙有点傻眼,敢情这杏树在这里是用做行道树呢?

    “哎,你,还磨蹭什么,没见过杏花是怎么着?发什么呆?”身后的守卫又大声呼喝。

    如熙迅速回神,撩起裙摆撒开脚丫子一路快步的奔向皇城城门,然后就发现皇城的每条主干道都种有不同品种的行道树,并不单单只有杏树。

    尽管很想停下脚步欣赏一下这些美丽的花朵,可是时间不等人,如熙只能低头赶路,心里暗想不知道当年紫禁城里的太监宫女们出宫办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她这样跟赶着上战场似的。

    虽然还未到四月份,可这一路紧赶慢赶,等雪竹站在内城大街上的时候,背上的衣服已然贴在身上了。

    看看天色,不敢怠慢,向路人打听到最近的商街的位置就直扑了过去,此刻也管不着那条商街的商品定位是怎样的了,反正在商街的周围肯定有让她满意的店铺。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甚至雪竹还没有走到商街就已经完成了整个的采购工作,此时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装的是她要买的和别人拜托她买的东西。

    完成了这最重要的事,雪竹终于松了口气,找了个茶楼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静静的坐着,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放松疲惫的双脚,耳边听着琴娘们弹奏的优雅乐曲,远眺天边的云朵。

    居高临下的感觉很好,站在高处往周围看,会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能让人感觉自己的胸怀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宽大,任何的烦心事也会在这样的情怀前变得不值一提。

    虽然这只是二楼,高度不高,但再不济也能让她暂时忘掉宫中那烦人的琐事,以后要是再有了更大的烦心事,大不了就去爬山呗。

    二楼突然一阵骚动,打断了雪竹的静思,扭头看去,原来是有客人上来,虽然从雪竹的角度上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看那身衣料也知道是个贵公子,难怪引得这楼上同在此喝茶的几位**们一阵春心荡漾。

    小二带着那贵公子向中间走去,那里有几张空桌子,可是显然那公子不满意这个位置,他更倾向于窗口的位置。

    小二立刻就为难起来,虽然他们这开店做生意的宗旨就是顾客至上,可也不能因为一位客人而得罪别的客人啊。

    雪竹露出微笑,招手唤小二结账。

    这不是她好心解小二的难,而是时间已到,她可不想因为晚归而被公公责罚,所以她还蛮感谢这位客人的出现,没让她一直发呆到天黑。

    见窗边的座位有人结账,小二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忙将客人引到雪竹坐的桌前,先招呼对方坐下,接着又将雪竹给引到楼下结账。

    紧赶慢赶,雪竹终于踩着点的回了宫,还了腰牌后急匆匆的返回芳菲院,柳贵人不在,只有雪菊在收拾桌子,看到她回来很高兴的迎上来。

    刚刚把雪梅和雪兰托买的东西放到她们房里,柳贵人就带着她俩回来了,看她的脸色,嗯,好像没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既然柳贵人心情好,那就表示今晚上不会有什么东西要半夜起来收拾,身上也不用再多几块青紫。

    于是雪竹很放心的开始准备伺候柳贵人休息的事宜。

正文 第二卷进宫 第5章 柳贵人受伤了

    这一晚上果然如她所料般的太平,难得睡一个好觉,睁开眼的时候雪竹还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滚,赖了一会儿床才穿衣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傍晚的时候,许久没来过的桂公公再度出现,让乔贵人准备,天黑后来接她。

    芳菲院里顿时炸了锅,间隔快一个月,乔贵人二度侍寝,不能不让院里的其他贵人嫉妒,别的贵人为了争口气,让自己的丫头抄小路追上桂公公,给他送礼,让他帮忙安排一下。

    那一晚上送给桂公公的礼派了多大用处礼雪竹不知道,反正此后的三、四天都是乔贵人侍寝,而赏赐也是一天比一天多,别说芳菲院了,只要是个宫女太监都知道,这样的情况就证明乔贵人的好日子不远了。

    芳菲院的其他贵人们现在个个都跟个兔子似的,可脸面上又不好发作出来,每回见着乔贵人都是笑眯眯的接着对方的手,姐姐长妹妹短的,说不出来的亲热。

    乔贵人也不拿乔,就是说些皇上寝宫里的一些摆设,说些皇上跟她说的一些私密话,那些赏赐里都有哪些好东西。明着是满足别人的好奇心,可那些贵人们却是越听越恼火,这不明摆着就是寒碜她们嘛。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那个**,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有能耐让皇上下旨给你个新院子啊。”柳贵人在自己的卧室里坐立不安,“砰砰砰”的拍着桌子,桌上的杯子一跳一跳的。

    雪梅和雪兰站在旁边深低着头大气不敢出,鉴于以往的经验,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随便说话的好,否则不知道又有什么东西砸过来。

    “你们站那干什么,倒是说话啊,给我出个主意啊,难不成看着我就这样一直在这宫里呆到30岁最后被扫地出门啊?”见无人吭声,柳贵人非常不高兴的拍着桌子山响。

    雪梅和雪兰当即就跪了下来,她们这做丫头的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主子地位高点可能还有点门路,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已,皇上心里有没有印象还不知道呢。

    “你们这两个废物,真是气死我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咻”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冲着雪兰砸了过来,撞在门框上,“当啷”一下,四分五裂,细小的瓷片四散乱飞,雪兰的脸上随即就出现了几道血痕,可她仍旧一动不动的跪着,与雪梅一起嘴里不断的说着“主子息怒”。

    房间里闹腾着呢,雪竹和雪菊倒躲得远远的,借着洗衣服的空,提着桶去了井边躲避战火。

    在井边一块打水的其他屋的丫头们,大多都是一幅苦相,主子没机会上位,自然要拿下面的人来出气,而那个乔贵人的那个贴身丫环晓梅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鼻孔朝天,眼角睨人,说的话那尾音还一颤一颤的。

    “晓梅姐,大家都知道您主子恩宠正浓,可也别在我们面前显摆呀,寒碜我们有什么用啊,有本事让皇上给乔贵人换个院子啊。”

    天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拿别人的冷嘲热讽当下饭菜,就算是佛祖吃多了也会闹消化不良的,雪竹不是佛祖,她当然也要反击,主子不受宠关她一个粗使丫头什么P事,凭什么要在这里听别人的丫头说闲话。

    “雪竹,说什么换不换院子的,我家主子是舍不得离开这些同时进宫的好姐妹。”乔贵人那个丫环听到雪竹刚才那话脸色都变了一下,这可是乔贵人现在最在意的事了,天天就巴望着换院子呢。

    “这芳菲院啊是给新入宫的贵人们住的,能换院子的才算是在宫里站稳了脚,否则就得等到三年后新贵人进来的时候统一搬到冷宫去,没侍寝过的还好,到了30岁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可要是侍寝过的就只能老死在宫里。以乔贵人现在的风头来看,要是有机会换的话就换了吧,冷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雪竹一边拧干衣服一边随口说道。

    “这事就不劳雪竹妹妹操心了,皇上跟我家主子提过几次,要不是主子舍不得院里的姐妹,她早就搬了。”晓梅脸色都白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这叫雪竹的死丫头说的话都是正中死穴,叫人都无法反驳。

    “嗨,这芳菲院有什么好啊,去了别的院子见着别的嫔妃才好呢,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着想啊。”

    “哟,雪竹妹妹想得倒是挺远啊。”晓梅急欲想岔开话题。

    “晓梅姐,乔贵人就真的打算只是想享受一段时间的恩宠然后就在冷宫里孤独到老?”雪竹终于抬头看着晓梅,眉眼弯得好似新月。

    “主子心里想什么我们做下人的哪会知道,胡乱猜测小心给自己遭来祸事。”晓梅终于绷不住了,无法再保持沉着,恶声恶气的丢下一句话后就急忙收拾了东西快步的离开。

    “谢谢晓梅姐提醒,雪竹失言了。”雪竹低下头继续搓洗衣服,再不说别的话了。

    别的女孩却早已傻了眼了,竟然敢去得罪乔贵人的丫头,真是好有勇气。

    雪菊担心的看着雪竹,雪竹拍拍她的手,对她笑笑,重新打了一桶水把衣服漂洗干净后收拾回屋。

    把衣服在房间里晾好,正准备出去厅堂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正好看到柳贵人嘴里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气冲冲的往外走,雪兰脸上有血痕,雪梅左脚一瘸一拐的。

    雪竹和雪菊不敢吱声,赶紧让开,让柳贵人先走,可从内堂到外面的路就那么窄,就算雪竹和雪菊退得再快还是慢了一步,结果柳贵人很不耐烦的一脚踹在雪竹腿弯上,直接就给踹趴下了,然后大喇喇的踩在雪竹的手过去。

    十指连心,雪竹疼得一哆嗦,等到柳贵人已经走出厅堂了,雪菊才赶紧扶着雪竹起来,心疼的察看她的手指。

    还没等雪菊把雪竹拽回房里上药,又听到门口一声惨叫“哎呀~~~!!”

    雪竹和雪菊的小心肝立时就忽悠了一下,蹦得高高的不得下来,两个人赶紧奔了出去。

    “主子,怎么了?”

    大门口,柳贵人坐在台阶下,脸色痛苦,双手捂着左脚,雪梅和雪兰一人架着她一条胳膊要把她扶起来,可是柳贵人不配合,所以怎么弄也没法站起来,反倒是旁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主子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好像扭到脚了。”

    “主子,要不要紧啊,还能站起来吗?”雪竹迅速蹲下就去摸柳贵人摔伤的左脚,还没碰到呢,柳贵人“啊呀”一声,拍开雪竹的手,横瞪她一眼,活似她弄疼了她似的。

    “我们一人抬一边,先把主子抬屋里去吧。”

    医生的本能让雪竹越是紧急关头越冷静自制,知道不能让柳贵人坐在这外头给人家制造茶余饭后的笑闻,果断的指挥其他三个人,一人抬着柳贵人的一条胳膊或一条腿,硬是把她从地上搬回了房间放到她的床上,头朝右躺,让伤脚在床外侧。

    “雪菊,立刻去太医院找医师,雪兰帮我打盆冷水,拿块巾子来,雪梅帮我按住主子别让她乱动。”

    慌得团团转的几人听了雪竹沉稳的话语,没人多想,立刻照做,雪兰和雪菊奔出房门,雪梅则几乎用全身的力气压制住柳贵人的双手,把她牢牢的按在床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是以下犯上,你们这些**,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柳贵人伤处疼得难受,此刻也顾不上形象,破口大骂。

    雪梅紧抿着唇,不敢乱动,任凭柳贵人用长长的指甲抠得她的手臂一道道的痕迹也没放开她。

    雪竹则抓着柳贵人受伤的左脚,动作飞快的除去鞋袜,露出她白玉般的纤足,幸好这个时空的女人不讲究裹足,骨骼天然长成,各关节都在该在的位置,检查起来不很费劲。

    此时这只美丽的脚的脚踝已经红肿了起来,只是轻轻按压都能让柳贵人疼得跟杀猪似的叫唤。

    这让雪竹多少有点忌惮,不敢下死手摸,只能把床边的被子搬来垫在左脚下。

    “水打来了。”

    雪兰正好端着一盆冷水进来,雪竹赶紧让她拧湿手巾敷在柳贵人左脚的患处。

    “这有用吗?”

    雪兰半信半疑的将湿巾敷上,现在才四月份,气温并未完全回暖,被那冷水一激,柳贵人本能的就要缩脚,可是因为雪竹按着她的小腿,她那一动,反而牵动伤处,又嗥了一嗓子,雪梅的胳膊上又多几道深深的抓痕。

    “冷敷可以止痛。”这话似乎是对雪兰说又好像是对柳贵人说,总之柳贵人没再挣扎也不叫唤了,雪兰得以把那块盖在柳贵人脚上的巾子整理一下位置,好让巾子将伤处整个包裹起来。

    “你们先下去上药吧,伤成这样回头医师来了不好见人。”

    雪梅和雪兰没敢走,小心的看着床上的柳贵人,柳贵人半眯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雪梅和雪兰立刻谢恩的走了。

    雪竹从柜子里又拿了床被子,扶起柳贵人然后把被子塞在她身后,让她坐着能舒服点,又给她倒了杯茶,刚才叫了那么久,想必也口渴了。

    “主子,脚还疼得厉害吗?”雪竹小心的把柳贵人的伤脚调整了一下角度,就听到柳贵人一声低吟。

    “稍微要好些了。”柳贵人把杯子递给雪竹微微挪了下身子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你怎么会知道扭伤后冷敷可以止痛?”

    “这是乡下用的土方法,乡下人有点小病小痛的都不怎么上医馆找大夫,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奴婢也是因为家中有顽劣幼弟才跟人学到的。”

    “虽是土方法,倒也……蛮有效的,挺好。”柳贵人当然不能说雪竹用乡下人的土方法来给她疗伤损了她的面子,毕竟这冷敷的效果是减轻了她的痛苦,所以也只能不甜不咸的表示几句。

    “谢主子夸赞。”雪竹耳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于是搬了一张凳子放在柳贵人的床尾。

    “主子,医师来了。”雪菊领了一个身背药箱的男人进来。

    太医院的太医分为四个等级,御医、太医、医师和医生,御医当然是只给皇上、太后和皇后看病的;太医就是给嫔以上的宫妃和皇室宗亲看病的;医师是给嫔以下的宫妃看病的:至于医生,生是生员的意思,也就是实习大夫,故等级最低,所以就只负责给宫女、太监、侍卫们看病。

    柳贵人是嫔以下级别,医师来给她看病是理所应当的。

    那男人放下肩上的药箱,坐到了那张凳子上,拿开湿巾,开始仔细检查柳贵人的伤势,一番检查过后,医师走回桌旁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又走回到床边,打开盒子挖出一坨乳白色的油膏抹在柳贵人的伤处。

    “大夫,这才刚伤着,就能上药?”雪竹看着那一大盒油膏心中怀疑。

    “啊,没什么的,抹了这个药后再继续冷敷效果会更好。”医师抬起头冲雪竹笑笑,“这是宫里,可不是民间哦。”

    雪竹低头,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04:22 AM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6章 给柳贵人搽药是件很困难的事

    跌打药膏的味道没什么好说的,抹上去还没几秒钟,也不知道是伤处的疼痛还是医师的手劲太大,反正柳贵人又开始叫唤,好在雪梅和雪兰已经回来,四个人又一人按着她一条胳臂或一条腿,让医师安心工作。

    医师想必是看多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尽管柳贵人的惨叫声好比魔音穿脑,但医师大人仍然面不改色的继续上药,完全无视柳贵人的挣扎。

    “主子,忍着点吧,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脸就丢大了。”

    “啊~~!”

    刚刚还叫得震天动地的柳贵人一听雪竹这话,在新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声音后立马消音,皱着眉死咬着牙,只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发出点呻吟声。

    雪竹只顾着看医师的动作,没看到那三个丫头对她都是一脸的崇拜,柳贵人痛得一头汗,扭着头只顾着呼呼喘气,自然也没看到她的丫头们脸上的表情。

    “呼,好了,这样就行了,这盒药放在这里,晚上临睡前再搽一次,记着冷敷不能断。我明天上午再过来看看,这几天要注意伤脚不要下地,尽量多休息。”医师终于收了手,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哎,谢谢医师,擦把手吧。”雪竹递来一块半湿的手巾,医师把手擦拭干净后向柳贵人告辞离开,雪竹送他出去。

    雪兰重新打了盆水来给柳贵人冷敷,那拧得半干的巾子一贴上去,柳贵人就倒吸凉气,觉得左脚踝冷得异常,跟冬天脚冷似的。

    “太冷了,我不要敷。”柳贵人费力的曲起膝盖,拒绝那块湿巾靠着她的皮肤。

    “可是……,主子,不敷不会好啊。”

    “我说了我不要敷,太冷了。”柳贵人皱着眉拒绝。

    “可能是刚上了药的缘故,主子,要不过一会儿再敷吧。”雪竹送了医师回来,刚到门口就听到柳贵人那话。

    “我说了我不要敷,你们都是聋子听不到啊,还是说看我受伤了你们都想骑到我头上来了?”柳贵人又开始发脾气了。

    “主子,奴婢们怎么会呢,可是如果不按照医师说的去做的话,伤势会变严重的,恢复会很慢,您也不希望当其他贵人们都穿着轻薄的夏装在花园赏花的时候您还躺在床上吧。”

    柳贵人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浮现出一**女人围着一个男人在御花园里游园饮酒的画面,眉毛渐渐的又竖了起来。

    “雪兰,给我冷敷,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让那些**有机会看我的笑话。”

    雪兰二话不说立刻将手里的湿巾包裹住柳贵人的伤脚,柳贵人咬着牙默默承受。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人歇会儿。”

    “**,要给您准备些点心吗?”雪梅放下手里一杯新泡的茶。

    “不用,我什么也不想吃,把茶放我手边就行。”刚刚叫了那么久,柳贵人又渴又累,这会儿一说要休息,连声音里都透着疲惫。

    “是。”雪梅搬了张凳子放在柳贵人床边,放下茶杯后,丫头们一起退了出去,留柳贵人一人在屋里休息。

    “哎呀,我汗都下来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都得跟着倒霉。雪竹,幸好有你在,没看出来你懂的倒是挺多的。”

    四个丫头都在雪梅和雪兰的房间里,刚才雪梅和雪兰只是草草的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趁着这会儿功夫她们可以坐下来重新处理一下,所以雪竹和雪菊都在她们房里帮忙。

    “雪梅姐,这都是乡下的土办法,您和雪兰姐自小就伺候主子,对这些乡下的东西不了解也没什么。”

    “看你说的,好像我和雪兰都是高高在上似的,哎哟……轻点儿……轻点儿……”雪梅的袖子挽在肘部,雪菊正在给她的胳膊上搽药,那药粉刺激得雪梅直皱眉头。

    “**在家里时不这样的,老爷身为翰林修撰,虽然官职不高,但家教甚严,**从小就是一个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你说这人一入宫,怎么就变这样了呢。”雪兰一边仰着脸让雪竹给她处理脸上的伤口一边幽幽的说道,似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人在现实前,不得不低头。”雪竹给雪兰的脸上抹好药,又开始处理起她身上其他的伤处,把药油抹在她四肢的青淤上。

    “现实?”那三人异口同声。

    “是啊,能入宫的贵人哪个不是大家闺秀,比咱贵人的出身高得多的人大有人在,主子看到自己原来的优势在这些人面前都荡然无存所以才会心中焦虑。”

    “说的也是,那现在要怎么办?难道就真的让咱主子在这芳菲院呆够三年然后转到冷宫呆到30岁再回家?”

    “雪兰姐,我知道主子心急,看她那样咱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过,可是这事是急不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是这么说,可看着别的贵人被点恩车接走送回的,就是再想得开的人这心里也堵得慌。”

    “那也没办法,如今就只能沉住气,等待机会的降临。”

    “还有机会吗?”

    “当然有,24个人呢,皇上的兴趣消失得再快也得有个时间,说不定咱们主子的转机就在不远的地方呢。”

    雪梅、雪兰和雪菊互相对视了一番,觉得雪竹这话说得有一定道理,皇上没那么快对今年新入宫的24个贵人丧失兴趣,自家主子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咱主子刚刚受伤了。”雪菊弱弱的补上一句,把雪梅和雪兰的美梦泡泡给击了个粉碎。

    “伤会好的。”雪竹对着看着她的三双眼睛不是很有底气。

    “那得什么时候?”雪梅和雪兰开始泄气。

    “只要主子别再耍脾气,别乱来别逞强,别加重伤势,否则不光是在机会降临时她无法把握住,说不定还会落下后遗症,那就等于是直接被宣判了死刑了。”

    雪梅和雪兰惊得掩住了嘴,过于担心自己**的结果就是忘了宫中的规矩,有病在身的嫔妃是不允许侍寝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足部残疾,对这些后宫的女人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

    “那咱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

    “哄着**开心,让她安心养伤,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雪梅一拍巴掌,就要穿鞋下床。

    “咱们现在分一下班,一人三个时辰,保证主子一天12个时辰都有人伺候。”

    “一个人可能伺候不了,还是两个人一起的好,互相有个照应。”

    “那不会很辛苦?”

    “现在是特殊时刻,我们辛苦一点是应该的,主子幸福我们才能幸福。”这话说完,雪竹就觉得自己的脸一阵发烧,尽管这话说得很狗腿,但却是符合眼前所面临的现实的。

    “好,那我们先去,你们好好休息,晚上就交给你和雪菊了。”

    雪梅拉着雪兰就往外面走,雪竹和雪菊则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医师走之前交待了冷敷不能停,所以每隔一刻钟就要换一块湿巾,在湿巾与药膏的共同作用下,一天一夜之后,柳贵人觉得自己的左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昨天来过的那个医师如约又来了,检查了一下柳贵人的伤势之后,拿出了另一种药膏,一边搽一边按摩,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是等到药物成分随着按摩进入伤处的皮下组织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柳贵人又开始叫唤了。

    “不行不行,好痛,快住手!”

    雪梅和雪兰立刻抱住柳贵人不让她挣扎。

    “**,忍着点吧,长痛不如短痛,痛这几天总好过痛一个月。”

    “几天?!我连现在都忍受不了!”柳贵人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尖锐刺耳,挣扎得更加激烈,幸好医师是男的,要是个女大夫,说不定就能让她给挣脱了。

    “**,上了药才好得快啊。”

    “我不要,这个药太难受了,火烧似的,我知道宫里有更好的跌打药,我不要这种的。”

    “柳贵人,不论何种的跌打药,搽上去的效果都是大同小异的,您这是新伤,等过个几天这种感觉就没那么强烈了。”

    “不行,我忍受不了,我不要这种药。”

    “可是,柳贵人,不上药不会好啊。”

    “那我不管,我不要搽这种药,除非你给我弄个更好的。”

    “柳贵人,容臣说句不好听的,您就是想用好药,您的级别……也不够啊。”医师放开柳贵人的脚,为难的掸手。

    “放肆!我一个贵人,想用点好药都要级别?谁定的规矩?”柳贵人从床上坐直身子,瞪着眼睛看着医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柳贵人,这规矩可不是臣定的,而是太祖定的,不同级别的嫔妃吃穿用度皆不一样,做臣子的不能坏了祖宗定的规矩啊。”

    柳贵人顿时泄了气,又倒回到床上。

    “真的不行吗?我们用钱买也不行吗?”雪兰看自家**实在是被那药弄得很惨,心疼不已。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见过贵人用点宫里的东西还要付钱的?说句老实话,再好的跌打药也是要活血化淤,搽上去的感觉都差不多,非要分什么好与不好,也就是原料上的细微差别,药性稍微温和那么一点点罢了。”

    “主子,要不您咬咬牙忍一下吧,不上药不行啊。”

    “我不要,我宁可永远也好不了也不搽这个药。”柳贵人脸朝床里,眼睛半闭,睫毛微翘,上面挂着晶晶亮的水珠。

    柳贵人现在是觉得委屈得不行,虽说父亲品级不高,可好歹也是个千金**,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进了宫后处处吃鳖,如今受了伤也因为级别在这卡着不能用好药,怎叫她不伤心。

    “柳贵人,臣先退下了,这药臣留在这里,如果想好得快一定要搽药才行。”

    看柳贵人那拒绝合作的态度,医师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他已经尽到他的职责了。

    雪兰将医师送出门,雪梅给柳贵人整理仪表,将因挣扎而弄乱的头发重新梳好,衣服也整理平整。

    “**,还是搽药吧。”

    “不搽,死也不搽。”

    “可是,**,不搽药伤就好得慢,倘若以后要是有什么机会降临,那您不是连争取的权利都没有了?”

    “机会?我还能有什么机会?你难道没看到那个姓乔的那副得意的嘴脸吗?她会允许别人骑到她头上吗?”

    “**,事情肯定还会有转机的,今年一共进来了24个贵人呢,皇上没那么快失去兴趣的,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才行啊。”

    “那又怎样,皇上就算有了别的兴趣也肯定是找侍寝过的,对于剩下的没有侍寝过的他哪还会有那个印象。”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还有机会的,**,咱们不能放弃,否则就真的得在冷宫呆到30岁了。”

    “冷宫?”柳贵人揪紧领口,大睁着漂亮的双眼,呼吸渐渐急促。“不要,我不要去冷宫,我这么年轻,我不要在冷宫度过我最美好的年华……”

    “对呀,**,咱们不能去冷宫,所以您一定要尽快好起来。”雪梅拿起医师放在凳子上的药膏,“**,搽药吧。”

    那药打开了盖子,冲鼻的药味让柳贵人大皱眉头,如果刚才说是这药性太烈搽得不舒服的话,现在柳贵人又多了一个理由拒绝这药膏。

    雪梅无奈的放下药,冲站在房门口的雪兰轻轻的摇摇头,雪兰也低头叹息一声,轻步走进来收拾房间。

    这一整天,雪梅和雪兰想尽办法哄柳贵人搽药,柳贵人都不配合,让雪梅和雪兰大伤脑筋。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7章 皇上是个怎样的人?

    傍晚,雪竹和雪菊来换班,见着柳贵人的左脚还是高高架在被子上,也没有搽药,大感奇怪,要不是看到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盒药膏,她俩还以为医师没来呢。

    “雪竹,赶紧想个办法,主子不搽药可怎么办呐。”雪梅把雪竹拉到外面悄声的说道。

    “主子为什么不搽药?”

    “说那药膏太刺激,味道太难闻,说什么也不肯,不搽药她的脚伤怎么好得了。”雪梅愁得眉头紧皱。

    “主子疼得很难受?”

    “可不嘛,眼泪都下来了,真不知道那医师拿了什么药来给主子搽。”

    “不至于吧,宫里的药难道还比不上民间的?我去看看。”

    雪竹返回房间,悄悄的拿走了那盒药膏,雪梅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雪竹通过嗅觉和触觉仔细的研究药膏的成分。

    “雪竹,你懂药?”

    “家母在世时长年生病,为了更好的照顾她,曾向大夫求教过。”

    “哇,你好厉害,那是不是只要有合适的原料你就能配出你想要的药?”

    “呵呵,那可不行,我只对几种常用药比较了解。”雪竹淡淡的笑笑,她可不能让自己表现得太过能干,在宫里太引人注目是不明智的。

    “那这药怎样,你发现什么了?”

    “这药没问题,比民间用的好多了,普通百姓用的跌打药比这还刺激。”雪竹挑了一点药膏在手指上捻开,有点微辣的感觉,可能配方中含有辣椒之类的原料。

    “那要怎样让主子搽药呢?”

    “主子不肯搽药那就不搽,我们把药涂在棉布上包住主子的伤处,刺激可能会小一点,但是伤势会好得慢。”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再去劝劝吧,或许主子会同意用这个方法呢。”

    雪梅和雪竹又返回柳贵人的房间,一番好说歹说,柳贵人总算是勉强同意试一下。

    雪兰和雪菊立刻拿来干净的棉布,裁成薄薄的长条,雪竹用一块小竹片挖了一大坨膏药抹在棉布条上,然后仔细的覆盖在柳贵人的伤处,接着将棉布条紧紧的缠绕在柳贵人的脚上。

    “哎哟,不行不行,雪梅,赶紧给我解开。”这边刚刚把东西收拾好,那边柳贵人又在床上喊开了。

    “**,忍着点吧,一会儿就过去了。”雪梅拢着手站在离柳贵人一臂远的地方,为了她家**的健康,此刻也只能做回恶人了。

    “放肆,这不是痛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就尽做风凉话是吧,我说了给我解开就解开,不许再说废话。”也许是药膏真的过于刺激,柳贵人表情狰狞,右手按着左小腿,左手频频捶床,床板给她敲得咚咚作响。

    “**别这样,坚持一下吧。”雪梅一个箭步冲上来,紧紧的抱着柳贵人,不让她伤害自己。

    “主子,刚才桂公公给乔贵人下了旨,她明天搬院子。”雪竹站在柳贵人的卧室门口禀报刚得到的消息。

    柳贵人一愣,停止了挣扎,“她搬院子了?搬去哪了?”

    “怡薇宫,与季充容季昀同住。”

    “季昀?”柳贵人眉头一皱,对这个名字非常的陌生,“那个季昀是什么来头?”

    “季充容刚入宫不久就从贵人升为充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晋升,想必皇上对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但她的父亲是陆右丞相门生的弟子,算是右丞相的徒孙,所以季充容虽然不再承恩,但她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依然稳固。”

    “右丞相?”柳贵人和雪梅都吃了一惊。

    “怎么了?”雪竹不懂。

    “你确定她家和右丞相有关系?”

    “是的,主子,这是奴婢刚才打听来的消息。”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乔御史好像是右丞相的师侄,乔贵人搬到怡薇宫与季充容做伴,那两个女人一定会联手阻止打压其他贵人的,我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柳贵人手足无措,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她从头淹没。

    雪竹昏倒,有右丞相这层关系,季充容与乔贵人就算是盟友了,别说是柳贵人了,别的贵人要想上位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柳贵人要是不能上位,她肯定不甘心,那她们做下人的也就依然没好日子过,啧,真麻烦。

    “**,咱们现在前景一片黑暗,乔贵人恩宠正浓,她与季充容住在一起,为了感谢这位盟友,肯定会帮助季充容复宠,到那时,恐怕除了皇后,别的嫔妃是一点接近皇上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柳贵人这下更慌,要不是雪梅一直抱着她,她可能都会从床上跳下来。

    “**,别慌,一定有办法的,咱们一定会出头的。”雪梅一迭声的安慰着柳贵人,可是柳贵人根本没听进去。

    “没办法了,没办法了,她已经爬上去了,别的人都没有机会了。”柳贵人拼命摇头,又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雪兰!雪菊!你们在哪?”

    “**,奴婢们在外面候着呢,主子有什么吩咐?”在门外的雪兰和雪菊听到召唤赶紧进来。

    “你们去外面看看,看看那乔贵人现在在干什么。”

    “主子,奴婢已经去看过了,乔贵人的丫头正在收拾东西,其他的贵人都在那边与她庆祝。”雪菊越说声音越小。

    “看到了没,看到了没,她已经在庆祝胜利了,她多得意啊,终于达成所愿了。”

    “**,还有机会的,只要您能快点好起来,就还有机会的。”

    “不会的,不会再有机会了,她们是右丞相的人,我们没有机会了,都没有机会了。”

    “**,不要再怨天尤人了,您赶紧养好伤才是正事。”

    “养伤?那还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这么不走运!为什么是我!!”柳贵人完全失态,大哭大闹,雪梅终于无法再抱着她,只能放任她在床上打滚。

    “既然主子已经决定未来的日子要在冷宫里度过,那奴婢们也不打扰了,请主子早些休息。”

    “喂,雪竹,怎么能说这个话呢。”雪梅、雪兰和雪菊同时对雪竹发难。

    “不然怎么办,主子已经没有了斗志,她已经认为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输家,既然已经认输那就不要再想着翻盘。”

    “胡说!谁说我已经认输,你这个**竟然这样说我,雪兰,给我掌她的嘴,狠狠的打。”柳贵人突然从床上蹦起来,头发散乱,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直直的指着雪竹。

    “是。”

    雪竹默默的跪下,雪兰上前噼哩啪啦就给了雪竹十个大嘴巴,听着皮肉交帛的声音挺响,但其实除了脸上通红,并没有见血,雪兰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见雪竹那狼狈样,柳贵人觉得心情大好,脸上露出笑容,唤过雪梅给她梳理起头发来。

    “**,乔贵人搬迁,这是喜事,大家现在都在那里,咱们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雪梅拿着一把木梳一边梳理柳贵人的头发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表示?嗯,是要表示一下,可是我现在不良于行,就由雪兰做代表吧,祝她步步高升。”

    “是,**,奴婢现在就过去。”雪兰先回屋整理了一下,然后去了乔贵人的屋子。

    乔贵人那里是灯火通明,各屋的贵人都在那里,丫头们进进出出的照应着,雪兰去到乔贵人屋里,真的跟雪菊与她说的一样,乔贵人正在大摆筵席,坐在主位的乔贵人满面红霞,眼神迷离,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乔主子,我家柳贵人得知乔主子明日搬迁,特派奴婢来向乔主子道喜。”

    “你是柳逸雪那屋里的?长得倒是可人,不过我听说柳丫头最近脾气不太好,想必你这几日过得也不太舒心吧,要不要到我这里来呢?”乔贵人端着酒杯吃吃的笑,也不知道她这话是笑话还是醉话。

    “谢乔主子的关心,我家**只是因为近日受伤心情有些不遂愿罢了。”

    “这丫头倒是会说话,可惜跟了那么一个磨人的主子,要是我啊,早就想办法另挑枝头了。”

    一屋子的贵人们哄堂大笑,雪兰站在原地不羞不恼,显示出她大户人家丫头的良好素质。

    “乔主子,我家**说了,祝您步步高升,天色已晚,奴婢就先告辞了,还望乔主子保重身体,不要贪杯。”

    “行了行了,回去吧,我知道柳丫头身边半刻也不能没人伺候,有机会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家主子美言几句的。”

    “谢乔主子,奴婢告辞了。”言毕,雪兰匆匆退出,那一屋子的酒味让她直犯头晕。

    当雪兰回到柳贵人屋里禀报的时候,柳贵人愣了一下神,眼神茫然了片刻,然后将手中的珠钗奋力的掷出了房外,精致的钗头珠花当场就摔变了形。

    第二日,桂公公一早过来宣旨,本来应该是搬迁新居的乔贵人以“枉顾宫规、不守妇道、败坏后宫风气、骄纵奢欲”的理由被贬为了最低一级的秀女,打发到针工局去了。秀女依然是主子,只是要用劳力来换饭吃而已。

    同时整个芳菲院的贵人们都被罚禁足一个月,在禁足期间不得离开芳菲院半步。

    正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的乔贵人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呼天抢地的喊冤,抓着桂公公的袍角要求见皇上。

    桂公公被她拉扯得烦了,一挥手,上来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拉着乔贵人的胳膊就给拽开了,并且直接就把她半拉半拖的押往了巾帽局,她的侍女全部交由内务院处理。

    乔贵人凄厉的哭号着,她不相信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她就从云端跌落下来,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一同在各个屋门口听旨的贵人们听着乔贵人的哭喊声,心里都在咚咚打鼓,伴君如伴虎,这话当真一点也没错。

    “各位主子进宫的时候也是学了一个月的宫规礼仪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杂家也就不多说了,谁要是以为仗着皇上的恩宠就可以肆意行事的话,乔主子就是最好的例子。”桂公公站在院子里,眼睛从各个贵人的身上转了一圈,贵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桂公公说的是,以后奴家有什么地方不周到的还请桂公公给提个醒。”不知道从哪个屋出来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近桂公公,然后不知道递了什么东西给他。

    其他的贵人们眼睛都绿了,这是明目张胆的**!

    短暂的安静之后,每个人都行动起来,这个请桂公公进屋喝茶,那个请桂公公进屋赏花,反正就是想方设法的要顶替乔贵人空出来的这个位置。

    柳贵人脚上有伤,就算**也没有多大用处,所以她只能倚着门单腿站在门口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忙碌的那**人。

    雪竹却在思考乔贵人昨晚上饮酒作乐是谁告的密,雪兰去向她道喜的时候正是她们闹得正欢的时候,那会儿已经过了宫禁时间,宫门已经关闭,昨晚皇上也没从芳菲院召人侍寝,按道理不可能有人能出去向皇上通风报信。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芳菲院里有皇上的眼线,皇上在密切注视着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雪竹背上就感到一片冰凉,一下子工夫,这一院子的人在她的眼里看谁都像眼线了。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8章 心态决定一切

    “主子,咱们回房吧,您脚伤还没好,还要多休息。”

    柳贵人没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于是四个丫头用老方法把柳贵人给搬了回去。

    “主子,奴婢现在给您重新上药,您忍着点。”

    雪竹小心的解开柳贵人脚上的棉布,她的脚踝仍旧是肿的,摸上去发硬,而且一点也活动不了,也不知道伤势是不是又恶化了。

    想了想,雪竹还是决定暂时不上药,而是去打来一盆热水,给柳贵人泡脚。

    “当啷”一声,柳贵人的右脚踢翻了盆子,溅起的水弄湿了雪竹的裤子。

    “烫。”

    “奴婢该死,请主子恕罪,奴婢重新打盆热水来。”

    “不要了。”

    “主子,用热水泡一下可以促进淤血吸收,帮助消肿,伤才能好。”

    “伤好了又怎样?”柳贵人冷笑,“别以为乔贵人不在了,别的人就有机会了,萧贵人可在旁边等着呢,有她在,别人一样没有机会。”

    “主子?”

    雪竹有点吃惊,怎么过了一晚上柳贵人就大变样了?莫不是精神受什么刺激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会知道昨晚上的事肯定与那姓萧的脱不了干系。雪菊,去过厨房了?他们怎么说的?”

    “回主子,昨晚上是萧贵人的丫头去厨房拿了一点酒菜,不久之后就频繁的有丫头过去要酒要菜,那个时辰还不到宫禁的时间。”

    “听见了?筵席开始的时间还不到宫禁的时候,只要说让自己的丫头去厨房就可以把人打发出去,我就不信那姓萧的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没有在宫里安排自己的眼线。”

    “主子英明,可是主子又是怎么知道乔贵人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萧贵人?萧贵人并没有侍寝几次啊。”

    “那又怎样,一开始笑得欢的不见得能笑到最后,姓萧的比姓乔的更难对付,她们家与皇家的关系更久远,而且听说这萧贵人下得一手好棋,最是精于算计,姓乔的没她会算,输了也不奇怪。”

    “主子担心,萧贵人打压其他贵人的手段会更加的恶劣?”

    “何止是恶劣?卑劣都有可能。不过这是在后宫生存的法则,她不卑劣,那就是别人卑劣,就看谁的手段更胜人一筹罢了。”

    “主子英明,可是为何……”

    “怎么?怕了?还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与昨晚相比相差太大,不太正常?”柳贵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房里的四个丫头。

    “奴婢不敢。”丫头们立刻惶恐的跪下。

    “别怕,我只是想通了,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我不要成为别人向上爬的垫脚石。”

    “**,您能想通这点真是太好了,奴婢们也放心了。”雪梅拍着胸口,眼里噙着泪花。

    “有什么好?一旦相通了就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意思了。”

    “啊!**,您千万别想不开啊。”雪梅和雪兰大惊失色,立刻扑上来,防止柳贵人做出什么不妥当的行为。

    雪竹额上滴下一滴汗,这柳贵人转性转得也太极端了吧。

    “干什么,干什么,想以下犯上吗?通通都闪开!”柳贵人柳眉倒竖,乍一看,还颇有威严。

    “**……”雪梅和雪兰两人泪光闪闪。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柳贵人烦躁的踢了踢腿,又牵到了伤处,痛得她龇牙咧嘴。

    “主子,还是用热水泡一下吧,搽上药几天就好。”雪竹拾起翻倒在地上的水盆。

    “好吧好吧,动作快点,痛死我了。”

    雪竹重新打了盆热水,柳贵人再也不嫌热水烫脚,一泡就是一刻钟,直到热水变温水才罢休。

    擦干水之后,雪竹拿了块干的布巾垫在大腿上,把柳贵人的左脚放在布巾上,挖了一坨药膏抹在伤处,开始给她按摩。

    “呀~~~!”雪竹才刚用劲,柳贵人就痛得仰倒在床上,没想到眼前这个体形瘦小的使唤丫头竟然有那么大的手劲。

    “那是我的脚,不是你们乡下的粗麻绳,轻点!”

    “主子,不揉不活血,不然搽了药也没用,忍着点,马上就好。”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柳贵人肯乖乖配合,哪有放过的道理。

    雪竹向身后三人使了个眼色,在这方面已经默契无比的三个丫头立刻上前,把柳贵人牢牢的按在床上。

    “啊~~~!!轻~点!”

    雪竹下手很重,似是决心要把那硬硬的脚踝给生生的揉成软面。柳贵人痛得抻直了脖子,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清晰可数。

    那三个丫头更加不敢放手,就怕她们一下没抓住的话,柳贵人会发生什么意外。

    当然,意外不至于,雪竹前世好歹也是拥有职业证书的推拿师,可不是什么大字不识一个的山野村姑,别看柳贵人痛苦难耐,但其实这个酷刑根本没有维持太长时间,桌上的茶尚未凉下来按摩就结束了。

    雪兰和雪菊瞪大了眼睛看着雪竹,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还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丫头竟然还有这样一手本事。

    雪梅倒没多吃惊,她以为这也是雪竹为了照顾病中的母亲而向大夫学来的技术。

    “好了,主子,奴婢现在给您包扎起来,您好好休息,晚上还要再上一次药。”

    “啊~~~~,还要?!”柳贵人软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声音都发颤。

    “主子,您的脚已经耽误了治疗,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拖越严重,到时候受的苦更大,您也不想整天呆在房间里看不到外面的阳光吧?”

    “好……好吧,晚上再按摩一次。”柳贵人妥协了,健康最重要,健康的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主子请只管放宽心,只要好好调养,您的脚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柳贵人又一哆嗦,后遗症?她可不要!

    于是,柳贵人乖乖的接受治疗,再痛再苦她也咬着牙承受下来。

    ***************************************************************************

    因为乔贵人那错误的行为而让芳菲院所有贵人们都受到了禁足的惩罚,一个月不能踏出芳菲院半步,能自由出入的只有下人,而皇上也再没点人侍寝,似乎已经将这个院子给忘到了脑后。

    贵人们的日子也都不好过,还是青春年华的少女,哪受得了这样的孤独寂寞,刚开始几天大家表现还都正常,那两派人泾渭分明,各过各的,可没几天,两派人马又针锋相对起来,逮着点机会就要讽刺对方几句,整个院子成天吵吵嚷嚷的,真是一天不吵架就浑身难受似的。

    那时候,柳贵人因为雪竹的悉心照顾,伤势渐好,甚至可以拄着双拐一个人从屋里走到院子里。不用再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柳贵人的心情也逐渐恢复过来,情绪不再反复无常。

    见到柳贵人出来,那些闲极无聊的贵人们自然就会围上来与她说话,询问一下她的伤势,安慰两句。

    可是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转到了皇上身上去了。

    “都是那个姓乔的不好,害得我们这么惨。这要是过了一个月,皇上不记得咱们了怎么办啊?”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再细想又不太可能。

    “不可能的,咱们都是今年新进来的,皇上的瘾还没有过足,不会那么快失去兴趣的,咱们现在都是被那姓乔的连累的,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反正我是无所谓,记得也罢,不记得也罢,我只要过我的太平日子就是了。”有贵人故做潇洒的挥了挥手中的锦帕,好似不以为然。

    “那到是,反正你也没有侍寝过,记不记得真的是没有太大区别,说不定皇上早已对你已经没有印象了。”立刻有贵人予以嘲讽。

    “你……”那贵人立刻就白了脸,锦帕在手里被拧成了绳,刚才那云淡风轻的气质荡然无存。

    “你们就算侍寝过了又怎样,15个人里真正被宠幸的只有那姓乔的,等满了禁足期,谁知道皇上又会点谁的名呢。”不能让对方的气焰太嚣张了,另一边的人立刻支援自己的姐妹,予以还击。

    “就是就是,承过恩又怎样,一旦不再需要,还不是个可怜虫。”

    “唉,至少我们不曾辱了自己进宫的使命,这一生多多少少还有一次,龙床还真是舒服啊。”

    这下,那些没有侍寝的贵人们脸都绿了,这可是戳到她们的痛处上了。她们别说龙床是什么样子了,就连从芳菲院到皇上的寝宫该怎么走都不知道呢。

    “要我说,皇上不记得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大家以后都住到冷宫去,我是无所谓,到了30岁还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其他的人就老死在宫里吧。”

    柳贵人似乎是累了,说完这话就站起身拄着双拐在雪梅和雪兰的搀扶下一拐一拐的回屋,而她身后的那**贵人们却都个个的大变脸色。

    “该死的,一个破瘸子,说的话这么狠。”

    “理她干嘛,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哼哼,说的到是好,30岁后出宫,也不嫌丢人。”

    “就她那样的,就是有机会也轮不到她。”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药,身上臭死了,活像七、八天没沐浴似的。”

    “得了吧,跌打药是那味道吗?根本就是七、八天没沐浴嘛。”

    “哦呵呵呵呵……”

    刚刚还互相攻击的两派人又集中火力开向了越走越远的柳贵人了。

    清脆的笑声随风肆意飘散,走在前面的柳贵人虽然没有回头,可她拄着拐杖的手的指关节却明显泛白。

    “**,别与她们治气,她们不知好歹不值得我们做好人。”得进了屋回了房,雪梅和雪兰连忙劝慰自家**。

    “谁管她们死活?”柳贵人斜了一下眼睛,似是气愤又好像不是。

    “那**是……?”毕竟是从小伺候自家**,柳贵人是生气还是高兴,雪梅和雪兰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是讨厌那跌打药的味道,当初我就说了那味道是臭不可闻,可你们偏偏要给我抹上,这下可好,让人笑话了吧。”

    “**,跌打药膏的味道都是那样的,她们那是存心气你呢,奴婢就不相信,她们这一生也不会用到这个药。”

    “不行,你们去内务院多领些香料来,我就不信盖不掉身上的这药味。”

    “可是,**,香料都是按月定量发的,这个月的已经发过一次了。”

    “不碍的,就是多花点银子的事,好药拿不到,一点香料还拿不到吗,去吧。”

    “是,**。”

    雪梅和雪兰伺候柳贵人躺下休息,然后雪兰在旁边守候,雪梅则去内务院想办法弄点香料,但这毕竟是不符合规矩的事,而且柳贵人既不是受宠的嫔妃,也不是高级的嫔妃,至于最后能弄来多少就看银子的魅力有多大了。

    雪竹去了趟针工局,拿来了给贵人做的新衣物,同时还见到了被贬到针工局去做工的乔秀女,如今的她当然没了当时的风光,虽然看在她秀女的身份上没人刻意为难她,但日子终究不那么好过,每日要赶工为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制作衣物,有一点没做好都要受到管事嬷嬷或主事太监的骂。

    雪竹看她这狼狈模样也替她可怜,原本可以飞黄腾达,哪晓得一步错,满盘输,也不知道有没有连累到她的家人。不过想那乔大人就算知道了也肯定无力营救,毕竟已经是皇上的人了,除非死,否则是出不了宫的。

    唉,与其同情她,不如想想怎么让自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9章 主子不好伺候下人要多担待

    背着装满衣物的大包袱,雪竹有点气喘的往回走,心里想着果然是级别决定待遇啊,高级一点的主子都是针工局的下人亲自送上门,她家的主子得身新衣服还得自己的丫头去领,走得她腿都快断了。

    “雪竹,你才回来啊,衣领领到了?”拐上通往芳菲院的小路时,去内务院的雪梅也正好从另一条岔路上过来。

    “是啊,雪梅姐,这么一大包,从里到外的都有。”雪竹拍拍背上的包袱,停下脚步笑眯眯的等着雪梅走上前来。

    “雪梅姐,你这是从哪来啊?”

    “还能从哪,内务院呗,咱们主子被那些贵人们给寒碜了,说是她身上的药味太臭,像是好几天没洗澡似的。主子特意让我去内务院领些香料盖掉身上的药味。”雪梅本就离雪竹不远,一句话的工夫她已经与雪竹并肩,两人一起向芳菲院走去。

    “雪梅姐,跌打药就是那种味道,不是用点香料就盖得掉的,再说这气候也渐渐的暖了,药味和香料味混在一起,再加上汗味,只怕那些贵人们更有难听的话说。”

    雪竹觉得那柳贵人有点小题大做,跌打药的味道再难闻也不至于像是几天没洗澡的馊味。

    “唉,我哪里不知道呢,可是**不听劝呐,你也知道的,女人在这方面是很在意别人的评价的。”

    “那到是,真希望主子能快点好起来。”雪梅那样说,雪竹也无话了。

    “这些天有你的照顾,**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真没看出来,你对这方面蛮有研究的。”

    “嗨,你是不知道我家里两个幼弟有多调皮,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扭伤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

    “真叫人羡慕,我连爹娘长什么样都没有印象就被卖进柳府做丫头,也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弟妹。”雪梅有点伤感,自幼没有爹娘疼的孩子,倒是真的羡慕雪竹可以在父母身边长大。

    “雪梅姐,也别这么说,人命天定,你自幼跟着主子见的都是大世面,我虽然长在父母身边,可就是一个乡下丫头。”

    “呵呵,你倒是会说。”雪梅抿嘴笑笑,像个大姐姐似的拍拍雪竹的脑袋,“走吧,主子该等急了。”

    那两人回了屋,柳贵人小憩刚醒,正在雪兰的伺候下重新梳装,见到雪梅和雪竹进来也只是眼睛淡淡的瞟了她们一眼。

    “衣服整理一下放到柜子里就行了,雪梅,拿来了多少香料?”

    “**,只是些寻常的香料,费了不少银子,内务院的主事只给了少许。”雪梅从怀里拿出几个纸包一个个的展开,看那些香料的量,也就和平时差不了多少。

    “真是废物,去了这么半天才弄来这么点!”柳贵人非常的不高兴,抓过桌上的木梳就朝雪梅扔去,雪梅不敢闪躲,那木梳正好砸在她的鼻梁上弹开来落到地上,雪梅只觉得鼻子一痛然后鼻下一热,似乎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流下来,用手一摸,手掌上红红的。

    雪竹正在把衣服一件件的放进柜子里,听到身后动静略微回了一下头,悄悄的拿眼角瞄了一下,不敢再多看两眼,迅速的完成手上的工作,快步的退下。

    还以为柳贵人的脾气好了呢,原来还是老样子。

    雪菊在自己房里缝制自己的贴身衣物,今天是她轮休,原本打了申请要出宫,却被退了回来,理由是怕芳菲院的主子寂寞,这一个月都不会准芳菲院丫头们的出宫申请,所以她打扫了一遍之后就呆在房间里做自己的私事。

    在雪竹看来,这个理由无非是怕贵人们打发自己的丫头利用出宫的机会去家里报信,让家里的大人们想办法给皇上施加压力,好早点解了这禁足的惩罚。

    也不知道这主意是上头暗示的还是下面的人自己想出来的,倒真的是滴水不漏。

    “雪竹,你回来了啊。”听到推门的声音,雪菊抬头看了一眼,扬起笑容。

    “嗯。”雪竹拿了手巾走到水盆边,就着里面的清水擦了把脸,这一来一回走得她出一身的汗。

    “刚才好像听到主子房里有什么声音,那边怎么了?”

    “还能怎么,主子又生气了呗。”

    “啊?主子又是为了什么生气啊?”

    “那些贵人们说主子身上气味难闻,主子生气了,让雪梅去弄点香料盖盖,可是呀……,唉……”

    “雪梅姐是不是没弄来多少?想也知道,咱们主子又不是得宠的主子,那些人哪会巴结,雪竹,你说咱们主子还有机会吗?”

    “怎么了?干嘛这么问?你以前不是不关心的吗?”

    “唉,雪竹,你难道想跟着主子去冷宫吃糠咽菜?反正我是不想,我这么年轻,才不要在冷宫里白白度过十年光阴。”

    雪竹沉默,与雪菊相反,只要能远离后宫无尽的纷争,十年后她能平安离宫,去哪做事她都不是特别在乎,就算是冷宫她也能安安稳稳的呆下来,医生的基本素质之一就是耐心。

    “肯定还有机会的,如果皇上真的不要这些新贵人了,会直接下旨扔到冷宫去的,没必要罚她们禁足,这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这道理我也懂,可……”雪菊抬头望了望门口,确定没人偷听,又压低了声音,“……咱主子有那本钱嘛?”

    “这谁知道,我们只是打扫卫生的粗使丫头,主子的私事哪是我们能打听的,这种事,就得看命。”雪竹洗了把手巾拧干晾在架子上,然后把水盆里的水从房间窗口倒在屋子后面,又从房间一角的水桶里舀了半盆干净的清水,这才把水盆放回原处。

    “什么命不命的,在这里,命是不能信的。”

    “哟,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雪竹直直的看着雪菊,这丫头平时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现实?

    “没,我就是替咱主子不值。”雪菊嘟着嘴,手里的活也放到一边不再理会。

    “行啦,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从别的丫头那里听到了什么?”

    “嗯。”雪菊低头,“我不想去冷冰冰的地方。”

    “去不去的可由不得咱们说,除非咱们有钱让主事太监给咱换个工作,否则就老老实实的恪守本分。”

    “可是,主子这么年轻,就要去冷宫那种地方呆到30岁,那又何必在一开始就进来呢。”

    “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听到些什么东西了?”雪竹觉得奇怪,这种话题以前不是没有说过,为什么雪菊现在才开始有强烈的反应?反应迟钝?那也太迟钝了吧……

    “她们说也许等禁足期满,所有人都会被打发到冷宫去,主子没有侍寝过,可以在满了30岁后离宫,那些侍过寝的就要老死在宫中。”

    “宫规是这样规定的,这有什么好嚼舌头的?”雪竹皱眉。

    “她们说就算去了冷宫,侍过寝的和没有侍过寝的待遇也是两样的,没侍过寝的只能吃发霉的冷馒头,丫头们只能吃糠充饥,就算到时离了宫,也能确保她们的父母认不出自己的女儿。而那些侍过寝的虽然待遇没有现在这么好,但至少还能保持个人样。”

    “笨丫头,你听她们胡说呢。”雪竹伸出一指点在雪菊的额头上。

    “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这些伺候芳菲院各屋贵人的丫头都是去年秋季采选进来的新丫头,短短几个月,能知道多少后宫流言?再说了,宫中就算有些什么传闻,经过宫里这么多人一道道的传下来,与真相会有多大的出入你不知道吗?就知道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自己好好动脑子想想。”雪竹不再是点雪菊的脑门,而是戳,恨不能把她戳清醒点。

    雪菊被雪竹的金刚指点得身子摇摇晃晃,坐都坐不稳,一把抓住雪竹的那只手放在胸前求饶。

    “好了好了啦,我知道错了,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知道就好,别老是跟着别人嚼舌根,要是让主子听到了,有你受的。”

    “嗯嗯,我再也不会了,我保证。”雪菊可怜兮兮的看着雪竹,只差要举手发誓了。

    “哎呀,雪竹你在呢,快来帮忙。”雪兰突然冲了进来,拉起雪竹的手就往外面跑。

    “怎么了?”雪竹给她拉得跌跌撞撞,一路脚步不稳的进了隔壁房间,雪菊也赶紧跟在后面。

    “雪梅鼻血不止,不知道怎么才能止血。”

    雪兰将雪竹拉到床边,雪梅躺在她的床上,额头上搭着一条冷手巾,两个鼻孔都用纸卷堵着,鼻梁上一道青,胸前都是点点血迹。显然是柳贵人那把梳子给打出来的后果。

    “呀!怎么弄的?”雪菊大惊,捂着嘴巴。

    “从刚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止住吗?”

    “是呀,要不然**还得骂下去。”

    雪竹拿掉雪梅额头上的手巾,将她扶起来坐着,“别躺着,鼻血会流进喉咙。”

    “我看看你的伤,要是痛就说一声。”

    雪竹轻抚雪梅鼻梁伤处,那么重的木梳子正正的砸在鼻梁上,她担心雪梅的鼻梁受到什么损伤才导致鼻血不止。

    “嗯,痛……”鼻梁有伤,雪梅说话都不利索,哪怕只是轻轻的皱皱眉头都会牵动她的伤处,鼻腔深处和喉咙全是浓浓的血腥气。

    “怎么样?鼻梁没事吧?”看到雪竹收回手,雪兰和雪菊焦急的询问。

    “没事,只是青了一道而已,搽点药几天就好。”

    “那她这鼻血怎么办?”就是检查伤势的这点工夫,雪梅堵鼻孔的两团纸又被血给洇湿了。

    “可能是鼻子里的血块影响了止血。雪菊,端盆水来。”

    “哎。”雪菊立刻端来雪梅的水盆,雪兰搬来一把凳子放在床前,雪菊把水盆放在凳子上。

    雪竹则拿掉雪梅鼻子里的两团纸,按低她的头,让她擤鼻子,把鼻子里的血块给擤出来。

    雪梅忍着鼻子的疼痛,使劲的擤,一滴滴鲜红的血滴入盆中,很快就与盆里的清水融为一体。

    “好了,可以了。”看到滴落盆中的鲜血有减少的迹象,雪竹抬起雪梅的下颌让她仰起头来,拿了她的手巾就着盆里的水打湿盖在她的鼻子上,让她紧紧的捏着,用嘴呼吸。

    “如果这样还止不住血的话,就得去太医院了。”

    “啊?没这么严重吧?”雪兰和雪菊有点慌,雪梅也睁大了眼睛。

    雪竹却表情轻松,“既然寻常的方法不管用,那当然只能求救于专业人士,或许他们有什么药可以用一用。”

    “算了吧,要是真的用了药,那主子又有理由了,她本来就嫌身上药味难闻呢。”雪菊苦了脸。

    雪梅和雪兰连连点头。

    “主子心气高,受不得半点委屈,咱们做下人的就得为主子着想,多哄着她点,过几天就没事了。”

    “雪竹,你有办法?”雪兰三人眼睛睁得溜圆的看着雪竹。

    “办法不敢说,但倒有个想法或许可以试试,反正主子肯定对今天弄来的那些香料不感兴趣,一会儿给我一点,我来想办法。”

    “啊!雪竹,就知道你最能干了,一切拜托你了。”雪兰跳起来抱住雪竹,要是雪竹真的有什么好主意,那她们也可以脱离苦海了。

    “我也只是尽力,先别高兴的太早,要是不成功那这香料咱们还得自己掏钱再弄一份来补上。”

    “没问题没问题,雪竹这么厉害,一定没有问题,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雪兰和雪梅欣喜的拍拍雪竹的肩膀,一点也不介意雪竹刚才的提醒事项。

    “你们对我也太有信心了。”雪竹摸摸鼻子,开始暗暗后悔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能干了点?

    “应该的应该的,自从主子扭到脚后,对你的态度明显比对我们都和气,说明主子也是很器重你的,所以你既然说了那话,就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啊?”这次换雪竹吃惊了,柳贵人对她和气?她怎么没发现?

    “不是吧,雪竹,你一点也没发现啊?你没发现最近挨打受骂的都是我们三个,就算身边只有你一人,主子也不会把火撒在你身上,非要等到我们三人过去才会把火撒我们头上。”

    “呵呵,那可能是因为我天天为主子上药,主子为了脚伤早点康复所以放我一马吧。”雪竹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仔细想想,最近柳贵人对她的态度好像真的是这样。

    “唉,那也是你的本事啊,能让不配合治疗的主子变得乖乖配合,对你和气也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为了主子和咱们以后的日子,我一定尽力,雪兰姐,主子那屋有什么要打扫的吗?”

    “没有,都打扫好了,回来发现雪梅还在流鼻血才急忙叫了你来。”雪兰稍微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雪竹问的是什么。

    “那主子现在在看书?”自从柳贵人摔到了脚之后,她的活动范围小了很多,不与别的贵人聊天的话,她通常就是在房间里看书绣花,所以雪竹才这样问。

    “没,正在绣帕子,那块水色桃花的帕子还差一点就完成了,可漂亮了呢。”雪兰笑得眉眼弯弯,作为柳贵人的贴身丫头,自己**的女红技术如何她们是很清楚的。

    “那我们现在都在这里,主子那边不用招呼吗?”

    绣花可是个精细活,容不得有旁人在边上干扰,所以每到这时候柳贵人身边都不需要有人伺候,只要有人在外面听招呼就行。

    “哎呀,我只顾着雪梅都给忘了,那我先过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得雪竹提醒,雪兰匆忙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出去了。

    雪梅一直用捏着自己的鼻子一声不吭,这会儿雪兰走了,她才用眼神示意雪竹她的手是不是可以拿下来了,鼻子都捏得没有知觉了。

    雪竹拿下她的手和手巾,让雪梅正常呼吸,观察了一会儿雪梅的鼻子没再流血,这鼻血算是止住了。

    “没事了,这几天当心点,别再让鼻子受伤了。”

    雪梅摸着鼻梁上的青痕摇头苦笑,有那么一位主子,她的鼻子未来境况如何现在还未可知。

    雪竹也知道自己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撇撇嘴角,与雪菊相视一眼,无奈的笑笑,然后去拿来一瓶药膏轻轻的抹在雪梅的鼻梁伤处上。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0章 解禁期满脚伤未愈,后悔

    柳贵人好像是真的被那些贵人们的话给刺激到了,在雪竹给她上药的时候生死不肯,只让雪竹给她按摩一下就算了。

    柳贵人的脚伤正是处在恢复期的时候,医师第三次来的时候又拿来了一种药,叮嘱要一天搽三次,直到柳贵人可以正常行走为止。

    尽管这药膏的味道比之前搽的跌打药膏的味道要清淡,但是药味还是存在的,本来这春末季节衣衫就薄,那药味很容易透过薄薄的衣料散发出来,再与柳贵人平时用的香料的香味一混合,于是她身上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也难怪那些贵人们会以此来打击她。

    作为一个爱美的年轻女孩,谁受得了自己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所以她再度拒绝合作也就不奇怪了。

    雪竹也没劝,默默的收拾好,服侍柳贵人睡下就退出了房间,明天开始要给柳贵人调配合适的香粉,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第二天天不亮雪竹就起床去收集新鲜的露水和花瓣回来调制花泥,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才准备好了足够的原料,而这几天柳贵人都没有再搽药,虽然身上没有了奇怪的味道,可她的脚伤的恢复也就慢了下来,不依靠拐杖根本无法行走。

    芳菲院的主流舆论在这几天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据丫头们在水井边的例行谈话可以得知,有的贵人正在考虑是拼了命与皇上春宵一度然后老死宫中,还是清清白白呆到30岁后平安离宫?

    雪竹刚一听到这样的言论还为那些贵人们高兴,认为她们总算是开了窍,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未来,可没过几天,随着离禁足期结束的日子慢慢临近,又没人考虑那问题了,都在精心准备新一轮的争宠大战。

    如此表现,已说明她们的选择了。

    柳贵人此时也急了,主动要求搽药,可已经耽误了十数天,这会儿又重新开始,哪还来得及,所以直到禁足期满,她伤处的肌力仍然没有全面恢复,尽管可以不再依靠拐杖,可走起路来仍旧是一瘸一拐,又给她自己惹来不少嘲笑,好不可怜。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贵人们的嘲讽不再攻击柳贵人的身上的体味,这说明了雪竹为柳贵人调制的香粉成功了。

    想想雪竹当初给三娘配置的药膏,那药味更冲,最后还不是让她给化解了?柳贵人这个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贵人们的禁足期一结束,个个就像放风的囚犯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冲出了芳菲院的大门,散落于这广阔后宫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她们上位的机会。

    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行动不便的柳贵人。

    看柳贵人那张犹如锅底的脸,雪竹非常的想笑,脾气反复无常的柳贵人现在终于吃到苦头了吧,姑且不论未来的生活会怎样,至少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无法把握住如今崭新的机会。

    “主子,要不要奴婢陪您去荷花池看看?今年引进了一些新品种的荷花,花期早,现在正是结苞的时候,听说皇上最近几天也很喜欢去御花园散步,好像就是为了能一睹开花的盛景。”

    “胡说,哪有夏天还没到就开花的荷花?再说了这里离御花园可远着呢。”柳贵人甩着手帕,嘴里教训雪竹瞎掰,但其实她的眼神却在听到“皇上”这两个字时立刻就变得晶亮晶亮的,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主子有所不知,这新品种的荷花在所有的荷花池里都种了,说是要让大家都看看这奇特的新品种。听说这花是花农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培育出来的,为的就是可以与别的品种的荷花配在一起,让赏花的人可以在整个夏天都能欣赏到盛开的荷花,所以在宫里所有的荷花池里都种了。”雪竹结束按摩,给柳贵人套上鞋袜。

    “那又如何?以我现在的脚力,根本走不到御花园,只能在附近的荷花池里欣赏一下。”

    “主子莫急,这花开还需要些时日,看主子的伤势恢复情况,在花开前后,应该可以恢复正常行走。”

    “是嘛?!那好,叫雪梅和雪兰陪我去芳菲院外的荷花池看看吧,也是时候活动一下了,省得关节生锈了。”听到雪竹说她的脚伤近期可能恢复,柳贵人坐不住了,活动了一下左脚的脚踝,轻轻的踩下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慢慢的溜起弯来。

    雪竹收拾好东西放进柜子里,退出房间,转告在外面守候的雪梅和雪兰柳贵人要去赏荷花的事。

    雪梅和雪兰立刻进房为柳贵人打扮,换了一身新衣,插了一头的精美珠钗,这才一瘸一拐的缓慢离开房间向芳菲院外走去。

    说实在的,以柳贵人目前的康复情况来看,她也就只能走到那个荷花池再走回来,想要再远一点,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所以当柳贵人一个人带着两个丫头站在荷花池前看着那刚刚结苞的新品种荷花时心里终于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过度任性,错过如今的大好机会。

    那些腿脚灵便的贵人们此刻怕不早就埋伏在皇上必经的路上等待着制造“偶遇”的机会了吧。

    “回去吧。”在荷花池前站了才几分钟,尚未来得及数清花池里有多少个花苞,柳贵人就失了赏花的兴趣,挥挥手,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雪梅和雪兰亦步亦趋的跟上。

    雪竹和雪菊搬了一张软榻放在屋前的大树下,柳贵人软绵绵的躺在上面,左手放在腹上,右手托着腮,神色慷懒,百无聊赖的看着院中的风景。

    这个季节,树上的花都陆陆续续的谢了,换上了满树的青翠,最后的几瓣花瓣随风飘得到处都是,有不少纷纷扬扬的直接就落在柳贵人的身上,在远处听召唤的雪竹正好看到,觉得柳贵人其实长得并不比当初那宠眷无比的乔贵人差,一样的肤若凝脂,眼如秋水,差的就是一点运气罢了。

    “唉,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啊。”神游太虚的柳贵人拈起身上的一片花瓣在手指间把玩,冷不丁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了旁人一跳。

    雪梅和雪兰浑身汗毛直立,生怕她们家**这会儿又想不开了。

    “**,渴了吧,喝口茶吧。”雪兰动作利落的把一杯茶递到了柳贵人嘴边。

    柳贵人看着那茶杯发呆,半天也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雪兰又不好收回手,就那么僵着了。

    “不要。”总算柳贵人的魂魄回来的及时,没让雪兰成了块雕像,扔掉手里已经被揉得不成形的花瓣,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雪兰心里一松,收回手把茶杯放回原处,雪梅展开手上的披风,轻轻的盖在柳贵人身上。

    院里的其他贵人带着下面的丫头去了外面没那么快回来,院子里静谧无比,除了花香鸟鸣,什么声音也没有,和煦温暖的春风一下一下吹拂着,不知不觉渐渐的就陷入了梦乡,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

    雪梅她们四个丫头像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外出的贵人们回来的声音吵醒了好梦正酣的柳贵人,看到她从软榻上坐起,住隔壁的贵人嘻嘻哈哈的看着她。

    “妹妹,这么好的天你没出去转转啊?外面的风景可比这里头不知道好多少倍呢。”

    这话简直就是明知故问,甚至可以说是恶意的嘲讽,谁都知道柳贵人脚伤未愈,不宜行走。

    “姐姐说笑了,好不容易禁足期满,趁着春光大好,出去转转也是应该的,可惜妹妹行动不便,只能趁着这难得的春日闲暇休息一下,聊以**罢了。”

    柳贵人娇憨的打了个呵欠,伸出手,在雪梅的搀扶下,柔弱无骨的站起来,衬着她刚睡醒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此时的柳贵人有着种说不出来的媚态,直看得那挑衅的贵人眼红。

    “妹妹真是好风采,可惜无人常识。”

    “姐姐也不差,妹妹还指望着将来能沾姐姐的光呢。”柳贵人已经走到门口,冲那贵人抛了个媚眼,一脚跨进了门槛。

    “哼!”那贵人一甩帕子也进了屋,一个没上过龙床的女人竟然在她面前摆架子,呸!

    天色再晚了一点,将近傍晚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公公过来,说是奉了皇后的旨,邀请芳菲院的诸位贵人在五天后去御花园赏花。

    公公前脚走,后面芳菲院就炸了锅,皇后耶,皇后邀请她们赏花,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想不到的好事耶,还以为没这么早可以和皇后说话的。

    要知道,照宫里的规矩,只有嫔以上的妃子才有资格每日去向皇后请安,芳菲院里的这些新人什么时候能晋升上去,谁也不知道,如今大好机会突然降临,谁都不会放过的,如果能与皇后拉上关系,对自己、对家族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柳贵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真正的反省,后悔莫及,不该中间停止治疗那么长时间,否则她的脚伤早就无碍了,五天后的赏花,她一定可以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皇后的面前。

    “雪竹,你跟我说实话,我的脚能不能……?”

    “主子不要担心,说是赏花,也不一定就是在御花园里不停的走动,皇后娘娘也肯定不愿意让自己出一身汗,所以依奴婢猜测,大家可能就是在花园里喝茶聊天。”

    “真的吗?”柳贵人不太相信。

    “主子放心好了,不会有多少路要走的,去御花园可以坐车过去,最多就是大家见面之后在花园里转上一圈,然后就会坐下来休息,主子只管放宽心。”雪竹给柳贵人抹上药膏,用适当的力道娴熟的做着按摩。

    “真要那样我就放心了。”柳贵人松口气,她可真怕从芳菲院一路走到御花园去,那她一定受不了。

    雪竹低头不语,只专注于手上的活。

    柳贵人倚在床柱上喝茶,脑子里开始思考那天自己要穿哪件衣服,梳怎样的头,戴哪些首饰,在皇后面前应该怎样表现才能给皇后留下好印象。

    最重要的是,这次赏花会,皇上会不会来……

    有这想法的不光是柳贵人,这芳菲院里,基本上每个人都这么想,皇后摆赏花会,要是皇上能出席那就美了!

    唉……

    皇后摆赏花会,皇上来与不来又有何干系?

    百转千回的女儿心思滴溜溜的在贵人们的肚子里转了几个圈,“叮咚”一声又落下,溅起一片春水,波纹阵阵,一荡又一荡,如猫爪般挠得人心痒痒,却只能无可奈何。

    唉……

    再长叹一声,罢罢罢,能见着皇后也是修来的福气,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比较好。

    雪竹不止一次的抬头,不太明白柳贵人干嘛老是唉声叹气的,难道是她弄痛她了?不像啊,要是手劲大了,柳贵人早一脚踢过来了,那她这是干什么呢?

    雪竹重新低下头,眼不见为净,主子的烦恼做下人的无法理解。

    第二天,柳贵人就说她发现芳菲院里的丫头好像少了一些,要调查一下。

    雪梅她们深不以为然,虽然平时丫头们各干各的活,不可能所有丫头一整天都在院子里,可主子的命令就是天,所以雪菊再度被赋予重任,去打探那些丫头们都上哪去了。

    雪菊有些茫然,她哪知道那些丫头们会被她们的主子给打发到哪里去了,这让她从哪里查起。

    不过,也不愧是在宫里呆了些时日的,想来想去,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地方,她的顶头上司,芳菲院的主事太监李公公。

    柳贵人照例是在门口树下享受春光,雪梅和雪兰在旁边伺候,雪竹一人忙里忙外的打扫卫生,满院的人为了应皇后的约而忙得四脚朝天。

    “主子。”雪菊脸蛋红红的从外面回来,走得近了才发现她额上有些薄汗。

    “雪梅,太阳大了,扶我进屋去。”柳贵人坐起来,雪梅和雪兰搀扶着她进去,雪菊跟在后面,雪竹依然在擦洗廊下。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08:52 AM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1章 赏花会终于来临

    “怎么样?”

    “回主子,贵人们派了自己的丫头领了牌子出宫去了。”

    “哼,那个李公公想必是捞了不少吧。”

    禁足刚满的第二天,不可能一下子放出那么多的丫头,这要是什么时候上头追问起来不好遮掩,那个李公公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没让人起疑心吧?”

    “没,主子,我就说我想申请出宫,李公公看了我几眼见我没别的动作就说一下子不能放太多人出去,近期不给办。”

    “老东西,死要钱。”柳贵人似乎在磨牙。

    “**,咱们要不要……?”雪梅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她们出去无非是想弄点特别的玩意儿讨好皇后,我腿脚不便,在这种时候若是也和她们一样,那不是让她们正好把贿赂出宫的事都算我头上嘛,绝不能有把柄落在她们的手里。”

    “那,**,那个萧贵人呢?她会怎样做?不是说她是最有可能代替当初的乔贵人的吗?”

    “那还用猜,昨晚上安安静静,今晚一定会来车子把她接走,等着瞧吧。”

    “那要是真的,**,就算讨了皇后欢心又有什么用,皇后虽然身份尊贵,但终究是拐了一道弯的。”

    “怕什么,有皇后做靠山去接近皇上,就算皇上不高兴,也不会拿我怎样,那乔贵人就是没有得到皇后和太后的支持,所以才会在做错事之后那么快就被打入地狱,就是因为没有人保她。”

    “**(主子)英明!”

    “行了,那天就照平时一样给我打扮吧,衣服嘛,就拿那件水绿色的吧,正好应景。”

    “是。”

    在雪竹觉得她的腰快断掉的时候,终于看到雪菊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在水盆里打湿,帮她擦拭剩下的门窗。

    “累了吧。”雪菊笑得眉眼弯弯。

    “我刚才还在想,你是不是要到我全部打扫完了才会出来。”雪竹捶捶后腰,又摇摇头。

    “呵呵。”雪菊用手背掩着嘴轻笑两声,“你怎么不问我打听的结果如何,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问的,她们肯定是忙着如何讨好皇后去了。”雪竹头都没回,努力的踮起脚尖,伸直手,用抹布去擦拭门框上方。

    “哎呀,雪竹,你也太聪明了,我辛苦打听来的消息,你竟然一下就猜到了。”雪菊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无奈。

    “什么呀,主子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叫你去打听,也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就算你没打听出来什么也一点不会妨碍她的判断。”

    雪菊动作一滞,停下手来。

    “怎么了?”雪竹费了老大的劲才擦完了门框,正要去搓一把抹布,一低头就看到雪菊愁眉苦脸的样子。

    “雪竹,我是不是很笨?”

    “没啊,干嘛这么问?”

    “那为什么有些事主子和你们都明白,就我却不明白?”

    “不明白才好呢,想那么明白干什么,知道得太多又没什么用处。”

    “可是,总觉得……”

    “行了,别想东想西的,让主子知道不好,她会发脾气的,这几天主子的脾气好不容易好了点,你不想她又变回去吧?”

    雪菊缩着脖子连连摇头,她可不想又过那种又打又骂的日子。

    “那不就结了,不要再多想了,你只需记住,主子好,咱们就好,主子不好,咱们就更糟。”

    “嗯,我记住了。”雪菊重重点头,使劲一握拳头,手里的抹布“嗞”的一下,被挤出一股水,飚得老高。

    “哎呀,脏死了。”雪竹反应迅速,赶紧跳开,才没让那股脏水弄脏衣服。

    雪菊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继续她刚刚停下的活,擦拭另半扇门窗。

    两人做事,这效率明显就快了许多,再加上雪竹先前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有了雪菊的加入,今天的清洁很快就结束,将工具清洗干净放回原处,回到房间洗净手脸,一边做着私活一边静等外面的召唤。

    粗使丫头的好处,不得召唤不必在主子面前出现,所以她们只要完成每日固定的工作量,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就算雪竹一天两次要给柳贵人上药按摩,剩下的时间也依然很充裕。

    “雪竹,**叫你呢。”雪竹刚在自己的床边坐下,手里的针线篓子尚未打开,雪兰从外面推门进来。

    “什么事?”听到召唤,雪竹放下手里的东西,随雪兰出门。

    “好像是关于你做的水粉的事。”

    “哦。”雪竹轻应了一声,但还是没弄明白她做的那个水粉又怎么了。

    “主子。”

    “雪竹,我刚刚想到,你给我做的那款说是能盖掉我身上药味的水粉会不会被汗水冲掉,赏花会可是在白天的。”

    “主子只管放宽心,只要不是大汗淋漓就不用担心,昨天主子不是已经试过了吗,从院子走到外面的荷花池再走回来,一点妆也没掉呀。”

    柳贵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听雪竹这么说,摸了摸脸,又照了照镜子,笑了。

    “知道了,下去吧,什么时候再做一些别的香味的,老是用这一款,有些腻了。”

    “等主子的脚伤好了也就用不上这水粉了,到时候宫里的水粉胭脂随便用,主子也就看不上奴婢的手艺了。”

    “唉,宫里的胭脂水粉虽好,却缺乏新意,宫里这么多女人,从上到下,都是用那么几种,一点意思也没有,反正你手艺不错,能做就多做点,以后有的是派上用场的机会。”

    “奴婢明白了,奴婢从明天开始就收集材料。”

    “嗯,下去吧,好好想想,做点新花样出来。”

    “是,主子。”

    傍晚时分,一个月不见的桂公公过来了,皇上果然是翻了萧贵人的牌子,晚饭后,萧贵人满面春风的坐着点恩车走了,而在接下去的几个晚上都是萧贵人侍寝,内务院送来的赏赐也是一天比一天多,显然萧贵人顺利接替了那个倒霉的乔贵人成了皇上的新宠。

    于是院子的风向又变了,大家开始争相去拍萧贵人的马屁,有了前面乔贵人的教训,萧贵人行事方面更加的稳重,不过这也符合她的性格,毕竟柳贵人曾经说过她擅长下棋,而一个好棋手一般都不是性子急躁的人。

    雪竹冷眼旁观,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每天清早忙着收集制作胭脂水粉用的露水花瓣,柳贵人倒是有些心急,成天在房间里练习走路,祈祷自己在那天不要出丑。

    四月就在芳菲院的贵人们禁足和重新争宠中悄悄溜走,进入五月份的第三天,皇后的赏花会如期来临,从早上开始,芳菲院里就一片混乱。

    赏花会在下午举行,可是芳菲院里的主子们为了能给皇后留下个好印象,从一早上就开始梳妆打扮,直至中午。

    午饭后,又是一番补妆梳头,好不容易才在内务院派来迎接的车驾抵达的时候结束,一个个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带着给皇后预备的礼物花枝招展的登上宫里专用的以人力拉着走的软车,前往御花园。

    柳贵人当然是带着雪梅和雪兰走了,雪竹可没那资格,她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做着她的私活,给自己做件新肚兜,雪菊却在幻想不知道皇后办的赏花会是个什么模样。

    那边23辆软车已陆续从芳菲院出发,那软车与专接侍寝的嫔妃用的点恩车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因为作用不同所取的名字有所不同,车子的样式颇有点像旧上海的人力黄包车,当然做工和装饰要更加的精美,整个队伍看上去也是浩浩荡荡。

    这整个车队里除了新近得宠的萧贵人走在最前面之外,其他人都是排名不分先后,谁先上车谁走前面,柳贵人运气好,她排在了中间,看着前后左右簇拥的排场,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时值初夏,温度不冷不热,这一路行去,路边所见都是开得正盛的鲜花和青翠的树木,倒是给这皇宫增添了一份生气。

    早就知道芳菲院并不靠近后宫的中心,所以贵人们对于路上所花的时间都有心理准备,就算再被太阳晒得有多么的头晕眼花,也要挺住。

    柳贵人生怕自己出来时搽的水粉胭脂会被汗水冲掉,总是不自觉的掏出丝帕要擦汗,但其实她脸上连汗珠子都没见一颗,说白了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好在雪梅和雪兰机灵,每当柳贵人做出要擦汗的动作时她们都会制止,没让她在见到皇后之前就把自己的脸擦成一块调色板。

    说来说去,柳贵人还真是第一次走这么远,她那清高的个性让她从来没做出与别的贵人一样去埋伏皇上的事,所以当别的贵人们正在回忆当初她们为了能够见皇上一面而绞尽脑汁的情景时,柳贵人就只有欣赏沿途风光了。

    正欣赏着呢,突然感觉到身子轻轻一震,等回过神来,就看到整个车队已经停了下来,贵人们都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的下车,御花园到了。

    “皇后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各位贵人即刻进去。”在御花园入口,有一个大概双十年华的貌美侍女微笑着说出这番让大家头上冒汗的话。

    “这位姐姐想必就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莺歌吧,早就听说姐姐心思细腻深得娘娘喜爱,今天第一次见面,还请姐姐多多指教。”萧贵人当先走上前去,亲热的拉起那侍女的手,嘴里也甜甜的叫着姐姐,好像与人家非常亲热的样子,同时还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翠绿镯子摘下来硬套在对方的手腕上,如此明目张胆的巴结让身后看到这一幕的贵人又暗暗的磨牙。

    萧贵人虽是贵人身份,却是下级妃嫔,与皇后的贴身侍女相比到也级别相当,叫声姐姐不算跌份。

    “您就是萧贵人吧,娘娘多次提到您,快进来吧,别让娘娘久等。”莺歌不愧是皇后身边的,见惯了大场面,没接萧贵人的迷汤,不过得了人家的好处多少也得说些好话,一个侧身,向外面招了招手,示意后面的贵人跟紧,然后在前面带路。

    萧贵人碰了一个软钉子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相反对于莺歌的那句“娘娘多次提到您”而脸上挂着微笑。

    皇上的宠爱再浓也总有尽头的时候,可如果能与皇后保持良好的关系,再攀上太后的话,那就不用怕了,若是幸运的话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下半辈子就舒坦了。

    走在后面的贵人见到萧贵人攀上了皇后的侍女莺歌心里都很不服气,同时也生气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么快认出来皇后身边的红人而让萧贵人抢了先。

    柳贵人尚能跟上队伍行走的速度,可这御花园着实太大,而前面的人走的又实在太快,她心里急可是脚不听使唤,渐渐的就从队伍中间落到了后面,间或还有人故意把她挤到后面,自己超到她的前面去的。

    皇后谁不想巴结,谁走后面谁吃亏。

    “这位主子是脚上有伤吧,不要着急,慢慢走,前面马上就到了,一会儿就可以坐下来休息了。”柳贵人正急得一身汗的时候,一个白发的面颊红润的手里拿着一根拂尘的老太监不知道从哪个假山后面的小径走出来,观察了一下柳贵人后如此说道。

    “多谢公公,可是奴婢不能让皇后娘娘久等。”只有大太监手里才会拿拂尘,这里又是御花园,这老太监虽然不认识,但肯定身份不低,所以柳贵人在用语上非常的客气。

    “主子请放心,娘娘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等会儿大家停下来给娘娘行礼的时候肯定又是一团乱,您正好可以趁着那个时间插进去,没人会注意到的。”

    “谢谢公公提醒,奴婢知道了。”柳贵人向老太监道谢过后加快了脚步一瘸一拐的追赶队伍,雪梅和雪兰一左一右的扶着,勉强让柳贵人保持平衡。

    一番紧赶慢赶,就在柳贵人觉得自己的左脚实在是酸软的让她难以承受的时候,前面的人终于慢了下来,并且开始排队,准备行礼。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2章 见着皇后了

    正如那老太监对柳贵人说的那样,果然有些乱,因为这些贵人里,除了萧贵人,其他人是没有排下顺序的,平时大家聚在一起聊天都是随兴而坐,哪会想到会有被皇后集体召见的一天。

    为了能排在前面,好让皇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大家都在暗暗的使劲。

    柳贵人就趁机插了进去,她也不挑,随意的站了个位置,等到所有人都站定了之后,她才发现她的位置在中间偏右,只要高高坐在亭子里的皇后眼睛稍稍一扫就能看到她。

    所以柳贵人非常满意的笑了。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贵人们站一排,她们的丫头站成两排,异口同声的向亭子里的那个最有权势的女人行礼。

    “免礼,都上来吧,走了这么远都累了,过来歇歇吧。”声音绵软动听,透着些慵懒,可听在下面的人耳朵里,则只有威仪。

    “谢娘娘。”下面跪着的人齐齐站起来,侍女们依旧站在下面等着召唤,萧贵人则带着其他的贵人们沿着台阶依次上来,围着皇后坐了一圈,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摆满了贵人们送的礼物,一个个或长或扁或高或低的精美的盒子撂得老高。

    虽然没有像别的贵人那样派丫头出宫去筹备礼物,但柳贵人却还是从自己当初带进宫的那些行李里拿了一件丹青作为礼物,这丹青是原来挂在她家里闺房的,收在行李里也只是因为喜爱,舍不得留在家里蒙尘,却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个作用。

    萧贵人挨皇后最近,坐在中间,柳贵人则坐在亭子最里面,不仅看不到皇后的正面,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她只怕会被堵在里头要到最后一个才出去。

    不过虽然只能看到皇后的侧面,可也不得不承认,哪怕只是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皇后是个难得的美人。

    鼻梁挺直却并不显得英气勃发,却让人觉得她整个侧面线条都非常的柔和,眼睛和嘴角都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小巧可爱的耳垂上戴着一个珍珠耳坠,头上的发钗也都是金制镶以翠玉和玛瑙,配上身上华丽精致服装,整个人贵气逼人。

    就在柳贵人打量皇后的时候,皇后也已经开始和大家聊起天来了,也就是随便问问她们这些日子在宫里的生活如何,习不习惯之类的。

    贵人们刚开始还有些紧张,慢慢的也就放松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很欢快,气氛非常的融洽。当然,与皇后聊得最多的人还是坐在边上的萧贵人,她们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俩是感情亲密的好姐妹呢。

    “今年种了不少新品种的花卉呢,正赶上花期,所以请妹妹们一起来观赏。”皇后巧妙的把话题引向了今天的主题,同时站起身来。

    皇后一起立,就自然没人再敢坐着,也跟着赶紧站起来,等萧贵人搀扶着皇后出了亭子,她们才依次而出,隔着一段距离跟在皇后和萧贵人后面。

    丫头们原本想跟,却被拦了下来,不让她们打扰主子们的兴致。

    这皇后俨然当起了向导,带着身后的一众女子尽往此时花园里最美的地方走去,边走还边讲解这是什么树、那又是什么花,旁边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后面的人虽然听不到讲解却也陶醉在风景之中。

    御花园的美景自然不用多说,全国各地网罗来的能工巧匠将天下最美最好的景致都展现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走在里面真的是让人流连忘返,绝不是那景致单调的芳菲院可以比拟的。

    “呀,娘娘快看,那池里的荷花已经开了。”在边上小心伺候的萧贵人突然伸手一指,就在左前方不远处的荷花池里有几朵诱人的粉红花朵正在迎风招展。

    “走,过去看看。”皇后很高兴,当先就向那荷花池走去,后面一众人赶紧跟上,围在池边,竭力的赞美着池中的花朵。

    “这品种甚为难得,听说先皇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在培育,却没想到直到今时今日才得已见到。”皇后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

    萧贵人微微一愣,皇后突然说这话还真不好安慰,一个不好,就有抬高当今圣上,打击先皇的嫌疑,吃力不讨好。

    “娘娘,草木之物,本就是顺应天时而发,如果人们为了自己的喜好而改变它们的生长规律,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娘娘不必感怀。”萧贵人不愧是芳菲院之首,皇上对她的宠眷不是白来的,脑袋转了几转,就让皇后又露出笑颜。

    “说的也是,前几年有花匠种了一些别人从极北之地带来花种,几年了也不见长一棵苗,可没想到今年竟然一齐发了芽,想来再过些时日这花园里就又会多一片景致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奴婢还没见过极北之花的样子呢。”萧贵人一脸欣喜,神色中对那花草颇为期盼。

    “想去看看?”

    “奴婢当然想,就不知娘娘是否舍得。”

    “不就是几棵草嘛,有什么舍不舍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去吧。”皇后转身在前面带路,后面尾巴依然跟随。

    “是真的吗,竟然有极北之地的花草,真是好厉害啊。”

    “极北?听说极北没有四季之分,常年都被冰雪所覆盖,也不知道那里的植物都是什么样子的,今天可要大开眼界了。”

    “不知道那种地方的植物有没有本地植物那么漂亮呢。”

    “那哪可能啊,那个地方那么冷,再漂亮的植物肯定也比不了本地的。”

    贵人们跟在后面议论纷纷,神情中也颇为期待。想她们都是没机会出什么远门的大家闺秀,哪曾见过那遥远的蛮荒之地的东西。

    不过在见到那片蔫头耷脑的蓝色小花的时候,美人们的脸色显现的多是失望的神色。

    “这就是极北之地的花?看着……”萧贵人站在花圃边上,左看右瞧,觉得这花非常的普通,根本不值得花费几年的时间培育。

    “看着就像是路边的野花?”皇后到是一眼看穿了萧贵人她们的心理,笑笑也不为意,大自然的花花草草向来都是各花入各眼,有的人偏好华贵的牡丹,可也有人偏好山中叫不出名字的小花。

    “奴婢眼拙,不懂欣赏,还请娘娘恕罪。”

    “呵呵,这也没什么,这东西就是看个新鲜,不是谁都有那个机会去极北之地的,听说那地方危险重重,看着脚下的地面好像挺结实,其实就是直接走在冰面上,稍不留神脚下的冰一旦破了,那人就会掉到水面下去,想捞都没处捞。现在能看到这些花,也是人家九死一生才带回来的。”

    “哟,娘娘,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还有人去啊?”

    “那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也托了他们的福,才让这御花园里有了难得一见的景色。”

    “虽然难得,可是奴婢觉得还是生长在原地比较好,带了回来,和别的花草一比就落了下风了,不知道的还真的会以为是野花呢。”

    “那可不,自从这花发了芽之后,已经有不少人跟本宫说过,都说当初上了人家的当,吵着要找那人算账。”皇后衣袖掩着嘴角,摇摇头,“真是笑死人了。”

    “真是惭愧,奴婢也差点犯了没有见识的错,天地之大,有的是人类没有踏足的地方,实在是不能用现有的常识来判断未知的世界。”

    皇后看向萧贵人的眼光立刻就不一样了,好像重新认识了一样,“真没想到萧贵人能说出这么深刻的话来,不愧是有才女的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

    “娘娘过誉了,奴婢不敢当。”萧贵人低下头做娇羞状,可是偷偷瞥向身后自己的同伴的目光却满是得意。

    “本宫可没说错,萧贵人在进宫前可是京里头有名的才女,可是本宫没想到萧贵人竟然想得如此深刻,看来坊间对你的评价还是谦虚了。”

    “娘娘再夸赞下去奴婢都要不好意思了。”萧贵人脸带红晕,一副羞怯的表情,像是真的受不了夸奖似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过去歇歇吧,在太阳底下走了这么久也累了。”

    “娘娘,前面要下台阶,请允许奴婢扶您。”

    皇后对萧贵人的态度越发的亲切起来,两人牵着手走在最前面,与身后的贵人们的距离又远了一些。

    那些被冷落的贵人们虽然不满萧贵人这么轻易的得到了皇后的喜爱,可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里是御花园,来往伺候的都是皇后的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呢,要是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止吃亏倒霉的还是自己。

    沿着碎石铺成的小径绕过几座假山,在一个由藤蔓植物搭成的花架下已经摆好了桌椅和茶水和点心,已经等候在那里的莺歌迎上前来搀扶着皇后在上首落座,萧贵人顺势坐在下首,其余的位置由那些贵人们按照抵达的顺序依次落座。

    “今天约了各位来赏花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大家进宫之后还没有见过面,再加上上次的禁足惩罚,也的确是委屈了各位,所以特意利用这次机会让大家好好聚一聚、散散心。”皇后抿了一口茶,笑眯眯的环视所有人。

    “谢谢娘娘惦记奴婢们,奴婢做错事,理应受罚。”萧贵人拿起帕子在眼睛正方按了按,似乎是感动于皇后刚才的那番话。

    “其实这事原本也没什么,平日里关系良好的姐妹第二天就要换院子了,大家庆贺一下也无可厚非,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可是呀,这毕竟是宫里,进到这里来了,一言一行就得照规矩来,要是每次有人离开都这么闹一下,那把这从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置于何处呢,这要是传了出去,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嘛。”

    “娘娘教训得是,奴婢知错了。”贵人们一起跪了下来。

    “起来吧,本宫也不是责备你们,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提起来也没意思,只要谨记在心,以后别再犯就行。”

    “谢娘娘教诲。”

    “好了,不提这事了,聊些别的吧,久居宫中,外面什么样子现在都不知道了,讲几个新鲜的来听听吧。”

    “娘娘,京城这几年可多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呢,想奴婢当初还未进宫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

    萧贵人立刻接上话茬,将自己在家里喜欢玩的一些玩意儿和听到的一些趣闻一一告诉给皇后,而与她平日里关系良好的贵人也会中间插几句,把气氛烘托起来,至于其他的贵人,那就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份。

    柳贵人虽说这次的位置距离皇后比较近,却只能与别的贵人们一道拿茶水和点心来堵自己的嘴,看着以萧贵人为首的利益集团与皇后谈笑风生,而她们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真够恶心的。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3章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茶话会开得正热闹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一声招呼,大家赶紧站起来排好队跪迎这个国家的至尊载庆帝。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淡淡的口吻,听不出声音的主人此刻心情怎样。

    “谢皇上。”众美女们依次站起。

    选秀女的时候,萧贵人一干人等都与皇上见过面的,而且她们当中的15人在进宫后还都侍寝过,可是她们依然不敢抬头挺胸注视着皇上,只敢把视线集中在皇上下巴以下胸口以上的位置。

    而正式进宫后才第一次见到皇上的柳贵人等人此时就更加显得紧张,低着头,只敢拿眼角去瞄那位九五之尊,只是那样的角度除了只能看到腰部以下的明黄色的衣料外,皇上今天什么样子一点也看不到。

    “皇上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皇后迎上前去将皇上引领到她之前坐的位置,莺歌又拿来一把椅子放在皇上身边让皇后坐下。

    “有些累了,出来走走,听到说皇后在这里开赏花会,所以过来看看,没打扰到吧?”皇上将皇后的双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面带微笑的扫视全场,下面的贵人们无一例外的瞬间面带桃花。

    皇帝还是那么英俊潇洒。

    所有的女人们都如此想。

    “怎么会呢,皇上能来是臣妾和妹妹们的福气。”皇后双手被皇上抓在手中,所以只坐在椅子边上,身子尽量的靠向皇帝,笑靥如花,看上去两人非常的亲密。

    虽然嫉妒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可是柳贵人更加的激动,这可是选秀结束后第一次见到皇上,时隔几个月,柳贵人发现自己对这位至尊的爱慕之情是有增无减。

    可惜,要得到他的垂青却是难上加难。

    那个萧贵人和她的利益集团显然不会让别的贵人轻松上位,她们排除异己的手段肯定不是那么慈悲。

    “不知道皇后刚才正在聊什么,朕尚未走近就听到这里一片笑声,有什么好玩的也讲给朕听听。”

    “皇上过奖了,不过是奴婢未入宫时听来的一些市井传闻,贻笑大方了。”萧贵人立刻解释。

    “无妨,讲来听听,让朕也乐一乐。”

    “……这……”萧贵人有些为难的看看皇上又看看皇后,在看到皇后向她轻轻点头示意她讲的时候,萧贵人才重新展开笑颜,继续刚才未讲完的故事。

    “……哈哈,的确是有些意思,世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就为了捡颗芝麻而丢了一个南瓜。”大齐的帝王抚掌大笑,平常见惯了皇上清淡微笑的皇后和萧贵人此时脸上的笑意也不禁加深了许多。

    萧贵人的利益集团也在笑,萧贵人与皇上和皇后的关系越稳固,她们的未来也就越光明。

    剩下的人就算心头沉甸甸的,此时也得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同时心里安慰着自己还有机会,不要着急。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皇帝收了笑容,站起身,皇后和一众美女们一起跪下,“臣妾(奴婢)恭送皇上。”

    皇帝牵起皇后,看都没看其余的人,兀自带着皇后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等到帝、后走得没影了,萧贵人她们才从地上爬起来,在太监的指引下向她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既然帝、后都不在,难得来一趟御花园,当然没有人会着急赶回芳菲院那个闷死人的地方,所以这些贵人们都走得很慢,这到让柳贵人松了口气,她不用担心伤脚吃不消了,所以她又是一个人吊在队伍的尾端。

    之前的老太监悄悄的从后面追上来来到柳贵人身边交给她一件东西,“这位主子,这是皇后赐您的伤药。”

    “谢谢公公,皇后她没责怪奴婢吧?”柳贵人受宠若惊,她没想到皇后居然注意到了她,还注意到了她的脚。

    “皇后哪会责怪您呢,只是让您好好养伤。”

    “请公公代奴婢谢谢娘娘恩典。”柳贵人又是一礼,与那老太监告别。

    皇帝与皇后一道走了一段,然后两人分手,皇后从别的出路自行返回她的寝宫,而皇帝则仍旧在花园里继续散步着。

    等到他一路走到贵人们来时的那个入口时,也正好是贵人们依次上车的时候。

    软车停在花园外面,从里面出去要下几级碎石铺成的台阶,柳贵人本来就是走在最后面,她更加不敢在这个时候去争先上车,于是慢慢的在后面挪着脚步。尽管她已经万分小心,可是她那尚未完全复原的左脚踝还是在此刻驳了她的面子。

    就在台阶上,离那门外的软车只有几米远的距离,早已等在门外的雪梅和雪兰正向她靠近,而她正准备迈下一级台阶的时候,左脚伤处突然一酸,失了力道,柳贵人膝盖跟着一软,猝不及防,身子向一边歪去,眼看着就要与地上的碎石来个亲密接触。

    “呀!”

    声音戛然而止,闭着眼睛要承受痛楚的柳贵人也并未等到意料之中的痛感,反而觉得身下所倚之处并不是冰凉的地面,而是暖暖的,有一根强有力的什么东西正横在她的胸下,眼角似有一片明黄,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吹拂,很明显是有人接住了她,而那个人还是个男人。

    “怎的这么不小心?”听不出情绪的冷淡语调却让柳贵人心头一震。

    这声音方才才听过,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是皇上的声音。

    “皇……上……”柳贵人颤着声音,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不敢乱动,脸上却似火烧一般,皇上的手臂正紧挨着她的胸脯。

    “怎的了?伤着了?”皇帝手上使力,欲把柳贵人拉起来。

    “没……,多谢皇上。”柳贵人借着皇上的扶力慌忙起来,可是那左脚似乎就是和她杠上了,怎么也使不上力,柳贵人只好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右腿上,那姿势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雪梅和雪兰跪在台阶下面不敢抬头,同时心庆幸幸好晚了一步,要不然哪看得到皇上英雄救美。

    别的已上了车还未走的、或是正准备上车的贵人以及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此刻都跪了下来,尤其是那些贵人们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嫉妒得能喷出火来。

    “你是今年的新贵人?叫什么名字?”

    听到皇上这样问,柳贵人心下凄凉,皇上当真是对她没有半分印象了。

    “回皇上,奴婢柳逸雪。”

    “嗯,是个好名字,回去吧,既然有伤就不要到处走了。”说完,皇帝一甩衣袖转身就走,那利落的动作,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奴婢恭送皇上。”柳贵人跪伏在地上,身子抖得厉害。

    “**!”等到皇上走得没了影,雪梅和雪兰立刻跃上台阶,扶起柳贵人走出花园,坐上软车返回芳菲院。

    “哎呀,真是的,我怎么就没扭伤脚啊,要不然今天倒在皇上怀里的就是我了。”

    “想什么呢你,你有那个命吗?”

    “哟,怎么没有啊,难道受伤还要挑时候的吗?”

    “那当然了,不但要挑时候,还要计算伤愈的时间,要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这伤不是白挨的吗?”

    才刚进院门,就听到先一步到达的贵人们的调笑声,柳贵人一时停下脚步。

    “**,咱们进去,她们那是妒忌你呢。”雪梅和雪兰扶着柳贵人回她们的房间。

    “主子,您回来了,累了吧,先喝杯茶歇歇吧。”雪竹和雪菊已经从那些贵人们的话语中知道了在她们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早早的等在屋门口,看到柳贵人过来,立刻迎进屋里。

    柳贵人的神色虽然已经平静,可是端杯子的手还在颤抖,茶杯里的水给泼出不少,泄露她此刻的心情其实仍旧没有平静。

    想也是,好不容易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皇上,并且还与之亲密接触了一番,搁在情窦初开的柳贵人身上,失态是在所难免的,现在才表现出来,已经是家教良好的体现了。

    “主子当心,没烫着吧。”雪竹夺下茶杯,雪梅立刻拿来湿手巾给柳贵人擦手,雪兰去找烫伤膏,雪菊则拿抹布擦拭桌上的水渍。

    “主子这是怎么了,见着皇上了?”看柳贵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雪竹决定刺激她一下,让她好恢复正常。

    “嗯。”柳贵人茫然点头。

    “皇上英俊帅气吧?”

    “嗯。”柳贵人开始脸红。

    “皇上抱着您了?”

    “噗……”柳贵人的脸红得好似要烧起来一般,连耳朵和脖子都是红通通的,不过她也终于清醒过来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的好日子肯定不远了。”雪菊在边上不停的拍着巴掌。

    “什么好日子啊,说不定皇上一转头就又忘了呢,在这宫里住了这么几个月,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么不懂事了。”柳贵人头一垂,说得可怜。

    “哪能啊,主子,当时您是没看到,皇上抱着您的时候,可是很小心翼翼的,那个表情啊,别说多温柔了。”雪梅做回忆状,脸上也是红红的,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她与雪兰急匆匆的奔上来时的确是看到了皇上的容貌了。

    “真的吗?皇上长什么样子啊?看清楚了吗?”雪菊拉着雪兰,她也有点激动过度了。

    “皇上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还有两个耳朵,束冠,总之,就是很帅很有男子气概就对了。”雪兰很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告诉雪菊有关于皇上的相貌。

    “很帅?”雪菊开始想入非非,使劲的幻想着自己所见到过的最帅的男性,最后终于把自己老爹那满脸横肉,手拿一把杀猪刀的形象套到了皇上的身上。

    像老爹一样的男人?嗯,果然是最帅的!

    雪竹在边上却有点想撞墙,哪个人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耳朵?有雪兰那么形容的嘛,说了等于没说。

    “主子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

    “休息?不用不用,我不累。”柳贵人兴奋着呢,哪会觉得累,这会儿正在回忆皇上扶着她的温暖大手,甚至隐隐感觉到被皇上接触的皮肤正在发烫中,脸更红了……

    “可是主子不休息一下,那呆会儿要怎么应付客人们呢?”雪竹往门外看了看,外面的贵人们正时不时的拿眼睛瞄她们这个屋子,看到雪竹在门口张望,她们又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假装聊天。

    “至于吗?这才多大点事啊!”雪梅瞪大了眼睛为自己的主子不平。

    “皇上什么心思咱们谁也不知道,她们当中除了萧贵人之外,其他人今天都是在禁足期满后第一次见到皇上,嫉妒是肯定的,一个女人嫉妒没什么,一**女人嫉妒就比较可怕了,柳大人帮不了主子。主子,您说呢?”

    “雪竹说得对,我父亲的官职不会给她们造成压力,是得休息一下才有精力对付她们。雪梅、雪兰进来帮我梳头,雪竹和雪菊挡着她们,等我出来。”兴奋激动中的柳贵人终于被雪竹的一盆冷水兜头浇的彻底清醒过来,回房考虑对策去了。

    于是雪竹和雪菊就充当起门神的角色,一左一右的站在门的内侧,注视着外面的贵人们的一举一动。

    真有意思,不过就是柳贵人在即将摔跤之前皇上扶了一把,怎么那些人的眼睛就跟得了红眼病似的,敏感过头了吧。

    外面的人还在窃窃私语,可是看着门口那两个站岗的,她们一时又不敢进来询问详情。

    因为事发时除了还在台阶上的柳贵人,其他人都已在花园外面上了车或者准备上车,压根没看着柳贵人和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们听到声音那么一回头,皇上和柳贵人就已经是抱在一起了,至于皇上有没有和柳贵人说什么,她们就更加不知道了。

    所以她们都害怕这芳菲院的风向是不是又要变了。

    “就凭她?哼,也不掂拈自己的斤两。”萧贵人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喝着内务院送来的雀舌,同时心里想着曾在皇上那里喝到的一杯莲心,那才是茶中珍品,不愧是皇上才能喝的贡品。

    这么想着想着,萧贵人顿时觉得手中的这杯雀舌实在是和下里巴人喝的渣子茶没什么两样,嫌恶的把杯子扔到桌上,“叮哐”一声,杯倒茶洒,茶水顺着桌角滴滴嗒嗒的流到地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丫头们立刻过来收拾,萧贵人像尊菩萨似的坐着一动不动,可要在丫头一个不小心手里的抹布擦过萧贵人的衣袖时,她立马就一个巴掌扇出去。

    “怎么搞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滚。”

    丫头低着头,带着半边脸上的五指印匆匆退下。

    “**莫生气,只是皇上扶了一下,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萧贵人的贴身丫头端了杯新泡的茶放在桌上。

    “谁气那个。”萧贵人猛然泄气,自己也觉得她这脾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那主子何必……”

    贴身丫头的话尚未说完,外面有公公传旨,让萧贵人晚上侍寝。

    于是,萧贵人的脸顿时阴转晴,嘴角那一瞬间绽开的笑容犹如花朵绽放,皇上的心果然还是在她身上的。

    也因为那个公公的宣旨,让外面的贵人对柳贵人的议论告一段落,她们坚信就算皇上的那一扶会产生点什么,也肯定不会改变现状。

    所以当柳贵人重新梳妆打扮之后再出来时,想好的对策一个也没派上用场,既然现在她们没有进她的门,那么到了明天,这件事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同时因为萧贵人的恩宠不断,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她的利益集团,到那时,还游离于外的贵人的生存将更加的艰难。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4章 柳贵人侍寝了

    雪竹现在也很矛盾,她最大的愿望是能太太平平的过完这十年,只要不把她卷进后宫的争斗中,去哪做事她都不在意。

    但显然她的主子柳贵人不这么想,尽管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基于赌徒心理,她还是要搏一把,而作为下人,她有义务达成主子的心愿。

    尽管这非常的困难。

    “主子莫急,皇上不是问了您的名字吗,他会记在心里的。”雪竹说这话时毫无底气,她只是从一般人的心理如此推断,而这个推断能否同样适用于载庆帝就只有天知道。

    柳贵人坐在卧室里一动不动,从她刚刚梳妆完毕出去打算面对其他人的问候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萧贵人晚上侍寝的消息开始,她就一直是一尊泥菩萨的样子,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御花园,我听到有人说最近皇上都会去御花园赏花的。”

    “主子,恕奴婢说句不好听的,从您来到芳菲院的那天就说皇上每天都会去御花园赏花,可是这么几个月过去了,真正有几个与皇上在花园里碰到过呢,当初的乔贵人和现在的萧贵人都没有与皇上在御花园里相遇过。”

    “雪兰,你逾矩了。”看到柳贵人冷冷的目光,雪梅拉着雪兰不让她再说下去。

    “主子,不知道萧贵人的月事是哪一天。”

    “嗯?”柳贵人有些诧异,但随即明白过来雪竹的意思,“雪竹,你是说?”

    “我们虽然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但现在看来,萧贵人在一定时期里获得专宠是肯定的,可是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不怎么方便,那这几天皇上肯定要找别的人代替,皇上刚才问了主子的名字,或许机会就在眼前了。”

    柳贵人的眼睛瞬间比白炽灯还要亮,人也变得有生气了。

    “雪菊,立刻去调查一下。”

    “是。”

    雪菊急急的奔出去,走出门口才反应过来怎么每次要打听什么事情都是她去,而雪竹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不过要打听这种消息可不是那么容易,何况现在人家萧贵人正在准备晚上的侍寝呢,她的丫头都围着她团团转。

    雪菊在外面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可以下手的突破口,最后只得怏怏的回去了,心里祈祷着柳贵人不要发火。

    也许是她的祈祷老天听到了,柳贵人见她没有带回有用的消息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雪梅给她准备晚饭,雪竹也拉着惴惴不安的雪菊去吃饭了。

    可怜雪菊这个屠夫的女儿,脑子没有别人灵光,有些事情别人都想清楚了她还转不过弯来,边吃饭还在边想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听到萧贵人的事。

    雪竹平日里与雪菊同吃同睡同劳动,说句不好听的话,雪菊一捂肚子,雪竹就知道她是肚子疼还是尿急或者痛经,所以看到雪菊吃个饭都神不守舍的样子就明白她还在想那事呢。

    “行了,别想了,那事主子也就是顺嘴一提。”匆匆吃过饭后,雪竹与雪菊返回芳菲院的路上雪竹悄声的对雪菊说。

    “啊?”雪菊不解的看着雪竹,她是顺嘴,可她就得累腿。

    “这种私事怎么可能会告诉外人,我那么一说也只是安慰一下主子,我哪知道她会把你给派出去。”

    “哦。”雪菊低下头,不吱声了。

    雪竹揽上雪菊的肩,“行了,没想那么多,赶紧回去,她们俩个还等着咱们去换出来吃饭呢。”

    萧贵人替代乔贵人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两天后内务院的太监过来时不但送了一堆东西,还宣了旨让她换了院子,去了翡玉宫,与颜嫔作伴。

    虽然头顶上的头衔还没有换,但起码换了院子了,这就是好兆头,只要地位稳固下来,将来的好处绝少不了。

    萧贵人脸上虽乐开了花,但总算她还有记性,记得当初那乔贵人是怎么下去的,所以当院里其他姐妹一起来给她祝贺的时候,她只一人请了一杯茶,就乐呵呵的把人送出了门。

    当天傍晚桂公公过来的时候在萧贵人的门前站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萧贵人微笑着返回了屋里,站在门边看着桂公公进了斜对面柳贵人的门。

    “柳贵人,好好准备一下吧,杂家晚饭后来接您。”

    柳贵人傻了眼的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桂公公那句话,一动不动的,还是雪竹把桂公公送出去的。

    “主子,还跪着干嘛啊,赶紧起来梳洗打扮啊。”雪竹一转身,把柳贵人从地上拽起来,然后一脚踹醒旁边的雪梅三人,一起将柳贵人送回了她的卧室。

    “雪竹,我没眼花吧,刚才是桂公公来了?”

    “主子,你没眼花也没有听错,刚才是桂公公来了,皇上翻了您的牌子,要您晚上去侍寝。”

    雪竹把柳贵人按坐在梳妆台前,把她头上的饰物一件件的摘下来,雪梅和雪兰则准备沐浴用品,雪菊跑进跑出的准备热水。

    柳贵人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花瓣澡,雪竹亲自服务,在给柳贵人全身抹上宫廷秘制的香油的时候顺带还做了一次简单的按摩,促进她全身的血液循环,皮肤白里透红,粉嫩嫩的。

    吃罢晚饭后,重新洗了脸,开始上妆,也不知怎的,雪梅和雪兰没想着要把柳贵人打扮得多么的漂亮,就照着平时的打扮给柳贵人装扮上的,雪竹做的那个水粉该搽多少还是搽了多少,当然,柳贵人那伤脚也已经在做按摩的时候顺便上过药了。不过由于脚伤恢复在即,皇后给的那药虽然好,目前却用不上,只得放在柜子里留作纪念。

    这边一切刚收拾好,那边点恩车就到了柳贵人屋子门口,两个白净的太监进来迎了柳贵人出去,在周围邻居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中,柳贵人抬头挺胸的上了车。

    寝宫里灯火通明,三层的纱帐完完全全的挡住了里面的旖旎春光,沉实的龙床默默的承受着在它身上做着运动的两人,当儿臂粗的蜡烛足足烧掉了寸余之后,桂公公才带着两个小宫女重新踏进这个房间,帮浑身赤裸的柳贵人穿上衣服送出宫去。

    芳菲院里别的屋都已熄了灯,这会儿都过了午夜了,不睡觉难不成还做夜猫子?

    但柳贵人那屋的灯却是亮着的,除了皇后,没人可以在皇上的枕边过夜,皇上一入睡侍寝的女人们就得立刻离开,这是祖上定的规矩,所以丫头们都等着柳贵人回来。

    柳贵人刚经历了一番有生以来最激烈的运动,此刻浑身酸痛,身子疲乏,这一路回来上下眼皮都在不停的打架,到了门口之后还是雪梅将她唤醒的。

    搀着已成一团烂泥的柳贵人回了卧室,那里已备下了一桶干净的热水,就是等着柳贵人回来沐浴用的。

    强打精神,柳贵人将自己又洗了一遍,水都来不及擦干就爬上了床,眼一闭,呼呼大睡。

    早上,大门才刚打开,李公公就领着内务院的太监们来了,照例是第一次侍寝的贵人都有的赏赐,虽然就那么几样东西,但这意义不一样,要不是顾忌着有外人,柳贵人早就笑得没了形了。

    在柳贵人接收赏赐的时候,萧贵人也正在搬家,光是那些赏赐的各种东西就装了好几个大箱子,拿麻绳一绑,扁担一挑,萧贵人的车辇在前面走,后面跟一串挑行李的工人。

    院里的其他闲着没事的贵人们这会儿就有得忙了,先是欢欢喜喜的送萧贵人出门,然后又一起拥向柳贵人的屋子向她道喜,个个嘴里跟抹了蜜似的,说的话都贼甜。

    这个说恭喜,那个说时来运转,再来一个又说要照顾着点别的姐妹,总之就是一片叽叽喳喳,吵得人有点头疼。

    柳贵人嘴角含笑仪态大方的坐在厅堂里,不管是谁与她说话她都是微笑着点点头,说些不着边际的官腔,反正双方都是说些没有油盐的东西。

    整整一天柳贵人都耗费在与这些贵人们的周旋上面,相比以往说不上几句就翻脸,如今的情况还真是让她从心底里觉得爽快无比。

    傍晚时分太监过来传旨,仍然是柳贵人侍寝,而且传旨的太监还特意交待一声,就照着昨日的打扮就行。

    看柳贵人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否明白那句话背后的意思,但雪竹很快反应过来,毕竟柳贵人现在用的水粉是她做出来的,她知道那水粉混着胭脂和药膏的味道之后是一种什么味道。

    比起后宫的女人们惯用的用料讲究、味道浓郁的胭脂水粉,那款水粉的味道是非常的清淡,淡到让人以为是无香味的,但其实一旦与柳贵人用的胭脂和药膏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却成了一股若有似无、不经意的勾引着嗅觉、可仔细一闻又什么也没有的、仿若玫瑰花香一般的香气,皇上那么交待一声,要么说明皇上喜欢玫瑰香,要么说明皇上喜欢淡香。

    既然知道了皇上喜好的香型香味,那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反正柳贵人经过了昨晚,她是断然不肯再让自己在去冷宫过一辈子的,做丫头的,到了必须得为自己的主子拼命的时候了。

    那边雪梅和雪兰还在为皇上喜欢自己主子的装扮而高兴万分,雪竹已经在盘算当柳贵人脚伤痊愈之后用什么胭脂水粉的问题了。

    之前柳贵人有让她再做一些香味特殊的脂膏,可是原料尚有欠缺,而每月得的那些香料只够柳贵人自己使用,没有多余的用来制作那些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在下次出宫日的时候出去一趟,就是不知道这政策是不是又会有变动。

    “雪竹,发什么呆呢,还不跟我去提热水,主子要沐浴。”雪菊推了雪竹一把,打断了她的思路。

    “哦,好。”雪竹立刻随雪菊去外面的小厨房提水,那里每到下午都会有专人烧热水,为的就是供侍寝的贵人们沐浴所用,同时也是给其他人晚上洗漱用。

    柳贵人的房间和那小厨房在两个方向,等到把浴桶装满,雪竹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由此可知昨天雪菊一人打满热水有多么的辛苦,亏得她还能一声不吭的做下来。要是换了她,她肯定要找人帮忙。

    “没看出来,你力气还蛮大的,我的胳膊都酸死了,你昨天竟然一个人就全搞定了。”雪竹龇牙咧嘴的捏着酸胀的胳臂,雪梅和雪兰在房里伺候柳贵人沐浴,她和雪菊在外面等候召唤。

    “哎,这没什么,你知道我爹是杀猪的,我从小就给他打下手,一桶热水总没有一头猪重吧?”雪菊眯着眼睛调侃,还伸出手指戳戳雪竹酸痛的肩膀,雪竹皱着眉闪躲。

    “别别别,我一会儿还要给主子上药呢。”

    “没这么差劲吧?连药瓶也拿不起了?”

    “还药瓶呢,我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雪竹可怜兮兮的举起头,五指只能半握,就算另一只手帮忙攥成拳头也是个空心的。

    “真是可怜,我来帮你捏捏吧。”雪菊让雪竹背靠墙而立,抓着她的左臂慢慢的揉搓起来。

    雪菊的按摩毫无章法,雪竹忍得实在辛苦,最后不得不请她手下留情,还是自己来的好。

    “你怎么回事?力道小了很多,像挠痒痒。”躺在床上做全身按摩的柳贵人非常的敏感,雪竹才做了几下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主子恕罪。”

    “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让别人去打热水,给我上药吧。”

    “是。”

    “你的原料收集得怎样了?”正抹着药,柳贵人闲闲的开口,呼出的气息吹动了雪竹头顶上初生的短发。

    “回主子,花草原料每天都在收集,但其他的原料尚有不足,宫里每月提供的没有多余,希望可以出宫一趟。”

    “嗯,也好,你带封信去我家找我母亲,把你的要求告诉她,她会为你准备好的。”

    “是。”

    “原料齐全之后剩下的就看你的了,皇上特意这么交待一句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也知道,别让我失望。”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正文 第二卷 进宫 第15章 总算搬院子了

    柳贵人继萧贵人之后成为又一个连续侍寝的人,虽然才只是短短两天,可已经有传闻说萧贵人失宠在即,皇上的新宠是柳贵人。

    听到这样的传言柳贵人只是大方的一笑了之,宫中传言向来十句有九句半不可信,另半句是绝对听不得的宫中秘闻,何况这传言中不实的成分那么多,连傻子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风,如果不是灌她的迷汤,就是存心刺激搬到翡玉宫的萧贵人,反正不管那放出流言的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要小心应付就对了。

    可是在深宫生活的女人,她们的命运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就算柳贵人明知要小心那杀人不见血的流言蜚语,可是在她连续了侍寝了四夜之后,桂公公却再没出现在她的门前。

    于是新的传闻又开始在后宫中流传,邻居们那夹枪带棒、幸灾乐祸的嘲讽从敞开的大门和窗户里不断的飘进柳贵人的屋子,大家都在说刚刚获宠的柳贵人只是昙花一现,皇上对她没有兴趣了。

    柳贵人这次到是沉住了气,没像以前那样乱发脾气,不论外面说的有多难听,她每天的生活是怎样就是怎样,一点也不受那流言的影响。

    雪梅雪兰她们一边为那些流言气愤一边还在担心自己的主子是不是真的只是昙花一现的时候,雪竹却已经和李公公定好了出宫的日子,因为柳贵人让她照计划出宫去找她的母亲准备原料。

    柳夫人面目慈祥,嘴角总是挂着盈盈的笑意,看到登门的雪竹非常高兴的迎进屋里亲自接待,在看过信之后当即让管家拿着雪竹开出来的清单即刻去准备,绝对不能误了回宫的时辰。

    人多好办事,何况是大户人家,把清单上的东西化整为零,下人们像散花一样的散出去,一人负责采购几样,要不了多少时间就陆续的回府交差,然后有马车将雪竹直接送到皇城东门,下车后雪竹直奔皇宫东门,少走了很多的弯路,在门口签到的时候发现她比规定时间还要早一刻回来。

    原料已经齐全,雪竹一头扎进房间开始制作,这种东西对她来说那都是小儿科,当年为了三娘的病,她买的医书堆满了半间屋子,几年时间下来没少和草药和香料植物打交道,要跟她论理论和实践,在这皇宫里除了那些匠人之外一般人可不是她的对手。

    还在柳府的时候,柳夫人让雪竹转告柳贵人,朝堂上近日有事,皇上情绪不佳,谨记稍安勿躁。

    听了这样的话,再结合柳贵人前几天的反应,雪竹大胆猜测柳贵人不再侍寝并不是因为她伺候的不好,而是皇上公务繁忙,暂停翻牌罢了,所以柳贵人才能在刚开始的那几天表现得那么镇定。

    可是依照这几个月得来的经验,等下次皇上再翻牌的时候就不一定还是柳贵人了,柳贵人想必也明白,因此雪竹还在考虑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催她的进度,逼得雪竹看到她就头疼。

    因为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重新召柳贵人侍寝,所以那些需要花费数日时间不断漂洗过滤晒干的粉状类的化妆品就暂时搁置,而改做其他比较容易的东东,比如用猪油调和香料做成的香露。

    香露可不是雪竹的首创,宫里给各位主子提供的闺房用品当中就有一些是有催情作用的膏剂或油性液体,不用说,也是用油脂为主要原料。

    前生还在读书的时候就知道猪油的分子与人体相似,易于吸收,据说古时的人体润滑剂就是用动物油为原料,小火慢熬的猪油因为色泽雪白气味芳香成本低廉而使用最为广泛,而古埃及人用动物油脂加蜂蜜和其他香料制作而成的护肤霜更是深受贵族妇女的喜爱。

    既然理论条件完全成熟,雪竹没有不试一试的道理,虽然不知道宫中伙房用的猪油是怎样熬制出来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大不了就按照自己的要求重新熬制一份。于是主子点头雪竹跑腿厨子掌勺,小半天的功夫,雪竹就从伙房里端来了一瓷盅色泽清亮的猪油。

    “你有把握吗?”柳贵人看着那能把人脸照出来的猪油不太放心,这是吃的,怎么能抹在身上呢。

    “主子请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什么时候能做好?”

    “这个需要一点时间,奴婢要做一些实验才知道哪些原料可以与油脂混合在一起,哪些不能。”

    “那你抓紧时间,我不想听到不好的消息。”

    “是。”

    这边雪竹马不停蹄紧张实验,那边柳贵人密切注意朝堂上的动向,当然,别的后宫女人也在注视着,生怕朝堂上的那股风稍不留神就吹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这风不太寻常,搞不好会有人要被贬或下狱。

    尽管有后宫不干政的规矩,可是站在朝堂之上的都是她们的父兄,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父兄一旦失势,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做别人的垫脚石那还是好的,更惨的结局在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

    不过由于局势不明,反倒给雪竹争取到了时间,她的实验按照计划一步步的进行着,而且到了后面可能局势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柳贵人已经不再来催她的进度了。

    有时做得累了,雪竹坏心眼的会想这柳大人不会是被卷入暴风眼中了吧,要不柳贵人干嘛这么紧张呢。

    笼罩于京城上空的乌云终于在大半个月后缓慢散去,新的人事调动打乱了朝中势力的布局,皇上在一些重要部门的重要职位都安插了一些年轻官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就是皇上的势力。

    后宫中得不到前面朝堂上事情进展的确切消息,但自己家有没有事还是知道的,芳菲院里有4个贵人家中都受到了牵连,虽然皇上没有降罪给她们,但她们也知道自己无翻身之日了,只能天天抱在一起哭,嘴里喊着冤枉。

    今年春天新入宫的24个贵人,才入夏一个月,就有4人被打入了地狱,1人搬了院子,1人的恩宠正不上不下的悬着,剩下的都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下无所事事的打发着日子。

    这就是宫中的生活,风险高、回报低甚至血本无归,无趣至极。

    朝堂上乌云散去,皇上随时都会恢复每晚的娱乐项目,手里拿着雪竹交出来的成品,柳贵人整日望穿秋水。

    住在翡玉宫与颜嫔作伴的萧贵人也没想到自从她搬了院子之后皇上就冷落了她,天天召她看不上眼的柳贵人侍寝,让她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心里憋着一股气时刻想找机会重新获得皇上的注意。

    本想着趁着这次风波整一下那个柳大人的,可惜没成功,皇上没上当,否则的话她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狠狠的踩到阴沟里去。

    正盘算着如何打击柳贵人自己重新获得青睐的时候,桂公公来了,萧贵人刚刚满面欢喜的跪下接旨,哪晓得当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不适,急急忙忙回了内堂检查,一会儿再出来复命的就只有萧贵人的丫头,非常不好意思的回了刚才的旨,萧贵人身子不适。

    桂公公了然的一笑,回去向皇上复命,卧室里萧贵人趴在床上捶着床板“砰砰”作响,“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从来都是很准时的为什么这次要提早啊!!”

    萧贵人身体不适那当晚的侍寝人选当然要换过,于是替补人员就自然而然的交给了芳菲院的柳贵人。

    事隔一个月,重新由她来侍寝,柳贵人心中的欢喜自不必说,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桂公公,一转身,不用吩咐,四个丫头就已经忙开了。

    虽然宫中提供了很好的香露,其中的催情成分能让使用者充分享受欢爱的过程,但柳贵人一次都没有用过,第一次没用是因为没有想到,第二次没用是因为皇上的特殊交待,这次用不用就让柳贵人有点伤脑筋了。

    她看向印象中雪竹所在的位置,结果只看到雪竹和雪菊把浴桶搬出去的背影。

    咬了咬下唇,柳贵人决定用雪竹做的香露,她不想拿自己的未来打赌。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一晚上过得非常的尽兴,皇上很喜欢她身上的甜香味,抱着她又舔又啃,身上落下无数青紫色的草莓,柳贵人也随着皇上在她身上的动作于难耐的爱欲中释放出她的激情。

    高潮后的余韵还未消退,柳贵人气喘吁吁的让自己恢复平静,身边的男人已经入睡,房间里静悄悄的,扭过头,柳贵人贪婪的看着男人的睡颜,即使已睡着,男人依然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真是越看越欢喜。

    门扉轻轻的“嘎吱”了一声,声音很小,没有惊醒到床上已入睡的男人,但是柳贵人明白她该离开了,进来的人是来帮她梳妆的。

    “柳贵人,时辰到了。”果然,帐外传来桂公公的声音,紧接着帐子被人撩开一个角,两只葱花般的手臂扶起柳贵人,另一人帮她穿上鞋子,然后扶着腿软的柳贵人走到床旁边的屏风后面,那里有一个衣架子,她的衣服都挂在那上面。

    身体袒露,刚才激情留下的痕迹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旁人的眼中让她心中升起一种耻辱感,根本不敢看正帮她穿衣服的两个丫头,只是伸平双臂,该抬腿时抬腿。

    第二天早上,柳贵人从梦中醒来,还懒懒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想着昨晚的激情,脸上不禁一片通红,羞涩的把头埋进被子里。

    “主子,主子,快起来,公公来了。”

    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打开,雪梅和雪兰急匆匆的冲进来一把掀开柳贵人的被子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把衣服一件件的往她身上套。

    “等等等等,怎么回事?”

    “接旨。”雪梅手忙脚乱的给柳贵人套上外衣然后扑向梳妆台,雪兰把柳贵人身上的衣服摸平整之后扶她在梳妆台前坐下,两个丫头用生平最快的整理开始为柳贵人梳妆打扮。

    “接……接旨?这么早?”刚睡醒就有圣旨在外面等着,柳贵人脑子有点发懵,今天什么日子?

    “是呀,吓了奴婢们一跳呢,从没见过有这么早来下旨的。”雪梅手脚利落的将柳贵人脑后的头发梳顺后挽成髻,雪兰则负责给柳贵人抹上胭脂水粉。

    “也不早了,平日里这个时间皇上已经下朝了。”梳妆了差不多一半,柳贵人总算清醒过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摸了一下现在的时辰。

    “好了,主子快些吧,公公已经等很久了。”雪梅和雪兰几乎是用拽的把整装完毕的柳贵人拉起来冲向外面的厅堂。

    外面的桂公公已经等候多时,雪竹和雪菊在旁边奉茶伺候。

    柳贵人立刻跪下,那四个丫头也一并跪在她的身后,桂公公轻咳一声,站起来。

    “奉皇上口谕……柳贵人逸雪即时起搬至东薇宫,钦此。”

    “奴婢柳逸雪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主子,换了新院子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以后可要更加尽心才好啊。”

    “公公教训的是,奴婢一定尽心服侍皇上。”

    柳贵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乐开花来形容了,她非常努力的想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于兴奋,可是很难,嘴角总是不受控制的往上翘。

    “柳主子,这是喜事,高兴也是应该的,杂家先回去复命了,您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下午会有人来帮你抬行李的。”

    “是,谢谢公公,奴婢送公公出去。”

    “不用麻烦了,留步吧。”

    桂公公一脚跨过门槛,门外两个站岗的小太监立刻跟上,柳贵人站在门口目送桂公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然后一转身……

    “雪梅、雪兰、雪竹、雪菊,你们都听到了,还不赶紧动手,下午就要去东薇宫了!”柳贵人兴奋得想跳高,要不是顾忌这是在宫里,她可能会大喊几声来释放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

    “主子只管放心,奴婢们不会误事的。”雪梅和雪兰激动得眼里笼罩上一层薄雾,两个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辛辛苦苦在宫里熬了这么几个月,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了。

    “雪竹,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不许泄漏出去半点。”

    “主子,奴婢不明白。”雪竹眨眨眼睛,像是很费解的样子。

    “哼,我突然换了院子,那些女人一定会来调查我是用了什么办法得了皇上的喜爱,不能让她们知道。”

    “是。”雪竹低下头,刚见这柳贵人的时候她还是个不知轻重脾气反复无常的官家**,如今也在她的眼面前成长起来了,速度快到她都没有察觉,到底是官家**出身,擅长适应宫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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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11:43 AM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1章 搬家的代价?

    东薇宫的位置在后宫西侧,离皇后所住的荣华宫还隔了好几道宫墙。

    与东薇宫在一起的还有五个宫殿,其中就包括萧贵人搬去的翡玉宫,因这六个宫殿都是给嫔或晋升上来的贵人所住,又位于西侧,所以这六个宫殿人们通常就叫做西六宫。

    与此对应的是专给妃子所住的东六宫,皇后的寝宫自然是中宫,另外还有太后宫区,这些宫区中间分布着数量众多的院落,再加上皇上办公、睡觉的宫殿还有其他作用的房屋,整个皇宫的房屋数量不会比紫禁城少多少。

    后宫中仅有的五个嫔一人住了西六宫的一个宫殿,还有一个空置,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有人住进去。

    东薇宫除了正殿外,还有六个偏殿,正殿住了一位姓舒的妃嫔,柳贵人是东薇宫的第二个住户。

    一推开房门,还不错,有人打扫过了,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工人把行李按照要求放到各个房间,雪竹和雪梅将东西各归各位,雪兰则伺候柳贵人休息,雪菊忙着烧水煮茶。

    “住在正殿的舒嫔舒婉的父亲舒真清是吏部侍郎,同时也是皇后的父亲孟左丞相的故吏,这两家之间走动得也比较频繁,对我来说这正是个大好机会。”

    才刚搬到东薇宫,行李都还没收拾好,柳贵人就已经盘算好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打算以舒嫔为跳板接近皇后?”

    “我虽是贵人,却是下级妃嫔,如果没有人引见,我是见不着皇后的,舒婉也是个聪明人,她自然明白我接近她的目的,不把她哄开心了,我就没办法踏进荣华宫半步。”

    柳贵人悠悠的呷了一口茶,“皇上和皇后的感情一直很稳定,而且皇上很信任皇后,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但皇后一定清楚,与皇后搞好关系,对我没有坏处。”

    “这第一步**打算怎么做?”

    “过来帮我更衣,我这就去舒婉那里请安,不能让她久等。”

    柳贵人回了自己的卧室,雪梅刚把衣柜整理好又要重新打开来把衣服一件件的摊放在床上任人挑选。

    既是去拜见前辈,自然要打扮得庄重合体,不能让人家说她失了礼数。

    “奴婢柳逸雪向娘娘请安。”柳贵人规规矩矩的向东薇宫的主人舒婉行礼,神情多恭。

    “你就是今天新搬来的柳逸雪?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舒婉也才刚刚20岁挨边,一人住在这没有人气的豪华宫殿里日子久了不免觉得气闷,好不容易来了个给她作伴的她当然欢喜,语气神态之中多少也带出了她的此刻的心情。

    柳贵人依言抬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同时也在打量对方。

    到底是送进宫来伺候皇上的,素质都是一流,长相自不必说,水灵灵的人儿,带笑的眼眸,颇为讨喜。

    “到真是个标致的人儿,难怪皇上喜爱的紧,起来吧,坐我身边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谢谢姐姐。”柳贵人也立刻改口,乖巧的坐到舒婉的身边任她拉着她的手开始絮叨。

    “妹妹真是好福气,当初还以为那乔贵人得了皇上的宠爱,哪曾想却会被贬到针工局去,后来又出了萧贵人,她到是如愿以偿的搬到了翡玉宫,可是却再没侍寝,妹妹才侍寝几次就到了这里,不能不说这是天大的恩典了,皇上还从来没有这么心急过呢。想当初我们五个姐妹进来,就过了几天好日子,以后就一直是不闻不问的,往往要过好久才有机会进那个房间一次,过了一年多才换到这里,如今已是……”舒婉越说越伤心,低下头,拿出帕子擦拭眼睛。

    “姐姐还年轻,还是有机会的。”柳贵人反握着舒婉的手轻声安慰。

    “妹妹莫安慰我,姐姐知道,这深宫之中,从来都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姐姐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明白的。”

    如此,柳贵人就无话可说了,虽然心中开始小小的怀疑通过舒婉搭上皇后的计划能否实行,但稳固自己位子的想法却越发的坚定了。

    “姐姐,您不是还有皇后嘛。”实在是不想再看舒婉哭下去了,柳贵人只好搬出那个最强有力的后台,同时也是试探一下。

    “皇后?她统领后宫,自己都够忙的,哪管得着下面的人是不是在皇上面前得宠,皇上只有一个,对这个好一点就肯定要对那个差一点,这种事,从来没有公平过的。”舒婉还在抽抽咽咽。

    柳贵人的脸有点僵,心想这舒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提醒?是暗示?还是警告?

    “姐姐,莫要伤心了,今天天气好,带妹妹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如何?”实在是找不着词来安慰舒婉,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对不住了,姐姐知道妹妹是好心,可是姐姐今天实在是……”舒婉眼眶通红,眼泪欲下不下,弯翘的睫毛也是湿漉漉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颇惹人怜爱。

    “那姐姐好好休息,明天妹妹再来看您。”

    “妹妹慢走。”

    告别了舒婉回了自己屋子,柳贵人就开始琢磨舒婉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她当然不相信舒婉她们没有侍寝过,虽然次数没有那么频繁,可是在皇上不找她们这些新人的时候,肯定是与她们在一起的,她才不相信皇上能过和尚一般的日子,不说别的,与她在一起的时候,皇上是很有激情的。

    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到了那几个旖旎的夜晚,身上渐渐的有点发烫,呼吸也有点急了,等到回过神来,柳贵人的脸宛如烧着了一般红的发烧,趁着丫头们都在房里忙着,她赶紧喝了几口茶平静一下心情。

    临着傍晚,桂公公过来看了一下搬家的情况,像是上级领导慰问下属似的,柳贵人开初还满心欢喜,哪晓得桂公公还真就是慰问一下就走了,根本没说要她侍寝的事。

    正失落着,猛然间想起萧贵人自从搬到翡玉宫后也就再未侍寝,难不成这就是搬家的代价?

    柳贵人顿时像是得了狂躁症一般。

    雪梅她们四个丫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柳贵人按倒在床上,柳贵人趴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呜呜的哭。

    “主子,看开点吧,今天舒嫔跟您说的那些话您都忘了?”雪兰是陪着柳贵人一起过去的,两位主子聊天的时候,她在下面候着,自然也听到了一些,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现在也琢磨过味儿来了。

    八成就是提醒自家主子要耐得住寂寞,住在这里不比得在芳菲院,芳菲院里没人搭理还有自由的一天,进了这里这一辈子就出不去了。

    “可是,可是……”柳贵人气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甘心,早知道自己也是这样结局,那当初就不该搬。

    可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怪只怪柳贵人自己对于宫中生活的多变性没有足够的认识。

    再说了,在芳菲院里天天幻想着这东西十二宫中能有自己的一个房间嘛,就算知道搬了会受冷落,可真这等好事落到自己身上又有谁会拒绝呢。

    人生来就是矛盾的结合体。

    “可是不对啊,我受冷落就算了,反正我爹也影响不了朝堂上的局势,可萧大人身份不一般呐,怎么皇上也冷落萧贵人呢?”哭了一会儿,柳贵人脑袋又清醒过来了,似乎她每到这种时候脑子才特别好使。

    雪竹挑了挑眉,虽然她没见过皇上,也不知道皇上的性格如何,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前生虽然工作功课多得人喘不过来气,但好歹电视台播放的几部宫廷大戏也是断断续续看过几集的,知道作为皇帝他们为了保持自己的政权稳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尽管电视剧的情节有夸大和不实的成分,但从历史教训上也看得出来,外戚专权是造成皇帝政权旁落的一个重要因素,而之所以造成这个局面,除了那些位高权重的宦官,还有就是跟皇帝对后宫女人的态度脱不开关系。

    再回到眼前,从这几个月皇上的行为来反推他的心理行为就可以看出,皇上似乎是有意识的打压身居高位的大臣的女儿们在后宫的地位和势力,不让她们与外面的父兄一起对他造成两面夹击。

    显然,当今天子不是笨蛋,而是非常的聪明,也非常的冷静,所以才从一开始就打压,而不会等她们形成一定气候再动手,不给他们以任何的可乘之机。

    何况对于皇上来说,只是牺牲几个女人就能保得自己的政权,这已经是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了,总比以后的某天血染皇宫的好。

    而既然要打压,就得一视同仁,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这是专门针对位高权重的大臣的策略,既能让后宫的女人们不敢恃宠而骄,同时也可以让外面的臣子不敢仗着皇上岳父或者国舅爷的名义在外面狐假虎威的仗势欺人,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呢。

    “主子,或许这就是皇上的用意呢,特意冷落几天,冷静冷静,不要因为刚升上来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什么意思?”柳贵人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雪竹。

    “在奴婢刚进宫的时候,教习嬷嬷曾说过一些宫中的历史,其中就有妃子仗着宠爱而在宫中胡作非为,结果搅得宫里宫外都不得太平的例子,想来皇上这么做也是不想让历史重演。”

    还在伤心自己遭到冷落的柳贵人立刻不闹了,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绕着卧室里的桌子开始推磨子。

    “没错没错,历史上是有这样的事情,我记得史书上写得最后的结局是血流成河之后政权回到了皇帝的手中,那件事好像是被叫做‘禄远之乱’,那个夺权的外戚史禄远是史贵妃的兄长。”

    “是嘛,原来是叫‘禄远之乱’啊,奴婢都不知道,教习嬷嬷也没讲那么清楚,主子真是好学问。”

    雪竹赶紧拍马屁,其实那个“禄远之乱”到底怎么回事她一点也不知道,女院的历史课都是寥寥几句简单一提,知道一些比如开国历史啦、首位皇帝的名讳啦、先皇们的政绩啦等等诸如此类,宫里的嬷嬷讲这个其实是警告的意味大于这起历史事件本身的意义,为的就是让新进宫的丫头们知道怎么服侍主子。

    “既然皇上是这么想的,那咱们也只能耐心的等待,希望咱们不至于像舒婉那样十天半个月的都见不着皇上一面。”走得累了,柳贵人在桌前坐下,撑着个脑袋唉声叹气。

    “**,事情没到那么惨的地步,您忘了?皇上可是很喜欢您身上的香味呢。”

    “轰!”柳贵人立马红了脸,瞪了雪兰一眼,虽然那一眼非常的有气势,可是在丫头们看来,那一眼实在是含羞带怯惹人遐想。

    “**不气了,今天刚搬家,**也累了,洗洗早点歇息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去给舒嫔请安吗?”

    见到柳贵人的情绪平复了,四个丫头立刻行动起来,在柳贵人有别的想法之前,把她剥了个精光扶进了盛满热水的浴桶里。

正文 第章第三卷 进阶 第2章

    第二天一早醒来,一梳妆好,柳贵人就又奔了舒嫔那里去向她请早安,然后才回来吃早饭,接着一直等到舒嫔给皇后请早安后回来登门,两人先是在厅堂里聊了一会儿,没多久功夫就见着她俩手挽手有说有笑的去外面散步。

    今天舒嫔心情不错,很热心的带着柳贵人先把东薇宫转了个遍,然后又带着她去了别的宫殿见别的妃嫔,见到了当初要与乔贵人一起同住的季充华季昀,充华是嫔的封号,在这五个嫔中,只有季昀有封号,她也是当初风头最劲的一个,长相气质自不必多说。

    告辞了季均出来又去了翡玉宫,在翡玉宫里向颜嫔请安的时候萧贵人也正好在那里。

    “妹妹来了,真是好些日子没见了,姐姐正想你呢。”萧贵人亲热的迎上来,拉着柳贵人坐在自己身边,舒嫔与颜嫔坐到一起说悄悄话去了。

    “姐姐客气了,这么些日子没见,姐姐还是这么漂亮。”

    “哪呀,人老了,你看,都长皱纹了。”萧贵人向柳贵人靠近了一些,指着眼睑正下方一条细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柳贵人也凑上脸,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只要萧贵人眼睛一弯,做个笑的动作,那条细纹才会出现,这还得感谢她没把脸上的粉搽三层楼那么厚,要不然还看不出来。

    “怎么会呢,这哪是什么皱纹啊,这是笑纹,人人都有的,看,我也有。”

    萧贵人摸着柳贵人细滑的皮肤,长长的指甲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柳贵人一动不动,就让她这么看着。

    “我看出来了,妹妹的比我浅。”萧贵人收回手,好不羡慕,“年轻真是好。”

    “姐姐说笑了,妹妹和姐姐不就差了那么几个月嘛,这会儿看着浅,将来不也是要变深的嘛。”

    “等你的皱纹深了,那我的不就更深了,虽说咱俩只差几个月,可这也是个差啊。”萧贵人还在哀悼她脸上的皱纹,叹息逝去的青春。

    “姐姐别多心了,姐姐天生丽质,哪那么容易长皱纹啊,那是皮肤自然的纹路,要是没有那个,那脸不就是一张死皮了嘛。”

    “呵呵,妹妹可真有意思,说的话可真逗。”萧贵人捂嘴浅笑,眼睑下的纹路一根也没看到,皮肤光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也不知道刚才她是怎么弄出来的。

    “哟,你们俩姐妹聊什么这么开心,坐边上都能听到你们这的笑声。”颜嫔和舒嫔结束了谈话,往萧贵人这边走过来。

    “柳妹妹刚才说脸上有皱纹才好呢,要不脸就是一张死皮了。”

    “那不正好,省得你天天吵着说脸上长皱纹了人变老了皇上不爱了,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你都说自己老了,那我和舒嫔岂不就是老掉牙了嘛。”

    “姐姐真会说笑,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太后也没到那个份上呢,咱们总比太后年轻吧。”舒婉也在旁边调侃。

    “何止是太后啊,咱们还没皇后年岁大呢,她可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是20多岁的人,啧啧,不愧是皇后,用的东西就是和咱们不一样,保养得真好。”

    “这有什么好比的呀,皇后用的和咱们用的不都是一回事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皇后用的东西那能和咱们一样嘛,不说别的,就是那原料也不是咱们能比的,那可是专门为她做的,咱们只有眼馋的份。”

    “唉,这就是命呐,咱们这辈子是享受不到了。”

    看着那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柳贵人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听她们说着看似废话实则仔细琢磨却话中有话的话。

    “好了好了,不说了,一会儿我还要去皇后那里,新的绣品送来了,我得给娘娘送去。”

    “哎?刚才在皇后那里怎么没听姐姐说起这事?早知道我也欣赏一下这江南来的绣品。”

    “嗨,本来是昨天下午就该送来的,可是车子在路上出了问题,进城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不及送只让人传了话进来说是今天送,我还以为要到下午呢,哪晓得我才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底下丫头就告诉我说东西迸来了,所以呀我还得跑一趟。”

    “那行,姐姐忙着,妹妹就先告辞了,有空啊上妹妹那喝茶去。”

    看到舒婉站起身,柳贵人当然也不能再坐着。

    “好咧,上回在你那喝的那茶可真香,姐姐我都惦记好长时间了。”

    “想喝茶还不容易,今年有新的,等姐姐下次来一定给姐姐好好品尝品尝。”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说完,舒婉就往门外走,柳贵人向颜嫔行礼告辞后赶紧跟上。

    “姐姐,颜嫔家是干什么的呀?”老话讲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在这西六宫里生活,自然得知道这里的人都有哪些嗜好和背景才行。

    “你不知道吗?颜家是掌管江南织造的,但凡江南送上来的料子都得经由他们送进宫里,别看官职不高才从四品,可油水大,颜家牢牢的把着这个位置已经很多年了,到现在都舍不得放下。”

    “全国不是有好几个织造局吗?在宫里的就只有颜嫔吗?”

    “谁叫那几家生不出女儿呢,不就只好便宜颜家了呗,自从颜嫔进了宫,宫里对江南绣品的需求就大增,本来下面的织造局每年都有固定的份额,可是听说去年他们的份额被挪了一部分给了江南织造,要知道每一个份额就是一大笔银子呢。”

    “颜嫔很受宠爱吗?”

    “她到是想,可是皇上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两三个月才来一次,要不是她紧紧的攀上了皇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哭呢。可是外面的人不管这些,只要宫里有人说得上话,下面就会有人主动拿了银子贴上来,只要上头的人喜欢,谁还管这东西是从哪里送上来的。”

    “多谢姐姐指点,妹妹以前还不知道这些呢。”

    “妹妹客气了,姐姐以前也像妹妹这般单纯,可谁叫咱在这里呢,时间长了,就是不想知道也得知道,咱们既然住在一起,就得互相照应,这才不会吃亏,不是吗?”

    “姐姐说得有理,姐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到妹妹那里坐会儿吧,妹妹有好多话想和姐姐说呢。”

    “好啊,姐姐也想和妹妹多说些体己话呢。”

    两女返回东薇宫去了柳贵人住的房间,雪梅送上两杯茶后就安静的退下,厅堂里只剩舒婉和柳贵人两人。

    “妹妹这到是挺安静的,不像我那里天天人来人往的。”

    “姐姐住的是正殿嘛,人多才显得热闹,哪像妹妹这里,除了几个丫头一天都见不到外人。”

    “唉,一回两回的也就算了,天天如此,就有点烦了,真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呆着。”

    想清静?行啊,冷宫清静,上那呆着去啊。

    柳贵人腹诽着,但面上依然微笑着,“姐姐怎么这么说呢,能住在这里可得感谢皇恩浩荡啊。”

    “那有什么用啊,不怕被妹妹笑话,皇上都好几些日子没来这东薇宫了,别的姐妹那里也去得少,皇后那里一个月到是固定有那么几次。”

    “啊?不是吧?”柳贵人有些吃惊,她还以为皇上不找芳菲院的贵人的时候是与她们这些嫔妃在一起的,“皇上不找芳菲院的姐妹们伺候的时候不是与你们在一起的吗?”

    “哪呀,皇上可不是个好女色的人,别看这些日子你的那些姐妹们伺候得挺频繁的,其实那都是图新鲜,等他过了这阵新鲜劲儿,国事再一忙,肯定就得把她们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些事吗,哪还用得着皇上操心啊。”

    “可是皇上不乐意,下面的人再着急上火也没辙,不是?谁有那个胆子事先脱光了埋伏在皇上的龙床上?那不是找死嘛。”

    “会……吗?”柳贵人有点不太敢相信,她的印象中皇上是很温柔的人,何况男人要是看到自己的床上有一个美女横卧,开心都来不及呢,哪会生什么气。

    舒婉看柳贵人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点破,因为这是事实,皇上在床上的时候的确是很温柔的,这是后宫公开的秘密,但在别的时候,皇上有时候的行事作风却是冷血的令人头皮发麻,所谓的翻脸无情指的大概就是像皇上这样的人。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等到妹妹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就明白了,现在姐姐说的再多也是浪费唇舌。”

    “怎么会,妹妹对皇上其实还一无所知呢。”

    “其实我对皇上了解得也不多,要说了解皇上的,在这宫中,恐怕除了太后就只有皇后了。”

    “那是,她们二位才是真正了解皇上的人,哪像咱们,天天都得揣测着圣意过日子。”

    “唉,宫里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谁叫咱们上不去呢,只能眼看着时光流逝,黑发变白发了。”舒婉摸了摸头发,叹口气,“不怕妹妹笑话,今天早上丫头给我梳头的时候还找着一根白头发。”

    “天哪,不是吧?!”柳贵人捂嘴惊呼,这舒婉才多大年岁啊。

    “我也不信,可丫头把那头发给我看时真真的就是一根白色的,唉,想起来就觉得伤心。”舒婉又开始掏手帕。

    “回过头来上粉的时候,昨天还觉得好好的,今天一用脸上立马就显现出了几道纹,不知道扑了多少粉才盖住。”第一滴泪沾湿了那丝绣的罗帕。

    “这大热的天,谁愿意往脸上扑那么厚的粉,汗闷在里面出不来,只能从身上走,衣服都湿了,这汗味混着脂粉味,别提有多难闻了。”第二滴泪从眼眶里滑落,“要是让皇上看到,我也不要做人了。”

    柳贵人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这一早上颜嫔、萧贵人和这舒婉都在跟她打哑谜,为的是她背后的东西,她们肯定知道了皇上喜爱她的缘由,就是那雪竹特意为她调制的香味独特的香露。

    可是顾着面子不好直讨,只能拐弯抹角的暗示,怪不得今天一上午尽听她们说些脸面上的话题。

    原本还不知道要如何让舒婉帮她与皇后牵线搭桥,可眼下明显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姐姐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要是姐姐不嫌弃,妹妹这有一瓶香露,在上妆前先搽一道,然后只要再施薄薄的一层粉就行了,姐姐要不要试试?”

    “哦?妹妹这还有这种好东西?以前可没见过。”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舒婉的眼睛立马像白炽灯泡似的,“刷”的就亮了。

    “姐姐稍坐一会儿,妹妹去里面拿来与姐姐瞧瞧。”柳贵人立刻去后面找雪竹。

    事实上,雪竹真没调过这种类似于妆前霜之类的东西,柳贵人也知道没这东西,可现在得拿个什么去给外面的舒嫔交差,所以雪竹就站在柳贵人卧室里看着梳妆台上的一堆瓶瓶罐罐前皱眉,用什么来唬弄那个舒嫔呢?

    “主子,舒嫔说她脸上有皱纹?没再说别的?”

    “她说今天早上发现一根白头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主子,要不这样,您拿这个去跟她说……”雪竹拿起一盒百合香的头油。

    “这个?”房间里的几个女人嘴角抽了几下,这是抹头发上的能搽脸吗?

    “主子,舒嫔并不知道这个是不能搽脸的,您就跟她说这是您日常用的,可是里面的原料不见得适合她的皮肤,她用了可能会出现不适,会长红疙瘩,所以为了保险,教她一个偏方,用蛋清混一勺蜂蜜拌匀了敷脸,也一样可以让脸像剥了壳的鸡蛋那般的光滑。您只要问她喜不喜欢这个香味,说回头想办法给她弄一瓶。”

    于是柳贵人拿着那盒头油又去了外面,将雪竹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讲给舒婉听。

    舒婉当然不乐意自己的脸上用了什么不恰当的东西长疙瘩,她只是想要弄清柳贵人这么快引起皇上注意的秘密,既然的确有这东西,并且承诺将来给她弄一瓶,她自然也就乐滋滋的告辞,回去试验那个蛋清敷脸的偏方去了。

    柳贵人哼着小曲拿着那盒头油回了房,雪竹也早已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苦思冥想怎么给舒婉弄出这么一瓶妆前霜的玩意儿来。

    真烦!

    雪竹挠挠头,揪下来一把头发,她前世辛苦读了十几年的专业是妇科,即使在这个世界做些胭脂水粉也只是为了哄三娘开心,不让她因病被人孤立,可以说纯粹只是当初治疗上的需要,但现在看来,她的这个需要有转变成她正职的趋势。

    这可不太妙,她还指望十年后出宫后可以重操旧业,这可是她目前能为自己所做的最近在眼前的职业规划了。

    不过,这想法也就想想,想当大夫得通过考试获得行医资格才行,而她铁定连名都报不上,谁叫她是女的呢,真让人不甘心。

    越想越觉得气不顺的雪竹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堆装着原料的瓶瓶罐罐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随手一呼撸,也不管那些瓶子罐子倒了一桌子,转身出门去院子里打水去了。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3章

    二八年华的姑娘肤质本来就好得像那饱满的水蜜桃似的,再加上又没有现代工业污染,用的又是纯天然的化妆品,这种情况下要出现什么皮肤问题那只能是归咎于体内阴阳不调造成的,根本不需要特意的什么护肤,可是既然人家需要,雪竹也不介意提供几个偏方,反正哄得主子们开心,这下面做丫头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点不是?

    柳贵人天天一大早就去舒婉那里请安,舒婉在她回去之后就会去皇后那里请安,好几天了,始终没有提到要带柳贵人一起去的意思。

    柳贵人这几天急得犹如火上房,自打她搬到东薇宫桂公公出现了一次之后就再没出现,尽管舒婉一再的安慰她,可她总觉得自己被遗忘了,搭上皇后以求复宠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于是她逼着雪竹拿出更多的美容偏方给舒婉,只有把她哄开心了,她才会给柳贵人搭这个桥。

    之前说了,年轻姑娘的肤质实在没有做美容的必要,只要完成日常的清洁就行,所以那些用水果泥、蔬菜汁调在一起外用的美容偏方一一试验过后总觉得效果不是特别的明显。

    针对这种情况,雪竹当然有专门的说辞,然后这说辞又被柳贵人改了几个字之后转告给了舒婉。

    “看不出效果就对了,姐姐这么年轻,本来就不需要用这些东西,这个得25岁以后用着才合适,平时呀也就用点淘米水洗脸就行了。”

    “呵呵,说得到也是,这淘米水我只用了几天,就觉得脸上的皮肤光滑了很多,妹妹的方子还真不错,就是那味道难闻了点,真酸。”

    “看姐姐说的,味道难闻多冲几遍水不就没有了嘛,只要洗了对皮肤好,还管他什么味道不味道的。”

    “妹妹懂得还真多,难怪妹妹这么漂亮,从小就这么保养的吧。”

    “姐姐说笑了,也就最近才渐渐开始的,以前洗得没那么频繁,主要是天气热了,脸上总是感觉油光光的,用点这淘米水洗洗,脸上好过多了。”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哎哟,好不容易化好的妆没多长时间就花掉了,一天还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在补妆上面,什么事也做不了,尽浪费时间。”

    “只要姐姐觉得好就好,妹妹就没介绍错方法。”

    “哎,对了,说了脸上出油,前些天妹妹不是说你在上妆之前都会搽个什么东西嘛,我那天看着就觉得挺油的,你说你脸上油乎乎的是不是因为你搽了那个的缘故?”

    “可不嘛,是有这关系,这几天不是更热了嘛,我现在都没搽了,等着天冷下来再说,姐姐要是愿意等,妹妹就那时候再给您。”

    “这到不用急,反正这大热天的也用不了那个,可是既然是冷天搽的,那不就是面药嘛,宫里每年冬天都会发的,我年年都用不完。”

    “姐姐要这么认为也没关系,是和面药差不多,就是原料稍有不同,而且妹妹敢打包票,那东西铁定比宫里发的面药好,至少香味比那面药好闻不是?”

    “那敢情好,我可就等着了,就要上次说的那个香味就行了。”

    “行行行,包在妹妹身上,一定给姐姐弄瓶好的。”

    两个女人碰到一起,她们的话题永远也离不开这些,无聊也蛮无聊,可是作为生活在后宫的女人们,她们成天吃饱了没事干,总得找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吧。

    舒婉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另起了个开头与柳贵人聊起绣品,从对方身上的服饰花纹开始聊起,渐渐的就聊到了全国几个有名的刺绣之乡,然后又回到还在针工局做苦工的乔贵人,对她的遭遇嘘唏不已。

    但私底下心里有多开心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反正少一个竞争对手总不是什么坏事。

    傍晚的时候桂公公再度出现,带给了柳贵人她一直在等待的消息,今晚侍寝。

    坐在浴桶里的时候,柳贵人的嘴恨不能咧到耳根上去。

    身下的女人身上的味道又换了,带了点甜,但没有发腻的感觉,肌肤凉滑,如丝帛一般,这些都让皇上心情大好,一双魔手在柳贵人的身上四处点火,却又不急着最后的攻城掠寨,前戏的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被拉长了,柳贵人娇喘连连,在这甜蜜又折磨人的爱抚中变成了一团软绵绵的面团,任人搓圆揉扁。

    皇上尽兴之后翻身倒头就睡,柳贵人硬撑着瘫软的身子在宫女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坐上车辇返回东薇宫。

    清晨雪梅和雪兰把她叫醒起床穿衣去向舒婉请安的时候,柳贵人始终都是一副神智不清醒的样子,前几次侍寝之后她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的,这还是第一次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起床,睏死她了。

    “主子,清醒一点,别让舒嫔看到您这个样子,不好。”

    “可是我很睏啊。”柳贵人使劲的揉眼睛,可眼睛就像用胶水粘进来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坚持一下吧,主子,等请安回来,您想睡多久睡多久。”雪兰打湿帕子,趁着那凉凉的湿乎劲蒙上了柳贵人的脸。

    夏天的清晨,虽然气温不低,可是突然一下被冷水刺激到,也还是会小小的哆嗦一下的,而要的就是这效果,哆嗦过后,再睏倦的人也会清醒过来。

    “呀,这里……,怎么办?”雪梅给柳贵人整理身上的衣服,抚平褶皱,然后就看到下面左侧颈下有一个痕迹好死不死的露出半边在领子外边,在白皙的脖子上看着特别的显眼,衣领怎么拉也无法完全的遮盖起来,想到那个痕迹是什么东西,雪梅有点脸红。

    雪兰视线下移,脸也红了,都是未尝云雨的未婚女孩,突然看到这么刺激的东西多少总是有点不适应的。

    尽管柳贵人每次侍寝后身上多少都会留下这种痕迹,但都能被衣服遮住,像今天这样的这是第一次,两个丫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好,面面相觑。

    “怎么了?”柳贵人擦完脸扔下帕子,看到身边的两个丫头看着她的脖子发呆,好奇的走到梳妆台前照镜子,然后脸也红了。

    “真是的,皇上也太……”

    话才说了一半,柳贵人又羞怯的闭上嘴,也亏得这话只是在自己的房里随口说说,这要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那就是炫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炫耀。

    “主子,时间差不多了,您准备好了吗?”雪竹隔着一扇房门在外面问。

    “雪竹,快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

    “我脖子上这个,能弄掉吗?”

    “颜色很深,可能不太容易,奴婢尽量试试。”

    雪竹扶柳贵人坐下,转身去拿桌上的水粉,然后解开柳贵人的衣领,然后用粉扑沾了大量的粉抹在那斑痕上面,几个小时前才留下的紫红色斑痕颜色正艳,又没有遮暇膏之类的东西,扑了不少粉也只是稍稍盖住了一点颜色,雪竹恨不能把整盒的粉都盖在上面。

    “不行啊,还是能看得出来。”

    “抹些胭脂,再换一件颜色艳一点的衣服,先把舒嫔对付过去再说,等回来了再上药。”

    雪梅立刻帮柳贵人脱衣服,雪兰则在衣柜里翻找起来,最后找了一件水红色的纱衣,衣领部位特别用红丝线缝了一道边,与那粉色的胭脂色混在一起,只会让人以为是衣领的阴影。

    雪竹又很有创意的用粉把柳贵人的整个脖子都抹了一遍,再抹上胭脂,在视觉的整个效果上就淡化了脖子上的那块吻痕,再加上大红色的衣领边,那露出衣领小半截的吻痕就不那么明显了。

    柳贵人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满意的连转几个圈,在完成了全部的妆扮之后急急忙忙的带着雪梅和雪兰去舒婉的房间向请她请早安去了。

    今天请安的时间比平日里晚了一些,好在没误了舒嫔去向皇后请安的时辰,但倒也被舒嫔一阵打趣,让柳贵人面红耳赤的起身告辞,舒嫔与她一同出来,她坐上车辇去了皇后的荣华宫,而柳贵人则回自己的偏殿,整个过程舒嫔都没有发现她脖子上的异状。

    柳贵人拍着胸口的回到她住的偏殿,在上床补眠之前还不忘了叮嘱雪竹先随便做出件什么东西给舒婉,皇上昨晚上召她侍寝不见得今晚也还会找她,她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行。

    正打算去吃早饭的雪竹听到雪梅转诉给她的命令时默默的点点头,现在她肚子正饿着呢,可没那工夫去想别的。

    直到她在食堂喝着白粥吃着肉包子,等到胃里半饱,她的大脑才开始恢复运转,摆在房间桌上的半成品一一在脑海中闪现,搜索着制作周期最短的品种,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回到自己房间,雪竹拿出选定的材料开始做最后的加工,原料都是现成的,只需一番加减就可以配制出成品,几天内就能完成。

    柳贵人补眠直到临近中午才起来,起床后正好直接吃午饭,下午内务院的人送来了皇上的赏赐,东西不多,只是三件簪子,可不论材质还是工艺都是那么的珍贵和超凡脱俗,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也爱不释手。

    给了传旨的公公赏钱,柳贵人就回了自己卧室去试戴,可是试遍了现有的所有衣物,都没有哪一件可以和那簪子相匹配的,精美的衣物与那簪子相比明显就低了不止一个档次,根本不能拿来做现阶段的日常饰物。

    “**莫急,皇上日后的赏赐肯定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赏下几匹好料子,到时就能与这簪子相配了。”

    “我才不急呢,就怕有的人看着眼热。”

    “**指舒嫔?”

    “那个过气女人有什么好与我比的。”柳贵人爱惜的抚摸着手中的玳瑁如意簪,怎么也舍不得放进首饰盒里。

    “莫不是萧贵人?”

    柳贵人张了张嘴尚未说话,外面雪菊进来禀报,说是萧贵人来了。

    萧贵人一见到柳贵人嘴里说着“妹妹”“妹妹”的就亲热的扑了上来,柳贵人也像是见着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也“姐姐”“姐姐”的喊个不停,只差热泪盈眶紧紧相拥了。

    雪菊抱着双臂回到自己房间,看着还在桌前忙碌的雪竹无比羡慕,“幸好刚才你没在外面,否则能恶心死你。”

    “哦。”雪竹正在记录上午的配方,要是那东西能制作成功,那这方子以后也用得着,就算将来做不成医生也可以开个胭脂铺卖这些东西。

    “她们姐姐妹妹的喊着亲热,平时又没见她们有那么好的感情。”

    “哦。”

    “你没见着,那萧贵人眼睛都是湿的,跟死了老娘似的表情,看着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哦。”

    “喂,雪竹,我跟你说话呢,麻烦你不要总是‘哦’、‘哦’的回答我好吧?”

    “好。”又是一个字,雪菊翻个白眼,不打算再理雪竹了。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的嘛,宫里的人际关系复杂着呢,少理这些闲事,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写完最后一笔,雪竹搁下笔,满意的把方子拿在手中吹了吹。

    “可是我就是看着不习惯嘛。”

    “那就逼着自己习惯。”雪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走回床边,将手中墨迹刚干的方子收在床头柜里。

    “哎?萧贵人突然过来是干什么?她不是从来看不起咱们主子的吗?”

    “刚才内务院的来送赏赐,萧贵人肯定得了信儿呗。”

    “那她动作可够快的,这边人刚走,她就来了,消息够灵通的,你说她是不是成天盯着咱这啊?”

    “不是吧?”雪菊莫名紧张起来。

    “哼,谁知道呢。”雪竹回到桌前开始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宝,将毛笔清洗干净挂在笔架上晾干。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4章

    雪竹始终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忙活,外面有雪梅和雪兰照应,柳贵人和萧贵人谈的什么内容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她出去的时候萧贵人已经离开,而自己主子脸上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那个女人想跟我争,哪那么容易。”

    雪竹默默的撤下桌上用过的茶杯拿到后面清洗然后放置在茶柜里,柳贵人则在花园里散步,虽然外面很热,可她却很兴奋,一点也不在意灼热的阳光会不会损伤她的皮肤这样的问题,甚至还把雪菊派出去守桂公公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雪菊白着一张脸回来,她原本是站在西六宫的大门等着的,桂公公来了是来了,可是却进了翡玉宫,点了萧贵人。

    听到这样的回复,犹如一盆冷水浇熄了柳贵人的如火心情,刚刚的得意劲儿眨眼就像一股轻烟一般消失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昨晚皇上还夸我好来着……”

    雪梅和雪兰担心柳贵人又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让别人看到后笑话,赶紧把她搀进房里,雪竹送上一杯酸梅汤让她解暑。

    “**,皇上的女人多着呢,不见得天天就要您一个,您得尽早习惯才行啊。”雪梅苦口婆心的劝道。

    “可是昨晚他明明说我好的,说会天天召我的。”柳贵人就像个被情人背叛了的小女人似的,拿着帕子不停的拭泪。

    丫头们一阵无语,床上激烈正酣时讲的私房话哪能当真,等到激情退去,谁还会记得自己当时讲过什么。

    “**,别难过了,皇上就算天天召您侍寝又如何,要想在后宫站稳脚跟,要紧的是能生下一子半女。”

    “我也想啊,可是皇上不翻我的牌,我又有什么办法。”柳贵人越哭越厉害。

    “主子,皇上不翻牌就算了,这几天您也正好歇歇,奴婢没有记错的话,您的月事就快来了,还是不要想别的,静下心来过了这几天再说吧。”

    “现在谁还有那个心思想这个?”

    “奴婢虽然只伺候了主子几个月,可奴婢发现主子每次月事的间隔时间都不一样,长则将近四十天,短则三十天,奴婢担心倘若时间长了的话,这对您的身体不好。”

    “月事不准不是常有的事嘛,只要不是几个月没来,谁会去在意,不来才好呢。”

    “主子,有规律的月事才表明您有着良好的生育能力,想要真正的在后宫站稳脚跟,必须得有一个自己的后代才行。”雪竹扯扯嘴角,又想到一个将来可以从事的工作——少女青春期教育。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皇上不翻牌,55555……”话题又转回去了。

    “主子,只要您把身子调理好了,您受孕的机会自然就比别人要大一些,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当真?”柳贵人眼睛红红的看着雪竹。

    “主子,奴婢怎么会骗您呢。”

    “是呀,**,雪竹很厉害的,她可是照顾她得了产后风的母亲好些年呢,看了不少的医书,女人的那点问题她全知道。”

    柳贵人这才笑了,“我都不知道雪竹原来这么厉害呢,也怪我大意了,之前我扭到脚你给我搽药的时候我就该问的,结果被一些无聊的事一闹就没顾上。”

    “主子过奖了,这都是生活所迫,奴婢也很庆幸自己有这技艺才能更好的服侍主子呢。”

    “那雪竹说说,我要怎样才能怀上孩子?”

    “医学上历来讲究‘温宫孕子’,只要主子您的身体调理好了,怀孕是顺理成章的。”

    “可是皇上不会天天翻牌啊。”转来转去,话题还是在皇上身上打转,皇上的意志才是后宫女人能否怀孕的重点。

    “娘娘,女人受孕的日子是说不定的,也许就在您哪天侍寝之后就怀上了呢。”雪竹还是决定不要告诉柳贵人怎么计算排卵期的好。

    “那生男生女呢?要是能知道哪个时辰受孕可以生男孩就好了。”

    “主子,奴婢说句话您别不高兴,在这后宫中,能给皇上生孩子的女人众多,要想怀上皇子那就得看老天睁不睁眼,能怀上并且能平安生下来就是大功一件,是男是女都不是首要考虑的事情。”

    “那到是,皇上的女人众多,这个生的女孩,说不定下一个生的就是儿子,只要有儿子就行,根本不必在乎是哪个女人生的,就算是皇后生的也只是地位尊贵一点,至于将来如何还得走着瞧。”

    “主子英明。”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雪竹,你说我的身体应该怎么调养?”

    “调养这事,奴婢以为还是找医师比较好,太医院里不乏妇科圣手。”

    “不能找他们,咱们在太医院里没有自己人,要是随随便便找人来看的话,别人很容易就得到消息,这事得悄悄的办。雪竹,既然你为了照顾你那可怜的母亲而看了不少的医书,那我这事就交给你了,别的事你就不用忙了,需要什么东西你写出单子来,下次她们谁出宫的时候带给我的母亲就行了。”

    “是。”雪竹终于从一个粗使丫头升级为了柳贵人的私人保健医生,总算离她的专业靠近了一步。

    “主子,请让奴婢为您请脉。”

    “哦?你还会切脉?”

    “因为家母的病情要随时与郎中保持联系,所以多少学了一点,学的好不好不敢说,但脉象正不正常还是能切出来的。”

    “那敢情好,以后咱们这些人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还都不用去找医师了,找雪竹就行了。”

    柳贵人拭干眼泪,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右手臂放在了桌上,雪竹坐了另一张凳子,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轻轻的伸出右手,三指并拢搭在柳贵人的手腕上。

    宫里的嫔妃们也经常会找太医院的大夫们请脉,谓之“请平安脉”,就有点像现代医院里的体检,没病找病。但这个请脉的频繁程度却要看那些女人的受宠程度而定,地位越高或是最受宠的当然请脉的频率越高,就算她们不主动要求,太医院的太医们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身体是本钱”这一宗旨,在这后宫可是贯彻的很彻底的。

    柳贵人目前还没有那个资格频繁的请“平安脉”,但有雪竹在,她的健康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轮换着将柳贵人的左右手的脉都把了一次之后,确定了柳贵人现在身体一切健康,就是有点情绪不稳。

    唉,柳贵人情绪反复无常的毛病雪竹已经很习惯了,只要这症状不加重她也就不去管她,她又不是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大夫。

    “主子身体一切安好,用些食物调理就可,用不着药物。”

    “那可好,我最受不了那药味,难闻又难喝。”

    “良药苦口嘛,主子,该喝药的时候还是要喝药的。”雪竹站起身行礼,“主子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奴婢想下去写食单,以后就照食单让膳房安排您的伙食。”

    “不会太复杂吧?让别人发现了不好。”

    “主子只管放心,不会很复杂的,都是一些寻常的食物,每天都要吃的,就算别人觉得奇怪也发现不了什么。”

    “呵呵,就是这样,就是要‘她们发现了也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的效果,一切交给你了。”

    “主子只管放心。”

    柳贵人是新搬到西六宫来的,虽然刚来的几天受了冷落,可皇上又重新翻了她的牌,又给了赏赐,可以说她的风头此刻正劲,管理膳房的主事太监也不愿得罪她,再者又得了些许好处,于是柳贵人每天的伙食就照着雪竹给的食单进行准备。

    正如雪竹所说,都是一些寻常的食物,她不吃别人也要吃,再者每日的食单都经由主事太监派到膳房,只有他知道西六宫的主子们每天都吃些什么东西,除此之外也没有人会无聊到去记录膳房每天都提供什么伙食,所以这一小小的变化根本没人察觉到。

    最易引起人注意的点心和甜品也无人发现,后宫的女人们都有专属于自己的美容保健食谱,膳房里有专门的小灶给那些主子的丫头们炖甜品和补品用,自己的主子都照顾不来,哪还有人去管别人的主子都吃些什么。

    而糕饼之类的点心则基本上都是放在桌上当摆设,第二天再扔到膳房的泔水桶里,然后再从膳房拿走新鲜的继续摆在房间里做摆设的,就算吃也吃不了多少,一盘子12块点心,能吃一半就算不错了。

    正是因为算准了没人会注意膳房的动静,雪竹才大胆的开了食补的方子,就算偶尔加了一点药材诸如枸杞、当归之类的在甜品里炖煮,也因为那是后宫女人最常用的补气养血的药物,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会去掀瓦罐的盖子。

    如此过了三、四天,柳贵人再度侍寝,等到中午补眠醒来后发现月事来了,于是顺理成章的休息,一心一意的调理自己的身体。

    也许是皇上真的很喜欢柳贵人,休息的这几天里,桂公公每隔两天就要登门问候一下,每次来都拿来了一些补气养血的药材,说是皇上赏赐的,于是柳贵人每日所吃的甜品或补品又堂而皇之的多了几个花样。

    还从来没有人因为月事不能侍寝而得皇上如此照顾的,柳贵人可算是一个,不知道多惹别人羡慕,有一次在花园里见着颜嫔与萧贵人,那颜嫔不轻不重的拿话涮她,柳贵人不好反驳,噎得她只能自己找台阶下。

    可是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柳贵人又得意的把尾巴翘上了天。

    “那两个骚货想要有我这样的待遇做梦去吧。”

    “看来皇上已经被**所吸引住了呢。”雪兰将一碗甜品放在柳贵人面前。

    “雪竹,有空再做些别的香型的香露,不能就那么几种,皇上会腻的。”柳贵人端起甜品刚要吃,眼角余光看到雪竹出现在她房门口。

    “主子,皇上喜欢的是您又不是您身上的香露,只要您把皇上伺候好了,有没有香露都是一样的。”雪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进来。

    “主子,这是刚完成的百花胭脂和百花香露,您给舒嫔送去吧,虽然她还没有表现出来,但奴婢担心她在皇后面前给您小鞋穿。”

    “百花胭脂?我闻闻。”柳贵人立刻放下碗,拿起胭脂盒打开来嗅了嗅。

    “嗯,挺香的,颜色也漂亮,质地也很细腻,你手艺不错。”

    “谢主子夸奖。”

    “你特意把胭脂和香露做成一套?”

    “是,奴婢原本只是打算做一款胭脂的,后来想到这几天皇上对主子的厚爱,怕引起舒嫔不满,所以才临时加了一件,虽说皇上疼您与她无关,但既然大家都住在一起,奴婢也不希望主子与她的关系僵硬,希望能借机讨得她的欢心,减少对主子的敌意。”

    “嗯,还是雪竹贴心,知道替我分担。”柳贵人看了旁边的雪梅和雪兰一眼,那两个丫头低下头不敢吭声。

    “是主子眼光好,当初一眼挑中奴婢,奴婢才有幸来伺候主子。”

    “这到也是,当初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点的丫头,看你长得秀秀气气的才点的你,哪想到我运气挺好,你竟然如此能干。”柳贵人心里乐开了花,这从全国各地甄选上来的宫女还真别说,真有那么几个能干的。

    “好了,不说了,雪梅给我更衣,我现在就去舒嫔那里。”

    舒婉正在房里吃着膳房拿来的点心,一块块绿色的糕点香软可口甜而不腻,听到柳贵人来访,并不是很想见她,正想叫丫头回了她时又听丫头说是给她送东西来的,这才整了整衣服去了厅堂。

    “妹妹身体不适就不要过来了,有什么东西叫底下的人送来不就行了。”

    柳贵人微微一笑,舒嫔还真的对她不满了,说话这么直接,一点回旋也没有。

    “之前答应姐姐的东西做好了,妹妹特意送来给姐姐,就是这两件。”柳贵人把胭脂和香露交给舒婉的贴身丫头,丫头将那两样东西转交到舒婉的手上。

    看到那两个盒子,舒婉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像在掩饰什么似的又恢复常态,懒洋洋的拿起香露打开盖子闻了闻。

    “味道到是奇特,像花香又不是花香。”

    “这是用多种鲜花的精华调制而成,叫百花香露,洗完澡后涂抹于全身有止汗、美肤的功效。”

    “哦?这么神奇?妹妹用过?”

    “不瞒姐姐,妹妹天天用的香露就是这个,这是特意为姐姐而特制的百花香,希望姐姐能喜欢。”

    “是嘛。”舒婉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可算是拿到了。

    “那这个是胭脂?”

    “是,这个叫百花胭脂,与那香露是一套的,胭脂白天用,香露晚上用,香味持久,可以让姐姐一整天身上都是百花香。”

    “多谢妹妹费心了,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妹妹好呢。”

    “妹妹可不敢当,还请姐姐不要介意妹妹耽误了太长的时间才好。”

    “哪会呀,我虽然不懂,可也知道这种东西制作起来颇费时间,妹妹能这么快送来已经可见妹妹的心意了。”

    “姐姐过奖了,只要姐姐用着喜欢就好。”

    “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试试呢。”

    “要是姐姐用着满意以后妹妹再给姐姐弄些别的香味的来。”

    “行,就这么说定了。”舒婉可一点也不客气。

    “那姐姐您歇着,时候不早,妹妹就先告辞了。”柳贵人起身。

    “妹妹身体不舒服,也早点休息,要是觉得有必要不妨叫医师过来看看。”舒婉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柳贵人身边。

    “谢谢姐姐关心,妹妹无碍,歇歇就好。”两个人手挽手的走向门口。“姐姐留步吧。”

    “那我就不送妹妹出去了,妹妹慢走。”

    “哎,明儿一早再来给姐姐请安。”柳贵人向舒婉行礼告辞,跨出门槛,雪梅和雪兰立刻跟上,扶着柳贵人沿廊下返回自己的房间。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5章

    舒婉当天晚上沐浴后迫不及待的抹上香露,芬芳的香气直到早上起床都还闻得到,抹上百花胭脂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从花丛里钻出来的一样,身上香喷喷的,可又不会浓郁的遭人讨厌,就像她平时使用的香粉一样。

    “妹妹还真有本事,能弄来这好东西。”柳贵人按时来请安,舒婉却在房里因为打扮的时间过长反而出来得晚了,面上喜滋滋的。

    “姐姐喜欢就好,妹妹还怕这香味太香,姐姐不习惯呢。”

    “不会,用着刚好,妹妹想的还真是周到。”

    “姐姐说的,咱们要互相照应嘛,妹妹可不敢忘,在这宫里妹妹也就只和姐姐亲近。”

    “看妹妹说的,皇上不也疼着你嘛,这几天工夫送来那么多的赏赐。”

    “姐姐不也说了,皇上只有一个,对这个好一点就势必要对那个要差一点,妹妹不敢奢求太多。”

    “哎哟,我的好妹妹,怎么说着说着又伤心起来,在这宫里头,谁不都是这样过的,来来来,擦擦啊,姐姐现在去给皇后请安,回来后与妹妹一起吃早饭啊。”

    “好啊,搬来这么久还没与姐姐一起吃过饭呢,那姐姐回来后让人来妹妹房里说一声。”

    “行,我现在就过去,马上就回来,妹妹安心在房里等我。”

    “我送姐姐出去。”

    舒婉与柳贵人像姐俩好似的牵着手走到东薇宫门口,然后看着舒婉坐上车辇走出大门消失不见。

    回转身,柳贵人拎起衣摆,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房间,趴在床上哈哈直乐。

    “那个女人擦了那么多胭脂,身上的香气能让蜜蜂都打喷嚏,等她见到皇后,皇后肯定要问,到时候就看我的了。”

    “雪竹,雪竹。”

    “主子有何吩咐?”刚吃了早饭回来,才进门就听到有人叫她,雪竹赶紧小跑着奔进来。

    “舒婉擦了昨天的百花香露和胭脂,这会儿去给皇后请安去了,她身上香味那么重,皇后肯定要问,你做好准备。”

    “主子尽管放心,材料齐全,随时都可以配制出香味各不同的香露。”

    “就怕皇后不喜欢香露,还有别的什么吗?”

    “配制香露的时间最短,另外还有胭脂、水粉和口脂,皇后看中哪样都可以。”

    “好,雪竹,只要我能成功,日后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主子厚爱,这是奴婢的本分。”雪竹低头行礼,赏不赏的她倒不在乎,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就行。

    舒婉临走前说要回来与柳贵人一起吃早饭,她到也没有食言,只是这回来的时间稍稍晚了一点,并且是迫不及待的直接奔了柳贵人这偏殿而来。

    “妹妹,妹妹。”舒婉原本就是活泼的性格,虽在这深宫之中磨练得沉稳了一些,可有些时候她还是会露出些本性,一路小跑着过来。

    在外间伺候的雪菊和雪竹根本拦不住,只闻到一阵香风飘过,然后人就不见了影子。

    “姐姐如此高兴,莫不是有什么好事?”正在房间里绣花的柳贵人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迎上前去。

    “哎呀,妹妹,你可不知道,我终于把那个女人给比下去了,你是没看到那女人的脸,说像猪脸还怕侮辱了那猪。”舒婉笑得毫无形象可言,趴在柳贵人肩上连连喘气。

    “哦?什么事让龚嫔气成那样?”

    “妹妹也知道,我爹与龚苾她爹一直以来就是对手,那龚苾仗着自己的姑姑是先皇的宠妃又处处压我一头,我早就咽不下这口气,刚才在皇后那里可扳回来了。”

    “姐姐说来听听,让妹妹也乐一乐。”柳贵人也来了精神,如此八卦消息,听一听对自己没有坏处。

    “妹妹也知道的,那龚家家财丰厚,龚苾的吃穿用度比一般的嫔妃要高出一个档次不止,大家私底下都说,除了皇后和太后,就数她身上的行头最奢华,每次见面她都要炫耀一番,皇后不说她什么,可其他人谁也咽不下这口气,都等着看她笑话,刚才可报了仇了。哈哈,笑死我了。”

    “哎呀,姐姐快说呀,到底把那龚嫔怎么了?皇后没说什么吗?”

    “要不怎么说她是皇后呢,看着我们斗来斗去的,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后面做个和事佬,那手腕咱们一点都比不了。”

    舒婉仍旧没有回到正题上来,把柳贵人急得不行。

    “我的好姐姐,妹妹都等得急死了,你到是快说呀。”

    “唉,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就是一**无聊的女人坐在那里聊一些女人的话题,无非就是什么刺绣、服装、化妆之类的,后宫生活沉闷,也就靠这些来打发时间。”

    “那然后呢?”

    “然后呀……”舒婉眼睛溜溜的转了一圈,看着柳贵人笑,“还多亏了妹妹昨天送我的百花香露和胭脂,我才出东薇宫的门,就与龚苾碰上,闻到我身上的香气,她那两个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真是笑死人了。”

    “那其他人什么反应?”

    “其他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围着我问东问西的,问得都烦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们这嘴皮子这么好使。”

    “哈哈,难怪姐姐这么高兴,那龚嫔肯定气死了,竟然被人把她比下去了呢。”

    “那可不,一路上都气鼓鼓的,见了皇后之后,皇后都问呢,说还没闻过香味这么奇特的胭脂,直夸妹妹呢。”

    “哎呀,这是姐姐用的,当然是夸姐姐了,怎么会说到妹妹头上去。”

    “哎,怎么不会,我告诉皇后说这是妹妹专门给我弄来的,世上独此一份,别无二家,那龚苾的脸色顿时就难看得跟猪脸似的了,她用的东西再好也只是一个珍贵,就连皇后都羡慕呢。”

    “姐姐过奖了,这点东西根本谈不上什么珍不珍贵的,都是寻常的材料罢了。”

    “哎,寻常的材料都能做出不寻常的东西,这就是水平。她们用的东西再珍贵又如何?那什么麝香、灵猫香、海狸香之类的,它们是珍贵,用这种材料做出来的东西那只有大富大贵的家庭才用得起,可那些东西与这百花胭脂一比就落了俗套了。”

    “看姐姐说的,哪有那么好,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宫里的东西用不上这些寻常材料罢了。”

    “哎呀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东西好就是好嘛,皇后都想要一份呢。”

    “啊?”柳贵人大吃一惊,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尽管她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舒婉才第一天使用就让皇后心动了。

    “可不嘛,要不我怎么回来这么晚呢,就是皇后与我单独说的,说是用腻了宫里给准备的那些东西,觉着我身上的香气闻着还挺清新,所以也要托妹妹再弄一份来。不会太麻烦的哦?”

    “既是皇后想要,妹妹当然尽力,就是不知道皇后想要什么?胭脂?水粉?香露?不同的东西制作工艺不一样,花的时间也不一样,麻不麻烦的到是其次。”

    “那就香露吧,皇后说她还没用过呢,宫里提供的软膏太油腻了,她从来不用。”

    “那就请姐姐回复皇后,妹妹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一起用早饭吧,我都饿死了。”

    “姐姐不提妹妹都忘了,光顾着说话了。雪梅……”

    “**,都已经准备好了。”雪梅就在门外候着,舒婉和柳贵人谈话的这段时间她们就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顿早饭吃的时间无比的长,舒婉可能是因为比下了龚嫔的关系,情绪一直很兴奋,不停的跟柳贵人说话,不知不觉的也就透露了一些宫里的秘闻、她与龚苾的恩怨、皇后的喜好等等的信息,柳贵人统统暗暗记下以备后用。

    送走舒婉,柳贵人刚把舒婉泄露给她的那点皇后的信息告诉雪竹,嘱她立刻开工,外面就有客人来访,西六宫里的妃嫔们了一个接一个的登门拜访,这还是柳贵人继上次舒婉带着她挨家上门之后第二次见到她们,让她感觉到有点应接不暇。

    那些女人一坐下来就不走了,明面上说是来看看柳贵人,串串门子,坐下讲没几句话,话题就转到了舒婉身上,话里话外的对她用的胭脂特别的感兴趣,柳贵人明白她们的心思,肚子里忍着笑与她们兜圈子,就是不答应下来,存心钓着她们。

    她现在既然是住在东薇宫,当然首先要与舒婉搞好关系,与其他人的交情只限于见面时点个头问声好就行了,不必太亲近也不用太疏远。

    对方也知道她们与柳贵人的关系素来不是很亲密,也不指望人家能把用来讨好皇上的至胜法宝分与她们同享,但人嘛,总是贪心的,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最好的,与柳贵人聊了没几句,就已然存下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当晚侍寝,柳贵人如初融的积雪一般的彻底融化在了皇上火热的臂膀之中,除了时不时的发出一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呻吟之外,就只能随着体内的激情在软绵绵的云层间上下漂浮。

    “听说你手下有个能干的丫头?”

    正在高潮的当口,上方的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柳贵人喘着粗气不怎么舒服的动了动,用行动催促着,可那男人却不为所动,而是冷静的开口,他的声音平稳无波,让人难以相信他此刻正进行着一项非常激烈的运动。

    “皇……上……,奴婢……不……舒服……”体内欲望难以抒解,柳贵人开始挣扎,可越挣扎身上越觉得犹如火烧一般,更加的不舒服,眼泪于是不受控制的慢慢溢出。

    “想舒服?”男人黑色的瞳仁里波澜不兴,微微低下头,看到他刚才在这白玉般的身子上种下的果实,唇角勾起,轻轻的动了动腰。

    柳贵人立刻一个大喘气,泪眼朦胧的看着正上方的人。

    “皇上……”

    “回答我,你手下那个能干丫头叫什么?”

    “回皇……上,她叫……雪竹……”

    “雪竹?你两个贴身丫头都是‘雪’字开头,这个‘雪竹’也是你起的吧?原名呢?”

    “奴婢不……知……,奴婢……没问……,皇……上,饶了……奴婢……吧……”柳贵人的泪珠儿一颗颗的滚下来,陷入耳旁鬓角消失不见,体内欲火快要将她焚尽了。

    “哼。”男人不再问,俯下身子,腰上一个用力,今夜最后的狂欢开始。

    “**,**,该起了,回来再补眠吧。”

    雪梅和雪兰尽职的把柳贵人从梦中唤醒,柳贵人昏昏沉沉的倚在雪兰的身上,任她们俩把衣裳给她一一套上,梳洗过后去向舒嫔请安,然后回来再一头栽倒在床上。

    可是这回笼觉却睡得并不踏实,虽未做恶梦,却也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摸额头,全是汗,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

    虽然昨晚自己伺候得非常卖力,可中间皇上问的那些话却让她怎么也无法保持冷静,后宫之中谁都不知道她用的那些香露、胭脂都是手下的雪竹做的,那皇上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一想及此,柳贵人更是一身冷汗。

    果然,皇上是不能也无法欺瞒的。

    可是皇上对雪竹产生了兴趣,这是好是坏?

    柳贵人又开始焦虑起来。

    “**?”雪兰轻唤已呈发呆状态的柳贵人,“**,您不舒服吗?”

    “雪兰,雪竹在哪?”

    “她应该在房间里给皇后配制香露吧。”

    “立刻叫她过来。”

    “是。”

    雪兰立刻出去,雪竹匆匆赶来。

    “主子有何吩咐?”

    柳贵人挥挥手,把正给她梳妆的雪梅打发出去,房间里只剩柳贵人和雪竹。

    雪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眼帘低垂,保持着45度角看着鞋尖,等待着柳贵人发声。

    “雪竹,我刚才想起,我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你的本名是什么?”

    “回主子,奴婢本名温如熙。”

    “嗯,倒是个好名字。雪竹,你说我待你如何?”

    “主子待奴婢很好。”

    “你知道就好,可是我听说现在外面有人传言我用的那些东西都是你做的。”

    “回主子,奴婢没有泄漏半句。”

    “当真?”

    “奴婢以性命担保。”雪竹声音平稳,看不出她此刻情绪如何。

    “雪竹,你很能干,我也很看好你,所以也希望你能在我手底下好好做事。”

    “主子信任奴婢是奴婢的福分,奴婢绝不会背叛主子。”

    “那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最近我听到风声,上面有人知道了你的存在,这让我很不高兴,没事的时候少到外面,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

    “嗯,下去吧,叫她俩进来给我梳妆。”

    “是,奴婢告退。”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02:10 PM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6章

    回到自己房里,雪竹开始苦思,柳贵人那番话肯定是意有所指,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泄露半点消息,那外界又是如何得知?到底是何人得知?

    心头猛的一颤,雪竹猛的一抬头,柳贵人好歹也是一个正受宠的贵人,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触她的霉头,就算别人知道是她在后面,她们也应该是过来拍马,想法哄着柳贵人开心,绝不是让她现在如此的紧张。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柳贵人刚才所指的就应该是上面的人,只有比她等级高很多的人才能让她紧张,可她上面的人太多,又会是谁呢?

    太后?皇后?还是那两个妃子?

    不对,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们,不可能是她们露的口风。

    皇上?

    皇上?!

    一定是!柳贵人昨晚上侍寝来着,肯定是皇上跟她说什么了,也就是说皇上知道柳贵人抹在身上的那些香露是她所做。

    可是知道就知道吧,干嘛要说出来呢,他身为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犯得着关心一个粗使丫头吗?

    刚刚还豁然开朗的思路又卡了壳,雪竹皱着眉,咬着下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难道只是想警告柳贵人不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雪竹突然停下脚步,想起当初乔贵人被贬的情景,头天晚上宴请,第二天一早就被贬,皇上的消息不可谓不灵通,可乔贵人那事毕竟有很大的漏洞,不排除是有人给皇上通风报信,可是她只是做几瓶香露而已,用得着也向皇上打小报告吗?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么,就只有这个可能了,只是很单纯的警告,不要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

    雪竹在桌边静静坐下,左手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跳动。

    不愧是天子,手段、能力和思维方式不是常人能比,看似每天公务繁忙,好像无暇管理后宫,任凭这里的女人们为了争宠斗得你死我活也不闻不问,但事实上,宫里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雪竹“腾”的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骄阳似火、蝉鸣阵阵、视野开阔、无人走动,看不出有谁在监视着这里,可她为了能得到最好的照明光线,工作桌离这窗台很近,没有遮拦的窗外,很容易被来往的人窥视,只要对方小心一点,她根本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

    皇上就是这样得到消息的吗?真是大意了。

    “唉,这么大热的天,总不能叫我关上窗子做事吧,那不得热死我。”

    提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开水,仰起脖子一口气灌下,大舒口气,“舒服。”

    抓起袖子抹抹嘴,然后将袖子挽到手肘,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有人要看就看吧,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是个听人使唤的丫头,主子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又没有任何的自主权,既然皇上什么都知道,就没必要再搞亡羊补牢式的遮掩,省得让人笑话。

    当雪竹投入忘我的工作当中时,柳贵人也在苦思皇上昨晚说的那番话的意思,最后的那一“哼”,意义不明,让她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始终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这一天都没过好,幸好桂公公没来,否则她不知道晚上要用怎样的状态去伺候皇上。

    第二天见着舒婉,舒婉告诉柳贵人一个刚从皇后那里听来的消息,昨晚上侍寝的是芳菲院里的新人,第一次侍寝,伺候得不好,事儿一完就喂了药,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怎样。

    “唉,好不容易皇上不再让咱们吃药了,大家都在准备着给皇上生个一子半女的,哪晓得……,唉。”

    “这就是她的命,谁不是从第一次过来的,怎么别人没事,就她这样。”

    “今儿一早皇后什么也没说,就只说这一件事,还是当个笑话讲给咱听,可咱知道,这就是提醒咱做事要小心,皇上不好伺候。”

    “是,谢姐姐提醒,妹妹自当谨记在心。”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妹妹现在宠爱正浓,为自己打算是应该的,别像姐姐这样,就是想为自己打算也没机会了。”

    “看姐姐说的,哪能啊,皇上肯定会再来的。”

    舒婉淡淡一笑摆摆手,笑得有些哀怨,“罢罢罢,在这里这么久,该想通的早就想通了,否则一早就疯了。”

    “姐姐别这么说,怪吓人的。”柳贵人搓搓手臂,一副害怕的神情。

    “别怕,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算是给妹妹一个心理准备,不是我嘴毒,妹妹心里也清楚,趁着现在有机会,能为自己多想就多想一点吧,柳大人也是该挪个窝了。”

    “姐姐看得到是清楚,可皇上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要是贸然提出来,说不定妹妹就跟那乔贵人一样了。”

    柳贵人面上虽然平静,可心里虽是被惊了一下,果然不能小瞧了这舒婉,平日里姐姐妹妹的喊着亲热,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冷不丁的就吓人一跳。

    不过倒也好,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要不触犯到对方的利益,倒是可以结个同盟,也省得被其他居心不良的暗里害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到也是,这种事的确要看时机,当今天子不像先皇那样会对宠爱的女人无比大方,在某些方面来说,皇上是个很小气的人,在不确定他的心思之前,还是得沉住气才行。”

    舒婉端起茶杯润了润喉,放下茶杯时嘴张了张正要说些什么,外面的阳光正好照射进来,其中一缕就洒在了柳贵人的脸上。

    “哟,刚才还没发现,妹妹的气色好了很多呢,水灵灵的。”

    柳贵人摸了摸脸,面露喜色,“这得感谢皇上,他让桂公公送来的那些补品效果很不错。”

    “啧啧啧,这话怎么说的,让人不羡慕都不行了,姐姐在宫里这么久都没见着谁有这待遇,皇上疼你可真不是一点半点,看今年侍寝过的算算下来也有十几人,却独独你待遇特殊,那姓萧的小妮子也是平平淡淡,根本及不过你的风头,亏她当时在芳菲院里还那么火,谁能想到半途中会杀出你来。”

    “这是妹妹运气好,再说那萧贵人也不差,皇上不也是隔三差五的时候会翻她的牌子嘛,妹妹也不是天天侍寝的。”

    “皇上不好女色,国事繁忙的时候他就不翻牌,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皇上嘛,当然是以国事为重,要是为了女色而误了国事,那可就是天下的罪人了。”

    “哎哎哎,不就宠几个嫔妃嘛,哪有妹妹说的那么严重,皇上心里有分寸的,咱们不用为他操这个心,咱们的唯一任务就是为皇上生几个皇子公主的,让这后宫也热闹热闹。”

    “这后宫中人谁都想,就连那太后都急着想抱孙子,可后宫这么多人,谁有那机会只有老天才知道。”

    “妹妹不就有机会?还有那个萧贵人,皇上最近召得频繁的也就你们两个,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啊。”

    “哪能呢,这种事真的得看运气的,要是能算得到的话,也就不用这么多人眼巴巴的等着了。”

    “这话到说得在理,女人怀孕这种事啊,还真说不好什么时辰,想要的时候嘛怎么也得不到,一旦不想了却又蹦出来了。”舒婉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又喝了一口茶。

    柳贵人笑笑没有接话,她可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与舒婉说太多,反而很关心的问:“姐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精神不太好,看你好像很困倦的样子?”

    “嗯,今天天气太闷,想是下午要下一场大雨,每到这种天气人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有劲使不上似的。”

    “姐姐也会这样?”

    “妹妹也是?”

    “是呀,尤其是赶上那几天的话就特别难受,不过妹妹知道有一味药粥可以缓解这种症状,姐姐要不要试试看?”

    “不会很苦吧?”

    “哪能呢,不但没有药味,反而还有一股清香的荷叶味,因为碗底要放一片荷叶,就像在家时常吃的那种荷叶糕一样的味道。”

    “哟,荷叶糕也是我在家时爱吃的一道点心呢,可是进了宫就没再吃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厨师不做,妹妹这一说,到一下子勾起了我肚里的馋虫。”

    “想吃还不容易,妹妹手底下的丫头就会做,味道还挺正,妹妹这就回去交待下人多做一点,下午拿来与姐姐一道品尝。”

    “那麻烦妹妹了。”

    “不麻烦,难道碰上咱俩有同样喜好的点心,当然要一起共享。”

    柳贵人笑眯眯的辞别舒婉回了自己的偏殿,正在房间里埋头工作的雪竹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匆匆的洗过手后拿上材料赶去膳房。

    负责给西六宫做饭的膳房可不像皇上专用的御膳房那样分工明细,有专门的点心局供点心师傅不受干扰的工作,西六宫的膳房是一个大通间,虽然也分了不同的炉灶,但其实一旦忙起来,这个区别就不是那么明显,哪有空位哪就有人在做事。

    每到这个时候,点心师通常都只能站在他自己的炉灶前看护着灶膛里的火,时不时的往锅里加点水,保持着蒸笼里的点心始终都是热的,而他们做点心用的案板通常会被别的厨师或打下手的占去做别的事。

    再过大概半个时辰膳房就要开始准备午饭,虽然嫔的饮食规格不高,但她们每人每餐的菜色加上冷盘和汤,也有十几道,所以膳房的准备工作很花时间,要是等午饭后再动手,那时间肯定就晚了。

    “哟,雪竹来了,今天要做什么啊?”

    膳房的主事太监不在,只有一个胖胖的主管在,这个“主管”有点像是现代大酒店的行政总厨一样,是膳房的直接管理者,从掌勺的大厨到打水劈柴的杂役太监,共有好几十人,都归他管,从早到晚,随时来都能看到他,而那个主事太监却很少会亲自到膳房里来,但当时该给的孝敬却没少他一分。

    以前经常往膳房跑的是雪梅和雪兰,雪竹从来没有来过,可是自从那天雪竹升职为柳贵人的保健医师之后,雪竹就代替雪梅和雪兰天天往膳房跑,这十来天的工夫,膳房里的人都与她熟识了。

    虽然别的主子的丫头他们也认得,可是雪竹与他们的关系最好,这除了她懂得人情世故会做人之外,那手厨艺也是一个原因,女院的严格训练以及三年来悉心照顾三娘的经历,让她在这里如鱼得水。

    “刘主管,今天天不好,太闷气,主子下午想吃荷叶粥和荷叶糕清清心火。”

    “荷叶粥和荷叶糕?宫里不做这个,这是民间的糕点。”

    “就是因为宫里不做,所以才由我这个丫头来做啊。”雪竹走到点心的案板前,拿来一个捣臼,将带来的原料放进去,开始“咚咚咚”的捣碎。

    “呵呵,你家主子是想家了吧,这也难怪,才刚进宫没有半年,皇上宠着又如何,到底还是个年轻轻的丫头。”胖胖的刘主任满头大汗,手里拿着条长长的白布巾,讲一句话就擦一把汗,这大热的天,对他这样的胖子来说,甚为难过。

    “可不嘛,原本只是想吃点心的,可是想着想着的就勾起了思家的情绪,虽说家人就在京里,可毕竟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再想家也得搁在心里。”

    “那是,都进了宫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一心一意的伺候皇上才是正经,说得粗俗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趁着皇上的兴趣现在在自己身上,赶紧生个一子半女的,就算后面遭了冷落,有个孩子,自己这辈子也就不愁了,自己平安了家人才有保障,这才算是没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

    “主管说得是,谁都知道孩子的重要,可却不是谁都有这个命能顺利怀上的,也不知道我家主子有没有这个福气。”

    “柳贵人额头又高又圆,一看就知道是有福气的人,肯定行的。”

    “谢主管吉言。”雪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看都是一个维护自家主子的好婢女的形象。

    “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忙你的,还有一点时间,够你备好馅了,回头等这里做完饭,你再过来,不会误事的。”

    “哎,主管您忙去吧,不会耽误您的。”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7章

    备馅要花些时间,要包进面团里的不只莲子一样材料,因为是柳贵人临时交待的,事先没有准备,于是这就成了制作点心的过程中最耗时间的一道工序。

    到底是经过女院魔鬼训练出来的学生,雪竹本身素质也不错,所有工序都按照她的计划一道道有序的进行着,当膳房里的人开始渐渐的多起来,大家都在准备着午饭的时候,雪竹这边做荷叶糕的馅料都已备妥。

    “占师傅,案板还你,我回头再来。”

    “你要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什么时候来,这都给你留着。”点心师傅姓占,四十来岁,好吃甜食,特喜欢雪竹,曾第一次看她给柳贵人炖甜品的时候就起了要收她做徒弟的心思,雪竹也不含糊,时不时的请教一二,也学到不少东西。

    因为雪竹发现了她离宫后可以从事的第三个职业,开家药膳饭庄,所以不遗余力的磨练自己的厨艺。

    当下午雪竹端着香气四溢的荷叶粥和荷叶糕回到柳贵人房里的时候,舒婉也在那里,两个人头抵头正在商量一幅绣品,桌上铺着画纸样的材料。

    凑上前去一看,原来是舒婉打算绣幅枕套,拿不定主意绣什么颜色,所以过来让柳贵人参考参考,两个女人正拿着各色的绣线在纸样上比比划划。

    “二位主子,粥和点心都做好了,休息一下吧。”

    “好啊,休息一下,这么多的线弄得我眼都花了。”舒婉放下手里的东西,捶捶肩膀,慢慢站起来活动一下。

    雪梅和雪兰立刻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放到一边的矮柜上,然后帮着雪竹把她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拿着大瓷勺从粥盅里盛出两碗粥来。

    “哟,好香啊,这真的是在荷叶上煮出来的粥呢。”舒婉接过粥仔细的闻了闻,尝了一小口,一股清香的荷香顺着食道慢慢的渗入心脾,心里一片清爽。

    “那当然,我这丫头的厨艺可不赖,姐姐要是喜欢她的手艺,尽可以让她做给你吃。”

    “她是妹妹的丫头,姐姐我哪敢使唤,要是馋了,大不了就上妹妹这蹭点吃食,到时候妹妹可不要嫌弃就好了。”

    “怎么会呢,姐姐喜欢,妹妹求之不得呢。来,尝尝这荷叶糕,这里面可不单单只包了莲子,尝尝看,看姐姐能不能吃出别的东西来。”

    “是嘛,那我到要仔细尝尝,我吃过的荷叶糕里最多就只包过三种馅,难不成这荷叶糕里包有更多的馅?”舒婉放下碗,拿起一块淡绿色的糕点,轻轻的掰成两半,仔细的品味里面香甜的馅料。

    “姐姐说的是京里的那家老字号吧,妹妹也喜欢呢,不过呀,这荷叶糕做得可是另外一种风味呢。”

    “嗯,不错,与那老字号的确是不同的口味,馅料甜而不腻,怎么闻着好像还有股烧烤的味道?而且这颜色不像是把荷叶汁掺入面团里的做法。”

    “姐姐好厉害,这的确不是用掺入荷叶汁的做法,而是用荷叶包着在炉膛里烤出来的,姐姐闻到的烧烤味没错。”

    “是嘛?难怪口感这么特殊,妹妹可真有口福,有个这么能干的丫头。”

    “姐姐可别夸她,她呀别的能耐没有,打扫卫生也经常做得不好,梳个头也不会,女红更是糟糕的不行,剩下的也就这点本事了。”

    “哎,民以食为天,这一手好厨艺拿什么都换不来,别的事可以让别的丫头做,这五脏庙的事,换了旁的人,同样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硬就是天差地别。”

    “姐姐这话到没错,也就不怪这世上好美食的人这么多了,能吃到美味的食物还真的是件幸福的事呢。”

    “哟哟哟,一块点心而已嘛,到和幸福扯上关系了,妹妹可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哪有啊,姐姐别笑话妹妹了,不过就是看到以为再也吃不到的点心如今又能吃到了,有些开心罢了。”

    “妹妹是想家了吧,唉,姐姐明白,当初姐姐也是这样过来的,想家的滋味不好受。”

    “姐姐别说了,再说,妹妹……”柳贵人拿着手绢开始拭泪。

    “好妹妹,姐姐不说了,别伤心了,来来来,咱们再接着商量这幅枕套要用的颜色。”舒婉放下啃了一口的点心,拿手绢擦了擦手,就去抱柳贵人的肩膀,轻声的安慰她。

    雪竹将桌上的食物重新收拾到托盘上端了出去,雪梅和雪兰则把矮柜上的纸样又拿回来摊放在桌上,等到雪竹端了两杯茶再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那两个女人已经有说有笑的商量开了。

    当晚的侍寝,柳贵人躺在男人的臂弯里娇喘着告诉身上的男人自己那个叫雪竹的丫头的本名,可是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这让柳贵人有些失落,可又很快融化在火般的激情之中,将那只比芝麻大一点的失落扔到了九霄云外。

    皇上尽管不是天天翻牌,但每次翻牌,侍寝频率最高的仍然是东薇宫的柳贵人,算一算次数,一旬大概可以侍寝三次左右,之前还被柳贵人信誓旦旦的说下棋下得好最会布局的萧贵人一旬大概侍寝一至两次。

    很明显,萧贵人没有比过柳贵人,就算她是继乔贵人之后最受宠的一个,但她持续的时间却没有柳贵人长和稳定,虽然没有完全的失败,但现阶段来看,皇上的注意力还是更多的放在柳贵人的身上。

    于是随着柳贵人的受宠,拍她马屁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她那毫无权势可言只是翰林院一位小小修撰的父亲近来的饭局也多了不少,每次都是喝得酩酊大醉的回家,时不时的还能收到一些礼物,家里的访客也多了起来。

    柳大人很高兴,本来送女儿进宫他不是很乐意的,可既然现在女儿在宫里过得不错,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柳贵人更是为了能够把身子调理好,好增加受孕的几率,不论雪竹给她做了什么补品,她都老老实实的吃掉,心里盼望着最好能一次成功,时间拖得长了变数就会增多,她没有时间拿来赌。

    “雪竹,给皇后的香露做好了没有?已经好几天了。”柳贵人拿着勺子在碗里拨拉着,当归煮蛋,这味道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但是补血养气,这半个月来柳贵人气色日渐红润,就是这些东西的功劳。

    “今天上午已经完成了,奴婢一会儿装瓶后包装好就拿出来给您,您是要让舒嫔转交,还是您亲自送去?”

    柳贵人愣了一下,放下碗想了想,“我倒是想亲自送去,可就怕舒婉不给我那个机会。而且如果能见着皇后我又该说些什么?”

    “主子那天赏花,皇后不是给了一瓶跌打药吗?”

    “对呀,我怎么就忘了呢。如果舒婉不肯引见,我也可以用这个理由说服她。”

    “主子,奴婢以为这事您最好不要和舒嫔说,如果她说她会代您转告的话,您就没有办法了。”

    “嗯,有这可能,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如果她能为我引见最好,不能引见,那就等皇后用了香露以后再说,如果她喜欢自然最好,如果不喜欢……”

    “奴婢做的是荷香香露,皇上喜欢清淡的香味,而且皇上一个月总会去皇后那里几次,只要皇上喜欢皇后就会喜欢的。”

    “有道理,只要是皇上喜欢的东西,下面的人再不喜欢也会拿来当宝贝的,我就赌这一次好了,要是成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谢主子厚爱,奴婢这就下去准备。”雪竹收起托盘,慢慢的退到门口转身开门离去。

    柳贵人吃掉那一碗当归煮蛋后,换了身衣服,重新打扮了一下,带着雪竹送来的荷香香露去了舒婉的屋。

    “姐姐,给皇后的香露已经做好了,妹妹特意拿来给予姐姐。”

    “妹妹动作挺快啊,这次是什么香味,拿来让我闻闻。”正在绣花的舒婉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接过瓶子就想拔掉塞子。

    可是这瓶子包得很巧妙,瓶塞用蜡封牢,瓶身用红绸包了一层,并且也用蜡将接缝处封死,还能看到蜡上面有什么印鉴的痕迹,如果要拔掉塞子的话,就必须先揭掉那层红绸,势必就要破坏那层蜡和蜡上的印鉴,同时还有可能破坏瓶塞上的蜡封,使得瓶子的外包装不完整,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拆开过的,如此复杂的包装就是防着如果是由舒婉转交的话她在香露里面做手脚。

    “哟,包得这么严啊。”

    “是呀,送皇后的嘛,当然要包得好一点,免得让她说下面的人连送个礼物都不会。”

    “那到是,这不比咱们姐妹之间可以随便一点,皇后那里可真的是一点也马虎不得。那这是什么香味的啊?”

    “是淡雅的荷花香。”

    “哦?荷香是不错,不过好像不符合皇后的用香习惯,皇后她檀香用得更多一些。”

    “姐姐,这是洗澡后抹在身上的止汗香露,檀香这么珍贵的香料用来做这个不是太浪费了嘛,再说了,就是因为没用过,偶尔换个新鲜的也是个不错的尝试啊。”

    “妹妹说得是,那我一会儿就给皇后送去,让皇后晚上就能用上,要是皇后用得高兴,日后的好处肯定少不了妹妹的。”

    “那就有劳姐姐了,妹妹地位不够,不能去向皇后请安,上次在御花园见着皇后一面之后,妹妹至今还在怀念皇后当天的风采,姐姐下午见到皇后的时候,还请姐姐代妹妹在皇后面前多美言几句。”

    “皇后的风采当然是无人能比,别说是妹妹了,就连我也能皇后钦佩得紧呢。”

    “是呀,上次见着皇后都没能与她说上几句话,一直遗憾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个机会呢。”

    “那有什么,只要妹妹把皇上伺候高兴了,见皇后还不容易吗,不用担心啦。”舒婉挥舞着手绢,香风飘过,正是那百花胭脂的味道。

    看到舒婉是摆明了不想带她去,柳贵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瓶子包得再严实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如果她硬要做手脚害她的话,她也没办法,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主子回来了,刚才萧贵人过来,说是想找主子下棋,见主子不在她就回去了。”雪菊见柳贵人回来立刻迎上来报告。

    “她好端端的跑来找我下什么棋?哼,不过是想来奚落我,谁不知道这后宫之中,没几个下棋能下得过她的。”

    “奚落?萧贵人最近的风头又比不上主子,她凭什么来奚落您?那不是自找倒霉嘛?”

    “笨,就是因为她风头比不过我,所以才想要从别的方面平衡一下。”

    “啊?萧贵人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可不这样的。”

    “简单啊,心理不平衡呗,好不容易挤走了那姓乔的,还以为可以独占皇上的宠爱,却没想到我突然出现,哼,**一个,以后她要再来,一律说我不在,不用搭理她。”

    “是。”

    “雪竹呢?”

    “回主子,她去针工局了,那边刚才来人说给您做了几身秋衣,她去帮您拿了。”

    “真是的,既然有人来传话,干嘛不顺便带过来,还特意让我的丫头去拿,真是多此一举。”

    “针工局也是按规矩办事,主子不要想太多了。”

    “什么意思,不就是暗示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享受不了他们的高级待遇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您消消气,为这点小事和他们治气不值当,回头上火您又要不舒服了。”雪梅和雪兰一人拿把扇子给柳贵人扇起风来。

    “真是的,我就是不服气,当初那姓乔的和那姓萧的,她们得宠的时候,针工局做的新衣都是有人送上门的,这你们也是看到的,凭什么轮到我的时候还得我的丫头去拿?这不明摆着看不起人嘛!”

    “**,不就几件衣服嘛,让咱自己拿就自己拿呗,这才显得咱们大方,要是为这点事和他们治气,传出去不是让别人笑话咱们嘛。”

    “算了算了,不跟他们计较,没那份闲心。”

    “就是,咱们现在关键是要把皇上伺候好,只要皇上高兴了,几件新衣裳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了,你们也别说了,去,给我倒杯茶去,那个蜂蜜凉茶还有没有?”

    “有有有,主子,您刚去舒嫔那这凉茶就煮好了,一直在水里坐着,就等着主子一回来就有得喝呢。”雪菊从里面一迭声的应道,出来的时候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

    “还是雪竹知我心思,真是个伶俐的丫头,当初真没看走眼。”喝着温度适中的凉茶,柳贵人舒坦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刚才受的气这会儿也全随着汗从汗腺里蒸发掉了。

    雪梅和雪兰低头不语,雪竹在**的心目中越重要,她们俩的地位就越低,就算是家养丫头,可一样也是说不要就不要的,要是再这么下去,她们俩就危险了。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8章

    “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西六宫的五位宫嫔跪在皇后面前行礼。

    “都起来吧,坐。”

    荣华宫的正厅里,皇后坐在中间上座,左右有两排椅子,右手边的只坐了两个人,就是皇上目前仅有的两位妃子,左手边的椅子坐着的则是西六宫的五位嫔。每天早上她们都要到这荣华宫来给皇后请安,在这之前,是皇后去向太后请安的时间。

    “本宫刚从太后那里回来,太后交待说立秋快到了,嘱内务院给各屋准备了一些解秋躁的物品,这几天就会陆续送过去,屋里记得留人接收。”

    “臣妾谢太后恩典。”

    “本宫知道这立秋的天还是很热的,这天越热,人的情绪就越浮躁,情绪就越失控,可是本宫认为既然国事繁忙的皇上都没有情绪失控,别的人又有什么资格闹腾?想死就死得干净点,何必正在打绳结的时候被自己丫头看到,一哭二闹的,让多少人看了笑话,皇家的脸面都让那**人给丢光了。”

    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她们知道皇后这么说是指什么,就是那个头一次侍寝结果惹得皇上不高兴给灌了药的贵人,昨天清晨闹自杀来着,芳菲院里一团乱。

    “娘娘教训得是,可是不知道那贵人现在如何?”

    “这事皇上已经知道了,等会儿咱们就知道那贵人现在情况怎样了。”

    “娘娘。”

    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个丫头,大家一看是皇后的贴身丫头莺歌。

    “莺歌,情况如何?”

    “皇上已经下旨了,说是扰乱宫中秩序,将那贵人给贬到冷宫去了。”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坐在下面的嫔妃们捂着胸口,背上一片凉。

    皇后挥挥手,莺歌退下。

    “这还是自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被贬到冷宫去的呢。”

    “这算什么,之前不是还有一个姓乔的贵人被贬到针工局去的吗,那也是第一个呢,从来没有侍寝过的贵人被贬到那个地方去的。”

    “可怜啊,多年轻的姑娘,这一辈子就要在冷宫度过了。”

    “原本还以为可以引起皇上的同情,哪想到作茧自缚,一点想头都没有了,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就是就是,靠旁门左道上位,绝没有好下场。”

    下面一片议论声,皇后安静的端杯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都不要再说了,她这么一闹,皇上很不高兴,你们回去之后都注意着点,大家姐妹一场,本宫也不希望你们受到什么伤害。”

    “是。”下面七人一起应声。

    “本宫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有什么新鲜的故事讲来听听的?”

    “前几天臣妾的家母托人送了一盒胭脂,说是京城那老字号胭脂铺今年的新货,可是臣妾打开盒子一闻,发现那味道再好也比不上舒嫔身上的香气,真是叫人羡慕死了。”舒婉的对头龚苾摇着扇子,拿眼角余光斜睨着舒婉,嘴角似翘非翘。

    “妹妹当初就说了,我用的胭脂是与我同住东薇宫的柳贵人给的,姐姐不是知道吗,听说姐姐也曾去找过柳贵人,难道她没有给你?”

    “妹妹真会说笑,那柳贵人既是与你同住,她哪会把姐姐我放在眼里,只怕她连皇后都不放在心上呢。”

    “姐姐这么说可就冤枉那柳贵人了。娘娘,这是柳贵人特意为娘娘准备的荷香香露,晚上沐浴后涂抹于全身有止汗的功效。”

    听到龚苾把皇后都给牵进来,舒婉也就不再兜圈子了,要是让皇后误会了什么那可就冤枉了,于是赶紧拿出昨天柳贵人给她的那瓶香露。

    “哦?是嘛,拿来本宫看看。”皇后面上一喜,莺歌立刻上前从舒婉手中接过瓶子交到皇后手上。

    龚苾看到没有将到舒婉的军,就有些不服气,可也只能暂时休战,以观静变。

    “哟,这瓶子怎么封得这么严?”皇后仔细端详了一下,瓶子的包装完好无损,让她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手。

    “回娘娘,那柳贵人说了,头一次送娘娘礼物,怕被别的人说不懂礼数,才特意这么做的。”

    “难为她到是有心。”

    皇后笑笑,把瓶子交给莺歌,莺歌拿了一把剪刀剪开红绸,再用剪刀的刃割开瓶口的蜡封,这才把瓶塞拔出来,然后把瓶子递给皇后。

    “哟,的确是荷香,味道挺清幽的,来,大家闻闻。”皇后把瓶子重新交给莺歌,莺歌把瓶子交给右边的妃子,一个个的传着闻了一遍。

    “真没看出来,这柳丫头还真有些本事。”

    “可不嘛,香味挺清凉的,比薄荷油好闻多了。”

    “哎哟,你可别再提薄荷油了,我一闻呀就头晕。”

    “怪不得她能讨皇上喜欢呢,咱们用的这些香料香粉香油的,可没有一种是这种味道的,清淡雅致,到是别有一番风情,皇上闻惯了咱们身上的香味,乍一闻到一个新鲜的,难免新奇,喜欢上也就不奇怪了。”

    “可不嘛,不过这也是她自己本事,要是搁咱们身上,能顺利的做出一款最平常的水粉来都了不起了。”

    瓶子转了一圈重新又回到莺歌手上,将瓶塞塞上,莺歌拿着香露回了房。

    “上次邀请芳菲院里的新人一起赏花,不过那时都一直是在与那萧贵人聊天,至于这柳贵人到是没有注意,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臣妾代柳贵人谢谢娘娘。”舒婉赶紧起来行礼。

    “娘娘,说到萧贵人,她也心心念念着娘娘呢。”与萧贵人同住翡玉宫的颜嫔娇声说道,多一个盟友总是没坏处的。

    “好呀,有机会的话,大家再在一起聚聚吧。”皇后也圆滑,允诺一个大饼,却不说什么时候给。

    请安已近尾声,八个女人又互相聊了一些别的话题,然后才陆续的散了。

    柳贵人得了舒婉的回信自然是万分高兴,开始盼着能被皇后召见的那天快点到来。

    皇后那边也是一样,当晚沐浴过后,就试用了那荷香香露,结果发现对着瓶子闻的时候那香味很好,可是一抹在身上,那香味就淡了几分,让皇后不是很满意。

    “莺歌,收起来吧,下次不用了。”

    “是。”莺歌将瓶子塞好,放到床边柜子下面的第一个大抽屉里,里面已经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大部分看上去还都很新,看样子这个抽屉放的都是被淘汰的用品。

    “皇上驾到~~~~~”门外突然传来太监拉长调的声音,屋里的丫头们立刻一阵手忙脚乱,赶紧把皇后穿戴整齐,大家一起到门口迎接。

    “臣妾叩见皇上。”

    “平身。”皇上扶起皇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突然的低下头,挨着皇后的颈窝闻了闻。

    “皇上……”皇后脸大红,挺着腰一动也不敢动,同时感到一阵窘迫,这大门还没关呢,屋里屋外的都是人。

    好在周围的丫头太监们眼力还不错,赶紧的低下头,不敢偷看也不敢出声。

    “好香,朕喜欢。”

    “皇上……”皇后娇羞不已,脖子也跟脸一个颜色了。

    “今晚就由皇后来服侍朕吧。”大齐的天子牵着皇后的小手走进了卧室,一夜春色无边。

    正如雪竹当初所猜测的那样,皇上喜欢的,别的人再不喜欢也会喜欢的。

    而后宫里人际关系复杂程度远超乎人们的想象,皇后因那荷香香露得了皇上一夜的宠幸自然就记得柳贵人的好,于是天亮后舒婉她们来请安的时候,皇后就让舒婉第二天把柳贵人带来,她要见见。

    皇上在哪过的夜在这后宫中不是秘密,天天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听到皇后这么说,别说舒婉了,别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对那柳贵人就更是嫉妒和羡慕了。

    舒婉为了自己的地位,她当然也乐意与柳贵人结成同盟,于是回了东薇宫后她就直接奔了柳贵人住的屋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姐姐是说真的?皇后明天要召见我?”柳贵人不怎么敢相信,她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东西刚交上去的当天皇上就去荣华宫了,真是老天注定她要飞黄腾达。

    “当然是真的,这是皇后亲口对我说的,当时别的嫔妃们也都听到的,这还能有假?”

    “那……那……那妹妹去见皇后要怎么打扮呀……”柳贵人有点手足无措,受到皇后召见,貌似在今年的新贵人当中,她是头一个。

    “哎,不用特意打扮,妹妹平时穿什么明天就穿什么,不用太紧张。”

    “姐姐叫妹妹怎么不紧张,这还是第一次去见皇后呢,上次虽然见到一次,可是隔着那么远,皇后肯定对妹妹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这次有好印象了,皇后对妹妹可是赞不绝口呢。”

    “也要谢谢姐姐帮忙,否则妹妹哪有这个机会。”

    “看妹妹说的,妹妹好,姐姐也好,不是?”

    “对对对,咱们姐妹要一起好。”两个女人面对面手拉手,同盟关系就此确立。

    “来,让姐姐看看妹妹有哪些衣服首饰,现在做好准备,也省得明天一早忙乱。”舒婉牵着柳贵人就往她的卧室走。

    “说到衣服,昨天从针工局拿来几件新衣,还没试穿呢。”

    “那不正好,快拿来看看。”

    雪梅和雪兰立刻打开柜子,拿出几件崭新的衣裙,艳丽的色彩上绣着精致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针工局的精心之作。

    “哟,这可不是一般的贵人能穿的衣料,想必是针工局的人特意为妹妹做的。”

    “那明天能不能穿?要是逾矩了怎么办?”

    “没事的,针工局那芝麻绿豆点大的地方,不敢在这上面给各宫的娘娘主子们添乱,要是出了纰漏,倒霉的就是他们。”

    舒婉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拿起衣裙互相搭配,找出一套最合适的给柳贵人穿上,剩下的又重新叠好放入柜中。

    “哎哟,果然是人要衣装,这身衣裳一穿,妹妹真就跟个天仙似的,看谁还敢在妹妹这嚼舌头。”舒婉拍着巴掌口里不断的称赞,把柳贵人给美得在镜子前直转圈。

    “来来来,再看看有什么首饰,好衣裳也要配好首饰才行啊。”

    首饰盒一打开,里面的首饰没什么特殊的,柳贵人平常戴些什么首饰舒婉也都见过。

    看到舒婉有些失望的表情,柳贵人接着打开了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面是三根上次皇上赏赐的簪子,当时觉得没有好衣裳配,现在倒是可以用上了。

    “哟,妹妹还有这好东西呢,平时都没见妹妹用过。”

    “这都是上次皇上赏的,一直用不上,也就搁下了,要不是明天要去见皇后,也想不起来这个。”

    “那不正好,明天全都能用上了。”舒婉把三根簪子轮流插在柳贵人头上一个个的试,最后选中了一根红宝石錾花银簪,正好配身上的那身衣裳。

    “让我瞧瞧,行了,真是个俊秀的人儿,明天肯定能给皇后留下个好印象。”

    柳贵人往镜子里一瞧,里面的人与刚才比又美了几分,真的是如花似玉的相貌。

    “姐姐手可真巧,妹妹在这谢谢姐姐了。”

    “有什么谢不谢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姐姐……”

    “妹妹……”

    两个女人再度手拉手面对面,眼里水波荡漾。

    有够狗血的,至于嘛……

    雪竹放下茶杯,悄悄的退出房门,让她先回房吐个先……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9章

    “奴婢柳逸雪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打扮得焕然一新的柳贵人在舒婉的陪同下来到了荣华宫,当着所有嫔妃的面,给皇后行礼。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柳贵人依言照做。

    “嗯,还真是个标致的人儿,怪不得皇上隔三差五的就要找你,瞧瞧那让人心疼的劲儿,起来吧,别跪着了。”

    “谢皇后。”柳贵人捻着手绢羞涩的低下头缓缓站起,退到舒婉的身后站着。

    这里这么多人,可没有她坐着的份。

    “可不嘛,柳贵人进宫的时间不算长,可侍寝时间却是最长的,想当初,就连咱们都没那福气呢。”

    “那会儿能跟现在比嘛,那时候皇上刚刚登基,国事繁重,现在才好不容易歇口气,而咱们却都已经老喽。”

    “是呀,咱们都老了,皇上却还正在壮年,想想真有点心酸。”

    “柳贵人身上用的也是你自己做的胭脂水粉嘛,和舒嫔身上的香味挺像的。”龚嫔没参与那些妃子们的自怨自艾,反倒是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柳贵人身上,她就是不喜欢她,凭着一点下作的手艺就能爬上龙床?她呸!

    “回龚嫔的话,是的。”柳贵人当然知道龚?是舒婉的对头,所以小心应付。

    “是呀,咱们都很好奇呢,你是用的什么方法才能做出如此奇特的东西,听说外面都买不到呢。”皇后也插上话来。

    柳贵人没料到皇后会这么问,顿时有点张口结舌,配方这东西只有雪竹知道,她从来没有过问,她只管用,她甚至不知道都用过哪些原料。

    “这个……”

    “怎么?不好回答?还是说不能告诉本宫?”

    柳贵人立马就跪下了,“请皇后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期瞒娘娘,这些胭脂和香露其实都是奴婢的丫头所做。”

    “哦?原来是你的丫头,她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她叫雪竹,是奴婢刚到宫里时,由宫里派下的,是去年新入宫的。”

    “雪竹?柳贵人,你的两个贴身丫头好像都是雪字开头的,这雪竹的名儿也是你给改的吧?她本名是什么?”龚?是打定主意不让柳贵人好过了,而舒婉此时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祈祷柳贵人自己机灵点。

    “那丫头还有本名?是什么?”

    “回娘娘,那丫头的本名是温如熙。”

    “温如熙?嗯,到是个好名字,‘温暖如阳光’,是这意思吧?这名儿起得不错。”

    “能起这么个好名字的肯定家世不错,不知道是哪里人呢?”

    “是啊,哪里人?”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龚?,她知道她与舒婉之间的矛盾,她也不制止,乐得看戏。

    “回娘娘,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你的丫头你连她的来历都不知道?”龚?可找着把柄了,惹来舒婉不满的瞪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柳贵人慌了,拼命磕头,地面咚咚作响。

    “起来吧,本宫又没怪你,那本来就是宫里派给你的粗使丫头,她的来历如何用不着你操心,没有问过也不碍事,反正能通过层层筛选进来,素质总还是可以的。”

    “谢娘娘,谢娘娘。”柳贵人哽咽着起身,额头红肿,中间甚至见红,可见她刚才磕头的力量之大。

    “好了,今儿没你事了,回去歇着吧,明天把你的丫头带来让本宫见见,本宫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丫头能有那样的巧手。”

    “是,奴婢遵命。”

    ###########################################################################

    “天啊,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柳贵人尚未走到门口,就被在外面打扫卫生的雪竹和雪菊看到,一脸惊愕。

    雪梅和雪兰赶紧护着自家**回屋,顺便把雪竹一把拎进来伺候。

    “这是怎么弄的?不是去见皇后吗?难道皇后给主子难堪了?”雪竹急忙洗净手,抱着一个小药箱奔进柳贵人房里,鉴于上次柳贵人扭到药的教训,所以特意备下了这么个药箱,里面装着一些常用药。

    “雪竹……”

    “主子有何吩咐?”柳贵人坐着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雪竹,雪竹被她看得浑身发毛。

    “皇后明天要见你。”

    “啊?!”雪竹瞪大了眼。

    “主子,奴婢何德何能,竟让皇后亲自召见?”

    “你的能耐大了,现在宫里可以说没有人不知道我手下有个叫雪竹的能干丫头了。”

    “主子……,苍天在上,奴婢绝不背叛主子。”雪竹赶紧跪下,该表心意的时候千万别不好意思,宫里可是没有人权可讲的。

    “不要这么紧张,皇后只是想知道那些配方罢了。”见雪竹如此,柳贵人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她已经用惯了雪竹,要再找这么一个机灵能干的丫头不容易,她也不想明天见着皇后后出什么意外。

    “配方吗?行行行,主子您先上药,回头奴婢就去整理配方。”

    “你知道把配方交给皇后这意味着什么吗?”

    “奴婢明白,以后要想再做香露这一类的东西,必须得是全新的配方。”雪竹在心里哭,她可怜的胭脂铺……

    “你明白就好,给我上药吧。磕成这样,不要留下疤痕才好。”

    “不会的,主子,伤口很浅,几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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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柳逸雪(雪竹)参见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荣华宫偌大的正厅里,皇后居上座,左右两侧是两位妃子和五位嫔,柳贵人和雪竹跪在当中。

    “平身吧,给柳贵人赐座。”

    边上立刻有个小宫女端了把椅子放在了左边下首,紧挨着舒婉。

    “谢娘娘恩典。”柳贵人再行一礼后退了下来,坐下后才发现自己激动的手脚都在微微颤抖。

    不过这也难怪,谁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坐在荣华宫里,这别提是多大的荣耀了,她可是第一个有此殊荣的贵人呢,额头上的伤也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雪竹是吧?知道今天叫你来是要干什么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知道,柳贵人昨天给奴婢讲得很清楚,这是奴婢整理出来的配方,请娘娘过目。”雪竹不卑不亢,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纸,双手奉上,莺歌走下来接过。

    “这么多?”皇后从莺歌手上接过来,草草的翻了翻,配方的数目之多让她有些咋舌。

    “回娘娘的话,这是奴婢现在所做的所有物品的配方,奴婢不敢藏私。”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听你主子说你原名叫温如熙?”

    “回娘娘的话,是家母起的名。”

    “哦?令慈读过书?”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家母是否读过书,家母自生下奴婢之后就感染了产后风,十数年来一直受病痛折磨,奴婢端茶倒水伺候床前,可无奈上天不开眼,家母还是于去年年前在家中去世。”

    “唉,令慈是个可怜的女人,也难为你小小年纪要照顾自己的母亲,很辛苦吧?”

    “回娘娘的话,奴婢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伺候母亲是奴婢的义务,谈不上辛苦。”

    “那本宫问你,你既然要伺候重病的母亲,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技巧?”

    “回娘娘的话,这都是为了哄家母开心,随着病情的加重,家母全身骨骼整日疼痛难忍,为了让母亲心情愉快一点,奴婢才去学了这些,只盼着能把母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就能暂时忘了自己的病痛。”

    “唉,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皇后拿起手绢在眼睛周围轻轻的按了按,下面的嫔妃们也都有样学样,一时间,荣华宫里一片愁云惨淡,气氛极度压抑。

    “咱们大齐一向讲究孝道,难得在宫里见到个如此孝顺的丫头,来人啊,赏。”

    莺歌从里面出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雪竹的手里,东西一入手,立刻就知道那是一小块银锭,有些分量。

    “奴婢谢娘娘赏,娘娘千岁。”交了配方,又得了皇后的赏赐,雪竹总算完成她的使命,行礼退到门外,与雪梅和雪兰一起等候着柳贵人出来。

    “柳贵人,你好福气啊,得了这么一个丫头,本宫可真是羡慕呢。”

    “娘娘客气了,要是娘娘看中了,奴婢愿意……”

    “哎,本宫没有夺人喜好的习惯,你用了这么久都用习惯了,就自己留着吧,有一个得力的手下不容易。”柳贵人话未讲完,就被皇后一口打断。

    想也是,谁愿意自己的势力中插入一个别人送来的丫头,那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嘛。

    柳贵人像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当下讪讪的低下头不再吭声,龚?用扇子遮着眼睛以下的部位,外人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但想也知道她在偷笑。

    “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宫累了,今天就先散了吧。”

    “恭送娘娘。”八个女人立刻跪送,等到皇后的身影消失在那帘幕后面,她们才站直腰各找各的伴各说各的话慢慢的散去。

    柳贵人低着头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在舒婉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口。

    “妹妹呀妹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能讲那样的话呢!!”舒婉坐在柳贵人的厅堂里,一口喝干一杯凉茶,放下杯子就开始数落起来。

    “姐姐息怒,妹妹实在是无心的。”

    “无心?你进宫也有几个月了,宫里头说话行事最忌讳什么你不知道吗?最忌讳的就是无心!多少人死就死在这个‘无心’上面!”舒婉恨铁不成钢般的数落着。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再有下次说不定你脑袋就要掉了,那龚?就等着机会抓我们的小辫子呢。”

    “是是是,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姐姐息怒,再喝杯茶。”柳贵人冲旁边招手,雪梅立刻上前来把舒婉的杯子满上,舒婉又是一口喝净。

    “不过你那个叫雪竹的丫头倒是真不错,别的不说,这蜂蜜水果茶就做的很有一手,头一回知道水果还可以这样吃。”

    “姐姐要是喜欢,回头让雪竹给您抄一份方子送去。”

    “唉呀,说到方子,我真是心疼啊,那么好的方子就这么全交上去了,一点都没留吧?”

    “可不一点没留吗,再说也不敢啊,这东西一做出来别人一闻就知道是从什么方子来的。”

    “那到是,可惜了啊,以后没有好东西用了。”

    “是呀,用完这些就没有了,都有点舍不得用了呢。”

    “呵呵,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啊。”舒婉拍拍柳贵人的手,“妹妹能不能得皇后赏识就看这几天了,如果皇后在这几天里召见你的话,那妹妹就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妹妹现在地位不高,不敢奢求皇后赏识,只求着皇后心里能够记着妹妹就足够了。”

    “妹妹的要求还真不高,光是记着你就行了?万一哪天皇上对你失去兴趣了你怎么办?所以呀还是得要皇后给你撑腰才行,你的日子才不会难过。”

    “妹妹也想,可是妹妹不知道皇后喜好什么,除了今天交上去的方子,妹妹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了。”

    “这个得看机会,以后的事现在谁也不知道,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已经做到了,皇后已经对你注上意了,是成是败就看这几天了。”

    “姐姐,您说能行吗?”

    “只要没人捣乱,就一定行。”舒婉说得斩钉截铁,但听上去像句废话。

    “是呀,龚嫔、颜嫔这两位就不好对付,剩下四位嫔妃也不知道是站在哪一边的,妹妹心里真是愁死了。”

    “别慌,你愁,她们更愁,皇上现在正宠着你,你如果与皇后搭上的话,她们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做手脚是肯定的,可是皇后没有表现出对你不满的意思,她们就拿不定主意,如果反对的意愿表现得太明显的话,她们也怕在皇后面前失了身份。”

    “姐姐……妹妹从没这么想过……”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真不知道当你与她们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是不是还能保持这份天真。”舒婉感叹的摸摸柳贵人的脸,有丝惆怅。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10章(上)

    或许是那荷香香露起的作用让皇上连着几天都宿在荣华宫,又或许是因为那一叠厚厚的配方所起的作用,反正当立秋那天皇后请东西各宫的嫔妃们一起在荣华宫的花园里开茶会的时候,柳贵人的名字也在邀请的名单之中。

    这就是算是皇后接纳她了。

    所以在整个午茶时间里,柳贵人是笑得最欢的,唯一让她有些不满的是萧贵人也坐在颜嫔的身边,不过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这个了。

    立秋的日头仍然是很大的,一**女人在花园里坐了没有半个时辰茶会就结束了,身娇肉贵的妃嫔们在自己丫头的搀扶下像是不堪忍受日头的毒辣般的用衣袖挡着阳光坐上车辇各回各处。

    后宫里面没秘密,柳贵人成功上位的事在后宫之中很快就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东薇宫的柳贵人手下有个相当能干的丫头,皇上宠幸柳贵人就是那个丫头的功劳。

    而皇后从太医院那边还得到更加确切的消息,那个丫头懂得些许医理,因为那些配方中有用到一些药材,虽然这些药材很普通,但却显示出制作者的心思巧妙,使得成品具有保养皮肤的药性,并不是单纯的有着浓郁芳香的胭脂水粉。

    同时从西六宫的膳房主事太监那里还得到消息,柳贵人每天的膳食是由她自己安排的,凡是看过那些食单的太医们都不禁拍案,普通的食材只要搭配方法和制作手法不一样,就能让普通的食物具有调养身体的食补功效,而她每日所吃的补品和甜汤又有调经理带的功效,以此更加确认设计食单的人懂得一定的药理。

    不过,知道这两件事的人极少,而且都是分开查的,最后的信息都要集中到上面,所以下面的人就算查到什么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而上面看报告的人即使觉得奇怪,可只要想想那丫头那天所说的自身情况也就不稀奇了,因为她的身世是可以从入宫时留下的案卷中查知的,就连她一直隐瞒的女院毕业生的身份都被上面的人知道得清清楚楚。

    把这些信息全部综合到一起,所有的事就都明了,那丫头的技能的获得都是顺理成章的,因为照顾病重的母亲多年,在整个过程中懂得了一些医理并不奇怪,都说久病成良医,何况是常年照顾病人的人,再说女儿家总是要比男儿要细心细致的多,毕竟那是自己的生母。

    “真没想到,咱们宫里竟然有这样一个人才,只做一个粗使丫头到是委屈她了。”皇后放下手中的报告,叹了一气。

    “娘娘爱才了?”

    “当然,怎么能不爱?女人家的一些毛病对着男大夫总不是那么容易轻松说得出口的,更何况女人的一些病痛就是说破了嘴皮子男人也是无法体会的。”

    “可是宫里的太医都是从民间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那个雪竹只怕不容易。”

    “是不容易,但可以想想办法,要不过几天去跟太后说说,只要她老人家觉得值得,那就好办了。”

    “娘娘是喜爱那雪竹才把柳贵人留在身边的吧?”莺歌浅笑着给皇后把茶满上,雪竹给柳贵人调的消暑解躁的蜂蜜果茶如今也摆上了皇后的桌子,方子当然就是在立秋之后柳贵人献上的,皇后毫不客气的笑纳。

    “雪竹?真难听的名字,亏她也想得出来,那孩子的本名多好听啊,那可真是个好听又上口的名字呢。”

    “娘娘,只是一个粗使丫头而已,柳贵人哪想过那么多,好记又叫得顺口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可惜了一个人才,年纪轻轻的,不要埋没了才好。”

    “那娘娘何不找个机会把她调到身边来呢。”

    “你当本宫不想?但这机会多难得,既要有合理的理由,又不能让别人想太多,在这深宫之中,想做点什么事都顾忌颇多,一点也不爽快。”

    “您是娘娘嘛,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当然得小心谨慎才行。”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给皇上的果茶准备好了没?”

    “已经备好了,现在就送过去吗?皇上这会儿正在御书房办公呢。”

    “没事,太后又犯病了,皇上在太后那里,咱们现在过去刚好,晚了只怕他就又回去了。”

    “奴婢这就给娘娘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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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贵人有了皇后这个靠山,再加上皇上的恩宠不断,虽然尚未晋升,但大家都认为那是迟早的事。

    唯一让柳贵人自己觉得还不够的是她的父亲至今还是一个修撰,不知道什么时候屁股底下才能换把舒服点的椅子,皇上始终没有表露出这份心思,她也不敢问,要是弄巧成拙,她就亏大了。

    与舒婉的关系现在还算密切,因为她们的敌人太多,不能因为眼前的成绩而大意,那会得不偿失。

    可是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过于谨慎小心,虽然大家都喜欢恭顺谦虚的美德,但在这后宫,美德这东西还是拿来压箱底的比较好,何况柳贵人已经不是个单纯的贵人了,有太多的人想踩她下去了。

    “**,芳菲院那边来人邀请**去赏花。”

    “不去。”柳贵人正在试戴皇上刚赏的珠钗,头也不会,语气也有点冰冷,“当初我在芳菲院的时候她们谁曾给我过好脸色,现在看我发达了,就又想攀上来,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去回了她们。”

    “**,萧贵人派人送来秘制甘草山楂和蜜饯海棠。”雪兰前脚走,雪梅又端了两盘东西进了屋来。

    “不感兴趣,倒外面的花盆里去。”柳贵人小心翼翼插上一只蝴蝶錾金步摇,在镜子前晃了晃脑袋,顺手拈起旁边果盘里的一块酸梅糕放入口中。

    蜜饯好吃,但也要分是谁做的,来历不明的东西谁敢随随便便放进嘴里?

    “告诉雪竹,让她再做些开胃的点心来。”

    “**,还是找医师来看看吧,您老是吃这种点心也不行啊。”

    “用不着,我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柳贵人打了个呵欠,抽了抽鼻子。

    “主子,医师来了。”雪竹领着一个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进来,那男人肩上带背着一个药箱。

    “雪竹,不是说了不用吗?”柳贵人皱眉,鉴于上次扭伤脚的教训,她对宫里的大夫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

    “主子,您这几天食欲不好让奴婢很担心,还是让医师看看比较好,才保险。”雪竹请医师在房间中间的桌前坐下,奉上笔墨后,扶着柳贵人从梳妆台前换了过来。

    “柳贵人,臣失礼了。”医师左手搭上柳贵人腕脉,右手捋着他的山羊胡,眼睛微闭。

    “柳贵人,请换一只手。”医师半晌才睁开眼睛,开口就是这句话。

    柳贵人依言照做,医师把脉又把半天,脸上露出犹豫和喜色的矛盾表情,看着怪怪的,然后才不太确定的缓慢开口,“柳贵人,恕臣能力有限,臣这就去请太医再来给柳贵人请脉。”

    “怎么回事?要……太医……?”柳贵人给吓得不轻,舌头有点打结,话都说不利索。

    “请柳贵人稍待,太医马上就到。”医师背起药箱连忙告退,脚步很急促,雪竹一路小跑着才跟上他的脚步,将他送出门去。

    “这就跑了?怎么回事?”柳贵人眼睛都瞪圆了,医师那番话让她心里直打鼓。

    雪梅和雪兰都在摇头,她们对医术可是一窍不通。

    “主子只管放宽心,不会有事的,奴婢猜测这是好事。”雪竹送走了医师回转来。

    “好事?他都吓成那样了,能会是好事?”

    “主子,医师那是激动,怎么会是害怕。以主子现在的地位,就算得了什么重病也就是医师们集体会诊,现在却要把太医搬来,那就说明主子现在已经有了让太医诊治的权利,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雪竹淡笑,对于柳贵人这几天的异常表现,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只是由于柳贵人一向月事不准,这段日子虽用食物悉心调理,但仍然不能简单的以此作为认定的标准,而这几天出现的胃口不适,也可能是消化不良,嗜睡也可能是因为季节变换导致,所以找一个权威的人来确认一下就很有必要。

    太医院并不在后宫里,离后宫甚至有段不短的距离,可是太医却来的很快,上了年纪的老太医坐着车辇直达门口,雪竹在外面接着迅速的引进房里。

    柳贵人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结果。

    “恭喜柳贵人,贺喜柳贵人,是喜脉。”老太医长舒口气,一捋花白胡子,笑得脸上的皱纹像盛开的菊花。

    “真……真的……?您没……没……没……弄错?”柳贵人已经语无伦次,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老臣从医数十年,确信不会有错,柳贵人现在只管安心养胎,老臣还要将此事上报,先行告退。”

    雪竹又做了一回送客童子,顺便问了一下柳贵人目前的饮食禁忌,她没兴趣现在就暴露她的专业素养,当然还是一切交由专家的好。

    等到雪竹送走了太医,再度回到柳贵人房里时,房间里的气氛已经是180度大转变,雪梅、雪兰和雪菊抱头痛哭,柳贵人也拿着手绢拭泪,一点喜气都没有。

    “怎么了这是?主子怀孕是喜事,怎么都哭起来了?”雪竹一头雾水。

    “这是喜泪,不是哭。”柳贵人抽抽咽咽的回答。

    “我的好主子,您现在可是有孕在身呢,可得注意情绪,刚才太医还交待呢,这头几个月最是危险,最忌大喜大悲,否则腹内孩子会十分凶险,一定要注意。”

    “是吗?那……那我不哭了,你们也把脸擦擦。”柳贵人赶紧把眼泪擦干,正襟危坐却又不知道把手脚放哪的好,激动得都失态了。

    “主子还是洗把脸换件衣裳吧,赏赐马上就下来了,咱也得光鲜的见客才行啊。”

    “对对对,快快快,快打水,我要洗脸。”

    雪菊飞快的跑了出去,转眼间就端着一盆温水进来,平时打扫卫生都没见过她动作如此麻利。

    四个丫头一起动手,把柳贵人重新打扮了一番,雪兰手中的梳子刚刚放下,雪梅和雪竹刚把柳贵人身上的衣服抹平,就听到外面厅堂里一声长调,“柳贵人接旨……”

    来得可够快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贵人逸雪怀得龙种,封嫔;赏如意三支、雪貂裘一件、珍珠项链三件,宝石珠花三件,绫罗绸缎五匹,另有各式药材若干,钦此。”宣旨的老太监最后一个音拖得又高又长,跪在下面的雪竹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就此嗝屁了。

    “柳逸雪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柳贵人双手高举过头平伸,老太监将圣旨对折放在她的手上,双手拿住了,雪梅和雪兰才从两边把柳贵人——现在得称柳嫔,扶起来。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是圣上登基多年来的第一个孩子,希望娘娘不要有负圣恩。”老太监宣了旨却不急着走,还叮嘱了两句。

    “谢公公指点。”柳嫔深深一礼,“公公一路辛苦,还请喝杯茶歇一歇。”

    “娘娘客气了,杂家还要回去复旨,就此告退。”

    “公公慢走。”

    柳嫔倚在门旁看着老太监步出大门,然后就看到舒嫔的身影在门口出现。

    “哎哟,妹妹哟,怎么能站着啊,赶紧进屋歇着,你现在身子贵重,可得当心着点儿,这宫里上上下下多少人都看着呢。”舒婉急走几步,跨进门来,握着柳嫔的手将她牵进屋里。

    “姐姐,无碍的,只是站会儿,之前一直坐着的。”

    “那也不行,你现在不比以往,想站就站想坐就坐想睡就睡,现在你做的任何事都要为孩子着想,不能有一点岔子,明白吗?”

    “姐姐消息好快,妹妹刚打算让人去告诉姐姐呢。”

    “嗨,这有什么快不快的,你前面领旨的时候,我也收到了通知,妹妹怀孕的事已经告知整个后宫了,皇上、太后和皇后都已经知道了,刚才的赏赐是皇上给的,等会儿还有太后和皇后的赏赐,让丫头们赶紧把屋子打扫打扫,咱们去里面坐。”

    “听到舒嫔说什么了?还不赶紧动手?”

    四个丫头又是一番忙乱,打水、抹灰、扫地,忙得不亦乐乎,舒嫔和柳嫔却在房间里拉着手说些悄悄话。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03:09 PM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11章(下)

    果不其然,太后和皇后的赏赐就跟在后面,东西虽然不多也不是特别的贵重,但多少总是个心意,毕竟柳嫔之前只是一个贵人,虽是目前最受宠,但终究比不上高级的宫妃。

    这一下午柳嫔接旨都接得手酸,膝盖都跪疼了,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这个孩子就是她未来的保障,无论如何她也要让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在太后和皇后的赏赐后面,舒婉竟然也接到了一个圣旨,皇上让她全权负责柳嫔的怀孕生产事宜,要是柳嫔发生意外,舒婉要受过。

    一个简简单单没有几个字的圣旨就这样把东薇宫的两个女人给牢牢的绑在了一起,从圣旨上看皇上这番是好意,只是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可以平安的生下来,可是搞不好最后的结果却是好心办坏事。

    本来那些女人只要嫉妒柳嫔,害她意外流产就行了,现在舒嫔也给绑上,那她们正好把这两个眼中钉给清理出去,眼前就干净了。

    “姐姐……?”柳嫔眉头紧皱,看着舒婉欲言又止。

    入宫半年,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懵懂无知的青春少女了,跟舒婉相处的这些时日舒婉没少跟她说过宫中传闻的或者是事实的黑暗故事,再加上搬到东薇宫来之后旁人对她的态度,也渐渐的磨练了她,所以别人能想到的事她也能想到,只是说各人功力的高低,能想的、能做的、想得到的、做得到的都各不一样罢了。

    “妹妹是怕姐姐分量不够,保护不了妹妹和妹妹的孩子?”舒婉还在笑,只是翘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勉强,显然她和柳嫔想到一起去了。

    “姐姐知道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敌人太多,如今更是得事事小心,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既然妹妹一切都明白,姐姐也就不多说了,总之记住一点,除了皇上、皇后、太后,别人送你的食物千万不要吃,你不知道那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要是嘴馋,膳房那里随时有人听你使唤,而且你丫头的手艺也不错。”

    “姐姐放心,妹妹省得。”

    “只要妹妹平安生下孩子,那么按照宫里的规矩,到时候就该叫你柳妃了,连姐姐见着你都得行礼,所以为了你的明天,你一定要沉住气,如果有人得罪你,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知道吗?你和孩子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是,谢谢姐姐,妹妹记下了。”柳嫔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迅速的泛红。

    “二位娘娘,喝杯茶歇歇吧。”雪竹适时出现,端来两杯饮料,舒婉是果茶,柳嫔则是一杯简单的蜂蜜水。

    第二天,各宫的宫妃像约好了似的一起备了礼物送来,每个人都笑得脸上开花般,跟怀孕的人是她们似的,柳嫔疲于应付,脸上已露出疲态,她们视而不见,继续用车轮战耗着。

    “时候不早了,各位娘娘请回吧,我家娘娘要休息了。”做主子的不好轰客,这时候就要下人来唱黑脸了。

    “哟,这做主子的还没说什么呢,丫头多什么嘴,什么时候这里轮到丫头做主了?柳妹妹啊,您可得好好管教管教才是啊。”

    “就是,这要是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妹妹嘛,连个丫头都教不好。”

    “各位娘娘请回吧,我家娘娘身体不适,就让奴婢送您们出去吧。”雪竹这黑脸是唱定了,一心要轰这些女人出去,她们哪里是来探望的,存心是来捣蛋的。

    “有劳姐姐们关心,等妹妹坐完月子自当会好好管教。”柳嫔不动声色,暗暗将了一军。

    这些不安好心的女人们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柳嫔这话虽然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扇了她们一个大大的耳光。

    “看妹妹说的,这丫头哪就那么重要?”

    “那是自然,妹妹说句托大的话,我这丫头就是在这整个宫里都找不出第二个,妹妹我运气好,刚进宫就得了个这么好的丫头。”

    如果说刚才只是扇了个耳光,那现在可以说是又给了一拳,宫里谁不知道一直无人问津的柳逸雪能引起皇上的注意,都是缘于她上次扭伤药时她丫头为她做的能掩盖身上药味的香粉,偏生那香粉味道特殊,在外面根本买不到,只能看着她一人独享。

    后来好不容易等着皇后把那所有的配方全部收走,她们还以为柳嫔就此会渐渐的失宠,哪想到这时候又暴出她怀孕的消息,这下可好,不管将来生的是男是女,只要她不犯大错,这一辈子就算是不用愁了。

    怎叫人不眼红,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呢,别人求神拜佛都得不到,怎么就让她给得去了。

    “时候不早了,姐姐们也回去歇着吧,要是回头桂公公见不着你们,那就麻烦了。”柳嫔又轻轻的踢了一脚。

    “还是妹妹想得周到,可不能让桂公公久等,咱们就此告辞了,下次有空再来看妹妹。”

    就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这些女人立刻一个接一个的迅速离开,生怕落人一步就要吃大亏似的争先恐后。

    怀了孕的嫔妃在待产期间不需再侍奉皇帝,这正是别的后宫女人争宠、固宠的大好时机,所以她们很大量的不去计较柳嫔刚才对她们的态度,但其实,她们都是普通的嫔妃,又没有生过孩子,此时的柳嫔在地位上与她们是完全平等的,甚至还要略微高过她们。

    生过孩子的嫔妃与没有生过孩子的嫔妃,地位和待遇就是差那么一级,叫人不得不为肚子里的那块肉争得头破血流。

    “娘娘,上床休息一下吧,这一天时间尽给她们折腾没了。”雪梅伸手过来扶,这柳贵人升为了柳嫔,算是进入了高级嫔妃的行列,这称呼都要涨一级,听在耳里还真是身心愉快。

    “娘娘,想吃点什么吗?中午才吃了那么一点。”

    “呕……”柳嫔正要说话,突然的一个反胃,让她一下就倒在了床上,幸好此时她已经坐在了床边而且雪梅还没有松手,要不然这一下要是摔实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娘娘,您不要紧吧?”雪梅和雪兰立刻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好。

    “雪竹呢?”柳嫔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雪竹,她已经完全依赖她的伺候了,在她心里,雪梅和雪兰这两个贴身丫头估计都没有雪竹重要了。

    “她和雪菊送客去了,说是一会儿给您端杯蜂蜜水进来。”

    “嗯,我口里没味,让她做点开胃的松糕,我先睡会儿。”柳嫔侧过头,脸冲墙,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这么快就睡着了?”雪竹端着蜂蜜水进来柳嫔正好睡着,雪梅和雪兰正在给她整理床帐。

    “嗯,可累坏了,那些人根本没安好心来的,跟她们周旋了这么大半天,能不累嘛,哎,对了,娘娘说嘴里没味,想吃松糕。”

    “行,我这就去做。”雪竹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身就出门。

    雪梅和雪兰看着雪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也觉得酸酸的,她们两个从小伺候**,还不如这只做了几个月的丫头被**看得重,虽然嫉妒,却又无可奈何,尽管很想赶走她,可也知道,现在的**根本离不开她,只能等到**生产完再做打算了。

    ###########################################################################

    孕吐是每个孕妇都要经历的过程,只是症状因人而异,有的人轻,有的人重,柳嫔的症状还算一般。

    可也许因为柳嫔年轻,还有一个月才满17周岁,加之这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受重视的程度很高,皇上虽然没有在东薇宫露过面,可是内务院的太监隔个几天就要过来问一下有什么需要,太医也隔个一旬左右会过来看看情况,皇后那边也怕几个她们这几个年轻轻的丫头伺候不好,派人来问要不要调两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照顾。

    如此前所未有的高规格待遇难免让柳嫔有点得意忘形,于是故意拿乔,就算自己的孕吐反应并不重,但仍旧没事找事,让一干太医、丫头们围着她团团转。

    雪竹的前生许愿是妇外科大夫,女人从孕前准备到孕期护理再到产后调养她是专业,毕竟要做一名合格的妇外大夫,是一定要在产科实习一阵子的。

    所以在雪梅她们三人被柳嫔那一阵阵的反胃、干呕、厌食、头晕、乏力之类的早孕反应给弄得手忙脚乱的时候,还能稳住阵脚的就只有雪竹了。

    问及为什么连照顾孕妇都会如此有经验,答之她大娘怀小弟的时候也是这般,她也在旁边伺候过,柳嫔的症状与她大娘相比差不多,她伺候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一点也不费力。

    于是柳嫔万分感谢雪竹家的女性长辈,没有她们的牺牲,也就没有如今一个如此能干的丫头。

    既然太医回复说柳嫔情况一切良好,派嬷嬷的事也就不了了之,宫里的嬷嬷虽说经验丰富,但比起懂得药理、擅长照顾病人的雪竹来说,仍旧是差了一截。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皇后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也很嫉妒,雪竹这个丫头真的是找遍宫中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了,而在这个当口,也就不好动那调人的脑筋了,否则就是实实在在的落人话柄。

    “娘娘,太后派人送来两道菜。”莺歌掀帘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白净的小太监,小太监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小太监走到桌前,把食盒放在凳子上,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冒着热气的两个盘子,一个是清蒸鲈鱼,一个是不知道什么馅的蒸饺。

    “禀娘娘,这是用今天送进宫的河鲜做的,太后嘱咐送来让娘娘一道品尝。”

    “有劳了,代本宫谢谢太后。”皇后坐在桌前点了点头,小太监行礼告退。

    “娘娘,尝尝吧,可香了。”莺歌手里拿着一双银筷,夹了一块鱼肚上的肉放进皇后的碗里。

    初闻到鱼香味时皇后就隐隐的皱起了眉头,筷子虽然拿在手里却只是在碗里拨弄着,夹起又放下,就是不往嘴里送。

    “娘娘,您平时不是很喜欢吃鲈鱼的吗?”莺歌在边上看着奇怪,碗里那块鱼肉再这么拨弄下去,就快变肉泥了。

    “娘娘,要不奴婢再给您夹一个蒸饺吧,里面包的是完整的鲜虾仁呢。”莺歌让旁边的小丫头给皇后换了个干净的碗,然后夹起一个蒸饺放了进去。

    皇后夹起饺子咬了一小口,然后就放下,从中间把饺子一夹两半,露出里面的馅,拨开蔬菜,单夹出虾仁,还没放进嘴里就又放回了碗中,皱着眉让莺歌把这两道菜撤掉。

    “娘娘,喝碗汤吧,用火煨着?了好几个时辰呢,可香了。”再换了一个干净的碗,莺歌盛出小半碗汤放在皇后面前。

    这下皇后干脆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莺歌赶紧把碗端开,让人连汤一块撤掉。

    “娘娘,您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没事,就是有点胃口不好,不想吃油腻腥味的东西,吃点蔬菜就算了。”

    于是桌上所有与肉有关的菜通通撤下,只留下几盘清炒时蔬和一些面点。

    皇后只吃了几口蔬菜,那些点心更像是硬塞进胃里似的,就匆匆的下了桌,回床上躺着去了。

    “娘娘,还是宣御医过来看看吧,您这样让奴婢很担心。”莺歌在床前弯下腰轻轻的说道。

    “呕……”皇后突然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反胃还是打嗝的声音,右手捂着嘴,左手背放在额头上,虚弱的冲莺歌点了点头。

    莺歌转身一个箭步冲出去,一个小太监立刻跑出荣华宫奔向太医院。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12章

    皇后身体不舒服那可是大事,再说皇后入主东宫这几年来身体一直很好,就是身体底子稍弱一点,到了冬天容易伤风,但在其他季节连个头疼脑热都很少有,太医们也都预备着等天再冷一点的时候就给皇后进补,可这时荣华宫的小太监火急火燎的路来叫人,就是太医院火上房此刻也管不了了,太医们提着药箱成**结队的就过来了。

    皇后的寝室里围着七位太医,每人都轮翻转上场为皇后把脉,而每个把完了脉的人都是一脸惊喜的表情,当七个人脸上都是惊喜的表情时,结论也就有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大喜。”领头的太医作为发言人向皇后诉说结论。

    “什么大喜啊?娘娘都这样了,哪来的大喜?”所谓关心则乱,莺歌一点也没反应过来皇后如此的表现与大喜有何关系。

    “启禀娘娘,您有喜了,你吃不下饭完全是因为害喜的缘故。”领头的太医笑呵呵的鞠躬作揖,“臣这就为娘娘写个方子,调理一下,以后皇后娘娘的饮食会有专人负责,娘娘不用操心,只管安心待产就好了。”

    躺在床上略显虚弱的皇后立时瞪大了眼睛,莺歌的嘴也能塞进一颗鸡蛋。

    “娘娘!”莺歌扑向皇后床边,喜极,“娘娘有喜了!娘娘有喜了!”

    皇后咬着下唇泪流满面,成亲三年多,总算是老天开眼,可盼来了。

    “娘娘现在身体虚弱,不宜激动,一要保持心情平稳,否则不利胎儿的成长。”老太医又赶紧叮嘱几句。皇后怀孕那绝对是宫中头等在事,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哦!”莺歌立即拿手巾给皇后拭泪,然后站起身,“娘娘你歇着。奴婢送太医出去,然后去膳房让他们给您重新准备些吃的,回头皇上和太后也要过来,你吃了东西才有力气与他们说话。”

    皇后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

    膳房点心间随时都有热乎乎的点心等在那里,莺歌拣了几样口味清淡的带了回来,皇后才吃了小半块黄金糕,皇上和太后就前后脚来了。

    “皇上,母后……”皇后裹着薄被半倚在床上,看到皇上和太后进来就想掀被下床行礼。被同时进门的皇上和太后一把制止。

    “语儿,你现在身子弱。就不要行礼了,安心歇着,回头给母后生个大胖儿子。”太后那叫一个满心欢喜,真地是只见牙不见眼。

    “母后。现在还早呢。太医说才只有一个多月。”

    “哎哟,哀家告诉你,小孩子长起来可快了,今天还觉得肚子里没什么动静。明天就能感觉到小孩子在活动手脚了。”太后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母后,要论这个,那也是柳嫔也比儿臣感受得到,她比儿臣早怀一个多月呢,算算实际怀孕时间,她也要比儿臣早一个月左右。”

    “柳嫔?东薇宫的那个?她是她,你是你,你能和她比吗?”太后眨眨眼,仔细的想了想,才恍然,不过皇后才是儿媳妇,太后分得清。

    “是啊,语儿,太医说了,你身子比她弱,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更要好好调理,你也想看着自己地孩子慢慢长大的,不是吗?”皇上坐在床边,握着皇后的手,情意绵绵。

    “皇上……”皇后脸上两片红云,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了好了,母后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听你丫头说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情况不同了,你不光是为自己一个人吃了,母后已经让膳房给你熬了些粥,一会儿可得好好吃啊,哀家就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看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的,太后也识趣的告辞。

    “皇上也回去吧,臣妾没事,皇上国事要紧。”

    “那……朕也回去了,晚上再来。”皇后正在御书房和大臣们商谈国事,听到太监禀报皇后怀孕的消息,这才急匆匆的赶来,大臣们还在书房等着呢,实在是不能在这里久留。

    “皇上,母后慢走。”皇后倚着床边,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摸着现在还很平坦的小腹,心里憧憬着未来。

    第二天,来自皇上、太后地赏赐和大臣们的贺礼将荣华宫几乎淹了一半,莺歌领着一帮丫头太监光是清点礼物就忙得晕头转向手软脚软。

    皇后她父亲已经是当进左丞相,位高极品,已经无法再升职,所心皇上也只能是赏赐,并特许孟丞相夫妇即刻进宫控视女儿。

    于是孟丞相家里也被贺喜的礼物给淹了,孟丞相连续几日都笑得嘴都合不拢,就连见到政敌也没有了往日的针锋相对,真的是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老话。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宫里连续出现两个孕妇,皇上找其他人待寝地概率就大增,怀孕地几率也会增加,于是这剩下的女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竞争。

    不过也有人不高兴的,本来宫里怀孕地人只有柳嫔一人,宫里的资源都供她一人使用,众星捧月的滋味尝过一次就不会再舍得放下。

    可现在倒好,皇后也怀上了,那么宫中的资源肯定有一大半要向皇后倾斜,谁叫她是皇后呢,就是有着别人难以向背的优先权。

    于是内务院的太监就不再跑得那么勤快了,需要点什么东西还得自己的东西还得自己的丫头去内务院就讨要;太医也不会隔一旬过来问问情况了,柳嫔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还得自己派人去太医院请;除了膳房还会照常为柳嫔准备孕妇饮食之外,其他的待遇似乎一夜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嫉妒吧?心理不平稳吧?难受吧?谁叫人家是皇后呢!

    “妹妹,把心放宽些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舒婉把给柳嫔倒了一杯热开水放在她的面前。

    “妹妹当然明白,可是心里不痛快。本来都答应好好的要给五匹西南织造府送来的一等缠丝锦缎做几件冬衣地,现在可好,再去人问的时候,就说那缎子已经用完了。”

    柳嫔一把抓住舒婉的手。气愤愤的,“姐姐你说,有这样地嘛,我又不是失宠的嫔妃,凭什么皇后一怀孕,我连要匹缎子的要得都没有了?”

    “好妹妹,这缠丝绵缎本就工艺复杂,西南织造府一年也送不来几匹,当然是要尽着皇后、太后用,之前你是宫里唯一的孕妇。想要点好料子无可厚非,可现在皇后也怀上了。这本来就不是你该享受的要得自然就不会再给你了。”

    “姐姐,妹妹也不是贪心,只是这答应得好好的凭什么不打一声招呼的又给收了回去,再说了,现在的我也是有份享受的。”

    “可是妹妹呀。你要拿那珍贵的缠丝绵缎来做中衣,这就未免太浪费了吧。”

    “世人都说缠丝锦缎比丝绸还要滑软不止十倍地缎子,妹妹当然想试试,再说,妹妹要那么多缎子也不是只为自己做的,姐姐也好分几件不是?”柳嫔越说?觉得委屈,又开始掉金豆子了。

    “好妹妹,别哭别哭,妹妹地心意姐姐心领了,你现在是孕妇,最忌大喜大悲,可一定要看开一点啊。”舒婉拿着手绢给柳嫔拭泪,轻声的安慰着。

    “**,您怎么又哭了?”雪梅进来换茶,见此情意急忙上前。

    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属于怀孕的正常反应,柳嫔这段时间变得异常的多悉善感,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掉泪,秋天本就是植物转黄枯萎的季节,昨天见着窗外飘落一片树叶就让她打湿了一块手绢。

    她们四人每天光是要把哭个不停地柳嫔给哄停了就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就连一向沉稳的雪竹也有点受不了,背地里连连叫苦。

    “娘娘,您一定要看开一点,奴婢知道娘娘很想皇上来看您,可是现在皇后娘娘也怀孕了,皇上就算有时间也是要在荣华宫的,他不可能到东薇宫来的。”雪梅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柳嫔哭得列厉害。

    “好了好了,好妹妹,可不能再说了,你哭坏了身子不要紧,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您的孩子想啊。”舒婉也跟着劝,柳嫔这种精神状态实在不能让人放心。

    “凭什么呀,不都是皇上的女人,凭什么她就可以得皇上百般呵斥,我却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舒婉也哑了口,还能凭什么呀,人家是皇后,正统的一国之母,一个小小的妃嫔有什么资格跟皇后叫板,这不纯粹是自己找难受嘛。

    “娘娘,点心来了,吃点东西吧。”雪笔双手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四个点心盘子,里面都是热腾腾的点心。

    “不吃不吃,全给我倒掉。”

    “娘娘,您不吃,你肚子里的那个也要吃呀,不为您自己?想,可不能不为小皇子着想呀。”“我宁可不要这个孩子,以前没怀孕的时候我还能隔着几天能见着皇上一面,现在到好,皇上八成是忘了我了。”柳嫔越哭越大声了。

    “妹妹,这话可不能说,别人盼都盼不来呢,妹妹可不能有这念头。”舒婉赶紧劝阻,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大不敬。

    雪竹皱眉,放下点心,默默的退出房去,虽然现在才将近三个月,但观察这些日子以来,柳嫔好像已经有了点产前忧郁症的症状,要真是这样,那就不太妙了。

    “雪兰,娘娘的情绪这样下去不行,我不是去趟太医院问问,这里就交给你了。”思前想后,雪竹还是决定跑一趟。

    “好的,你快去快回。”

    太医院里人来人往,雪竹很少来太医院,她不知道太医院是不是天天都跟打仗似的,太医们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反正她才进太医院的门看到的就是此番情景,似乎太医们碰到了什么很棘手的问题,正忙得不可开交。

    雪竹没有多做停留,她不打太医,拐了几个弯后来到医师的值班室,找到柳嫔目前的主治大夫马医师说明了柳嫔最近的状况,让他给想个办法。

    马医师也提供不出什么有效的建议,更不能随便开副宁神的廊子对付一下,只能说这是孕妇的正常反应,让柳嫔趁着天好的时候在外面走动走动,或者弹弹琴看看书之类的分散一下注意力,与人多聊聊天,切忌胡思乱想。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雪竹也知道是这个道路,虽然没得到什么好的办法,但她的目的达到了,柳嫔的问题已经提交上来了,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关她这个丫头的事了。

    她只是粗懂药理的丫头,又不是专业的妇科大夫,既然太医院里的医师都没有引起重视,她哪里又会知道长此以往会出现什么后果?

    “雪竹,你回来了,问得怎样?马医师都说了什么?”雪竹才进门,雪梅她们三人就围了上来打听情况。

    “没什么,都是老调生重谈,说过无数遍的话,让娘娘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

    “呸,这些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要是有用的话,咱们还用得着去找他们吗?”雪梅当时就往地上啐了一口。

    “娘娘这样下去不行啊,马医师真的没有别的话交待了?”

    雪竹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要不,咱们去求皇上吧,让他来看娘娘一眼,也许娘娘就能好了。”雪菊过生日病急乱投医。

    “想得到是挺美,但那是行不通的,娘娘又不是什么得宠的妃子,只有一个嫔而已,不要以为怀了孕就可以一步登天,皇上国事繁忙,不可能来的。”雪竹毫不客气一盆冰凉的冷水浇了下来。

    “但娘娘怀的总是他的孩子不是?这当爹的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吗?”

    “可千万不要这和说,别人的爹可以,但皇上不可以,现在才刚开始,等再过几年,进来的贵人越来越多,皇上更加没有精力放在每一个人身上,只怕她们的日子不会比咱们的娘娘好过到哪里去。”

    “那娘娘可怎么办啊,再这么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都保不住啊。”

    “应该不会,最凶险的头三个月已经快要过去了,以后只要不发生意外的话一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就算有影响,也只是胎儿发育受到影响罢了,希望不要生个有发育缺陷的孩子就好了。

    “可是娘娘现在也太可怜了。”雪梅和雪兰拿着手帕你头拭泪。

    “没办法,要不向内务院请求调两个嬷嬷来伺候吧,她们比咱们有经验,知道要如何应付。”

    “不行!那些嬷嬷哪里是人,她们才不管娘娘的死活呢,娘娘要是发脾气,她们是会管教的,不能把已经很脆弱的娘娘交到她们手里。”雪梅三人跳起脚来反对,倒把雪竹给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内务院里的嬷嬷有了这么凶神恶煞的形象?

    “既然大家都不想找嬷嬷,那就只有咱们多担待点,以后去太医院去的勤快一些好了。”雪竹妥协,其实说心里话,她也不想与那好似得了面瘫的嬷嬷朝夕相处,那绝对是折磨。

    四个丫头达成一致意见之后,又分开做事,舒婉刚走,走之前好不容易把柳嫔给哄得睡下,所以这会儿大家刻意不去经过柳嫔的房间门口,生怕有一丁点响动就唤醒了她。

正文 第三卷 进阶 第13章(未完)

    “太医来了没。”

    荣华宫皇后的卧室里,一个雍容华贵气度高雅的老太太坐在激动的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杯给震得一跳一跳的,茶水洒了一桌,打湿了华美的桌布。

    “回太后,御医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晷战战兢兢的答道。

    “马上?马上是什么时候?再去给我催,让他们动作快点。”

    “太后息怒,奴才这就去。”小太监躬着身子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了。

    “娘娘,来,喝口水,漱漱口。”莺歌左手端着杯清水坐在床沿,右手从床上托起已经面无人色的皇后,将水缓缓的喂进她的嘴里,另有小丫头手里端着一个铜盆捧着皇后吐出来的漱口水。

    “语儿,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糖水?”太后心疼的凑上来,摸着皇后干涩的脸颊,眼睛都是湿的。

    皇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始终都是半睁的,嘴唇也是苍白的,全身无力,只能借助莺歌的帮助才能支起上身半身,但那也只是软绵绵的靠着莺歌身上,稍一松劲,她就又能没落到庆上去,听到太太后部问话,皇后都只能是从喉咙里费力的挤出几个单调的章节,连说句完整的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快来人,把糖水端来。”太后连忙吩咐。

    “”“”“”“”“”“”“”“”

外篇 番外 虫子之宫斗一日游(逸王府篇)

    这篇番外是虫子的书友“菲雪乃月”亲笔所作,感谢菲菲对虫子的支持,虫子决定牺牲自己的形象,让这篇大作与大家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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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子之宫斗一日游(逸王府篇)——作者:菲雪乃月

    话说这一日,虫子正在电脑前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的设想情节,可脑海里却一直是空空如也,居然一丝灵感也没有要浮现的势头。

    郁闷半晌,虫子终于愤怒至极,狠狠的一拳砸在了键盘上(这个啊!键盘又便宜,砸起来还不会手疼,真乃发泄之上选啊!)。

    狂暴的举动引来的是持续的发泄。

    虫子焦躁地狠狠的砸击着键盘,屏幕上不断出现着因暴力举动而引出的乱七八糟的文字。

    这时,忽然键盘白光一闪。

    虫子心中一慌,举在空中的拳头也停住了,心道:“不会是被我砸的电脑短路了吧?!”

    连忙看向屏幕,却发现,文档中诡异的出现了——“般若波罗蜜”。

    虫子瞪大双眼,正在诧异之时,那白光骤然狂放,又刹那间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正在电脑前抓狂的虫子已然消失不见。

    虫子定睛打量、屏气凝神了许久,才彻底的断定!她穿越了!而且,穿越的地方她还十分的熟悉,遥看前面的一间古色古香的居室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逍遥居”。

    “这……这难道是我的小说《宫斗》里十三王爷的逸王府?!!!!!”

    虫子心中一阵苦笑,“我是一个‘楔子’就把女主角给丢到了这个世界,没想到,我这个作者,堂堂主角的亲妈,居然也被拉过来了!”

    虫子再打量一下自己,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哀嚎,“为什么人家穿越,甭管是男是女,至少都是个人样儿,我~~我~~~为什么我缺是一个虫子!!!难道这就是——都是笔名惹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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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偶们的虫子大大,现在就成了一只货真价实的虫子,一只肥肥胖胖、白白嫩嫩的肉虫子。而且被不知道哪位大神给丢到了逸王府的园子里。

    虫子倒也是“心宽体胖”(肉虫子嘛~~~),既然来了,就要仔细逛逛这自己架构的世界里面,好好旅游一番。

    只是身子实在是太累赘了,可怜的虫子拱啊拱,挪啊挪,还要辛苦的避开园子里走动的仆人的巨足(在她的眼里,这些仆人就是擎天巨人)。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挪到了园子中的一棵树上,隐匿了起来。

    虫子心中暗笑,“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十三王爷必然会在这棵树下晒太阳,嘻嘻嘻,我就等在这里。”

    不过多时,就见两个仆役将一个木质雕花软榻搬到了树荫之下,随后,郎孜将王爷温柔的横抱在怀里,走出逍遥居。

    郎孜虽然动作俐落,但是行走之中,上身稳若泰山。来到软榻前,郎孜小心的将王爷扶靠在自己的怀里,将王爷轻轻的放在软榻上。

    安置好王爷之后,郎孜退后几步,守卫在一旁。

    王爷则是手捧着一本书,依靠在软塌上读了起来。

    两个小厮将茶水果盘置于王爷手边的小案上,便也退后垂首侍立。

    虫子躲在树上,就开始细细打量起就在正下方的王爷。

    越是仔细观看,虫子心里就越是美啊!

    心中更是热切的给帅哥王爷打着分,真是美男子啊!这白皙的皮肤,才能称得上是面若冠玉啊!看那两道剑眉,透出的就是英气非凡!低头看书的时候,十三王爷双目低垂,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视线的移动而轻颤,显得是那么的诱人。

    虫子是越看越入迷,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十三王爷的绝色勾引的已经从树上爬了下来,而且已经爬上了王爷的软榻。

    郎孜仍在认真的警戒着四周。不经意间,目光移至王爷,正好逮到虫子那肥肥胖胖的身子在偷偷摸摸地挪向王爷。

    郎孜手立即按上了腰间的长剑,大步走向了王爷。

    王爷听到脚步声,这才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抬头看向榻旁的郎孜,眼中明显的呈现出一丝疑惑。

    郎孜看了一眼那个明显发现危险了的肉虫子,轻声向王爷说道:“王爷,有一只虫子爬到您的软榻,请恕属下失礼。”

    说罢,伸手就向虫子抓去。

    王爷沿着郎孜的运动方向,已经发现了那只肥肥胖胖、白白嫩嫩的肉虫子,可自己伤势在身,不便移动,也就干脆一动不动得等着郎孜驱逐“不速之客”。

    虫子从郎孜走过来就已经发现了危险。

    不由吓得浑身发颤,整个虫体都在收缩,哀嚎道:“天哪,郎孜啊!我这个身体可受不了你的力道啊!救命啊~~~”

    危机带来动力,虫子在生存欲望的强烈催动下,以十倍于之前爬动的速度,向一旁快速挪动。待到郎孜的巨手袭来之时,虫子已经钻进了王爷的衣襟。

    “这……”郎孜可是大大的犯了愁,看向了王爷。

    王爷眼角已经瞄到了虫子“犯上”的举动,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道:“郎孜!”

    “王爷,恕属下冒犯了!”郎孜只得轻轻撑住王爷没有伤的右臂,将王爷的衣襟轻轻敞开一些,把手伸了进去。

    王爷本来就是在府内养伤,为了更换方便,身上只是穿了一件月白中衣。

    这大大便利了狡猾的虫子向王爷怀里使劲钻了进去。挨着王爷的皮肤,虫子心中那叫一个满足啊!“爽!这温热顺滑的胸膛,蹭起来感觉太美妙了!”

    郎孜让王爷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谨慎的探进了王爷的怀里,低头探视着,寻觅调皮的肉虫子。

    虫子在王爷怀里是爽歪歪的卡油吃豆腐。

    可王爷却被肉虫子给蹭的难受得不得了,恼羞之下,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只能希望郎孜能够快点将那个胆大包天的虫子弄出来。

    王爷焦躁的呼吸吹在了正在低头探寻的郎孜耳边,郎孜眼角向上一瞄,却看到王爷的颈项所蒙上一层诱人的粉红,不由一怔。

    王爷无法忍受一个异物在自己的怀里动啊动的,急促呼吸着,咬牙在郎孜耳边说道:“郎孜,你快点!”

    郎孜连忙收敛心神,继续在王爷怀中摸循着,无可避免的,手指触摸到王爷柔滑的肌肤。这几下碰触,王爷更是觉得难耐,体温骤然上升,身体也不由得微微颤动。

    ……

    就这样,郎孜四处摸循,虫子四处逃逸顺带吃豆腐,以王爷的胸膛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追踪战。

    可怜行动不便的王爷只能尴尬难耐的忍受着。侍立在一旁的两个小厮看到眼前的情形,更是把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了!

    虫子大大的这个肉虫虫身体毕竟不够灵活,几经闪躲,几番逃窜,也没有避开郎孜的罗网,终于被一把抓在手里。

    虫子心道不好,吾命休矣!

    忽然白光又出现了,肉虫虫诡异的自郎孜手中消失了。

    郎孜一惊,把手抽出来,看向掌心,果然已经空无一物。

    王爷只是觉得异物消失后,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从郎孜怀里,滑回了软榻。

    这一通折腾,王爷已经无心在园中休憩,吩咐郎孜将他抱回卧室。郎孜只得放下心中的疑虑,又将王爷轻轻揽在怀中,送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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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子再度恢复神智,发现自己仍然坐在电脑前面,回想之前的那番经历,每一幕都历历在目,包括王爷那温热的肌肤触感都似乎还留在手上。虫子大大嘴角不禁得意得翘了起来。

    “嘻嘻嘻!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一连串诡异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外篇 番外  皇上现代一日游

    这篇番外是虫子的书友“菲雪乃月”亲笔所作,感谢菲菲对虫子的支持,虫子决定牺牲自己的形象,让这篇大作与大家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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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现代一日游——作者:菲雪乃月

    冬季的寒冷,让许多生物都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之中,就连虫子也不例外。话说虫子,此虫子非彼虫子,而是爱睡懒觉的虫。

    头一天的赶文,让她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才能够休息。绞尽脑汁的构思情节,费尽心力的刻画撰写,大量脑细胞的消耗,已然让虫子全身心处于休眠状态,窗外小孩午间的嬉闹也根本影响不到她。

    睡得昏天黑地的虫子,就是在睡梦中,也不时的偷笑,显然在设计着什么阴谋诡计,却全然不知自己的房间内居然空间发生了扭曲。

    这异变来的诡异无常而又隐匿无声,扭曲的空间开始慢慢回旋,只见那旋转越来越快,空间的颜色也在逐渐加深,短短一刻钟,在屋中已经形成了一个暗灰色的空洞,隐隐听到里面有着风暴肆虐的嘶吼。

    忽然,一只手从洞中伸出,那手明显很是犹豫的探了一探,似乎是要抓到什么才能安心。

    这只手正在探寻着什么,却听到一声闷哼,一个人硬生生的从扭曲的空间中摔了下来,踉踉跄跄的向前猛踏了一步,这才稳下身形。(嘿嘿!本大神看这家伙实在是太谨慎小心了,故当机立断,决定助他一脚!哈哈哈哈~~~~~)

    那人身形高挑挺拔,身着蟠龙绣纹的明黄锦袍,腰间扎着一条镶金饰红、宝石闪光的玉带,日光照射之下,彰显出无尽的威严和贵气。

    这个男子左右打量了一下屋内,皱了皱眉头,又将视线转到睡得呼呼正香的虫子身上。冷哼一声,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床上。

    虫子明显觉得空间兀得狭窄了许多,睡得不舒服,就伸了伸脚,想要把那碍事的玩意儿踹开。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这一脚直愣愣地就踹在了那男子的屁股上,惹得他脸上顿时怒气骤升,抬起右手,狠狠的冲着虫子的脑门敲了一下。

    虫子正当酣睡时,就觉得一个100吨重的锤子迎面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疼得她是一声惨叫,就惊醒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面似银月,剑眉星目的帅哥在看着自己,他嘴唇淡淡的微翘,却显露出一丝莫名的邪恶和狡诈。

    “真是酷啊!”我们的虫子大大顿时两眼就闪出桃花无数,面上飞出多多红云。

    那人却觉得虫子的表情让他非常不爽,冷声道:“看来,你还没有清醒!”抬手在虫子的脑门另一边,又狠狠的弹了一下。

    “疼啊~~~~~~~~~~~~~”这一下真的把虫子的睡意驱散的一干二净,也让虫子成功的变身成“**小肥羊”一只(脑门上两个小鼓包……)。

    虫子疼得泪眼婆娑,委屈万分的打量着侵占自己的床,还武力攻击自己的那个“坏蛋”。看着看着,虫子的目光渐渐呆滞,口中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呻吟,愕然道:“你!你!你不是皇上么?你……你怎么出来的?怎么到这里的?”

    (某大神画外音:对!没错!这个穿越空间的又酷又帅的狠角色,就是《宫斗》的皇帝陛下。还请大家鼓掌、撒花、欢呼、拥抱……)

    “哼!朕反正这些天也没有什么要出场的镜头,自然很闲了!”皇上一脚把虫子踹下床,自己舒舒服服的靠在了上面。

    “这……这……剧情所迫嘛!”虫子可怜兮兮的抱着被子缩在地上,全力地捍卫着自己的无限春光。

    “剧情!朕看你对朕那个弟弟倒是青睐有加!”皇上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一道寒光骤现,刺得虫子是遍体冰凉,不禁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紧了又紧。

    看到虫子那怯生生的样子,皇上哼了一声,说道:“反正朕现在很闲,很无聊!所以朕决定今日在你这里消遣一日。”

    虫子一听此话,两眼瞪得溜圆,张口就要反驳。皇上怎容她开口,也不说话,一道冷冰冰的视线扫过,就激得虫子大大丢盔卸甲,流着眼泪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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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子大大不得不深刻地亲身体验了“宫女”的生活,这一日是烧火做饭、端茶倒水、打扫整理、按摩推拿,都小心伺候着这位大爷。

    皇上是来玩的,这讨皇上开心的活计自然也只能落在了虫子的身上,讲笑话、说故事、斗地主、下跳棋、看电视、放电影、打游戏……虫子是倾尽全身之力,只要是皇上眉头一凛,可怜的虫子就立马递上其它的玩意。

    还好的是,皇上毕竟是架空穿越过来的,这世间的诸多都未曾尝试过,处处新奇着实让皇上开心不少。

    数个小时下来,可怜的虫子身心俱疲,马上就要晕倒虚脱了。心道:“你也太不体谅你亲妈我了!你!你!要是再要什么新奇玩意!我……我就给你放限制级的,让你开开眼!”

    似乎感觉到虫子那冲天的怨气,皇上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的“帝国时代”移开(甭说,皇上玩这个游戏是相当的有天赋!狠绝犀利!凶悍十足!),微翘的嘴角又流露出那份狡诈和阴毒,说道:“虫子,是不是朕来这一天,你过的很不开心?!”

    “皇上这是说哪儿的话?虫子能够一睹皇上容颜,真是非常开心!”虫子恭敬地应答道。

    “噢?是么?”皇上仔细的打量着虫子的表情,一摆手,道:“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朕要回去了!”说罢,站起身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柄长剑,吓得虫子向后连退了两步。

    皇上邪邪地笑了一下,说道:“虫子!朕今天玩的很开心!有机会,朕还会再来的!哈哈哈哈……”说话间,皇上挥剑竟然破开了空间,回去了,只留一串爽朗得意的笑声回响在屋中。

    虫子大大听到皇上临走的话,本来笑意萌生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深夜十一点五十分了。忽然一件重要的事情在脑中闪现,虫子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惨嚎:“天哪!今天还没有更新呢!~~~~~~~~~~~~~~~~~~~~~~”

    那一夜,那一扇窗,灯光一直点亮着,直到朝霞升起,旭日东升……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04:39 PM
3-14

  人呢?人呢?来了没有?怎么去这么半天?”太后手里的茶杯端起又放下,反反复复几次,最后重重的往桌上一顿,等得不耐烦了,而刚才没多久才新换的桌布又给洒出的茶水弄湿了。
刚才莺歌尝试着喂皇后一点清水,结果又是以喷吐告终,,太医们也终于见识到了皇后的呕吐到底有多么的严重,而太后的肝火又上升了几分,再不给她降降火,她非给烧死不可。
“太后,人带来了。”外面伺候的人隔着一道挂在卧室与厅堂之间的幕帘禀报。
“还不快让她进来!”
“奴婢雪竹参见太后、皇后,太后……”
“行了行了,免礼吧,过来看看皇后情况。”雪竹还没行完礼,就被太后打断了,让她直接去皇后的床边。
“谢太后。”太后可以不拘小节,可是做丫头的却不能不讲宫规,所以雪竹还是老老实实的完成了最后的礼仪才站起身。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回太后,是柳嫔平日里常吃的点心。”雪竹正在想手里的篮子要放在哪里,放地上?会弄脏;放桌上?太后正坐在那呢,她不敢。
“哦?拿来让哀家看看。”
太后发话,雪竹不敢不从,乖乖奉上篮子,把油纸包一个个的打开,露出里面五颜六色小巧可爱的小点心。
太医们也过来看个究竟,但怎么看都是很平常的适合孕妇口味地点心,除了个头小一点。适合一口一块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点心先放下,你去看看皇后情况怎样,然后如实告我。”
“是,太后。”
看到雪竹过来,本来站在皇后床头的莺歌立刻让位,退到床脚。
凭借着自己的转业素养,皇后这症状根本不需要多看。只是一眼,雪竹立刻吩咐。“拿碗温开水。一点盐和一点糖来,奴婢要配置盐糖水。”
“照她说的做。”
太后发话,没人敢不从,外面很快就有丫头端进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雪竹要的东西。
皇后已经出现了脱水症状,这个时候如果是在现代医院,那就是吊盐水和葡萄糖,这里没有这么先进的东西,口服盐糖水也是一样地。
没有计量容器,一切只能靠估计,本着宜淡不宜浓的宗旨,雪竹很快就配好了盐糖水,正准备去端给皇后,却被太后制止。
“没用的,连清水都喂不进,糖水在你来之前就喂了两次,全吐掉了。”
“太后,姜片也不管用吗?”
“只在昨天有效,今天闻到姜味就把刚才进肚的点心给吐了。”
听到太后这么说,雪竹立刻放下碗走回皇后床边。
“娘娘,请恕奴婢失礼了。”
雪竹一屁股坐在床边,将手伸进了被子里放在皇后的胃上。
整个房间里的人看到心里都是一跳,每个人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年头就是这丫头也太大胆了,不过还好他们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没有当场嚷出来,都安静的观察着雪竹的动作。
“不是胃火旺盛引起的呕吐,剧烈呕吐是这几天出现的,但今天最为严重,没有服药,只用过姜片止吐。”大太医在旁边补充一句。虽然谁都搞不清这丫头是要做什么,但还是给予配合,告诉她一些有必要知道的信息。
雪竹侧过头,轻轻的向大太医点了点下巴,然后视线重新转回到皇后的脸上。
“娘娘,奴婢现在要对您的胃施加一定的力,有什么反应您要让奴婢知道。”
“娘娘无法说话,刚才连你的名字都没力气说完。”莺歌提醒了一句。
雪竹却听得心头一跳,原来是皇后点的名。
“既然娘娘不方便说话,那就换个方式,奴婢问,娘娘以眼神示意,正确就眨一下眼睛,不正确就眨两下眼睛,如何?”
皇后眨了一下眼睛。
雪竹先是垂直施力,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加,皇后先是没有表情,但是随着力越加越多,她的眉头就开始皱起,“嗯呕~~~~”
“胃痛?”
皇后眨了一下眼睛。
“想吐?”
眨了一下眼睛。
“呕吐过后胃的疼痛加剧?”
眨了一下眼睛。
“老是感觉胃里有东西没有吐完?”
眨了一下眼睛。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雪竹又换了一个施力的方式,打圈按摩逐渐施力。
“嗝~~~”皇后发出老大一声打嗝的声音,一股浓浊的胃气涌了出来,难闻至极。
“胃胀气?”太医们疑惑了,尤其是大御医,刚才的诊脉没发现皇后有这毛病啊。
通过简单的按摩和皇后的反应,雪竹大胆推测皇后呕吐严重的原因可能是神经紧张引起的。
因为是头一胎,心理紧张在所难免,再加上因为对怀孕而带来的正常的生理反应不适应,于是紧张感加剧,最终引起胃部的强烈反应。
刚才太医说皇后这几天的呕吐都比较厉害,但今天尤为严重,可能就是因为精神压力累积了几天之后的强力爆发所致,剧烈呕吐之后往往会引起胃痉挛,再加上皇后本身精神紧张,胃痉挛的程度就跟着加重。
柳嫔当初也吐得比较厉害,但还没到皇后这个程度,她已经出现脱水症状了,可见皇后的妊娠反应比柳嫔严重,那就更要仔细照顾。
太医们谨慎小心没有给皇后用药,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辅助手段来缓解她的症状,首先一个就要让皇后放松下来。
“娘娘请放松,照奴婢的方法做深呼吸,吸~~~,好,憋住,然后,呼~~~,慢点,再慢点,不要急。”雪竹从杯子里抽出手,同时带出皇后藏在被子里的左手握在自己的双手中,右手拇指放在皇后的内关穴上,同时指导着皇后按自己给的节奏慢慢调整呼吸。
  皇后闭上眼努力让自己跟上雪竹的节奏,尽可能的拉长一呼一吸之间的间隔的时间,随着大量氧气进入肺气泡然后被红细胞带往身体各处,皇后觉得自己好象真的舒服了一点,胃也不那么难受了。
  而雪竹则趁皇后享受着深呼吸的愉悦时开始缓慢有力的按摩内关穴。
  皇后的右手在床里面,不方便拿出来,雪竹只能尽量伸直腰,双膝抵在床橼借力来给皇后按摩,在看到皇后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放松下来之后按摩才结束。
  莺歌知道时机以到,赶紧端来那碗尚有余温的盐糖水。
  “还有干净茶杯吗?”雪竹看着那个碗和碗里的勺,并不接,也不起身让位。
  莺歌立刻照做,拿了个干净的茶杯倒了小半杯又走回来,这时雪竹换了个姿势,又面向皇后改为与皇后平行,将右臂伸进皇后颈下,将皇后扶起。
  莺歌递上茶杯,雪竹左手接过,将杯子放在皇后唇上缓缓倾斜。
  “娘娘,慢慢来,不要大口喝,一点一点的抿,在嘴里多含一会儿,再慢慢的咽下。”
  刚才喂皇后糖水也是这般要求慢慢咽下,可是喂了没多少就全喷吐出来,所以此刻太后、太医他们都伸长了脖子看皇后什么时候会再吐。
  结果直到这一小杯盐糖水都见了底,莺歌给皇后搽了嘴,雪竹扶着皇后重新躺下皇后都没再吐。显然刚才那短暂的按摩和深呼吸起到了一一定的作用,暂时压制住了做恶的胃,让他接受了这来自外界的生命液体。
  而只要胃履行自己的职责。能够重新容纳食物,剩下地就好办多了。
  “语儿。现在感觉怎样?”看到预期发生的事没有发生,太后立马过来,莺歌和雪竹赶紧退到一边。
  皇后仍旧无法发声。但至少有力气点头,这就是个好现象。
  “好啊。想不想吃点东西?桌上有些点心。让人喂给你吃,好不好?”皇后这才缓过来,太后就迫不及待地要给她塞食物。
  “太后不要心急,皇后娘娘刚刚才好一点。此时就进食,那之前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太医们赶紧制止。太后是关心则乱,但他们必须得保持冷静,不过对于那个立了功的丫头,他们倒是多了一份另眼相看。
  “啊,对对对,哀家都急糊涂了,现在要紧地是休息,等一会再喝一点那个盐糖水,不着急吃东西,膳房里随时都给你备着,想吃了就让他们给你端来,啊。”
  皇后点点下巴,视线却往房间中间的那张桌子上瞟,雪竹柃来的篮子此时正放在那里,太后之前也是一直坐在那张桌子前的。
  “娘娘想看看篮子里的点心?”在宫里将近一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练到炉火纯青,雪竹立马拿过来篮子,把篮子里的点心一一拿给皇后过目,一个个拿给皇后过目,一个个拿起来让她闻点心地味道。
  “娘娘,这些都是柳嫔日常所吃的点心,酸甜开胃,这些颜色都是用新鲜地蔬菜汁和果汁调的,孕妇头几个月胃口不好,点心看上去漂亮的话也会让人比较有食欲,娘娘可看看有中意的?”
  这何止是让孕妇看着有食欲,就是一般的人看到这漂亮可爱的小点心也都会想尝一尝。
  皇后一个个的把点心都看了个遍,却没有表露出她对哪种点心感兴趣的样子,但让让人欣慰的是她没有对这些点心的气味反感,总算是皇后出现孕吐反应以来首个让人感到高兴的现象了。
  折腾了大半天,胃里空空如也,好不容易有了点盐糖水,体力稍有一些的恢复之后,疲倦感就如潮水一般的淹了过来,皇后终于支持不住,闭上眼,很快就睡熟了。
  “好了好了,总算是睡着了,这一可苦了皇后了。”太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直起身在莺歌的搀扶下回到她原来坐的地方。
  “你叫雪竹是吧?”外面的丫头重新送进来茶水,太后也终于把茶水喝到了肚子里,哪晓得她放下杯子就是这句话。
  “回太后,奴婢是雪竹。”正在收拾篮子的雪竹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跪在太后面前。
  “柳嫔有过象皇后这样的呕吐吗?”
  “回太后,柳嫔没有像皇后这样,她吐的厉害的那几天只是含了几片姜就挺过来了,现在身体一切安好。”
  “那就好,柳嫔怀着的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骨肉,哀家也不想听到有关她和她孩子的坏消息,你做为她房里的丫头,可要把她侍侯好了。”
  “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行差将错。”
  “明白就好,你出来这么久了,柳嫔那边也该着急了,你现在就回去吧,不过待会儿皇后醒来要是又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要随叫随到,知道吗?”
  “是,奴婢明白。”
  “好了,回去吧。”
  “谢太后,奴婢告退。”行完礼,雪竹提起篮子匆匆离去。
  柳嫔现在有产前忧郁症的表现,她实在不能把时间过多的浪费在荣华宫里,毕竟她现在还是柳嫔的丫头,如果皇后需要她的照顾,上头自然会有安排,她毋须多管,只要做好本分就行。
  宫里不是说有经验的嬷嬷嘛,怎么今天一个都没见着呢?而且听太医他们的口气,似乎这麽麽从来就没有在荣华宫出现过。
  不过皇后这个样子也实在不能让人放心的交给嬷嬷们照顾,太医们面对早孕反应严重的皇后一个个的都谨慎的过了头,那些号称经验丰富的嬷嬷自然更不敢对皇后怎么样,就算要她们来照顾起码也得等到三个月后,皇后进入孕中期,一切平稳下来才行。

第三卷第十五章(上)


      “上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回到东薇宫柳嫔的住处,雪竹原本打算悄悄的进屋,却没料到柳嫔正坐在厅堂里,看她的架势好像一直在等她。
      “回娘娘的话,奴婢被太后召去荣华宫。”
      “太后要你去荣华宫干什么?”
      “回娘娘的话,皇后害喜得厉害,听说主子也曾有过,所以太后召奴婢过去问话。”
      “什么意思?皇后有太医照顾还不行,还非得把你从我这里给弄走?她们这是想干什么?我也是孕妇,我怀的也是龙种,她们这样做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呜……”柳嫔又歇斯底里起来,最后趴在桌上痛哭。
      “**,您不要这样,雪竹不是回来了嘛,那就说明皇后那边没事,只是过去问个话罢了,**不要想太多了。”
      “凭什么凭什么啊?我难受的时候还得派人去太医院才有人过来,凭什么她难受的时候,有太后有太医,还要把我的丫头也叫过去,哪有这样的道理,难道我的孩子就不是皇上的孩子?”柳嫔又拍桌子又捶胸的哭闹起来,雪梅她们束手无策,只能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挣扎得过于激烈动了胎气。
      “娘娘请冷静一点,不要这样,皇后那边情况比您严重,太后想知道娘娘是否平安无事才叫奴婢过去问话,皇后不知道有多羡慕娘娘呢。”
      “真的?”柳嫔眼泪婆娑的看着雪竹。不太相信她的话:“只是问个话,有必要去这么久吗?”
      “娘娘。当然是真的,奴婢怎敢骗您呢?您是没看到皇后那痛苦难受的样子。可让人揪着一把心。”
      “她……她怎么回事?好像比我当初还要严重?”
      “可不嘛,娘娘,您当时虽也吐得比较厉害。可是含了几天地姜也就没事了,从那以后到现在您就是早上起床时有些反胃,其他时候情况都还好。也能吃东西,虽然每次都吃得不多,但总能吃进肚子里不会吐出来。”
      柳嫔连连点头,“皇后吃不进东西?”
      “娘娘。皇后何止是吃不进东西,是一吃就要吐。连姜片都没办法止住吐,奴婢过去的时候,皇后娘娘那个脸色难看地都让奴婢无法形容。”
      “嘻嘻,呵呵,哈哈……”柳嫔毫无预兆的大笑起来,又把丫头们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柳嫔这又是怎么了,雪梅她们都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膀。
      “她也有今天?哈哈,她也有今天!皇上宠着,太后疼着,太医照顾着,那又怎样,她还没我日子过得舒坦呢,哈哈!”刚刚还哭的梨花带雨状地柳嫔笑得气都喘不上来,左手叉着腰,右手直拍桌子,砰砰作响。
      “娘娘,您没事吧?”丫头们都急了,孕妇最忌大喜大悲,柳嫔情绪如此反复对胎儿肯定会造成影响,要是动了胎气就麻烦了。
      “你们照顾娘娘,我去趟太医院,想办法让他们开些宁神的药,娘娘这个样子是一定要吃药才行了。”雪竹把手上的篮子交给雪菊,跟雪梅她们匆匆交待一句,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你快去快回。”雪梅她们强行把柳嫔从凳子上来起来送回房里。
      太医院里负责柳嫔的医师听到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也坐不住了,挎了药箱就跟在雪竹后面赶往东薇宫,舒嫔也已经听到禀报来到了柳嫔的房里,正拉着她的手说些宽心的话。
      毕竟皇上曾有旨让她照顾柳嫔的,要是柳嫔发生什么意外,她也是要跟着一起倒霉的。
      “快来看看,柳嫔的精神越来越不好,怎么会这样?”看到医师进来,舒婉从床前站起来让开来。
      医师也不客气,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观察了一下柳嫔的气色之后才开始诊起脉来,边诊边摇头。
      “娘娘心情郁结,如此下去事情不妙,可能会有小产的危险,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的心情保持舒畅。”
      “什么?小产?!”屋里的女人们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医师的话,唯有雪竹还算镇静。
      “怎么会这样?大家一直照顾得很仔细啊。”
      “可是柳嫔情绪不稳,那会给胎儿的生长造成不利影响,很有可能会中途小产。”
      “事已至此,那就请医师给娘娘开副药吧。”雪竹拿来了笔墨纸砚放在桌上。
      “也好,臣就开副宁神的方子,先喝几天看看。”
      “再开点保胎药吧。”舒嫔提出要求。
      “柳嫔主要是情绪的问题,只要她的情绪能够稳定下来,她腹内的孩子就不用过于担心,目前胎脉还算稳定。”
      “不要,不要,我不要吃药,我没有病,我不要吃药。”原本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柳嫔挣扎要下床,雪梅和雪兰赶紧按着她。
      “妹妹,妹妹,不吃药不行啊,为了你的孩子,你一定要乖乖吃药。”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吃药,我讨厌吃药,滚,快给我滚,我不要看到你。”柳嫔红着眼睛,指着医师大声的喊道。
      正在奋笔疾书的医师见此情景皱着眉头又给药房上加了几味药才搁下笔,示意身边的雪竹跟他回太医院取药。
      取药容易,但是要让柳嫔乖乖喝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刚煎好的药才端进房里柳嫔就开始反胃干呕,这让雪竹根本就不敢把药放到她的面前。
      “妹妹,听姐姐一句话,这药你一定要喝,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对你对孩子都有危险。”
      “我才不管呢,我管他什么危险,我怀孕这么久,都没人来看过我,皇后怀孕的时候她的父母都进过宫,我到现在都没见着我娘一面,早知道这样,我才不要这个孩子呢。”
      柳嫔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个桃子了,可见从雪竹去取药到煎好药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柳嫔就没停止过哭。
      “娘娘!”房里的四个丫头惊得立刻就跪在了地上。
      “妹妹?!”舒婉大慌,连忙捂着柳嫔的嘴不让她再受下去,“妹妹怎么可以如此莽撞,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妹妹怎可以这样说。”
      “姐姐,妹妹难道说错了吗?妹妹怀的也是龙种,凭什么我就得不到应有的关心?”柳嫔用力掰下舒婉的手哭诉。
      “妹妹……”
      “妹妹知道姐姐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妹妹身份不及皇后高贵,她的孩子就是皇上的嫡子,受到关注多一些无可厚非。可那又怎样,就算她生的是皇子,可作为一个皇上,他的儿子不会少,将来谁继续大统谁也说不准,皇后生的又怎样?况且她还不一定生的是儿子呢。”

第三卷第十五章(下)


      柳嫔真的是有点精神错乱了,这么大不敬的话也嚷得这么大声,生怕周围的人都是聋子听不见似的。
      “娘娘!?”
      “妹妹!?”舒婉又赶紧捂上柳嫔的嘴,这话听着她出一身冷汗。
      “妹妹,姐姐知道你心里头委屈,可是这里是皇宫,有些话就是心里头明白也不能说出来啊,妹妹,姐姐求你了,就算不为了你和孩子,为了你的爹娘,你把药喝了,好吗?”舒婉用眼神示意雪竹把药拿过去。
      “娘娘,喝药吧。”雪竹上前几步,将碗送到了柳嫔的嘴前。
      “不要!”
      柳嫔很不耐烦的挥手打翻了雪竹手中的碗,“砰当”一声,精致的瓷碗带着褐色的药水砸翻在地上,药水洒了一地,打湿了雪竹的衣裙和鞋子,碗也碎成几块,碎片在地上弹跳摇摆着慢慢停下来。
      “哎呀,快,下去收拾一下,别烫着了。”舒婉没防着柳嫔会突然这样,也被吓了一跳,看到雪竹一身狼狈叫她赶紧出去。
        雪竹应了一声就立马跑了,不用舒婉招呼她也知道她现在必须得去处理一下她的脚,那碗药直接就倒在了她的脚上,火热一片,只期望不要出现烫伤就万幸了。
      瘸着一条腿急急的冲回房里。剥了鞋袜,左脚还好,没什么大碍,但是又右脚背上已经见红,火烧一般的疼。环视了房里一眼,看到墙角有一桶干净地井水。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单脚跳过去直接就把右脚放了进去。
      一入冷水,雪竹先浑身打了个寒战。寒从脚气,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深秋季节泡冷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弯着腰,扶着墙,伸长了胳膊,雪竹极其费劲的把墙边的一把凳子挪了过来放在屁股底下。让她的左脚得以放松下来。
      北国秋季的夜里,就算室内温度不低。但水温却是低了,可是这水温再低,雪竹仍然能感觉得到浸在水里的右脚伤处隐隐作疼,这让她有点担心,可千万不要起泡。
      “雪竹,你怎么样?要不要紧?”雪菊也一身狼狈的跑进屋来,看她胸前一片湿,可能是被柳嫔用水泼了。
      “现在还不知道,希望不要起泡,你怎么样?”
      “没什么,水不烫,娘娘越闹越厉害了,连舒嫔都有点压不住她了。”雪菊翻出自己的衣服边换边说。
      “娘娘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她不喝药,咱们又不能硬灌她,她肚里还有孩子呢。”
      “那怎么办啊,医师不是说了嘛,要是再这样下去,娘娘有小产的危险呐。”
      “还能怎么办?咱们做摇头的也没那个能耐,解铃还需系铃人。”
      “娘娘不就是想见皇上一面嘛,要不咱们去求桂公公,让他想法给皇上说一声?”
      “桂公公好歹也是皇上跟前的人,哪是咱们想见就能见着的,再说了,咱们哪有礼可送呢?”
        “可娘娘不是怀着龙种嘛,这宫里除了皇后就是娘娘了,桂公公应该不会不帮忙的吧?”
        “桂公公跟你很熟?你见着他他就一定能跟皇上说?跟皇上说了皇上就一定能来?你以为你是谁?娘娘肚里的孩子再重要能有皇后的孩子重要?”雪竹将右手伸进水里摸了摸自己的脚,语气冷淡。
      “雪竹,那可怎么办啊?你倒是想想办法啊。”雪菊衣服都来不及穿好,敞着衣襟就直扑雪竹身上,眼泪汪汪地。
      “哎,别动别动,要摔跤的。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压力,让雪竹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你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呀。”雪菊使劲的摇着雪竹的肩膀,如果这样摇一摇真的有办法那就好了。
      “昏了昏了,放手放手!”雪竹被雪菊给晃坐不稳,桶里的水也由于身体晃得太厉害而泼洒出来。
      “你快想办法。”
      “急糊涂了吧?”雪竹伸手拉好雪菊的衣襟,示意她扣好,“我也不过是和你一样的粗使丫头,娘娘看得起我的手艺是我的福气,可我的能耐也仅此而已了,我再能干也不能左右皇上的想法吧?!”
      “呜……娘娘现在好可怜啊,怀孕了都没人来看望的,别人羡慕有什么用。”雪菊双手蒙着脸嚎啕大哭。
      “好了,小点声吧,别让外面听见,已经够乱的了。”将脚从水桶里拿出来,雪竹仔细检查了一下脚背,红色的烫痕已经退下,脚冷得没有了知觉,按了按伤处也没感觉到疼痛,似乎已经没什么事了,于是擦干脚趿上鞋走到床边找衣服换上。
      “雪竹,雪竹,你好了没?外面……外面……”雪兰一头冲进屋内,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娘娘出事了?”雪兰那表情把屋内的雪竹和雪菊都吓得不轻,脸色都变了。
      “不是娘娘,是你……”
      “我?”
      “皇后……皇后……”
      “皇后派人来叫我过去?”有了下午回来之前太后交代的话,雪竹一下就猜到了。
      “对!娘娘现在正闹得不可开交呢。”喘了口气,雪兰也平静了下来,说话也利索了。
      “完了完了!”雪竹手忙脚乱的换好衣服,一边拔着鞋子一边往门外跑。
      “有没有天理啊!我也是孕妇,我也要人照顾,为什么还要调我的丫头去照顾皇后,她不是有那么多人照顾嘛!”柳嫔在房里歇斯底里的大喊,房间里能砸的全给砸了,一地的碎片。
      那个来传令的小太监躲在外面厅堂不敢露头,想必是他进来传令的时候被柳嫔的激烈反应给吓出去了。
      “娘娘,您冷静一点,奴婢只是过去看看情况,马上就回来。”雪竹抓着柳嫔的手把她按在床上,舒嫔也帮忙按着她的脚步让她乱踢。
      “不可能的,你今晚要过去伺候一夜,明天才能回来。”舒嫔百忙之中丢下一句话,“柳嫔就是因为这个才闹起来的。”
      “要一晚上?皇后情况很糟糕?”
      “这个不清楚,那小太监也没多说,只是叫你赶紧过去。你快去吧,柳嫔这里大家会照顾,你只管一心一意的把皇后伺候好。”
      “奴婢明白,那今晚上就有劳舒娘娘了。”雪竹让了让身子,雪兰过来接替她的位置,雪竹则立刻出去与那小太监直奔荣华宫。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05:04 PM
第四卷 第1章(上)

东华宫里的情况和下午一样,太后已经离开,皇后全身无力的趴在床沿,脸冲地,一个小丫头拿着一个铜盆在接着皇后的呕吐物。
“娘娘,您感觉好些了没?”莺歌端着一杯漱口水,见着皇后不怎么吐了,赶紧递上水杯让她漱口。
漱完口,莺歌帮皇后擦拭干净嘴角,扶着她重新躺好。
“人呢?”仰躺着的皇后还在微微的喘气,听她说话的声音都是嘶哑的,这一天的呕吐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已经叫去了,马上就过来。”莺歌细心的帮皇后掖好背角,“娘娘,要不让奴婢给您再揉揉吧。”
皇后闭上眼,无力的摇摇头,“在边上看着轻松,以为全学到了,可实际上只是皮毛,还是要等她来”
“那娘娘再做几个深呼吸试试,下午的时候您不是觉得挺舒服的嘛”
“没用,这好像得与她的按摩配合起来才行,我越是深呼吸就越觉得胃里空的让人难受,一点也不舒服。”
“那要不再喝一点盐糖水?东薇宫与荣华宫隔着一段距离,她没那么快到的。”
“也好。”
“娘娘慢点喝。”莺歌右手扶着皇后的后背,左手端着茶杯凑近皇后的嘴边。
“禀报娘娘,东薇宫的雪竹带到了。”盐糖水喝了一半,外面的小丫头进来报告,随后就看到雪竹进来跪下行礼。
“奴婢雪竹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雪竹快来,娘娘刚才又吐了。”莺歌放下左手,把杯子交给旁边的小丫头。她扶着皇后重新躺下。
“娘娘醒来后吃过什么东西了吗?”雪竹走到床榻前,眼睛看着皇后却是在问莺歌。
“就喝了小半碗唐白粥。这碗还没撤下去呢,就又吐了个干净。”
“有照着我下午的方法揉吗?”
“有,可是娘娘说没有你揉的好。非得要你来才行。”
“娘娘,奴婢失礼了。”雪竹在床沿坐下。拿起皇后柔若无骨却又苍白无力的左手缓慢有力的揉搓起内关穴。
“嗯……”内关穴被大力的按住。只觉得一阵酸胀痛的感觉,让皇后闷哼一声,但是慢慢的,身体不舒服的感觉就神奇的消减下去。
“娘娘。请放轻松,摒除杂念。深呼吸。”
专家上手的结果就是不一样,皇后那作乱了一天的胃渐渐的重新平息下来,见着皇后的表情不那么难受了,莺歌立刻又端来温热的盐糖水,扶起皇后慢慢的喂进去。
“娘娘这一天都没进食了,就靠着喝点盐糖水,你有别的法子吗?”莺歌一边喂着,一边与雪竹说话,年轻轻的姑娘,眉头都皱成一个结。
“柳嫔那几天吃了不少酸甜味的蜜饯果脯,她也没胃口吃东西。
“没用,一样吐,刚开始害喜的时候还有点作用,后来越吐越厉害了就只能含姜,结果今天这姜片也没用了。”
“果脯?对呀,娘娘不是爱吃火腿嘛,让膳房给您熬一碗火腿粥,怎样?”
“不想吃……”皇后扭过脸,一副苦相。
“娘娘是怕厨子在粥里放香油提香吧,柳嫔也是一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总之就是平时觉得好闻的气味一怀孕后却是里得远远的。可是不吃东西是不行的,火腿切成细丁和粥一起熬,加点盐,细姜丝和葱花,要是娘娘还是没有胃口,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怎样?娘娘,试试吧。”莺歌在旁边怂恿着。
“不要放姜,想着就想吐,葱也不要放太多,火腿可以多一点。”
“行行行,不放姜,多放点火腿,少放点葱花,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让膳房准备。”莺歌冲外面抬抬手,立刻有小太监一路小跑着往膳房传话。
“娘娘现在是不是觉得头痛的厉害?奴婢给娘娘揉揉吧。”
“好啊。”
得到皇后的应允,雪竹和莺歌立刻调换位置,雪竹坐在床头,皇后调整了一下睡姿,把头枕在雪竹的大腿上,雪竹将双手放在皇后脑部两侧,用轻柔的手法驱赶皇后的病痛。
皇后吐了一天,这脑袋也是隐隐作痛,太阳穴突突的跳,后脑也是一阵阵的抽痛,雪竹的建议正和她的心意。
“娘娘现在感觉如何?”莺歌给皇后提了提被子防她着凉。
“还行,现在身上感觉轻松多了,这几天下来也就这会儿觉得舒服。”皇后闭着眼睛回答。
“娘娘尽管放心,娘娘这是第一胎,有些紧张,再加上怀孕的不适,吐得厉害了一点引起的头疼,御医们不也说娘娘情绪焦虑吗?放松心情,多休息就没事了。不过娘娘的症状比起柳嫔来要严重得多,这头几个月还是得小心伺候才行。”
这后半句话当然是对莺歌说的,但其实雪竹还有话没说,生前读研究生的时候,她不是没见到过孕吐反应一直持续到上产床的孕妇,虽说是很少见的个案,不过那个家庭要是碰到这么个孕妇,也够折腾人的。
她那个导师更能折腾人,拿那个女人做案例,要求学生们在不使用药物的情况下,制定出一份合理的饮食调理方案来,目的就是让学生们做到心中有数,虽是少见的个案,但以后若是再碰到这样的病人也好知道该给予病人怎样的指导。
正是由于导师的严格训练,别看皇后吐得凶,但在雪竹眼里,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娘娘这个胃口应该吃些什么呢?那些御医在这方面根本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总不能拿人参、燕窝当饭吃吧。”
“孕妇的饮食每个人都不一样,只能让膳房的厨子多费心了,每天的食物多弄些口味不同的花样给娘娘选择。要不还是调个嬷嬷来伺候吧,她们伺候过那么多宫妃,经验比咱们丰富。”“不要嬷嬷,那些嬷嬷仗着自己资格老,根本不会伺候人,本宫才不要她们伺候。”一直闭着眼享受按摩听着两个丫头聊天的皇后冷不丁的蹦出一句。
雪竹无话了,皇后自己都不要嬷嬷伺候,那当初还建议让嬷嬷来伺候柳嫔,幸好她们没来。
“那些嬷嬷一个个都一把年纪了,叫她们来,还不知道到时候谁伺候谁呢,娘娘说得也有道理,还是让她们在宫里颐养天年,与那些太妃、太嫔们做伴吧。”

第四卷 第1章(下)

莺歌当然是要附和自己的娘娘。
“可娘娘现在这样更需要人照顾,嬷嬷们脾气再傲,伺候娘娘她们不敢不尽心的。”雪竹还想再劝两句。
“算了吧,别太把她们当回事,她们当中又有几个生育过的?她们所谓的经验也都是跟着宫中的老人学来的,外面的人都以为宫里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可其实呀,她们的技术说不定还比不上民间的一个普通人家的女人呢。在宫里呆得时间长了,与外面隔绝得久了,就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要本宫说啊,还是趁早离她们远点,耳根子也可以清净些。”
“娘娘说得是啊,这人世间每时每刻都不一样,那些嬷嬷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把她们放出宫去说不定都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找口饭吃,让她们来照顾娘娘,那还不如让奴婢来呢。”
雪竹听着她们主仆两个一搭一唱的也不再多说什么,手里却是不停,仔细的揉着皇后头部的几个穴位,要不是她揉得舒服,皇后的神智哪里会这么清醒。
但她们俩这么唱双簧似的,雪竹心里也大致明白过来她们是打着什么目的,但她不能顺着她们的话头往下接,毕竟她现在头上是有主子的。
她还是那个心思,上头要是决定了他们自然会有动作由不得她操心,她只管做个恪守本分的丫头就行了。
不过看皇后现在这个样子,只怕那一天不会远了。
“娘娘现在觉得怎样?头还疼吗?”雪竹停下手,轻轻理顺皇后因为按摩而弄得有些散乱的头发。
“哎呀。不疼了不疼了,这身子都觉得轻松许多了,胸口也没有闷闷的感觉了。倒是难得的舒服。”皇后动了动,像是要坐起来。莺歌和雪竹赶紧托了一把手,扶肩扳腿挪枕头拿被子的让皇后靠着床头做得舒服点。
“娘娘,火腿粥送来了。”莺歌刚把被子给皇后掖好。就有小太监提着一个大食盒从外面进来,同时另有小丫头一道进来帮忙布置桌子。
小太监提着食盒站在桌边,小丫头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放在桌上。
一个盖着盖子的长把小砂锅。一柄大瓷勺,一个瓷碗和一把汤勺,另还有一个小盘子装着四种咸菜。
那锅盖一掀开,火腿的香气就渐渐的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不愧是进贡到宫里的贡品,普通人家吃的火腿哪有这等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小太监提着空食盒退下。小丫头继续把小锅里的粥盛到碗里,大瓷勺在砂锅里随意的翻搅了一下,火腿的香气就更加浓郁了几分。
雪竹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她没有出现反感的表情,就是说她接受了这火腿粥的香味,就是不知道她能否太平的吃进肚里去。
小丫头手脚麻利的盛好粥走上前来交给莺歌,莺歌拿起碗中的汤勺搅动几下,一片热气腾腾,沿着碗沿舀起半勺,轻轻地吹了几下,然后喂给皇后。
看着近在眼前的勺子,皇后略微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张口吞下,在嘴里喊了一会儿慢慢咽下。
“娘娘觉得怎样?这粥可还合胃口?”
“嗯……”皇后微皱着眉,没怎么说话,嘴巴还在动,正忙着把嘴里剩下的食物都咽下去。
莺歌和雪竹却大气不敢出,皇后这表情不像是食物可口的样子。
雪竹甚至已经用目光寻找呕吐物的铜盆的所在位置,最后目光锁定在床边屏风的一角,只等着待会儿皇后要是出现什么不对劲的举动,她就要扑向那个角落。
皇后吃东西的表情虽然看着让人不太放心,不过那粥却是一口一口的喂下,眼看着没多大功夫一碗粥就下去了小半碗,而皇后还没有停嘴的意思。
雪竹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皇后能吃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是莺歌却还是紧张,这一天下来,有太多次给皇后进食的时候是在食物进了肚之后再吐出来的,所以别看皇后现在一口接一口的没停过,但这食物是否平安的入了胃袋还得再等一会儿才知道。
“够了,撤了吧。”皇后咽下嘴里的食物,推开莺歌的手,身子缓缓的向后靠去,雪竹赶紧扶正垫在皇后身后的被子,让她靠着更舒服点。
“娘娘,再吃一口吧。”莺歌举着手里的勺子眼巴巴的看着皇后。
皇后看着那勺子摇头,“咸。”
莺歌和雪竹顿时两眼一亮,能感觉到咸味那说明皇后的味觉恢复了,用咸味的食物勾一下果然是正确的。
“那娘娘吃些果脯吧。”雪竹向一直站在桌边的那个小丫头抬手,那小丫头立刻端来一个八宝果盘,里面装着八样果脯。
皇后盯着那盘子看来看去,最后拣了一块最小的海棠果脯,放在嘴里咬了一小牙儿,然后像个缺牙老婆婆似的慢慢抿着,看她嘴部的动作,可以知道是在用门牙琢磨。
磨磨蹭蹭的咽下嘴里的果脯,然后看着手里剩下的果脯像看毒药似的,就是不往嘴里放,最后还是放回了果盘里。
“娘娘不爱吃海棠果脯了?”
“太甜了,以前都没发现海棠果脯竟然会有这么甜。”
雪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来还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而影响了皇后的食欲。
“娘娘今天吐得这么厉害,还是尽量吃一些甜食的好,甜食也可以止吐的。”甜的食物可以平衡胃酸,所以雪竹才如此建议。
“甜食止吐?不能吧?”皇后很疑惑的看着雪竹,在雪竹进来之前,她刚把吃下去的甜粥给吐个精光,而且今天也被喂了无数次的糖水,根本无效。
“是啊,娘娘,您今天会吐的这么厉害都是因为您精神过于紧张的缘故,所以吃什么都会全部吐光,现在娘娘的精神已经放松下来,吃一些甜食没问题的,补充一些体力,晚上也好睡得安稳。”
“呦,本宫倒还是头一次听说,睡前吃些甜食可以睡得安稳。”
“娘娘,有的人肚子空空的入睡,到半夜的时候会被饿醒,非得吃点什么才能再次入睡。平时也就罢了,可娘娘现在怀了龙种,大意不得,多少吃一点,对娘娘和对孩子都好。”
皇后吐了一天,体内的水和电解质早已紊乱,全靠那些盐糖水补充,而晚上就只是这半碗火腿粥,还不确定一定平安入了皇后的胃袋,等到她再梳洗睡下,这中间又得耗去不少时间,如果不再吃点什么,半夜的时候说不定皇后会真的被饿醒,然后这荣华宫的所有人就不要想再能睡觉了。
为了自己的利益,雪竹无论如何也要让皇后再吃点东西。


“现在时间尚早,善房没这么快熄灭炉火,让厨子再做一份甜品吧,奴婢用小炉子温着,要是半夜娘娘觉得饿了,也正好有东西吃。”
说实话,雪竹她离开荣华宫回到东薇宫再来到荣华宫的这段时间里,她是一点也没有进食,就连给柳嫔熬药的时候,她都没有抽空啃个馒头什么的。现在都饿得不行了只巴望着能找个机会解决一下她的五脏庙的问题。
“可是......”皇后蹙着眉,想到刚才的那块甜得差点腻死她的海棠脯,直觉就要拒绝。
  “宫里有今年送来的新莲子吧,让他们做份莲子羹,可以防腰酸的。”
“莲子羹防腰酸?”
“是呀,娘娘,女人怀孕后身子越发的沉重,会腰酸,莲子可以防腰酸,还可以防早产和流产,所以孕妇要多吃才行。”
  “你又是从哪铁听来的?”
“奴婢的大娘生了个弟弟,在她怀孕的这段时间里就吃了 不少的莲子,家里的婆子告诉奴婢知晓的。”
皇后翘起嘴角,当初的调查是有调查雪竹的身世的,虽然庶出却是殷实人家的女孩,否则也付不起女院那昂贵的学费。
她这么一问也是一种试探,结果很让她满意,这丫头没有蒙她。
雪竹刚才答得顺溜,可等说完了才觉得背上一片汗湿,皇后刚才那一问明显有试探的意味,幸好她没想过要蒙骗。蒙骗皇后是绝没有好果子吃的。
皇后要是想知道一个宫女的资料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不定在找她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有关于她地一切,否则也不会派个太监过来传个话就直接把她叫走了,毕竟要从别的嫔妃那里调个下人去伺候自己,多少是要有份担心,恨不能把那人地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才行的。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皇后知道她的底细,但为了更放心一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试探她一下,在皇后彻底满意之前,上头是不会有任何动作地。
倘若皇后真有这个意思,雪竹认为也是个机会,皇上的心思难测,柳嫔生完孩子后会是怎样的情景也不知道。
刚满17岁的柳嫔根本就是个尚处在青春期、心智发育还不健全的孩子,她如今出现了产前忧郁症,如果得不到缓解很有可能会在分娩紧跟着患上产后忧郁症。那绝对是个天大的灾难。
孩子到是不用操心,可以交给乳母照顾,可是精神不正常地柳嫔却是别想再见着孩子了,一定会被安置到某一个清静的角落,那么作为她地丫头,势必是要跟着去的。
宫中的其他女人忙阗顶替柳嫔空出来的位置不会来打扰柳嫔,柳嫔的生活会非常的宁静,作为丫头她也不用卷入后宫之中的是非当中,可以平安的完成她的服务期。在宫中做事,自己的人生安全永远是排第一顺位的。
可是倘若被皇后要了去,那每日的生活不说是精彩纷呈,也可以说是热闹非凡,不说别的,光是每天早上来请安的那些个嫔妃们,看着她们互相打压就是件很有意思 的事情。
而且,做皇后的丫头安全系数绝对是可以打90分的,因为没有人敢冒以下犯上的危险与皇后过不去。而只要皇上是个明君,他就不会允许皇后的地位受到除他之外的来自外界的任何威胁,皇后之于皇上的重要性是个人就都知道,只要皇后地位稳固,那么她底下的丫头们也会很安全,更重要的一点是,跟在皇后身边能够了解到这个国家的政治体系和局势还有整个世界的大的格局,这是她目前最为迫切想知道的。
前生作为地球上的新时代的女性,她每天也会从有限的时间里抽出一点时间来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和世界局势的。
只有知道了一些她想知道的,她才能更好的策划她未来的生活。
虽然 她是温家的三女儿,但等她结束了服务期返家之后,她的未来就由不得温家来替她作主了。
所以为了她自己的最终利益,她最好不要做出任何欺瞒蒙骗皇后的事情,只需耐心的等待就行了
早孕反应如此严重的皇后,迫切需要一个懂得护理的下人在身边,这整个宫中除了他雪竹,就找不也第二个人了。
要问为什么?要是有第二个选择的话,会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把她叫到荣华宫里来吗?而且皇后出现剧烈妊娠反应已经有好几天了,要是有第二个选择的话,这会儿早该出现了,又何必把她从柳嫔的身边叫出来。
因此,可以毫不费力的判断出,宫里没有能够替代她的人。至少目前没有。
“莺歌,宫里有今年送来的莲子吗?”
“有的,娘娘,前些日子太后派人送了一点来,都是极新鲜的莲子,可香了,本打算给娘娘尝个鲜的,可没想到才几天工夫,娘娘 就被确诊怀了龙胎,结果奴婢一下子就给忘到脑后去了。”
“那就去让膳房准备吧,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可不能有半点闪失。”皇后把那莲子可以防早产的流产的话听进耳朵里去了。
“哎”莺歌应了一声,蹬蹬蹬的又跑了出去。
雪竹看出皇后有些口渴,于是很勤快的走到桌边给皇后倒了杯温水,皇后端过您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有些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
她就吃了那么点的海棠脯,到现在嘴里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甜味,难受死了。
“娘娘在床上躺了一天,要下床走动走动吗?”看皇后现在的气色,应该有力气下床,雪子如此提议。
“也好,正好梳洗一下,吐了一天,身上又酸又臭。”皇后懒洋洋的坐直身子,雪竹掀开被子,扶着皇后坐好给她披上外衣的穿上鞋子,伺候洗漱的四个小丫头们立马端了热水过来,拧湿了巾子给皇后擦脸擦手。
“娘娘 怎么下床来了”莺歌交待了外面的事,进来就看到卧室里的热闹场面,却把她吓了个脸色苍白。
“无碍的,只是想活动一下,再躺下去,今晚就别想睡觉了。”皇后抬丐下巴,让丫头擦试她优美的颈子。
“娘娘,您这会儿不觉得想吐了吧?”
听到莺歌这么一问,皇后稍微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胃,莞儿了笑,“还真别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雪竹,你到还真是有点货真价实的本事啊。”
“娘娘过奖了。”雪竹似乎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皇后对她越满意她当然越开心。
“莲子拿到膳房去了?”
“拿去了,娘娘,还特意叮嘱了,不要煮过了火候。”
“那好,雪竹,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晚你就住 这了,明早再回去莺歌,你给安排一下。”
“是,娘娘。”雪竹和莺歌异口同声。
皇后有小丫头照顾梳洗,这会儿自然就不需要莺歌在旁边伺候,于是莺歌趁机将雪竹带到后面安排睡觉的事。
作为皇后的贴身婢女,莺歌独享一件卧室,别的房间也没有多余的空床,于是临时插进来的雪竹就很荣幸的与她同床而眠。
“你晚饭吃过了吗?”莺歌在厨子里拿枕头和被子,随口问了一句。
“还没呢,你呢?”雪竹在床边先把莺歌的被子靠床里铺好,然后再接过莺歌拿来的被子铺在外侧。
“我也没,皇后地情况不稳定,我也没心思吃。”
“你是没心思吃,我却是没时间吃。”雪竹摇头,可怜她忙得不可开交却连饭都 吃不上。
“呵呵,要不你去膳房吧。点心间的炉灶上还热着一些点心,正好你也可以照看一下炉火上的莲子。娘娘现在这样应该不会再吐了,你只管放心去,她要是问起我也这样回她。”
“行,那我回来地时候给你带点回来。”雪竹把床铺好之后向莺歌挥了挥手转身就走。天。这就是这皇后的丫头的好处。虽然误了饭点,却不需要饿着肚子到天明。皇后虽说是吃小灶的,可那间专属于皇后的膳房却是什么东西都有,光那面积都比西六宫地膳房大。各个灶房各自隔开,互不干扰。哪 像西门宫的膳房,一到做饭时间,哪哪都是人。
不过也是,西六宫地膳房是要做饭给好几位主子吃,皇后膳房只做给皇后一人吃,伺候的人不一样,当然做饭时的规模也就不一样。
因为要煮甜品的缘故,别地灶房的炉火基本上都已经处于自然熄 灭地状态了,唯有点心间的炉火还在旺盛的烧着,炉火边上坐着一个人,架着脚,眼睛微闭着,身子一晃一晃正在打着瞌睡。
“喂,醒醒。”雪竹走上前摇了摇对方的肩膀想把他唤醒。
“你是谁?怎么到这来了?”那人本就是闲着无聊才会想打瞌睡并没有睡熟,雪竹一拍他他立刻也就清醒过来,看到一个陌生的宫女本能的喝斥。
“这位大哥,我是从荣华宫来的,莺姐让我过来照看给皇后的莲子羹。”
“哦,是莺歌让你过来的呀,那行,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就回去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火熄 了就行,别留火过夜,要是半夜走了水你我的脑袋都不保。”
“是,谢谢大哥,提醒,大哥尽管回去休息吧。”
听到那人的脚步渐渐的细不可闻,雪竹掀开炉上的盖子看了看情况,水温很高但还没开,想必没煮多久。
重新将锅盖盖好,雪竹掀开旁边炉灶上的大蒸笼,里面果然如莺歌说的那样有各种精致美味的糕点。
雪竹舔了舔嘴角,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边吃还在边研究这点心是怎么做的,怎么那么好吃。
“咕嘟咕嘟......”炉子上的锅的锅盖一动一动,每动一下,就有大量白气泡溢出来,水开了。
雪竹一边吞下嘴里的食物,一边抓起旁边的一块抹布小心翼翼的掀起锅盖,新鲜莲子的清香甜味随着水蒸气就跑了出来,让雪竹结结实实的甜到了心里。
观察了一下锅里的水,然后盖上盖继续煮,同时把灶膛里的柴火减少了一些,没有高压锅,普通的煮没这莲子要慢火熬上好一会儿才能烂。于是趁着这个空档,雪竹继续消灭蒸笼里的点心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品尝的。
别以为皇后如今怀孕了胃口不好她的点心的品种和数量也会跟着相应的减少,可事实上,那满满一蒸笼的点心雪竹没有几个是见过和吃过的,就连在西六宫的膳房里都不曾见过花色如此之多的点心。
于是雪竹美美的享受了顿点心大餐,直吃得她饱嗝连连。
炉子炖着的莲子羹一直不间断的呼呼作响,强有务的水蒸气顶着锅盖一跳一跳,新鲜莲子有清香甜味飘满了整个点心间,让雪竹觉得手里的点心沾上了股子的莲子味儿。
煮莲子羹的时候不能频繁加水,必须得一次性把水加足,这样味道才好,不过就是得时刻关注一下汤水的变化,要是水都煮干了这莲子还没有烂,那算是失败了。
雪竹每隔一段时间就拿个大汤勺在锅里搅动一下,拈起一颗莲子放进嘴里嚼着,琢磨着还要煮多久才能熄 火。]
这新鲜莲子味道清舔,口感粉脆,绝不是那陈年莲子可以比的,打着试吃的旗号,雪竹偷得一身的劲。
咽下嘴里的莲子觉得火候终于差不多了,雪竹拿起两块抹布垫在手晨,抓着锅子两侧的耳朵把锅子从炉火上端下来放到一边,熄灭炉火。

4-3-1

    将给莺歌准备的点心用油纸包好揣在怀里,从橱柜里找出餐具,连同锅子一起用一个食盒装着,小心翼翼的提在手里,一步步的走出膳房,借着挂在廊下的气死风灯那微弱的灯光迈着小碎步向荣华宫走去。
   
    荣华宫里灯火通明,雪竹进门的时候里面的丫头正在收拾茶杯,好像刚才有人来过的样子。
   
    看到雪竹回来,立刻有小丫头过来接过食盒,然后走到后面的茶水房,将锅里的甜汤盛到一个大汤碗里,再用一个实木托盘将汤碗和餐具一起端到皇后的卧室里,雪竹跟在后面,临出门时顺手将怀里的点心放在橱柜里。
   
    皇后的精神状态和脸上的气色明显比雪竹走之前要好,眼睛嘴角含着的盈盈笑意怎么也遮不住,显然刚才是有好事发生。
   
    “娘娘气色好多了,刚才是有谁来过了吗?”小丫头把托盘放在房间的桌上就下去了,雪竹接过手把汤盛到碗里。

     “可不嘛,刚才皇上来过了,刚走,说了好些亲密话,等皇上走了只好再看娘娘呀,哪还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儿。”莺歌扶着皇后到桌前坐下,整了整皇后的衣服,然后转身接过雪竹递过来的莲子羹放到皇后面前。
  
      “死丫头,尽说诨话。”皇后端着碗舀起一颗莲子尚未送进嘴里,听到莺歌这么说,脸色绯红的瞪了她一眼。

      莺歌捂着嘴咯咯的笑,她是皇后的陪嫁丫头,自小一块长大。所以在私下里,莺歌偶尔也会开个无伤大雅地小玩笑,皇后也无意罚她。只是被自己的丫头取笑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雪竹恍然,难怪皇后的精神状态这么好呢。有老公地关心就是不一样啊,哪像可怜的柳嫔......
      
      “娘娘累了一天了,吃了莲子羹就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御医还要过来给娘娘诊视呢。”

      “不急,御医们没那么早过来。嗯。这新鲜地莲子味道就是不错。挺香的。”

      “这莲子是在阳光下晒了一段日子之后再用炭火将剩余的水分给烤干地,不但干脆而且闻着有股炭香。”这包新鲜莲子是莺歌交给小太监拿到膳房去的,她当然知道这莲子地质量如何。

      “每年这头批送进宫地贡品白莲子哪次不是在晒过之后还要用炭火烘烤一遍的,只凭太阳晒干。宫里可没这么快能吃到这个。”皇后搅动了一下勺子,从碗里挑起一颗红枣送入嘴里。细细的把枣肉咽下,将皮核吐出。

      “雪竹啊,你说这莲子羹要不要天天吃啊?”

      “娘娘,一样的食物要是天天吃,哪怕是琼瑶宴也会吃腻地,换着花的吃就行了,娘娘现在要吃地东西可不止莲子红枣呢,今天是交待的晚了,下次再放点银耳一块炖,更有营养。”

       “本宫就说呢,向来都是银耳红枣莲子羹,今天怎么没看到一片银耳,到是忘了银耳是要提前用水泡着的。”皇后碗里的莲子羹充其量只有小半碗,勺子在碗里搅两下就把莲子核红枣都挑光了,只剩了甜汤,喝了几口甜汤皇后就放下了碗。

       “皇上还真是来得好,这一来,娘娘也有胃口吃东西了,明儿娘娘要是再吐得厉害的话直接把皇上找来,那连御医都可以省了。”

       皇后一放碗,立刻有小丫头端来漱口水和热水供皇后漱口、洗脸、擦手,莺歌一边伺候一边又打趣,皇后羞脑的又横瞪她一眼,脸上的笑意却是涌了上来。

       雪竹却在旁边看得暗里直摇头,同样是皇上的女人,这个差别待遇......唉......

      “娘娘,外面起风了,这么晚了就不要到外面去了吧,要是吹着了,御医们又该头疼了。”看到皇后起身并不是走回床边反而有往外面走的意思,雪竹赶紧拦阻。

      “没事,就是随便走走,不靠近门边就是了,在这屋里都闷了一天了。”整整一天都面无人色的皇后这会儿是精神头正足,再让她老老实实的躺被窝里可就不怎么乐意了,不管怎么说皇后也只有20来岁。

      “雪竹别太紧张了,御医都说要让娘娘多活动呢,既然娘娘现在精神正好就走走呗,有这么多人呢,不会有事的。”

      “奴婢是担心娘娘刚刚吃过东西......”话未说完,但意思已到,不久前还吐得要补液的人,这会儿精神了,难道不怕再吐一次?

      “是呀,娘娘,还是雪竹提醒的对,娘娘就不要去外面了,就在这屋子里走走吧。”

      “那好吧。”皇后妥协了,在莺歌的搀扶下绕着放在房间中间的桌子兜起圈子来。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皇上来过的原因,皇后的情绪始终都很兴奋,一直到亥时初至才在莺歌和雪竹的劝说下洗漱上床睡觉。当然,皇后睡下之后,雪竹又给皇后按压了几分钟的内关穴,并且还按压了足三里,多一重保险,希望皇后能一觉睡到天亮。

       阖上卧室的房门,留下两个小丫头在门口听召唤,莺歌这才去茶水房拿她的晚餐,不过这会儿点心早就凉透了,只能就着热开水慢慢的吃下肚里。

      “莺歌姐,这剩下的莲子羹现在要放在火上坐着吗?”看着茶水房里皇后吃剩下的莲子羹,考虑到皇后有可能半夜肚饿会醒,雪竹还是觉得早做准备的好,茶水房里有专门烧水煮茶的炉子,所以热个甜汤什么的不成问题。

      “不用,如果娘娘半夜醒来要吃再热也来得及,现在放在火上,到了半夜就全成一锅汤水了。”莺歌咬一口点心喝一口水,嘴里全是食物,说话特别费劲,不过也可看出她也饿坏了。

      “莺歌姐,您不会天天都这么晚才吃饭吧?”

       莺歌不明白雪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摆了摆手,“没,就娘娘出现恶阻的这几天,本来做丫头的吃饭就不定时,这几天更是把所有人都累坏了。你是没看到太后那拍着桌子的样儿,可吓人了,可没想到咱这空中到是出了你这么个人物,你一来就把那些御医都给比下去了。”
       “哪能啊,莺歌姐说我笑话呢,我再能干哪有御医能干,他们只是小心过了头,娘娘这样用些药就是了。”
       “其实啊,不是他们不用药,早在娘娘刚出现恶阻的时候,御医就把葫芦茶煎水、柚子片煎水、柿蒂冰糖水、桔皮生姜红糖水这些常用的方子挨个给娘娘试了一遍,效果都不是很好,查了半天也只是说娘娘情绪焦虑精神紧张,要娘娘千万放松心情。真是废话,他们只说放松心情却没说怎么放松心情,娘娘的紧张情绪一直堆积着直到今天终于爆发出来,要不是他们提起柳嫔让娘娘想起了你,这会儿娘娘说不定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那汤药呢?都到这时候了,御医也该开汤剂了。”
       “娘娘连生姜都不能闻,汤剂就算有用娘娘也不会喝的,开了也白开,还浪费药材,还是你有办法。”
       “御医是男人嘛,男女有别,君臣有别,御医们总是有好几层顾虑的,就算是民间的郎中,他们给妇女看病也是有不少顾忌的。”
       “那倒是,我就搞不懂了,既然这后宫女人众多,那为什么不能有几个女郎中呢,要不然那多不方便啊。”
       “男女有别嘛。女人哪能抛头露面的在外面东奔西跑,那是只有最穷苦的人家才会有的景象,稍好一点的人家都是不会让家里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赚钱养家的。”
       “那倒是。连自己的妻儿都养不活的男人是要被人耻笑的,更别提还要靠女人赚钱来维持生计了。那样的男人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可是宫里有几个女郎中的话,会方便很多啊。”
       “要是实在想啊,那干脆跟皇上建议啊。允许招收女郎中,也好给全天下的同胞指一条活路”
       “哎呀。说什么呢。难道全天下的女人就靠这条路活着了?那还要男人干什么呀,真是的。”莺歌洒笑着推推雪竹,她觉得雪竹说得很好玩,不过就是有点不切实际。
       雪竹淡笑。仰身躲闪着莺歌伸到面前的摸了点心的手,莺歌又要扑了上去。雪竹再躲,两人在茶水房里一番追逐打闹。
       表面上看雪竹那话只是说说就算的玩笑话,但雪竹自己知道那样玩笑般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的试探。她如果想重操旧业的话就必须获得官府批准行医的文书,也就是现代人说的行医资格证,这可也是要考的,就像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一样。
       如果皇上允许太医院招收女郎中的话,那么首先就要允许女人有参加行医考试的资格,雪竹相信,只要政策允许,她一定能拿到那张薄薄的文书。
       而只有有了那张凭证,她才能开馆行医或者做个游医。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对于医疗卫生这块抓得倒是蛮紧的,有很完备的医事法规,其中甚至规定游方郎中都要有行医资格,并且在行医之前要向病人家属出示准许行医的文书,否则病人家属有权以非法行医的名义将对方告到官府,要是发生了医疗事故那更是要罚金、杖责、坐牢、杀头。
       也许是法律规定的严苛,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们思想还都很单纯,反正这个世界的郎中们的医德医风非常的好,也鲜少发生医患纠纷,因为大夫们对每个病患都很负责。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与时代发展有关系,在这个无论是生产力还是社会结构都与中国古代无异的世界中,除非发生大规模的疫病,一般来说,这个世界的执业大夫平常很难得会碰到像现代医院那样一个门诊大夫一天接诊几十个病人的事情,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病人的病症,查得仔细问得清楚自然方子就开得对症,病人吃了当然就病好得快。
       哪怕是像三娘那样难以治愈的慢性病,大夫们都会想尽办法减少病人发病时的痛苦尽量延长病人的生命。因为大夫们尽职尽责,所以即使病人因为病重没救过来,家属也不会怎么为难大夫。
       而雪竹是女儿身,专业又是妇科,她相信如果她能获得行医资格,她的医馆一定病人如潮,她才不相信所有的女人无论患了何种病都会去找男大夫开的医馆,说个最常见的,女人分娩的时候男人不能入产房,倘若产妇不幸难产,是不要指望男大夫会英勇的冲进产房救人的,那么这个时候是看着产妇而死,还是请技术全面的女大夫拯救母子性命?
       既然卫道士们宣称男女有别,良家妇女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她就别给全天下的男人们看,让他们都知道女郎中的存在是多么的有必要,除非他们都有好男风而且家里没有一个女眷,那就另当别论。
       “哎呀,好了好了,不闹了,都累了一天,还是早点休息吧,要是娘娘半夜起来,咱们都睡死了就不好了。”在茶水房转了两圈,雪竹佯装不敌,被莺歌抓到,她手上的点心碎屑就噌了她一身。
       “水烧热了,你先洗吧,给我留点热水就行了,我把这收拾一下就回去。”莺歌听了雪竹的话于是放开雪竹,走到炉边把手放在水壶盖上试了试温度,满意的点点头。
       雪竹也不客气,提起水壶就回了她临时的房间,等她坐在床边洗脚的时候莺歌也回来了,她的动作就明显麻利多了,雪竹还舍不得把脚从热水里拿出来的时候,莺歌就已经收拾停当准备上床了。
      
4-4

       “莺歌姐,你动作也太快了吧。”同床人都要睡觉了,雪竹当然不好再磨蹭,只好擦干脚出去倒水。幸好之前那碗洒在她脚上的药没有对她的脚造成什么影响,要不然拿热水一泡那脚就完蛋了。
        “哪像你,洗个脚都能这么半天,你那两蹄子是不是打算泡熟了好躲被窝里啃啊?”就在血族出去倒水的这功夫,莺歌已经脱了衣服正钻被窝,看着雪竹那双泡得通红发烫的小脚又忍不住的打趣。
       “是呀是呀,鲜嫩可口,可香了,要不要尝尝啊。”雪竹倒是真的一点都不怕这个皇后的贴身婢女,与她一边嘻嘻哈哈一边钻自己的被窝。
       “哎呀,还是床舒服啊,我这老腰都直不起来了。”把自己放平在被窝里,雪竹发出满足的叹息。
       “去,才多点年纪啊,就老腰老腰的,等你真上了年纪再说吧。”莺歌支起半个身子,从被窝里伸出手拍了一下脸朝外侧躺着的雪竹,“这么快就躺下了,蜡烛还没吹呢。”
       “别急别急,先让我把被窝弄暖和点。”
       雪竹在被窝里蠕动了一会儿,然后才又爬出来,趿着鞋子直扑桌上的蜡烛,先回头确认了一下床的位置和距离后才拿起灯罩,“扑”的一声吹熄烛火,房间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看得见回来吗?”莺歌躺在床上问。
       “还行……”在烛光刚熄的瞬间雪竹没有动,而是静等视线恢复,然后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凭着记忆中的床的方位,像瞎子一样慢慢的摸回床边,鞋子一甩,迅速的就钻进了被窝里。
       “嘶,好冷……”雪竹缩在被子里不断的搓手搓脚。没想到脱了衣服就这么一分多钟,这夜间的温度竟然低得让她手脚这么快就冷下来了。
       “那可不,再过段日子就要立冬了。你平时难道就是脱了衣服再吹熄蜡烛然后才上床的?那冬天的时候不冻死你?”
       雪竹脸红,平时睡觉熄灭蜡烛的一向是雪菊。就连以前刚进宫时的那一个月,她也没轮过最后熄灯,她都是洗好了就直接脱了衣服上床,好在这房间里光线昏暗莺歌也看不清楚。
       “没,只是想着这天冷下来了。回头要给我那主子准备些什么新鲜的食物。”雪竹顺口一掰,脸往杯子里一缩。就要闭眼睡觉。
       “对了,你倒是说说,这天冷的时候,孕妇吃些什么东西比较好?”听雪竹这样一讲,也要睡觉的莺歌又清醒了,然后血族也没得觉睡了,懊恼得她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嘴巴,都要睡觉了这时候多什么嘴。
       “还能吃什么,天冷,手脚血气不畅,多吃些红肉就是了,像什么羊肉汤、牛肉汤之类的,都是驱寒的,孕妇也一样吃,没关系,这冬天可也是孕妇的进补时节。”
       “怀孕的人能吃羊肉?”莺歌显得很惊讶。
       “为什么不能?难道还有什么讲究?”
       “怀孕的女人吃羊肉的话生下的孩子不是会得羊角疯嘛。”
       “要这样说的话,那孕妇吃牛肉的话生下的孩子还会得牛皮藓呢。”对这种毫无道理的孕妇饮食禁忌雪竹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啊?是真的吗?孕妇吃牛肉生下的孩子会得牛皮藓?”莺歌却听信了雪竹这随口的胡说八道。
       “莺歌姐,我说的玩呢,我这么可能是真的呢,不吃红肉,孕妇哪能供应胎儿营养呢,光吃些鸡鸭鱼鲜和蔬菜水果根本不够。”
       “可是老人都说怀孕的女人不能吃羊肉的,只能吃些猪肉,最好是喝排骨汤。”
       “猪肉也要,什么都要吃,因为孕妇不是一个人吃,她要有充足的营养供应胎儿的成长,要是孕妇挑食偏食的话,胎儿营养不足会长不好的哦。”
       “那就是说吃羊肉没问题喽?”
       “当然没问题,再说了宫里不是有御医在嘛,娘娘能不能吃羊肉,他们最清楚了。”
       “可是娘娘不爱吃羊肉,她嫌味儿膻,牛肉也吃得少,最多就是吃些用牛肉炒的菜,肉汤什么的从来不吃,不过若是排骨汤的话娘娘倒是会喝上半碗。”
       雪竹蜷在被窝里大翻白眼,皇后不爱吃羊肉那废那么多话干嘛,浪费口水。
       “羊肉驱寒牛肉补元气,虽说孕妇的饮食要忌凉忌热,可是只要不过量,吃一点没有关系,毕竟娘娘和柳嫔要到明年春天才分娩,怎样让她们两人都母子平安的过冬才是咱们现在首要考虑的问题。娘娘不爱吃肉汤的话那就红烧着吃,用羊肉和牛肉来烧萝卜,那叫一个香,羊肉的话在入锅前用滚水焯一下就能把膻味儿去掉,然后再入锅烧,孕妇吃不得五香桂皮,那就放一大块生姜几瓣大蒜也是一样的,保证起锅的时候一点膻味儿都闻不到,而且这个季节吃萝卜正好,十月萝卜小人参呢,对孕妇对胎儿都好。”
       “咕嘟……”莺歌在被窝里咽了一下口水,听雪竹这么讲都勾起了她的馋虫。
       “你别说了,我才刚吃过东西,别惹得我又饿了。”
       “呵呵,馋了吧,等过几天娘娘情况稳定了,我就回去给我那主子这么来一顿,保证她吃了就舍不得放筷子。”
       “柳嫔现在身体地位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膳房还能由得你这做丫头的来指手划脚?”
       “别以为膳房的厨子有多厉害,虽然宫里的饮食看着很漂亮,花样也多,但其实怎么回事咱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娘娘和柳嫔吃那些东西,她们吃的必须得是现做现吃的新鲜食物,而不是事先做好了放在炉火上煨过了火候的东西。”
       “宫里不就这样呗,要是准备那么多人的吃食,不早些准备哪来得及。”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不能这样,自打柳嫔怀孕以后,她吃的东西都是我亲自打点的,那些厨子见着我都不敢说二话,别的宫斗娘娘想吃点什么还得先尽着我用炉子,我不用了她们才能用。”
       “哟,怪不得太医们都说柳嫔情况良好,有你在,柳嫔想不舒服都难。”
       “谁叫柳嫔是我主子呢,她刚进宫的时候我就开始伺候她了,都这么长时间了,她什么喜好我都清楚,都说孕妇胃口不好,可也要想着法儿的哄她吃,一人吃两人养啊。”
  
       “那柳嫔平时都吃些什么啊?我也学学,回头给娘娘也这么操办着。”
       “什么都有,只要宫里能提供的就变着花的做给她吃,一切尽着她的口味来,她爱吃什么就做什么,再过些日子柳嫔就要出怀了,需要的营养更多,我这些日子就一直在想这段时间内要给她准备些什么吃食。”
       “柳嫔是跨过这道槛了,娘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跨过去呢,听宫里的老嬷嬤说,有的女人就算肚子出来了也还是会吐的,当时真的吓到我了,再想想娘娘吐得这么厉害,真怕娘娘也是这样。”
       “放心,这种事毕竟少,有这么多人在呢,娘娘不会这样的。”
       “哎呀,现在宫里仅有两个孕妇就搞得大家手忙脚乱的,要是再来几个那可真的乱了套了。”
       “那还不好?皇上多有福气啊,一下子就有了这么多的孩子。”
       “有什么好的?柳嫔那算运气,没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又有你这么仔细照顾,她的孩子保险能平安生下来,可是呀怀了孕却生不下孩子的女人在这后宫多了去了,掰着指头都数不完。”
       “嗨,那是吓人照顾得不好呗,我是服侍了我娘这么多年才学到了一点东西,我要是普通丫头看见柳嫔怀孕呕吐肯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才说柳嫔运气呀。你知道怎么伺候,知道孕妇在什么时候应该吃些什么,也认得几味常见的药材。可别的丫头哪懂呀,都是从全国各地送上来的。又不都是郎中的女儿稍不留神就能中了别人的道,不但害了自己的主子也害得自己枉送了性命。”
        “莺歌姐……”雪竹的背脊一下就绷直了。莺歌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怎么?吓着了?不怕不怕,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莺歌往被子里缩了缩。翻了个身,面对墙壁,不多会儿功夫,呼吸慢慢的绵长了起来。
       可是雪竹却有点睡不着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尽心照顾柳嫔,对外界的情况并没有怎么留意。舒嫔每天过来看望的时候她们两个都是关上门在房里密谈,谈些什么没人知道,或者雪梅和雪兰知道些什么,但她们也没有对她说。
       雪竹发现她又孤陋寡闻起来,一个怀孕的嫔妃得承受多大的风险她可以想象得到,可是她却大意了,以为柳嫔的所有食物都由她来打点就没有问题了,可是人家如果想要让她生不下孩子,又不是非得口服毒药才行的。
       再仔细想想,那个被柳嫔顶替了的箫贵人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柳嫔怀孕不能伺寝,那么皇上肯定会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这么一个擅长谋划大局的女人是不会再意一时半会的失利的,她肯定还有后手来为自己争宠固宠。
       毕竟与柳嫔那松浅的根基比起来,箫贵人家与皇家的关系更加的久远,听柳嫔和舒嫔她们偶尔的透露,箫贵人的祖父曾是大齐的三朝元老,如今虽在家安享晚年但在朝堂上仍然有势力,门生故吏遍天下,箫大人又是从一品的右督御史,兄长也是外放的官员。
       凭着这显赫的家世箫贵人就算什么事都不做都能得到皇上另眼相待,何况皇上平日对她也是恩宠有佳,虽然她在刚入翡玉宫的时候受了几天的冷落,而且伺寝的频率没有柳嫔高,但是当她重新承宠之后,皇上对她有多宠爱不知道,但能看到的是皇上给她的赏赐却比柳嫔的要好很多。
       西六宫里的人心里都很清楚,箫贵人封妃只是迟早的事,而如果能生下一子半女的话,对于萧家来说更加是百利而无一害。萧家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他们的势力并没有伸入后宫之中,有什么能比他们的一个嫡亲女儿在后宫执掌大位的好呢?
       不敢说一定要把皇后拉下马取而代之,可是如果能坐到仅比皇后低一级的皇贵妃的位置的话,那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现在柳嫔因为怀孕的关系级别上暂时比箫贵人高,但倘若两人处在同一级别之上,柳嫔对上箫贵人,绝对没有胜算。
       那么,接下来就看皇上要怎么办了,依常理推断,作为皇上,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他的统治地位的,如果萧家的权势太大地位太高的话他势必要有所顾忌和防范,所以皇上应该不会怎么捧高箫贵人,不能让萧家的权势进一步扩大。
       也不知道她走了以后雪梅她们有没有好好哄住柳嫔让她乖乖喝药,太医开的药有安神的作用,但是对于治疗忧郁症却不见得能派上多大用场,心病还需心药医,啧,做皇帝的女人真是麻烦。
       雪竹微皱这眉,因为担心柳嫔而在被窝里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幸好身边的莺歌已经睡着,要不然非得让她给折腾醒了不可。
       论心机手段,柳嫔是比不了箫贵人的,箫贵人也不太可能会看着老婆生下孩子与她争抢后宫的地位,皇上下旨让舒嫔照顾柳嫔,却也给了别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不动手不见得以后也不动手,也有可能是忌惮她的存在,倘若她们利用皇后的这个机会对柳嫔做些什么的话,凭雪梅她们是发现不了的,只能叮嘱她们千万小心,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拿到柳嫔那里去,哪怕是舒嫔拿来的也不行,难说舒嫔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别人当了枪使。
       打定主意后,雪竹也安下心来,闭上眼慢慢的进入梦乡,周公的二公子翩然而至携起雪竹的手向那落英缤纷的桃花林的深处走去。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5 09:35 PM
4-5

    虽然皇后没有如雪竹所预料的半夜呕吐而搅得整个荣华宫的人都没有觉睡,可是还是在卯时初的时候整个荣华宫就完全苏醒了,这比皇后平时起床的时间要早了半个多时辰,因为皇后是直接被剧烈的呕吐反应给强行弄醒的。

   “呕~~~呕~~~”皇后趴在床沿,脸冲地,小丫头端着一个铜盘在接她的呕吐物,可昨晚睡前吃的那点东西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早消化没了,吐来吐去也就只有一些食物残渣和胃水,犯着浓烈的酸味。

    雪竹左手托着皇后的肩支撑着她的体重,右手不断轻抚着皇后的后背,让她吐着舒服点,等到皇后终于吐不出任何东西来雪竹将她重新扶起坐在床上之后,一直在旁边候着的莺歌立刻递上拧得半湿得热手巾给皇后擦脸,然后送上漱口水伺候她漱口,这时雪竹则去茶水房将昨晚的莲子羹热一下再端给皇后让她垫个底。

    皇后醒得早,可是膳房还未开火,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新鲜热乎得食物,而皇后明显也没有吃过夜食物得习惯,皱着眉头勉强喝了几口甜汤后就不再要了。

    “如果娘娘不嫌弃得话,奴婢去膳房给娘娘做些红枣粳米粥,如何?”也就是昨天看到皇后把莲子羹里的红枣都挑光了雪竹才这么建议,要不然她哪知道皇后的饮食喜好。

     皇后一听到红枣像是很满意,可是转眼就又摸着胃部摇头。

     “娘娘别担心,晨起呕吐是很正常的。柳嫔每天早上也是这样的,关键是要看这一天之中是否会吐得厉害。娘娘刚刚才吐过,现在正需要进食补充体力。不论身体有多么地不适,也要吃一点东西。您身体不好,小皇子也不会长得好的。红枣粳米粥是补血气的,孕妇一定要血气足。您身体健康,小皇子才能够在您肚子里健康成长。”

      这世间,绝大多数地孕妇只要有能力的经济条件允许地都会为了腹内的孩子而拼命补充营养。就算生不下一个神童或者天才至少能生个健康的孩子就好。皇后虽然才刚刚怀孕一个来月,腹内胎儿还未成形,可是这种情感她也一样拥有,于是皇后只是略微考虑了三秒就同意了雪竹地建议。

      看到皇后点头。雪竹立马前往膳房,看皇后刚才的样子,只怕这呕吐得陪伴她好些日子,只希望皇后能在进入孕中期后情况会有所改善。

      红枣粳米粥地烹煮方式并不复杂,不到半个时辰雪竹就提着一个食盒回来,掀开食盒,里面是一盅冒着热气泛着香甜气息地米粥。

      不过她在刚进屋得时候,外面的小丫头就告诉她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皇后又吐了一回,精神不太好,可能不会想吃东西,这粥算是白做了。

      “娘娘,粥好了,奴婢特意用了进贡来地蜜枣,肉厚味甜,可香了。”

       无论皇后有没有胃口,这粥好不容易做来了,当然是要问一声的,要不然等皇后问起人回来了那粥怎么没看到?

       那叫雪竹怎么回答?难不成回答说奴婢看娘娘身体不适,以为娘娘没有胃口,所以那粥就倒掉了?

       不可能地嘛!

       盛着粥的碗端到了皇后的面前,此时的皇后与昨天雪竹见到她时一个样,身子疲软的靠着床头,脸色惨白,眼睛半睁,肩膀以下都缩在被子里。

       看到那碗飘香的粥,皇后的肩膀动了动,可是到底没有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很明显她现在这个状态已经连她自己都顾不上了,哪还有力气顾她的孩子。

       “娘娘,来。”看到皇后这个样子,莺歌的眼睛也红了,小心的从雪竹手上接过碗,用勺在碗里搅了搅,然后小心的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皇后的嘴边。

        许是闻到粥香,皇后的眼睛动了动,视线聚集在了面前的勺子上。

        莺歌保持着动作不变,仔细的看着皇后的表情。

        皇后微微张了张嘴,莺歌面露喜色,将勺子递前几分,碰到了皇后的嘴唇。

        “呕~~~”哪晓得皇后突然一个反胃,身子向前一栽,差点把莺歌手里的勺子给打翻在地。
         
        “娘娘!”莺歌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扶,但她手里还端着碗呢,还好雪竹就在边上,她一把扶住了皇后,没让她被粥烫着。

        “来,娘娘,坐直身子,照着昨天的法子做深呼吸。”雪竹面对着床内侧的墙壁,左手微抬起皇后的下巴,让她呼吸保持顺畅,右手则开始大范围的按摩皇后的背后,帮助她放松下来。

        莺歌急急放下手中的碗,回来帮着雪竹扶稳皇后的身体,让她能更好的操作。

       “娘娘,您太急了,慢点,再慢点,像昨天那样。”雪竹的手一直在皇后的背上动作,皇后的呼吸如何她清清楚楚。
      
       结果雪竹不说还好,一说,皇后的呼吸更加的急促,深呼吸没做几个就做不下去了。

       “娘娘,您坚持住,奴婢这就让人去找御医来。”莺歌急了,就要往外面跑,却被雪竹一把拽住。
       “别急,娘娘的情况还没到叫御医的地步,而且御医来了也没用,娘娘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御医来了也没办法,就算开了汤药效果也不会有十分。”
        
        莺歌急得六神无主,可是雪竹却依然继续她的动作,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皇后背部肌肉紧绷,很明显皇后的情绪正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之中,轻柔的抚摸背部可以有效缓解紧张情绪,根本用不着去找御医。
      
        而且就算御医来了也没用,总不能让御医来给皇后做背部按摩吧?

        “可是......”莺歌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因为雪竹说的是事实。自从确诊皇后怀孕后,御医几乎天天来荣华宫报到,可皇后依然每天都吐得面色全无,让她这做丫头都跟着揪心无比。

        “娘娘只管放宽心,您这是很正常的,千万不要紧张,奴婢知道无时无刻的剧烈呕吐让娘娘身心疲惫,可这是作为一个怀孕的女人必经的一个过程,没有谁可以逃避掉,差别只是每个人的反应程度不同罢了。”到了这个时候如熙也顾不上她说的话是否过多的带有专业倾向和过于白话,只是想让皇后不要太紧张。

        雪竹一边按摩着,一边宽慰皇后的紧张情绪,如果皇后持续紧张下去,肯定不利胎儿的发育,御医们也知道,但出于    谨慎小心,他们肯定还要再观察观察才会决定是否要给皇后开药,毕竟这是怀孕的皇后,不能有半点闪失。

   “莺歌,没事的,不用找御医。”一直闭口不言的皇后突然发声,虽然气色仍旧让人担心,但声音却告诉大家皇后的精神已经恢复一些了。

    “娘娘,您好些了吗?”听到皇后突然开口说话,莺歌立刻激动的扑了上去,从早上皇后醒来一直到刚才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的,都是靠摇头和点头来表达她的意见,现在突然听到她说话,那是不是意味着雪竹的按摩起作用了?

    “好些了。”皇后挺起腰,雪竹也适时的收手,给皇后披上一件外衣,并给她掖好被子,不让她着凉。

    “娘娘,粥快凉了,需要奴婢去热一下吗?”

    “不用了,想必还没凉到要加热的地步,拿过来吧。”皇后理了理披在身上的衣服,把被子拉高到胸口,做好了吃东西的准备。

    “嗯,温度刚好,不烫嘴。”本来莺歌要接过碗来喂皇后的,可是皇后却自行从雪竹手上接了过去,自己吃起来。

     在旁伺候的莺歌又开始抹起眼泪,可面上还要保持着笑容,看着让人觉得特别怪异。

    “莺歌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娘娘,奴婢这是高兴。”

    “高兴也没见你哭得这么难看的,去,洗把脸再回来。对着你的脸,我都吃不下了。”皇后是真饿了,那一碗粥这么点时间就下去了一半。而看她地架势,似乎有全部吃光的趋势。她当然不乐意看到面前有一个影响食欲的物体存在。
     
    “哎。”莺歌挨了小骂反而高兴地下去了,独留雪竹在皇后卧室伺候,雪竹还没有正式调到荣华宫呢。她这个贴身丫头到是如此放心。

    其实不放心也不能把雪竹当贼一样的防啊,这几天皇后被严重地妊娠呕吐弄得食欲全无。尽管膳房的厨子手艺高超。可是皇后每天进食的总量甚至没有一个饭碗那么多,雪竹昨天才来,皇后晚上就吃下了半碗莲子羹,这可是这几天来皇后一餐吃下最大量地食物了。现在在雪竹的按摩之后能够主动进食,这怎能不是件可喜可贺地事。

    “娘娘还要再添点吗?”莺歌下去洗脸还没回来。皇后碗里地粥就已经见底,看皇后那添舌头的样,似乎还没吃够,故雪竹有此一问。

    “想吃,可又觉得好像吃不下了。”

    “既然觉得吃不下了,那娘娘就不要勉强自己,这粥奴婢拿下去给娘娘在热水里温着,娘娘随时想吃都有。”雪竹从皇后手里接过空碗放回桌上,又走到水盆边拧了一条半湿的手巾回来给皇后擦脸擦手。

    “以前不是没吃过宫里厨子做的红枣粥,可总觉得没有今天地这么好吃,雪竹,你是不是在里面放什么东西了?”
  
    “哪能呢,娘娘,娘娘觉得好吃是因为饿的狠了,平时手边上时刻有点心和零嘴,现在娘娘一怀孕胃口不适应这些东西也就跟着撤了,一等到胃口好点了想吃东西了的时候,就会认为平时觉得一般地食物在这会儿就特别的好吃。”

    “真的是这样吗?可本宫怎么觉得你在给我按摩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啊?”

    “娘娘英明,奴婢也是情急,对娘娘用上了以前照顾家母的法子,她病重的最后那段时间里,每时每刻都要忍受着病痛的煎熬,食欲全无,奴婢也是偶然发现按摩背部可以让她有胃口吃东西,奴婢想应该是按摩背部让她的精神放松下来,精神一放松自然就会觉得饿了想吃东西。”

     “你怎么会认为按摩背部会使得精神放松?”

     “娘娘,大人哄小孩子的时候不都是这样的吗?小孩子哭个没完的时候,大人都是一边拍着后背一边哄的,小孩子很快就会安静下来。”

     “原来你把你母亲和本宫当小孩子一般的哄啊?”

     “娘娘,奴婢这也是情急之下才想出来的招,也没想过对是不对,只是觉得有效就行。”

     “那到是,不论法子好与不好,只要有效就行。”肚里有了底,皇后的精神状态明显见好,脸上也有笑容了,所以说孕妇越是吐得厉害越要进食,食物可以帮助减轻剧烈呕吐后的不适感,但关键是得找到合孕妇胃口的食物。

     “娘娘,您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那红枣粳米粥可真有效。”莺歌总算洗完了脸回来了,重新上了妆还换了身衣服。看到皇后现在的状态,立马就是一路小跑着直接扑向皇后。

     “懒丫头,洗个脸都洗这么久。”皇后伸出纤纤玉指戳向莺歌的额头,吃饱了也有力气了,于是莺歌光洁的额头上就留下了一个指印。

     “娘娘可冤枉奴婢了,奴婢是想用最好的状态来伺候娘娘啊。”莺歌蹲在床前一脸委屈的向皇后叫屈,雪竹被逗得捂着嘴乐。

     “真是的,看你像什么样子,别以为本宫不能拿你怎么样,小心下次找人换了你。”

     “哎呀,娘娘,奴婢不敢了,娘娘可别换了奴婢啊,奴婢从小就伺候娘娘,不在娘娘身边了,奴婢可不习惯啊。”莺歌开始连被子一起抱着皇后的腿轻轻的晃,像是撒娇一般。

     “哼,本宫看你要是离了这荣华宫说不定还能活得更好呢。”

     “娘娘这是听谁说的,奴婢要是离了娘娘可就没有活路了,娘娘不会这么心狠吧,当真是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了啊,娘娘~~~。”莺歌突然学着唱戏的戏子似的拉了个长腔,听上去还算有模有样,不过也更添喜剧效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们主仆二人在玩呢。

     可是雪竹在边上却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什么意思?

4-6

还不等雪竹想明白,在外间伺候的小丫头走进来,说是下面的嫔妃来向皇后请安,问要不要允她们进来。
前些天皇后因为吐的厉害,不想见客,所以就免了每日的请安,但是下面的嫔妃们仍然每天一早会过来,如果听到娘娘不见客她们才会散去。
“把帘子拉上,让她们在外面请安吧,实在不想看到她们。”
小丫头领命下去,不多会儿功夫,就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布幔在请安,除了特许不用请安的柳嫔之外,西六宫那些有资格来请安的女人一个不少,另外两个稍稍有些陌生的声音肯定就是皇上目前仅有的两个妃子。
隔着一道帘子,里面的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也看不到里面,皇后就那么衣冠不整的坐在床上接受了臣子的问候,然后轻描淡写的就将她们
全部打发了。
当帘子重新拉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小丫头捧着不少礼物就进来了,将桌上的食物撤走之后那些礼物摊了一桌子,品种都很统一,都是千金难求的上等补品,甚至还有打包好的药材。
皇后随意的看了两眼,就挥挥手让下人们把东西拿走。
“下次要是再有人送东西来就不要再拿进来了,直接扔库房去。”
皇后发了话,办事的人自然不能怠慢,只是可惜那些上等的补品不知道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雪竹,你在这里也一夜了,柳嫔还等你伺候。你先回去吧。”
“是,娘娘,奴婢告退。”
在荣华宫呆了一晚上,说不担心柳嫔的状况那是假的,所以一出了荣华宫雪竹就是一路小跑着返回东薇宫。在半途中甚至超过了返程的众嫔。
等跑回东薇宫柳嫔住地偏殿,里面一片安静,站在厅堂往里张望。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可是平时这个时候就算柳嫔没起床,丫头们也都起了。怎么会这么安静?
雪竹心里一惊,迅速跑向柳嫔居住的屋子,房门紧闭,可是里面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听声音雪梅她们都在里面。
雪竹拍拍胸口,总算放下心来。她还以为柳嫔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轻轻的推开门,雪竹在门口跪下:“娘娘,奴婢回来了。”
一个不明物体直砸雪竹面门,眼角瞄到有东西飞来,雪竹下意识的往旁边缩了缩,一个细瓷茶碗碎裂在她的脚边,“砰!”的一声。
“你居然还敢躲?在荣华宫呆了一晚上就学到了这么大的胆子,是不是想造反啊?”
一声尖锐的暴喝,雪竹刚才那一躲给自己惹来了祸事,又是一个细瓷茶碗砸了过来,这次雪竹不敢躲,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茶碗从额头边擦身而过,然后砸在雪竹的小腿上,生疼。
“娘娘请息怒,奴婢不敢。”对一个有产前忧郁症倾向的人是讲不清理地,何况那个人又是自己的主子,那更是有理也讲不清,雪竹只能不断地磕头。
“妹妹冷静一点。”看到柳嫔还要拿东西砸自己丫头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舒嫔及时冲上来制止。
“姐姐,妹妹好冤啊,连个丫头都可以随意的踩到妹妹头上来了。”看到舒婉进来,柳嫔抱着舒婉的腰,把脸埋在她腹上失声痛哭。
“妹妹想太多了,怎么会呢,你的丫头可是让整个皇宫的人都羡慕不已呢。”
“我宁愿不要这样的丫头,我要把她扔到浣衣局去,叫她去洗一辈子都洗不完的衣服。”
“妹妹不要说傻话,妹妹还怀着孩子呢,没了那丫头,谁来照顾你?”
“怎么?姐姐也以为妹妹没了那丫头就活不了了?妹妹就不信了,妹妹还就偏要试试。”柳嫔那蛮拧的个性上来了,打定主意是要把雪竹送走了。
真是笑话,做主子的怎么能被一个丫头随随便便的就牵住手脚。
“娘娘请息怒,不能送送雪竹走啊。”雪梅她们三个丫头立时跪下也频频磕头劝解。
不过雪竹在听到柳嫔的这话之后,雪竹反倒不磕头求饶了,去就去呗,不就是浣衣局嘛,虽然浣衣局工作是辛苦了点,那也比天天过这样的日子舒坦。
“连你们也想造反吗?”柳嫔大怒,甚至抬腿去踢离她最近的雪梅,结果搞得自己差点失去平衡,吓得舒婉赶紧扶住她。
“娘娘请息怒,雪竹平时工作勤恳,对娘娘也是悉心照顾,从来没有半点差错,娘娘要是把雪竹纵走了,那对娘娘来说是一大损失啊。”
“是啊是啊,妹妹,雪梅这丫头说的对啊,听姐姐话,别冲动啊。”舒婉也跟着劝解,她很清楚如果雪竹被扔到浣衣局之后会发生什么。
皇后不可能因为雪竹照顾了一晚上,她的恶阻就能全面好转,所以可以预见雪竹肯定还要频繁的往荣华宫跑,如果雪竹始终在柳嫔身边,那么皇后肯定要念在雪竹的份上给柳嫔一些好处,那么连带的舒嫔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
可如果把雪竹打发到浣衣局去,那么皇后就不再有任何顾虑,甚至很可能直接将人调走了事,而柳嫔却是实打实的损失了一次大大的机会,以后想要弥补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劝好柳嫔,让她不要送走雪竹。
“姐姐,连你也这么说,妹妹我就没看出来那死丫头有什么好的,根本就是个吃里爬外的贱货。”
“妹妹怎么能这么说呢,雪竹是怎样的人,你不是很清楚嘛。”
“难道不是吗,皇后那才多大点事,至于去一晚上现在才回来吗?肯定是与皇后达成什么协议了,说,是不是?”柳嫔一指雪竹,柳眉倒竖。
“回娘娘的话,奴婢没有与皇后达成协议,皇后的情况的确比娘娘严重。”
“呸,你这个不要脸的,还敢乱说。皇后能有多严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怎么我含几片姜就好了,她就吐得下不了床了?”
“回娘娘的话,个人体质不同,每个人的呕吐反应都不一样,皇后确实比娘娘严重“放肆,还敢跟我顶嘴!”柳嫔忿忿不平的拍着桌子,寻找着手边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扔出去的。
“好了好了,妹妹,不要激动,对胎儿不好。”舒嫔死死抱住柳嫔,“雪竹,照顾皇后一晚上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回头有事再叫你。”
雪竹跪着不动,舒婉又不是她的主子,不能她说叫走她就能走,要不然柳嫔又得借题发挥,说她吃里爬外了。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舒嫔怎么说的,还不滚下去,看到你就烦。”柳嫔已经毫无风度的破口大骂了。
“是。”
雪竹立刻起身退下,扶着墙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按摩两个跪得酸痛发麻的膝盖。
好不容易等到膝盖恢复了知觉才走到水桶边准备打水洗脸,结果布巾在脸上一擦,额头上两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疼。
雪竹赶紧扔下手中的巾子走到镜子前一番仔细检查,才发现由于刚才磕头太用力,额头正中已经磨掉了一层油皮,隐隐见血,而额头左侧眉骨上方一道寸把长的血痕则是刚才那个茶碗的杰作,当时没觉得多大事,现在才发现原来还是擦破了皮。
雪竹赶紧擦药,本来这点伤无需这么大惊小怪,把伤口清洁干净就行了,可是她毕竟是丫头,不能露着伤口去伺候主子,要是让别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主子虐待下人呢。
将自己收拾干净后雪竹又匆匆忙忙的开始打扫屋子。她可不敢遵照舒婉地吩咐在房间里休息,主子要怎么处置下人是主子的权利,但是一名丫头的本分她还是要遵守地。
柳嫔的房间依然是各种声音都有。雪梅他们也不见出来,想必正头痛如何哄住情绪不稳地柳嫔吧。雪竹乐得自在,一个人里里外外擦拭起来。
“雪竹,雪竹。别扫了,快。娘娘想吃核桃仁粥。你赶紧去膳房准备,这里我来替你。”雪竹正在打扫厅堂的时候,雪兰从里面出来一把夺过雪竹手里的扫帚代替她打扫起来。
“娘娘情绪怎样?平静下来了吗?”雪竹严重怀疑情绪激烈的柳嫔怎么可能有胃口出核桃仁粥。
“稍平静一点了,多亏了舒嫔娘娘在。劝了半天,要不然,咱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你赶快去吧,要是耽误了,回头娘娘又要闹了。”
“哎,我这就去,扫完地再洒些水就行了,该抹的我都抹过了。”
“行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将手上的工作交待清楚后,雪竹拿上原材料就直奔膳房,膳房里给西六宫各宫娘娘地早点此时都已陆续出炉,到处都是一片热气腾腾。
雪竹小心的避开正在忙碌的众人,走到专门为她准备的操作台开始忙碌起来,把核桃仁之类的原料一一捣碎。
因为柳嫔怀孕的关系,雪竹在这膳房享受特权,膳房再忙,只要是柳嫔要吃的东西,那就一定优先做。
别的嫔看得眼红可也没有办法,想享受这样的特权也得她们的肚子正气。不过相信在膳房的各位厨子们心里,他们一定不希望同时多位娘娘怀孕,那膳房一定会成为一个打架的场所。
所以在雪竹准备原料的时候,点心师傅也用个小锅盛了一些刚出锅的白粥另外放在一个灶上用文火慢慢的熬着。
“雪竹,粥给你放在火上了。”
“行,谢谢了,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了,您去忙您的吧。”
雪竹利索的将处理好的原料一一扔进锅里,又加了点水,加大火,重新煮过。本来粥就是熟的,核桃仁之类的干果也不需要煮很长时间,所以当锅内的粥再次沸腾之后雪竹将锅子端了下来,撒入一些芝麻,然后装入食盒,另又加了一些点心之后一起提回了东薇宫。
“人呢?回来了没有?煮个粥怎么去这么久”才到柳嫔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不耐烦的催促声。
“娘娘,粥煮好了。”雪竹不敢多做停留,赶紧推门进去,将食盒放在桌上,舒婉仍然在房里陪伴着柳嫔。
“好了好了,妹妹,刚才不是说饿嘛,现在粥来了,趁热吃吧。”
“舒娘娘,奴婢从膳房拿里几样点心,娘娘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用餐吧,也好给娘娘做个伴。”
“哎呦,还是雪竹心细,想得周到。”从清晨起床到去向皇后请安再回来劝解柳嫔,折腾以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说不饿那是假的,舒嫔一看到桌上的点心就有点坐不住了。
“雪兰!”柳嫔突然拔高了声调。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雪兰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
“我不是让你去准备核桃粥的吗?怎么会是她拿进来的?你干什么去了?”
“回娘娘,娘娘的饮食一向都是雪竹负责的。”
“以后少自作主张,把粥倒掉,你去坐。”
“娘娘,这……”
“妹妹,你这又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雪兰,不要我说第二遍,拿去倒掉,一个粗使丫头也配给主子准备饮食?哼。”
“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呀!”舒婉也有些恼了。
“姐姐,妹妹说错了什么吗?姐姐的日常饮食难道也是由个粗使丫头准备的?”
“妹妹你……”舒婉仔细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柳嫔数遍,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似的,最后叹了一气,“罢罢罢,反正是你的丫头,你哎怎样就怎样吧。”
”雪兰,别站那发呆。“
”是,娘娘。“雪兰不无可惜的将粥重新放回食盒提了出去,雪竹跟着一起退了出来。
”雪竹,娘娘这段日子心情不好,你一定要多担待着。“
”我晓得,雪兰姐,你不用为我担心。“
雪竹当然明白柳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才不会和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病人斤斤计较。

4-7

       雪兰重新做了一份粥回来,可是对于已经吃惯雪竹的手艺的柳嫔来说,那粥的味道就不甚满意,非常艰难的往肚子里硬塞了半碗就放弃了,但其实在雪竹之前,雪兰的手艺一直是被柳嫔所称道的。
       这让柳嫔非常的窝火,把一切都归咎到雪竹的身上,认为雪竹绝对不能再留在她的身边,她的生活不能让一个丫头所主导。
       自然,舒嫔是极力反对,甚至把利害关系都分析给柳嫔听了,但柳嫔不为所动,一心一意要将雪竹给送到浣衣局去,打定主意是不要这个能干的丫头了。
       舒嫔让柳嫔的任性给弄得毫无办法,要不是有圣旨这个紧箍咒勒在脑门上,她真想拍拍屁股就走。
       又不是她的孩子她的丫头,她这么紧张干什么?!
       可是现实是舒嫔不能由着她自己的性子掉头就走,还是要耐心的劝解,甚至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就是把雪竹给她,做她的丫头。
       按理来说,这样的建议柳嫔应该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了,只要雪竹还在东薇宫做事,皇后那边迟早会给些好处让整个东薇宫得益,总比把雪竹赶走了什么都捞不着的好。
       结果柳嫔这样也不肯,她的理由是凭什么主子的未来要掌握在一个丫头的手里,历来都是主子好丫头才好,哪有丫头先好主子才好的道理?
       柳嫔这样的理由搁在平时也没错,可现在是非常时期,皇后的情况摆在那里。急需要一个能干的人在旁边伺候,出卖一个小小的丫头就可换来以后的好日子,这实在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根本没有反对的必要。
       可柳嫔就是想不通,任凭舒嫔说破了嘴都不肯。一门心思的就是要赶走雪竹,她好重过她自在的日子。
       “姐姐,您别说了。我就不信没她我还活不了。”
       “没她妹妹当然不会活不了,只是这大好的机会没有随手丢弃的必要啊。”
       “哼。只要我生下皇子,害怕皇上不给我应得的?我才不需要靠一个丫头得到什么好处呢,那皇后给的好处再多能有皇上的多吗?”
       “妹妹千万别这么说,在这宫里任何方面都要估计到的,有一点放松那将来都是不得了的。”
       “姐姐莫要吓唬妹妹。我怀着龙子,谁敢对我不利?”
       “妹妹,姐姐以前说的话难道妹妹都没听进耳朵?这宫里要害一个怀孕的女热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还保叫苦主找不到一点线索,有苦只能往肚里咽。”
       “怕什么?我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子,谋害皇子是抄家灭族的罪,仅凭‘没有线索’这个借口就想糊弄过去?皇上会答应?”
       “不是皇上答不答应,而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接受也不行,至于想查找出凶手那是别想,人家既然敢做当然有万全的把握不让你抓到把柄。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一点也不新鲜。”
       “那又怎样?难不成少了那个贱货我就这么容易被人害了?那我倒要第一个怀疑是不是她干的。”
       “妹妹怎么还没想清楚?雪竹在,你和你的孩子才能保全,毕竟她所学的东西你我都不懂,而你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让太医守在身边,只有她才能保全你不受别人的阴谋陷害。”
       “姐姐还真是看重她啊,她一个乡下丫头,再能干能有太医院里的御医们能干?他们那些人哪个不是从千万个民间大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想进太医院的话,那要和成百上千个同行竞争,他们的水平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丫头?”
       “妹妹,等到你除了事再找太医过来就晚了,事前防范胜于亡羊补牢啊,妹妹要是受到了什么伤害,可叫姐姐怎么办啊。”
       “姐姐莫怕,妹妹绝不会连累姐姐的,要是妹妹真的躲不过,皇上责问起来,妹妹一肩承担就是了。”
       “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妹妹莫要误会。”
       听到柳嫔口气不屑,舒嫔也有些急了,虽然心底里真的是怕柳嫔出事她受连累,但不管怎样,两个女人在这东薇宫里相依为命这些日子,总产生了一些感情,或多或少的表达一下关心也无可厚非,只是这精神不在状态的柳嫔却偏偏要把什么事都往歪处想,让人又急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妹妹明白解决的意思,姐姐不要紧张,妹妹知道姐姐说这么多都是为了妹妹好,可是妹妹有妹妹的无奈,做主子的没有谁愿意被一个丫头爬到头上的,相信姐姐在这一点上也与妹妹是一样的态度。”
       “那当然,那当然,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手下的丫头有朝一日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可是雪竹那丫头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她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也没身材,都15岁的丫头了,那身材还跟个没发育的孩子似的,不会有人看上她的,她呀就是个丫头命。”
       “姐姐,丫头也分三六九等的,她多能干啊,皇后都要交她去伺候,皇后用过的东西妹妹哪还有那个福气继续享用,趁早扔了,省得看得心烦。”
       “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呢,留她在身边才是好处多多啊。”
       “姐姐莫要哄妹妹,妹妹什么都明白,一个粗使丫头罢了,要是让上头看中了了,上面要调人随时都可以调走的,只要打个招呼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费什么手续,这本来就是宫里分配过来的,调走也是很正常的。”
       “妹妹……”
       ”可是,姐姐……”柳嫔突然发狠似的攥紧双拳,咬紧牙关,面相显得比较狰狞,“可是姐姐,我辛苦培养出来的丫头,凭什么他们说调走就调走?我要用得不舒服,他们也别想用得舒服。”
       舒嫔无奈的苦笑,这个柳嫔的心思还真是重,“妹妹就算把他打发到浣衣局去了人家要调人不是更方便了嘛。”
       “方便?哼,我要叫他们看到她就不想在调了。”
       “妹妹打算干什么?”舒嫔心里紧张起来,直觉这柳嫔有什么邪恶的注意。

       “姐姐,妹妹刚才说过了,我要是用不成的东西别人也别想用。别以为是皇后就可以随便从别人的手里抢人。”
       “妹妹想毁了那丫头?”
       “什么毁不毁的?妹妹我可不是那么坏的人,只是让上边的人对她断了念想罢了,也让那个贱货知道背叛我是个什么下场。”
       舒嫔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一直温良谦恭的柳嫔怎么会变得这么的恶毒,竟然想生生毁掉一个女孩的前途,而且心里还这么的无所谓。
       “妹妹打算怎么做?要解决帮忙吗?”
       柳嫔微微抬起头看了舒嫔一眼,甜甜的一笑,“不劳姐姐帮忙了,这本来就是妹妹的家务事。”
       舒嫔看着柳嫔的眼神激泠泠的打了个寒战,柳嫔的眼神在她笑的瞬间充满了怨毒的色彩。
       “那妹妹打算什么时候进行?姐姐也好早做些准备,别让一些不相干的外人破坏了妹妹的计划。”
       “那倒是,妹妹头一次做这种事,也不想失败了,不过姐姐不用心急,没有这么快,妹妹还要时间准备一下呢,大概就这三天吧,这已经是妹妹忍耐极限了,妹妹我真的是一刻都不想看到她了。”
       “妹妹,能留还是留下吧,真要做了,以后妹妹一定会后悔的。”舒嫔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她是真的舍不得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这么好的丫头要是这么毁了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姐姐,妹妹知道姐姐一向心好。可是这心好也要给对人,给了错的人这心再好都是一钱不值。妹妹就是这样,平日里我对那丫头比对其他三个丫头都好。可你看看,竟然一去一个晚上白天才回来。皇后需要人照顾,她怎么不想想我这里还更要人伺候呢。”
       “唉……,既然妹妹已经决定了,那姐姐多说也无益,只希望妹妹能够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吧。”
       “看姐姐说的,妹妹又不是要她的命。”柳嫔笑得前仰后合,似乎觉得舒嫔这话实在是不知所谓。
       你毁了人家的前途,那不就是要她的命嘛。
       舒嫔心里叹道。
       再看柳嫔那样,舒嫔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已经尽了力,却于事无补,如今也只能祈祷希望那丫头能逃过这一劫。
       “妹妹好生歇着吧,姐姐先回去了,下午再过来看妹妹。”
        “姐姐一早就过来,这么久了姐姐也累了,下午姐姐要是没事的话就不要过来了,这些日子可累了姐姐了。”
        “怎么会呢,姐姐也盼望着妹妹能生个健康的孩子让姐姐看看呢。”
       “姐姐放心,这孩子啊一定健康。”提到腹中的孩子,柳嫔脸上露出母性的光辉,刚才那怨毒的表情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舒嫔的错觉似的。
       “那妹妹可更要好好歇息,姐姐先回去了。”舒嫔将柳嫔扶到床上躺下,并为她盖好被子。
       “哎,姐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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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再安排柳嫔的饮食让雪竹的工作量大减,又重新恢复到了一个粗使丫头的正常生活当中。
       可是她虽然不再作为柳嫔的私人医生可不代表就没人忘了她,当天下午、天刚擦黑、雪竹刚帮着雪梅给柳嫔布好桌子正准备伺候柳嫔进餐的时候,荣华宫的太监又来了,向柳嫔请了个安说明了来意之后转身就把雪竹给急匆匆的带走了。
       柳嫔气得浑身发抖,可又碍着外人的面子没有发作,只能双手死死的揪着桌布发泄自己的不满。
       等到雪菊将太监和雪竹送出门又回转的时候,柳嫔终于按捺不住,抓着桌布用力一掀,桌上的杯盏碟盘唏哩哗啦乒呤乓啷的滚落一地,摔得粉身碎骨,汤汤水水打湿了整个地面,踩在上面滑腻腻的,同时也烫着了在旁边伺候的雪梅和雪兰。
       “娘娘?!”
       “娘娘!?”
       雪梅和雪兰顾不上自己的伤,赶紧扶起盛怒中的柳嫔,搀着她去到干净的地方休息,雪梅陪着说好话宽慰柳嫔,而雪兰则回来打扫卫生。
       听到房间里巨大动静而急忙跑过来的雪菊也被这房间里的一地狼藉给吓着了,赶紧拿来工具帮着雪兰她们打扫起来。
       “滚!滚!滚!通通都给我滚!”柳嫔暴喝,胸部因为剧烈呼吸而起伏得厉害。
       “娘娘请息怒,不要伤了自己。”
       “什么伤不伤的,你刚才难道没看见吗?那个贱货,一听传召就跑都跑不赢,根本不管我才是她的主子。”
       “娘娘请息怒,奴婢相信雪竹也是很难做的。”
       “她有什么难做的,谁不想攀上皇后?她现在倒算是如愿了。”
       “娘娘,雪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这样的。”
       “放肆!你竟然敢给那个贱货求情,你是不是想和她一样?”
       “娘娘息怒,奴婢不敢。”雪梅慌张的赶紧跪下,不断磕头。
       “哼,你们三个都给我搞清楚,我才是你们的主子,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有任何背叛我的行为,我就让你们生不如!”
       “奴婢绝不敢背叛娘娘!”三个丫头一同跪倒向柳嫔磕头,说的话虽然异口同声,可身子却抖得犹如风中落叶。
       回到自己卧室一人独处的时候,柳嫔越想越恼火,心中一口闷气无处发泄的她将房间给砸了个稀巴烂,雪梅她们收拾了半夜才勉强在子时伺候老婆睡下。

4-8

    皇后那边还是老样子,好胃口只维持了半天,到下午的时候就又不行了,咬着牙坚持到傍晚就又和昨天一个样了,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只好派人即刻前往东薇宫把人给叫来。
    至于柳嫔那边是不是要人伺候此时已经顾不上了,皇后最大,当然一切先尽着皇后。
    御医白天也来过,看到皇后那个辛苦样,终于决定开药方,可是等到药煎好了拿过来,本来躺在床上好好的皇后又是一阵反胃干呕,药碗还没有端到跟前就被皇后立命倒掉。
    既然汤药的味道对皇后是个刺激,那么就只能选择别的法子了,御医又说用熏香,这熏香前些天用过,但是效果不好,皇后该怎么吐还是怎么吐。
    这次御医说换了种新的药物,再试试,或许有效。
    结果熏香一燃,别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皇后却咳嗽连连,吓得屋里一干人急忙熄灭熏香,开门开窗通风透气。
    御医们吓坏了,几个都是祖父辈的人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求皇后恕罪。
    皇后倒没怪罪,反而安慰了御医几句就打发他们走了,然后就着人去东薇宫把雪竹叫来。某些时候,还是民间偏方更能派上用场。
    只一次雪竹手把手的教莺歌如何给皇后按摩,她不敢自己上手,凭着两世的人生阅历,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柳嫔对她的态度,她不想再换个新主子失去目前唯一的依靠,没有主子的下人是很可悲的。可以被任何一个级别比她高的人随意打骂,她可不想落到那个下场。
    所以为了她个人的人身安全,她必须得教莺歌一点什么。好让皇后在需要人的时候身边的人能派上用场,减轻她的危险系数。
    可是不知怎么搞地。明明莺歌学得很好,但是皇后只有在雪竹帮她按摩的时候才会露出舒服的表情,轮到莺歌上手。皇后的表情就不那么高兴了。
   “哎哟,不行不行。这事还是的熟手来做,莺歌下去吧,换雪竹来。”
    皇后半倚床头,莺歌正照着雪竹的指点给皇后按摩头部,缓解她因剧烈呕吐而带来的头疼。
    但皇后明显不满意莺歌那拙劣的手法。莺歌还没按几下,就受不了地要换人。
    雪竹无奈。只好洗净手上前替换下莺歌。
    莺歌做好学生状在旁边毕恭毕敬地看着。
   “娘娘,现在感觉如何?”
   “嗯,好多了,本宫身边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还害得本宫要从别人手里借人,真是丢脸。”八成是按摩的结果让皇后很舒服,皇后也不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有力气说这么一长串的话了。
   “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气,奴婢来时,柳嫔还特意交待奴婢要好好伺候娘娘呢。”
   “还真的谢谢她了,柳嫔只比本宫早怀孕一个多月,现在身边也是不能缺人的时候,说来惭愧,本宫也是逼不得已才从她手里借人,希望她不要埋怨本宫才好。”
   “怎么会呢,柳嫔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就好,本宫也放心了,她一个孕妇,要是整天胡思乱想,可不利于安胎。”
    雪竹心头一跳,顿时觉得背上的毛细孔在一瞬间通通张大了嘴。
    皇后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可是手上动作去不停,前世十来年的职业训练,已经将她的神经锻炼得犹如合金钢般坚硬,不会轻易为一点小事而出现剧烈波动,否则还不知道得有多少病人在手术台上死于她的刀下。
   “谢谢娘娘关心,奴婢以为柳嫔总是有点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作为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幻想着自己的孩子生出来的模样是常有的事。”
   “那倒是,虽然本宫也才怀上,可是已经在想这孩子长大以后的情景了。”
   “小皇子一定会茁壮成长的。”
   “呵呵,都还没生下来呢,谁知道是男是女。不过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圣上的孩子,他都疼。”
   “皇上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
   “那还用说,皇上可是盼着孩子的降生了,昨晚还商量着给孩子取名字的事呢。”提到腹中的孩子和皇上,皇后一脸幸福表情。
    雪竹看着皇后的表情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柳嫔因为得不到来自丈夫的体贴关心而越来越狰狞的脸,明明就是同一个男人的两个怀孕的女人,所得到的关怀和照顾却大相径庭,真为柳嫔感到不值。
   “那想必皇上已经为小皇子取了个上佳的名字吧?”
   “还没呢,给皇子取名字可不是简单的事,有好多道手续,尤其是嫡皇子,那更是要请术士按照生辰八字来确定取名字的范围,其他人再根据这个范围来取名字,皇上也可以给出他的意见,不过到底是哪个名字还得综合各方意见,通常都要花费一年的时间才能最终确定下来,在这之前皇子一般都先取个乳名,到了皇子周岁的时候才能正式换过名字,并且写入皇家的家谱中。”
    这么大段话,皇后说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刚刚雪竹进来时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此刻已经是一点也找不到了。
    雪竹乍舌,听说过古人起名字复杂,但没想到会复杂到这个程度,只是给嫡皇子起个名字而已,竟然要好事这么久,那么现代人一拍脑门或者翻个字典就给孩子起名字的方式岂不是很敷衍了事?
   “那娘娘,要是给小公主取名字就不用那么复杂了吧?”
   “女孩当然不用这么复杂的程序,只要在满月前定个名字就行,而且女孩的名字好取,世间这么多优美的辞藻都可以用在女孩名上,男孩反而要费些脑筋。”
   “那是自然,小皇子长大之后至少也是个王爷,要是名字取得不好,是要被天下人笑话的。”
    莺歌笑着从旁边走上来,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水,雪竹此时也正好结束按摩,于是收了手扶皇后坐好后退开几步,把空间让给莺歌。
    当晚伺候皇后吃下半碗银耳红枣莲子羹之后雪竹本来打算要会东薇宫,可皇后任然是以怕半夜呕吐为理由再次将雪竹留在了荣华宫,甚至当雪竹提出派个人去通知柳嫔一声都被皇后驳回,皇后的意思是当初去接她的那个小太监已经将她的意思充分传达给了柳嫔,她已经知道了,无须再另派人去通知。

    雪竹无奈,明知柳嫔可能会又记她一笔,可也只能留下来,睡在旁边的莺歌已经入眠,可雪竹还睁着眼睛,心里暗自揣想着柳嫔又会砸掉房间里的什么东西来发泄心中的怨气。
    正如皇后所说的那样,柳嫔要是再这么情绪不稳成天胡思乱想疑神疑鬼的话,她腹中的孩子会很危险,就算没有流掉,也肯定会影响发育,先天不足。
    这个孩子是柳嫔再进一步的保证,如果就这样没了,那恐怕会使柳嫔本来就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更加的雪上加霜,那就太可惜了,柳嫔还那么年轻。
    哎......
    雪竹翻了个身,把被子裹紧点,闭上了眼睛。
    柳嫔的将来怎样与她无关,她一个人微言轻的丫头哪能管得着主子的事。
    皇后的晨吐与昨天一样,看着吓人吐得难受,可空空如也的胃除了胃水就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只有不断的干呕,胃里一阵快过一阵的痉挛折磨得皇后苦不堪言,趴在床沿张着嘴拼命的喘气,活像一条上了岸的鱼。
    “娘娘,您觉得怎样?好点没?来,漱漱口吧。”莺歌红着眼睛拿来漱口水,雪竹从皇后的背上拿开手,轻轻地将皇后扶起来,莺歌上前一步,托着皇后的后脑。将漱口水慢慢地喂进皇后的嘴里、
    待到皇后漱了口,洗了把脸,也换了身衣服。莺歌又喂皇后喝了一杯盐糖水,这东西虽然雪竹没有特意交代过。可是昨天一天,基本上只要是皇后呕吐过后莺歌就会让皇后喝一次,这才保护了皇后避免出现向上一天那样的脱水症状。
    “天天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皇后倚坐在床头,眼帘低垂。有气无力。
    “娘娘。等过了这头三个月情况就会好起来的,娘娘不必心急。”
    “雪竹,你们柳嫔还会吐吗?”
    “回娘娘话,柳嫔每天早晨都会有地。就是干呕。吐不出什么东西。其他时辰就没什么了。每次柳嫔反胃的时候手边都有零食点心,一吃东西就不会想吐了。”
    “她还真是好胃口,本宫现在别说是看到肉了,就是看到青菜都没食欲,御医也说要都吃东西,吃得少吐得多,别说是孩子了,就是大人也受不了,要是再这么持续下去,就要强行灌药了。”想起昨天的那碗黑褐色的药汁,皇后的脸皱得跟苦瓜似的。
    “恕奴婢多句嘴,娘娘爱吃零食吗?像杏仁、腰果、榛子、核桃、松子、板栗、白果。葵花子、南瓜子这样的零食?”
    “吃呀,怎么了?”
    “如果娘娘实在没有食欲吃饭的话就吃这些东西吧,这些东西可以帮助开胃,而且也能当饱。”坚果的热量不比点心少,板栗这种富含淀粉质的坚果更是能够当饭吃。
    “是嘛?你们柳嫔也是这样的?”
    “是呀,柳嫔最喜欢吃杏仁、核桃和葵花子,尤其是葵花子,吃着吃着就会去拿边上的点心。柳嫔说,她每次吃不了几颗葵花子就会觉得肚子饿想吃东西,娘娘要是愿意也可以这样试试看。”
    “好啊好啊,要是真有用本宫倒是愿意试试。莺歌,快,让他们都给准备着。”
    “哎!”莺歌迅速转身招来个小丫头如此交代一番,小丫头立刻领命下去。
    “娘娘现在可有胃口吃些东西?”
    皇后闻言微微仰起下巴,抬起眼眸,看着雪竹的眼里有一丝笑意。
    “是不是想着自己的主子,打算早点把本宫喂饱了,你好回去?”
    被看中心事,雪竹无言地低下头。
    “去吧去吧,有莺歌在就行了,回去好好跟柳嫔解释下,说本宫谢谢她了。”
    “谢娘娘,奴婢告退。”
    行完礼,雪竹以匀速走出荣华宫,可是一走出宫门就又是撒腿狂奔,现在时间还早,还不到下面的嫔妃上来请安的时辰,如果她动作快一点的话,或许可以赶在柳嫔起床前或者正在起床的时候抵达东薇宫,只要当她问起人的时候看到她在,或许就不会像昨天那样发那么大的火。
    可是很不幸,雪竹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现实与愿望是相反的”这句话的含义,并且让她再次肯定了她的头上住了个霉神,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她有什么心愿的时候总是不能成真呢?
    “你个死丫头,存心想气死我?一晚上没有回来,死哪去了?!”
    雪竹一踏进东薇宫柳嫔住的偏殿,等着她的就是柳嫔一副升堂问话的架势,而看她 的穿戴打扮,她今天起得比皇后早。
    “会娘娘的话,奴婢在融化宫呆了一晚上。”看这架势,柳嫔八成要修理她,雪竹在雪梅她们三人担忧的目光中沉稳的跪在柳嫔面前。
    “放肆!别拿荣华宫来做借口,皇后情况好得很。说,是不是和谁串通了,昨夜与人偷情去了?”
    “娘娘英明,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整整一夜都在荣华宫,请娘娘明察。”听到柳嫔那样不实的指控,雪竹连连磕头,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就是被主子打死都没人嫌冤枉的。只是额头上火辣一片,昨天才弄破结痂未愈的伤口只怕有加重的趋势了。
    “好大的胆子,你这样说就是说本娘娘冤枉你喽?”
    “奴婢不敢职责娘娘,但奴婢是清白的,荣华宫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够了,不要再提荣华宫了,等到半夜他们都睡下了你再溜出去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枉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背着我干出如此下作的事。”
    “娘娘,奴婢真的是冤枉的,还请娘娘明鉴!”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打死也不能认,雪竹实在想不明白柳嫔为什么突然翻脸,而且还把这么重的罪名按在她的身上。
    “明鉴?哼,好,我就鉴给你看!”
    雪竹闻言大惊,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柳嫔,不解怎么才一个晚上柳嫔就有了能置她于死地的证据。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6 01:15 AM
4-9

柳嫔冲雪梅一扬下巴,雪梅一边向雪竹走去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在雪竹前展开,雪竹一见立刻就变了脸色,急拌往自己身上摸,几番没找出来,脸色一白,手帕不见了。
那手帕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是三娘绣给她的,一共有四块四种颜色,分别绣着代表春夏秋冬的四季花草,每块手帕的一角都绣着她的闺名:如熙。
雪梅手上拿着的正是绣着菊花的米色手帕,也正是她昨天才从包袱里拿出来用的干净手帕,她记得昨晚在荣华宫还用过的,早上起床的时候因为皇后吐得厉害要赶着照顾她,所以没怎么留意手帕的事。
雪竹一把从雪梅手上抢下她的手帕,拿在手上仔细检查,是她的手帕没错,那么想不通的事就又多了一件,这贴身的手帕怎么会从她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得到了外人的手上?!
“认得吧?这是你的东西吧?”
“回娘娘的话,这是奴婢的手帕,只是不知道为何遗失。”
“不知道怎么丢的就对了,因为这是你去会情郎之后落在原处的,你当然 找不到。”
“敢问娘娘又是怎么捡到的?”
“那还用说吗?本娘娘多英明啊,早就知道你这贱货心怀不轨,看到你大半夜从荣华宫出来就派人跟上,没想到正好看到你和情郎幽会,连落了手帕都不知道,可见了你当时有多么的陶醉其中,怎样?男人的滋味还不错吧?”
“啊?!”雪竹倒吸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上她明明和莺歌睡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去与别人幽会而遗失了手帕,她可没有梦游这促症状。
再说了。荣华宫一天12个时辰都是有人站岗值班地,她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避开门口值班的太监宫女和站岗地侍卫。出去与什么男人幽会!!
真是岂有此理!
“好了,现在证据也有了,本娘娘可没有冤枉你吧?”
“娘娘,手帕是奴婢的没错,可奴婢昨晚上千真万确是在荣华宫呆了一夜。”
“闭嘴!你地手帕被外人捡到。还敢说你在荣华宫呆了一夜?这种贴身的东西不是你自己带出去的难道还是自己长脚自己走出去地?”
“娘娘......”雪竹百口莫辩。这事发生得实在诡异,让她一下也有点懵了。
但越是到这种关头,她前世十几年的专业素养却开始发挥作用,当柳嫔她们都以为她已 慌乱得六神无主地时候,雪竹反革命家在渐渐地冷静下来,混乱的神经重新接驳。逐一分析案情,寻找漏洞。
“怎么?没话说了吧?贱货,还不认罪?”
“娘娘,奴婢是无辜的,奴婢不认罪!”
“你!你好大的胆子,还敢顶嘴?雪梅,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雪梅二话不说,一大步跨上前,扬起巴掌,噼哩啪啦地就给了雪竹几个大嘴巴,那肉帛相交的声音,听提在旁边地雪菊直缩肩膀,歪公平头去不敢再看。
雪梅打得很用力,而且,还很有技巧,打完了之后雪竹的脸不但是肿的,两颊还多了一些抓痕,显然是刚才雪梅在打的过程中留下的。
“不要再狡辩了,事实就是事实,任你再狡辩也是没有用的。”
“娘娘迵闵是奴婢是清白的,奴婢没有做过丢人的事情。”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雪竹抬头正视柳嫔,眼里怒火熊熊。
如此不白之冤,她是绝不会承认的,想屈打成招?别说门了,连窗子都没有!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娘娘大不敬,来人啊,请家法!”
“是!”雪梅和雪兰两个人答应得非常有气势,她们可逮着机会也出口气,一个粗使丫头也配顶替她们获得主子的信任?呸!死不要脸的骚货!
雪梅和雪兰一左一右夹着雪竹去了后面杂物房,雪菊扶了柳嫔跟在后面,当柳嫔到达的时候,雪竹已经被 雪梅和雪兰用绳索绑着双手吊在梁下,双脚只有脚尖勉强触地,基本上整个人就是悬空的。
这绑人的绳索是一早就从梁下垂下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绑好,显然也早就备好了,就等着给她用上的。
外衣已经脱掉,只余一件单薄的中衣,冷得雪竹直哆嗦,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
雪橇和雪兰将雪竹绑好后,正站在边上虎视眈眈看着她,看到柳嫔进来。连忙将她扶到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不用说,这椅子也是事先拿进来的。
“贼人,最后问一你一次,认不认罪?”
“不认!”事到如今,雪竹也没了好脸色对柳嫔,语气上自然不会再客气。
“到是挺嘴硬的,就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给我打!”
“是!”
雪梅和雪兰从雪竹脚边的地上各拿起一条鞭子,手臂一甩,手腕一震,隔空一甩,“啪”的发出脆响,上等的牛皮鞭。
“啪!”雪梅和雪兰第一鞭只是试鞭,反手第二鞭就抽到了雪竹的身上,发出比刚才还要响的声音,单薄的衣料立刻就裂开口子被抽中的皮肤迅速红肿起来。
“嗯唔!”雪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声,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气势落了下风,气势一软,那就等于坐实了她偷人的罪名了,绝对不可以!
“真没看出来呀,还是个硬脾气,你们两个没吃饭是怎么着,多用点力!”
“是!”
“噼啪!噼啪!”鞭子一下一 下的抽在雪竹身上,衣衫早已成了破布从身上滑落到了地上,露出大片的肌肤,但此时少女幼滑的肌肤上却布满了恐怖的鞭痕,有些鞭痕,反复交织在一起,渗出了血迹。
“再问你一次,认不认罪?”
“不认!!”虽然雪竹已经给打得神智不清,得这两个字依然说得锉锵有力。
“给我打,狠狠的打,打死这个**!”柳嫔万没有想到雪竹是块如此难啃的骨头,气得不行,手直直的指着雪竹,声嘶力竭的吼道。
“是!”
得了命令,雪梅和雪竹抽得更加起劲,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来刷甩鞭子。
一大早醒来没吃过任何东西,这一路从荣华宫跑着回来已是又累又饿,这会儿被这么狠抽一顿,雪竹终究没有坚持太长时间,因失血而陷入昏迷,但刑罚没有结束,柳嫔的命令是打死为止,所以直到她断气羊雪梅和雪兰是不会停手的。
“娘娘,咱们出去等着吧,这里血光太重,对您身体不好”雪菊不忍再看下去,平日里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姐妹转眼就没了人形,她急于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柳嫔本来是想看着雪竹咽气的,但是听到雪菊提到了她的身体,还是决定以腹中的孩子为重,在外面等消息,也是一样的。
“也好,舒嫔马上就要来了,你来给我换身衣服。”
雪菊急忙搀着柳嫔离开这个地狱,身后的雪竹已以不再动弹,任由雪梅和雪兰摆布,脚下的血已经积了一滩,血液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勾魂使者的锁链已经挂在了雪竹的脖子上,只等时间一到他就要收获属于他的果实了
“妹妹,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雪菊扶着柳嫔走出杂物房,刚走到她自己的房门口,就看到舒嫔从外边进来,看到柳嫔一身穿戴整齐的样子一时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姐姐来了,妹妹今天醒得早,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干脆起来。姐姐才从皇后那边过来,皇后情况可好?”
“跟昨天一样隔着一道窗子,什么也没看到,只能听到皇后说话的声音,好像还不错,不像是吐得起来床的样子。”
“那还用说,宫里的御医可不是吃干饭的。皇后怎么会有事,传言总是失实的。”
“不过啊,依我看,皇后情况再好也没有妹妹好,妹妹吐得厉害的那几天也没有皇后的那个程度。”
“妹妹比皇后年轻嘛,身体好啊。”
“说的也是,哎,妹妹起这么早,吃过了没?”
“还没呢,就等着姐姐一起,姐姐也没吃吧。”
“可不嘛,刚回来就直奔这了,想着一会儿再回去吃,。既然妹妹也没吃,要不咱们一想吃吧?”
“好啊,好久没和姐姐一起用餐了呢。”柳嫔亲热的牵头柳嫔地手就往外面走,这里离后面的杂物房太近。要是有什么声音传出来让舒嫔起了疑心她肯定要过问的,可不能让她知晓。
“哎,妹妹今天是用了新地胭脂吗?”
“没啊,姐姐何出此问?”
“妹妹今天身上的香味和往日不太一样,姐姐还以为你那能干的丫头又给你做了什么新品的胭脂呢。”
“哪能啊,还是平常用的那款。”柳嫔强笑着,脚下却加快了步伐。拉着舒嫔赶紧离开。这舒婉地鼻子也太尖了,竟然闻出了她身上的异样味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长了个狗鼻子?!
“妹妹,今天怎么没看到雪梅和雪兰两个丫头?”
“哦,她们在后面做此事,一会儿就出来,雪菊,去催一下,没做完就算了,收拾干净到外面来包修。”
“是,娘娘。”雪菊扶着舒嫔在厅堂里坐下,转身就匆匆地又进了内堂。
听到舒嫔来了,雪梅和雪兰知道她们手上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无所谓,反正这骚货现在也是只有出气没了进气了,等她一咽气,要怎么应付外人地询问还不是柳嫔一句话的事。
想到此,那两人很爽快的把沾满了血火成污的鞭子扔到墙角,离开了杂物房,先回了她们地房间把自己收拾干净后才装着一副刚做完活的样子匆匆忙忙赶到外面去伺候两位主子。
“雪竹?雪竹?你还好吧,雪竹?雪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到是醒醒啊!”
杂物房里只剩下雪菊和人事不省吊着的雪竹,雪菊顾不得雪竹一身血肉模糊,一把抱在怀里。轻轻的托起雪竹的头连声的唤她。
“雪竹,你别吓我,你快睁开眼睛啊!!”雪菊的声音已经带了哽咽。
“我知道是我不对,我该埋伏在荣华宫外头,还悄悄跟着你,趁机捡回了你的手帕交给主子,可是雪竹,我只是个使唤丫头,我也是身不由已。你千万不要怪我啊,雪竹、!”雪菊呜咽着,把事实的真相说了出来。
“唔.......”也许是雪竹本来就是个死了一回又活过来的人,阎王那里的生死记录还是混乱的尚未整理好,勾魂使者在因为工作失误险些酿成大错之前离开了,使得本来生命已经是倒计时的雪竹重新发出了属于她的声音。
“雪竹?雪竹!你醒了雪竹?·!”听到雪竹的声音让已经近乎绝望的雪菊欣喜若狂,雪竹的那一声轻吟非常的细微,要不是雪菊与她头贴头,只怕也会很容易忽略过去。
“嗯......”但雪竹的伤势实在太重,要不是雪菊一直抱着她,她连支撑自己身体的力气都没有,只要她腿一软,绑着她手腕的绳索就会因为重力因素拉断她的胳臂。
“雪竹别动,我这就放你下来,坚持住。”雪菊一手抱着雪竹踮起脚尖用另一只手很费力的解着绳索。
幸好这绳结不是死结,找到了绳头很轻易的就解开了这要命索,失去了来自上面的拉力。雪竹身子一软压着雪菊就往地上倒去。]
“雪竹,坚持住,地上脏,我扶你到边上去。”雪菊咬着牙架起雪竹软绵的身体往墙边挪,尽可能的远离地上的那一大滩没有干涸的血迹。
这既是杂物房,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找条破毯子不是什么难事,雪菊也顾不上这毯子的灰有多厚,直接扔到地上用脚抹平,然后扶着雪竹坐上去。
“雪竹,你好好躺着,我去端水来给你擦洗上药,你不会有事的”
雪菊仔细的探了探雪竹的鼻息,确定她还有呼吸之后,连忙奔回房里端来一盆温水,同时还拿来一床被子,把被子铺在地上,把雪竹重新扶到被子上坐下后雪菊才细心开始的给雪竹擦试伤口。
“雪竹,我知道这很疼,你忍着点,很快就好。”雪菊一边擦洗一边哭,由于哭得过于伤心结果手不稳,一下重一下轻的,让雪竹备受折磨。
不过好在雪我行我素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所以,这点痛她戌受不到,就算她是清醒的,对她来说可能还没有身上被鞭子抽过的感觉更痛。
“雪竹,别睡,我知道你是醒的,睁开眼睛,和我说话。雪竹,另睡,睡下就醒不来了~~~”雪菊一边擦洗着伤口嘴里一边絮叨的念着,千方百计的要雪竹保持清醒。
可是这很难,如此大量的失血雪竹没有失血性休克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只要急救措施不当,雪竹随时都会重回阎王的怀抱,阎王那边的生死薄也就省得再重新整理了。
“雪竹,你醒醒啊,跟我说话啊~~~~~~”雪菊已经哭成了一张花脸,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心里又惊又慌又惧又怕。
惊慌的是雪竹要是就此死了她怕她这辈子都要做恶梦,惧怕的是怕恏将来有一天也会落得雪竹这样的下场,做下人的生命是真的没有一点保障。

第四卷第十章(上)

        外面,柳嫔和舒嫔在各自丫头的伺候下吃罢了早饭,两个女人亲热的手牵着手去外面散步晒太阳,等到柳嫔独自返回的时候,雪菊也已经把雪竹全身擦洗干净,正在房间里找伤药准备给雪竹搽上。
       “你倒是勤快啊,又是擦洗又是找药的,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上心的伺候娘娘。”雪梅站在雪菊的房门口神色倨傲的看着她。
       “雪梅姐……”雪菊害怕的看着雪梅,手里紧紧的攥着药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你忙成这样那贱货想必还活着,哼,贱货就是贱货,这么贱的命,这样都死不了。算她运气好,你去给她收拾一下,回头有人来带她走。”
       “是……”雪菊很想问会是谁来带雪竹走,但积威之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雪菊给雪竹搽上药,换好衣服之后没等多久就知道了来带雪竹走的人是谁,是两个内务院的小太监,他们就用铺在地上的那床被子直接将雪竹一裹,顺手拎上如熙的包裹,一个扛头一个扛脚的就把人扛了出去。
       舒嫔这个时候正在她自己的房里休息,每天早上起那么早去给皇后请安,所以这上午她必要休息一会儿。
       柳嫔就趁着这个时间让雪兰去内务院叫来两个太监将人给领走,只要舒嫔没有看到,就算路上碰到别人,也不会有人问起什么的。
       她可记得舒嫔是强烈反对她对那**下手的,说是会让皇后对她不再有所顾忌,会白白丧失很多机会。
       呸,只要她生下小皇子,要什么机会没有?还要皇后给?她算个什么东西!



       “娘娘,侍卫刚才回话,人已经被带走了。”
       “她现在情况怎样?”小尾指戴着錾花镏金指套的一双纤纤素手,正优雅的剥着葵花子,将一粒粒饱满的子仁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
       “重伤,有生命危险。”
       “嗬,她还真敢下死手,以为把她扔了我就不会再感兴趣是怎么着。那边人都过去了?”
       “已经等在那里了,人一送到就立刻转往太医院开始救治。”
       “告诉他们,用最好的药,不许她身上留下疤痕,那丫头别人当棵草,本宫可当她是宝。”
       “是,娘娘。”
       “还有,派人转告舒嫔,说本宫谢谢她了,这份人情本宫记下了,以后会念着她的这份好的。”
       “是,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莺歌,你不会嫉妒吧?”
       “怎么会呢,娘娘,奴婢不能更好的伺候娘娘,有人来帮奴婢分担,奴婢很高兴。”
       “那就好,莺歌,有时候人啊必须得认识到“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个道理,有些事这个人做得好,但有些事却必须另一个人来做,明白?”
       “明白的,娘娘,娘娘尽管放心,奴婢会和雪竹好好相处的。”
       “嗯,去吧,叫他们用心点,本宫要见到活人。”



       “什么?人真的被送走了?”
       “是呀,姐姐,刚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那丫头被狠抽一顿,现在奄奄一息,已经被领走了。”
       “呵呵,好,没了那丫头,咱们也不用顾忌了。”
       “姐姐,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怎么?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这会儿心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难道你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先你前面生下皇子,然后骑在你的头上?”
       “姐姐,妹妹当然不想,妹妹只是觉得……”
       “哼,没什么觉得不觉得的,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亏你还下得一手好棋,难道不明白当必须要弃子的时候可由不得你犹豫不决的吗?趁着皇上最近宠你,赶紧怀上一个才是正经,旁的事自有旁的人去打理。”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知错了,那咱们就照计划进行吧?”
       “不急,现在那个丫头已经被除掉了,随时动手都可以,但不用赶在现在,那太明显了,容易惹人怀疑,再过些日子不迟。反正她现在已经是笼子里的老鼠,跑不掉了。”
       “还是姐姐思虑周详,妹妹还要跟姐姐多学习。”
       “呵呵,好。”



       “曹太医,娘娘交待了,人不能死。”
       “臣尽力而为,但不能乐观。”
       “为什么?你都不行?”
       “虽然救治及时,但毕竟失血过多,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这伤对她来说太重了,能不能醒过来还得靠她自己的意志。”
       “如果醒不过来呢?”
       “那就永远沉睡下去,直到身体各脏器衰竭而死。”
       “这可不行,娘娘还等着她伺候呢。”
       “没有别的办法,这头三天是危险期,她会出现持续高热的症状,如果能退热并苏醒那就没有大碍,可如果高热不断,别的不说,这都能活活烧死她。”
       “那这就是你们的事了,反正娘娘说了,她要见到活人。”
       “臣自当尽力。”曹太医向莺歌礼了一礼,重新回到临时的病舍,亲自监护照顾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失去意识的雪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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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好热……
        如被放置在烈火炙烤着的铁板上一般,又像是置身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身体里的水分在迅速的蒸发,干渴难耐,急需甘泉的滋润……
       “……水……水……”干裂苍白的嘴唇无意识的翕动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转瞬变成了一缕飘渺的气息,让人无从捕捉。
       但仿佛老天开了眼,就在全心期盼的时候,真的有一股甘泉浇灌了这棵已经将近干枯的青苗,并浇熄了那能将人从里而外都烧化的高温。
       “好了好了,可算是醒过来了。”边上有人在拍巴掌,声音清脆悦耳,是个年轻姑娘,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晕晕乎乎的雪竹无意识的摆动着头部,想确定那声音的来源以及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曹太医,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停的摆头?不会是伤着了吧?”肩膀被人按住了,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头上方响起。
       雪竹仰起下巴,还想仔细听听那个声音。
       “不会的,她只是还没有完全清醒罢了。”
       陌生的声音……,这是哪里?
       “那什么时候她才能完全清醒?”
       “很快的,待会儿喝了药,再睡一会儿,等到再醒过来就能完全清醒了。”
       “那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
       “伤势的恢复就要一点时间来了,好在主要是伤在身上,脸上没有伤,手臂和腿脚的伤也都还算轻,只要能下地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这几日娘娘都等急了,现在人醒过来了我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好生照顾。”
       “您放心,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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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一声轻吟,从沉闷冷寂的黑甜乡里重新回到人间的雪竹发出清醒以来的第一声,眼睛慢慢的睁开,视线渐渐的由模糊恢复清醒,最后终于看清自己是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些生活必备家具,但空气中却充斥着淡淡的草药味,让她在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温家那个三娘住过的屋子。
       这是哪里?
       “哦?醒了?”
       就在雪竹四处打量的时候,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乍一眼,雪竹还以为看到了传说中的潘安。
       等那人走得近前,并拿了张凳子坐在她的床前开始给她诊脉,才发现原来那人长了一双桃花眼,是那双眼睛给了雪竹以错觉。
       “我……”雪竹刚想说话,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难受。
       “不要着急,你刚刚醒来,还要再多休息。”桃花眼大夫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让雪竹一下子还以为听到了久违的吴侬软语,但再仔细一分辨其实是清州地区的口音,那是一个像中国扬州一样的地方。
       不能说话,雪竹就只能以眼神询问。眨眨眼,眼珠转了360度,然后又集中在大夫的脸上。
       “你是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大夫也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雪竹连连点头。
       “这里是太医院的一件病舍,你那天伤得很重,是皇后娘娘下令救你的,否则你那天下午就会死去。”
       雪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经过那样一番暴打她还活着还以为是生命的奇迹,没想到皇后竟然会是她的救命恩人。
       “想知道娘娘怎么会知道你的事?”桃花眼大夫好像读心术,又猜中了雪竹心中所想,难道她此时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雪竹疑惑的眨眨眼。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只管安心养病,好好歇着吧,回头会有人来照顾你的。”桃花眼大夫诊完脉,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她身上包扎的棉布,看看有没有松动的,然后又重新给她盖好,嘱咐了几句要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雪竹躺在床上全身都被绑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可是她又想起来,几番努力之下,除了了让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之外,她连身上盖着的被子都没能掀开,急得她眼泪汪汪。
       “吱哑”一声,房门又响了一下,心急火燎的雪竹急切的看向门口方向,进来的是个穿紫色衣裙梳着双髻的小丫头。
        小丫头先把手中端着的药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床边把雪竹扶起来坐好,又返身去拿药来喂给雪竹喝。
        可是雪竹却不想喝,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放在床边屏风后面的恭桶,神色焦急。
        小丫头看她这副表情,了然的一笑,重新把药放回桌上,然后回来把雪竹从床上搀扶下来。
       雪竹的伤主要集中在上身,手臂和腿脚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可是因为过度失血的缘故,现在头昏腿软,行走困难,只能借助小丫头的帮助去解决人生的一大急难问题。
       雪梅和雪兰那两个丫头只打她的正面,不用看也知道正面胸腹肯定找不到一块好皮肉了,背面就是侧腰有些伤,那是她在旋转身子躲避的时候被鞭尾带上的,好在脊骨周围没事,否则她现在连躺都躺不了。
       喝罢药,小丫头想让雪竹重新躺下,雪竹摇头,就那么靠着床头半坐着,被子盖到肩膀,闭目养神,小丫头则悄然离开了房间。
       虽然没人告诉雪竹,她也没问,但她也知道自己肯定躺了几天了,依稀记起梦中似乎讨过水喝,想必那就是因为发烧而引起的脱水,她没死真是运气。
       雪竹脸上露出苦笑,她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也没什么,这条生命本来就是赚到的,可是要她被主子以偷人的罪名用鞭子活活抽死,她是万不会答应的,就算是真的死了,想必她也不会闭眼的。
       现在可好,柳嫔不要她了,想让她死在外边,可她没死,被皇后下令救活了,那么依照规矩,她的这条命今后就是皇后的了,皇后要她生她就生,要她死她就死。
       “有意思,活了这么多年,我的命居然不再是属于我的了。”雪竹抚着胸口硬硬的绑带自嘲的笑笑。
       “咕咕~~~”与此同时,干瘪了几天的胃袋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她的主人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已经忽视它很久了。
        雪竹再次苦笑,她现在这个样子,上哪去弄食物来祭自己的五脏庙?
       “姑娘,饿了吧,先喝鲜稀粥润润肠子吧。”之前的那个紫衣丫头端着一个大托盘重新推门进来,托盘上只有一碗白粥和一碟咸菜,看着简单却让雪竹口水直流。
       看到那丫头端着碗过来,雪竹下意识的伸手想接过来,可是那丫头已经快一步的把粥喂进了雪竹的嘴里。
       雪竹一边吞着嘴里的粥,一边感叹,受伤之后,她的肢体反应速度竟然与神经反射不能同步,太过分了。
       “姑娘不要心急,曹太医说了,姑娘现在这样是正常现象,等调养几日就会慢慢好起来的。”紫衣丫头快人快语,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每喂一勺粥都生怕牵动雪竹身上的伤口。
       “你知道我这伤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吗?”前面吃了药,这会儿又有粥,干涸的嗓子得到滋润,雪竹说话也流畅多了。
       “奴婢不知道,但想必不会要很长时间,曹太医最擅长治疗外伤了,他有很多独门秘方,可管用了。”
       “曹太医?”
       “姑娘不知道?就是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一口清州地区口音的大夫。”
       “哦,他当时没说。”
       “曹太医医术很好的,姑娘只管放心养病,保证伤了之后连个疤都没有。”
       “可是我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曹太医来给我医治,我不过就是个被主子抛弃的无用丫头罢了。”
       “姑娘可别这么说,要真是无用丫头,又怎么会让太医来医治呢,所以可以看出,姑娘在主子的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雪竹再度苦笑,真不知道面前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装傻,这宫里能直接命令太医给个丫头治病的数不出一只手去,看这丫头的机灵劲,显然也是个知道分寸的老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撬不到一个字,那句话轻描淡写的就把皇后娘娘这个新主子给她安头上了,甩都甩不脱。
       不知道当柳嫔知晓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姑娘刚刚才醒过来,不宜下床活动,要安心休养,奴婢就在外面, 姑娘要有什么需要召唤一声就行."  
    "谢谢了."  
    紫衣丫头扶着雪竹重新躺下,盖好被子,这才收拾好吃净的碗碟离开房间,雪竹又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虽然难免觉得寂寞,不过也好,可以让雪竹不受任何打扰的去思考她的问题,她这趟无妄之灾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印象中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耳边承认了手绢是她捡来的,虽然那时她已经神智不清了,雪梅和雪兰可没有那么好心打了她一顿之后又来跟她谢罪.  
    很明显雪菊是受到柳嫔的命令才会埋伏在荣华宫外面等着抓她的辫子,但疑点还是存在,柳嫔怎么知道一定能抓着她的小辫子?雪菊跟踪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她是怎么拿到她的手帕的?与她半夜见面的那个男人又是谁?两个人又是谁授意这么做的?  
    这种种的问题像一团乱麻似的始终在雪竹的心里翻滚纠结着,雪竹耐着性子慢慢的抽丝剥茧,寻找最初的症结所在.  
    是谁授意的?  
    雪竹心头一跳,没错,就是这个问题,是谁授意的?
    很明显,她的这次遭遇是专门针对她而来的阴谋,从柳嫔的表现看,她的确是想置她于死地的.虽然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引了柳嫔如此急不而耐的行为,可是阴差阳错之下,她没有死成.结果就让皇后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从这点已经可以确定,皇后的的确确是想把她从柳嫔身边调到她跟前去伺候的.但是出于利益上的考虑,不能明目张胆地调人.可结果她是个被主子抛弃的丫头地话,皇后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人捡回去.并且丝毫不用担心她会有任何背叛她的可能.
    因为她的命是皇后给的,就凭这一点.她就不能做出任何违背主子利益的事.   
    难道说.皇后早就知道柳嫔动了对她的杀心,而她就跟在后面将计就计?  
    "呵......"雪竹倒吸口凉气,额头上立时出现一片冷汗,这也太可怕了.难道她真地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知道提醒自己要小心.却忘了自己早就已经是别人利益布局下的一枚棋子?  
    难道这就是后宫真正的生活?!   
    雪竹艰难地抬起胳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把被子拉高到下巴,曲起双腿,尽可能的将自己蜷起来.  
    看来她当初所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皇后早就对她动了心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向柳嫔开口,现在可好,她不用开口讨人,人就已经到她手里了,而柳嫔却白白损失了进一步拉近与皇后之间的关系的机会.  
    她一直以为柳嫔可能会以感谢皇后赐药的名义,将她作为谢礼送给皇后,哪晓得......  
    可惜呀可惜,因为产前忧郁症的关系,柳嫔的思维方式受到影响,只知道一味地钻她的牛角尖,却丧失了从大局来考虑问题的能力.
    这样一想的话,也就不知道谁更可怜了.   
    她只是受了一顿皮肉之苦,伤好之后她依然是她,而且,这个新主子对她的人身安全来说是个很大的保障.谁会吃饭了没事干去得罪皇后跟前的红人?  
    但是柳嫔的情况却更加的危险,本来不稳定的情绪就已经在增大她流产的风险,除了舒嫔,她可不相信别的女人会有那么好心的关心她的健康,她们可巴不得她的孩子流掉呢,说不定她们现在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中了.  
    如果那些人的阴谋成功,那柳嫔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非得疯了不可.  
    "唉......"雪竹闭上眼,缓缓的放松身体.
    这就不关她的事了,她已经不是她的主子了,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让她的新主子平安的生下孩子,也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几天,她的新主子过得好不好.  
    "姑娘睡醒了?"  
    雪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些紫衣丫头一脸关切的看着,见到她醒来笑得很甜.  
    "我睡着了?"许是没意识到自己睡着了,雪竹还有些懵.
    "是啊,睡得可沉了."   
    "我睡多久了?"雪竹左右张望了一下,房间里烛光摇曳.  
    "有大半天了,这会儿天都黑了."丫头侧过身子,让雪竹看到窗外黑色的夜空.  
    "是嘛,有这么久了."雪竹动了动,掀开被子就想起来.   
    紫衣丫头立刻体贴的伸手过来扶,睡醒的头一件事,是要先解决内需.  
    "姑娘这一觉睡了一天,曹太医进来看了好几次,还以为姑娘的伤势又反复了呢,姑娘现在感觉如何?"  
    "挺好,伤口也没那么疼了,是换过药了吧?"  
    "是啊,换药的时候那么大动静姑娘都没醒,还好曹太医最后说姑娘只是心情放松下来的疲惫而已,多睡也能尽早恢复体力,对伤势恢复有好处."   
    "我当初昏迷了几天?"   
    "时间不长,就两个晚上,要是再睡下去,就不保证一定能醒了,姑娘也是身体底子好,流那么多血都挺过来了.来,这是今天的第二份药,晚上睡前还有一份."紫衣丫头给雪竹重新掖好被子,递上一碗药.   
    雪竹接过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她得赶紧好起来.  
    "姑娘好生歇着,可别再睡过去了,奴婢去给姑娘拿晚饭来."  
    雪竹目送那丫头出去,听到门轴打开又关上,然后闭上眼睛养神.  
    刚刚才睡醒,要想在短短几分钟内再睡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她这一天也就只吃了一碗白粥,饿着肚子可没办法入睡.

    那丫头很快回来,晚饭仍旧是粥,不过不同于白天的白粥,而是碗猪肝粥,对现在的雪竹来说正是急需的造血食物,雪竹大口大口的吃着.  
    那紫衣丫头此时就站在边上安静的看着雪竹吃东西,不发一言的样子到是乖巧,难怪派她来照顾她.  
    "我想洗个脸可以吗?"吃罢粥,雪竹将碗还给那丫头,又是热汤药又是热粥,雪竹觉得身上有点热.
    "好的,奴婢这就去备热水."  
    热水很快就拿来,雪竹却发现她现在连给自己擦把脸都无能为力,身上包得紧紧的,手臂只能举到嘴巴的高度,吃粥喝药没有问题,可是想再举高一点就会牵到伤口,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无奈的让那丫头帮忙.  
    "姑娘不要心急,太医说了,姑娘都是皮肉伤,伤口看着恐怖,但好在没有内伤.这几天是伤口的收口期,药再好也需要几日时间,姑娘可以趁着这时间好好恢复体力,等到伤口都结了痂,姑娘就可以回到主子身边了."   
    雪竹点头,表示理解,哪怕就是现代人在医院缝针,也要五到七天才能拆线呢,何况她身上还是鞭痕摞鞭痕,伤上加伤.  
    "姑娘好生歇着,回头奴婢给您拿药过来,喝了药再用热水泡个脚就该睡了."   
    "噢~~,我可真的睡不着了."雪竹讨饶,才醒过来半个多时辰.又要她在不久之后睡觉,那换成谁也睡不着呀.  
    "曹太医说了,姑娘现在的紧要任务就是忙地恢复体力.上面不能等."  
    听了这话,雪竹只能妥协.皇后那个样子还是不能等她慢慢的养伤,所以才要她伤口一结痂就回去.这丫头那句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姑娘歇着吧,奴婢就在外头.姑娘要是有需要只管招呼一声."一擦拭完丫头就伺候雪竹躺下,雪竹现在这个状态不能久坐.身上包得那么紧.只有平躺着才最舒服.  
    房间里又只剩雪竹一人了,无所事事的雪竹在把房间里视力所及地家具摆设都研究了个遍,这第三碗药还没有拿进来,为了打发时间,雪竹最后只好把目光都集中在桌上的烛台上.看着摇曳的烛光,心里在数绵羊.  

    "皇后现在情况如何?"大齐的至尊放下手里的奏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拿起桌上微热的茶水润了润喉.  
    "回皇上,娘娘刚才才吐过一回,全是苦水,没有半点食物."皇后怀孕后的身体状况是后宫的头等大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有专人报告上来.   
    "喝了药吗?"
    "喝了,娘娘不喜药味,是强灌下的,每灌一次都要吐掉大半,好不容易喝下的一点药汁最后也要随着刚入腹的食物全数吐出."   
    "那丫头呢?不是说皇后被那丫头照顾了两个晚上,情况有好转?"  
    "回皇上,那丫头被柳嫔毒打一顿,让内务院领走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就是要做到消息灵通,何况这消息的主角与皇后的健康还息息相关.  
    "怎么回事?"  
    "说是那丫头偷人."  
    "哦?"即使是疑问,这位至尊的脸上也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死了吗?"  
    "回皇上,被领走的时候已经是命悬一线,昏迷两天,现在已经苏醒,但还要几日才能下床."  
    "嗯,告诉太医院,让他们派人在荣华宫值夜,朕要确保皇后的健康无虞."
    "是,皇上."  
    同一时间,太后的寝宫寿安宫里,太后也是一脸震怒表情.  
    "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明知道那丫头皇后看中了还这样做,这不是故意拆皇后的台嘛."别看太后一把年纪,这脾气还挺爆,铺了桌布的桌子都能让她拍得砰砰作响.   
    "太后息怒,听说那柳嫔自打怀孕以来,这精神状态每况愈下,自然考虑问题也就没那么周详."见太后气成这样,边上立刻过来一个着宫装的妇女,看上去与太后的年纪不相上下,不过她的面相要比太后更加慈祥,像是邻家奶奶一样.  
    "什么意思?宫里难道还要出一个疯婆娘?"  
    "疯不疯的到是后话,只是她这样再持续下去,她腹内的孩子可能不保,孕妇最忌精神不稳,情绪波动太大."   
    "那就让太医给她开药,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生下来."  
    "太医早就开过方子了,但她不喝,下面的丫头也不能强来,只好由着她."  
    "由着她?她以为她是谁?她现在怀的是皇上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她要不想要那个孩子明说,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太后息怒,这怎么可能呢,那柳嫔真的是精神不稳才会胡来,多派些人照顾会慢慢好起来的."  
    "多派些人?派什么人?派去的人多了,不就都知道有一个疯婆子怀了龙种吗?这要是传了出去,皇家的脸面往哪放?" 
    "太后,您要是觉得年轻的丫头不适合的话,奴婢建议派稳重的嬷嬷去,她们在宫里呆了一辈子了,知道分寸的."
    "那这事你去办,挑几个好的仔细伺候,皇后才刚怀上,这一年内宫里都不宜有血光."  
    "是,太后."  

4-12

       “娘娘,喝点水吧。”莺歌红着眼睛,哽咽着扶起已经虚弱不堪的皇后,小心仔细的喂下一些盐糖水,还不能喂多,多喂一点又能引发皇后新一轮的呕吐。
       “娘娘,为了还没有出生的小皇子,您一定要坚持住。”
       皇后半张着嘴虚弱的喘着气,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快要入土的人,放在被子外面的双手不停的摩挲着腹部。
       “娘娘不用担心,御医说胎象平稳,暂时无虞。”看皇后那动作,莺歌立马猜到皇后要表达的意思。
       听到莺歌的话,皇后放下心来,急促的呼吸也渐渐的平缓,然后下意识的就按照雪竹教授的呼吸方式呼吸起来。
       “对了,娘娘,深呼吸,深呼吸会让娘娘舒服起来,奴婢再给娘娘揉揉。”
       哪知莺歌刚抬起胳膊,皇后就偏过头去,明显不想让莺歌用她那拙劣的技术给她按摩,这一天已经折腾得她没有了一点力气,不想到晚上还不能好好休息。
       “娘娘,奴婢知道手艺不如雪竹,可是雪竹才刚刚苏醒,还要再过几天才能下床,要不奴婢现在去向雪竹请教?”说巴,莺歌就欲起身。
       这莺歌也是急糊涂了,却忘了有些事临时烧香是来不及的,雪竹在这的时候当面都没学成,她想现在去找雪竹临时学几手再回来给皇后用上,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莺歌是糊涂了,可好在皇后没有跟着糊涂。虽然身体已经虚弱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可还是及时的拉住了莺歌的袖子,不让她去干这傻事。
       “娘娘……”莺歌鼻子一酸,眼里薄雾顿起。
       “启禀娘娘,太医院派了御医过来。说是圣上有旨,让他们在宫里值守。”这是,外面有小太监进来禀报。
       “知道了。你带他们去偏殿休息。”莺歌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转身应道。
       皇后才刚吐过,暂时不会在吐。所以不必要让御医在皇后的卧室里候着。
       “皇上驾到~~~”突然而来的医生长调,除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皇后和需要伺候皇后的莺歌,其他人都迅速的在荣华宫的门口跪迎。
       只听衣料的轻微地沙沙声,大齐的皇帝走到了皇后的床前。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让一心系挂在皇后身上的莺歌行礼退下,把空间让给了这对最至高无上的夫妻。
       “皇上……”皇后喉咙沙哑已经发不出声,只能以唇形来表达她的意思。
       而这位至尊也是不发一言,只是在床沿坐下,将皇后苍白无力的双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轻轻地摩挲着,偶尔还会放在唇上亲吻一下。
       接收到来自丈夫的体贴关怀,皇后眼眶一热,嘴角开始不自然的抽搐。
       载庆帝温柔的伸出手,擦拭掉皇后眼角溢出的泪水,抚平脸上散乱的碎发,露出皇后苍白的面容。
       “知道教训了吧?”平淡的口吻,听上去像是有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味道。
       皇后抿紧了嘴唇,似有委屈,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不但打湿了鬓发,还沾湿了枕下的枕头。
       “这个教训就是告诉你,但凡看中了什么东西,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弄到手,否则吃亏的可能就是自己。你太高估了你身体的承受能力,以为可以像前几天那样撑过去,可是御医说了,你现在才刚刚开始,很有可能会一直持续到你出怀。”载庆帝掏出自己的手帕一边给皇后擦拭汹涌澎湃的泪水一边毫不留情的教训。
       皇后无力为自己辩解,只能让泪水来冲刷自己心中的苦闷。
       而载庆帝在教训完皇后做事欠妥之后又再不说话,就只做一个动作,就是不停的为皇后擦拭泪水,静静的看着她哭。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给了皇后鼓励,让她痛快淋漓的大哭了一场,那哭声就是在卧室外面的人都听得到。
       御医们急得在外头团团转,可又不敢冲进去制止,只能跟头推磨子的老驴似的,绕着这房间转起圈来。
       莺歌也是急得直跺脚,可她与御医一样,没那胆子去打扰帝后的二人世界,也只能与御医们一道在外面干着急。
       皇后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再这么大哭一场,身体肯定承受不住的,这皇上……怎么也不劝着点。
       “好了,就只准你哭这一回,下不为例,朕还等着你给朕生个健康的皇子,不要让你的情绪影响到孩子的健康。”听到皇后的哭声渐渐小了,皇上收回手,把那已经湿得差不多的手帕随意的扔到地上,将自己的手覆在皇后的双手上,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皇后哭得太厉害,一下子平复不下来,只能一边哽咽着一边点头,这才换来皇帝自打进屋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说是微笑,其实就是嘴角往上翘了5度,搁一般人身上,也就相当于咧了一下嘴角,但搁在年轻的载庆帝身上,已经是个很大的表情了。
       看到皇上的这个笑容,皇后顿时就屏住了呼吸,有点不知所措,脸上悄悄的泛起两朵红晕,成亲这么多年,皇上在她面前不是没有笑过,可是他每次笑,还是会让皇后羞涩得面红耳赤。
       一直以来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给人以冷俊感觉的载庆帝,一旦笑起来,虽没有“寒冰化细雨,春风暖心田”那么夸张,却也是会让人目不转睛,有惊为天人的感觉的,想当初她就是因为在内堂偷窥前来向她父亲提亲的太子,结果却被他那比流星还要短暂的微笑所俘虏。
       “好好休息吧,朕去看看母后,她这些日子为了你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载庆帝将皇后的双手放入被中,然后起身离去。
       皇后鼻子通红的看着皇上英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泪又再度滑落。
       她也不知道她在伤心什么,反正就是止不住眼泪。
       卧室外头又是一阵齐呼,皇上移架寿安宫。
       “娘娘……”莺歌急匆匆的奔进房里,她身后跟着御医和太医们,现在皇上走了,总算可以进来看看皇后的状况了。
       “娘娘,您现在感觉如何?”御医和太医们一拥而上,将皇后的窗前围了个水泄不通,领头的御医甚至已经坐下开始给皇后把脉。
       “还好,还好,胎象还稳,郁结也散了些,可是娘娘,听老臣一句劝,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哭了,您一定保重身体啊。”老御医苦口婆心的劝道,这深秋季节,他的额头上竟然见了薄汗,可见刚才外面他吓得有多够呛。
       “娘娘,你要不要喝水?”床前围满了御医和太医,莺歌反倒被挤到了外面,手里端着一杯水就是没法递到皇后嘴边,只能在人墙外面问。
       “呼啦”一下,床边的御医太医们一下子就全部散开来,把莺歌给让了进去,皇后总算可以润一下干得冒烟的嗓子了。
       可是为了怕皇后又吐,即使明知皇后此刻需要补充水分,可也不敢让皇后大口大口的喝个痛快,稍稍喂了小半杯就不让再喝了。
       “娘娘想吃点东西吗?膳房里一直有热着粥。”吐得越厉害越要吃东西,御医们也都是这个态度不能让胃里空着,越空越想吐。
       皇后虚弱的摇头,什么胃口都没有,一点也不想吃。
       “那吃点坚果如何?奴婢给娘娘剥些葵花子仁?”雪竹当时介绍的办法的确有效,人家孕妇都吃蜜饯果脯止吐开胃,自己娘娘却吃坚果止吐开胃,可是……就好了一天。
       皇后又是摇头,她现在头晕目眩耳鸣眼花,只想安静的躺着,偏偏身边的人还不识趣的老师在她耳边嗡嗡嗡个没完。
       “要不奴婢给娘娘洗洗?娘娘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还是莺歌细心,看出皇后的神色不耐,体贴的招呼大夫们一道退下,她则再带着小丫头给娘娘擦洗身子,伺候皇后睡下后再与大夫们一起在偏殿商量将来的日子要怎么办。
       “现在的问题是娘娘吃什么东西都吐,但是她这又不是身体的疾患引起的,就算用药也要小心谨慎,最好还是从饮食调理入手最为保险。”
       听了领头御医的话,其他的大夫们也都是一致点头,对于给皇后用药的问题他们基本上都已达成了共识,谁也没有别的异议。
       “太医院里不是有一些现成的丸丹之类的药嘛,不能拿来给娘娘服用吗?”唯一有问题的就只有莺歌。
       “那种现成的丸丹都是用于一般性的疾患。可是孕妇却是各个情况不同,而且孕妇多少都有消化不好的问题,丸丹没有汤剂那么易于吸收。所以给孕妇服用的药不论是宫里还是民间,向来都是汤剂为主。做成丸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时间,娘娘等不起。她需要的是能够立即见效的法子。”
       “那怎么办?那丫头今天才苏醒过来,几天后才能下地,娘娘更加等不起。”莺歌也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也是我们感觉奇怪的地方。我们都束手无策,为什么她一上手娘娘的情况就好转?”
       “她也没做别的,就是给娘娘做些按摩,之后娘娘就会舒服一些,晚上也能睡得踏实。”
       “太医院里也有按摩院,只是他们都是为上了年纪的太后太妃太嫔们服务的。可从来不给孕妇按摩,给孕妇按摩会造成早产。”
       “什么?给孕妇按摩会造成早产?”莺歌大惊,这种说话她是头一次听说。
       “是啊,这种说话自古以来已久,到现在,别说是宫廷了,就是在民间,孕妇也是禁止按摩的,再怎么腰酸腿疼也得自己扛着。这种事家里若是没有孕妇的一般很少会去打听,不知道也不奇怪。再者按摩院里都是太监,太监不能接触孕妇是宫里的规矩,否则会生下不男不女的孩子,所以宫里从来也就不会给怀孕的娘娘们提供任何按摩的。”
       “那娘娘情况还好吧?她可是按摩了好几次呢!”果然,莺歌坐不住了。
       “娘娘胎象平稳,没有发现问题,所以我很好奇那丫头都给娘娘做了哪些按摩?上次就只看到她按摩娘娘的肚子,那之后呢?”
       “第一次也不是按摩肚子,而是胃,那会儿娘娘不是吐得厉害嘛,后来的几次也就是按摩头部和小臂,别的地方就没有了。”
       “按摩之后娘娘就能进食,睡得也踏实了?”
       “是啊,可神奇了,就是一早起来娘娘会吐得厉害些,吐过之后她再给娘娘按摩一下头部就回去了,然后娘娘就能太太平平的过上半天。”
       “这个是正常的,大部分孕妇都是早上刚起床那会儿反应大,既然娘娘按摩了这几次都没有大碍,那看来孕妇也是可以接受按摩的,只是要掌握一些特殊的方式方法才行。”御医转头看着同僚,那些大夫们也都个个低头沉思,一时无人答话,似乎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要是这种说话得到了证实,那绝对是医学界的一大进步。
       “不如,我们过去问问?”有太医提出个主意。
       “去看那丫头?”立马有同僚反应过来时指谁。
       “不好吧?”也有人认为以自己的身份去见一个丫头那是屈尊降贵,跌份。
       “什么好不好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得了那么多?如何让娘娘的情况好起来才是正事。”有赞同者立刻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但今天也晚了,那丫头听说也是刚醒,还是明天再做打算吧。”不想大家吵起来,有人提出折中意见。
       听到这么说,太医们又都不吭声了,大部分点点头,算是认同了那位同僚的意见,转而开始讨论起如何用更好的方法来给皇后进行饮食调理。
       可是这种事讲起来容易,但要做起来却不简单,“君子远庖厨”,御医们也不例外,他们知道各种药材的药效,能准确的拿出对症的药物,但他们却不擅长厨艺,如何让药材与食材完美融合发挥出最大效果他们就是门外汉。
       而膳房的厨子的厨艺虽然精湛,可是在医药上却是一窍不通,他们做得最多的都是一些保健药膳,那些房子就算是普通百姓都能说出一个二个的,但要论做治疗药膳,并且还要做得美味可口,最重要是能够激起皇后的食欲,这绝对是考验厨师们的水平。
       因此当莺歌随口问了一句该让谁来掌勺的问题时,房间里又是一阵冷场,大家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娘娘吃得最多的药膳都是女人常见的那几种补品,其他的药膳膳房的厨子会不会做都是个问题,没有时间让他们去研究哪些药材与哪些食材相配、应该怎么烧才会有好味道,娘娘等不了。”又是那句老语,莺歌已经全身无力的趴在桌上。
       “要不调御膳房的厨子过来吧,他们当中有些老人给先皇做过药膳,经验相对丰富一点。”领头的御医给出了个最佳建议。
       “这倒是个办法,而且调人也不是件难事,可是皇上……”莺歌提出疑惑。
       “皇上年轻力壮,从不药膳,那些老人闲着也是闲着。”
       “那事不宜迟,我这就打发人去内务院。”莺歌一骨碌爬起来风一般的冲出偏殿,不多会儿就有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随着夜风从敞开的门外飘了进来。
       “好了,大家商量一下现在就把对症的药材都写下来吧,明天一早厨师就能到了。”莺歌尚未回来,领头的御医倒是开始安排其工作,于是边上立刻有人侍奉上笔墨纸砚供太医们使用。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6 02:35 AM
4-14

  
    “咱们找来的老御厨以前是给先皇做个药膳的,大家以为凭他的经验要做出给娘娘吃的应该不难,可是……”  
    “可是他做出来的药膳娘娘看都不看,多吧?”不用莺歌讲下文,雪竹已经猜到大致结局是怎样的了。
    “恩。”莺歌不停的抹眼泪,本来就肿的眼睛更加的难看了。
    “那是自然的,孕妇的口味是能和先帝比的吗?”
    “我们也想到大概是这个原因,所以才来找你,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可是我伤成这样,站着都困难,不会是想我现在去膳房给娘娘做药膳吧?”
      雪竹可以理解甚至能够想象荣华宫里此刻一定是急得火上房,御医们所开出来的任何方子都有个前提条件就是皇后能食入不吐,这要是搁在现代医院还好办,静脉滴注就是了,但在这个时代,谁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孕妇,那的确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雪竹,你会做很多种药膳的对不对?”  
    “不能说很多,但会做一些,我娘的最后一年基本上就是靠药膳才能撑过冬季的,但她可不是孕妇。”一句话,先声明自己的难处。
    “雪竹,我知道我的要求会让你很为难,你能不能现在去膳房给娘娘做一次药膳?”  
    “莺歌姐,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娘娘救了我,我也想为娘娘减轻痛苦。可是我现在连坐起来都要人帮忙。”  
    “可是娘娘……”莺歌嘴一瘪,眼看她的眼泪又要溃堤。  
    “我知道了,莺歌姐。不要着急,你再如何紧张焦虑对于缓解娘娘地症状没有任何的帮助。你要是哭坏了身子,那娘娘就更没人照顾了。”  
    “我……”听雪竹这么说,莺歌当然不敢再掉豆子了。只得使劲的忍着,憋得一抽一抽地直打嗝。  
    “娘娘还能喂下盐糖水吗?”  
    “一次只能一点。还没有一汤匙的量。而且很慢。”  
    “那继续喂,盐糖水不要停,这是目前唯一可以帮到娘娘的东西了。”要是再有综合维生素片就更好了。  
    “那然后呢?娘娘不能一天几只喝盐糖水呀。”  
    “御医是怎么说的?肝胃不和?我记得我第一过去的时候还说没有问题地,怎么才几天的工夫就又肝胃不和了?”   
    “不知道,昨天就是因为诊出肝胃不和才开的药,娘娘根本不喝。是硬灌下地,一边灌一边吐,还没一刻钟就全吐干净了。”
    “唉,你们怎么能硬来呢?”
    “可是不这样又该怎么办,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娘娘肝胃不和应该和她的心情有关,记得御医曾说娘娘情滞郁结,要娘娘放松心情,不要太紧张来着。”而且她当时也诊断出来娘娘的剧烈呕吐是因为紧张过度引起的胃痉挛,但她教的那个深呼吸的法子应该有用地呀,难道对娘娘失效了?  
    “啊?”  
    “没错,就是因为紧张,娘娘紧张过度呕吐才会如此严重,让娘娘的心情全面的放松下来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怎么做?”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莺歌急忙求教。  
    “很简单,在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不能表现出紧张。”   
    “我们?为什么?”  
    “娘娘是初胎,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第一次怀孕都会有紧张感。”  
    “恩,对,有道理,后面呢?”   
    “每个孕妇多多少少都会有呕吐现象,我们能够想象,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当他面临一件让他极度紧张的事情的时候,也会出现呕吐,更何况是一个本来就会有一点紧张的孕妇?”  
    “人在极度紧张下也会呕吐?这个到没听说过,那然后呢?”
    “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人觉得身体不舒服,于是他就去看大夫,他并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可是他看到大夫在给他诊治的时候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于是病人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不治之症,后到家后就开始唉声叹气,几天后就无法下床,又过了一段日子就病死了。于是病人的家属就去找大夫算帐,说大夫是庸医,误人性命。大夫听到病人死了觉得很惊讶,说依据他当时的诊断,那个病人只是很简单的伤风头痛罢了,根本不可能会死。”  
  雪竹讲完故事,停下来看着莺歌若有所思的表情  
  “病人其实只是得了个简单的小病,可是由于大夫的表情不对,让他误以为自己得了重病,最后病死……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莺歌饶头,有点想不明白。  
  雪竹继续保持安静,不去打扰莺歌的思路,有些问题必须得让当事人自己想清楚,外人再费唇舌也是白搭。   
  “啊,我懂你的意思了!娘娘前面几天的呕吐其实就是一个孕妇的正常反应,而娘娘的呕吐加剧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这些伺候娘娘的人像那个大夫一样的表情不对,我们因为娘娘呕吐的厉害怕娘娘有什么意外而紧张万分,娘娘看我们紧张又加剧了娘娘自己的紧张,最后导致娘娘肝胃不和。”  
  “没错,大致就是这样。”雪竹笑眯眯的看着莺歌,还真是个机灵的丫头,一点就通。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医生在诊治的过程中不能加重病人的病人的精神负担。
  “那现在应该怎么做?”找到了方向,莺歌的表情也开朗了。  
  “当什么事都没有,该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一切就把娘娘当一个普通孕妇来照顾,从容一点,尤其是那几个御医,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健康的人看到他们都会以为自己身染重病。” _
  “噗哧……”莺歌没忍住一下笑出来,“哈哈,你形容的可真对,那些御医我就没见过他们有笑的时候,还真有道理耶,不过他们也是没办法,娘娘的情况要是再不好转,皇上和太后可就不会饶了他们。”  
  “那也不能把他们的压力转移到娘娘身上,娘娘的情况再恶化下去,恐怕就要危及她腹内的胎儿了。”看到莺歌因为她那句话又扑了过来,雪竹赶紧大声制止.
    "好好,你好好歇着,我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那我宁愿你别来,我现在只要一听到荣华宫三个字,脑子里浮现的就是娘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样子.你要是天天往这跑,我估计那些御医都得回去自我了断."一**御医都比不上一个丫头有用,皇上能轻饶了他们?
    "没事的,娘娘说了,人有所长,每个都有他自己最擅长的一项手艺,你最擅长的就是照顾病人,御医的医术高明又如何,在这方面和你比,说差得远了."
    "莺哥姐快别说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赶紧回去吧,娘娘身边不能离人."
    哎,不和你多说了,我真的要走了,你安心养伤."真的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既然已经从雪竹这里得到了想要了,莺歌立刻匆匆告辞.  
    荣华宫里所有人都已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随时提防着皇后出现新的状况,因此对于莺歌带回来的消息要大家不能在皇后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紧张时,下面的人都一时有些不太习惯.
    白天来荣华宫换班的太医们也是一头雾水,但不得不承认莺歌的话确实有点道理,可是要他们面对着卧床不起的皇后脸上还能保持着笑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不光是大不敬,另外他们的脑袋上悬着两把利剑也是让他们笑不出来的主要原因.  
    可是不笑不行,至少他们在面对皇后的时候脸部表情必须是轻松的才行,于是现在一个个的都在偏殿里对着镜子练习表情.那龇牙咧嘴的样儿看着特滑稽.
    雪竹的建议是否有效还得继续观察,可是东薇宫那里此刻却已经是闹翻了天.  
    "我没病,我没病.不喝,不喝.拿走倒掉."怀孕已经有三个月的柳嫔正在房间里大喊大叫,雪梅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进退不得.  
    "娘娘,太医说了.您不喝药不行,您现在的情况对您和对您腹内的胎儿都很危险."雪兰和雪菊也在旁边劝着.   
    "不要.不要.我没病,我的孩子也很健康,我不要喝药!"柳嫔剧烈地晃着脑袋,禁止任何人的靠近.  
    "妹妹.妹妹,你怎么样了?妹妹?"舒嫔从外面冲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五十岁左右的嬷嬷,她们身上还各背着一个大包袱.
    "奴婢叩见娘娘,娘娘千岁."两个嬷嬷进到屋里,眼睛这么一扫,屋内的情景全入眼底,然后跪下向站在床边的柳嫔行礼.  
    "舒娘娘,我家娘娘她......"雪梅三个丫头已经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给你们介绍她们两位,这位是琴嬷嬷,这位是云嬷嬷,她们是太后派来专门服侍柳嫔的."舒嫔指着那位嬷嬷介绍道.  
    这两个老嬷嬷的服饰都是一样的,不过琴嬷嬷的皮肤要白皙一些,脸上的老年斑也比较少,而云嬷嬷的左太阳空有一颗芝麻大的红痣,区别她俩并不是很难,唯一让雪梅她们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的是这两个嬷嬷的眼神,有种叫她们来伺候柳嫔是跌份的感觉.
    "奴婢代娘娘谢谢太后."听到是太后特意派来的,雪梅她们也不敢大意,态度立马软了好多.太后派来的人,可得伺候好了,不能让她们回去说娘娘的坏话.  
    "二位嬷嬷,柳嫔就交给你们了."  
    "舒娘娘请放心,这是奴婢的本分."琴嬷嬷向舒嫔施了一礼,而云嬷嬷则走向雪梅,拿走了她手里的药.
    "娘娘,该喝药了."  
    "不喝不喝,你是谁?凭什么进我的屋子?出去!"   
    "娘娘,奴婢是专门来伺候娘娘的,要一直伺候到娘娘坐完月子呢."  
    "什么?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们的伺候,你们都给我滚!"  
    "哟,这可不行,娘娘,奴婢二人是太后派来的,娘娘可不能不领旨啊."
    看到柳嫔还在挣扎,云嬷嬷向后面使了个眼色,琴嬷嬷立刻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就绕到了柳嫔的身后按着她的双肩一把就按在了凳子上,云嬷嬷顺势就一把扣住了柳嫔的下巴不让她再乱动.
    "二位嬷嬷?!"舒嫔她们四人惊叫起来.  
    "娘娘,听话,乖,来,把药喝了啊."云嬷嬷将碗抵住了柳嫔的嘴,左手用力捏着柳嫔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就将药往里面灌.   
    "唔......唔......噗......喝.......猪.......艘......"柳嫔费力的摇着头想挣开,却不料按着她双肩的琴嬷嬷手上那么有力,将她死死的按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mt{j7  
    "娘娘听话,乖乖喝了,然后好好休息,奴婢回头给您做好吃的去."云嬷嬷一边灌药一边嘴上哄着,在旁边的雪梅她却看得背上直冒冷汗,全都拿眼睛望着舒嫔,心里责怪她干嘛把这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嬷嬷给领进来.   
    舒嫔自己也给吓得不轻,开初见是太后派来的嬷嬷她还很开心,哪晓得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会是这样两个凶恶的婆娘.  
    "二位嬷嬷,轻点,柳嫔还怀着身孕呢."
    "舒娘娘只管放心,奴婢手上有分寸,不会伤着娘娘的."云嬷嬷还在灌药,手里的碗已经抬起,药快见底了.
    "你们谁去打盆水来给娘娘梳洗一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琴嬷嬷突然开了腔,开口就是命令的语气.  
    雪菊赶紧应了一声,转身打来一盆热水,雪梅和雪兰也从橱柜里拿出来干净的衣裳准备给柳嫔换上.   
    那碗药毕竟是给硬灌下去的,只有一半进了柳嫔的肚子,剩下的一半全从嘴角流了一身,云嬷嬷的手上也全是药汁,于是趁着雪梅和雪兰给柳嫔梳洗打扮的时候,雪菊带着二位嬷嬷去了后面的房间整理.  
    这偏殿的房间要比芳菲院的多,只是久无人住难免积了灰尘,打扫起来也要花些时间,于是二位嬷嬷嘴上说着感觉雪菊,实则很不客气的占了雪菊的房间,把雪菊给挤走了.  
    雪菊有苦难言,只能收拾包袱去隔壁的房间,并提来一桶桶的井水开始抹灰打扫起来.

4-15-1

    "妹妹小点声吧,姐姐求你了."舒嫔一把抱住柳嫔不住的哀求,"妹妹现在养好身子才是正经.等将来平安生下个小皇子,就没人敢在妹妹面前乱嚼舌根了."
    "姐姐放心,这一定是个皇子.可活泼了."  
    "什么?活泼?娘娘就能感觉到胎动了?"已经在房间里收拾好的两位嬷嬷刚刚一脚跨进柳院所的房间就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 "
    "那当然.刚刚就一直在动,我能感觉得到他是在里面拳打脚踢的,就像是在为我打抱不平."看到那两个嬷嬷.柳嫔一脸的不耐,但说到自己的孩子如此健康.柳嫔心里还是很骄傲的.  
    她可比那个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的皇后强多了.她的孩子将来也一定比皇后的孩子健康.   
    琴嬷嬷立刻止前就要摸柳嫔的肚子,柳嫔一掌拍开喝斥道:"想干嘛,不要随便碰我.懂不懂规矩?"  
    见此情景,云嬷嬷立刻转头吩咐."那个谁,赶紧去请太医,就说你家娘娘察觉到胎动了!"  
    在边上的雪梅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没有动身,拿眼睛看着柳嫔.   
    云嬷嬷当即就不耐烦了,眼一瞪,"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要是娘娘有什么不好地状况你拿脑袋来赔?"   
    "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竟然大白天的咒我不好?想造反是吧?"柳嫔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又要发脾气.      "二位嬷嬷,此话怎讲?"舒嫔立刻安抚的拍拍柳嫔,好言问道.
    "算算日子,娘娘有孕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但是胎动是要在四个多月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的,奴婢以前也伺候过几个娘娘,故此知道一点."琴嬷嬷解释道.  
    此话当真?"舒嫔也跟着变了脸色,"那嬷嬷以为现在舒嫔的胎动会是什么?"  
    "很抱歉,舒娘娘 ,奴婢不是大夫,再深一点的奴婢也就不知道了,一切都要等太医来了才有定论."   
    "妹妹,此事可大可小,不要任性了,听姐姐话,到床上歇一会儿吧."  
    "骗人,你们又没生过孩子,不就是伺候过几个前任嘛,又不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娘娘,此言差矣,呕吐可能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胎儿的发育过程却是一样的,该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该有反应的时候有了反应那就要引起重视,娘娘现在还是一切小心为好."   
    "妹妹,听到了?咱们还是上床休息一下吧,太医马上就来了."梳妆镜前,急性招呼雪兰过来帮忙,铺床让柳嫔休息.   
    "不要不要,我不要上床,我一点事也没有."柳嫔还在倔强.  
    "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吧,孩子要紧啊."舒嫔眼泪都快下来了,孕妇难伺候,她算是充分领教到了.  
    "娘娘,还是上床歇着吧,您休息得好,太医的诊断才会准确."云嬷嬷慢吞吞的走上前,边走边挽袖子.  
    "放肆,站住,不许过来,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请娘娘上床休息."琴嬷嬷与云嬷嬷像两尊门神似的站在柳嫔面前,看她们的架势,似乎只要确认了柳嫔不合作,她们随时都会动手似的.  
    "滚开,不要走过来,你们算什么东西,还想对我动粗?!"  
    "娘娘,奴婢是太后派来伺候娘娘的,请娘娘不要为难奴婢."
    "不要拿太后来压我!"柳嫔终于爆发了.  
    "娘娘,您这是对太后的大不敬,娘娘最好小心言语,倘若传出去,这对您不好."  
    "妹妹,千万不要啊,太后是一片好心,妹妹有什么不满的冲姐姐来,千万不能对太后不敬啊."舒嫔只并跪下来了,当时听到柳嫔那句话她真的是魂都差不多飞了. 
    "太后不就是地位尊贵一点,我就说了,怎么着了?"柳嫔叉着腰,昂着头,一副丝毫不悔改的态度,也可能是仗着自己现在身份不一般了,但更可能是产前忧郁症的症状表现.  
    "娘娘,恕奴婢失礼了."琴嬷嬷和云嬷嬷不再废话,一步上前,一左一右地夹着柳嫔就往床边走去.   
    "你们放开我!**,我是娘娘,把你们的脏手拿开!"柳嫔大喊大叫,拼命挣扎.
    "当心点,她还怀着孩子."舒嫔腿软声颤,生怕柳嫔挣扎过度,那两个嬷嬷一时失手,这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得了.  
    雪兰早已经捂着嘴吓得躲到一边去了,这种陈仗她可从来没有经历过,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
    雪竹还在后面收拾房间,就算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她也无暇顾及.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天哪,让我死去吧,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柳嫔挣扎不过那两个力大的嬷嬷,被按住手脚放在床上并用被子裹紧,她只能哭嚎着在被子里扭动着身体来表达她的不满. bE2O[B  
    这两个嬷嬷不愧是在宫中多年的老人,做起事来很有分寸,别看动静挺大,可一点也没伤着柳嫔,要不然她哪能叫那么大声.  
    "请娘娘好生歇息,太医即刻就来."  
    "天哪,让我死去吧,我不想活了!"柳嫔的声音能掀了房顶,那两上嬷嬷却拢着手在旁边冷眼旁观,舒嫔和雪兰压根不敢上前安慰,只能任由柳嫔又哭又闹.

4-15-2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房间里的人都有点受不了的时候,一声天籁解救了她们,"娘娘,太医来了."  
    雪梅终于带着太医回来了,一进门气都还没有喘匀就先报告,那个太医也是被雪梅一路拉着跑过来的,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放下药箱后双手叉着腰喘气.
    "太医,快来看看柳嫔吧,已经闹了很长时间了."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君臣有别,舒嫔一把拽过太医就往柳嫔的床前拉,雪兰这时到机灵起来,及时的递上一把凳子让太医坐下.
    太医一看柳嫔现在的状态都有些愣神,几日不见怎么成这样啦?   
    见到柳嫔的状态实在堪忧,太医不在犹豫,立刻给柳嫔切脉,然后神色就越来越严肃,在旁边观察的舒嫔她们心里的那面打大鼓就随着太医的脸色变化节奏越来越激烈.  
    "咚咚咚咚咚......"
    "太医,怎样?没有什么大碍吧?"看到太医切完脉,舒嫔有点胆战心惊的问道.  
    "你们是怎么照顾的?胎脉极度不稳,要在这么下去,随时都会流掉的."太医转头就指责房里的丫头,舒嫔是主子,他可不敢直接责怪她  
    "什么?此话当真?"舒嫔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神色大惊,身子也有些摇晃.雪兰赶紧扶着她坐下."  
    "回娘娘的话,臣行医数十年,诊过的孕妇无数.相信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安胎."太医回答得斩钉截铁.  
    "怎么安?"
    "臣开副药,每日三次给娘娘服下.另外,一定要保证娘娘心情舒畅,娘娘就是因为过度焦虑不安才会导致胎脉异常的."     
    "行 行 行.雪梅,你赶紧跟着太医回去拿药."
    可怜雪梅刚刚才回来.身上的汗都还没有下去.又要在跑一趟.   
    可是没办法,柳嫔的状况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孩子要是真的流掉了,那可就成了大笑话了.就算皇上读怪罪,在其他嫔妃的面前自家娘娘也难抬头了.这可是那些嫉妒的女人用来攻击自家**最好的利器.  
    "妹妹,你听到太医的话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安胎."
    "姐姐,我不相信,什么会流产,我不相信,这明明是胎动."柳嫔不肯相信太医的诊断,尖厉着嗓子争辩.
    "妹妹你怎能不听太医的话呢,太医又不会害你."  
    "那个太医又不是我的人,我凭什么要相信他,说不定他就是受了别人的指示故意这么说的,开的药也肯定不是安胎药!"柳嫔头发散乱,眼睛通红,张牙舞爪,像个妖婆.  
    如果雪竹还在的话,她肯定会怀疑柳嫔是不是出现了被害妄想症的初期症状,怎么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别人要害她呢......  
    "妹妹,休得胡言,谁会害你,大家都盼着你能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舒嫔终于失去了最后的一点耐性,不再好言劝慰了.
    "姐姐,你也是吧,你也是嫉妒的,嫉妒我得皇上的宠爱,嫉妒我有了身孕......"柳嫔指着舒嫔突然笑起来,只是眼神有些涣散,好像找不到焦距似的.
    "妹妹怎能这样说,自从妹妹搬来,姐姐对你如何妹妹难道不知道吗?"  
    "妹妹当然知道姐姐待妹妹如何,姐姐一直待妹妹很好,妹妹也很感激姐姐,可是皇上只有一个,对这个好一点,势必就要对那个差一点,这是姐姐第一天就对妹妹说的话,妹妹可一直都记着,所以姐姐嫉妒妹妹也是没有办法的."  
    舒嫔听到柳嫔这么说,她的脸色也渐渐的难看起来,说不嫉妒天天与自己姐妹相称的柳嫔获得皇上的喜爱那是假话,但天地良心,她可没有一点要在背后害人的心思.
    "妹妹,从你怀孕以来姐姐是一心一意地待你,没有一点纰漏,妹妹怎可中伤姐姐?"  
    "姐姐别说了,妹妹心里都清楚,姐姐会对妹妹这么好都是因为圣旨,妹妹和孩子要是出了什么状况,皇上是要拿姐姐办的."  
    "妹妹!妹妹既然这么不信任姐姐,姐姐也无话可说,妹妹好好歇息吧,姐姐回去了."放弃与柳嫔的沟通,舒嫔怒气冲冲地甩袖走人.   
    "姐姐慢走,妹妹身子不便,就不关了."身后柳嫔的声音听上去得意洋洋,像打了一个胜仗似的. "
    "舒娘娘慢走,奴婢送您出去."主子可以不讲礼节,但做下人的不能不讲,雪兰还是赶紧小跑着赶上舒嫔.  
    "奴婢去给娘娘打些热水,娘娘请早些歇息."雪梅跟太医去拿药,雪兰去送客,雪菊还在后头收拾房间,于是现在在房间里的除了柳嫔就只剩太后派来的那两个嬷嬷,而说话的正是皮肤白皙的琴嬷嬷.  
    "现在天还早,歇息什么?给我梳妆,我要出去."柳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外面风大,娘娘现在身子弱,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云嬷嬷往床头一站,生硬的阻止.
    "放肆!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要去哪还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太医叮嘱娘娘安胎,奴婢不能不从,娘娘还是不要为难奴婢的好."云嬷嬷也丝毫不让步,太后在身后撑腰呢.
    "你们敢以下犯上?"柳嫔也是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别人不敢当面拿她怎么着,所以行事上也毫无顾忌.  
    "奴婢不敢,娘娘明鉴,请娘娘不要为难奴婢."云嬷嬷脸色不变,证据不变,脚步不变,就是那么挡着不让柳嫔顺利下床.
    这个时候,去打热水的琴嬷嬷和送客的雪兰都回来了,柳嫔于是张口欲叫雪兰,却不料琴嬷嬷拿着拧好的热帕子先走过来,而雪兰则被她挡在身后,插不上手,只能沦为一个打下手的.   
    柳嫔顿时觉得胸中堵得慌,委屈得不行,从她怀孕以来,哪个人不是天天好吃好喝好话地哄着她,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与她对着干呢,甚至连她的贴身丫头都被排斥在外不能接近.
    柳嫔委屈,雪兰更委屈,本以为雪竹不在了,她和雪梅的地位会重新回来,哪想到太后竟然派了两个嬷嬷来,这下她们俩就更加地没地位了,她们两个老嬷嬷才不会对几个年轻丫头片子好言好语呢,不让她们去伺候她俩或者支使着她们做东做西就算谢天谢地了.

5-1

    在太医院的病舍里养伤的雪竹可不知道仅仅几天,她的前任主子现在状况就非常的不好,相反她却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她的病床前围满了人,都是皇后目前的主治御医和太医,皇后打发他们到雪竹那里去交待注意事项,好让她能随时了解目前状况,在伤愈之后可以迅速上手,而膳房的那个据说会做药膳的老御医也给打发回去了,皇后的脾气再好忍受力再强,到现在也忍受不了了。

    在知道了皇后的意图之后,雪竹在前半部分的时候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太医们都讲完了,询问她是否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时候她才开始说话。

    趁着现在御医和太医都在面前,这个现成的讨教医术的机会要是放过可是会天打雷劈的。

    雪竹自然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以她照顾她母亲的经验例子为饵,循序渐进的提出各种问题,而每一个问题还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回答得清的,而这些妇科圣手们对于产后风病人的第一手病情资料也都有点兴趣,对于雪竹说出来的三娘曾经用过的药方他们都予以点评,指出其中一些药方中的不足,雪竹一一记在心里。

    正是由于谈论的都是双方专业领域里的东西,而这些已经能为称为专家或者国手的大夫们又都有一点到了他们这种专业程度都会出现的所谓“好为人师”的嗜好也罢性子也可,除了指点药方,还顺便指点了一下雪竹在护理她母亲过程中地一些不足。并且引申出在照顾皇后上的一些更加细致具体的注意事项,雪竹表现出一副虚心受教地模样全盘接受。

    对方教得开心,自己学得高兴。互相满足了对方的心理需求,于是双方相谈甚欢。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地流逝,直到曹太医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理由进来轰人,这场临时的教学课程才匆匆结束。

    产后风虽然是妇科病症。可是病人在发病后却不能当作单纯的妇科疾病来医治,因此这些疾医往往都是像扁鹊那样地多面手。不一定要内科、妇科、儿科、骨科等等方面的医术都精通。但却都要学,只是在这其中每个大夫都有特别擅长地一种或多种罢了。

    就像传统中医一样,并不是单纯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也就是雪竹为什么可以在医学领域里找到归属感的原因。

    早在伺候三娘的时候雪竹就彻底的发现这个世界地医学系统与中医就像是如出一辙。甚至有医学理论与药物的都与传统中医一模一样,除了这个世界地历史与她所知道的中国历史不太一样。在其他方面,她已经把这个世界与古代中国看作是一样的了。

    否则她也不会在被柳嫔毒打一顿之后看得那么开,只需当作是古代宫廷就好了,主子教训丫头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

    所以尽管有些累,但是雪竹却很开心,这场教学课她学到了很多东西,既有临床上的也有理论上的,也小小的补充了她一些所不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毕竟这个世界再怎么与古代中国相像,但还是有一些中国所没有的东西,而这部分缺失的知识就从这些御医的口中得到了一些些的补充。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有了今天与御医和太医们的这番交道,将来谁要是再质疑她的医术,她也就可以很堂而皇之的拿他们当幌子了。

    她可是被几个宫廷御医当面指点过的,如此一来还有谁会怀疑她的技术呢?

    想到此,雪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咭咭咭……”

    雪竹这一笑可把端了午饭进来的那个专门伺候她的小丫头给吓得不轻,差点把手里的托盘直接扔地上,雪竹那笑容从她当时的角度来看,真的很像一个咧着大嘴要偷吃人家小孩的狼外婆一般。

    “姑娘,您没事吧?”

    “没啊,是不是吃饭了?我闻到了饭菜香。”听到房间里有人声,雪竹赶紧回神,幸好没有走神的太厉害。

    “是啊,今天的菜色很丰富哦。”小丫头将手里沉甸甸的托盘放在桌上,开始布菜。

    “哇,快让我看看,早上那碗粥现在早就没有了。”

    “那姑娘还和那些御医聊得那么愉快,现在早都过了时间了,要不是曹太医过来看看姑娘的情况,还不知道原来姑娘房里这么热闹。”

    “啊?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我都没有留意到,哎呀,应该进来提醒一下的。”

    “姑娘,奴婢可不敢,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奴婢宁可去请曹太医。”

    “呵呵,好了好了,哪有那么多的下次,就这一回,没有下次了。”雪竹很兴奋,精神状态也很好,那小丫头还在往碗里夹菜,她却自行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姑娘可得当心,要是伤口裂了,姑娘又得在床上多躺些时候了。”见到雪竹鲁莽的行为,小丫头赶紧放下碗过来帮忙。

    “我这不是饿了嘛,人一饿,就什么也顾不上了。”雪竹给自己找借口。

    “姑娘可得当心,冬季本来伤口恢复就慢,做主子的可没什么耐心愿意等太久。”小丫头看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我保证下次绝不会了。”雪竹举起双手讨饶。

    “好了,姑娘快吃吧,这一上午就没歇过,一会儿可得好好睡会儿,休息得好伤才好得快。”小丫头转身拿来饭碗放在雪竹手中。

    病号饭总是要求营养与美味兼俱,更何况是像雪竹这样身份特殊的病号,所以她的病号饭自然不能与别人一样,主菜是黑木耳炒猪肝,另配有一些时蔬,桌上还有一碗鱼汤。

    端着碗,雪竹感慨,这也就是做皇后的大丫头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啊。

    稀里哗啦以风卷残云之势消灭掉自己的午饭,雪竹摸着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嗝仰倒在床上独自一人享受着惬意的午饭时间。

    如此吃了睡睡了吃的悠闲自在的生活真是让人向往啊,如果不是病号那就更好了。   

    下午睡起来雪竹刚喝过药,那个桃花眼的曹太医就进来检查了一下雪竹的身体状况,切了一下脉之后就嘱那丫头把雪竹从床上搀扶起来去外面晒太阳。

    这让雪竹一阵欢喜雀跃,从她清醒过来虽然才躺了一天多,可是加上前面昏迷的日子,她觉得再这么躺下去骨头酥了不可,自然巴不得可以下床活动活动。

    别看已经时初冬时节,可外面的阳光倒是分外的灿烂明媚,那小丫头扶着雪竹在屋外来回走了几趟,然后搬了一张椅子铺上厚厚的垫子,放在廊下阳光充足的背风处,雪竹撒手撒脚很没有正形的坐下,看她那坐姿,简直就是拿坐椅当躺椅使用了。

    好在这是病舍,平时没什么人走动,要不然让人看到了的话,雪竹的形象就算完蛋了。

    而被太阳一晒,瞌睡虫就又全都飞回来了,禁不住帅气的周二公子的诱惑,雪竹梦游去也,待到树影偏转才被小丫头唤醒。

   “姑娘快醒醒,起风了,奴婢扶姑娘进屋去吧。”

    雪竹揉揉眼睛,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肩膀,在那丫头的帮助吓慢慢站起,回房,继续躺着等吃晚饭。

    这样的日子就算是猪也要长膘了,何况是个大活人,正当雪竹躺在床上还在盘算着这样的舒适生活还能享受几天的时候,第三天早上一睁眼就觉得身上不太舒服,奇痒难受!

    出于专业的敏感,雪竹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正如曹太医所说。伤口愈合时的那种痒得要命却不能挠地感受开始折磨的雪竹在床上辗转反侧又咬牙切齿,前两天这种感觉还不太明显,可是今天却根本无法忽视。

    如果只是一道伤口也就罢了。咬咬牙,或者找点别的什么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就可以忽略过去。

    可是像雪竹这样的整个上半身都是伤口,要是这都能忽视过去,那也太没心没肝了。

    这种感觉就跟全身被蚂蚁爬似的。让雪竹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姑娘千万要忍住,熬过这几天就好了。曹太医的药很见效地。”

    这几日一直伺候雪竹的丫头正在书桌旁磨墨。这是雪竹想出来的转移注意力地方法,给皇后整理她能用得上的食谱,可是伤口地奇痒老是打断她地工作,每写一张纸她就得在房间里转好几圈。

    雪竹当然知道曹太医的药很好。要不然她的伤口怎么能痒成这样,照着这痒法。估计再过个两天她就可以回荣华宫了。

   “桃儿,立刻收拾东西,雪竹要回去了。”只在换药和检查身体才出现的曹太医推门进来,语气有些急促。

   “曹太医?!”雪竹和这个被叫做桃儿地丫头都颇为诧异。

   “曹太医,雪竹姑娘的伤还没好呢。”

   “没时间在这里养伤了,娘娘那边要人,既然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那就回去吧,这是药,自己收好,等到伤口结痂脱落再来找我,我给你换另一种。”曹太医在房间中间地圆桌子上放下一个五边形的木盒,就匆匆离去了。

   “姑娘……”

   “帮我收拾一下吧,我要回去了,这几日谢谢你了,我今天才知道你叫桃儿呢。”

   “姑娘客气了,桃儿就是个打杂的,比不上姑娘在娘娘跟前伺候。”

   “可是在太医院里打杂,比在别的地方好啊,在这里能学到好多东西啊。”雪竹羡慕死了,她也想在太医院打杂。

   “一个女儿家,学这医术又有何用,就算学到了又如何,去到外面又派不上用场,针工局的才好呢,学到一身好手艺,外面的绣坊抢着要。”

    雪竹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身收拾她本就不多的行李,她放在房间里的包袱也在当初那两个太监来领她走的时候一道拿了出来,衣服都还在,只是三娘留给她的那包银子不见了。

    银子倒是不太在意,她虽然只出宫了两次,可也买了不少东西,钱袋里已经没剩多少钱,丢了也不大心疼。可是那个钱袋雪竹却觉得有点可惜,钱袋是好料子,绣工也不错,拿到当铺去怎么着也能当到几两银子,不过好在那块玉佩和簪子都戴在身上,倒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所以她现在仍然是富姐一名。

    将曹太医放在桌上的药盒放进包袱里,重新绑好,雪竹提在手上,与桃儿告别。

   “我走了,谢谢这几天的照顾,我还是那句话,能学就多学一点,也许将来用得着,谁家里没有女人呢,你有这身本事,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

   “等桃儿出得宫去年纪也大了,就是做妾都没人要,哪还嫁什么好人家啊,有口饭吃就满足了。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娘娘该等急了,我送姑娘出去。”桃儿将雪竹这半天写出来得东西细心得折好递给雪竹,雪竹接过揣入怀中,而桃儿则接过雪竹的包袱替她背着。

   “姑娘这边走,从偏门出去。”桃儿在前领路,雪竹在后面跟着,许是顾忌到雪竹伤势初愈,桃儿走得不算快,有时候碰到跨个门槛什么的还会伸手搀扶一下雪竹。

   在这偌大的太医院里左转右转,连续经过几个跨院之后,桃儿终于带着雪竹来到了一扇小门面前。

  “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桃儿打开小门,把手里的包袱交还给雪竹,雪竹接过拎在手里,两人相视一笑,点头道别。

   没有哪个病人会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与郎中打交道,所以还是后会无期的好,就像刑满释放的人员必须得头也不回的走出监狱大门一样。

5-2

走在唯一的小径上,雪竹心情还算轻松,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轻松的心态,但她此刻却说不出来,只能归结于升职加薪了。
毕竟,做了皇后的大丫头,那也算是宫女当中等级挺高的一个级别了,吃穿用度自然不能跟普通宫女相提并论,就连月钱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不过,当这条小径走完,面前出现一条岔路的时候,雪竹有点犯愁,她知道如何从太医院回东薇宫,却不知道如何从太医院去荣华宫,而且她现在是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反正从周围环境看,肯定离荣华宫远着呢。
雪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觉定蒙一把,既然荣华宫是中宫,那自然是皇宫的中心,于是雪竹抬腿就往东边走,只要走到她曾经走过的地方,她自然能找到去荣华宫的路。
事实证明,雪竹的运气不错,她真的蒙对了,在七拐八弯之后,她终于回到了正途,也就是从前从东薇宫往太医院时走过好几遍的那条路,不过她得走到那条岔口上才能知道往荣华宫哪个方向。
“雪竹姑娘!”正在雪竹处在那个岔道口上分辨方向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她,雪竹闻声望去,是个年轻的小太监正快步向她走来,看那人的面相有些眼熟。
“咦?你是荣华宫的……?”待到那人走近了,雪竹才想起来这人为什么看着眼熟,因为那天晚上就是他去东薇宫传达皇后的命令接她去荣华宫的。
没想到既然在这里碰到认识的人。还真是省了不少力气。
“雪竹姑娘还认得小的。”那小太监走到雪竹跟前,见到雪竹认出他来,脸上也笑开了花。“莺歌姐怕雪竹姑娘不认得回宫的路,特命小的在这里等候。”
“咦?莺歌姐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走到这里?”雪竹很诧异。
“呵呵。从太医院有一条小路直抵荣华宫,但是想必雪竹姑娘不认识,所以莺歌姐认为雪竹姑娘一定会先走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那么这里就是雪竹姑娘最熟悉的地方了,因为再往下面走,就是往西六宫去了。”
“莺歌姐想得可真周到。我还以为要一路问着去呢,对了,娘娘这几日情况还好吗?”雪竹侧了一下身子,让小太监走前面带路。
“雪竹姑娘,整个荣华宫都在等着您呢,娘娘的情况连御医都摇头了。”小太监说着就扯起袖子抹眼睛。
“啊?”雪竹大惊。皇后的情况没到这么糟的地步吧!
“真的,咱们做下人的看着都揪心,娘娘现在已经是水米不进,御医开再多的方子,可是喂不下去,那不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宫里不是有按摩院吗,他们没来看过?”
“孕妇不能按摩和针灸,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再说按摩院里都是像我一样的人,宫里的规矩,孕妇不能接触他们,否则生下的孩子会不男不女,所以这几天太后和皇上都急得要拆房子了。”
“怎么宫里就一个能伺候的都没有?那些老嬷嬷呢,她们经验丰富,她们怎么说?”
“问过了,他们也说没有伺候过这样的主子,不知道改怎么伺候。”
雪竹一听立马就心急火燎的加快脚步,想早点赶到荣华宫察看皇后的情况。这倒不是她护主心切,纯粹是专业的本能反应,可惜她自己现在都是个重伤之人,这步伐想快也快不到哪去。
“雪竹姑娘您慢些走,我来给你拿行李。”小太监手脚麻利却又力道巧妙的从雪竹手上抢过她的包袱,顺便再扶着她的胳膊,让她能走的平稳一些。
可这却让雪竹感觉有点别扭,哪有小太监搀着宫女走路的,这要让别人看到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传言来。
“小公公,我自己可以走的。”雪竹想抽回胳膊。
“哎呦,雪竹姑娘,现在您可是娘娘最后的希望,您就当体谅小的,让小的搀着您吧。”小太监也机灵,微愣了一下,立马就反应过来雪竹的顾忌是为那般。
“可是让人看到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谁不知道雪竹姑娘是荣华宫的人?”
“啊?已经调了?什么时候的事?”
“可不调了嘛,您前脚被送往太医院,后脚内务院就给调了,您现在已经是荣华宫的人了,谁敢说您的不是?”
雪竹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当时伤成那样,能不能救回来谁都不知道,皇后竟然那么有信心的把她调入荣华宫,难道不怕前一刻调入后一刻就收到她不治身亡的消息吗?貌似宫中对于孕妇身边出现血光的事情也是很忌讳的。
“把娘娘仙子的情况跟我说说吧,让我心里也有个底。”
“哎。”小太监立马大倒苦水,皇后这个身体状态,做下人的也都没有好日子过,不苦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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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竹,你可来了,娘娘一直在等着呢。”才刚刚走到荣华宫的宫门口,就见到莺歌从里面飞奔出来,牵起她的手就往里面跑。
“莺歌姐,慢点。”雪竹身上还裹着厚厚的绷带,最忌讳跑步这一类的激烈运动,冷不防的被莺歌这么一拉,脚步也就跌跌撞撞的。
莺歌连忙停下脚步,回身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心里急就……”
“雪竹才要说对不住呢,出了这档子事,还劳娘娘惦记着。”这一路走来,额上已是见汉,雪竹轻抚着胸口,慢慢的喘气,她生怕呼吸的力道重了,会扯裂伤口。
“嘿,说这些干嘛,这不都是应该的嘛,你做的好,自然要给你升迁,娘娘也是爱才。再说了,在柳嫔手底下你做的再好也是个粗使丫头,哪有做娘娘的大丫头这般风光。”
莺歌牵着雪竹的手小心的扶着她跨过宫门的门槛,穿过院子,向皇后所住的正殿走去,而之前的那个小公公则已经先一步带着雪竹的包袱进去通报去了。
于是,正殿门口立马涌出来一**人,有宫女,有太监,还有御医,而他们看着雪竹的眼神……
雪竹再次目瞪口呆,怎么这些人的表情都跟看到了救星似的?
“哎呀,好啊,可算来了,快快快,快进来,太后也在呢。”领头的御医站在殿门前的台阶上向雪竹急促的招手。
一听到太后也是,雪竹顿时紧张,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所见到的那个行为举止与气质完全成反比的老太太。
“慢点慢点,你伤还没好呢,不差这几步,太后不会怪罪的。”感受到雪竹的脚步频率有加快,莺歌赶紧拉住,可不能让雪竹因为就走这几步路又回床上躺个几天。
台阶上御医急得干瞪眼,也只能看着雪竹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挪上来,等她好不容易走完这几级台阶站在了正殿门口,台阶上的那些人全部从心底里长松口气。
“赶紧吧,娘娘不能再拖了。”御医语出惊人。
雪竹却认为御医是在吓唬人,要是皇后的情况真的危险了,这些御医肯定不是现在的这副表情,何况从刚才那个小公公提供的信息看,皇后的情况也还没有危险到最后的危急关头,一切就看要怎么救治。
就算是在地球上的现代医院,大夫们也有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何况是这个医学尚不发达的时代,御医也是人,他们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也是很正常的。
而恶阻,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每一个孕妇都会有的一个生理反应,但就算是御医,也不是面对什么病人都能有高招的。
在众人的簇拥下,雪竹终于进到了屋里,站在皇后的卧室门口,僵直着上半身慢慢地跪下向房间里的太后和皇后行礼。
“奴婢雪竹叩见……”
“免了免了,你身上还有伤,免了免了。赶紧过来看看娘娘。”儿媳妇现在只剩半条命了,太后已经烦躁得没有半点气质可言了。边上立刻过来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面容慈祥地嬷嬷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按摩着,助她放松。
“谢太后。”
在太后说话的这工夫,雪竹已经跪下去了,这跪下去容易想要再站起来就麻烦了,上半身绑得太紧,根本使不上力。莺歌和另一个小丫头一左一右的架着他才又重新站起来。
一脚迈进皇后卧室的门槛,走了没几步就停下脚步,前后左右的看了看,揉揉鼻子。
房间里生着炭火,与外面厅堂相比,这里面很暖和。可是却窗户紧闭,房门虽开着,可是门口挂着帘子,这房门开着等于没开,不但没有对流空气,相反这房间还有另一种别的什么味道与这满屋子的炭火的味道相混合,空气质量非常的糟糕。
“莺歌姐,这房间里熏过香?”雪竹仔细的吸了几口气,确定空气中是有熏香的残留气味。
“对,清晨的时候熏过,娘娘当时吐得太厉害,御医说给娘娘提神。”
“好了,别在那说废话了,赶紧过去看看皇后。”太后坐不住了,直接发令。
其实从雪竹所站的那个角度已经可以看到皇后的样子,几天不见,皇后更加的憔悴,两眼无神,两颊凹陷,边上有小丫头正拿着棉棒沾水给皇后润唇。
看着都惨不忍睹,难怪太后或其越来越大。
“启禀太后,不知在娘娘恢复健康之前,一切事宜是否都有奴婢全权做主?”雪竹并没有向皇后走去,反而转身看着太后。
“只要你能让皇后恢复过来,不说是几天,这整十个月都让你做主。”太后也是抓着救命稻草,只要皇后能好起来,哪怕是各江湖术士的话,估计太后都会听。
“谢太后,那么第一步,就请把皇后搬到屋外晒晒太阳吧。”
“啊?现在?”后面的御医大惊,“外面有风呢。”
“外面是有一些微风,但阳光正好,娘娘在房间里闷了这些日子,出去透透气,总是没有坏处的,孕妇更需要新鲜空气。”
“恩,有些道理,皇后是该多晒晒太阳,赶紧去准备!”太后下令,下面的人赶紧动手吧软榻搬到院子里,寻一个背风处放下。
“然后,这第二步,开窗通风。”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这房间一直保持着温暖,这一开窗,等娘娘再进来的时候,这房间不就又冷下去了。”这回御医们不干了,娘娘既是病人又是孕妇,最要保暖,怎么能开窗呢。
“太后,各位大人,请恕奴婢直言,就算是一个健康人,长时间的呆在空气窒闷的房间里都会头晕气短,何况是现在身体虚弱的娘娘?”保温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这话在雪竹的舌根处打了几个转,最后还是咽进了肚子里。
听到这话,太后和御医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正如雪竹所说,他们只顾着想办法让房间升温,不让皇后着凉,却忽视了病人更需要新鲜空气这一事实。
“照她说的做,皇后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你们立刻开窗通风,把房间彻底的打扫一遍。”太后拍着桌子站起来,眼光一扫,所有被她的视线扫到的人都低下头去。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这时外面有宫女来报,说院子里已经准备好了,太后赶紧让他们把皇后抬出去。
于是四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走到皇后床边,皇后盖着被子不动,而他们小心的直接拖着被褥把皇后移出来半个身子,然后一人抓着垫褥的一角就这么把皇后连人带被子、垫褥的抬到了外面的院子的软榻上。
皇后一抬出去,房间里的人也跟着一道出去陪伴皇后,后面立刻有小丫头拿着清扫工具进来打扫房间,开窗换气。
雪竹没有跟着同时出去,她先用胰子把手洗干净,然后才在一个小丫头的搀扶下走到用被子包得紧紧的皇后身边,皇后身边已经围满了人,都在等着看雪竹要如何改善皇后的状况。
“奴婢雪竹多谢娘娘救命之恩。”该有的礼节不能少,雪竹也从心底里感激皇后的援手,虽然没法磕头,但还是勉强行了一个常礼。
皇后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光倒是一直放在雪竹身上,眼神很平静,隐隐有些期盼。

5-3

请允许奴婢为娘娘梳头。”
    皇后眨了眨眼,算是应允了。
    后面立刻有人端上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四把材质不同的梳子,雪竹挑了一下,最后拿起一把黑色的宽尺牛角梳。
    右手执梳,左手挽发,先从发尾梳起,把打结的地方一点点的梳顺,然后才从头皮开始一路梳到底。
    角梳梳头的好处现代人都知道,可以舒筋活血,促进头皮血液循环,而雪竹此举只是想通过梳头让皇后的精神放松下来。
    “娘娘的头发真好,又柔又顺,乌墨般的黑,真叫奴婢羡慕。”一边梳,雪竹还一边与皇后扯些不着边际的话,尽量不让皇后想着她什么时候又要再吐这一类的事情上面。
    莺歌也机灵,也雪竹一搭一唱的唱起双簧,从乌墨能扯到贡墨再扯到火媒再扯到黑色的香料等等,总之就是让话题无限的发散下去。
    旁边的太后和与御医他们似乎也醒悟过来,也跟着加入进来,一起把话题扯得更加没有边际。
    梳罢头,雪竹交还梳子,又给皇后按摩头皮,力道轻柔,有点像挠痒痒,可皇后却闭上眼睛,眉头舒展,表情不再痛苦,而是稍显安适,显然她感觉很舒服。
    太后和御医们的眼睛瞪得溜圆,眼光贼亮,连续好几天了,这还是皇后头一回出现这样的表情。
    太后欣喜不已,对雪竹也是越看越顺眼,觉得皇后果真是没有看走眼。这样一个擅长照顾病人的丫头对宫里来说再多也不嫌多,当初真不该不以为意她。
    理所当然,在满意雪竹的同时。也不免对雪竹的前主子,东薇宫的柳嫔有些埋怨。这么好的丫头不好好留在自己身边,偏偏要毒打一顿赶出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过埋怨归埋怨。太后心里也知道,要是没有柳嫔这愚蠢的举动。皇后也别想能这么顺利的把人给调过来。说不定得用强制的手段。
    太后心里打着弯,那边雪竹已经结束了对皇后的头部的按摩,双手顺势下移转而轻柔地按摩起双肩和双臂。
    短短几天功夫,皇后已经瘦得透过衣服可以直接摸到骨头。双手苍白无力而且冰冷,指甲也是没有血色的灰白色。
    御医们看到雪竹的举动很想阻止。可是在看到雪竹只是单纯地按摩手臂肌肉又暂时按捺下来,况且皇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舒服,于是他们想再观察观察。
    雪竹的脸上始终保持这轻松的微笑,与周围众人的那种紧张表情构成明显的对比,似乎对于改善皇后目前的状态胸有成竹,看她这个样子,御医们心里此刻则是半信半疑、
    “娘娘觉得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在皇后都快睡过去的时候,雪竹停下手,微微低下头轻声地问。
    身边众人的心有“咻”的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皇后现在连谁都喂不进,只能靠人拿棉棒沾水湿润嘴唇,没有一个人相信只是这么简单的按摩就能让皇后吃下东西。
    果不其然,皇后睁开眼睛,轻轻地摇头。
    众人眼睛一亮,心里又升起希望,连点头都没有力气的皇后竟然可以摇头了。
    “刚才按摩,娘娘除了些微汗,喝点盐糖水,也好补充些水分。”雪竹可没打算听皇后的,她完全就是循例问一下,可由不得皇后喝不喝。
    后头立刻有人送上一杯盐糖水,莺歌小心地托起皇后的后脑,将杯子递到皇后的嘴边。
    雪竹不能弯腰,给皇后端茶喂饭的事只能让别人做,她在一旁看着。
    “娘娘慢点,不着急,就像以前一样,一点一点地抿,在嘴里含一会儿再咽下去。”雪竹在旁边细声的提醒。
    太后与其他人都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还有人心里默数着什么时候皇后又会像这几天以来一样,将喝下去的水又喷吐出来。
    不过皇后接下来的反应却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皇后安稳地喝下小半杯盐糖水,长出一口气后又重新躺倒在软塌上,闭上眼睛继续享受着初冬暖阳的照耀。
    御医们已经无法用他们的专业知识来解释这事怎么一回事了,一**人忙活了几天,还不如一个丫头忙活半个时辰?这实在是奇耻大辱。
    再瞅瞅太后,她老人家正拿眼睛斜视他们呢,赶紧低下头,不敢多吭声,头上瀑布汗,心里锣鼓响,深刻反省。
    “能喝下水就好,这几天地税不进,可把哀家愁坏了。语儿,好好休息啊,母后明天再来看你。”太后走进软塌,弯下腰,抚着皇后的手。
    “母后......”没想到皇后突然睁开眼睛,轻轻地唤了一声,可把太后给激动的,“哎哎,母后在这呢。”
    “母后身子不好,这天也渐渐冷了,就不要天天往儿臣这里来了,儿臣没事的,过些天儿臣就去给母后请安。”皇后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不急不急,你先把身子调理好,这些天可辛苦你了,有雪竹照顾你,哀家也放心,那哀家明天让麻姑来看你,给你带点吃的,啊?”
    “嗯。”皇后轻轻地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刚才的这短暂交流已经耗尽她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
    太后体贴地把皇后的手放进被子里,冲雪竹招招手,示意她跟她过去。
    “太后有话尽管吩咐。”雪竹跟在太后身后一直走到了宫门前才停下脚步。
    “雪竹,皇后情况到底怎样,你给哀家交个底,哀家已经不信任那些御医了。”
    “太后尽管放心,娘娘无碍,调养几日就会好转的。”
    “无碍?都瘦成那样了还叫无碍?!”
    “娘娘都只是因为几日没有饮水才会这样,并不是消瘦,等娘娘恢复了正常的饮食,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你确定?”太后有些怀疑,她可是眼见皇后一天比一天瘦下去的。
    “回太后的话,娘娘的皮肤摸上去干燥无弹性,很显然是体内缺水所导致的,所以奴婢有十足的把握,太后尽管放心。”雪竹依然微笑,自信满满    “好,哀家相信皇后的眼光,哀家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是,奴婢恭送太后。”
    目送着太后走出宫门消失在转角,雪竹这才回身,一转头就看到前方,御医和太医们正在和莺歌说话,然后只留下了两个太医,其他人都在往这宫门走来。
    雪竹赶紧让开,站在门边,低着头送他们出去。
    “那个,娘娘就交给你了,好好伺候着,我们明天再来。”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御医一脚跨出门槛,又突然转过身来交待雪竹。
    “是,谨遵大人吩咐。”雪竹也不多话,一口答应下来。
    等到这些御医们也走得看不到人影了,雪竹才又一步三挪地走回到皇后的软塌边。
    “雪竹,娘娘要在这外面晒多久的太阳?这日头有些刺眼。”莺歌站在皇后头边,用她的身体遮挡着耀眼的阳光,这会儿已经是将近正午了。
    “娘娘的手脚暖和过来了吗?暖和的话就可以回房了。”雪竹微微屈下膝盖,把手伸进皇后的被子里摸她的手,此时皇后的手比之前要暖和多了。
    一个小丫头弯下身子去摸皇后的脚,然后冲莺歌点点头。
    “娘娘,日头大了,咱么进屋去吧。”莺歌弯下腰贴在皇后耳边轻声说道。
    “嗯。”皇后仍旧闭着眼,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鼻音。
    于是,之前的那四个侍卫又一人揪着一角垫褥。把皇后给搬回到了房间的床上,细心地安置好。
    这整个过程,皇后眼睛都没睁开一下。甚至她还往被子里拱了拱,睡得更加香甜。
    “连着好几天了。娘娘夜里都没睡好,怎么会儿又突然好睡起来了?”莺歌给皇后细心地掖好被子,看着皇后的睡眼。既高兴又有些疑惑。
    “太阳晒得舒服呗。”雪竹笑答。任是谁在太阳底下这么晒上一通,都会昏昏欲睡。皇后辛苦这么几天。能安稳地睡上一觉,总是好事。
    “雪竹,还是你有办法,你说咱么这么多人。怎么就没人想到让娘娘晒晒太阳呢。”
    “莺歌姐,所以我当初才说你们都太紧张了。娘娘只是害喜程度厉害一点,不用太紧张的,放轻松一点,反而能挺过去。”
    “哎呀,话是这么说,但娘娘到底是娘娘,不能跟百姓比啊,对娘娘都不紧张,那对谁才能紧张啊?”
    雪竹耸耸肩,承认莺歌说的是事实,皇后怀孕的确是能够让上上下下所有的关系人都为之紧张的一件事,尽管他们紧张的内容都不一样......
    “娘娘这一睡一时半会的醒不了,雪竹,咱们先去吃饭,这里让小丫头照顾就行了。”
    “好啊,一切听莺歌姐的,我也正好想和莺歌姐商量一下娘娘这几日的食谱。”
    “那可太好了,这几日厨子做的食物总是引不起娘娘的半点兴趣,来,咱们边吃便谈。”莺歌搀着雪竹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向后面走去。
    等到这两人吃罢午饭回来,皇后还在睡梦之中,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莺歌探了探皇后的鼻息,呼吸绵长,表示皇后此刻睡得正香。
    这事,小丫头们又把房间中间的那张圆桌上摆满了各式果盘,过盘里放的是娘娘爱吃的坚果。这当然都是雪竹吩咐。
    而雪竹在看过皇后之后又满满溜达着去了膳房,指挥着点心间的师傅给皇后准备一些特制小烤饼。
    这种烤饼的制法当然来源于雪竹,她原来是想做些饼干给食欲不振的三娘零食吃的,结果饼干制作失败却歪打正着做成了一种口感类似与苏打饼的薄烤饼,咸香酥脆,后来又经过了一番改良,使得这种烤饼还能通过增加不同的馅料而让口味更加的富于变化。
    雪竹认为,皇后现在也很需要这种小薄烤饼。
    点心间的师傅那都是多年的老师傅了,手上功夫一流,听雪竹说完制作方法,自己再略微一琢磨,然后只花了短短半个多时辰,一个烤盘盛着铜钱大小的饼坯鼓起几分,颜色变成金黄色,还留下苏打饼一样的气泡痕迹,饼香四溢,引人垂涎。
    雪竹拿着一个小铲子,仔细的把烤饼一一从烤盘上铲下来,然后顾不上烫,先拈了一个在手上不停地翻来覆去,嘴里吹着气,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品尝味道。
    “嗯。师傅就是师傅,这手艺可真不赖,这面揉得真好。”雪竹三口两口就吞掉了烤饼,冲点心师傅竖起大拇指。
    “嗯嗯,我也觉得挺好吃的。”点心师傅也拈起一个放进嘴里,细细嚼着,“虽然没撒芝麻,但味道还不错,要是娘娘满意,下回再换个新口味。”
    雪竹连连点头,她也想沾点皇后的光,让她多尝尝不同口味的烤饼。
    点心师傅让人哪来一个精致的盘子,小心地把烤饼摆放整齐,一圈一圈的,看上去跟朵花似的。
    雪竹也不拿食盒装着,就这么说举着盘子离开膳房,一路走,这饼香就一路飘,问到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雪竹才跨进宫门,就有人 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挽着她进屋,这荣华宫里除了皇后,她雪竹就是第二个重点保护对象。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6 02:38 AM
5-4

      雪竹回来了,娘娘刚醒,正问起你呢,精神可好了。哟,这是什么呀,好香啊。”莺歌刚把皇后给扶起坐好,一起身一抬头,就看到雪竹进来,然后屋子里就飘着一股烘烤的香味。
  
      “这是刚做的小烤饼,没有任何馅料,咸味儿的,给娘娘做零食吃。”

      莺歌立刻上前接过盘子看了看,然后小声的问雪竹,“娘娘现在能吃这个?”

      “没关系的,这种烤饼连续放两三天都没问题,今天吃不了,明天也许可以呢。”雪竹也小小声的回答莺歌。

      莺歌了然,把盘子放到桌上,雪竹则去察看皇后的状况。

      “娘娘睡得可好?”

      “很好,很久都没睡得这么舒服了,现在浑身都觉得舒坦。”一觉好眠醒来得皇后精神状态果然比上午要好了很多,脸颊上还有着刚睡醒的红晕,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但眼睛里已有了些光彩,看上去比较像个活人了。

      “那可是好,娘娘这几日可让大家都揪着一把心呢。”

      “本宫也没想到怀个孩子也能弄出这么大的事来,现在总算是体会到做母亲的辛苦和难处了。”

      “害喜嘛,孕妇都有的,娘娘莫要担心,只需好好调养几日,娘娘就会好起来的。”

      “可这害喜可差点要不了本宫的命啊。”

      “娘娘可别这么说,怎么会要命呢,您只是紧张过度引起了肝胃失和罢了。怀头胎的孕妇都会有紧张地毛病,娘娘根本毋须担心,一切交给奴婢就行了。”

      “娘娘。这是刚榨的鲜橙汁,用的是今年地贡品脐橙。想着娘娘不能喝冷的,这是加热过地,加了点冰糖。味道更好,娘娘尝尝?”莺歌端着一个茶杯走过来。在床沿坐下。将杯子放到皇后面前。
   
      “橙汁?真亏你们想得出来,拿这么好的橙子来榨汁,多浪费啊。”

      皇后懒洋洋的从被子里拿出手,双手把茶杯捧在手里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橙子加热过后地酸味先是让皇后把杯子拿远了点,莺歌以为皇后不要伸出手正欲接过来。可没料到皇后又把手收了回去,并且浅浅的抿了一口。

      许是热橙汁那股酸酸甜甜地味道正好合了皇后此刻地胃口,皇后抿了一口又一口,本来就只有半茶杯的热橙汁一点一点的减少,好像就是眨眨眼的工夫,橙汁见了底,莺歌又喜又激动地收回一个空茶杯。

     “娘娘,现在胃里觉得暖和多了吧?”雪竹笑问,皇后这样的表现让她很满意,但会否呕吐还得继续观察。

     因为热橙汁是酸地,从中医来讲,酸能收能敛,且橙汁有利于消化,因此本不能空腹喝,那会加重胃酸浓度而引起呕吐,但橙汁却能为皇后补充单糖,缓解她害喜的程度。

     两相对比之下,雪竹还是决定给皇后喝少量的橙汁,因噎废食的事她从来不干。

     皇后点点头,尚未说话,冷不丁的突然打了一个大嗝,紧接着就是一下反胃,皇后反射性的捂住嘴趴下身子,脸冲地。

     莺歌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跳起脚来跑到墙边拿来铜盆放在皇后面前,打算承接皇后的呕吐物。

     “娘娘没事的,不要紧张,这只是您几日没有进食之后的正常反应。”雪竹挺直着上半身在床沿坐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皇后的后背。

     任是谁几天没吃东西,之后又重新进食,身体都会有不同的反应,皇后只是打个嗝再小小的反胃一下,根本可以视为人体的正常生理反应,毋须太过紧张,而且就是半茶杯橙汁,就算要吐出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娘娘,想吐吗?”莺歌蹲在地上,紧张的看着皇后。

    皇后捂着嘴,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保持着那个脸冲地的姿势,但一直没有呕吐。

    “娘娘若是吐不出来的话就起来吧,老是压着腹部对胎儿不好。”雪竹站起身,退开几步。

    “来,娘娘,奴婢扶您起来。”莺歌补上雪竹空出来的位置,将皇后扶起来,让她坐好。

    “娘娘现在感觉如何?想吃东西吗?尝尝这刚做的烤饼如何?还是温热的呢。”说话间,雪竹就已经把那盘烤饼给拿过来了。

    皇后闭着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的烤饼,虽然凉了一些,但仍然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皇后的手伸在半空,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尝试,她也担心吃下这烤饼之后会不会引起呕吐,但庆幸的是这烤饼的香气没刺激她敏感的嗅觉,这就算雪竹成功了一半。

    看到皇后没有动作,雪竹轻轻的踢了踢莺歌的脚,示意她拿起一块烤饼掰成小块给皇后。

    莺歌照做,掰了半块小烤饼放在皇后手上,皇后慢腾腾的咬了一个小牙,还没等品出味道来就已经和着津液咽进肚里,于是又咬了一口大的,嚼了没两下又给咽了,最后干脆把手里的饼干一口吞下,然后主动去拿盘子里的烤饼,一块接一块。

    见到皇后主动进食,莺歌激动着泪满眼眶,却又一句话又说不出来,嘴唇哆嗦得厉害。

    “娘娘,这烤饼吃多了难免口渴,娘娘想喝些什么吗?豆浆怎么样?”

    “还有橙汁吗?”

    “有的,娘娘。莺歌姐,麻烦你再拿一杯热橙汁来。”

    “哦,好好,橙汁马上就来。”莺歌抹着眼睛飞快的跑了出去,只一会儿工夫就又冲了回来。

    让雪竹大开眼界的是,莺歌这跑进跑出的,手里的橙汁愣是没有从杯子里洒出半滴,这身平衡功夫真让雪竹羡慕。

    “娘娘,来,橙汁,娘娘慢些喝。”

    可能真的是吃多了烤饼结果口渴,皇后接过橙汁一饮而尽,把雪竹和莺歌都吓一跳,吃这么急,难保不会吐。

     “娘娘慢点吃,咱不急。”莺歌和雪竹异口同声的劝道。

     皇后摆摆手,把杯子还给莺歌,接着连打几个饱嗝,雪竹和莺歌的心随着皇后的打嗝声跟着一颤一颤的。

     “几天没吃东西,难得现在有胃口……嗝……”皇后话说半截,又是一个响亮的大嗝。

     “就是因为娘娘几天没吃东西,所以才要慢慢的恢复正常饮食,最忌一下子吃得又多又猛,这容易伤肠胃。”

     “无碍的,无碍的,这几日本宫可算是深深体会到饿肚子的滋味了,大概那些遭遇饥荒的百姓的日子也就和本宫的感受差不多了,嗝……”皇后把自己的体重完全的交给身后的垫被,右手摸着胃,又打了一个舒服的嗝。

    “娘娘爱民如子,天下百姓将来一定会更加拥戴娘娘的。”莺歌赶紧赞颂几句,雪竹却有点不以为然,真正的饥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不是在这深宫大院里的任能体会到的,不过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能有这份感悟,也算难得了。

    “娘娘在床上躺了几天,刚又出过东西,要不要起床活动一下?”见着皇后吃饱,雪竹又出主意。

    “也好,趁着现在有些体力,就走动走动,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软了。”皇后接受了雪竹的建议。

    莺歌赶紧唤人来给皇后梳头洗漱更衣,顺便把皇后睡了几天的被褥也换了一床干净的。

    上午皇后在前院晒太阳,下面地人就在后院晒被褥。这才刚收下来,闻着都有一股太阳的味道,晚上皇后肯定睡得更加舒服。

    别看皇后能下床了。但其实仍然虚弱,走路都要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雪竹让人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屋外廊下,这会儿大概已是未时末,日头已经西斜。日光不再那么刺眼,抓着这日头地尾巴再让皇后做个短暂的日光浴。

    “娘娘怎么起来了?!这正刮着风呢。娘娘身子弱。可受不得凉。”一直呆在偏殿等待召唤地两个留守太医也许是听到了门外的嘈杂声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皇后正惬意的坐在廊下,于是连忙奔来。

    “无碍地,趁着现在有点精神。起来走走,房间里多少有些憋闷。”皇后摆摆手。不让太医大惊小怪。

    “可是娘娘身体贵重,受不得寒啊,娘娘还是回屋歇息吧。”

    “本宫哪有那么娇贵,二位太医不要太紧张了,趁着这天好,跟本宫一起享受这冬日暖阳吧,来人,赐座。”皇后不但不回屋,还拉着两位太医跟她一块晒太阳。

    两位太医苦着脸,小心翼翼的在皇后下首坐着,同时仔细观察着皇后有没有出现异状。

    但皇后让他们失望了,她地表情始终很平静,并且时不时地会挑起一些话题与这二位太医聊上几句,两位太医观察半天,一直不见皇后脸上露出疲态,心里也啧啧称奇,对于站在皇后身侧的雪竹不免多看了两眼。

    “娘娘,吃点苹果吧,可甜了。”一个小丫头端着一个小果盘出来,莺歌接过双手捧着递到皇后面前,果盘里是已经切成片的苹果,上面插着几枚牙签。

    “娘娘,苹果可凉!”太医们又来阻止。

    “娘娘几天水米不进,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补充体内水分,水分大地水果是最佳选择,而且苹果还易消化,口感虽然清凉,但娘娘边晒太阳边吃也是无碍的。”雪竹似乎是要和太医对着来,太医不让干什么,她就偏要让皇后干什么,把那两太医地鼻子都气歪了。

    “嗯,这苹果挺甜的,水分也足,二位太医也一道尝尝吧。”在雪竹和太医对着来的时候,皇后已经拿了一块苹果放进了嘴里。

    莺歌端着盘子走到两位太医跟前,太医碍于皇后威仪,也只好各自拿了一块。

    “这几日辛苦太医院的各位了,本宫现在已经无碍了,你们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娘娘?”两位太医赶忙站起来,诚惶诚恐的看着皇后,不知道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嫌他们照顾得不好?很有可能。
   
    “回去吧,害喜终究是女人的毛病,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你们在这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还是回去休息吧。”皇后又拈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

    “是,娘娘。臣等告退。”既然皇后把话都说这么明白了,那两太医也只能撤离,就像皇后所说的,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

    “雪竹。”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

    “你原名是叫温如熙,是吧?”

    “是的,娘娘。”雪竹不太明白为什么皇后突然要问她这么问题。

    “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本宫的人了,就改回你的原名吧,别再叫那个晦气的名字了。”皇后只要一想起那个名字就会想到东薇宫的那个蠢女人,就让她心生不快。

     “奴婢谢娘娘更名。”如熙嘴角扬着笑,她还以为自己要十年后才能重新用回这个名字呢,她也着实不怎么喜欢柳嫔给起的那个名字,忒土。

     “好了,既然你跟了本宫,就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了,好好做,将来本宫不会亏待了你。”

     “奴婢一定尽心服侍娘娘。”如熙赶紧表态,姑且不论以后是否会从皇后那里得到什么好处,至少目前口头上表明一下心意是很有必要的。

     “好了,扶本宫进屋去吧,有些凉了。”

     “娘娘请慢点。”

5-5

       “哦?消息当真?皇后吃东西了?!还在屋外晒太阳?!!精神也见好?!!!”寿安宫里,老太后左手扶着桌子,右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前倾,满脸惊讶和惊喜,问跪在她面前的一个太监。
       “回太后话,句句属实,娘娘这一下午过得可好,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正在害喜的孕妇。”跪着的那个太监抬起脸,脸上尽是傻笑,如果如熙在的话就会人出来这个人是荣华宫里当值的。
       “那可好,可好,那个叫雪竹的丫头还真有两手本事。哎,你快说,她都给皇后吃了什么东西,怎么皇后一觉醒来就大变样了呢?”
       “太后,别说是您了,就连太医们都觉得奇怪呢,娘娘醒来后就喝了半杯热橙汁,然后出现短时的反胃,但是没有呕吐,之后吃了一些烤饼,接着就下了床去屋外晒太阳,这当儿就吃了几块苹果,现在已经回放歇着,在小的出门之时娘娘都一切安好。”
       “这可真是奇了,这么几天这么多人都一点办法也没有,那个丫头一来皇后立刻变样,哎呀,真没看出来,这个如熙还真是个能人啊。”老太后一颗高悬了几天的心总算是安稳的回到了胸膛里,长出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下来。
       “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回太后话,娘娘已经恩准雪竹用回她的本名,现在叫如熙。”
       “恩,皇后这么做是对的。不能让那个晦气的名字一直跟到荣华宫去,对皇后不好。”
       “好了,你回去吧。看皇后今晚上怎样,明天一早来报。”
       “是。太后,小的告退。”
       同一时刻,东薇宫。偏殿。
       “那个贱人竟然真的到皇后那里去了?!皇后就那么喜欢一个被主子扔掉的丫头?!”一个穿着宽松柳绿色宫装的年轻孕妇正在自己的卧室里跺着脚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脸上俱是狰狞的表情。
       “娘娘,千真万确的。今天上午她一到了皇后那里,皇后就一点事都没有了,现在好得很,而且皇后还让她恢复了原名。说是她之前用的名字太晦气了。”雪梅急急的道。
       “晦气?我堂堂柳逸雪起点名字竟然会晦气?她这么说是什么道理?!”柳嫔的口气越来越放肆。
       “娘娘莫太激动,对身子不好。”两位嬷嬤走上前来拉着柳嫔做下,并控制着不让她再跳起脚来。
       “哼,一个背地里偷人的贱货皇后居然也会信任,哼,奉劝皇后小心一点不要被那贱货暗地里害了才是正经。”柳嫔挣不开嬷嬤们的钳制,但仍旧是张牙舞爪,脸上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娘娘……”雪梅有些犹豫,虽然她和雪兰故意下重手是给自己出了个气,但是却没想到雪竹走了之后的这几天娘娘的情况就每况愈下,太医几乎每两天就要过来一次,每次都叮嘱要安胎,甚至太后都派人送来了一堆安胎的药物,可是柳嫔根本不喝,每次都是嬷嬤强行灌下,但事实上真正入腹的并没有多少,她们这几个丫头这几日最为担心的就是怕柳嫔情绪过度激动而导致流产。
       “妹妹,姐姐刚得到消息,说那丫头去了荣华宫半天,皇后的情况就好转过来,现在不但能下床还能进食。”舒嫔急匆匆的推门进来,看到那两个嬷嬤,脸上也是有些不耐的神色。
       “姐姐,这还要你说,我早就知道了,皇后也就是个喜欢捡破鞋的。”
       “妹妹!”舒婉惊叫一声,同时又头疼起来,这柳嫔对皇后是越发的不尊敬了。
       “娘娘您失言了,请注意您的身份。”柳嫔肩上一紧一痛,两个嬷嬤下死手抓她的肩。
       “哎呀!干什么,这么大劲想弄死我啊?好啊好啊,来啊,弄死我啊,我可还怀着圣上的孩子呢,来啊,怕你们啊!那个丫头本来就是破鞋,还不让人说啊!”柳嫔使劲的扭过脸来,怒瞪着身后的两个嬷嬤,嘴里更加是口不择言起来。
       “妹妹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么有确切查明,妹妹休得胡言,莫再把皇后牵扯进来。”
       “怎么?姐姐你也偏袒那个骚货?不是她还能是别人?雪菊捡回来的那条手帕难道不是她的?”
       “手帕是她的没错,但不代表扔下手帕的人也是她啊,再说了,她现在是皇后的人了,要是有个什么风言风语的传到那边去,对皇后也不好。”这话这几天舒嫔已经说了不下百遍,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柳嫔都要把话题给扯倒这上面来,弄得她只好一而再的不断解释。
       “我就是要让皇后知道她看中的那个丫头是个没人要的破鞋,等我查出来她勾搭的那个人是谁,我一定要上报给皇上知晓,让他为妹妹做主。”
       “妹妹你这又是何必呢,皇上日理万机,不会理会这种小事的,最多就是交由内务院处置了,更何况现在看来,想要动她,还得先经过皇后那一关,娘娘现在可离不开她。”
       “谁说动不了?皇后上面还有皇上呢,皇上总动得了她,雪梅,去,帮我传一声,我这就去面见圣上,让他为我做主。”柳嫔挥手打掉肩上的两只爪子,顺势就要起来。
       “娘娘?!”
       “妹妹?!”
       房间里众人俱是一惊,愣了一下,然后又一拥而上的将柳嫔给扶着重新坐下。
       “干什么!干什么!都想造反是怎么着?!信不信我修理你们?”柳嫔挥动着双臂拼命的抗拒着,甚至抬腿使劲的踢离她最近的雪菊。
       “妹妹,冷静一点,你现在去是见不着皇上的,皇上正在办公呢。”
       “那我就去御书房,皇上不会不见我的,他最疼我了,每次见我都温柔的说话,还会轻轻的亲人家。”说到后半句,柳嫔又突然停止挣扎,表情羞涩的抚弄着披在胸前的长发,如小女儿般的姿态。
       屋里众人惊得眼球都要脱眶,柳嫔这突然的变化让她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差点全部撞在一起。
       “妹妹?!”舒嫔不敢大声唤她,又不敢拍她,只能半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喊她。
       “娘娘?”雪梅她们也跟着半蹲下来,轻声唤柳嫔,她们心里都怕,这是柳嫔另一种精神状态的开始。
       “姐姐,妹妹说真的呢,皇上对妹妹可好了,好得都让人羡慕呢。”
       “那妹妹愿不愿意告诉姐姐皇上都怎么个对你好法?”
       “皇上他呀最喜欢每日起床后给妹妹画眉,有时候还点胭脂呢,姐姐你说,皇上是不是对妹妹很好?”柳嫔笑得极甜极温柔,就像个正被浓浓爱意包围的幸福少妇。
       舒嫔她们一群人额上的汗水淌成了瀑布,除了皇后,皇上身边从来不留人过夜这是宫里上下尽人皆知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皇上又是什么时候给柳嫔画眉点胭脂过?!
       柳嫔不会是……
       没人敢再往下想,谁也不敢去想那最糟糕的情景,虽然柳嫔自从怀孕以来就一直情绪不稳,但没有人会想过这么快就出现这种状况。
       “姐姐呀,妹妹说真的呢,皇上还喜欢牵着妹妹的手在御花园里散步,那些花都好漂亮啊……”柳嫔一脸甜蜜怀想的表情,似乎正沉浸在往日的幸福时光中。
       舒婉翻个白眼,脚步一个踉跄,身子向后一倒,幸好身边的雪兰眼疾手快赶紧扶住,才没很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
       两个嬷嬤的手不知道往哪放才好,想使劲捏紧柳嫔的白日梦,又怕惊得她重新狂躁起来更加的不好收拾。
       雪梅和雪菊圆睁着眼睛大张着嘴巴,无话可说,整个房间除了柳嫔的说话声,别人都是张口结舌无计可施。
       “还有呢,皇上知道我怀孕了之后,天天来看我,每次都要待上两刻钟,还送了好多好东西呢。”柳嫔越扯越没边。舒婉的身子也跟着摇晃得更加厉害,雪兰只好用全身的力气支撑着她站稳。
       “娘娘,您还好吧?”
       “我很好啊,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柳嫔幸福的笑容晃得屋里其他人睁不开眼睛。
       “那咱们把药吃了吧?”到底还是嬷嬤人生阅历丰富,用最快的时间镇定下来,开始诱哄柳嫔。现在也不管她的精神如何了,先把今日的安胎药喂下去再说。
       “要?我身子很好,为什么要吃药呢?”柳嫔一脸迷惑。
       “是太医开的,说娘娘身子弱,要补些血气,才能更好的养胎。来,娘娘,慢慢喝了啊。”在云嬷嬤说话的当儿,琴嬷嬤则立刻去拿了药来,为了能让柳嫔喝药,煎好的药都一直放在炉火上温着,随时喝随时有。
       “太医说我血气弱?那我一定要好好补。”柳嫔小心点双手捧着药碗,闻了闻,皱了一下眉头,调整了几次呼吸之后壮士断腕一般的仰起脖子一鼓作气就把药往嘴里倒。
       “哇!”药材刚入口,柳嫔就又急切的全部吐了出来,并且还把碗给扔在了地上,药汁洒了一地。
       “娘娘?!”
       “妹妹?!”
       众人不知柳嫔这又是怎么了,个个又惊又恐的看着她,生怕她又做出什么让人浑身冷汗的举动来。
       “我说了我不喝药,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诓我吃药?!”柳嫔突然的暴跳如雷,在大叫反应过来之前还使劲的跳了几下脚。
       “咣!”舒婉彻底的昏了过去,还把一直扶着她却被柳嫔这突然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结果没有防备到的雪兰也给一起砸倒在地。
       舒婉的丫头与雪菊一道手忙脚乱的把舒婉的身子抬起来帮助雪兰脱身,然后三个丫头“吭哧吭哧”的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失去意识的舒婉抬到墙边的软塌上放下。
       “娘娘,请保重什么!”还是那两个老嬷嬤制住了犹如疯狂一般的柳嫔,一左一右的夹着她按在床上,雪梅赶紧跟进用被子把柳嫔裹紧。这几日她们就一直是用这个方法来让柳嫔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柳嫔颠狂的拼命摇头,嘴里嚎着不明其意的话语,腿脚也使劲的挣扎,想要挣开压在她腿上的雪梅。
       “娘娘,没有人骗你,没有人骗你啊,娘娘!娘娘,请冷静一点。”雪梅抱着柳嫔的腿不敢乱动一分,急得眼眶通红,泪水如雨。
       “你们都是骗子!没有人给我画眉!没有人给我点胭脂!也没有人与我在御花园赏花!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柳嫔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自顾自的撒着泼。
       “嬷嬤,怎么办啊?求嬷嬤想个办法吧。”那边安置好了舒婉,雪兰和雪菊也赶过来帮忙,一起求两位嬷嬤。
       “还能怎么办?她是柳嫔,又是孕妇,打不得又骂不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请太医,难道真的想等出了祸事吗?”二位嬷嬤想必在宫里一辈子也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让人去叫太医。
       跑腿的自然是雪菊,这满屋子的人就属她的级别最低,这种体力活当然就由她来做,也不知道内务院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没有按例制送来两个太监,搞得柳嫔这个今年唯一晋升的嫔手底下没有太监可用,仍然只有四个丫头,仍旧是贵人的用人例制。
       不是没有讨要过,可是内务院总是以人手不够为理由来搪塞推脱,刚开始大家还沉浸在封嫔的喜悦中还没人介意,后来问的多了都是这样的回复自然就有了不满,可是再后来大家都陆续想通了。
       内务院没那么大胆和一个刚晋升的宠嫔故意对着干,就算一时没人,也会用最短的时间把合适的人选送来,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唯一的理由肯定有上面的授意,至于是什么人的授意不用想大家也都明白。
       所以可怜的雪菊仍旧是柳嫔专用跑腿丫头,要是她生活在地球上,她一定会是个很优秀的长跑运动员。

5-6

走很正常的,所有人都在柳嫔的卧室里,厅堂里没有了值守的人,再加上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任是谁都回进来看一看的。
“是谁?”雪梅惊讶的扭头向门口看去,那声音听着很耳熟。
“不管是谁,赶紧出去招呼着,千万不能让人进来。”嬷嬷发了话,于是雪兰匆忙出去待客,幸好房门是关着的,隔音效果也还好,否则外面的人要么被吓倒,要么就是幸灾乐祸。
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雪兰出去了好一会儿才进来,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脸色也很古怪。
“外面是谁来了?”雪梅听到开门声,很不耐烦地回头问了一句,柳嫔已经嚎叫得声嘶力竭,但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这让她心烦气躁。
“是颜嫔她们,一群人,说是听闻娘娘最近情况不好,特意合伙寻了些上等药材一道送来。”雪兰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摊,大大小小的纸包滚了一桌。
“不管什么东西,忘了舒娘娘之前交代的?全部扔掉。”
“啊?现在就要扔掉?这才刚送来呢,不用这么急吧,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不好。”
“那你可要藏好了,等过些日子一定要处理掉,咱们都不懂药,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娘娘是否吃得,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十个脑袋都不够赔。”
“知道了,我先去放东西去了。”雪兰又重新把那些纸包一个个的抱在怀里,费劲的用脚勾开门向外面走去。
“扔掉!扔掉!现在就扔掉!”柳嫔沙哑着嗓子,圆瞪着眼睛露出红的血丝,用劲的抬起头,等着门口的雪兰。
“娘娘,不要激动,您要注意身子。”见到柳嫔如此用劲一副见到杀父仇人的样子,嬷嬷赶紧按下她的头让她躺平。
雪兰正抱着那堆东西一脚迈出门去,突然听到柳嫔的那个声音,吓的一个趔趄。手里的东西顿时就撒了一地,只得无奈的蹲在地上狼狈的捡起来。
“娘娘,不要激动。好好休息,哪些东西奴婢会处理。”雪梅又急又气的劝道。
“扔掉!扔掉!全部都扔掉!现在就扔掉!”柳嫔不依不饶,喊声已经犹如破锣却仍旧不肯让嗓子休息片刻。
“好好好,扔掉,现在就扔掉……”
“那些女人早就等着害我呢,我要是死了她们就高兴了。不能让她们得逞,扔掉,全部扔掉,不准再让她们上门。”
“好好好,不准他们上门,我这就去把大门关上。”
“不行?”正欲起身的雪梅又重新跪了下来。
“不能扔,必须烧,扔掉的话她们还会找回来,烧掉了她们就找不回来了。对,烧,烧掉,全部烧掉。”
“好好好,娘娘,你好好休息,奴婢这就去烧掉那些东西。”雪梅不再耽搁,放开柳嫔,去帮助雪兰把那些东西一起带回杂物房暂时搁置,柳嫔现在神志不清,自然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到雪梅和雪兰把东西处理好回到柳嫔房间,发现舒婉已经苏醒,正在起床边劝解柳嫔,而柳嫔似乎经过刚才的大闹消耗了体力,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但没有回应舒嫔的话,眼神空洞的看着床上方的帐顶,而那两个嬷嬷虽然没有再强制按着,但仍就是守在床头床尾警惕的盯着。
“妹妹一定要看开些,你现在身份今非昔比,做事再不能随性而为,而要学会顾全大局,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的父母和姐姐,也要为你腹内的孩子着想。”
“姐姐,你说得对,妹妹实在做得不对,这几日辛苦姐姐了。”
“妹妹,你真的想通了?”舒婉一位柳嫔的神智真的恢复清醒,喜极而泣。
“是啊,姐姐,妹妹真的想通了,不论有多艰难,孩子总是最重要的。”
“对对对,孩子是最重要的,所以,妹妹一定要挺过去,平安的生下孩子。”
“药呢?我想喝药!”
“药?有有有,来人,快去拿药来。”
“药来了,娘娘,奴婢服侍您喝药。”虽然刚才柳嫔打翻了一碗药,但鉴于这几天来柳嫔吃药的态度,她们是不会一次只煎一碗的。
“娘娘,太医来了。”雪梅刚刚走到床头,药还没有递出去,房门就被“砰”的一声大力的推开了,雪菊满脸大汗的带着太医回来了。
“娘娘今日有何不舒服?”这个太医不是常来的那个,但年岁较大,看上去人也比较沉稳,见着这一屋子都围在床边也几步就上前来查看。
“我腹痛。”也许是听到有陌生的声音,柳嫔表情木然的转过脸,看着这个陌生的太医。
“腹痛?请让臣给娘娘切脉。”孕妇最怕出现莫名的腹痛,太医不敢怠慢,连忙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舒嫔也紧张万分的帮助把柳嫔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细瘦苍白的手腕不盈一握。
雪梅手里的药都端不稳,手抖的厉害,雪兰和雪菊也是一脸煞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太医的表情。
太医先调匀了自己的呼吸,然后轻轻的搭上柳嫔的手腕,才几秒钟就脸色大变的站起来,一把掀掉柳嫔身上的被子。
“太医,你这是干什么?”屋里众人俱搞不懂太医此番举动的意味,但都认为这是以下犯上,侵犯嫔妃,都齐齐大喊。
太医默不作声也不解释,却飞快的伸出右手去摸柳嫔身下的褥垫。
“太医,你太放肆了!”舒嫔一介女流,此时却横生出一股蛮力,抓着太医的背心就把他往外面拖,别的人也一起上来帮忙,拉扯太医的胳膊,把他推了出去。
太医举起右手,将手掌正面朝向面前众人,五指上有点点殷红,众人呼吸一滞,俱不敢相信。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产婆,娘娘流产了!”太医大吼一声,惊醒了屋里众人,
又,顿时房间里哭的哭、叫的叫,舒婉再度晕倒在地,雪菊两腿颤抖的又往外面冲。
柳嫔是女人,太医不能帮助柳嫔处理善后,一切只能等待产婆来,,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柳嫔保持清醒,并且时刻观察她的脉象。
“太医院离此尚远,等产婆赶来娘娘必定不支,还是让奴婢来吧。”这个危机时刻,二位嬷嬷挺身而出。
“有劳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情况立刻叫我。”太医也知这种时候他也插不上手,立刻退下不予打扰。
“你们两个,赶紧去拿热水和干净的巾子来,越多越好,我们要洗手,娘娘也要用水。”二位嬷嬷挽起衣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柳嫔如此情况早已让雪梅和雪兰腿软,相互搀扶着离开房间,手中的热水走一路洒一路。
嬷嬷脱去柳嫔的裤子,这才发现裤子已经被血湿透,血仍然在不断的从下体涌出,情况非常危害,也真难为柳嫔竟然一声也不呼痛。
不过一直没有呼痛不代表柳嫔真的很难忍痛,嬷嬷一上手,柳嫔嘶哑的惨叫声就让在外面的太医浑身打了个激灵,他还是没有听过流产的嫔妃的惨叫声,但柳嫔的这种惨叫却是头一回听到,让人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都不禁狠狠的强力收缩一把。
进进出出送热水的雪梅和雪兰两个丫头脸色白里透青,死咬着下唇,目不斜视的在茶水房和柳嫔卧室之间来来回回。每当柳嫔发出一声惨叫,她们要么腿软一下要么手抖一下,然后手里的水盆里的水就会倒出来一些。弄得一地都是,踩上去都湿滑湿滑的。其中还有一股血腥气,太医掩着鼻子越退越远,最后退到了厅堂口。
等到雪菊急匆匆的把产婆带来的时候。柳嫔这边也已经结束,在服下太医的药后沉沉睡去。结果很明显,由于柳嫔情绪波动太大,孩子没有了,宫中目前的孕妇只剩下皇后一人了。
太医诊治一番之后留下药方让人随后去太医院取药,他则匆匆离去。嫔妃流产是宫中大事,一定要尽早上报,耽误不得。
等到雪菊送走产婆,把房间重新收拾干净,将打击过度仍旧在昏迷的舒嫔送回她的房间之后,内务院的太监过来宣旨了。
动作可真是快……
圣旨的内容很短,大意是说柳嫔有负圣恩,未能保得胎儿平安,罚禁足两月,以观后效。
雪梅代接下圣旨,跪送宣旨太监离去,然后三个丫头长跪不起,低头轻声抽泣,两个嬷嬷却身背包袱从内堂出来,没有任何告别的语言就径直离去,她们是来照顾柳嫔的,柳嫔即以流产,那么她们的使命就宣告结束,自然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雪兰突然手足无措的跪趴在地上,使劲的用手捶地,发泄着心中积压了很久的情绪。
“还能怎么办?圣旨上说的很清楚,以观后效,做好准备吧,咱们要去吃糠咽菜了”雪梅没有像雪兰那样激动,不过整个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生气就是了。
“呵呵,雪竹好运气,娘娘把她赶走了,她也不用陪着咱们一起了。”雪兰抬起头,泪水将脸上的胭脂水粉冲出了一道沟壑。
“是啊,要是她还在,娘娘说不定也不用落到这个地步,她可是让皇后做梦都想得到的丫头呢,现在可遂了皇后的愿了。”
“哼哼,就算雪竹在又如何,娘娘天天这么个闹法,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再说了,我和雪竹都是粗使丫头,吃糠咽菜可轮不到我们。”雪菊嘴角微翘,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
是啊,她只是个粗使丫头,主子要是被削位了,她还可以另换个地方做事,但这两位就跟着自己的主子到死吧,哼,活该,雪竹那样的人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羞辱的,报应来了吧。
“雪菊,你……”雪梅和雪兰被噎的直瞪眼。
“怎么,我说错了吗?”雪菊毫不畏惧的直视雪梅和雪兰,从赶走雪竹哪天起,她也有了觉悟,现如今她也毋需怕她们什么。
“以娘娘现在的状态,等身子养好了还能不能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咱们心里也都有数,有空在这里相互指责,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难道你们很想跟着柳嫔一辈子都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倘若柳嫔真的被贬,那就是待罪之身,就算该给的待遇一样不少,但与平级的宫人相比,仍就要矮上一级,不会受到别人的尊敬,更何况是手下丫头,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哼,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们。”知道雪菊说的是实话,雪梅和雪兰也无从反驳,只能狠狠地起身,假借去照顾柳嫔回了内堂。
雪菊也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回房间收拾了一番,然后去了膳房,让厨子给做了一碗清粥带回来。她现在还是柳嫔的丫头,自然还得恪守自己的本分。
柳嫔仍旧在药物的作用下安睡,苍白的脸没有人色,雪梅和雪兰围在床边长吁短叹,雪菊进屋看了看柳嫔没有要醒的意思于是就又把粥拿到茶水房用热水温着,等再出来的时候,又来了几位公公。
仍旧是内务院派来的太监,说是奉了太后和皇后的懿旨,送来些药材和补品,让柳嫔好生调养身子。
雪梅三个丫头千恩万谢的接下礼物,送了几位公公出去。

5-7

    柳嫔流产的消息传到荣华宫的时候,如熙正在茶水房砸核桃,预备着给皇后做些点心、粥之类的小食,反正皇后爱吃核桃,这段日子就是得尽着皇后的口味给她准备食物。

    挡在外面此后皇后的莺歌进来告诉如熙说柳嫔流产的消息时,如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砸核桃的小锤差点砸到自己的手指上。

    “此时当真?”

    “是真的,娘娘刚派了人去内务院,让他们派人去那些东西去柳嫔那呢。”

    “这……怎么可能呢?”如熙有些想不明白,虽然她在那的时候柳嫔的精神状态是不太理想,但还不至于影响到胎儿的安危,怎么她才被赶走五天,这柳嫔就流产了?”

    娘娘刚听到时也不怎么相信,连问了好几遍才确信是真的,娘娘让我过来问问,柳嫔好歹是你的前主子,你要是想回去看看也没关系。”

    谢谢娘娘好意,如熙还是不去了,被赶出来的丫头哪还有脸面回去,又是在这个时候,难免不让别人觉得是去炫耀。”

    “那好,既然不想去就算了,心里也别多想,安心在这里,娘娘不会亏待你的。”

    “如熙明白,请莺歌姐和娘娘放心。”

    如熙当然明白,她又不是心智发育不全懵懂无知的少女,她既换了新主子,那么前主子的死活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何况她还是被前主子打得半死扔掉的,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叹息罢了。

    莺歌间如熙的确是没有别的想法,也放了心,又随意说了一些话就出去了,留下如熙继续砸核桃。

    看着盘子里的核桃仁已经积攒的差不多了。如熙放下小锤,手撑着桌沿正慢慢地起身,莺歌又从外面冲了进来。

    “娘娘吐了!”

    如熙被吓一跳,“噔”的一下站直,结果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倒吸几口气。

    如熙一手抚着胸口一边眼泪汪汪的看着莺歌,“娘娘是吃多了吧?”

    莺歌脸上一红,没有吭声。上前扶着如熙往外面走,用行动默认了如熙的猜测。

    “不是说好了娘娘现在肠胃还很弱,不能暴食,吃完了苹果就不能再进食了。这会儿工夫娘娘又吃了什么?”

    “就吃了几颗板栗。”莺歌小小声地回答。

    “板栗?谁拿来的、娘娘这几天的食单里没有板栗这东西。”板栗虽说健脾养胃对孕妇也好,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对目前的皇后来说那不是什么好消化的食物,即使要给皇后吃也要再过几天。

    “是肖妃和元妃拿来的,说是听闻娘娘有了胃口特意拿来给娘娘品尝的,你也知道,娘娘本就爱吃这些东西,现在又恢复了一点胃口,受不了板栗的香味就吃了几颗,结果肖妃和元妃走了没多久就吐开了。”莺歌拉着如熙迈着碎步一边快速前进一边急促的告诉如熙皇后的现状。

    莺歌刚刚说完,她们就来到了皇后的卧室门口,撩起帘子进去,里面已经忙成一团。

    “娘娘都吐出来些什么?有吐胃水吗?”如熙直接走到皇后床前,询问那个端着盆子接呕吐物的小丫头,而皇后还脸冲地的干呕不止,莺歌赶紧坐下给皇后拍背。

    “没有胃水,就是一些刚吃下去的栗子,吐完之后就一直干呕。”

    “好了,我明白了,麻烦你去那点苹果片来,莺歌姐,麻烦把娘娘扶起来,没事的。”

    “好的。”

    见着皇后不吐了,小丫头们立刻拿来了漱口水给皇后漱口,打来热水给皇后擦脸,如熙则给皇后按摩合内关穴,将皇后正在翻腾造反的胃给压制下去。

    “苹果片拿来了。”一盘子雪白水灵的苹果片递到了莺歌面前,这是切好后一直泡在淡盐水里的,方便皇后随时想吃随时有。

    “娘娘,吃些苹果吧,会舒服一点。”莺歌用牙签叉起一小块苹果放到皇后嘴边。

    可是刚刚因为自己嘴馋而吃了苦头的皇后这下却说什么都不再张嘴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娘娘吃块苹果没关系的,您刚才才吐过,嘴里发苦,苹果可以让您舒服一点,这比您喝盐糖水强得多。”

    苹果一直以来就是孕妇的最佳水果,能调节水盐及电解质平衡,还能防止频繁呕吐引起的酸中毒。

    前两次由于如熙只是临时过来帮忙,自然出的办法都是临时性的改善皇后的状况而已,但现在既然她是皇后的贴身丫头,那当然要选择更好更有持续性的方法。

    “不要了,回头又要吐的。”皇后缩着肩膀,声音微弱细小。

    “娘娘,有哪个孕妇不害喜呢,呕吐是正常的,等过了这几个月就没事了。”莺歌有些急了,她真想把手里的苹果直接塞皇后嘴里去。

    “啊?还要几个月啊?”皇后翻起眼睛看着如标枪般站得笔直的如熙,一脸苦相。

    “娘娘,等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的时候,呕吐的症状就会慢慢消失的,奴婢知道娘娘这几天过得很辛苦,如果是在不想吃就算了,回头要是觉得口渴再吃。”

    “那本宫一天吃一个苹果,会不会缩短这个时间?”

    “会减轻娘娘的症状。”如熙说实话。

    “那好吧,我吃。”皇后总算正眼看莺歌了,莺歌手上的那盘苹果都快变色了。

    “娘娘好生休息,奴婢去给娘娘安排晚膳和夜宵,晚上吃蔬菜粥,娘娘爱吃叶子菜吧?”

    “只有叶子菜啊?”

    “叶子菜有助于调理肠胃,娘娘现在肠胃虚弱,蔬菜易消化,奴婢会帮助娘娘尽快回复正常饮食的。”

    “夜宵吃什么?”

    “是烤馒头片,娘娘,像小烤饼一样的口感,汤汤水水的食物这段时间要尽量避免,所以银耳汤之类的甜羹以后才能吃。”

    “哦,去吧,粥不要太稠了。”皇后似乎很满意如熙的安排,也或者是她根本就很放心让如熙安排她的饮食,反正她没有任何的异议。

    “奴婢明白,奴婢告退。”

    如熙离开皇后的卧室先回茶水房去拿那盘核桃仁,然后才去膳房,把核桃仁交给那里的大师傅处理,顺便告诉他们皇后的晚饭和夜宵的安排。

    膳房里立刻忙碌起来,如熙挑了几种绿叶蔬菜,只取叶子,并让厨师尽量切细,与米粥熬成一体,只放些盐调味。至于烤馒头片,这东西得热着吃才香,所以并不急于一时。

    由于皇后几天水米不进,膳房这几天也就没怎么开火,所以这蔬菜粥用的米粥是用大米现熬的,颇花了一些时间。

    等到如熙提着装有菜粥的食盒返回荣华宫的时候,皇后正处于一种饥饿状态,没人再敢给皇后吃些现在不能吃的食物,除了如熙走时吃的那几块苹果,皇后就只喝了几口水。

    当如熙掀开食盒的盖子,把热乎乎的蔬菜粥拿出来放在桌上的时候,皇后的眼睛都亮了。

    几天没有吃到一粒米的人突然看到面前有一盅香喷喷的粥,任是谁都会咽口水的。

    “娘娘现在有胃口吗?还是要奴婢拿到后面用热水温着,娘娘待会儿再吃?”如熙明知故问,她只是想试探一下皇后是否有主动进食的欲望,这对于孕妇来说很重要。

    “先盛一点给本宫尝尝。”皇后心里小小的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抵抗不了粥的香味举起了白旗。

    莺歌无比激动的奔过来,拿碗盛了小半碗端去给皇后,皇后端着碗像没牙的老婆婆一般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眼睛还幸福的眯起来。

    “娘娘,要不要再加点?”莺歌生怕皇后没有吃饱,见碗即将见底,就要去拿桌上的粥盅。

    “不要了,那后面去吧,留着回头给本宫下烤馒头片。”皇后把碗还给莺歌,抹抹嘴,又往被子里钻。

    吃饱了就想睡觉,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孕妇都会这样。皇后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小心的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脸冲外,看着房间里人来人往的收拾着。

    如熙拿着剩下的粥在走出卧室的时候,正好有个小太监抬进来一个新的火盆,替换下房间里火势渐弱的那个。

    如熙没有吭声,走出去了才叫来一个小丫头让她把皇后卧室最靠近门边的两扇窗户各打开一道小缝换气。

    宫中建筑物的布局都一摸一样,都是坐北朝南,皇后的卧室在东头。房门朝西开,床紧挨东墙。南北墙都是一排窗户,所以即使把窗户打开一点,也不用担心寒风会直接吹到皇后身上。

    当然。如熙也是怕皇后一氧化碳中毒,她上午来的时候,这卧室里窗户紧闭,门虽然是敞着的,可是却挂了厚厚的帘子,要不是时刻有人进出,这闷在房间的皇后说不定还真地会一氧化碳中毒。

    保暖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柳嫔的房间里就从来没有封闭得这么严实过。

    唉,可惜了。才三个月的胎儿就这么流掉了。

    但从如熙的角度来看,柳嫔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很正常的,她不稳定的情绪迟早会让这个悲剧发生。

    作为女人,如熙很能理解柳嫔情绪不稳定的缘由是什么,但却没有解决的办法。

    她虽是嫔,但却比普通人家,也就是稍有点地位的小妾,除非是极受宠的小妾,否则怀孕时候是不会得到多少特别照顾的,对于一个大家庭来说,妾只是正妻的生育工具罢了,没有谁会对工具投入过多感情的。

    放在皇家也是一样,嫔的称号虽然好听,但也就是皇上的妾,而且还是个对自己的女人非常小气的皇上的妾,那更加不能指望皇上会在她们身上投入太多的精力。

    皇上对自己的女人有多小气,在宫里这么久了,如熙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毕竟宫里有的是服务多年的女人在,从他们的口里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得知先皇对他的嫔妃的大方程度,当今皇上对自己的嫔妃的小气程度,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小气到了抠门的地步。

    从柳贵人升柳嫔就可以看出来,竟然能例制的太监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内务院苛刻柳嫔呢。

    骂老天不公?

    可是这又关老天什么事呢?

    大齐的法律又没有明确规定所有的适龄官宦女子都要参加选秀后才准许配婚,当她们怀揣着家族、家人和自己的美好愿望进到这里来的同时就该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的,龙床虽然舒服,却不是那么好上的。

    千辛万苦怀上了又如何,不再侍寝的嫔妃皇上转眼就忘,只能期待着自己能够平安生下孩子后换个合适的位置从此度过后半生。

    每个怀孕的女人都想得到来自丈夫的关心,可是皇上不是属于任何一个女人的,何况那个女人还只是个嫔,哪怕那个女人在自己的房间里闹得天翻地覆,皇上依旧稳坐在御书房处理国事。

    如熙相信,柳嫔的事皇上肯定清除,但他就是不来,这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他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关心精神出现异常而有所心软,没有人能够引起他足够的重视。

    他是皇上,冷酷是他的专利,在美女和江山的这道选择题中,他很明知的选择了江山。

    因为如熙还在乡下的时候,就曾因为京城颁布下圣旨说要减低赋税而全县的百姓都在游街庆贺,然后没多久上面就又发了要鼓励工商,于是余元县的那条石鼓街的铺面租金越发的水涨船高起来。

    如果是一个沉迷美色、吃喝玩乐当中的皇帝,是不会如此紧迫的推出一个又一个的政策的。

    所以如熙相信当今皇上会是个明君,只要他别在未来的日子里犯错误。

    既然自己的男人是明君,那么就不要指望他同时还是个合格的丈夫,事业家庭都能兼顾的男人不包括皇上。

    如此,就不要太责怪自己怀孕而皇上不能探视,能够怀孕就已经是皇上的恩典,不要奢求太多。

    不知道柳嫔流产之后,舒嫔会得到怎样的惩罚,皇上当初有旨,他们两个可是连带着的关系。

    如熙悄悄的长叹了一气,说是说不会去探望,但难免会东想西想,柳嫔这辈子想必翻身无望了,没人会去继续宠爱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的。

    不太明白这是皇上故意的行为,还是他本身的个性就是如此,不过皇上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这些女人进得宫来,就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只是不知道皇上这样对待后宫嫔妃的态度会不会引来外面大臣们的反弹?想必应该不会,伊格尔竞争对手下台了,别的女人才有上位的机会,后宫之中从来不相信眼泪。

    如熙一边拿热水温着皇后吃剩下的粥一边胡思乱想,猜测着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说对皇上不好奇那是假话,进宫都一年了,连皇上长得是圆是扁是高是瘦都不知道,多少有些郁闷。
      
5-8

      莺歌先吃了晚饭然后回来替换如熙,如熙解决了自己的五脏庙的问题后就一直留在膳房准备给皇后的烤馒头片,冷硬的馒头,冷硬的馒头切成片两面抹上油放在火上烤至淡黄,香喷喷热乎乎酥脆可口,但就是不知道皇后吃不吃,虽然当时她话里的意思对这烤馒头片有些兴趣。
    当如熙端着一盘子的烤馒头片返回荣华宫的时候,她发现她又错过了一次见皇上的机会,就在她在膳房里忙的时候,皇上已经过来看过皇后并且刚刚才离开。
    黑线慢慢爬下……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为什么每次皇上来的时候她都不在呢?难道真的是这个皇上长得有损环境,所以老天为了怕她受刺激而故意这么设计她的吗?
   “如熙,你手上拿的什么?”皇后坐在床上,两颊粉红,嘴角含春,看样子帝后的感情传闻的确不虚,皇上并不是例行公事般的过来探视。
   “娘娘,这是烤馒头片,给您做点心的。”如熙把盘子拿到皇后跟前让她过目。
    想必是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烤馒头片这种食物,皇后很好奇的研究了一下,然后拿了一块掰了一小块放入嘴里,烤得干干的馒头片在嘴里嚼得瓜唧瓜唧响。
   如熙眯起眼睛静静的微笑,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现在的皇后对烘烤类的食物没有什么抵抗力,看她吃那小烤饼时的样子就知道了,食单中可以再增加一些食物了。
   “娘娘,这馒头片吃多了难免口渴,要不要来碗粥?”之前皇后还说要把那蔬菜粥留着给她下馒头片呢。
   “还有热橙汁吗?”皇后拿了一块大的馒头片直接上牙咬,咔唧一口。碎地馒头片屑落了一身。
    如熙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下午的时候也是这样。皇后吃小烤片要配热橙汁,现在吃烤馒头也要喝热橙汁,难道这两样食物配在一起口味真的有那么好?还是说这只是皇后受体内激素改变而出现的临时性地口味变化?
    “有的,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说是这么说,但当然不用如熙亲自动手。自有下面的小丫头用最快的速度拿了鲜榨的热橙汁来。
     于是皇后很开心很有食欲地一口馒头片一口热橙汁吃的津津有味,莺歌站在边上悄悄地向如熙竖大拇指,真是太有才了,才短短一天就把忙活了几天的御医给比下去了。
    如熙谦虚的笑笑。并没有表露出骄傲的神情,依旧毕恭毕敬地托着盘子伺候皇后吃喝。
  皇后喜欢吃烤馒头片就热橙汁就让她这么吃吧。能找着皇后爱吃的东西不容易,一切都以过了这头几个月为最高宗旨。
   “如熙,你明天安排给本宫吃什么?”今晚还没有过去呢,皇后就惦记着明天吃什么了,连莺歌都有点惊讶了。
    “一切以娘娘明早的情况而定,如果娘娘吐的厉害,那么仍旧是以粥食为主,要是症状减轻了,那么另有一些点心,娘娘喜欢上次奴婢给您看的那种五颜六色的小点心吗?”
    “掺了蔬菜汁做的点心?好啊,本宫倒要尝尝那个点心与平日里吃的有什么不同。”皇后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点橙汁,把杯子还给如熙,人又往床上倒。
   “娘娘,刚吃过东西,还是洗把脸再睡吧。”莺歌赶紧扶住皇后,但其实她更想把落满了烤馒头干屑的床打扫一下。
    “是啊,娘娘,擦个身子吧,会睡得舒服一些,要是娘娘觉得脱了衣服会冷,可以让他们再拿个火盆进来。”如熙也跟着附和,孕妇一定要保持身体干净清洁,恐怕这几天皇后都没有擦拭过身子,不呢感让皇后就这么脏兮兮的睡下。
     皇后原本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可是一会儿自己也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鞋痒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身上脏还是刚才吃的食物碎屑掉进了衣服里,有些不太舒服的又抻头又扭肩膀的。
     见此情景,如熙心中有数了,转头向外面的人示意,让他们拿火盆和热水进来。
   随那两样东西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大屏风,展开来立于床前,热水和火盆也全部放在屏风后面,虽然门口挂着帘子,但难免下人要进出送热水,立个屏风也免得皇后春光外泄。
   给皇后擦洗身子如熙就帮不上忙了,她现在不能弯腰,能做的事有限,她也就只能在边上递个衣服什么的,指点莺歌着重清洁皇后身上的一些重点部位。
   擦去身上几天的污垢,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身清爽的皇后躺在整理过的干燥温暖的被窝里很快就沉入梦乡辛苦了这么几天,也是该好好休息恢复体力了。
   收拾善后的事自然有下面的小丫头负责,莺歌牵了如熙的手回了她的房间,如熙还是与莺歌同住一间,只是这一次不用两个人再挤一张床了,在莺歌的床铺对面多了一张床,改成了两人间。
   这还是如熙第一次踏进她睡觉的卧室,见到床,如熙真的很想就那么爬上去然后一觉睡到天亮,这一天她累得够呛,毕竟她还是伤势末愈病人呢。
   “我先原你洗漱,上了药后就睡吧,你伤口末愈,这几天会比较辛苦,能休息的时候就尽量多休息。”
  “ 莺歌姐,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如熙赶紧推辞,她不敢让人看到她身上恐怖的伤口。
   “你自己?那你打盆热水来让我看看。”莺歌挑高一边眉毛,不怎么留情的戳破了如熙的慌言。
    “莺歌姐……”如熙脸色微红的底下头。
    “嗯。”
     莺歌将巾子拧干,轻轻的吸干如熙身上的水气,然后拿出如熙放在包袱里的药膏用手指挖出一点轻轻的抹在伤口上,最后再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起来。
     换约结束莺歌又照顾着如熙洗脸洗脚,看着她在床上躺好了自己才去洗漱,如熙躺在被窝里看着莺歌进进出出,心里有些感慨。
     姑且不论这是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而特意的举动,但不可否认,这的确让她觉得感动,要是一般的人恐怕就要发誓为皇后做牛做马,但她能做的也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心尽力的服侍皇后罢了。
    当莺歌最后一次出去倒掉洗脚水再进来的时候,如熙已经与周公的二公子花前月下去了。  
    早上起床花了点时间,因为如熙动作慢,而莺歌又赶着去伺候皇后,所以这早上的事就变由一个小丫头帮如熙打理,等如熙一切搞定去外面的时候,皇后的晨吐也已经到了尾声。
    如熙上前看了看,皇后没吐出来什么东西,至多就是一些胃液和唾液,昨晚吃下去的食物看样子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娘娘吃一些小烤饼再下床吧。”如熙端着昨天做的小烤饼站在旁边一直等着莺歌把皇后收拾妥当才说话,这小烤饼就是为了每天早上的这个时候才做的。
     皇后抚着胸口靠着床头微微喘气,看了一眼如熙手上的烤饼却没有表现出像是有食欲的样子。
     “晨吐是很正常地,娘娘。大部分的孕妇都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反胃呕吐,那是因为前晚吃地食物都消化掉的缘故,吃些小烤饼会让娘娘舒服一点地。”如熙把盘子又向前伸了几分。只要皇后抬抬手就能拿到。
     “好干。”皇后皱眉,往床里缩。依旧没有伸手。
      “就是要这种没有多少水分的烤饼才有用,娘娘,您吃一块就知道有没有用了。”皇后往床里缩。如熙就又把盘子递前几分。
      “娘娘吃一块吧,您昨天不是还觉得好吃的吗?”莺歌这会儿站在了如熙的一边。像昨天那样。拿了一块小烤饼一掰两半,将其中一半递到了皇后的嘴边。
      见面前两个丫头都如此执着,皇后心里也犯嘀咕,想想昨天。于是妥协,张开嘴把那半块烤饼叼进了嘴里细细嚼着。
     这种烤饼冷了之后更加地酥脆。吃在嘴里呱唧呱唧地,而且不粘牙,嚼没几下就咽下去了,莺歌立刻将手上的另半块烤饼喂给皇后。
     如熙始终端着盘子在旁边伺候着,看着皇后一块接一块的吃,这时小丫头拿来半茶杯豆浆给皇后润口,皇后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来就喝了,这烤饼吃多了不是一般的口渴。
     “娘娘先休息一下,不必急着下床,等吃了早饭奴婢扶娘娘去外面走走。”皇后地进食量被如熙严格控制,在皇后喝豆浆的时候,如熙就同时让小丫头把烤饼撤掉。
      皇后点点头,放下杯子,把被子拉高到胸口,放松下来。
      如熙主要是从饮食上给皇后做调理,所以她成了解皇后地饮食总监,皇后的一日三餐加各种点心都得由她一决定,所以当皇后吃完烤饼之后她就立刻前往膳房为皇后准备早饭。
      可当如熙提着做好的小米红豆来的时候,皇后已经正在吃着别人送来的八宝粥,那个正坐在床边悉心喂粥的老妇如熙昨天见过,是与太后一起的,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既然皇后已经有东西吃了,如熙就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小丫头提下去,她则站在莺歌身边看着皇后吃东西。
     那老妇喂得很慢也很仔细,一边喂还一边轻声的哄着,真的就像是自己家的奶奶在哄孙女似的。
     如熙悄悄的用眼神询问莺歌,这老妇是谁。
     看到皇后正忙着吃,没空注意别的,莺歌凑到如熙耳边,告诉她这个老妇是太后的陪嫁丫头,叫麻姑,性格很好,人也很能干,很受太后信任和器重。
     在宫里,“姑姑”这个称呼只有那些很受尊敬的嬷嬷才能享有,是一个表示地位和身份的称呼,太后的陪嫁丫头也的确是能当得一个“姑姑”的称呼。
     “吃饱了?真的吃饱了?可不要安慰奴婢。”
     “麻姑,我真的吃饱了,这前还吃了烤饼和豆浆呢。”
     “那好,真的饱了才好,吃饱了才不会想吐,太后昨天可高兴了,晚上的时候不但吃了一碗饭还喝了一大碗汤,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太后这么好胃口了。”麻姑坐直身子,莺歌赶紧从她手里接过还剩了半碗的粥。
     “都是我不好让母后受累了,母后本来身体就不好,还为我如此操心。”麻姑既是个受人尊敬的长辈,皇后自然就不会在她的面前使用“本宫”这一称呼,而是用“我”来拉近双方距离。
     “只要娘娘身体健康,太后的身体也会健康的,娘娘不必介怀,现在只需养好身子,娘娘现在身子不好,皇上都不知道有多紧张,大家都等着娘娘给皇上生个大胖小子呢。”
     皇后面色微红,想起昨晚上皇上对她说的私房话,露出羞涩的笑容。
     麻姑见皇后这个表情,心里也有了数,脸上也跟着乐开花,帝后感情稳固,她当然心里高兴,谁也不愿意见着皇上冷落皇后去宠爱别的女人。
     “娘娘好生歇息,奴婢先回去了,明天奴婢再来看娘娘。”
     “麻姑慢走,转告母后不必为我操心,我没事的。”
     “好好,娘娘歇着吧,奴婢告辞了。”
     如熙与莺歌一道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麻姑站起来,并送至门口,然后莺歌留下,如熙继续将麻姑送出荣华宫的大门直到宫门。
     “如熙啊。”
     “奴婢在,麻姑有何吩咐?”
    “娘娘现在一切安好,都是你的功劳,太后对你也很满意,在这里只管好好干,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麻姑教训的是,奴婢也谢谢太后的常识,皇后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自当努力报答皇后。”
    麻姑似是很满意如熙这样回答,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臂弯中拿出来包在自己的手上拍了拍,“好了,就送到这吧,你快回去吧,娘娘瑞在身边不能离人,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麻姑慢走,奴婢不远送了。”如熙站在宫门口毕恭毕敬的看着麻姑的身影消失在假山的后面。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6 04:57 AM
5-9

如熙返回室内,皇后已经下床正在更衣。
    “娘娘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有人要来吗?”
    “她们先前就已经来过了,明着是来探视,其实是来探口风的,柳嫔自己不行了,舒嫔被柳嫔连累,西六宫现在只剩下四个嫔一个贵人,芳菲院里如今又没有动静,她们现在可是急不可耐。”皇后伸平手,莺歌给她系上扣子,然后抹平褶皱,扶着在梳妆台前坐下。
    如熙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皇后为什么突然要跟她说这个。
   “如熙,你说要不要理会她们?”皇后看着镜子里的如熙。
   “奴婢不懂这些,只知伺候娘娘,一切但凭娘娘作主。”如熙根本不敢靠前,只难缩在皇后的背后,镜子里只露出她半张脸。
   皇后笑笑,不再多说什么,微仰起脸让莺歌给她扑粉。
   “哎,如熙,你说今天做些什么好?不能这往后的日子都这么无所事事的,是吧?”在搽胭脂的时候,皇后又说话了。
    “奴婢原本想建议娘娘给小皇子终缝制几件小衣服,可是宫中习俗孕妇不能拿针线,否则打天下的孩子将来会小心眼不过娘娘要是愿意可以给小皇子设计衣物,画出图样交给针工局去制作也是一样的,将来等小皇子长大了,看到当年的衣物和图样,会感激皇后一扯慈母心的。”
   皇后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转过身看着如熙,她刚才只是随口说说,可没想到会得到如此条理地回答。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回娘娘话。这原本就是奴婢打算向娘娘进言的建议,即使娘娘不问,奴婢也是会向娘娘如此建议的。”
   “可是本宫可以选择看书写字抚琴吟诗。并不一定非要照你说地做啊。”皇后故意刁难。
    “娘娘,那些并不能让小皇子知晓娘娘对他的一片爱心啊。”
    “呵呵呵呵。好吧,人说服我了,去准备吧。”皇后笑得眉眼弯弯。其实她在刚听到如熙这个建议地时候就已经动心了,之所以故意刁难。只是想再看看这个余元女院的毕业生到底有多聪明罢了。
   “在西暖阁可以吗?今天风大了一点。外面有些冷,西暖阁更暖和一些。”
   “好吧,你去安排吧。”皇后很满意如熙的表现,转过身继续打扮。
   别看荣华宫是皇后地正宫。但其实皇后主要的日常活动空间只有三个地方,厅堂和厅堂两端地两个房间。
   东边地房间是皇后的卧室。西边的房间则是暖阁,白天的时候皇后可以在这里活动或小憩,冬天地时候则兼做会客室,没有谁会坐在冷风直灌的厅堂里见客地。
   在如熙看来,那个房间多少有那么点多功能起居室的意思。
   既然皇后已经下床,那自然不会愿意再继续呆在那个闭着眼睛都不会摔跤的空间里的,换个地方有种新鲜感也有利于保持心情舒畅。
   知道皇后要在西暖阁画画,太监丫头们立刻忙碌起来,烧炕搬桌子搬椅子拿笔墨纸砚,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打扮一新的皇后手里抱着手炉也在莺歌的搀扶下掀开棉帘子施施然的进来了。
   如熙与莺歌一起扶着皇后在炕上坐稳,摆在炕上的小方桌子上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但皇后却不急着动笔,反倒是在拿了个大枕着垫在右肘下,脚在桌底下伸平,脸冲窗背冲人,半躺在炕上惬意无比。
   “莺歌,你说小孩子的衣服通常都用什么颜色的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皇后像是打了个瞌睡般的打了个呵欠,微微转过身来睁开眼睛看着就站在她脚边的莺歌。
   “娘娘,小孩子的衣服当然是以鲜艳的颜色为好了。”莺歌迅速的绷直身子,在这暖和安静的房间里,时间一长,她也不自觉的有些精神放松。
   “如熙,你说呢?”
   “不同的季节,衣服的颜色也会相对不一样,娘娘的产期大概是明年的夏天,可以用些淡雅的颜色,等到天气渐冷,再用色彩浓艳的颜色会比较好。”
   “呵,这敢情好,我皇儿一年四季的衣服就都有了。”皇后掩嘴轻笑,然后向如熙伸出手。
   如熙赶紧接住皇后的左臂,右膝跃跪在炕沿,想顺势扶皇后起来,却仍旧是力不从心,幸好莺歌立马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才把皇后给搀了起来。
   重新坐正身子,皇后拿起笔架上的毛笔沾上墨汁,左手托腮,寥寥几笔,不多会儿工夫,一件外衣的基本式样就跃然纸上。
   换了一支笔,沾上蓝颜料,皇后开始细心的勾勒花纹,她画得很专注,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像是把对孩子的爱都融入了这一纸一笔之中。
   如熙不免又有些感慨,要是柳嫔能有像皇后这样的心态,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结局,西六宫里别的女人已经很久没有新人上来了,而且她们当中也没有哪个能与萧家相对抗的。
   萧贵人当然高举,甚至可以说是高举得忘乎所以,在刚得知柳嫔的孩子流掉的时候,她所做的是关上门窗把脸埋在被子里笑得打滚,等到笑过瘾才重新打扮一番一脸悲泣的前往东薇宫慰问。
   当然,那个时候东薇宫宫门紧闭,谁都进不去,去探视的人都只能在聚在宫门口,再一番打听下来才知道舒嫔由于照顾不当受到连带受到责任,东薇宫即日起闭宫一个月,除了东薇宫的下从,其他人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律不得进出。
   见不到人,各个嫔也只好各自散去,她们的脸上虽然都是同情、误伤、悲泣等等的表情,可是她们的嘴角却是无一例外的上扬着,上点也看不出她们有任何的同情、哀伤、悲泣,反倒更像是幸灾乐祸。
   “好了,她已经没用了,搠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今年上来的新贵人当中也就只有你还有希望,好好加把劲,别让大家失望。”
    颜嫔的卧室里,门窗紧闭,丫头们都在门口守着,屋内颜嫔和萧贵人压低了声音密谈。
    “姐姐放心,妹妹省得,这机会来得可真是太好了。”
    “哼,白浪费了那么好的药材,没想到她竟然连享用的福气都没有,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费尽的四处找药了。”
    “那女人本来就拒绝服药,送她药材妹妹认为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没了那个丫头,但还有姓舒的,她也一样不会让那个女人吃下任何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过没想到,这东西一送,反倒让那女人紧张过度,哈哈,真是,连老天都站在咱们这一边。”
    “不要太得意了,你也要注意,都这么久了,你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好找太医给你看看。”
    “姐姐,这可怨不得我,皇上又不是天天点我,这有一天没几天的,哪那么容易。”萧贵人觉得委屈。
    “那你更要去找太医看看,那个女人也和你一样是有一天没几天的,但她怎么就第一个怀上了?还不是身体的缘故,难不成那些御医太医还没个丫头厉害?”颜嫔很不满意,她家虽是江南织造,可做了这么多年,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要收回,有再多的钱也不如自己有一个孩子保险,她还指望萧贵人能帮她复宠呢。
    而萧贵人当然也希望自己爬得越高越好,要是有可能的话把皇后给挤下来最好,不过这点她也有自知之明。帝后感情稳固,根本没有别人插入的份,她了不起做到皇贵妃。这已经是最大地荣耀了。
    而她要是有一天做到了皇贵妃,那萧家说不定就能左右朝堂。因为与陆右丞相联手的话,孟左丞相那一派就根本无法再撼动他们,到时就算是皇上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说不定那个时候她真地可以借家族势力坐到皇后的位置上呢。
    萧贵人心里地算盘划得啦啦的想,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喜色。颜嫔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笑得这么奇怪。但也不认为萧贵人没把她刚才的话听进耳朵里。
    “妹妹,不要怪姐姐罗嗦,姐姐也是为了你好。”
    “放心姐姐,妹妹知道地。妹妹一定会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地。”萧贵人伸出手握着颜嫔地手情真意切的说道。
    “妹妹明白就好,那姐姐就放心了。”颜嫔声音哽咽。两个女人又是一番姐姐妹妹亲热的喊着,然后坐得更近,头挨头的商量着成功受孕作战计划。
     萧贵人地受孕计划能否成功实施没人知道,但宫里上下都知道的是皇后地情况在一天好过一天,虽然每天还是会有呕吐乏力,但已经不再需要御医在边上拿着药候着,而且自如熙来了之后,膳房每日的饮食都是一些普通的食物,而厨子每天要做的就是照如熙给的食单把各种食材重新组合一下而已。
     而皇后虽说是后宫之中年纪最大的,可也只有20来岁,身体一旦好转起来,她自然也就耐不住再呆在房间里。
     因此只要天气还不错,皇后一般都会到院子里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吃吃水果什么的,要是天气不好,就在暖阁里给未出生的孩子画衣服的图样或者看书抚琴吟诗,再加上太后和皇上隔三岔五的会送些东西过来,有了来自家人的体贴关心和下人的悉心照顾,这皇后每日都过得无比的滋润舒心,好得不能再好。
     见皇后这样,再想想紧闭的东薇宫,不由得让人感叹一句,真是同人不同命!
     天气渐冷,京城里已经陆路续续下了好几场大雪,离过年越来越近,冬至那天皇帝去天坛祭天,回来后宫里头就开始为过年筹备起来,荣华宫里也是整日的人进人出热闹非凡。
     时隔这一个多月,如熙身上的伤也已好得七七八八,当初皇后的下了令不能让她身上留疤的,所以在伤口脱痂之后如熙又得到了一瓶去疤的药膏,到如今身上的疤痕已经淡得看不出来了。
     “太后驾到……”一声长调,除了皇后,荣华宫里的其他人立刻出来跪迎。
     “母后,外面正下大雪,您怎么来了?”皇后在莺歌的搀扶下行动缓慢的从炕上坐起来,还没等走到门口,太后就已经掀了棉帘子进来了。
     身上披着纯白狐皮大 ,狐毛沾了雪,进到这暖和的屋内雪花融化一眨眼工夫狐毛就湿成一缕缕,立刻就给摘了拿去外面清理,麻姑将太后搀上炕,脱了鞋子也一同让人拿去外面烘干。
     “下面刚送来了些新鲜年货,想到你这还没有,就一同带了过来。”
     “既是下面送给母女的,母后自己留着吃便是,何必特意送来一趟,这外面天冷路滑的,母后要是摔倒可让儿臣怎生是好。”
     “哎,只是下雪嘛,又不是下刀子,出来走走也好过一直呆在那个冷清清的地儿。”
      太后这话说得可真让人觉得心酸,皇后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几十年后她也要住到那个地方去。
     “哎?怎么只有莺歌在,那个丫头呢?”
     “她去给我下碗面,马上就回来,母后可要一起尝尝?配上慢火熬的牛肉酱和牛骨汤,可香了。”
     “哦?到是很久没吃过牛肉面了,好啊,尝尝,也让哀家回忆一下年轻时候。”牛肉面这种平民化食品,宫里是很少见的,这些个身份高贵的娘娘们谁乐意端个面碗吃得毫无形象可言?
     但是孕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再加上这个孕妇还是皇后,就算皇后吃面吃得满头大汗淋漓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也没人会觉得不妥的,相反大家都会鼓掌,好啊,娘娘能吃就是好啊。

5-10

    奴婢叩见太后。”暖阁的棉帘子被人掀开,一个丫头站在门边行礼。
    太后正在回忆过往,如熙正好从膳房回来,从外面一路进来看着在厅堂的那些人就知道太后在里面,所以这礼行的不慌不忙。
    “免了免了。”八成是看到皇后情况不错,老太后心情很好,脸上笑眯眯的,说话也和气。
    “娘娘,面做好了,娘娘现在要吃吗?”既然太后在,如熙自然得循例问一下。
    “拿过来吧,再多拿一套餐具,让太后也尝尝。”
    “是。”如熙退下去准备,很快就有人抬了一个大的方形炕桌进来,摆在太后和皇后中间,后面有人在桌上布上餐具。
     如熙后面跟着个小丫头,两个手上都端着一个大实木托盘,如熙手上是个盖了盖的大汤盆,显而易见那汤盆里装的浓香四溢的牛骨汤面。
     如熙和那丫头走到炕边将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当到桌上,莺歌和麻姑各自过来伺候自己的主子,给她们捞面咸汤拌料。
     太后就是尝个味道,回味一下,一碗面吃了半碗就放了筷子,然后就一直看着皇后吃。皇后自己嘶溜嘶溜的吃得头也不抬,根本没注意太后一直看着她,连面带汤的吃了干净。末了还打个饱嗝。
    “让母后见笑了。”檫了嘴,皇后很不好意思地向太后告罪。
    “怎么会呢,一人吃两人养。你能吃母后才高兴,要是再像之前那样,那母后才要担心呢。”
    “御医说了,照孩儿现在的胃口来看,已经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了。现在要注意的就是不能挑食,什么都得吃。不过现在有如熙在。孩儿也不为这个操心。”
    “那到是好,说到这个如熙,我也是很满意地,有她在你身边母后也放心。要是像她这样的宫里能再多几个就好了。”
    “母后,这年年宫里都要送进来新宫女。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出来个把两个能干地。要不孩儿给您找找?您想要怎样的?”
    “到不用那么麻烦,刻意的去找反而找不着让人满意地,而且也不知道她们的人品性格怎样,这事不急,过阵子再看看也不迟。”太后端起如熙刚放下地热茶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好了,天也不早了,我就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太后放下茶杯,招呼麻姑给她拿鞋和衣服。
    “母后不多坐会儿?”
    “不了,趁着现在天还亮,再过会儿天就黑了,母后现在这眼神可没有年轻那会儿好了。”
    “孩儿送母后出去。”皇后作势就要从炕上下来。
    “不用不用,外面冷,你可别被风吹着,要是着了凉了就麻烦了,好好坐着。”麻姑帮助太后换了个坐姿,把脚垂在炕前,如熙替太后将鞋子逐一套好,然后与麻姑一起扶着太后站起来并为她披上大氅。
    “那让孩儿送母后到门口吧。”皇后招呼莺歌赶紧给她穿鞋。
    “哎,就这几步路,不用不用,你刚吃饱,好好歇着。”
     太后扭头向皇后挥手,不让她下炕,可不料这脖子扭过去容易,再扭回来就不行了,太后只觉得脖子一阵僵硬,一种酥麻地感觉像一道激流从脖子沿脊柱瞬间向下直冲下肢,随后下肢就无力,软棉棉的倒向如熙的方向。
    “太后?!”如熙觉得自己身上的重量突然加重,一扭头,看到太后朝她倒来,赶紧半蹲身稳稳扶住。
     那边麻姑也发现不对,也用力拉着太后,然后与如熙一道又将太后给扶回到炕上坐着,解开大氅,并让人赶紧去喊御医。
    “母后?!”见太后突然这样,皇后也慌了神,赶紧过来察看,而太后就跟个木头人似地僵坐着一动也不动。
    “母后?您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皇后伸开五指在太后眼前晃动,见太后没有反应,急得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娘娘别太激动,已经去叫御医了,太后会没事的。”莺歌又怕皇后动了胎气,赶紧又把皇后给扶回去坐着。
      暖阁里因为太后地突然犯病而显得乱糟糟的,麻姑倒还镇定,给太后揉捏后颈,但看样子好象没有什么效果。
     “太后这是怎么了?扭到脖子了?”除了麻姑,暖阁里还镇定的人就只有如熙了,她越看太后越像是扭到脖子。
     “扭到脖子?不会吧?太后本来就有腰颈的毛病的。”麻姑不太相信,太后颈和腰都有毛病,再说扭到脖子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不是应该会痛吗,哪有僵直的。
     “是嘛,那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如熙说了句让人都不太懂的话,而且看到麻姑疑惑的目光她也不解释,直接就上手摸到了太后的后颈部。
     “太后,奴婢失礼了。”
     如熙站在太后的右边,右手轻轻托起太后的下巴,让后颈的肌肉得到放松,左手则开始在那片僵硬的肌肉上寻找着那重要的一点。
     皇后、麻姑和莺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如熙,看她要如何让太后缓过来,而不是像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挨呦!”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太后突然发声,脖子反方向一动,吓人一跳。
     “太后,现在可觉得好点了?”如熙没有收手,轻轻的扳回太后的下巴控制住继续按摩,又揉了一会儿才收手。
     太后轻轻的左右上下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很奇怪的摸了摸,表情欣喜,“哎?好了,不疼了。”
     “哎?好了,不疼了。”
     “哎?”暖阁里的人都很惊讶看着如熙,“行啊,如熙,小瞧你了,原来你本事这么大啊?”皇后最惊讶,因为这段时间里只要她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如熙给她揉,可她也不知道如熙的按摩技术居然比她表现出来的还要好。
     “太后没什么的,只是动作太大扭到脖子罢了,太后既然原本就有腰颈的毛病,那么在行动上要更加的当心,千万不要做些太大的动作,还好今天没什么事,也是太后洪福齐天。”如熙笑着解释。
     “唉,人老了就是不行了,连转动一下脖子都要担心是否会扭到,唉……”太后摸着后颈连连叹气。
     “母后,要不回去之后让按摩院的人过去给您揉揉吧,另外再贴剂膏药,下次可不能再扭到了."   
“别,我可不贴膏药,那味道太难闻了。”太后连连摆手,一脸不乐意,如熙低着头悄悄的翻个白眼,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漂亮,健康和漂亮比哪个更重要哦?
“母后,反正现在都是冬天您就是贴一剂又有谁知道呢!”
“怎么没人知道,天知地知我知,不贴不贴,让人按摩一下就好,活活血就没事了。”听到要贴膏药,这太后的反应跟个孩子似的,都耍起赖皮来啦,可见太后对那膏药有多么的讨厌。
“母后……”太后如此执着,也让皇后没了办法,皱着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娘娘,御医来了。”皇后和太后正拉锯着,底下的小丫头掀了棉帘子进来禀报,然后一个额头有三道沟的老御医提着药箱子进来,先行礼抬起头来才一脸疑惑,皇后和太后看上去都好端端的不想有病的人啊?
“太后,您那不舒服,让臣珍视一下吧。”老御医试探的问了问。
“没事了,就是脖子扭到一下,回去吧。”太后抬起手腕小幅度的摆了摆,她可不敢再做什么大的运动了。
“啊?太后,请荣臣看看。”说着老御医就踏步上前。
太后不乐意了,“说了没事了,就是下下的扭到一下,已经好了。”
“太后腰颈本有旧疾,即使只是扭到一下也不能大意,这也是旧疾复发的征兆,还荣臣为太后检查一番。”老御医也不让步,敬业精神让人敬佩。
“是啊,母后,让御医看看吧,可千万别是旧疾复发才好。”皇后跟着在一边劝。
“不用不用。用不着,哀家的身体哀家知道,不用麻烦,回头叫按摩院地人过来就行聊了,你回去吧。”太后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神情还有些不耐。
“人,太后刚才动作过大扭到了脖子已经给她揉开,没事了,既然太后不愿意那不如在观察几天看看到底是不是旧疾复发,如何?”眼看又要僵着,如熙把御医拉到一边打圆场。
“嗯……这样啊……”老御医拈着胡子想了想“也好,太后,那臣就先告退了,太后这几天若是有何不舒服请一定派人通知臣”
“好了,好了,知道了,回去吧。
老御医行了礼终于离开。
“好了,我也要回去了,这一耽搁,天都要黑了。”太后在麻姑的搀扶下慢慢的下地站稳,再度披上大鄨并系好。
“母后,孩儿是送您出去。”皇后也赶紧起来馋着太后另一边走到门口,如熙在门外侧将棉布帘子高高掀起,方便皇后和太后一起出来。
厅里地大门白天是不关的,因此也挂着棉布帘子挡风,但人进人出地,这里的温度自然比不上暖阁暖和。
“行了,外面冷,进屋去吧,别着凉了。”太后将皇后的手包在自己手掌中轻轻地拍了拍然后放开。
“母后慢走”
下人掀开大门的棉布帘子产妇太后出去,寒风到灌进来,皇后冷得一个哆嗦,莺歌赶紧将皇后馋进暖阁歇着。

太后素有腰颈旧疾,虽有御医们悉心治疗,但太后年岁渐长,这种慢性病终究不那么容易治愈,只能靠吃药、膏药和按摩来延缓病情。
这次太后发病又快又猛,那天在皇后那里扭到脖子的确是旧疾复发的信号,虽然当时没事了,但隐患并没有祛除,几天后,还是猛烈的爆发出来,御医们一番诊治后确认是由于前阵子过度疲累所致。
谁都知道前阵子把宫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是什么事。
“母后,今天觉得怎么样?”大齐年轻的皇帝坐在自己母后地床边,眼神温和。
“好多了,就是腰上仍旧没力,坐不起来。”
“御医有说什么吗?为什麽会坐不起来?”
“没什么,腰疾罢了,好了就没事了。”
“母后一定要多加休息,好好服药,可别再与御医对这来了,新年宴十三还要与母后过呢。”
“好好好”太后大笑着点头,“对了,十三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过冬至了,离新年也没几天了。”
“他已经来信说正在回来的路上,想是在过些天就回到了。”
“好好,那就好。哎呀,我是真放心不下十三啊!这么大地人了,怎么就是喜好游山玩水呢?有机会也让你弟弟磨练磨练,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做闲散王爷容易让人说闲话。”
“母后,您多虑了,谁敢说十三的闲话?他爱玩就让他玩吧,只要他高兴就好。”年轻的皇帝宽慰着自己的母后。
“他都这么大了,也该是成家立业了,不能这么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下去了,等他回来,给他安排个差事坐坐。”
“母后放心吧,孩儿会考虑的,您好好休息,十三回来要是见着您躺在床上他也不会开心的。”皇帝既不当场答应也不立马回绝,而是给太后液了液被子。
“皇上,太后的药煎好了。”皇上的近身太监桂公公悄悄地走进来,在太后床前小声的禀报着。
“哦?端进来吧。母后让孩儿服侍您喝药。”
“不用不用,国事要紧,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为了我一个老婆子耽误时间。”
“母后……”皇上有些犹豫,给太后的汤药已经拿宰了桂公公的手上,皇上正好伸手要接过来。
“唉,去吧去吧,让麻姑进来伺候就行了,别让你的那些臣子久等了,你好不容易将他们安插进去,就要让他们发挥应有的作用。”
“是,母后,孩儿就先告退了,母后喝了药后请早些休息吧!”皇上也不再推脱,收了手起身想太后告辞。
“嗯,去吧,国事要紧。”

5-11

“ 皇后驾到~~~~”寿安宫外,一声长调。  
“母后~~~”皇后在太后门口脱下皮裘走进太后温暖的卧室,一同跟来的莺歌和如熙将带来的礼物交给麻姑后就在外面侯着。
“语儿,你怎么来了,外面可冷,要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太后刚喝过药,正在酝酿睡意,见是皇后,太后也没了瞌睡,从被子里伸出手招呼皇后坐到她床边去。  
“听闻母后身体欠安,孩儿理当前来探望。”皇后一副孝顺儿媳妇的表情在太后床前坐下。
“哎,只是旧疾复发罢了,没什么大碍,你也要注意自己身子。"
“母后都是因为孩儿才劳累过度的……”皇后手里拿着手绢在眼睛上按了按。  
“说什么呢,母后年年冬天都是如此,早就习惯了,不是因为你的事,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小心动了胎气。”太后倒是豁达大度,对自己的旧疾一点都不上心。
“可是御医说,母后这次病的不同以往,说不定……说不定……”皇后继续搽眼睛。
“说不定就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了是吧?别听那些御医胡说,没事的,按摩院天天来人按摩针灸,药也没有断过,过几天就好了,哪会那么倒霉就得在床上躺一辈子。”太后说话真是一点忌讳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娘家是做什么的,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性格的老太后。 h8X[*Wme   
“母后身体安康。才是我大齐之福。”皇后还在擦眼睛,脸上地那点胭脂只怕这会儿全擦干净了。  
“行了,快别哭了。回去好好歇着,天不好就别过来了。让那丫头多给你做些好吃的,冬天可是孕妇进补的大好日子。”  
“母后,说到吃的。孩儿正好给母后带了一些点心,母后一会儿要是觉得饿了可以尝尝。味道还不错的。”
“好好。”像是药效开始起作用了。太后的精神有些不济。   
“母后,您好生歇着,孩儿就先告退了。”见太后如此,皇后自然也就告辞起立。由麻姑送了出来。  
“麻姑,按摩院的人今天来过了吗?”   
“还没有。他们大概在未时末申时初的时候才来。”   
“他们隔几天来一次?”   
“太后刚犯病的时候天天来,现在隔几天一次,他们说太后的情况已经好转。”   
“今天回来吗?”   
“会的,娘娘,今天是他们要过来的日子。”  
“那些人在上次按摩后可曾说过什么?太后这个病还要持续多久?”
“还是老一套,说太后感受风寒湿邪,需要祛寒活血,奴婢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歇个几天就会好起来的,太后年年如此,御医们也早有应时之法。”  
“太后这几天胃口如何?还吃得下东西吗?” 
“娘娘,上了岁数的人的胃口比不上年轻人那么好,现在太后又整日躺在床上,也只能是少食多餐,比平日里是药少一些。”
“哦。”皇后明了的点点头,在麻姑的搀扶下跨出门槛,唤“如熙。”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就在门口侯着的如熙赶紧上前两步来到皇后身边,低着头聆听吩咐。  
“你暂且留下来,一会儿按摩院的人药过来,你在旁边问问,看看需不需要给太后做些什么药膳。”
“是,奴婢遵旨。”
“娘娘,这可生是好?您身边现在也不能离人。”  
“无碍的,麻姑,就这点子时间没关系的,让如熙留下我也放心,她厨艺不错,太后肯定喜欢。”  
“那奴婢代皇后谢谢娘娘了。”  
一番客套之后,莺歌搀扶着皇后坐上门外的车辇返回荣华宫,留下如熙向麻姑讨教太后的饮食习惯。
太后从午睡中苏醒过来没有多长时间,按摩院的人就过来了,如熙因为有了皇后的命令,所以堂而皇之的呆在太后卧室里看着这些人怎么给太后治疗,同时顺便也与自己的所学做个比较,看看这个时代的推拿技术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想当初她去考中医妇科研究生的时候她的领导同事和家人都一位她是一时想不开,明明学西医妇科的考什么中医妇科,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专业。   
她的同学都是从本科直接考上来的,本科阶段要打的基础都已打好,课程应付得相对要轻松一些,但她却是跨专业的研究生,虽然她成功考取,却并不能说明该具备的中医理论基础她已经完全掌握了,所以开学后她不得不利用一切课余时间狂补基础课程,一天只睡四个小时。  
而她那个导师在师兄师姐们口中素有“变态”之美誉,用导师的话来说是“高标准、严要求、全面发展”,课表上除了有本身的专业课之外,还有一些选修课,而这些选修课乍眼一看上去又貌似与中医妇科还无关联,而导师还美其名曰“只需了解即可,不需做太多深入研究”.
要是真的相信导师所说只是了解了解、不想上就可以一逃了之就大错特错了,要真的可以逃的话也就体现不出那个教授的变态之名,学分的压力像喜马拉雅山一样的沉甸甸的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逼得他们没人敢把那些课程真的当选修课来说上,要不然她的针灸师和推拿师的证书是怎么拿到的?就是这么来的。   
像针灸专业的本科生光是搞清楚那些穴位就要花上一年时间,而他们这些可怜的研究生却没有一年的时间来研究这个,所以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课堂上不赢就课下自己研究,拿自己的身体当试验体是每个人都做过的事,施针错误扎出来什么不良后果都自己承担。
什么扎的自己口歪眼斜的、口水横流的、耳鸣的、胳膊肿的、手指抽筋的、拉肚子的、小儿麻痹的等等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情况都出现过,而一旦扎出毛病来了还得自己想办法解决。虽然日子过得犹如在低于一般,不过这到也在地狱一般,不过这倒也在一定程度上锻炼了他们的技术,当看到针灸专业的师弟师妹们用崇敬万分的星星眼看着他们的时候,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针灸搞定了之后紧接着就是推拿,有针灸认穴的基础在前,推拿学起来到是轻松了许多,就是手上的力度不太好掌握,于是原本都是刮七级风就能被吹得没了影的同学们又开始了辛苦的练功生涯。
就在外人严重怀疑他们这些学生是不是跟错了导师的时候,如此不按常理的专业训练的好处开始初见端倪,个个思维活跃,同一案例可以洋洋洒洒拿出数个中医治疗方案,由表及里逐步推进,写出来的论文让师兄师姐们尽叹息之,师弟师妹们尽仰望之。
    故此,如熙凭借着扎实的理论实践基础,在旁边观摩学习比较一番,并不是什么难事。 WutPy_L<  
    房间里拿进来好几个火盆,大家一身棉衣呆在这房间里身上都在出汗,太后趴在床上,衣裳从背部撩起露出腰,面庞白净的按摩师净手后先用轻柔的手法舒缓肌肉,助手则在旁边准备火罐,“噗噗噗”,眨眼工夫太后的后腰上就有了七个陶制火罐,看上去沉甸甸的。
    如熙不知道这火罐的效果对太后来说会如何,但看按摩师的手法倒是娴熟,想必也是三天两头就要来这么一次,毕竟与太后住在一起的还有那些太妃太嫔们,年纪大了,难免都会有个腰酸腿疼的。
    趁着等待的间隙,如熙很详细地向按摩师打听太后的病情,既然是皇后身边的丫头打听,那按摩师当然不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如熙听完心中一片了然,礼貌谢过,太后的病其实说明白了就是老人病,只能养着,不过由于她是太后,所以周围的人就多份担心罢了。
    如熙心中既已明白,自然也就不必再在寿安宫呆下去了,向麻姑打了一声招呼就告退回了荣华宫向皇后娘娘禀报去了。
    然后第二天她就提着一个食盒去了寿安宫。适合里面是专门给太后做的药膳汤。  
    说是药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中医讲“以形补形”,太后及时犯了腰病。那就要吃腰子。
    幸好太后不怎么挑食,只要食物没有什么怪异的气味她都吃。于是如熙就把各种腰子给做出了花,一天一个样子的往寿安宫送,与宫里的御厨比起来。如熙送来的汤当然没有那么好看的卖相,但太后也很给面子。会让麻姑当时盛出来给她吃。见太后吃过了如熙才告退.
    在多方精心照顾下,太后的病情在逐渐好转,慢慢地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皇上依然会不定时的过来探望。天气越来越冷,皇后就没再来。如熙就做了皇后的全权代表天天下午往寿安宫跑,但仍旧没有一次与皇上碰到过,让如熙以为可以得见圣上龙颜的想法一再落空。  
    “太后,您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今天您身体感觉如何?”如熙在门口罢礼走进太后跟前,后面有小丫头动作麻利地将她拿来的腰花杜仲汤盛出来。
    “好多了,你一天一个汤,厨子都跟麻姑提意见了,干脆让你来做哀家的厨子算了。”太后哈哈大笑,笑声中气十足,看样子是养得不错。 &quot;
    “奴婢可没有福气做太后的厨子,要是太后喜欢那些汤,回头奴婢把菜谱抄来给麻姑就是了。”那些菜谱如熙可没打算看做是什么秘密,在这宫里任何秘密都不是秘密,藏着也没用。
    “哈哈哈。”太后只是笑,也不说要也不说不要,狡猾着呢。
    “太后,喝汤吧,回头凉了味道就差了。”麻姑端着盛好的汤过来,如熙帮忙扶着太后坐好。  
    其实如熙也很佩服太后的毅力的,虽然每天品种都不一样,可主要原来是一样的,这要是换了别人天天一碗腰子汤一脸喝上十天半个月,难保不要掀桌子,太后竟然可以天天都笑眯眯地喝下去,就这精神让人不佩服都难。
    太后喝完汤,擦擦嘴,拉起被子往里伸了伸,想让自己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哪晓得才刚动,眉毛鼻子就全皱到一起去了。
    “哎呦,不行不行......”
    “怎么了太后?”如熙和麻姑立刻紧张起来,旁边的小丫头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冲出去找御医了。  
    “脚麻了......”太后弯下腰,使劲地伸着胳膊摸被子里的腿。
    “脚?”
    如熙迅速地将手伸进被子里去找太后的脚,“太后,是哪只脚麻?”
    “里边这只。”
    那就是右脚。  
    如熙一把掀开被子,露出太后的腿,试探地从膝盖慢慢地往下摸,“是哪个位置麻?现在什么感觉?麻还是酸?痛不痛?”
    “整个小腿。又麻又酸,不痛。”  
    “怎么样?要不要去找御医?”麻姑在边上也很紧张。
    “稍等一下。”看这老太后天天坐床上吃了不动,难保不是坐得时间太长坐死了血才腿麻的。揉开了就好了。  
    想到就做,如熙娴熟操作,老太后初是惊讶然后是满意最后是舒适地靠着床头享受着专业级的推拿。
    “太后,现在感觉如何?”如熙结束推拿,给太后重新盖好被子,顺口回头一问,却发现太后好像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嗯?哦,很好,很好。”太后还真的是打了个瞌睡,刚才实在是太舒服了,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听到耳边似乎有人说话才一下子惊醒过来。
    如熙心下明了地笑笑,心里再度感谢一下当年的那个变态导师。  
    “请太后好好歇息,奴婢先行告退。”今天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如熙完美退场。  
    “太后,现在觉得如何?还舒服吗?”见如熙已经离开,麻烦给太后端来一杯茶,不经意般地对口问道。
    “啊,还不错,可以进按摩院了。”太后捧着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是答非所问。   
    “她要是进了按摩院可就真的是浪费人才了。”麻姑捂着嘴笑。
    “当初皇后跟我说起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当一回事呢,看看这耽误了多少工夫啊。”  
    “现在也不晚啊,等娘娘坐完月子,再调过来就是了。” _
    “哟,就怕到时候人家舍不得。”太后放下被子往被子里滑了一点,舒服地舒口气。  
    “那就跟娘娘打个商量好了,一人用一半。”麻姑拿了一个软垫塞在太后身后,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哈哈哈......”太后全身放松倒在软垫上仰头大笑,难道麻姑说的那番话就那么像笑话一样?

5-12

太后身体日渐好转,已经下地行走,御医下了断语说在年前太后就可以康复,宫里上下跟着大松口气。如熙也不用天天给寿安宫送腰子汤,但她还是每天中午过后都得过去一趟,不为别的,就是只给太后捏捏胳膊捏捏腿,也许就是那唯一的一次就让太后喜欢上了在她的按摩下午睡的感觉。
太后当然没有柳嫔那么小心眼,而且她现在的孕吐反应消失,已经进入了最平稳的孕中期,不再需要如熙时刻在身边伺候,每天离开一个时辰对皇后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也乐得用如熙给太后尽孝道。
新年越来越近,太后整日里望穿秋水般的等着某人,如熙有所察觉,但她没有问,因为她觉得这与她无关,有那美国时间,还不如用来做皇后想要的胭脂水粉。
如熙觉得她上次遭罪完全是犯小人,忽略了搞好同事关系,导致事到临头没人救援,不但没有手下留情还变本加厉,都是只比她大上几岁的丫头,犯得着下那么死劲嘛,要不是皇后,她这会儿早就连尸骨都找不着了。
所以这次如熙决定吸取教训,在给皇后做了胭脂水粉之后,看看有没有剩余的材料再做些什么东西给荣华宫的大小丫头们。  
“皇上,逸王回来了。”桂公公轻轻的推门进来,来到正在批阅奏折的皇桌前恭敬地弯腰。脸上的皱纹此时笑得像盛开的菊花。
只是一个王爷罢了,他激动什么?
“哦?宣!”被堆成山地奏折弄得有些精神疲惫的皇上敏感地听到了那两个重要的字,精神一振。中气十足。  
桂公公出去没几秒钟,一个年轻的大概只有及冠年纪地年轻男子大步的跨了进来。剑眉星目,与大齐帝王有着相似地面部轮廓,但却要比皇上显得更加有朝气。脸上挂着年轻张扬地笑容。  
“皇兄!”
说是张扬还真是没错,进了屋。只喊了这两个字。身上穿的虽是朝服,却并没有行君之礼,简直可以说是嚣张。
大齐的皇帝也不计较自己的弟弟地礼节,反倒微微皱起眉头。一点也不像看到自己久未见面的弟弟应有地表情。
“十三,你脖子怎么回事?”
“呃……”刚刚还笑得张扬的年轻人表情尴尬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左侧。“能看出来?我以为掩饰得很好了。
“哼,很明显。”十三王爷的脖子歪得不是一点半点,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脖子不对劲,尽管他已经在努力的伸直脖子企图蒙胧混过关。
“完了,完了,我待会儿还想去给母后请安呢。”  
“怎么弄得?”皇上面色微沉,任是哪个做兄长的见着自己的弟弟带伤回家都不会高兴的。
“不……不小心弄的……”十三王爷眼光闪烁,摆明了不想说实话。
“不小心?你也会有不小心的时候?”皇上看来是不打算就这么轻松的放过弟弟。
“哎哟,皇兄,真的是不小心啦,就是休息的时候落了枕嘛。”被皇兄压力非常的眼光盯得头皮发麻的十三王爷撇撇嘴,终于说了实话。
“你……”皇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什么时候落的枕?怎么到现在都没好?你当真是落枕而不是与人喝花酒产生矛盾被打的?”皇上还真敢乱猜,敢情这十三王爷不是头一回与人喝花酒产生矛盾。  
十三王爷头点得如捣蒜,却又用力过猛而牵制到了脖子的伤处,表情顿时无比怪异,“当真当真,臣弟岂敢唬骗皇兄。”
听十三王爷如此说道,皇上也不再追问,能让他把“臣弟”这个称谓搬出来,就真的是没有开玩笑的,的确是落了枕。
“去去去,去按摩院看看,然后去看母后,有什么话明天再来。”
“皇兄,我还是先给母后请安吧,等我从按摩院出来,我怕天都黑了。”十三王爷指了指门口,透过门上镂空的花纹,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下午,冬天太阳本就落山早,等十三王爷从按摩院出来搞不好真的得明天才能给太后请安了.
“你几时回来的?”
“两个时辰前。”十三王爷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我就少地个澡吃了顿饭换了身衣服就来了。要是让母后知道我今天回来的明天才去给她请安,她能饶了我?”   
“母后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这个样子去见她老人家不是让她跟着担心吗?”  
“这样她就看不出来了。”   
十三王爷双手扳着自己朝左边歪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扶正,关节发出咔咔的恐怖声响,就像《绿野仙踪》里面那个铁皮人把自己生锈的脑袋重新扳回到正位上一样。
“看,这样就看不出来了吧,我只请个安就出来,不会让母后看出破绽来的。”  
被十三王爷小心翼翼扳回来的脖子看上去是没有破绽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他从太后那里出来。  
“你自己看着办吧,朕不管你了。”皇上叹口气,不打算管弟弟死活了,继续埋头于奏折之中。  
“嘿嘿,皇兄,明天见喽。”十三王爷很潇洒的转身走人,端的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太后,逸王回来了。”麻姑神情激动的掀了暖阁的帘子进来,随后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的脸也跟着出现。  
“母后,孩儿回来了。”
“十三?”在温暖的暖阁里享受着悠闲下午时光的太后唰的睁开眼睛,欣喜的伸出手去,“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
“儿臣叩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自己皇兄都没行礼,来见太后到是端端正正的行了礼,行罢礼,十三王爷在太后身边坐下。
“瘦了瘦了,你这一年到头就知道往外面跑,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老太后捧着十三王爷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看个遍,心疼得要命。  
可怜的十三王爷他的脖子还落着枕叱,被老太后这么扳来扳去的,疼得他坐立不安,可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咬着牙强作欢笑,也亏得太后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见到自己小儿子的惊喜上才没有发现十三王爷的表情其实跟得了便秘似的。
“母后,孩儿在外面一切安好,母后不用为孩儿担心。”十三王爷急中生智把太后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才救了他可怜的脖子。
  “你年年都往外跑,外面再好哪有京城安全,让母后怎么能不为你担心。”
  “母后是想说皇兄执政不力让国家不太平吗?”十三王爷眨眨眼,故意的曲解太厚道意思。
  “你这孩子……”太后语塞,嗔怪的轻轻的拍了一下十三王爷的脸颊,绷着的脸随即又笑开了花。
  “母后,孩儿在外面的时候听闻黄嫂有了身孕,此次回来特意给未来的侄儿带了礼物,还请母后看看。”
  “哟,什么好东西?拿来让母后看看。”
  十三王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布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对闪亮的银镯,拿在手上还有点分量,银镯各吊着一个银铃铛,轻轻一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民间专门给小孩子带的平安镯,孩子见着做工不错也就买了一对,待我那侄儿出世就可以戴了,一定能叫他平安长大。”
  即是十三王爷从民间买来的东西,自然比不上宫里的东西精致,不过那银子的成色倒还可以,也是一件要中等收入的家庭才能买得起的东西。
  “怎么?你出去一年就只带了这么一件东西回来?”太后高挑着眉,一只手晃着手里的银镯,一只手伸平在十三王爷面前,“母后的呢?”
  “母后,孩儿此次回来的匆忙了点。等过些日子,一定补上……”十三王爷一边笑一边往后面悄悄地缩。
  “好你个小子,出去疯玩一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连个礼物都没有,哀家一定要皇上下旨不许你再出京。”太后大喝一声。动作奇快,突然出招,揪着十三王爷的耳朵用力的拧了半圈。十三王爷歪着脑袋呀哟呀哟向站在边上地麻姑求救。
  “太后,逸王回来是喜事。礼物下次补上就是了。”麻姑忍着笑上前求情。
  “是是是。母后,礼物过些日子一定补上,母后绕了孩儿吧。”十三王爷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不属于自己了,也顾不上什么王爷地脸面了。先求请再说。
  “过些日子?!”太后手上加大了劲。
  “等郎孜回来就有礼物了。”
  “嗯?干嘛要等他回来?他没跟你回来?”
  “孩儿见年关已近,就放了郎孜的假。让他回师门探亲,顺便给母后求些好药,您知道的,郎孜地师门所在地有全国最大的药市。”
  “嗯,还算你小子有良心,饶了你了。”老太后总算松了她地大力鹰爪手,可怜地十三王爷那只耳朵已经通红通红,充血的厉害了。
  不过更要命的是经过这么一闹腾,王爷的脖子更不舒服了,本来就是硬板正了来见太后地,现在这么一折腾,脖子更歪回去了。
  “母后,今天时辰不早了,孩儿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进宫来陪伴母后。”为了不再太后面前穿帮,惹她老人家担心,十三王爷急切想走。
  “行了行了,回去吧,下次早点来。”
  十三王爷进宫的时间本来就晚,再从御书房走到太后住地寿安宫又花去不少时间,虽然十三王爷与太后一起才短短几分钟,但此时天色已经比刚才又暗了几分,像他这种已经搬出宫去的皇子的确不能在久留于后宫中了,所以太后也省了那些虚伪的客套。
  “孩儿告退。”十三王爷小心的起身,走到太后正面行礼,然后起身转过身来正要迈腿,“王爷,您脖子是怎么回事?”麻姑看出蹊跷,出言询问。
  十三王爷条件反射般的捂着脖子,打着哈哈,“没事啊。”
  “王爷不要唬骗奴婢,没事的话王爷的脖子怎么是歪的?”麻姑可不是那么好蒙骗的,径直走过来就要去拉王爷的手打算检查一番。
  十三王爷赶紧躲避,不让麻姑碰到他,开玩笑,他脖子现在疼得都扳不过来了,可不愿意让人碰。
  “麻姑,没事的,只是小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一边躲,十三王爷一边往门口闪去。
  “怎么回事?十三,你跟人打架?”太后一开口,十三王爷只能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嘿嘿的冲太后干笑。
  “没有啊,母后,孩儿这么乖巧怎么会跟人家打架,真的只是一点小毛病啦。”十三王爷捏了一个孔雀头的手势,用从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细小缝隙来表示他的脖子真的只是个小毛病。
  “小毛病你躲什么,过来让母后看看。”
  “母后,不用了。”十三王爷不肯上前,麻姑过来拉了他一把,直接把王爷给送到太后跟前去了,而她自己则匆匆出去。
  太后眼睛一瞪,王爷只得放下护着脖子的手,蹲下身子让太后摸个过瘾,只是那表情足以说明太后不是个合格的推拿师。
“怎么搞的?脖子一点都动不了,这也叫小毛病?你皇兄都没有发现?”
  “母后,只是落枕啦,回头让大夫看看就没事了。”
  “落枕?!你怎么会落枕的?!干嘛早不叫大夫看啊,肯定是你一直拖着,活该。”太后又惊又奇又怒,伸手在王爷的伤处重重的捏了两下,把王爷痛得直跳脚,又不敢撒腿往外面跑,只能在房间里团团转。
  “麻姑”
  “太后,已经派人去追了,相信没走多远。”麻姑应声进来,像是知道太后要说什么似的先禀报结果。
  “嗯,好。给王爷换杯热茶。”麻姑的回答让太后放心下来,不再纠结于王爷的脖子。
  “母后,你的身体不舒服吗?”虽然自己的脖子痛得难受,但母后的身体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没什么,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有的老毛病。”太后回答得轻描淡写。
  “母后,现在天冷,您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行了,母后的身体母后自己清楚,你只要不给母后惹祸,母后一定活得长长久久。”
  “母后,那能呢,孩子最乖了。”十三王爷歪着脖子用撒娇的口吻供着身子蹭蹭太后,那姿势怪异无比,太后硬是给逗得直乐。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6 05:37 AM
5-13

“奴婢叩见太后,太后千岁。”那边娘俩儿正逗着乐子,如熙掀了帘子进来,在门口行礼,待得站起身来才发现太后身边坐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虽然不认识对方,但看身上的衣服,只能是王爷。心里有些责怪那小太监追她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又待要跪下去行一遍礼。
“免了免了,王爷落了枕,你赶紧过来看看,怕是有严重了。”间如熙又要跪下,太后赶紧叫住,顺便指了指房间里的桌子,让王爷换了位置,坐到桌子边上去。
“是,奴婢遵命。”不用跪了当然好,在膝盖离地还有二十厘米的时候如熙用力站起,走到王爷跟前。
“王爷,奴婢失礼了。”说完,如熙就动手解开王爷的衣领,把他的脖子完全的暴露出来。
十三王爷心里觉得奇怪,按摩院什么时候有了丫头?丫头哪有力气做按摩?但这会儿他也没有问出来,人家正跟他检查脖子呢,那手凉凉的,放在火烧一般的伤处还挺舒服的。
“这落枕怕是有几天了,王爷,您一直没有找大夫看过吗?”如熙从劲摸到了背,一路摸下来,肌肉都是僵硬的。
“啊?好几天?”太后瞪着十三王爷,要求他解释。
“当时没这么严重,以为能自己好,就没找大夫,只顾着赶路。”十三王爷被太后瞪得心里发虚,说话都没有底气。
“要紧吗?”太后问如熙。
“太后放心,王爷没什么大碍,应给是夜里睡觉时着了凉所致,没有及时治疗,又加上连日赶路身体疲乏导致病情加重,揉开了就没事了”
“快快快,天马上就要黑了”太后催促。
“会有些疼,网页忍着点。”如熙也不废话,一路慢慢的压着找过去,感受到王爷的身体剧烈的颤动之后,左手掐着王爷的后脖颈,右手则使劲的按在哪个最痛的部位。
“哇呀~~~”王爷惨呼一声,身子一抖。
“老是坐着!”太后大喝一声,制止了本能向跳起来逃跑的王爷,让他强忍着痛继续坐着。
“王爷,能整个劲背的肌肉都僵硬了,不使劲揉不开,王爷忍着点,过会就没事了。”
可怜的十三王爷“哎呦哎呦哎呦”的直叫唤了能有一刻钟的时间,酷刑才算结束,等他慢慢的直起脖子上下左右一圈转动的时候,发现脖子果然好多了,至少是没再觉得怎么疼了,脑袋也不歪了。
“哎?有点水平嘛,母后,宫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能干的按摩师?”王爷摸着脖子笑得很舒畅,天知道他这几天过的有多痛苦,看什么东西视线都是歪的。
“她可不是什么按摩师,她是皇后身边的丫头,皇后当初那会儿吐得厉害,只有她能照顾,这些天天天午后过来给母后按摩腿脚,是个能干的丫头。”
“哦?是嘛?什么时候进宫的?叫什么名字?”十三王爷好奇的看着如熙。
“回王爷话,奴婢是去年冬天进宫的,奴婢叫如熙。”如熙低着头小声的回答。
“如熙?”十三王爷突然挑高了眉,脸上露出像是明了什么的笑,上下打量了如熙几眼。
“王爷,您晚上睡觉的时候换个矮点的枕头,,这几日脖子注意不要再受寒,要是觉得还是不舒服的地方,先热敷试试,或者再找大夫看看。毕竟王爷耽误了几天功夫,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知道了”十三王爷突然收起笑容,淡淡的应了一声,那一瞬间有几分王爷的气度。
“太后,王爷已经没事了,奴婢先行告退。”如熙是在半道被麻姑派的人给最回来的,也就是说十三王爷来的时候如熙才刚走,否则哪这么快人就能回来。
“等下。”太后叫住如熙,把炕桌上的小红布荷包交给麻姑,麻姑再转交给如熙,如熙捏着两个银镯子疑惑的看着太后。
“这是十三王爷送给小侄儿的,你正好一并带回去给皇后。”
“奴婢代娘娘谢十三王爷,谢太后。”如熙将东西踹进怀里,行礼退出。
“娘娘,奴婢回来了。”如熙站在暖阁门口。
“今天怎么这么久?太后身体欠安?”皇后阁下手中的笔,坐直身子,旁边伺候的小丫头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撤去。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是在回来的路上被太后叫回去的,十三王爷落了枕,太后让奴婢回去看看。”
“十三王爷落枕?!”皇后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一样,嗓门一下提得老高,把如熙吓一大跳,落了枕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干嘛这么惊讶?
“十三王爷怎么会落枕呢?他怎么能落枕呢?现在情况怎样?”皇后急切的问。
十三王爷怎么就不会落枕呢?他怎么就不能落枕呢?如熙一肚子问好,却仍旧恭敬的答话。

   “回娘娘的话,王爷的落枕都好了几天了,不过奴婢在给王爷揉开了之后现在已经好多了,这是王爷送给未出世的小皇子的礼物。”如熙从怀里掏出荷包交到皇后手中。
   
“真是难为十三王爷在百忙之中还记得他这未出的侄儿。”“百忙之总”这四个字皇后咬的特别重,脸上也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莺歌,好生收起来。”

如熙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个十三王爷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让太后和皇后都跟着这么紧张。

莺歌从皇后手里接过东西,顺手拉了如熙出去,“天晚了,赶紧去备膳。”

出来了莺歌才俯在如熙的耳边悄声的道,“太后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人是皇上,另一个就是十三王爷。别看长得不错,可惜不务正业,好喝花酒,经常因为这个与人打架,一年也就在年关边上回来一趟,其他时候都在外面游山玩水花天酒地,都20岁的人了就只有一个‘逸王’的封号,除此一事无成,是最不成材的王爷。以后要是在宫里见着他,千万记得远远的就绕道走。”

“啊?”如熙茫然,那么年纪轻轻的一个王爷风评就这么糟糕?

“嗨,不是说的玩的,宫里大家都知道,提起这个王爷都皱眉头。”听这番话,敢情莺歌对这王爷也是很有看法。

“呃……只要他别再落枕了之后跑太后那去,想必我也没有机会再见着他,,他总来不了荣华宫吧。”已搬出宫去的皇子是不能随便回来的,要是王爷可以来荣华宫,也不用让太后转交他的礼物了。

“呵呵,这到也是。”

……………………………………………………………………………………………………

十三王爷回京在宫里引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旋风,不管风评如何的糟糕,终究是太后的小儿子,当今圣上的胞弟,人们对他的关注度不会比别的王爷郡主低,何况大家还都等着听他又闯了什么祸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一直到了除夕前夕,都没有听闻这十三王爷又闯了什么祸事的消息,好像转了性子,知道要安分守己一般。

尽管人们都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也都祈祷这王爷能够再继续的安分下去,别在这年边上给大家添乱。

如熙是笃定这个王爷与她再不会有什么交集,她才不去好奇那个王爷的光荣事迹,只一心一意的恪守她的本分,过了这个年她还有九年才出宫呢,还得耐着性子继续熬着。

除夕宴,皇上在泰极殿大宴**臣和家眷命妇,肚子微凸的皇后也威装出席露了一会儿面,接受百官及命妇的祝贺。

室外火树银花锣鼓喧天,室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君臣都有殿失态,皇上还好,毕竟没人敢跟他劝酒,但其他的臣子们就没那么幸运了,尤其是那几个王爷,一杯接一杯就没有停过,喝过了一杯又一杯,劝酒的人排着队一个不落。至于其他不胜酒力的人早就被侍从或扶或抬的送到偏殿休息,只等他们酒醒之后再回去。

皇后没在宴席上呆太久,只喝过了头巡酒后就退了席,去了太后宫里与太后共进除夕宴,太妃太嫔和后宫之中现有的两妃五嫔,大家团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也自得其乐。

在太后宫力吃宴席自然有太后宫中的丫头伺候,如熙和莺歌她们这些各宫的大丫头们都被安排到偏殿吃席,这还是如熙头一回与各宫的大丫头们相聚一起。

一落座,眼睛一扫,如熙就发现了熟人,舒嫔的丫头就坐在她左斜方,柳嫔的丫头却一个也没有看到。

很明显,既然舒嫔的丫头在,那么舒嫔就肯定在,而柳嫔就只能孤零零的在东薇宫过她一个人的新年了。

东薇宫闭宫的禁令早已过去,舒嫔也重新开始与别的嫔妃一道每日清晨来与皇后请安,只是柳嫔却一直没有音讯,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样,也没有人会主动谈起她,好像她这个人已经在人们的脑海中被遗忘了。

舒嫔的丫头也看到如熙了,冲她轻轻的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与身边的人说笑开了,等菜一上齐,不用招呼,她们这一桌子的人都开始吃喝起来,席中谈论的也都是很随意的话题,斗酒是肯定的,真没看出来,这些做丫头的酒量还都有一些。

“如熙妹妹,这是姐姐敬你的,祝妹妹日渐高升哦。”如熙正低头吐鱼刺,冷不丁的一杯斟满的酒递到了她的眼前,如熙来不及看是谁,赶紧拿起自己的杯子轻轻的碰了,抿了一口。

“好好好,妹妹真是好酒量,来来来,姐姐这杯也敬你。”又是一杯满斟的酒递过来,如熙只得在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一口。这么小的一个酒杯,喝个两口就见了底,边上伺候的小丫头赶紧过来满上。
   
  “妹妹真是爽快,来来,姐姐敬你一杯。”又是一杯,如熙连句话都没说,就连被人连敬了三杯,而且这杯还是一口干到底,喝得太急,胸口就有些发闷,人也不觉得太舒服,当见到还有人拿着杯子往她这过来的时候,赶紧把酒杯抓在手里,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了。
  
  “妹妹不胜酒力,回头还要伺候娘娘回去歇息,真的不能再喝了。”如熙连连作揖,她脚步有些不稳了。
  
  “妹妹这是看不起姐姐?妹妹升了迁,姐姐一直都没有祝贺妹妹,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借花献佛的机会,妹妹难道不给姐姐这个面子?”
  
  如熙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们眼热她换了主子?这可是她拿半条命换来了。
  
  “好了好了,没看到人家已经醉了吗,你们喝自己的,别欺负个小丫头。”一直也在被别人劝酒的莺歌总算找着空隙说话了,在这酒桌上就属她最大,她这么一说那个劝酒的也就只得回了自己的座位。
  
  “哎呦,莺歌姐对人可真是没话说,真叫姐妹们羡慕。”边上酸溜溜的,像是打翻了一缸子陈醋,也不知道她羡慕什么。
  
  “我说错什么了吗?下按在坐在这里的,她年纪最小,难道不是小丫头吗?再说了,羡慕也罢,嫉妒也罢,坐到这个位置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要是眼热,你们大可以把她给拉下去换你们上来。”莺歌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讲的话够直白的,桌上的人都给讲得低下了头,一时间没人说话,安静无比。
  
  “莺歌姐,哪能呢,这部是图个热闹嘛,咱们哪有那个本事啊。”不知道是谁的丫头打破沉静,救了这么一桌子人,没让这个宴席吃到一半就因为气氛不对而散场。
  
  “有自知之明最好,大家都是入宫几年的老人了,宫里的规矩都懂,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也不用人家教了,今天是除夕,大家随便说说热闹一下也就算了,明天,我可不想再听到一些有的没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莺歌还在训话,拿目光一扫全桌,旁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个,只能点头连连称是。
  
  如熙也在抹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喝多的缘故,心里却在想着真没看出来啊,平日里老是笑眯眯的莺歌也有这么气势的一天,还真是不愧是皇后身边的丫头。
  
  “好了好了,莺歌姐,大过年的,少说两句吧,来来,大家吃菜吃菜。”这下轮到如熙做和事佬,嘴里说着不清不楚的醉话,拿筷子的手都直抖,也不知道是酒真的上了头。
  
  “你下去洗把脸吧,回头还要伺候娘娘,别让她看到你这个样子。”莺歌抬手招来一个小丫头把如熙给扶了下去,其他人继续吃吃喝喝,气氛很快就恢复到最初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不愉快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到如熙把自己收拾清爽了回来,这偏殿的宴席也已尽尾声,丫头们都各自将自己清理了一下,然后就齐齐的去了正殿,等候着那边的散席。
  
  正殿里的酒席已经撤去,这会儿都正围着桌子吃茶解酒,要等正式散席还得等一阵子,不过皇后倒是很快提出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向太后告辞。
  
  既然皇后要走了,其他人的嫔妃自然也不好再久留,于是除了那几个太妃太嫔还继续陪着太后说话聊天之外,其他人都在自己丫头的陪伴下坐着车辇各自散去。
  
  宫里与民间一样有守夜的习俗,不过皇后现在怀着身孕,需要多休息。所以可以免俗,回了荣华宫后,就洗洗睡下了。
  
  今夜皇上是不会过来的,听传信的太监说,前面还正闹的欢呢,因此不必等了,也绝了如熙想见皇上一面的念想。
  
  喵喵的,为什么每天晚上皇上过来探望皇后的时候她都在膳房里呢?难道今天不用去准备夜宵,偏偏皇上又不来,希望明年能又机会可以一窥龙颜。
  
  在闭上眼睛前,如熙许下这唯一的新年愿望。


第五卷第十四章(上)

正月初一的清晨,天还只有蒙蒙亮,后宫却全都被惊醒,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如熙正在穿外衣,结果颤抖的手怎么也系不上衣服上的扣子,最后还是莺歌帮她正好了仪容,然后拉着她赶紧侍候皇后。
  直到把皇后梳洗打扮好了,也从皇后那里获得了确切的消息,如熙还仍旧是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死了呢?”
  “这大过年的存心找大家晦气,哪天不好,偏偏得是今天。”皇后气的不轻,莺歌和如熙又是倒水又是拍背的哄着劝着,忙的团团转。
  “那柳嫔想来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受不了这份委屈,去了就去了,娘娘莫为她生气,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是个容易过去的坎,她去了也算一个解脱。”莺歌抚着皇后的胸口让她消消气。
“昨天大家都在太后宫里热热闹闹的吃宴席,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东薇宫,加上之前的事对她的打击,一时想不开这也是很正常的,娘娘消消气罢。”
  “算了算了,着大过年的没有必要为了个死人搅的后宫不安宁,传我的旨,拿匹好料子给她做身衣裳,姑且不论皇上会怎么处置,但看在大家姐妹一场的份上,本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娘娘要不要去太后那看看?太后只怕也在为这事闹心呢。”
  “也是,莺歌你即刻陪我去太后那里,如熙你去内务院办这件事。办完了直接去寿安宫。”
  “是,奴婢遵命。”
  与皇后的车撵一道出了荣华宫,皇后转向寿安宫,如熙则一路小跑着去了内务院,沿途碰到的人哪个都是步覆匆匆。想必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了,八成心里多是埋怨吧。
  内务院地主管太监没有变,仍是海公公。只是见了如熙之后就没有一年前的趾高气扬,而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让到屋里。听如熙传完了旨满口答应,打着保票一定把事办的漂亮,请如熙转告皇后放心。
  有海公公这句话就行了,如熙告辞出来又是一路小跑着去寿安宫。着寿安宫在皇宫地西北角,与内务院正好是对角。如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寿安宫都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外面喘匀了气才踏进正殿。
  正殿里又是昨天酒席上见到的丫头,莺歌也在他们中间坐着,个个眉头紧锁,看到如熙进来,莺歌冲她挥手让她做她的身边去。
  “主子们都在里面?”如熙说话还有些喘,跟拉风箱似的。  
“恩,都在里头商量呢,这事出的真不时候。”莺歌也是一肚子怨气,这大过年的谁不想讨个好彩头,哪想到一觉醒来听到这么个丧气地消息,搁在谁心里都不舒服。
“可不是嘛,存心是给所有人心里添堵,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莺歌开了个头,座上坐着的人都一个个地抱怨开了。
  “就是因为没有斤两了才要在着最后时刻弄一次,她这事存心地呢,唉,可惜了那上好的红绸。”   
  “她还真是个人物,宫里最先怀孕的嫔,只可惜啊,命不好,孩子没了,地位没了,现在命也没了,嬉。”居然有人还在笑。
  “行了行了,人都死了,还提她干什么,也不怕给自己招来晦气,我还想太太平平过完这一年呢。”
  “就是就是,大家搜别说了,烦着呢,回头看着上头地安排吧。”
  如此这般的,坐着地人都在说着那个已经逝去的人的不是,如熙不发一语,只是安静的听着,因为她觉得他们说得有些道理,柳嫔对人的态度不怎么让人喜欢,她落得今天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只是不知道她的那三个丫头会作何处理。  
  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的七嘴八舌,暖阁的棉帘子掀起,里面的人陆续出来,于是坐在外面的这些丫头们赶紧迎上各自的主子,小心的搀扶着。
“大家都回去吧,过年一大早得到这个消息虽然不太吉利,可也没有办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就不要在纠缠着这事不放了,新年才刚刚开始呢。下午可要记得都来陪哀家去听戏啊。” |Ma&quot;B4  
太后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把所有人都打法了,那个女人的死只造成了短短一个时辰的混乱就被平息下去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彻底的遗忘。   
待得莺歌和如熙随着皇后会了荣华宫还没有一个时辰,就听到皇上的旨意,降一个等级为柳嫔举行丧礼,这事就算了了。
  以贵人的等级,连妃子园都进不了,只能葬在妃子园的围墙外头,只需过得一年,坟头的草就能有人高。
皇上对他的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啊。
如熙摇头叹息。
下午后宫娘娘们、王爷妃子、重臣命妇一大**人拥着皇上、皇后和太后一起看了一场大戏,戏台上锣鼓喧天,花旦小生轮番登场,上面的人唱念坐打热闹开场,下面的人鼓掌喝彩赏赐不断,早上的那场混乱就像一场闹剧,就此烟消云散了。
转过年来,宫里又忙碌开来,皇后的预产期的在夏至前后,过了年就是开春,宫里上下开始为了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忙得四角朝天,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最后的几个月发生什么意外。
而如熙作为护理皇后的主要人员也得到了一个机会,太医院的太医要对她进行专门的指导,以利皇后平安生产的坐完月子。
宫里的理由很简单,既然如熙的母亲是死于产后风,那么护理母亲多年的如熙对这个病自然有些了解,由此推理她对于护理产妇做月子也肯定有些研究,于是她是当仁不让的人才。
虽然不知道太医院做出如此推理的依据是什么,但这么大好的机会没有理由放过,如熙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给打击得脑子晕了一天,那嘴得一天都没有合拢,见人就傻笑。
虽然只是个培训,但老师可都是太医院的太医,那也是相当于专家的级别了,等培训结束,如熙的头上完全可以罩着一个太医弟子的光环了,有这么一个光环笼罩在头上,对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说如熙能不高兴嘛,她嘴都快笑歪了。
      太后也乐,看着皇后圆圆的肚子乐,心里早不知道做了多少回的皇孙梦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她当然也天天乐。
      只是,春分过了才没几天,她就乐不起来了,她的小儿子十三王爷出事了。
      来报信的人说是十三王爷骑马打猎,由于过度专心,没防备地上的树坑,结果马失前蹄,摔成重伤。 
      不但坠马摔折了肩膀,同时还摔断了尾骨,更要命的是王爷腰部以下失去知觉,对大夫所做的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会不会终身残废。  
      太后收到消息后两眼一翻就直接不省人事,搞得太后宫里先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快!叫上御医赶紧去逸王府给哀家检查清楚!”好不容易把太后救醒,她老人家睁眼就是这句话。  
      “哎哟,我的儿哟,这才刚开春,你打个什么猎哟~~~”老太后拿着手绢又是擦眼睛又是擦鼻子,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十三王爷是太后的小儿子也是皇上的胞弟,皇上得到消息当然也跟着担心,他也下令派了御医去给王爷诊治,于是太医院领了两位大主子的命令,一**御医急火火的就往逸王府奔去。
      等到御医检查完毕回来复命,太后又背过去一次。  
      据御医们回报,王爷的伤比报信的人说得还要严重,而且是有瘫痪的可能……  
      太后就是在御医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的。  
      您说,听到这样的消息,太后能不翻过去嘛。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落得个这样的结局,搁哪个父母身上都受不了啊。  
      一番紧急救治之后,太后缓过气来,泪如雨下。“我的儿啊~~~”
      御医们汗如雨下,他们的话都还没说完呢。  
      “太后。臣等还有下情禀报。”大御医战战兢兢地弯腰。 
      “啊?说说。还有什么更糟的消息,哀家顶得住……”  
      “太后,经臣等这一天的仔细检查,王爷受伤是事实。但尚未坏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什么意思?”  
      “王爷下肢失去知觉很可能是由于王爷摔断尾骨才造成的后遗症,等养好伤说不定双腿又能恢复知觉。”  
      “此话当真?”太后心中又有了希望。  
      “就王爷目前情况来看,确是如此。”大御医连连弯腰,他的老腰哟。
      “只是尾骨骨折必须卧床休息至少三月,纵使王爷自幼习武而身强力壮,等三个月下来,王爷的肌肉也会因为长时间没有运动而发生萎缩,因此需要按摩院派人天天为他按摩。”
      “好了好了,这些事哀家不懂,一切由你们做主,只要能让王爷恢复健康。”
      “是,太后,臣等告退。”
      同一时间,门窗紧闭的御书房里,大齐的天子也在询问自己胞弟的伤情。
      “他怎么摔的?身边的人呢?怎么就让他一个人落了单呢?”
      “回皇上,王爷骑的是‘惊雷’,侍卫的马根本跟不上,等到顺着马蹄印找过去的时候,王爷就已经躺在地上了,经过现场勘查,王爷的确是马失前蹄,他腰上的伤势被马砸中所致。”房间中间跪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脸也用块黑布蒙着,只露两个黑漆漆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他的侍卫长呢?还没回来?”
      “郞侍卫长现在离京城尚有两三天的路程,属下已经传信给他,相信他收到信后会尽速干回来。”
      “暂时把手里的事情放一下,在王爷伤好之前,他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朕不想再听到类似的消息。”
      “是。”尚未看清那个人的身形步法,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从这个房间里不见了,门窗仍旧是紧闭着的。

      “莺歌,打听到了吗?王爷伤得怎样?”
      “打听到了,娘娘,王爷他伤得可惨,可能要瘫痪呢。”
      “啊?!有这么严重?”  
      “是啊,娘娘,据御医说王爷摔伤了尾骨,这本来就是要命的地方,但至于到底会不会瘫还得看他的伤恢复得怎样,要是恢复得好也许就不会瘫。”
      “哼,还以为等过了清明他又要上哪玩去呢,这下可好,总算是不用再听到他又跟谁喝花酒抢花娘的消息了,终于太平一些了。”十三王爷摔成这样,皇后似乎巴不得。  
      “娘娘对王爷也是很铁不成钢嘛,娘娘,是否要派人去探望一下?”  
      “嗯,要,明天一早就让人带着礼物过去,不管怎么说,本宫是他皇嫂,他现在伤成这样,多少也要表示一下关心,不能不闻不问的。”  
      “是,那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如熙呢?”  
      “她在后面整理娘娘的月子食谱,御医开了一些药,她要把药材加入到食物中去做成药膳给娘娘到时候补身子用。要叫她过来吗?”  
      “不用了,让她忙吧,她准备越充分到时候大家也省得手忙脚乱。”

第五卷第十五章(上)

      逸王受伤那是一件大事,更何况这个王爷与皇上的关系不一般,因此就更受重视,从上午开始,王府的管家就没歇过,来探视王爷病情的人排成了长队,光是收礼物就收得人手软。
      只是他们都没有见着王爷,因为管家得了御医的指使,说王爷目前要静养,不宜见客。  
      客人们想想也是,没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惨相,更何况他们这些人里头真正与王爷私交好的没有几个,也就没必要凑这个热闹,礼物一交再说几句问候的话探视就算结束了,转身就与同来的同僚一起喝酒去了。
      而那个被御医说要静养的王爷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着脾气,凡是手边能够得着的东西都让他扔在了地上,床上除了他自己和身上垫着的褥子之外,枕头被子床头挂着的饰物等等等等扔得到处都是。  
      “王爷,王爷,您不能激动啊,御医说您要静养。”管家一边指挥着小厮和婢女把房间收拾好,一边安慰着十三王爷。
      “静养P,直接说我瘫痪算了。”左边肩膀被牢牢包成了一个茧子全身只有右臂能动弹脸上鼻青脸肿的十三王爷气得口不择言,显然也是无法接受自己可能要瘫痪的这个结果。
      “王爷怎么会瘫痪呢,御医都说了这事王爷摔到尾骨的后遗症,等你伤好了,腿就会恢复的。”小厮拿来一床干净的被子,管家帮着给王爷盖好。可王爷还在挥舞着他的胳膊,被子最后只能扔到床角。  
      “王爷。”一声低沉干巴的嗓音从天而降解救了管家,与王爷肉搏出了一身汗的管家大叔觉得自己好似新生一般。
      “郞侍卫长,你回来了。”管家大叔回身看到一个身穿玄色劲衣长裤腰佩长剑表情淡漠但目光如炬一身正气又风尘仆仆地年轻男子时,立马两眼放光。心里感谢老天有眼,他可以得解放了。   
      “郎孜?”  
      “王爷,属下回来晚了。”这个叫郎孜的年轻人直直地走到床前单腿跪下行礼。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语气里可以听得到有丝歉意和自责。
      “郞侍卫长回来就好。王爷现在情绪不佳,一切就有劳郞侍卫长了。”说完,管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才不留下来做王爷的炮灰咧,房间里的小厮婢女也一个接一个地开溜闪人。 
      “王爷现在有伤在身,还请静心修养。”郎孜长臂一捞,将床角的被子给拎了出来,抖开轻轻的给十三王爷盖上。  
      十三王爷右臂一挥,又想把被子给扔掉,却不料被郎孜一把扣住脉门,“王爷,请不要为难属下。”  
      十三王爷嘴巴张了张,很想骂人,但又想到这小子再怎么骂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还是觉得不要浪费自己的口水好了。
      “本王渴了。”王爷的架子端起来了。  
      “属下给王爷倒茶。”  
      冷酷侍卫长郎孜转身倒来一杯热茶,倾身扶起王爷的脖颈,缓慢喂入。  
      本来要发泄心中的不满的十三王爷在自己贴身侍卫长的服侍下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乖乖喝下茶水又重新躺下,继续过他半与世隔绝的养伤日子。  
      “郎孜,好无聊。”姑且不管将来是不是会瘫痪,先给自己找点乐子是正经。  
      “属下去请两位姨奶奶来陪伴王爷。”   
      “还是算了吧。”十三王爷立刻拒绝,那两个女人,见一次烦一次,不就是皇兄赏给他庆祝及冠的嘛,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当王妃了,成天吵死人了。
      “属下去请戏班子?”
      “不要。”自己不能动,看着台上的人蹦蹦跳跳的,这让王爷咽不下这口气。   
      “评书?”
      “不听。”那些说评书的讲来讲去都是那些老掉牙的内容,从南到北听到的都一样,就跟那本子是同一个人写的似的。
      “那王爷想如何?”
      “去请纤纤姑娘来唱个曲。”十三王爷嘴一咧,笑得很**。
      “王爷您现在这个样子让纤纤姑娘看到了不好吧?”  
      “呃……没关系,立个屏风,不看就是了。”看来十三王爷是打定主意要听那个纤纤姑娘的小曲了。  
      “王爷,您现在下肢无觉,大小便失禁,您真的要请纤纤姑娘来唱小曲?”郎孜站在床边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十三王爷的脸绿了,很绿很绿,跟窗子外面的青草一个颜色。   
      “郎孜!”王爷暴喝,这讲到他的痛处了。
      “王爷,属下是为王爷着想,好请王爷保重身体。”尽职的侍卫长处处为王爷照相,可怜的十三王爷脸都跟粪坑里的黄金一个颜色了。
      “郎孜,我看你是存心想气死本王。”十三王爷妥协了,再次在心里哭诉,当初怎么会瞎了眼挑了这么个家伙做他的侍卫长,还以为他呆呆的好使唤,哪晓得根本是只表里不一的狡诈狐狸,他堂堂大齐逸王爷的脸面啊,全丢在这只狐狸身上了。
      “属下不敢,只是恳请王爷保重身体,纤纤姑娘的小曲等王爷伤好了再去听也不迟。”
      “罢罢罢,你出去吧,本王想休息了。”  
      “请王爷好生歇息,属下告退。”   
      房门打开又关上,“等下!”  
      “王爷还有何吩咐?”郞侍卫长站在门外,只需半个脸。
      “给我拿本书吧。”  
      “王爷想看什么内容的书?”
      “小说杂谈之类的。”
      “是。”郎孜很快回转,放下手里的书再次告退,“王爷请好好休息。”
      十三王爷无比郁闷的躺在床上,单手执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看着。  
      与此同时,皇后正由莺歌和如熙陪着在荣华宫的花园里转圈散布,为了怕皇后到时候出现难产,所以要适量增加一些她的运动量。这一点,宫里上下都是有共识的,所以只要天气尚好,气温也适宜的时候,皇后都要在外面转上几圈。
      产婆也已经入驻荣华宫,时刻监控皇后的状况,以防出现任何意外,这离着皇后的临盆还有好几个月呢,如熙觉得宫里真是有点紧张过度了。
      不过要说最紧张的人,那还是皇后,毕竟那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再有几个月就要从她的身体里面出来了,虽然产婆已经跟皇后说过女人分娩时的一些情景,让她事先有个心理准备,但对于一个初产妇来说,紧张甚至是恐惧的情绪不是产婆轻描淡写的说两句就可以清除的。  
      对于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转移注意力,当然也可以采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把女人的分娩从开始到结束以及一旦难产会出现什么状况之类的问题全部告诉皇后,让她有个全面了解之后反而到时候比较不会紧张。

第五卷第十五章(下)

      但这事如熙不能做,她现在没有半点接生的经验,所以这个绝色必须得让产婆来扮演,但想也知道产婆是不会将这些告诉皇后的,她们会说这会加重皇后的紧张情绪,不利于日后的生产。   
      当然,如熙也很好奇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如何分娩的,所以每当产婆又絮絮叨叨的跟她们这些做丫头的交待注意事宜的时候,她都听得很认真,只差要做笔记了。
      日子就这么如流水一般的慢慢过去,天气慢慢的热起来,所有人都换上了薄薄的夏装,而同时皇后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重,行动更加的迟缓,每天的散步运动走不了几圈就嚷腰酸要休息,下肢也开始出现轻度浮肿,每天晚上入睡前如熙都要帮皇后按摩小腿,然后把腿垫起来才行,否则半夜皇后就会出现小腿肌肉痉挛,然后大家就都不要睡了。
      皇后临产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该准备的人员物什都一应俱全,只等那让人惊心动魄的一天到来。
      在这全天下的百姓都在期待着这个国家的未来继承人的降生的时候,还是有人紧皱着眉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御医怎么说?”  
      “回皇上,御医说十三王爷只是在床上躺的时间长了点,导致脾胃失调,有些上火,另外就是长时间没有活动,肌肉有些萎缩。除此之外,王爷一切安好,他的腿正在慢慢恢复知觉。相信等王爷的伤势完全康复之后不会留下后遗症的。”桂公公弯着腰,把刚才御医告诉他的话有原原本本地叙述一遍。  
      “朕当然知道他现在脾胃失调肌肉萎缩,就是一个正常人只吃不动的在床上躺两个月也会变成这样。他没张褥疮就是他的下人勤快了,朕要知道的是他们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个,回皇上,御医说现在也只能给王爷吃些清淡的食物,王爷偏好的那些重口味的食物现在一点也不能沾,否则要是便秘那又更麻烦。”
      “哼,怪不得他上火呢。”大齐的帝王能够充分理解自己弟弟现在的心情。“调朕的御厨去逸王府,让他们好生伺候着。”
      “遵旨。皇上,老奴这就去办。”
      桂公公迅速退下去办差,皇上继续看他永远也看不完的奏折,与手下的大臣们互相捏脑浆。
      原以为派了御厨过去,十三王爷的脾气应该会好一点,可是没过几天,就又听到消息说十三王爷把按摩院的人全给打发回来了,说是再也忍受不了一**阉人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宁可取消每日的按摩.
      这当然不行,王爷现在还不能下床活动,就靠着每日的按摩来保持他肌肉的弹性,要是取消按摩,那王爷即使伤好了也仍旧下不了床,直接就成为一个废人了。
      于是太后急招载庆帝过去商量办法,寿安宫里一**人,有按摩院的主管,也有王爷的主治御医,把暖阁挤得满满的。
      可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主意,首先王爷那个要求换人的请求就得不到实现,因为考虑到按摩的实际效果以及男人和女人的生理差异,所以按摩院里好的按摩师都是太监,丫头也有,但很少很少,而且多半都只会一些皮毛,捏个肩膀捶个腿什么的好行,但要像专门的护理她们是拿不出手的,而王爷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个女按摩师,这叫他们上哪去找?
      所以这**人就犯了难,眉头皱得都能直接挤出水来,个个都是一副苦瓜脸。
      “怎么朕的宫里连找个合适的按摩师都找不到吗?”皇上不太高兴了,脸拉得跟马脸似的,本来就阴冷的性子,这下更加叫人背上一片冷汗。
      “那个……那个……”按摩院的主管“那个”了半天也没“那个”出来一句囫囵话,只急得一头大汗。
      “那个什么?说!”皇上的气势就是与众不同,短短几个字,就让那个主管扑嗵一下跪在了地上。
      “皇上,太后,臣的确有一个人选,但那人不是按摩院的人,所以臣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讲出她的名字。”
      “谁?说来听听,朕恕你无罪。”  
      “回皇上,太后,那个人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如熙。”   
      “啊~~~”主管这话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房间里的人都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但随即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锁了起来,那个丫头现在在皇后身边寸步不离,要让她去伺候王爷,就算皇上和太后答应,皇后也不肯啊。  
      “如熙?她又那个能耐?”皇上表示怀疑,太后却若有所思。
      “回皇上,太后,那个如熙的按摩的确有一手,手劲也够,皇后娘娘近来夜夜安睡,极少出现不适都是多亏了她的按摩,只是……”按摩院的主管咽下去另半句话,目光很为难的在皇上和太后身上移来移去。
      “嗯,这倒是难办,皇后临盆在即,这个时间正是要人在跟前寸步不离的伺候,本来这丫头就来之不易,要是在这个时候调走,只怕不利于皇后待产。”太后一语道出按摩院主管的为难处,这的确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皇上不语,挥挥手,把一屋子的人都打发出去,然后才转过身来看着太后。
      “母后,要不孩儿去跟语儿说说?她还有差不多一个月,让那丫头过去伺候半个月看看,反正十三的伤也快好了,只剩半个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怕就怕她不肯,你天天忙于国事不知道,现在语儿可以来那个丫头了,有一点腰酸背疼的就叫那丫头给她又捏又揉的,这时候调人,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母后,孩儿也知道这很为难,可是十三爷不能不管不问,孩儿只有这一个弟弟。”还指望他在外面帮孩儿做事呢。载庆帝吞掉了这后面一句话。
      “废话,母后也就你们两个儿子,母后当然不会不管不问,这样吧,母后与你一道去跟语儿说,看在咱们娘俩的份上,她应该会答应的。”

第六卷第一章(上)

      皇上和太后一起来劝说,面对这明显有那么一点逼迫味道的劝说,作为好儿媳的皇后不答应都不行,眼睛红红的同意了皇上和太后的意见,让如熙去逸王府呆半个月,半个月后,不论逸王是个什么情形一定会来。 _  
      待皇上和太后走后,如熙就被皇后单独叫进了卧室,没几分钟,如熙就一头雾水的出来了,让她去逸王府伺候十三王爷?
      如熙歪着头,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使劲的回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所谓的十三王爷就是那天在太后那里见过的落枕王爷。  
      看看她这段日子都忙成什么样了,过年那段时间见过几次的人才几个月就忘到爪哇国去了。
      让她去伺候王爷,还真是看得起她,她前生学的是妇科专业,按摩师那是顺带考的,她可不能保证她现在还具备考试时的水准,那个王爷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希望不要拿她出气。
      “如熙,你要去逸王府?”莺歌从皇后那里得到消息后即刻赶回房里,如熙正在收拾包袱。
      “是啊,娘娘说了,明早就走,莺歌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娘娘就拜托你了。”  
      “那要是娘娘又腿疼怎么办?”
      “那就照我平常做的那样给娘娘捏捏就没事了。”
      “我可没有一点把握,心理一点底都没有。”
      “没关系的,我晚上教你。我给你捏,让你知道该用怎样的手劲,然后你再在我身上捏,要是错了我可以纠正你。”  
      “那……也行,不会很难吧?”  
      “怎么会呢,只要控制好力道就没什么问题的,我只去半个月,半个月后就回来了,莺歌姐一定没问题的。”如熙把包袱系好,扔到床角,明天一早提了就可以走。 uK5Px!  
      “你去逸王府也要当心,那个王爷可不好伺候。性子可刁钻呢,尽喜欢出些难题刁难人,要不然也不会把你调去应急,你可要注意了。”  
      “逸王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说了我已经是最后一个人了。要是他刁难我,那可就没人伺候他了。王爷是聪明人,他也明白的。”整理好了包袱,如熙又把明天要穿的衣裳放在床头。
      “你倒是看得开,我只能祝你好运了。”莺歌无奈的笑笑,没有见识过那个十三王爷折腾人的能耐的人再怎么讲都是浪费口水,还是要亲身体会一下的好。  
      当然,如熙也不是没把莺歌的提醒听进耳朵里,好歹她的心理年龄都一把年纪了,又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现在行事上更加的谨慎,既然莺歌提醒她要注意防备那个王爷的刁难,她当然会多加注意,就是不知道那个王爷都有哪些折腾人的手段。  
      摇摇头,一切等明天就清楚了,今晚要养精蓄锐,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伺候完皇后梳洗,内务院的小太监将如熙送出皇城直接送往位于京城西边筷子街的逸王府,城西聚集了一片达官贵人的府邸,王府众人看到宫里派了个小丫头过来都一肚子疑惑,他们还以为宫里会另派什么有丰富经验的嬷嬤,哪知道来了个看上去还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小公公,这位是?”王府前厅里,一身青衣打扮的中年管家接着两人,上下打量一番如熙,心里的疑惑更重,但又没有明说。  
      “如熙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头,想必管家也听说过,皇后娘娘身边有一个懂得医理的丫头在伺候娘娘的饮食起居。听说王爷要人伺候,所以娘娘特别把如熙派来照顾王爷半个月,您也知道的,娘娘临盆在即,身边实在不能离人。”  
      “是是是,小公公说的是,给娘娘、皇上和太后添麻烦了,王爷最近实在是……”管家摇头叹气,府里已经被王爷给折腾得没有宁日了。
      “管家,如熙现在就交给你了,我就先回去复命了,半月后再来接人。”  
      “好的,公公慢走。”管家向旁边示意,立刻有仆役过来将小公公送出府,而进了王府后至始至终都没有发过一言的如熙则跟着管家往内院走。  
      王府管家领着如熙穿过内堂走出后堂,沿曲曲折折的长廊七拐八弯,来到一处精致漂亮的园子外面。  
      “如熙姑娘,这就是王爷所住的止园,王爷正在卧室里休息,这边走。”
      “有劳管家带路。”  
      “王爷因为受伤,现在脾气不好,想必你也能理解。”  
      “奴婢理解,长时间卧床的病人心情多少都会有些不顺。”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王爷现在的心情何止是不顺,宫里前前后后派了不少人来伺候,都让王爷给赶跑了,你也要多加注意啊。”  
      跟在管家后面的如熙悄悄的抬手擦了把汗,难道真的让莺歌给说中了?这个王爷难伺候到这个地步?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受伤的缘故?
      “管家放心,奴婢一定尽心伺候。”  
      “好,我们到了,前面就是王爷的卧室。”  
      如熙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一块匾,上书“逍遥居”。  
      眨眨眼,卧室起这个名字,似乎意有所指啊,听说这王爷性好渔色,尽跟人家在**闹出争风吃醋的闹剧,呵,倒是有点意思。
      房门外屋檐下笔直站着一个穿玄色劲衣的年轻人,像是一个练武之人,可是衣着打扮又与宫里的侍卫们不同,看到管家过来点了点头。
      “商管家,您来了,您身后的是?”
      “郞侍卫长,这是宫里派来伺候王爷的丫头,叫如熙。如熙,这是府里的侍卫长郎孜,同时也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商管家为两人做着介绍。
      侍卫长郎孜轻应了一声,如熙则是行了个福礼,两人就算是打过招呼。  
      “王爷现在情绪怎样?”商管家悄声的问郎孜。  
      “不是很好,我刚被轰出来。”郎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得颇为轻松,可能这段日子里他经常受这待遇。  
      商管家咽了咽唾沫,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敲门,“王爷,宫里又派人来了。”商管家轻扣三下房门。  
      “滚!”门未开,却听房里一声斥喝,又是“咚”的一声响,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什么东西上面,听声音好像都是木质的,两相撞击之后发出好大一声声响,吓得如熙一个激灵的向后一跳,再看管家只是缩了缩肩膀然后就没事了,想必他也和郎孜侍卫长一样见怪不怪了。  
      “看见了?你待会儿可要小心伺候。”在推门之前,商管家还回身又叮嘱如熙一番。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6 08:04 AM
第六卷第一章(下)

      如熙点点头,她已经打算拿这逍遥居当龙潭虎穴对付了。“王爷,商永给王爷请安,属下带人进来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管家也得进去,于是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跟做贼似的,弯着腰先探进去半个身子察看一下情况,确认空中没有什么不明飞行物迎面飞来才踏进门去,顺便招呼如熙也跟进来。
      进门是间小厅,只有一桌两椅墙上再挂一些书画之类简单的家具和装饰,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左边的月门前有一个屏风,所以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右边也是一道月门,只是幔帐收起,里面一目了然,看布置似乎是间供人读书的书房。  
      管家带着如熙绕过那扇屏风进到内间,如熙差点被倒在地上的一张凳子绊一跤,想必刚才那动静就是这凳子砸在屏风上的声音吧。
      年轻男子的房间尽显着阳刚之气,除了必备的家具之外,房间对面的墙上还挂着不少剑,如熙也不懂,只觉得那些剑鞘都挺漂亮的,好奇的欣赏剑鞘的花纹,反倒把位于右边床上的正主给忘到脑门后去了。
      床上的男子头左脚右,身上锦被只是轻轻的搭在腹部,穿着一件月白中衣,一张俊朗的脸,放在床外侧的右手手指关节明显,正怒目瞪着那个没把他放在眼里只顾着欣赏家具摆饰的如熙。  
      “滚!”   
      又是一个字,大齐最尊贵的十三王爷已经没有了半分修养,一言一行就像个没受过任何教育的下里巴人。  
      如熙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屋里的摆件之类的装饰品少得可怜,不像是一个王爷应有的卧室布置,一点也没有什么尊贵之气。不知道是不是都被这个坏脾气的王爷给摔了。
      “奴婢如熙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打量完了环境,如熙才悠然的向床上的王爷行礼,在十三王爷眼里,却是有那么点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滚。本王不需要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伺候。”
      “回王爷,奴婢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丫头,娘娘体恤王爷就伤不愈,特派奴婢过来伺候王爷半个月。”  
      “半个月?本王一天也不想看见你,立刻给我滚回去。”  
      “请王爷不要为难奴婢,奴婢是奉旨出宫,必须得伺候王爷半个月才能回宫复命。”如熙一步也不退让。她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宫里派来的人没待几天就给赶回去的原因,因为没人敢在脾气如此暴躁的王爷面前捋他的虎须。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立刻给本王滚!”十三王爷气得直捶床板,把管家吓得够呛,外面的郎孜听到里面的动静也急忙冲了进来,帮着管家一起安抚十三王爷,反倒把如熙给晾在了一边。
      这给了如熙在旁边观察王爷病情的机会,发现他虽然挣扎得厉害,可是下半身也只是微微的动弹,并不能做太大的动作。  
      显然,王爷的伤势恢复程度并没有预想的好,这王爷恐怕还得继续在床上躺上一个多月才能下床。
      “郎孜,放开本王。”  
      “王爷有伤在身,不宜激动,属下冒犯了。”郎孜也是寸步不让,抓着王爷的两只手腕不让他挣扎,用强硬的手段让王爷冷静下来。  
      怪不得刚才这郎孜说才被王爷轰出来,哪个病人愿意自己被人如此暴力对待,被轰也不奇怪。  
      如熙冷眼旁观,对十三王爷此时的身体状况心里也有了大概的估计,一个王爷被他的侍卫长轻易的压制在床上,如果不是王爷身体虚弱的话就是这个侍卫长武功高强,不过如熙比较偏向于是王爷身体虚弱。
      不管是谁,哪怕是一个健康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躺上两个月,肌力都会下降,与一个天天勤奋练习武功的侍卫长比力气,自然要吃亏不少。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王爷要是觉得呆在屋里烦闷的话,不如让人用软塌将王爷抬到外面晒晒太阳?”眼看床榻上的暴力事件即将升级,如熙终于发声,然后成功转移对面三人的注意力,想起这屋里还有一个外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王爷被侍卫长郎孜抓着手腕不能动,只能把眼睛瞪得溜圆,看上去很有气势的样子。
      “王爷,奴婢奉旨来伺候王爷,时候未到,奴婢不能回去,请王爷不要为难奴婢。”如熙不卑不亢又行一礼,说的话还是老一套。
      十三王爷给气得直翻白眼,侍卫长郎孜却觉得面前这丫头有点意思,敢和王爷叫板的,这两个月来也就这一个,挺对自己的胃口,因为也就多看了如熙两眼。
      “王爷,是否要属下叫人用软塌把王爷抬到外面晒晒太阳?”既然认为如熙对自己的胃口,侍卫长郎孜当然站在了如熙这边,倒又引起了如熙的注意,多看了对方两眼,也觉得有点意思。  
      这下别说王爷给一口气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管家都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目光在郎孜和如熙之间来回扫视,想不太明白这才多大点工夫,这两个人怎么就站到另一边去了呢?!  
      “属下真是疏忽了,只想着让王爷好好养病,却忘了王爷并不喜爱被闷在屋子里,属下这就让人准备。”郎孜可不给王爷任何反悔的机会,示意管家过来接替他的位置,帮他按着王爷的两只胳膊,他则迅速的出去叫人。  
      管家虽然在这王府里也做了数年了,但这么近距离的与王爷接触还没有过几次,就连醉酒让他扶一把的机会都没有,想来想去,这似乎好像还是第一次,所以管家此时心情非常激动和紧张,因为面前的王爷正在磨牙,磨得咯咯作响。
      救命呐,郞侍卫长你快回来呀,我可不想拿一把骨头喂了王爷这只老虎啊。
      如熙一动不动的站着,手上还拎着她的包袱,她也累啊,一大早起来赶到这里,话还没说两句就先看场热闹,好看是好看,可也很无聊啊,谁来救她出苦海啊。

第六卷第二章


    房门吱哑一声,郎孜去而复返,身后跟两个仆役,将放在床对面的窗下的一个木质雕花软榻给抬了出去。
   “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请容许属下抱王爷出去。”秀过窗户看到仆役已经把软榻安置在外面的大树下,郎孜抱手向王爷一礼,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直接连人带被子的就横抱在了怀里转身就走,管家急忙在前面引路。
    如熙在旁边也看傻了眼,觉得这个侍卫长好酷好有个性,他居然能做到侍卫长而不被解职发配,还真是奇迹。
    于是如熙在心里冲这个很有个性的侍卫长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一番感叹之后,如熙也紧跟着出了这个房间,一出门就看到郎孜正好把王爷放在摆在院子大树下的软榻上,管家细心的给王爷掖好被角,两个俊秀的小厮手里端着茶水和果盘在旁边站着。
     喂,老大,拜托,真的把她晾在一边不管不问啊?
     就在如熙犹豫是不是还要上前再拔一下王爷的虎须时,管家到是离开树下的王爷向如熙走来。
    “刚才让你看笑话了,王爷自从受伤后脾气就一天比一天坏,只要是他手够得着的东西都让他砸了,王府虽然不缺钱,但王爷用的东西也都不是什么一般二般的货色,砸得多了要补起来也麻烦,所以暂时也就没再补,想着等王爷伤好了再说。”
     总算知道为什么堂堂一个王爷的卧室怎么会那么寒酸,原来如此。
    “奴婢明白。”
     对方只是王府的管家。如熙与他是平辈,但还是恪守宫中礼节,以奴婢自称。毕竟她在这里只是临时地,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王爷虽说不想留你。但你也明白那只是一时气话,这半个月王爷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带你去你的房间。跟我来。”
    “谢谢商管家。”
    “有关于王爷地一些习惯,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也可以问郎侍卫长。”
    “那王爷地贴身小厮呢?”如熙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王爷的生活习惯得问贴身侍卫?
    “王爷不用贴身小厮。他最贴身的人就是郎侍卫长,这些年,王爷到处游山玩水身边跟着地都是侍卫,王爷从来不用小厮。”
    “哦。谢谢商管家指点。”
    不用贴身小斯的王爷,还真是有意思。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如熙没有深问,因为王爷用不用贴身小厮与她无关,那是他地生活习惯,她只是来这王府呆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她还要回宫去伺候皇后临盆和坐月子,这个王爷与她再无瓜葛,没必要打听那么清楚。
    如熙住地地方不远,就在逍遥居的后面,看那房子的外形就可知是王府统一建造的仆役房。
    如熙还以为她会住其中地一间,可是管家脚步没停,继续往里面走,走拐角的楼梯上到二楼,站在外廊指着这一排房门紧闭地房间对如熙说:“这些是单人房,你一个女孩子住楼下不太方便,这上面的房间都没人住,你随便挑一间好了。”
    “商管家,这是给什么人住的房间啊?”
    “这是高级仆役房,下面是两人间,上面是单人间,房间都是统一的格局,外面每天有专人打扫,你只要负责自己的房的卫生就行了。随便挑一间吧,然后我再带你去王爷那里,刚才一团乱,王爷肯定没记住你的名字。”
    “有劳商管家了,我就要这第一间就好了。”如熙手推开门,这就挨着楼梯,上下也方便,把手里的包袱随手扔在床上后又立刻退出,将门带上,又跟着商管家一起下楼。
    树下软榻上的王爷是没再闹了,可也没有休息,正在吃东西,两个小厮和两丫头轮着把手上拿的食物放进王爷的嘴里喂他吃,而他的侍卫长则抱着双臂站在几步开外。
    不是吧,这是王里耶,用得着还是一副警戒的态度么?
    看到管家和如熙过来,郎孜轻轻的点点头,退开几步,让他们两人走到王爷跟前。
    “王爷,人带来了。”
    “奴婢如熙叩见王爷,王爷千岁。”
    十三王爷嘴里正嚼着一块点心,锦被从左肩盖到脚下,唯一露在外面的右手端着一杯茶水,时不时的嘬两口。
    “嗯。”十三王爷根本不看如熙,只顾着手上的香茗,管家也帮不上忙,将如熙带到之后他就走了,王府还有很多事要等他处理呢。
    如熙行过礼后也退到一边静静的候着,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侍卫长一副警戒的样子了,因为实在是很无聊,无所事事的傻站着,怎么看怎么像木头。
    不过,离开了气氛压抑的皇宫,重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如熙还是很满意的,她都多久没有出宫了。<br /><br />站在斑驳树影下面的如熙看着头顶上随风吹拂轻摆的树叶开始神游太虚。
    “如熙。”
    “是,奴婢在,王爷有何吩咐?”一声懒洋洋的叫唤,打断了如熙的神游,赶紧应声。
    “给我捏捏左肩,动作轻点。”
    “是。”
    如熙掀起王爷身上的被子,轻轻的将他的左臂从被子里拿出来,隔着衣服从肩头一路摸到手腕,只这一摸就发现衣服下面的肌肉好像不太对劲,不像章晕个年纪的年轻人应有的肌肉弹性,更像是肌肉萎缩的那种松弛感。
    “王爷的夹板没拆几天吧?”如熙双手用很轻柔的力度从肩膀开始一点一点的慢慢捏下来,一边说一边与他说话。
    “嗯,不到半月。”王爷到是大方承认了。
    如熙疑惑,她还以为这夹板没拆几天呢,既然已经拆了有十来天了,怎么这肌力好像没有恢复半点的样子?
    “王爷这些日子里用什么来锻炼左臂?”
    “没锻炼,肩膀没力,伤处还是肿的,现在还在搽药,宫里派来的御医说在肿消下去之前还是小心一点。”侍卫长走近解释,这种解释工作当然不能老是让王爷来做吧。
    “这也难怪,伤筋动骨一百天中,就算是身体再强壮的人这三个月也是不能免的,小心一点也免得落下后遗症。”如熙故作轻松,脸上挂着笑意,手上不停。
    这十三王爷也够倒霉的,伤哪里不好,偏伤在肩膀上,虽然如熙对王爷的伤的详情知道不多,但听郎孜那么说,想必如果不是伤在肩关节上也可以是在关节附近。
    因为如熙前生小时候也曾骨折过,也是伤在关节附近,石膏拆了之后她花了一个月才重新不会走路,两个月后伤处的肿才消下去,所以她很能理解王爷现在的苦,直是个可怜的王爷,够多灾多难的。
    不过好也没有办法,这种事还是得王爷自己慢慢调养,她的按摩也只是起到些辅助的作用,她可不是有一葫芦灵丹妙药的铁拐李。     十三王爷安静的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但又像只是在闭目养神,没人敢打扰这份清静,如熙和郎孜不知不觉停止交谈,郎孜继续做他尽职的侍卫长,如熙也在完成按摩后站在一边做她的木头人。
    如熙是宫里派来专门伺候王爷的,所以她除了从早到晚跟在王爷身边之外就没别的事,而王爷又不用贴身小厮,逍遥居里除了一些负责日常清洁打扫的人之外就是一些普通的杂役,这还是因为王爷受伤才临时派了两个小厮照顾王爷吃喝拉撒。
    而如熙则很荣幸的接了贴身婢女的生活,在郎孜把王爷从外面抱回房内后,她就一直都呆在逍遥居,只在王爷要方便的时候她才去外间小厅回避一下。
    如此一直熬到晚上,伺候完王爷进餐,小厮把王爷全身擦洗干净,剩下的就是如熙的事了,要给王爷做全身按摩。
    在如熙之有这事都是宫里按摩院的太监来做的,可是按摩院几乎把所有的好手都派来了,却全都没过几天就让王爷给打了退票,如熙是最后一个,要是她也无法让王爷满意,说不定她就可以提前回宫了。
    “要在哪做?”郎孜说话一贯简单明了,而且有时候还会吞掉主语,虽然相处了一天。但如熙仍旧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是在跟她说话。
    “呃……,把王爷放到软榻上。”如熙当然不会直接就在王爷的睡床上给王爷做按摩,而这里又没有专业的按摩床。就只能拿那张软榻来临时充当一下了。
    如熙将窗下地软榻拖到房间中间,搬了张凳子放在头边。幸好这软榻高度不是很高,勉强凑合。
    郎孜小心翼翼的把十三王爷抱到软榻上,调整好高度。然后放下一瓶按摩油,就退到了一边。剩下的事他就插不上手了。
    如熙将王爷身上的薄被褪到腰上。露出他赤裸的精壮地上身,别看这王爷两个月没下过床,但他身上的线条还过得去,有胸有腹,虽有些松驰,但相信会很快练回来。
    如熙交按摩油涂薄薄的在王爷地胸腹和手臂上抹了一层。才坐下来开始缓慢而有力的按摩。
    一个弱女子给一个成年男子做全身按摩是件很耗体力地工作,因为要给全身地肌肉施以相当的力来保持肌肉的弹性不至萎缩,而这个目测少说也有178厘米的王爷,体重可想而知,所以当推拿结束地时候,如熙已经满面通红地一头大汗气喘如牛,摇摇晃晃的都没法站直身子。
    “你下去休息吧,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一早过来。”见到如熙收工,一直在旁边守候地郎孜过来抱起同样全身发红的王爷放回到床上,同时不忘回头交待一声。
    “是,奴婢告退。”
    如熙抹把汗,喘匀气,行过礼后就要离开,却被人叫住。
    “慢着。”
    “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的手法不是按摩院的,是从哪学来的?”躺在床上的王爷语气懒洋洋,似乎是要睡未醒的样子,但问的话却不像是梦话。
    “回王爷,这只是乡下人常用的一些普通手法。”她的推拿技术是从哪学的这怎么能讲出来,只能胡扯一通。
    “普通?”这理由摆明了没人信。
    “回王爷,奴婢的确没学过什么手法,这是奴婢以前照顾母亲时自己跟乡下的大夫们学过一些,另外还有就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并没有什么章法。”刚下去的汗又从背上冒了出来,如熙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子的王爷可真有王爷的气势。
    “下去吧。”听了如熙的解释,十三王爷却没有再深究,放如熙走了。
    如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匆匆离去,“奴婢告退。”
    而如熙走了没有多久,又有小厮端着热水进来,把王爷全身重新擦洗了遍,才真正的全部退下。等到房间里四下无人,正在密谈好时光。
    “郎,你怎么看?”
    “是实话,我们当初打听到的消息也的确如此。”
    “但她母亲的身份始终未能查出,温家上下几十口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三房的来历。”
    “但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查的,反正温家大夫人是卓韵秋是不会错的。”
    “时隔这么久,再查卓易南也查不出什么,延春堂这十几年发展很好,已经完全走出了当年的阴影和困境,说不定他们自己都忘了欧阳海这个名字。”
    “属下还是保持原来的意见,卓韵秋对这三房好的让人起疑,那么这个女人应该对卓家做过什么,否则卓韵秋也不会每月都拿大量的贵重药材给她续命,这些药材都是延春堂提供的,如果不是从这个女人身上得过什么好处,卓家为什么要做这么不异血本的事?我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何曾中过或见过这么有情有意的大夫人?姬妾的性命对这些大户人家来说是不值钱的。”
    “郎,我也觉得你这个意见很接近真相,可是皇兄他要的是证据,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这个女人已经死了,线索已经断了,而欧阳冶鸣依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但如果能找到证据证明那个女人和欧阳海的关系,这个丫头就很有用,不管能否找到欧阳冶鸣,至少彭老将军都会愿意回京的。”
    “嗯,自从那事之后他就去了北边戍边,一走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一次,外祖父年纪大了,对付那些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需要给他找一个帮手,而且朝中现在也的确需要多一些的老将军坐镇。就凭着彭老将军与欧阳海的关系以及他自己的军菌,他是替换外祖父最好的人选。我们不能再让那个老狐狸更加的嚣张下去了,那颗毒瘤一定要挖掉。”
    “但是他们经营这么多年,各个关系盘根错节,一旦动手,势必要撼动国家根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来。”
    “但如果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整个国家都要完蛋,皇兄他没有选择。”
    郎孜没有再发表意见,沉默着,十三王爷在叹了一气之后也沉默着,房间里一片宁静,只有月光如水。

                第六卷第三章

    已经准得可以跟时钟媲美的生物钟让如熙在天亮前准时醒来,一番梳洗打扮吃过早饭后,天就已经亮得差不多了,赶紧去小厨房拿到给王爷的早点小心的端着赶到逍遥居,发现郎孜侍卫长已经站在门外,仍旧是一副警戒的姿势,也不知道他是夜没睡党政军是刚刚过来,而房门依然是紧闭的。
    “郎侍卫长,王爷还没起?”
    “王爷已起,正在里面梳洗,你稍后进去。”
    话刚说完,房门吱哑一声,拿着洗漱有品的两个小厮端站一前一后的出来,分别向站在外面的郎孜和如熙弯腰行礼后慢慢走远。       “进来吧。”郎孜一步跨进门内,如熙亦步亦趋的跟上,将手上的早饭放到内间的小桌上。
    十三王爷躺在床上,眼神清明,神智清醒,像是睡醒很久的样子,让如熙心里感觉轻松的是王爷没有要发火的迹象。
    郎孜径直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小心的托起王爷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由于腰伤未愈,王爷仍旧坐不起来,只要稍动一下,伤处就传来刺痛感,还好,还能感觉到痛那就表示伤有愈合的可能,不至于真的落得个瘫痪的下场。
    如熙拿了一张凳子摆在床前,然后放在下盘糕点,手上则端着一碗清粥也在床沿坐下。
    郎孜拿起一块糕点喂给十三王爷,而当王爷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如熙就喂一勺粥,然后郎孜又喂一口糕点。两个人像你来我往一般伺候着十三王爷进餐。
    喂完早餐,如熙将吃剩的食物送回原处,再回来时十三王爷已经收拾干净正躺在床上看书。左肩无力,人又坐不住。所以无法长时间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只能看一页歇一会儿。看他那看书的别扭姿势,如熙都替他累。
    在室内郎孜仍旧是一副警戒的姿势。如熙猜测这是不是他地习惯动作,只要是站立的时候他都喜欢抱着双臂。
    不过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地话。他这个姿势到是可以缩短他拔剑的时间。
    不知道他的武功怎么样。应该很厉害吧。
    反正横竖没什么事要做,如熙站在门边开始YY这个侍卫长,以前对江湖人物地印象都来自于武侠小说,那金温古梁四位大家的小说可是学生时代最好地精神食粮。现在一个江湖人物就站在面前,YY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想象这个人怎么人垭做王爷地侍卫长。不是都说江湖中人不与官司家打交道的吗?不知道在做侍卫长之前他在江湖中是什么名声,学的是哪门哪派的武功,有没有红颜知已,他是怎么和这个王爷认识地。
    等等诸如此类,如熙放开想象尽情YY,心情好得不得了,却没发现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表情变换。
    “来人。”不想再看如熙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十三王爷放下手里的书。
    “王爷有何吩咐?”被被打断YY的如熙赶紧回神,走上前去,同时郎孜也应声。
    “屋里太闷,去外面。”
    “是。”郎孜脚跟半转,出去了,几秒钟后就回来,两个小厮随他一道进来,将房里面软榻搬了出去。
    郎孜抱起王爷跟随在后,如熙抱着薄被跟在郎孜后面。
    “如熙,给本王捏捏肩膀。”
    十三王爷懒洋洋的躺在院子的老树下,如熙站在他身后弯着腰给他放松肌肉,两肩膀完全不同的肌肉质感让如熙下手的力都跟着不同,她还真是有点怕用力过猛又把王爷刚愈合的左肩给捏坏了。
    不过看十三王爷的表情,像是蛮享受的样子,如熙也渐渐放下心来。
    伺候十三王爷比伺候皇后要舒心得多,但前提是这个王爷不要又像第一天那样发脾气,不过如熙在这里呆了几天,这十三王爷除了第一天发了一通大脾气之外之后的日子都很安静,不过如熙在这里呆了几天,这十三王爷除了第一天发了一通大脾气之外之后日子都很安静,不吵不闹,只要天不下雨,把他往树下一放,他能安分的呆上一整天。
    整个王府的气氛都因为王爷的情绪的转变而从紧张当中解脱出来,府里上至管家下至低级仆役都大松口气,走路都轻快不少。
    然后,王爷的那两个侧妃也首次出现在了如熙的面前,都是还只有16、17岁的如花年纪,本就美艳不可方物,再经过一番精心装扮,要不是出身不好,如果送进宫去参加选秀,那绝对是头几名的人选。
    初见到两个漂亮的侧妃,就连如熙都多看了两眼,在这王府好几天了,她当然也从别人嘴里知道王爷有侧妃的事,所以当这两个盛装打扮的少女款款走来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吃惊,有的只是对美丽事物的欣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可是王爷似乎不太喜欢看到他的两个侧妃,本来安详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冷漠,偏过头去根本不看她们俩,使得如熙少看了一场戏,她原本还以为这个王爷会伸开双臂与这两个侧妃上演一出美人在怀的戏呢。
    那两个侧妃也大胆,明明看到王爷表情不对还继续靠过来,走在外侧的女人在还没靠近这棵老树就挥手示意如熙退一边去。
    如熙没有当即做出反应,而是先看了看王爷的表情,毕竟她目前的主子是王爷,可不是那两个侧妃。
    十三王爷根本没有给如熙任何的提示,如熙又看向郎孜,郎孜也没有动作,于是她决定把那两个女人当空气,继续轻柔的给王爷按摩肩膀。
    看到如熙没有动,两个侧妃的表情都有些不耐,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想必是想到了对方的身份,也明白双方之间的身份不平等,对方没有必要听从她们的命令。
    当两上侧妃终于进入树影的范围后,一直没有动作的郎孜动了,抬腿走到如熙右边,也就是正对着那两个侧妃的位置,将他们给拦了下来。
    看到这个拒绝意味很明显的暗示那两个侧妃脸色都变了,但她们也没有资格与王爷的侍卫长叫板,只能表情哀怨的透过郎孜的身侧向后面张望了一番,看到王爷确实没有招她们过去的意思,才蹬了一下地面,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来人啊。”
    “王爷。”随着十三王爷的话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人来跪在王爷脚边,也是一身劲衣长裤的打扮,但是却是灰色的,看上去很朴素的样子,如熙睁大了双眼仔细回忆,硬是没看到这人是从哪里出现的。
    “传令下去,止园禁止闲杂人等的进入。”这命令明显是针对刚才的那两个不请自来的侧妃而下的。
    “是。”那人又迅速消失,这手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本事,让如熙佩服不已。
    但同时也让如熙琢磨点味儿过来,敢情这王爷在对待女人的方式上面与他皇兄是一个路子。
    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兄弟俩。
    晚上给王爷按摩过全身之后,如熙本就要顺理成章的下去休息,结果王爷一句话又把她留了下来,“从今晚开始,你在外间伺候。”    就因为这句话,如熙不得不把她临时居住的房间的被褥拿来铺在外间地上打地铺,好在现在已经入夏。晚上不冷,虽然石质地面睡着不怎么舒服,但铺上一层褥子。也就没什么了。
    等到如熙跟随生物钟的指示按时睁开眼睛,起床穿衣叠被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里间地烛光还是亮着的,昨晚她睡下地时候郎孜已经离开,她按照十三王爷的吩咐在换了两支新烛并放到他床头。又给了王爷一本书后就到外间休息,有屏风的遮挡。她根本不知道这烛光竟然亮了一晚上。难道那个王爷有点着灯睡觉地习惯?
    “外面是如熙吗?”房里传来的声音清朗干净,没有一丝沙哑, 不像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到像是早就清醒。
    “奴婢在。王爷有何吩咐?”
    “叫人来给本王更衣。”
    “是。”
    如熙急忙开门出去,伺候王爷洗濑更衣地小厮就住在那排高级仆役房的一楼。如熙抱着被褥回去的同时就可以顺便通知他们,然后就又是重复这几天天天在做的事,与郎侍卫长一起服侍王爷进餐。
    确切地说是除了点心,一日三餐再加夜宵,都是如熙与郎孜在旁边伺候,偶尔有小厮或丫头进来也就是帮助王爷洗濑更新和打扫卫生。
    王爷真的没有用贴身小厮地习惯。
    晚上仍旧是在外间打地铺,睡到半夜如熙被尿憋醒,刚刚掀开被子坐起来,房里又传来一声清朗干净的问话,“如熙?”
    这夜深人静的,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叫唤,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如熙给吓得不轻,条件反射般的跳起来,绕过屏风一睦,果然房里的烛光是亮着的。
    “奴婢在,王爷有何吩咐?”
    “给我倒杯热茶。”
    “王爷,现在已经是半夜,王爷还是尽早安歇。”言下之意,你个王爷大半夜的喝什么茶,不要打扰我睡觉。
    “无妨,去准备。”
    “是,王爷。”
    这大半夜的厨房的灶火都熄了,哪来的热茶,如熙只好穿衣出去,重新生火,然后端着一壶热茶回来。
    “这没你事了,下去休息吧。”    “是。”
    临转身,如熙疑惑的看了一眼十三王爷,他的眼神同白天一样清明,在这连鸟都打呼噜的时辰他竟然没有一丝困倦。
    如熙心中有了一些明悟,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轻轻的退出卧室。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不代表对方没有发现,十三王爷行走江湖多年并不是白混的,虽然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但知道的人的确不多,如熙能一眼看出来他心里也多少有些惊讶,在他心里他还以为这个丫头会往别的方面去想。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如熙的医生本能所起的作用,对于一个有伤在身的病人来说,三更半夜却神智清醒的无所事事,这只说明一件事。
    十三王爷有失眠症,而且不轻。怪不得皇后听到十三王爷落枕时反应那么奇怪,想想也是,一个有失眠症的人怎么会好端端的落枕?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偶尔体会一下落枕的滋味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如熙无意去打听年纪轻轻的十三王爷是怎么得的失眠症,那肯定不是她能听的故事,她也没那好奇心,她仍旧每天尽心的为他按摩,服侍他吃喝,数着回宫的日子。王爷很合作,如熙来了之后他没再闹脾气,御医每隔一两天就过来一次为王爷检查伤势,每次都是差不多的话,“王爷只需静心疗养伤势总有完全康复的一天”,如此这般,如熙都能背下来了。
    到了回宫的日子,如熙拜别王爷和众人,坐着来接她的马车返回宫中。
   荣华宫更热闹了,给未来继承人的房间早已收拾好,侍候小婴儿的乳媪共计40人也已入住,本来就不是很冷清的荣华宫显得越发的热闹。
    如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以前也只在书里见过,隐约知道一点一个皇子大概有多少人侍候,但实际看到还是免不了要吃惊一番。
    在见过皇后之后,皇后还特意让她去与这些新来的人打个照面,也免得日后横生出什么误会。
    如熙去到那些乳媪的住处,原以为会有上了年纪的仆妇,因为媪是老年妇女的意思,可是实际上却都是不超过21岁的年轻姑娘。       她们是伺候新生儿的,如熙是伺候皇后的,虽同时丫头,但在级别上如熙还是高出她们一头,所以当见了如熙她们都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
    如熙挨个房间都走了一遍,了解了为什么一个皇子要这么多人来伺候的原因,别看人数不少,但各有个的分工,可是一个小婴儿用得了8个乳母吗?这也太恐怖了吧。
  有产婆的照顾皇后情况还好,她也在倒数着分娩的日子,看着屋里屋外来来往往的一**人,进入孕中期后就慢慢消失的紧张感又再度来临。    如熙没办法帮她,即使她知道应该怎么做,她只能呆在膳房与厨子一道遵照御医和产婆的吩咐尽可能的给皇后准备“三高”食品,据他们说是给皇后积攒体力,在她还在逸王府的时候皇后就已经这么吃了,明摆着就是趁她不在乱给皇后吃东西。    他们也不担心要是热量过剩吃得胎儿发育过大,到时候皇后难产怎么办,她一直小心控制皇后的饮食就是为了要控制胎儿的体重,减少皇后难产的风险,可既然有一**人要拆她的台,那她也就只能从善如流了,反正难产的不是她,要吃苦受罪的也不是她。  皇后到是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给她什么食物她就吃什么,一点都不挑食,看来她也是为了孩子搏了命了。   御医计算的皇后的产期大致是在夏至前后,算的还算准确,在夏至前三天的下午,在院子里散步的皇后突然感到腹部不太舒服,隔了一阵缩一下,没什么规律,痛也不是很厉害,但又与她这些日子以来感受到的假宫缩不太一样。
  听到皇后的描述,跟随皇后一起散步的人立刻将皇后送回卧室休息,检查之后确认分娩就在这几日,于是荣华宫所有人开始一天12时辰的不间断值班,御医也在偏殿待命,时刻观察皇后的状况,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两天之后,皇后疼痛明显加剧,后期阵痛开始,一阵一阵,缓慢有力,并且伴随让人难以忍受的腰酸,那种好似腰要断的感觉再加上隔一段时间就来上一下的阵痛,一起折磨得皇后死去活来,如熙一步也不能离开,只能不停的给她捶腰。
  可是阵痛了一天,宫口仍未全开,产婆和御医个个表情严肃,每隔一盏茶的时间产婆和御医都要进去看一下情况,每次出来都是摇头。
  御医一挥手,丫头们拿着膳房准备好的食物送进房去,莺歌扶起皇后,给她喂下易消化的果汁清粥之类的食物,以保持皇后的体力。  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皇后还处在分娩的第一阶段,痛了一天一夜之后皇后的脸色比纸还要白,呻吟都没有力气了,喂她吃东西也没有半点胃口。
  但越是到了这个当口越要吃东西,保持体力很重要,因为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进入分娩的第二阶段。
  皇上身边的桂公公和太后身边的麻姑亲自赶来询问情况,都无功而返,然后每隔一个时辰,太后和皇上那边就有丫头或是太监过来打听消息,但都没有获得更进一步的消息。
  又是一夜过去,见皇后还没有要生的迹象,但是阵痛越来越厉害,皇后一身大汗,每隔一隔时辰就要给她换身衣服,并且每次只能少量进食一些果汁。当羊水和见红都陆续出现后,宫口终于完全张开。
  如熙抹了一把汗,这最长的痛苦期终于过去了,皇后的身体素质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啊,她的空口扩张的速度也太慢了。宫口完全张开即进入分娩第二阶段,胎儿娩出,这也是让产妇最痛苦的时期,要是顺产还好,可万一难产,那皇后非得折磨死。
  但如熙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她插不上一句话,一切都由宫里的产婆做主,她和莺歌现在就是打下手的。
  没有麻醉剂,宫缩又剧烈,皇后痛得哇哇叫,那个惨叫声,能把屋顶上的麻雀给震下来。  但是没叫几声就被产婆给捂住了嘴,“娘娘不能喊,一喊劲儿就从嘴里跑了,听奴婢指挥,该用力时用力。”  皇后是初产妇,倘若顺产,并且一切顺利的话,应该一到两个小时孩子就能生下来,但看产婆一次又一次的叫皇后用力,产道口却连胎儿的一根头发都没有看到,如熙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再看产婆的表情和脸色,显然她也察觉到了,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用力,推压腹部,帮助胎儿下移。
  可是产婆只要一用力,皇后就哇哇叫,皇后一叫唤,腹压就没有了,孩子更生不下来。
  这个时候可真不能在旁边看戏,如熙主动上前捂住皇后的嘴,充当助产士的角色,指导皇后随着产婆的动作呼吸用力。
  尽管有如熙的帮助,但皇后难产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羊水已破,孩子必须尽速娩出,迟一分钟都会加大感染的风险,产婆脸上大汗淋漓,身上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在这样一个没有剖宫产技术的时代,女人一旦难产那就是死路一条,即使是身份尊贵的皇后也是一样。
  如熙一个眼神,示意莺歌去拿些吃的给皇后补充体力,可是皇后拒绝进食,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分娩这件事上。
  产婆也累的够呛,幸好宫里派来侍候皇后的不止一个产婆,好几个人轮流上场,但皇后难产的消息还是通报了太后和皇上。
  御医已经聚在了荣华宫的正殿门口,但只要皇后没有出现生命危险,他们一般不会有出场的机会,但倘若时间拖得长了,他们说不得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如熙让皇后攥着自己的手借力,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加油打气,给她鼓励和安慰,帮助她顺着宫缩的频率主动的配合产婆的指令,以帮助胎儿尽快娩出。
  皇后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心里很清楚这是每个预付都必经的过程,可是绝没有想过会痛成这个样子,痛的她都不想生这个孩子了。
  “我不生了……我不生了……”趁着中途休息,皇后得以喘息几口气,嘴里自言自语,带着哭腔,脸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着也怪可怜的。  如熙离得近,就在皇后头边,所以她听的清清楚楚,但没有吭声,每个产妇在开始阵痛的时候都这么说,但是一旦进入产室,再怎么艰难都会努力把孩子生下来。
  “娘娘,坚持住,孩子一定要生下来,否则您和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事到如今,如熙也不光讲好话了,产婆没说难产的后果,那就如熙来说,把厉害关系讲清楚,相信皇后自己会有所决断。
  “我没有力气了……”皇后的声音跟蚊子似的,确实是像体力耗尽的样子。<br />  <br />  “莺歌姐!”如熙扭头就喊,莺歌赶紧拿来一碗温热的糖粥,一勺一勺的喂给皇后。为了让皇后能有足够的体力完成生产,房间的桌子上始终放着充足的食物,一旦有冷的就立刻撤换热的进来。
  可没吃几口,更强烈的宫缩随之而来,皇后猝不及防一声惨呼,差点被嘴里的糖粥给呛到。
  “为什么孩子下不来?还要多久?不是说胎位没有问题吗?”莺歌是在受不了现在的紧张气氛,把气发泄在房里的产婆身上。
  “胎位是正的没错,可是孩子被骨盆卡到,下不来。”产婆使劲的推送皇后的腹部,想把胎儿通过外力挤出来。
  如熙低下头,她不太愿意相信孩子下不来是因为胎儿过大,因为下面的人乱给皇后补充营养是在这最后一个月,纵使胎儿体重增长超过控制,但短短一个月能增加的体重也很有限,所以她宁可相信这是因为皇后骨盆内径不够长。  可怜的皇后,再加把劲吧。
  “用力……好……继续用力……好……再加把劲……继续……不要换气……使劲……坚持住……使劲!!!产婆一边观察着皇后的情况,一边知道她用力。
  “好……吸口气……再来一次……使劲……再使劲……好好好……动了……”
  听到产婆这么一句话,屋里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皇后也全身充满了力气,想着再来一次,尽快吧孩子生下来,可是如熙却拦住了她。
  “来,娘娘吃口粥,补充些体力,一会儿再来。”
  这边宫缩的厉害,那边还要吃东西,皇后着实没什么胃口,可是不得不承认吃点东西是很有必要的,她还不知道得生多久。
  两口粥下肚,产婆们也摩拳擦掌重整旗鼓,皇后也借着那两口粥的能量一鼓作气,终于把胎儿给挤入产道。
  “好……已经看到头了……快快……吃口粥……再来……这次一定能出来。”
  产婆都这么说了,那胜利的曙光就在前面了,皇后也决定拼了,屏着一口气,脸憋的通红,就像是便秘一样,使劲的用力。
  如熙又发现问题,产婆手上并没有拿剪刀,也就是说这个时代没有侧切技术,皇后必须得经历一次产道撕裂的痛苦。
  果然,当胎儿来到产道口时又下不来了,这次产婆可以肯定是因为抬头过大,又卡住了。
  “糟了,孩子太大,卡住了,娘娘再用力。”
  可是皇后此时也无能为力了,她已经拼尽全力,可没有一点用处。
  三个产婆立马凑到一起开起现场大会,皇后却要发疯,如熙也跟着着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胎儿再不下来会有窒息的    危险,要是她,她就直接做侧切,胎儿再大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好,如果是她亲自动手,手上又有助产的器械的话,说不定皇后这会儿胎盘都下来了。
  “现在还有时间让你们商量?早做准备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快呀,娘娘都快痛死了!“莺歌发飙了。
  “以前的娘娘都是怎么生的呀?难道没碰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吗?硬来的话,你们应该知道一点撕裂的后果是什么吧。”只有如熙是镇定的。
  “以前?以前的娘娘要么顺产,要么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要么产后大出血而死只留下一个孩子。”产婆的声音也是颤抖的,皇后可与别的宫妃不一样啊,她们当然也不希望看到皇后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如熙和莺歌昏倒,皇后一脸惨绿。
  “那要是实在没办法,就用剪刀剪一道口子吧,总比硬来的好,要是撕裂了,后面调养起来很麻烦的,娘娘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大家一个也跑不掉。”要是自然撕裂,那绝对是件惨事,甚至可能会导致肛裂,那可就是大小便失禁,惨不忍睹了,而想要愈合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剪刀?”产婆们都有些犹豫,而屋里的其他人也都给不出什么更好的意见。
  “快呀,我很痛啊!”皇后能发表的意见只有这一句话。
  “听到娘娘说了?赶紧拿把银剪刀来,还有向外面的疡医拿些缝合用的针线。”如熙故意曲解皇后的话里意思,夺过主动权。
  房里众人立刻由静止重新转为运动状态,一把崭新的银剪刀立刻拿来,这本来是准备着给胎儿剪脐带的,产婆们拿着剪刀比划半天不知道要剪多少,于是交到莺歌手里,莺歌拿着剪刀的手都哆嗦,求助的目光投向如熙。
  如熙一脸为难的看看皇后又看看产婆和莺歌,又看向屋里的那些个跑进跑出的丫头,他们都跟看救星一样的看着如熙,最后如熙只得一副壮士断腕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起身,拿起剪刀,“娘娘,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一句话说完,如熙就动了手,正好皇后又是一阵宫缩,在这剧痛的掩盖下,侧切的痛感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如熙自己都崇拜自己,这么久没摸手术刀了,这下手的时机仍然拿捏的恰到好处。
  “娘娘,再来一次,一定可以成功的,皇上还等着您的好消息呢。”如熙扔掉剪刀,又回到皇后身边,握着她的手给她加油鼓劲。  皇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光,右手死死的握着如熙的手,当阵痛再次袭来的时候,一鼓作气……
  “哇……”
  一声嘹亮的哭声宣告了一个新的生命的降临,“是男孩。一个大胖小子!”
  皇后只觉得肚子一松,一阵雨过天晴,头顶一片蓝天白云,到处都是绿树红花。
  产婆将一个全身皮肤皱得像个小老头还有一股子怪味的婴儿先是拿到皇后头边给她看了一眼,然后交到旁边的同伴手上,一盆干净的热水立刻拿进来给孩子沐浴,而莺歌则已经冲出荣华宫的大门,向聚集在外面等着听消息的一大**人兴奋的宣布:“皇上有后了!大齐有后了!”
  “皇上有后了!大齐有后了!”下面等着听消息的人也立刻炸开了锅,互相道着喜,嘴里说的都是同样的一句话。
  子凭母贵,皇后生的男丁是正统继承人,如果又是长子的话,只要不出意外,未来的皇位就必定是这个孩子的,用直白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孩子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皇上和太后派来听到消息的人立刻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带回给各自的主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太后的懿旨和皇上的圣旨就到了荣华宫,另外还有一支队伍代表皇上去给皇后的娘家孟左丞相报信。
  外面人人都在庆祝大齐的继承人顺利降生的时候,如熙却在等到胎盘顺利下来之后给皇后缝合侧切的伤口。
  皇后生了将近一天,天色都昏暗了下来,产婆累了一天又加上一把年纪、老眼昏花,这种活不能指望她们,缝合伤口不同于绣花缝衣服,莺歌连侧切都不敢这活当然更不能交给她,而别的丫头更加躲闪不及,最后只能又是如熙被赶鸭子上架,将伤口细细的缝合。    刚出生的小皇子清洗干净,包裹好后交到了随后感到的乳母手里,8个乳母,小皇子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又是如熙的时间,主导权又再度回到她的手中,宫里所有资源在这一个月里都要听她的调度。
  皇后开始坐月子。

    岳夜鸣,男性,年纪大概23、4也可能24、5又或者25、6,反正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年级。
    人称浪子,喜好花丛,但更多的人说他是个身手矫健、行踪飘忽、行为不良的采花贼,只因他长着一张能让女子甘心倒贴的脸,忧郁小生的气质吸引了无数母爱泛滥的美女,让人以为他平时的荒诞行为只是为了掩盖他那不能与人言的过往。
    正国为每次都是美女主动靠近,而且他也不去招惹良家妇女,所以他并不承认自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采花贼,对于这个称呼他认为是那此竞争不过他的男人们的嫉妒而安在他头上的不实的罪名。
    可这一次似乎他违背了自己的行事原则,染指了一个良家少女,而且还是个身份非常尊贵的良家少女。
    大齐的三王爷安王的二女儿商夏若郡主。
    也不知道这个浪子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个正是花样年华的郡主给迷得神魂颠倒,竟然发誓非他不嫁。
    安王只是个虚名,并不是藩王,没有什么实权,也是个白拿津贴的王爷,但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素来看不起江湖中人,也对江湖之中的事没有多少了解。
    因此当郡主第一次提出的时候他只当是个笑话,等他派人查到有关于这个岳夜鸣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他自己不肯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行踪不定、来历不明的江湖人物,所以为了断女儿的念想,于是将她关在王府里禁止她踏出王府半步。
    郡主想她的情郎,想得白天吃不下饭,夜里睡不着觉,日渐消瘦下去,把王妃给心疼得不行,拉着快要出嫁的大女儿天天来陪二女儿说话散心,可也一点作用都没有,郡主该怎么消瘦还是怎么消瘦。
    被困在家里无处散心又苦思情郎的商夏若终于兵行险着,告诉她的母妃她有了身孕,此生非岳夜鸣不嫁。
    王妃给吓得不轻,赶紧亲自跑去告诉安王,毕竟这事事关一个郡主的名节,不能大肆张扬,于是以王妃和郡都微感风寒的名义招了一名太医过来。
    太医一来,当然真相大白,王爷和王妃也终于明了郡主其实是以假怀孕为借口希望王爷同意她的婚事。
    安王爷大怒,认为女儿的作法败坏门风,一个江湖浪子竟然可以诱骗得王爷的女儿不顾自己的名节,简直就是视皇家尊严为无物,严重损害皇家颜面,罪无可恕。
    于是告到皇上那里,惊动了庙堂上的掌权者,下旨要将岳夜鸣捉拿归案。
    公门中人尽数出动,海捕文书甚至都贴到了偏远山村鱼村,找了两个月,仍是连根头发都没找出来。
    原本只是想安抚安王爷的皇帝也开始觉得这事蹊跷,区区一个人而已,怎么这么会藏,竟然能躲过六扇门和赏金猎人的追捕,就连他的暗线也没能传回消息。
    皇帝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圈,停下脚步,“来人。”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桂公公推门进来。
    “宣逸王即刻进宫。”
    “是,奴才遵旨。”
    这个时代没有电话这么方便的通讯工具,皇上要见臣子,往往在下达了命令之后还要等上好一会儿才能见到人,所等待的时间视那个臣子的住所与皇宫之间的距离而定。
    而现在要召见的那个摔伤了尾骨正在家中养伤的十三王爷,虽然现在已经可以短暂的下地活动,但身体毕竟尚未完全康复,要等他一步三蹭的去皇宫面见皇上,天都黑了。
    若是其他的臣子,为了体现皇恩浩荡,就是爬也要爬得去,可是十三王爷不用,他是皇上的胞弟,在某些时刻他享有一些特殊的权利和待遇。
    于是一辆马车直接就进了宫门,直抵皇上的御书房,就连平时不能进到这么里面来的侍卫长郎孜也被特别允许,因为他是车把式。     桂公公小跑着跑下台阶,与郎孜一道搀扶着十三王爷走上台阶,然后郎孜等在门外,桂公公将十三王爷送进屋内,然后退出关上房门在外面等候传唤。
    书房里已经预先放了一张垫有软垫的椅子,可是王爷并没有坐,而是扶着椅背借以支撑自己的身体,别一只手放在腰上,上身挺直,以一种非常怪异又显得大逆不道的姿势看着自己的皇兄,大齐的帝王。
    “现在还坐不得?”书桌后面的皇帝微微皱了一下眉。
    “坐不得久,坐一会儿就刺痛,我还是站着好了,皇兄有话尽管吩咐。”十三王爷轻抚着后腰,脸上仍是招牌般的张扬笑容。
    “岳夜鸣,听过这个名字吗?”
    十三王爷的脸抽搐了一下,一脸愤慨:“这家伙我和他不共戴天!”
    “嗯?”皇帝怒,这家伙竟然还和自己的弟弟有仇?
    “上次就因为我晚到了一会儿,就让他得去了清州心怡坊的头牌的初夜,气死我了!“十三王爷扼腕长叹,这件事是他心中的痛,那个如仙如画的诗菱姑娘。。。
    皇帝的额角滴下一大滴冷汗。。。    “你见过他?”
    “见过,皮相不错,但还是不如我。”如果十三王爷的身后此刻有一条大尾巴的话,应该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既然你见过他,而且还和他有过接触,那么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br /><br />“不是吧,皇兄,我还是病人哎。。。”十三王爷哭,他就知道皇兄无缘无故提这个人没好事。
    “没办法,找了他两个月,连根头发都没看到,这人太会藏了。”
    “皇兄,那么多人都找不到,我一个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反正他和你一样都喜欢流连花丛,哪有美人,他知道你也清楚,依朕看这个任务就非你莫属了。”皇帝往椅背上一靠,神情悠闲。
    “非我莫属?”十三王爷指着自己的鼻子。
    “非你莫属。”皇帝肯定的点头。
    “好,既然是皇兄的命令,臣弟自当遵旨,但是臣弟想要个人,不知皇兄允不允?”
    一听十三王爷换了称呼,皇上也正经起来,“人?什么人?”
    “皇嫂近来可好?”
    “很好。”话一说出,皇上就有所明悟,再看到自己弟弟那笑得跟只狐狸似的,心里更加确定他指的那个人是谁。
    “你确定要她?”
    “当然啦,郎孜又不懂医,有她跟着,臣弟也舒服些,皇兄也不想看到臣弟走了一半的路就打道回府吧。”十三王爷痞痞的笑里有丝得意,似乎笃定皇上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朕可作不了主,她毕竟是皇后跟前的人,你要她,得皇后同意。”
    “那就请皇兄帮臣弟说些好话,臣弟日后一定重谢。”
    “理由呢?总得有个理由吧,那个丫头也是皇后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不是你说要就要的。”
    “皇兄明知故问。”
    “他们说的是真的?不是说你自己都无法确认吗?”皇上身子猛的前倾,直直的盯着十三王爷,分辨着他的表情。
    “刚开始是这样,而且在她回宫之后就没有了,所以一开始我也无法确认,不过现在想来应该是真的。”
    “你确定是她而不是别的原因?”
    “哥,我这毛病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没有好转我也放弃了,而那几天里虽然每次的时间都很短,短得对于正常人来说就像是打了个瞌睡,但对我来说却是个好的转机,每夜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想放过,您就当心疼弟弟,跟皇后说说吧。”十三王爷的口气一下软了下来,祈求的看着坐在上面的兄长。
    又听到一声只在十三王爷幼年时对他的称呼,往事浮现在心头,皇帝心里一阵激荡,眼眶微湿,情不自禁的走下来,撑着弟弟的肩膀。
    “都是兄长不好,没能保护好你,这本该是兄长受的苦,却让你无辜受到伤害,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
    “怎么会呢,弟弟从来没有怨恨过,相反还很庆幸,庆幸母后生了我们两个,如果只有皇兄一人,那今天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与兄长抱在一起的十三王爷笑得很幸福,有兄长如厮,此生足矣。
    “来人。”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话音刚落,桂公公就出现了。
    “去请皇后到太后宫里一叙家常。”
    “是,奴才遵旨。”桂公公立刻退下传达命令。     “皇兄?”
    “咱们一起去母后那里,让母后也帮着说说好话。”
    “嗯。”
    太后宫里,皇上没说十三王爷又要出远门的事,只是说了刚才经过证实的消息,刚把来意跟太后说清楚,就听到通报说皇后带着小皇子来了,于是拉上帘子,一家四口加个小婴儿在暖阁里亲亲热热的闲话家常,逗着可爱的孙子,太后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眼睛都笑眯起来,只见牙不见眼。
    东拉西扯一番闲话,话题终于转到正题上,提到了十三王爷重新品尝到了睡眠的滋味,于是希望皇后割爱,能把如熙赐给十三王爷。
    皇后也才刚坐完月子一个月,正在努力恢复原有身材,小皇子也健康活泼,按理来说擅长照顾病人的如熙此时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与其留在身边只做个普通丫头,不如给真正需要的人。
    太后一番话倒也入情入理,十三王爷失眠的原因皇后也知道,只是皇后心里终究不是很舍得,她现在也终于体会到了柳嫔当时的心情。
    “皇后说的在理,孩儿就是再舍不得也只能割爱,皇叔比孩儿更需要她的伺候,还望皇叔好好待那丫头,莫要欺负她,否则皇嫂我可不饶你。”
    “皇嫂客气了,多谢皇嫂割爱。”十三王爷拱拱手,笑眯了眼,人到手了。
    “那丫头来了没?”
    “来了,母后,就在外面候着,可要现在叫她进来?”
    “叫进来吧,朕还没看过她呢,这马上就要送走了,好歹也让朕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丫头值得你们抢来抢去的。”
    “呵呵。。。”屋里众人一起轻笑,难得皇上也会讲这种玩笑话。
    “如熙。”皇后扭过脸,冲着帘子提高了嗓音。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一个模糊的人影快步走到纱帘外面,低着头。
    “进来。”
    “是,娘娘。”
    纱帘轻晃,一个穿嫩绿色宫装的小丫头轻撩纱帘进来,进门先行礼。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婢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婢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屋里五个人,除了那个小婴儿,其他四个人都要一一行礼,如熙一口气讲完,跪在地上轻喘口气。
    “免礼,平身。”
    “谢皇上。”如熙站起身,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纱帘边不敢多言,她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竟然让大齐地位最尊贵的四个人同时召见她,搞得像个三堂会审似的。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见皇上?!
    如熙心里一惊最跟着又一喜,进宫这么久,总算可以知道皇上长什么样子了。
    于是,如熙慢慢的抬起头,却垂下眼帘没敢与皇上对视,那是要杀头的,只敢拿余光悄悄的瞟。
    其实看到十三王爷的时候就应该可以大致想像得到皇上长什么样子,兄弟俩的长相总是差不多的,但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人的气质也是不一样的,如熙好奇就好奇在这个地方,身为一个皇上,他会是怎样的气质呢?
    因为视角的缘故,如熙不能看到皇上的全貌,她只能看到鼻子以上的部位,简单的说就是一张与十三王爷一样的薄唇和一个尖削的很有力度的下巴。
    在王府的时候就发现这王爷天生一张嘴角以上翘的嘴,即使他不笑,也会让人觉得他是在笑,再加上王爷没有拒人千里生人勿近的气势,良好的亲和力让他得到了王府上下的喜爱、信赖和尊重。
    皇上作为王爷的胞兄,自然也有一张这样的嘴,但与那下巴一组合到一起,如熙可没觉得有半点的亲和力,反倒觉得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更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
    暖阁里没人说话,太后他们的目光都放在皇上的身上,如熙更是不敢吭声,老老实实的等待发落。
    “如熙。”
    “奴婢在,皇上有何吩咐?”如熙一下挺直了腰,紧张万分,皇上刚才那轻飘飘的一声,证据听不出有什么不好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皇后说你做事很认真,人也勤快。”
    “谢娘娘谬赞,能侍候皇后娘娘是奴婢的福分。”
    “太后也说你的厨艺很好。”
    “谢太后谬赞,奴婢厨艺再好也比不过宫中的御厨。”
    “十三王爷也夸你能干。”
    “谢王爷谬赞,伺候好王爷是奴婢的本分。
    皇上说什么,如熙答什么,小心翼翼谨慎万分,生怕说错一句话又有什么恶运降落头上。
    “好了,下去吧。”正等着皇上下面还有什么话,冷不防愣了一下,确定没有听错之后,赶紧谢恩离开,走到外面还拍着胸口安抚自己,紧张死了。
    外面的人看着奇怪,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怎么进去一会儿就出来,还大喘气的样子?
    “如熙,你没事吧?”莺歌过来把如熙拉到外面询问。
    “紧张死了,我都不知道原来皇上给人的压力这么大。”
    “叫你进去干什么呢?”
    “不知道,好像就是看看我的样子,然后就让我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叫我进去是要做什么。”如熙摇头,她说的是实话,她真不知道里面一**人叫她进去说几句莫明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应该没什么事的,娘娘想必一会儿就要出来了,咱们进去吧。”
    果不其然,重新回到屋里没多长时间,暖阁的纱帘就从两边撩起,皇上、皇后和王爷鱼贯出来。
    正厅里立刻跪满一地的人,先送走皇上,再送走王爷,然后拜别太后,最后如熙和莺歌跟着皇后返回荣华宫。
    “如熙.”荣华宫的暖阁里,只有皇后与如熙两人.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
    “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去逸王府.”    “是王爷还需要人侍候吗?不知奴婢这次要去几天?”
    “皇上已经把你赐给了十三王爷做他丫头,你不用再回来了.”
    如熙瞬间犹如被一只吨级的大锤子猛锤了一下,脑袋一阵发蒙,把她赐给了十三王爷?什么时候的事?难道刚才叫她进去的原因就是这个?
   “如熙,你是个勤快能干的丫头,说实话,本宫也不舍得,可是皇令如山,本宫也不得不从,以后跟着逸王,要更加用心地做事,你在逸王府那些天也该知道王爷没有用贴身小厮和丫头的习惯,他能看中你实属不易,你不要辜负王爷对你的厚爱.”
    “奴婢舍不得娘娘.”如熙一下跪下来,先表一番心意,语意恳切,显得情真意切.
    赐给王爷就说明她可以出宫了,不用再在这个压抑的话人喘不过气的皇宫里呆够十年,这等好事她做梦都想不到,她当然不会抗拒,不过在走之前,再跟旧主子说几句好话也算是有始有终,虽然她当初为了达到她的目的曾害得她吃够苦头,但她是皇后,她有她的谋划和考虑,她也怨不得她。
    “本宫也舍不得让你走,你这一走,本宫要再找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可就难了.但是没办法,皇令如山,唉.你下去收拾东吧.”
    “娘娘......”如熙使劲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像是不愿与皇后分离一般,待到眼酸之后,泪水自然溢出.更加重了这种气氛,让皇后都不免觉得一阵心酸.
    “去吧.在逸王跟前好好做事.别丢本宫的脸.”
    “让奴婢再最后一次侍候娘娘.”如熙擦着眼睛慢慢起身,眼睛酸得难受,闭闭眼都有刺痛感,演戏演过头了.    “好!”皇后也在掏手绢.虽然贵为国母,但是要得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丫头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好不容易才到手的人才用了不到十个月就又要送出去,心里不舒服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在宫里的最后一夜,如熙也如往常一般的侍候皇后休息,也许是最后一夜的关系,如熙服侍得特别用心细致,荣华宫里的丫头太监们知道如熙被赐给十三王爷都过来道喜祝贺.    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王爷的贴身婢女还有另外一个作用,而一旦有了那种关系,基本上在王府的地位就稳定下来了.    她们这些做丫头的当然羡慕,毕竟等她们满了年限再出宫去,年岁已经很大了,即使允许自行婚配,但其实到了那个时候也很难再嫁人了,如熙进宫时间不长就能有此结局,在她们眼里自然是最好最向往的.
    如熙在心里苦笑,其实她可不在乎是否要在王府稳定自己的地位,也不屑于要用这种方法来稳定自己的地位,要是王爷伤好了之后就把她给打发了还她自由身,她会更加的开心和感激.
    第二天,如熙脱下她空了一年多的宫装,换上她自己的衣服,带着她全部的家当,两个硕大的包袱步出她和莺歌共住的房间,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下给大家做个念想的,故也就没在这方面费什么心思,只在正殿大厅恭恭敬敬给皇后磕了三个头后告别荣华宫所有人出宫去也.
    先去了内务院拿文牒,用现代的话来说有点类似于办理档案关系,也就是调档,毕竟她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宫婢,当然得办些手续才能正式出宫.
    也因为她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宫婢,所以内务院必须得派马车将她妥妥当当的送到逸王府,不能让她自己的单身上路.
    内务院的马车虽然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朴实有朴实的好处,至少马车做工细致,马匹也训练有素,载着如熙在人如潮水的街道上平衡穿梭,出皇城后直奔内城城西的名为“筷子街”的逸王府邸.
    筷子街这位置以前是块荒地,但因为靠近内护城河,人们普遍觉得这里风水好,所以成为了皇家直属土地,划分了一块块的宅基地专门用来赏赐臣子.
    名字的来历是因为这条街上都是朱门大户,这的房子不是王府就是公主府还有附马府再要不就是将军府另外还有丞相府等等,都是些朝廷重臣或者在朝堂上有一定影响力和豪门大户.
    而每栋宅邸都占地极广,街道两旁的庞大的府宅硬是将原本宽阔的土地给挤占的成了一条小道,像筷子一样细细长长,两辆马车并行的时候,中间的间隙只有一个人多一点的宽度,刚刚好勉强可以避免马车发生刮蹭事故,所以这街才起了这个名字.
    逸王府朱红色的府门外随时都有侍卫站岗,显然他们已经在昨天就得了通知,那个曾经来过王府侍候王爷的丫头从今天起就正式是王府的人了,所以当如熙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通报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很顺利的被门房引进府内.
    王爷和郎侍卫长都没看到,接待如熙的依然是王府的管家,都是老熟人了,也就免了那些客套,接过如熙的文牒,管家转身就让小厮把如熙带到止园去,她当初住的房间今天起就正式是她的卧室了.
    当初来的时候,如熙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止园这有限的空间,因为止园里有王爷专门的小厨房,所以如熙那半个月从来没有离开过止园半步.
    现在既然她已经是王爷的贴身婢女,那么对这王府上下她必须得做到心中有数,所以在放下了自己的行李之后,那个带路的小厮就客串起如熙的向导,带着她在王府里逛起来.
    飘香园,是王爷姬妾所住的园子,姬妾的地位比侧妃还要低,侧妃进门好歹还会有些仪式,可姬妾进门是不会有一大**的人在门口迎接大驾的,而且通常时候她们也不能走正门进来,这两个姬妾因为是皇上赐的,所以享受了一次走正门的权利.
    但因为王爷现在没有王妃和侧妃,因为王爷身边的女眷也就只有上次看到的那两名姬妾,所以她们是除了王爷之外,府里地位最尊贵的主子.如熙当时还以为她们俩是侧妃呢,哪晓得根本是自己猜错.
    不过,虽说是主子,可是她们在王爷心目击中的地位可不算高,上次如熙已经看到了,王爷并不怎么待见她们,也许是地位太低也许是已经玩腻了,如今就成了王府的摆设,好在王爷经常往外面跑,王爷不在,那两个女人也没兴趣互相争风吃醋.争到了又如何,给谁看呢.
    如熙在王府里熟悉环境,十三王爷则在宫里与自己的皇兄商谈关于任务的下一步事宜.
    “她现在大概已经到你府里了,这是个机会,也许真能从她身上发现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发现到的秘密.”
    “可是线索都是断的,即使她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就凭我们现在所掌握到的证据,也很难判断,除非我们直接去卓易南.”
    “找他没用,你现在所掌握的证据只是他的女儿卓韵秋对那个三房好的离奇,延春堂每月都提供不少珍贵药材为那个女人续命,所以才就此推断那个三房肯定对卓家做过什么事,才换得卓家如此回报.可是你查了这么久,连那个三房姓甚名谁都没查出来,你就这样直接去找卓易南的话,他是不会对你说出详情的.他经商多年又逢当年巨变,到如今已经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了,他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想要诈他的实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他上了你的当透露了一些秘密,他也有办法再圆回来,而你在得了一堆无用的消息的同时,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当年不少人见识过他的嘴硬,答为一个很有口碑的商人,他把信誉名节看得比命还重.朕相信那个三房肯定与卓家有什么关联.可是要有证据,不能单凭那个绣着“欧阳”两字的钱袋和那丫头身上刻有“宛秋”两字的玉佩,这两件毫不相干的物件,就笃定那个三房一定就是欧阳海的女儿欧阳宛秋,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一定要找到铁证才可.”
    “是皇兄.臣弟自当竭尽全力.”十三王爷心里很清楚,这才是皇上会把如熙赐予他的真正原因.
    “这件事只有你去做朕才放心,正好你也下去查查那个岳夜鸣.下面的人浪费了两个月的时候什么也没查到,安王又天天来问.朕现在看到他就烦,你下去顺便把这事给了结了.”
    “那个安王,只是个酒囊饭袋,大可不必理会他,随便敷衍他一下就是了.”
    “哼,朕难道不想吗?可他偏偏把这事与皇家颜面挂上了钩.就为了他的这个皇家颜面,朕的捕快就得放下其他的正事不做,去上山下海地抓一个江湖人物,这才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皇兄,那个安王也要注意一点,最近有消息说他与那些人走得很近.”    他想插手铁矿的生意,垄断兵部的武器原料来源,那他当然要与那些人走在一起,否则朕怎么会同意让他插手呢.    “皇兄?”
    “无妨,朕已有算计,他占不到什么便宜,到是你下去要多加小心,别又受什么伤回来.”
    “这次是意外,臣弟哪有那么倒霉.皇兄多保重,臣弟先行告退,麻烦皇兄稍后向母后解释缘由.”
    “去吧,朕一定不会让母后找你秋后算帐的.”皇上翘起嘴角,露出那种让如熙觉得皮笑肉不笑的怪异笑容,十三王爷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想必从小到大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王爷还是给了一个背影来回应那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表情.
    “皇兄,您相信当年欧阳海一家十口一起遇害时有人死里逃生吗?”王爷的声音很小,小到声音只有一线,只有站在他身后的皇上才听得见.
    “朕信!欧阳海是从一品的大员,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有一双长年劳动长满茧子的手.”皇上也压低嗓音,但语气是一种斩钉截铁般的肯定.
    “臣弟也信.”十三王爷扬起自信张扬的笑容,大步走出御书房.
    “回府.”出得门来,郎孜搀过,小心翼翼的送上马车,然后坐上车驾,马鞭一扬,马儿以步行的速度缓缓的向宫门走去.
    王爷伤势并未痊愈,纵使车厢里铺着厚实柔软的软垫,躺着很舒服,但马车在大街上行驶速度仍然不快,所以等到王爷回府已近中午.    如熙也已经参观完了整个王府,正在止园逍遥居的大门口等候王爷的归来.主子不在,除了打扫的下人,其他人是不能长时间的呆在主子的房间里的,只能在门口候着.
    王爷的贴身婢女可不用做什么粗重的活计,她大可以大摇大摆的指挥其他人做,能指挥得动她的人在整个王府里都能数过来,即使是那两个姬妾也不能够指使她.
    一切只因为她是皇上赐予逸王的.
    就凭这点,她的身份就比别的贴身婢女要高出一级.虽然仍旧是个丫头命,但这身份却不是别人能攀得上的,一般的贴身婢女见到府里的女眷都要行万福礼,若是侧妃以上则要叩拜,可是如熙只需行礼却不用叩拜,除非那人是王妃.
    皇上将宫里的婢女赏赐给喜爱的臣子做妻做妾古有先例,因为这是拉拢臣子最好的方法,倘若是赐给王爷,则一般是用选秀筛选下来的女子,极少有将宫婢赐给王爷做婢女的,这没有任何赏赐的意义.
    但如熙身份不同,她所掌握的复杂的技能是她最大的筹码,虽然她无意表现自己,可是每次她都能恰如其分又顺其自然地站出来分担主子的烦扰,宫里难得进来这么一个好的丫头,当然要尽可能的发挥她的用处才行.
    而很明显皇上和王爷都在尽最大能力发挥如熙的最大用处,只是如熙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她还在为计算她的服务年限而烦恼,御赐王爷,那就是说她的服务年限要重新计算,很有可能她这一辈子都出不了王府了.
    如熙的眼泪在心里流成了河......她怎么这么倒霉,什么时候她才能获得自由身啊!
    正哀悼着,突然发现止园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小厮仆役丫头一下子都冒了出来,让冷清了一上午的止园一下子多了不少的人气。
    如熙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王爷回来了。
    这一世的视力很好,少说也有15,不想上一世是个高度近视,超过一米以外的人和物都看不清,所以如熙很清楚的看到了行动迟缓的十三王爷在郎侍卫长的搀扶下郑王逍遥居来,于是赶紧跪下。
   “奴婢如熙见过王爷,王爷千岁。”
   “嗯,进来说话。”
   “是,王爷。”
    门口的小厮推开房门,十三王爷没有任何停留的直接跨进门去,要不是如熙高度紧张,各官能都灵敏异常,否则她还反应不过来王爷那话是对她说的。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与当初是不一样的。
    十三王爷仍旧做不得。所以他这逍遥居的客厅就是个摆设,直接躺倒了卧室窗下的软塌上,待奉茶水的小丫头手脚麻利的端了茶点水果来,然后退出逍遥居,在外面等候传唤。
   “如熙。”十三王爷抿了一口茶,放松了一下做足了派头才懒懒的开口。
   “奴婢在。”如熙一个激灵,走到塌前,有跪了下去。
   “你是皇上赐予本王的贴身婢女,本王就要负责你的生养死葬,只要你做的好,本王不会亏待了你。”
    如熙心一沉。果然,她这辈子没指望离开王府了。
   “奴婢省得,谢王爷厚爱。”既然她能出宫。那肯定有机会再出楚王府,慢慢啦。沉住气。如熙如此在心中劝导着自己。
   “嗯,既然你现在是本王的贴身婢女,就不用再跪来跪去的了。王府不比得皇宫,没那么多地死规矩。”
   “是。谢王爷。”如熙站起身。
   “还有。几天后本王要远行,你也一块跟着去,有什麽要准备的去找管家,他会给你准备好的。”
   “不知王爷打算给奴婢几天时间准备?”   “嗯?你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吗?”
   “王爷还有伤在身。自然要准备的妥当一些,走在外面。要找大夫不是件易事,况且现在是夏天,本就不是个适合远行的季节,所以奴婢以为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嗯,这倒不用你操心,这些事自有下面的人办好,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七天的时间够吗?”   “不知王爷此次远行的目的地是何处?”
   “青州郡青州府。”
   “谢王爷,七天时间已经够了,请允许奴婢告退。”
   “嗯,去吧,这几天准许你白天不用近前侍候,只需晚间过来为本王按摩就可。”
   “是,谢王爷,奴婢告退。”
    走出逍遥居,如熙沉思着向止园大门走去,他要去找管家为他准备远行地事宜。
    前脚才进王府,后面就要随王爷远行,做丫头坐到这个劳碌命上也算是能的一见。    可到底是什么事,要让王爷迫不及待地带她一同远行?真的只是因为满意她的工作才特意将她赐予十三王爷的吗?
    如熙心里存下疑点,静静等待着真相大白地那天。
    管家是个大忙人,尤其是王府的管家,出没地点可以是王府地任何一个角落,要找他并不容易,但是可以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看到管家的身影,毕竟人是铁,饭是钢,管家也是要吃饭的。
    如熙客气的像管家说明了来意,向他询问到了京城几个手艺不错的工匠的名字和地址,然后婉拒了管家要代劳的要求,想管家要了出府的牌子,饭后就走了。
    如熙对京城其实并不熟悉,虽然有详细的地址和人名,但其实找到地头还是花了她不少的时间,因为要从内城走到外城也是要花不少时间的,而那些工匠住的地方又在小街小巷里,七拐八弯的,巷道的复杂程度堪比蜘蛛网。
    如熙从怀了掏出几枚铜板,叫过在街边玩耍的孩童,询问他们是否知道地址所在位置,得到肯定答复后,付出几枚铜板,孩童们兴高采烈的在前面带路,如熙绕得一阵头晕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街上衣裳破旧的路人也对这样一个大户人家丫头装扮的人感到好奇,总是有人会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观察着她,在这破烂的地方能见到这样一个丫头也是非常难得的。
    敲开门,应门的是个身着粗布衣的年轻妇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头上没有任何饰物,但身上衣物看上去还算整洁干净。
    说明来意,妇人将如熙领进院子交给正在忙着收上活计得当家的,自己又去忙那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
    见到有生意上门,正在屋檐下编织着藤椅的工匠放下手中的活计,推开房门,领着如熙进了放置成品的房间,在堆放藤箱的角落里,如熙细细一番寻找,找到了一个大小重量都合适的大藤箱。    同样大小的体积,藤箱要比木箱轻得多,因此为了方便搬运,藤箱一般都会加装一个提手,如熙看中的就是这一点,需要的话可以当做大手提箱来用。付了钱,如熙又照老方法让在外面玩耍的孩童带她去了下一个目的地。
    那是个伞匠,如熙让他把藤箱外面蒙上一层厚油布。
    虽然奇怪为什么要在崭新的藤箱外面蒙油布,但客人是得罪不起的,伞匠还是照着如熙的话做了,只是这蒙油布的活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于是伞匠让他后天这个时间再来一趟。
    付了定金,如熙却没有走,而是请伞匠帮她再寻一个好的木匠,把蒙好油布的藤箱再做一番该进,增加一些机关。
    如熙说明这个箱子是要用来装衣服的,她也明白再好好的箱子上另装机关需要时间,所以只要在他出发前能拿到就行。
    看到如熙画在纸上的零件样式,伞匠肚子里全是问号,带轮子的箱子?那还是箱子吗?
    但奇怪归奇怪,伞匠还是有着很好的职业原则,客人不多说他也不多问,反正收钱做事,有钱人家的怪癖多着呢,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问的过来的。
    交代完这些,如熙离开伞匠家,去到街上集市,一边逛一遍采买路上要用到的旅行用品和个人用品。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出趟远门无疑是见费时费力的事情,如熙可不想当走到荒郊野外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而出现尴尬场面。毕竟她的旅伴是两个男人呢。    再路过一家药铺的时候,如熙灵机一动,抬脚迈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包夏季的常用药以及一些路途上和日常所需的药。这是给他自己准备的,主子用的药做下人的可没有那个福气享用,不过为了这些东西她现在还得去再买个小药箱才行。
    手里提着小药箱,如熙继续慢悠悠的往回走,生活在外城的多数都是贩夫走卒,只为一日三餐而奔忙的普通老百姓,他们购买力有限,为他们而开设的店铺多半也都是小本经营,门脸也小,买的东西也算不上档次,也就是一些很普通的日用百货。
    但如熙却很喜欢逛这样的店铺,好东西她不稀罕,在宫里这么久,又在皇后宫里呆了几个月,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反而更稀罕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
    不过当越来越靠近内城的时候,那里的店铺档次明显就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了能到这里买东西的也都是口袋里有些闲钱的百姓,姑且可以算是中产阶级吧。    如熙看看身上,这身衣服是在参观完了王府后管家让人拿给他的,说是他现在身份不同,不能走出去丢了王府的脸面,言下之意就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衣物与王府的高级丫头的衣物一比,那都是给王爷丢脸。
    谁都喜欢穿好衣服,而且只要是女孩子。都愿意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再不济也要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行,这也难怪她这一路走来身边地人都自觉的给她让路。想必也是看到她的打扮而猜到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丫头吧。
    怪不得说“丞相家的管家是七品“官”呢,这王爷地贴身婢女不知道有几品。
    看看天色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从鞋铺买了些做鞋的材料,到针线铺买了些针线,从布装买了一大块粗布让对方帮他做一个双肩背囊。另外又去胭脂铺买了一些新地胭脂之后,如熙怀抱这一堆的东西匆忙返回内城地逸王府。
    好在她在皇后跟前地时候领的月前不少。虽然只领了几个月,但她走之前皇后又打赏了一些银钱,这些钱加在一起甚至可以满足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买这些小东西并没有花费她多少钱。
    王府当然不止正门一扇大门,光是让下人进出地侧门就有好几个。不同级别的下人进出地后门都不一样,王府还真是规矩多多。       如熙懒得再绕到她当时出来是走的那个侧门的位置。沿着墙根她随便找了个侧门推开就进去了,那是个偏院,几个下级仆役正在劈柴,如熙没有防备一脚正踩在散落在地上的柴禾上,差点绊一跤。
    那几个下级仆役也吓到了,看如熙的衣着也知道是伺候主子的高级丫头,一下子几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如熙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想抄近路,可没有打扰别人做事的想法,于是站稳身子之后,抱紧自己买来的这一堆东西,一路小跑着留了。
    先匆忙的回到自己的卧室,把怀里的东西摊了一桌子,有机急忙的去还牌子,然后去解决自己的晚饭,扔下碗后又直奔逍遥居,十三王爷正躺在他的软榻上,几个小厮正把布满了菜的饭桌抬到了他的榻前。
    在王爷的手边上还有一个小案几,上面摆放着王爷爱喝的美酒,才还没吃一口,他就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既然王爷有了贴身婢女,那么伺候王爷进餐的事就不用别人来做了,小厮们做完自己的份内事后就齐齐退下,卧室里只有端着酒杯浅抿的王爷和在旁边给王爷夹菜喂食的如熙。
    酒足饭饱之后,就要为睡觉而做准备,王爷可是很盼着这一时刻呢。
    小厮打来热水,如熙侍候着王爷沐浴净身,男主子用贴身婢女,难免在某些事可就比较尴尬,女子看到男人的裸体都会害羞,可如熙却把王爷优美、健硕、从满男子阳刚气息的身段看作是人体肌肉解剖图,她可没有半点的尴尬和害羞。
    而不知道在花丛中打过几个滚的王爷更加没有半点的尴尬,他的完美身材可是让不少女人都为之着迷的,他很乐意也很期待看到如熙也露出痴迷的目光,但更可能他这辈子也没机会看到。
    郎孜在旁边照应着,他的一个重要责任就是帮助王爷安全的进出浴桶,王爷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能允许他做出太大的腿部动作。     擦干水,王爷躺在软榻上,身上就穿着一条裹裤,身体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6 03:44 PM
“沉香”是十三王爷所住的院子的名字,这是这家客栈最昂贵的院子,也是整个清州府所有的客栈中最贵的院子,因为正屋里所有的家具都是用昂贵的沉香木所做的,虽然所用的木质不是顶好的那种,但也已经是清州府里的唯一了。

而这院子基本上就是给这王爷一人准备的,别人想住,都得等这位大爷在清州呆够了、走了才行,如果想趁着他没来先住几天都没得通融。

正因为如此,所以“商十三少”这个名字对整个清州府的商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如雷贯耳,这根本就是个会走路的金山。

如熙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清州,但要知道这些信息不难,她简直都不需要去刻意的打听,只要在旁边听那些店小对王爷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就可以推测一二,她两世的人生阅历在那摆着呢。

王爷当然是住正屋,郎孜住右边,如熙住左边。刚把行李安置好,四个店小就抬着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浴桶进了王爷的房间。

如熙开眼,这些店小都比她了解客人的喜好,不知道王爷花了多长时间才有如此人气。

“为什么这家店这么贵,就是因为他们能够记住每一位回头客的喜好,提供最舒适的服务,住一夜的价钱虽贵,但不愁没有生意,反而引得有钱人都到这来住,出门在外,谁不想过得舒服一点。”看到如熙惊讶的表情,郎孜在旁边轻声的解释。

如熙竖起大拇指。这家店的老板真是有才,能想出这样的经营方式。

“去看看水温怎样。”郎孜递给如熙一盘子沐浴用具,那是王爷专用的东西。他不用外面客栈提供的便宜货。

“是。”

既然这沉香院是最贵的院子,建筑格局自然和别地客栈的院子不一样。虽然这院子没有浴池,可是却又一个沐浴间,就在卧室里面。一个独立的空间,放下一个大的能让人躺在里面的浴桶后。还有挺宽敞的空间让服侍的吓人自如的活动。

如熙站在小凳上才能把受伸进水里。试了试温度觉得尚可,于是擦干手出去。

“少爷,奴婢伺候您沐浴。”

正砸吧一杯香茗的十三王爷懒洋洋的放下茶杯,扶着桌子站起来。平伸双手,如熙上前为他脱去外袍。王爷只着中衣进入沐浴间,然后再脱去身上剩余衣料,踩着小凳坐入水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泡个舒服的澡,洗去一路的风尘,王爷躺在床上享受着如熙的按摩,突闻房门外有声音,片刻后郎孜拿着一张帖子进来。

“七**的帖子,请少爷去喝酒。”

“回她,后天午时,让她备着好酒好菜。”

“是。”

如熙一头雾水,难免又开始想象力跃进式发展,那个七**是王爷的老相好?长什么样子?年纪多大?住在哪里?

不对!如熙一下醒悟过来。他们才刚到,那个七**又是怎么踩着时间点这么恰好的送来帖子?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他们到了的?而且是住在这里?

如熙突然有丝莫名的兴奋,这就是江湖中人的生活吗?看似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不知,可又一切尽在不言中。

十三王爷觉得在悲伤的那双手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好像有些不对劲,微微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可以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又继续趴了下去。

如熙哪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心中所想,她的心理素质好着呢,好歹她前世也是个拿着把手术刀专门划拉病人肚子的外科大夫。

好不容易服侍完王爷,如熙总算可以回自己房间休息一下,撒手撒脚的往床上一躺就不想起来了,慢慢的也就睡着了。

“她睡着了。”郎孜从如熙房间回来,敲了门里面没人应,进去看了才知道睡得正香。

“由她,睡着了正好,咱们现在有些事不宜让她知道太多,我还没想好要怎样让她接触那些机密。”

“要让幽伯上来看看吗?您后天去赴宴,七**想必会取笑一番的。”

“明天吧,明天把她打发到街上去,别让她看到,幽伯的身份太敏感,不宜张扬,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是否要属下联络戴叔,约他明日见面?”

“不用,七姐肯定会让戴叔把消息整理好给她,后天去七姐那里也是一样的。你也下去休息吧,明天开始就有正事要做了。”

“是,属下告退。”

如熙这个觉睡得可沉,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沉,看到窗外天色,如熙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紧张的熟悉打扮过后,火速冲到王爷的房门前,差点和迎面而来的郎孜撞个满怀。

“郎大哥?”如熙怯怯的喊了一声。出门在外,王爷得喊少爷,郎侍卫长当然也得改口喊郎大哥,但听上去怎么那么别扭?狼大哥?

“快进去吧,该吃晚饭了。”郎孜说话有时候有习惯性的小跳跃,和他不熟悉的人很难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如熙已经习惯了,她认为郎孜其实只是习惯性的减省主语罢了。

“少爷,奴婢进来了。”

“来的挺早,还以为你要睡到天黑才起呢。”已经穿戴整齐的十三王爷手里拿着把折扇正站在窗边欣赏日落美景,看到如熙进来,扔下一句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却让如熙起一身冷汗的话。

反正不管是什么意思,从王爷嘴里说出来,以他的身份立场,如熙总不会认为这是句没有恶意的话。

“少爷,奴婢知错,请少爷责罚。”宫里学到的那一套规矩现在派上用场了。

“行了行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我也不是个不知冷热的主子。走吧,去前面吃饭。”十三王爷他觉得冤,他是真的以为这丫头还得再睡一会儿才能醒,旅途劳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了乏的,可怎么说出来的话就不是个味道呢?

这话要是说给郎孜听郎孜都知道是句玩笑话,都相处这么久了,怎么这丫头在他跟前还是一副很拘谨的样子?真无趣。

如熙可没兴趣与王爷产生过于亲近的关系。主子是主子,丫头是丫头,还是分清楚一点比较好。

二人去到前面大堂,正是饭点,大堂里座无虚席,见着有客人过来,店小连忙迎上来,“十三少,楼上请,酒菜都备好了,都是您爱吃的菜。”

店小在前面两步带路,王爷跟着他后面,郎孜次之,如熙再次之,上了楼梯来到二楼,都是一个个的小房间,这二楼果然都是雅间。

店小推开一个门上挂着一个“壹”字的房间,房间很宽敞,雪白的墙上挂着画卷,墙角摆着盆栽,桌上已放着热腾腾的酒菜,窗外是小桥流水,有乌蓬小船往来穿梭。

“十三少,您请慢用。”

王爷跟进了自己家似的,一屁股在上首坐下,拿起酒壶就自斟自饮起来,同时还不忘吩咐一声,“带他们二人去隔壁侍候。”

“是,二位这边请。”

郎孜和如熙被带到隔壁房间,店小麻利的送上好酒好菜,两人人大快朵颐,同时还不忘聊上几句。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如熙吐出一跟鱼骨。

“不知道,可能会一直呆到天冷的时候。”这次下来是来寻人查案的,谁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等后天见过了七**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能让少爷乐不思蜀?”

“女人。”

“咳咳……”如熙差点又被一根鱼刺卡到,女人……

“为什么?这里的女人就有那么好?”

“一到晚上,整个清州就是一个销金窟。这里有最好的女人和最美的酒,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男人们在这里一掷千金。”

幸好如熙现在是在吃东西,所以来自看不到她嘴角的抽搐。

这个清州可还真是个好地方啊……

“那么那个七**又是什么人啊?能告诉我听吗?这到底是他她称呼还是她姓戚?被人以讹传讹才叫成这样?”

“叫她七**是因为她在家里女儿们当中排行老七。她并不姓戚,她姓什么你后天见她就知道了。她的姓氏不方便在这里说出来,只有少数的几人知道。嗯,她性格和脾气有些异常,你多注意着点。”

“异常?能异常到什么程度?”姓氏不能在大庭广众的场合说,那肯定又是一个背负着特殊使命的人。如熙也乖巧的不再追问。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只要知道她有个外号叫做‘扫把星’就好了。”

“扫把星?”如熙有些愕然,一个女子好好的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外号?

“有这么个外号挂在头上,我想就算是我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性格好脾气的。”如熙也不问那个外号是怎么来的,只专注于面前的那盘清蒸鱼。

“她对你可能会有一些好奇。如果她说了什么,你不要介意。一切以少爷的行动为指示。”

“明白,少爷从来不用贴身小厮,这次身边带着我,别人感到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如熙的善解人意让郎孜很满意,她聪明的不显山不露水,虽然她身上可能背负着一个连5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但作为一个丫头,她尽到了她的本分。

“明天少爷有什么打算吗?”

“现在不知道,少爷大部分时候都是临时起意的。”郎孜吃掉碗里最后一口饭,他吃饭向来快。

如熙不再说话,低头大口扒饭,匆匆将桌上剩余的菜扫到自己肚子里,一抹嘴,推桌起身,与郎孜一道去那个壹号雅间门口候着。

王爷吃饭当然没有那么快结束,厨子的精心之作,那得慢慢品尝,王爷一口酒一口菜,再配上窗外乌篷船里花娘的清雅歌声,好不惬意。

带到酒足饭饱,天色已黑,街灯亮起,夜生活开始。

“走,回房。”王爷打开房门,晃晃手中的扇子,下楼回后面的沉香院。

“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侍候了。”当如熙倒了一杯香茗放在王爷手边的时候,王爷如是说。

既然主子不打算上街去走走,如熙自然也乐得回房休息,连续半个月的疲惫不是下午的那个午睡能休息回来的。

叫来店小给她送来热水,如熙也好好的洗去一路风尘,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往床上一扑,被子一卷,挺尸也……

夏季天亮得早,如熙的生物钟也依然守时,但因为前夜睡得早,所以如熙起码连续睡了十个小时,什么疲惫都跑光光了,还真是舒服啊。

“少爷。”踏出房门的如熙一眼就看到在院子里悠闲迈步的王爷,于是开口招呼一声。这半个月的相处,她已经很习惯看到这一幕了。

有失眠症的王爷几乎是一看到天亮,在床上就躺不住了,自己穿衣服起来,到院子里散步欣赏日出,结果变相搞得如熙成了三人中起的最晚的那个。

“起了?”王爷纯粹只是打个招呼,就像平常人见面的那种招呼一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少爷今天有何安排?需不需要奴婢预先准备?”

“不用,今天放你一天假,回头你去郎孜那支些银子,自己上街去随便走走,清州有不少老店,把自己也好好打扮打扮,明天要去作客呢。”

“那少爷呢?”

“我与郎孜去别个地方。”

“少爷不带奴婢么?”

“呵,那个地方……女子不宜。”王爷笑得很……猥亵……

“是,少爷,奴婢让前面备饭,少爷是在屋里吃还是去前面吃?”

“起前面吧,让他们照老规矩就行,你想吃什么直接跟他们说。”
王爷当真不是个会苛待吓人的主子,所以在这一路上他都在尽量拉近与如熙的关系,但成效一直不大,没见过哪个贴身婢女与主子这么生分的,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心里赌得难受。

“是,少爷。”  

    吃罢早饭,三人兵分两路,王爷带着郎孜去那女子不宜的地方,如熙则怀揣着银钱在街上闲逛。      “这大热天的有什么好逛的......”抹去额头上的汗,如熙觉得口干舌燥,摸摸怀里刚刚买的几只首饰,如熙没有了再继续逛街的意愿,可是要她回客栈休息她也不是很乐意,所以矛盾着在街上漫步游荡。
    “姑娘,进来谢谢脚吧,有上好的凉茶和点心,还有小曲和评书。”为躲避阳光,如熙走在沿街店铺的屋檐底下,冷不防地看到一只胳臂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神经一跳,下意识地立刻停下脚步。
    “姑娘,进来歇歇脚吧,有上好的凉茶和点心,还有小曲和评书,里面有座呢,楼上还有雅座。”戒备地看了对方一眼,是一个笑得很热情的店小,再前后看看,才发现她正站在一家茶馆门口,虽然现在时间尚早,连午饭时间都不到,可是店堂里已经坐满了八成,男男女女都有。
    想想在茶馆里歇歇脚也不错,但如熙却不想坐在嘈杂的一楼大堂,“我喜欢靠窗的位置,有吗?”
    “有有有,姑娘这边请。”见揽到了客,店小立刻将如熙领上楼,窗边果然有座,而且位置都不错,都在窗子的中间,视野极其开阔。
    如熙挑了个中间的位置,店小拿下搭在肩膀上的麻布巾麻利地将本来就很干净的桌椅擦拭了一遍,才请着如熙坐下,询问要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br />&nbsp; &nbsp; 如熙第一次来清州。人生地不熟,说实话她也搞不清楚这清州有什么好茶,就连回头她能不能自行找着回客栈的路她现在心里都没底。
    可如熙也有招。她自己不知道怎么点,但可以让店小给她推荐。她再从中挑选就是了。
    于是没多久工夫,店小就端着她点的茶点又回来了,一杯茶两碟精致点心再加两盘茶馆免费赠送的零嘴。
    端起茶杯民了一口。真是唇齿留香。
    茶是热茶,一口下肚之后。原本积在体内未散的暑气随着汗水一下子顺着汗毛孔蒸腾出来。再被窗外的小风一吹,浑身舒爽无比。
    果然还是热茶消暑啊。
    拈着一块剁碎的鸡肉混以米粉炸成的小夭酥,轻轻地咬一口,炸得金黄香酥的米粉和口感鲜滑的鸡肉让如熙幸福地眯起眼睛。嘴里的才刚刚咽下,又迫不及待地一口把剩下一小半的小夭酥给报进了嘴里。
    正品尝着这间茶馆的特色点心。忽然听到一阵掌声,如熙扭头看去,原来是几名琴娘上来,手里拿着小巧的乐器,正要为客人们弹曲助兴。
    曲子响起,弹得是婉转动听,可是配上唱词,又让如熙一脑袋浆糊,这种像吴侬软语一样动听的清州方言还真不是外地人能听懂的。
    于是耳朵自动屏蔽掉那听不懂的唱词,只把这优美的曲调当作是背景音乐,如熙将头转向窗外,欣赏外面的美景。
    这茶馆的位置就在清河边上,窗外就是清州所有百姓赖以生存的清河,杨柳垂岸,轻薄荡漾,小船幽幽,蓝天白云,阳光耀眼。
    如熙手撑着脑袋,一门心思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时间倒也忘了此生在何处了,直到......
    “咕噜噜......”
    茶点虽然可口,但毕竟不是正餐,到了点就要吃饭,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强大的生物钟所带来的不可逆转的生理需求。
    茶馆不是饭铺,没有饭食供应,如熙换来店小结账,顺便打听了一下附近有哪些价廉物美的饭铺。
    做这种迎来送往生意的一个个都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虽然如熙身上衣料不错,但看她整体的打扮也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虽然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个丫头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泡在茶馆里,但也知做丫头的和他们店小的一样,其实口袋里是没几个钱的,基于对同类的同情,店小也很热情的做了一回活地图,将附近的几家好吃又不贵的饭铺位置提供给如熙。
    有了茶馆店小的指点,如熙一家一家地看过去,正是饭点的时候,这些地方都人满为患,想去雅座雅间吧又不愿花那份冤枉钱,可是大堂里嘛又没有空位置,总不能叫她去和别人拼桌子吧。
    直到如熙离开堤岸,拐到另一条街上才在一家同样热闹的饭铺里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空位,此时已经计较不了这个位置的好坏了,趁着没被人占了去,赶紧落座点茶,埋头大吃。
    这大中午的街上行人不多,谁没事喜欢顶着夏日正午的日头在外面晃悠,那不是有病吗。当然,除了那些意图作奸犯科的不算。
    如熙也没那兴趣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回客栈,她刚才一路做来就已经把她在茶馆里喝下去的茶水全部都蒸发出来了,所以她刻意放慢进食速度,慢条斯理地进餐,那个举止仪态让周围的时刻都认定她的主子一定出自门风严谨的世家豪门。
    但这其实只是经过女院的强化训练之后又经过宫里的刻意培养才形成的习惯而已。
    可是吃得再慢,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叫来店小给她收拾了桌子重上了一杯茶,如熙又开始琢磨这下午该上哪去打发。
    她其实挺好奇王爷说的那个“女子不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这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女子不宜去的地方,妓院白天不开张,难道会是赌坊?
    想想又不可能,王爷是花名在外,可是在宫里这么久都没人提及他好赌,如果他真的好赌的话,不会她到现在都没听到有人谈起过,所以那个女子不宜的地方不可能是赌坊,那又会是哪呢?
    难道这清州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
    想到将她赐予王爷的这种刻意的行为,如熙开始发挥身为一个女人的本能的想象力,直接奔着无间道的情节而去。
    在这没有现代娱乐方式的年代,如熙也结账走人,虽然外面太阳依旧很毒,但一直呆在饭铺里那个不通风的角落里也着实太憋气了。
    依然是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见着感兴趣的店铺就进去看看,不知不觉手中就又多了几包零嘴。      等到觉得自己腰酸背疼想回客栈休息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迷路了,找不着回客栈的路了。
    虽然还是在大街上,可这毕竟是青州府,郡府所在地,相当于一个省会城市,城市面积摆在那里,而如熙这一上午毫无目的地一通瞎逛,让她终于迷失在了这个城市的繁华大街上。  

    找了个街角站着,如熙仔细地回忆着她到底走了多少座桥、建了多少个路口、那个客栈叫什么名字、方位在哪里。
    是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如熙把那家客栈的名字忘记了,昨天还特意看了名字的,今天就想不起来了,就算是她老年痴呆、记忆力衰退,可提前的也太早了。
    这下可好,想不起客栈名,就是想问路都没办法了。如熙在街角来回踱步,希望自己能在下一刻就想起那个救命的名字。
   “哎呀,抱歉抱歉,没弄坏你的衣服吧?”低着头想得出神的如熙没留神身边的行人,差点与一人撞上,幸好反应神经不错,及时闪开,但手里提的东西还是从对方雪白的衣服上擦过,让如熙心里一阵紧张,连连道歉。
    对面这人是个左手持剑右肩背着一个包袱的年轻白衣剑客,脚上一双青缎面的薄底快靴,嘴角挂着礼貌又疏远的浅笑,白衣飘飘,倒有几分潇洒的气质,就算如熙再没常识也一眼能看出来对方是个武林中人。
    如熙可不敢招惹这样的人,根据以前的武侠小说经验,舞枪弄棒的江湖人士有时候也是不怎么讲道理的。
    “无妨,姑娘不要紧把,看姑娘表情焦虑心神不宁,似有难言之隐?”那剑客到是个好涵养,如熙差点撞到他,他也不计较,反而还是关心起如熙来,倒还真有点侠客的古道热肠。
   “唔唔......没事没事......”如熙见对方是个剑客,想着这种人一向走南闯北。肯定见识比一般人多,也想向他打听打听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客栈,可是又看到对方右肩的包袱。也是个外来人,不一定知道那家客栈的位置。所以如熙又犹豫起来,打算再另找他人打听。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在下不才。但多一人也好有个商量。”大街上虽然人来人往,但身为一名剑客。视力是不差的。他这一路走来不是没看到眉头微皱、跟个没头苍蝇一般团团乱转的一个丫头,本来他是想避开的,可是不想人流还是将他挤了进来,以至于两人差点发生一起碰撞。
    既然撞到了一起。反正他也不想赶时间,倒不如发挥一下他难得的好心肠。管一场闲事,虽然这个闲事极有可能是白浪费时间。
    “唔......”如熙还在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这个剑客,虽然这人看上去有种让人信任的气质,可是坏人脸又不会刻着“坏人”两个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抓一大把。
    “姑娘可是不放心在下?怕在下是那无耻小人骗了姑娘?”
    “没有没有......只是......”如熙连连摆手,目光飘向对方肩上的包袱。
    “只是什么?”年轻剑客看了一下自己的肩上的包袱,一下没明白过来、
    “小女子不敢叨唠公子,就此告辞。”想想最后还是觉得算了,不去打扰这个剑客了,一男一女在街上你来我往,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她不需要这种注目。
    年轻剑客去不干了,难得发一回善心,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于是左手一伸,挂着红丝穗的剑柄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光泽,本想绕过对方的如熙只好又停下脚步。
    “公子?”如熙缩起肩膀,让自己看上去就像个被人胁迫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纤弱丫头。
    “姑娘明明一脸愁容,是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告知在下呢?”
    “公子当真想知道?”被人拿着剑遇问心中的难题,这种事还真是生来头一遭啊。
    “当真。”
    “唉,好吧,那就告诉公子吧。我迷路了。”
    “啊?迷路?”年轻剑客明显没有想到会是个这么答案,愣了一下。
    “姑娘为何会迷路呢?”
    “不知道。我昨天才初到此地,今天上街采买,现在找不到回客栈的路了。”
    “那姑娘住的客栈名叫什么呢?”
    “忘了。否则我早就回去了。”如熙翻个白眼,心想这个剑客怎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呃......那你住的客栈有什么特色呢?比如说掌柜的姓什么、店堂的不知怎么样、有什么出名的菜肴、附近的环境等等。”
    “特色?”    如熙心中一亮,对呀,特色,那家客栈可有一个清州府唯一的特色。
    “那家客栈有一个院子叫沉香。”
    “啊,那就是云来客栈了,在下也正要去那家客栈投宿,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一同随行吧。”      “呃......不太方便吧......”如熙防备的倒不是男女之防,而是她的头上有主子,虽说那两人今天去了不知名的地方,但也有可能在她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她可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呵呵,在下懂了,那就请姑娘跟在在下身后吧,这下就没问题了。”年轻剑客在江湖中也闯荡多年,也不是不懂规矩的莽撞人,看到面前这丫头的迟疑神色,心中立刻明白过来。
    “那多谢公子了。”如熙快速地福了一福,心想着总算在她被太阳晒晕过去之前老天爷睁开眼了。
    年轻剑客温和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当先在前面带路,如熙隔着五步远跟在后面。
    那个年轻剑客身背包袱,也要去云来客栈投宿,很明显个人的暗示就是他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外来者,可是看他经过每个路口时那种毫不犹豫地拐弯或直走,却有个人一种他是这里常客的感觉,或者他经常来此,所以才对这街道如此熟悉。
    对这离客栈越来越近,周围的环境让如熙也渐渐的觉得熟悉起来,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客栈休息了,如熙的心情也雀跃起来。    当从一条小路插出来又转过一个街角时,如熙终于看到了期盼已久的写着“客似云来”的那块巨大的白幡。
    那个年轻剑客已经当先跨进了客栈,如熙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与掌柜的说话,看掌柜的表情,这剑客八成是第一次来的生客。
    如熙目不斜视,直接穿过大堂去了沉香院。

    先去敲了王爷的房门,没有人回应,推了推,门应手而开,如熙进去转了一圈,王爷不在屋内。既然王爷不在,那郎孜也肯定不在,说不定他们两人现在还在那个“女子不宜”的地方没回来呢。如熙也乐得偷懒,转回了自己房间,打了盆水擦了把脸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这一天买的东西,然后往床上一倒,呼呼去也。
    一觉醒来,又是像昨天一样,日头已经偏西。
    才出房间没有几步,王爷的房门也打开来,王爷和郎孜一同出来。
    “少爷。”
    “恩,走,吃饭去。”王爷心情似乎挺好,快步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如熙眉毛轻轻一挑,王爷走路的姿态和昨天不一样了。
    虽然王爷经过三个月的卧床休养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但仍旧受到很大限制,最快的走路速度也只与散步差不多,可现在王爷走起路来与常人无异,这不禁让如熙怀疑,“女子不宜”的这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
    依旧是昨天的那个 雅间,吃饭的过程也与昨天一样,只是吃完之后却不是与昨天那样直接回去休息了。
    “你回去休息下吧,我和郎孜出去转转。”
    “少爷打算几时回来?可要奴婢备着热茶?”
    “不用。”
    王爷晃晃扇子带着郎孜往门口走去,如熙站在楼梯口发了会儿呆,听到大堂里有食客谈论今年的花魁的言论,对于王爷的去处她心中当即一片了然。
    还真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耸耸肩,如熙转身,回房洗澡睡觉。
    早上起来,先照例去了王爷房中察看,里面没人,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回。
    不管了,今天中午还要去赴宴呢。王爷没那么不知轻重。
    如熙带上房门,直奔前面,早饭去也。
    “姑娘,十三少正在楼上雅间,交待小的转告你一声,让你出来就直接上楼去,早饭小的马上就给你送上去。”    “十三少什么时候回来的?”本来就打算在大堂随便吃些什么的如熙一听店小这话,转身就往楼上走。
    “呵呵,刚刚,没多久。”店小笑得很暧昧。
    “刚刚?”他们还真的是一夜未回。
    “呵呵,男人嘛,有几个不好色的呢,更何况咱们的清州的姑娘个顶个的棒,尤其是今年的花魁夜莺,那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三少当然要去见识见识。”这个店小二八成是个话痨,竟然在一个丫头面前讲这些乱七八糟的。
    如熙无语,果然是缠绵至极的温柔乡啊。
    进了二号包间,郎孜正在吃早饭,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清粥,看样子她 也才刚吃没多久。     “来了,坐,快吃,一会儿上街。”
    “上街?你不用休息吗?”
    郎孜看了一眼如熙,眼里有丝笑意,“你知道昨晚少爷去哪了?”
    “还能去哪,男人嘛,我能理解。”如熙夹起一个小笼包,轻轻地咬开皮子,吮吸里面鲜美的汤汁。
    “是不是少爷打算每天都是这样过?那我晚上就不让店小预备热水了。”
    “呃……如熙,你是不是对少爷有什么误会?”
    “误会?应该没有吧?就算有什么误会,也是因为你们没告诉我的缘故。”如熙脸色平淡,一口吞下包子,又夹了一个。
    “如果是误会的话,那你能告诉我昨晚上你和少爷是在哪过的夜吗?”    “呃……”郎孜有些犹豫,有些事真的不太好说给别人听,尤其对方还是个未经历男女之事的小丫头。
    “那个花魁夜莺真的是美若天仙吧。”如熙又刺激郎孜一下。
    “啊?”
    “你身上的香味,是女人的脂粉味,虽然很淡,但瞒不过我,我可是很擅长制作这种东西的。”知道满不下去了,郎孜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但你以前并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一类人,你怎么会知道我身上的香味就一定是她们所用的?”
    “嘿嘿,这很简单。”
    如熙神秘一笑,挪了挪屁股,凑近郎孜,郎孜也同时伸长了耳朵。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可你身上的香味提醒了我,都是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差别只在于男人的数量和质量罢了。”
    郎孜张大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要是传出去,可有你的苦头吃。”
    “但你不会说,不是吗?而且,这是人人心里都明白的事,也无所谓说不说的。”如熙镇定如常,继续消灭桌上的点心。    “这到是,虽然身份地位不同,但说到底其实都是同一类人,虽然她们用的脂粉的品质比不了那些人,可其实是一个性质,怪不得你一闻到就明白了。”
    “要不要叫店小备好热水给你们洗洗,中午不是还要去赴宴吗,那个七**想必也不乐意从你们身上闻到别的女人的脂粉味吧。”
    “不用了,已经吩咐了,他们都知道的。”
    “果然啊……”如熙摇摇头,继续吃。
    郎孜也不说话了,多说多错,早知道身边这丫头的聪明劲不是在表面上,要是再说下去,王爷的形象说不定就全完蛋了。
    于是雅间里一时无人说话,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两个人跟饿鬼投胎似的,将桌上的点心一扫而空,抹抹嘴推桌起身。
    隔壁雅间的门还没开,王爷还在里面享受美食,这整个二楼只有送餐的店小来来往往,极少有客人上来,一眼看过去,正在使用中的雅间大概还不到一半。
    可是既然王爷和郎孜一同回来的,郎孜都吃完了,王爷动作再慢也没多久就出来了。门一开,如熙就闻到了浓重的脂粉气,这个王爷昨晚上该不会是在脂粉堆里滚了几个来回吧。
    揉揉鼻子,止住想打喷嚏的冲动,如熙向王爷见礼,然后跟在后面,三人一同返回沉香院。
    走在路上如熙一直在琢磨,王爷昨晚是和女人在一起这毋庸置疑,但这郎孜又是在哪里过的夜呢?他总不至于守在王爷门口一晚上吧?
    一边走这,如熙一边想象着在某个软玉温香的销金窟里,一个由侍卫装扮的长随尽职的守在一个房间的门口,一边守着不让别人打搅里面的主子,同时忍受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的骚扰,所以沾得一身香气。
    可真伟大啊……
    如熙已经沉浸在她的想象中了,心里感叹这年头贴身侍卫不好做啊。
    郎孜就走在如熙的身边。冷

不妨看到如熙奇怪的表情,心里不禁一阵发寒,背上直起鸡皮疙瘩。
    这丫头又在想什么呢?!
    沐浴间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沐浴用品,王爷从头到脚泡了个痛快,换了 一身新衣,又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再看郎孜也是一身清爽,都说美人出浴是最漂亮的,其实刚洗完澡的帅哥也是很让人流口水的。      “赶紧,没时间了,走!”如熙才刚把王爷身上的衣服褶皱抹平,王爷就迫不及待的出门。
    王爷对这清州的街道也是异常的熟悉,带着郎孜和如熙东拐西弯,直奔清州最繁华的商街,那些商人看到王爷进门,都笑脸相迎,亲自服务。而王爷也专拣昂贵的东西买,不一会儿的功夫,郎孜和如熙的手上就抱满了各式盒子,都摞到下巴颌上了。
    “差不多了,走赴宴去。”
    于是三人又调转方向,离开商街,往今天的目的地走去。
    越走如熙越能肯定王爷肯定是去处理他的伤势去了,真没想到这清州竟然藏着一个比御医还厉害的大夫,只是一天的工夫就能让王爷行走如常人,甚至还可以去逛窑子。
    王爷带着身后两人越走越偏,商铺已经看不到了,出现在眼前的都是一个个的宅子,只是走过了这么多的宅子还没到今天吃酒的地方。
    直到跨过一座小桥,再向右拐了个弯,王爷终于在一座青色小门前停下脚步。门上一匾写着“雅情小居”,郎孜上前去敲门,而如熙则已经昏头晕挠,全然没有了方向感。
    “十三少来了,里面请。**已经在听风阁备下酒菜,请随奴婢这边走。”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红衣小婢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打开大门,请三人进去。
    “来,红儿,这是送你的。”王爷转身找过如熙,从她怀抱的一堆盒子里拿了一个巴掌打的锦盒递给面前的小丫头。
    “谢谢十三少,十三少每次都来给红儿送礼物。”这个叫红儿的丫头欣喜的接过锦盒,一迭声地道谢。
    “因为小红也是小美女啊,将来长大后一定会长成大美人的。”送了礼物还不算,王爷还去摸小丫头的头发,简直就是个要推到小LOVE的色狼大叔。
    “咯咯咯……”如此露骨的恭维,让小丫头一脸通红掩口直笑,如熙大翻白眼,心想这王爷真是饥不择食。
    旁边的郎孜暗暗摇头,王爷的形象在如熙面前已经全数完蛋了。    红儿带着客人们穿过正厅走游廊来到一个二层的小楼前,小楼临水而建,这个园子最大的特点就是水多桥多山多,让如熙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当年第一次前往女院的感觉。
    “十三少来了,**已经等候多时了,请随奴婢进来吧。”红儿将王爷三人带到这听风阁就退了下去,换了一个年纪略长的绿衣小婢出来迎接。
    “啧啧啧,几个月不见,小翠越发的可人了,来,这是送你的礼物。”王爷又从如熙抱着的礼物中拿了一个稍大点的盒子塞给那个小翠。
    “奴婢多谢王爷,请进吧。”这小翠年岁比那红儿大,气质也沉稳一些,没有像那个红儿一样叽叽喳喳,是个懂得礼数的丫头。    小翠打开门,引领三人进去。
    进门也是一个小厅,但只做了短暂停留,郎孜和如熙把手上的礼物放在小厅的桌子上后,小翠带着三人从左边一道侧门进了内堂,豁然眼前一片开朗,一条外廊就建在水面之上,简直就像是一条观景长廊。
    外廊尽头是一个手执团扇身穿淡紫色衣裙的美人,正看着水面发呆,身前已经摆好了桌椅,想必一会儿的酒宴就在这里进行。
    “七姐。”王爷招呼了一声,径直走过去,在那美人身边坐下。
    “十三,你来得慢了,知道今天要来我这你昨晚上还敢出去潇洒?”美人略为低沉的嗓音听上去带着几分慵懒,还蛮悦耳的。
    “七姐,你可要体谅弟弟,连着几个月,弟弟都快要成和尚了。”没想到王爷在一个美人面前竟然讲这种诨话,王爷的形象在如熙心中已经降到谷底了,难怪宫里的那些人以讲起有关于王爷的事都是大皱眉头。
    不过,王爷竟然叫她七姐,这到底只是一个称呼还是真是的辈分?
    “这可不行,你身子刚好,还得小心点。郎孜,看好你的主子,别让她再去那种地方。”
    “是,七**。”
    “这个就是十三新收的丫头吧?长得倒是不错。”那美人目光一移,看向了如熙。
    “如熙见过七**。”既然都点到自己头上来了,如熙也不好再做哑巴,行了个礼后又退到郎孜身边。
    “真是难得啊,十三也会有用贴身 丫头的时候。”
    “七姐莫取笑弟弟了,也是逼不得已啊。”
    “逼不得已?这丫头好歹也是皇后跟前的红人,你一句话就得了来,还不知道是谁逼不得已呢。”
    如熙心里一紧,皱了皱眉头,随即明白过来这七**必定也是皇家中人,说不得正是七长公主,难怪郎孜说这七**的姓氏不能在外面告诉她。她姓商,王爷也姓商,虽然商姓并不少见,但毕竟是国姓,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会很容易给有心人留下马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皇家的孩子,男女各自排行,互相独立,皇长子未必就是大公主的兄长,大公主也未必就是皇长子的姐姐,但“长公主”一定是指皇帝的姐妹。
    王爷既然这么喊,那这七长公主的年纪一定比王爷大了,只是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公主不在宫里呆着,跑这清州来干嘛,而且看她的发型,显然还是待字闺中,皇家怎么会容许有个年纪这么大了还不嫁人的公主?
    “扫把星”!
    如熙脑海中猛然闪过郎孜说过的那三个字,心里也恍然大悟,虽然是长公主,但也毕竟是个女孩子,头上有这么个外号,纵使是公主也是找不到人可以下嫁的。
    只是这外号到底是怎么的来的?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6 07:02 PM
**,酒菜都准备好了,要端上来吗?”王爷落座后,小翠奉上香茗然后就下去了,这会儿又过来。
    “端上来吧,十三少走了这么远的路过来,肚子想必也饿了,开饭吧。”
    小翠又匆匆下去,不多会儿的工夫,她带着一众手里端着托盘的美婢回来,婢女们将托盘里的酒菜放置在小桌上,小翠在旁边支应着,让小小的桌子摆下了满满一桌的酒菜,同时还摆下了四副碗筷。     “都坐吧,在我这里不用拘礼。”七长公主冲如熙招手。
    如熙犹豫了一下,没动身,主子吃席哪有下人头桌的份,可是再看郎孜,他已经在下首坐下。
    “这里不是宫里,没那么多的讲究,看,郎孜都坐下了,你也坐吧。”
    “谢七**。”七长公主都这么说了,如熙不好再推辞,于是在郎孜身边的位子坐下。
    “十三,你的丫头可没调教好啊,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拘束?你是不是在她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七长公主又把火力对准了王爷。
    “呃......七姐,弟弟怎么可能会讲您坏话呢,弟弟敬重姐姐还来不及呢。”十三王爷很是尴尬,他与如熙之间的僵硬关系正是他一直以来努力要改进的,可惜到现在为止依然是失败,但天地良心,他可真没讲过七姐任何一句坏话。
    如熙惴惴不安,左看一眼王爷,右看一眼公主。再看一眼郎孜,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公主,都是郎孜说的这公主性格脾气都不太好。她不想一时失言而撞枪口上。
    “哼,我还不知道你。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七长公主伸出纤纤玉指一下一下地戳着王爷的脑门,王爷不躲不闪,乖乖让她戳。
    “如熙。你是好孩子,告诉我。他们两个是不是经常撇下你自己出去找乐子?”
    “呃......”如熙看看王爷又看看郎孜。郎孜继续的面无表情,王爷却是等着她的,于是如熙摇摇头,“没有。七**。”
    “真没有?”七长公主眉毛高高挑起,摆明了不信。    “真没有。”如熙继续摇头。就算有,也只有昨晚。
    “难道昨晚他们还带了你去凭栏院?”七长公主大为惊诧,心想这两小子好大的能耐啊,竟然带着小丫头逛妓院,她居然都没有得到消息,难道鸨母巫婆的眼神不行了?
    “凭......凭......凭栏院?”如熙压根就没听过这个名字,一下子有些结巴,虽然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一家妓院,但已经晚了,本来就包得不是很严的包子漏了陷了。
    郎孜以手抚颜,透过身体与桌面的间隙看着脚下的地面,这地砖的花纹还真漂亮;王爷则抬头看天,嗯,天上的云彩好白,好像棉花糖,好想咬一口哦,汪汪。
    “哼哼,那他们就是经常甩开你单独行动,怪不得呢。”七长公主斜睨着王爷,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好像又抓到了王爷什么把柄的样子。     “也......也没有经常,就只有昨晚上。”事到如今,如熙也只能说实话,她没法再在这个公主面前给她的主子打什么掩护了,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哼,有一就有二,十三什么德性我最清楚了,简直就是没女人就不能活。不过也难怪,十三因为以前的某种原因,从来不用贴身小斯和婢女,郎孜能跟在他身边也是拖了他侍卫长的身份,这冷不防的突然多了个你,他自己也需要时间来习惯,嗯,我可以想象你们这一路过来的气氛是怎样的。可是他们男人去的地方也的确不好带你去,不过没关系,要是他们再撇下你自己去找乐子,你就上这来,我带你去寻咱们女人的乐子。”
    “呵呵,好,七**。”如熙摸摸额角,目光一直在往王爷身上飘,笑得很虐,这公主是当着王爷的面挖墙脚啊。
    “七姐,没有这样的,当我的面撬我墙角?”拿着筷子正准备对桌上的烧鸡下手的王爷很无奈地看着身边的公主。    “有什么关系,许你找乐子,就不许我们找乐子了?”公主毫不客气地拿起手上还没放下的扇子敲上王爷的脑袋,王爷又不能闪躲,挨个正着。
    “找乐子谁不会?郎孜,明天给我的心仪坊的头牌去游湖。”王爷的脾气也上来了,找乐子谁不会,明天就找个好了子。
    “是,少爷。”
    “如熙,明天你跟我去山上祈愿。”公主也和王爷杠上了。
    “啊?”
    如熙左看王爷,右看公主,不敢应声。
    “哼!”王爷和公主互瞪一眼,然后齐齐转头,只给对方一个后脑勺。
    再看郎孜,却差点把如熙给吓得跌下椅子。     郎孜正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碟子上的各种骨头都堆了小半碟。
    如熙瞪大了眼睛,无比崇拜地看着郎孜,这可真牛啊,两个主子抬杠,这做侍卫长的却在一边吃得这么起劲。
    “走了一上午你不饿吗?”吐掉嘴里的一块鱼骨,郎孜终于有空照顾一下身边的同伴了。
    “啊......”如熙貌似已经失去了正常的语言能力,只能发一些单音节的声音。
    “吃吧,他们经常这样,不用管他们,每回见面都得这么闹上一会儿,在这里你不要有任何拘束,放下那些世俗的规矩,该吃吃,该喝喝,照顾好自己就行。”听听,这是一个侍卫长能说的话吗?      “快吃,吃饱了再看他们掐架。”郎孜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如熙碗里,催促道,听语气他似乎拿公主和王爷之间的对抗当成了一出戏看得来劲。
    “哦。”既然郎孜都吃了那么多了,如熙也不客气了,豁出去了,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大鸡腿上牙就啃。
    “嗯,好吃。”那只鸡是烤出来的,皮焦肉嫩,而且不知道加了什么调料,吃在嘴里又一股淡淡的甜,口感听特别的。    “好吃就多吃点,真是可怜的孩子,这一路上肯此那个没吃好,看你那尖下巴,肯定是瘦的。”公主转过脸来给如熙夹菜,如熙惶恐端碗接过。
    王爷在边上大翻白眼,这一路上他们三人都是吃的同样的东西,她要是因为吃得不好瘦了,那他不是也一样?怎么没见关心一下?

    郎孜目不斜视,始终埋头大吃,对于这两位主子之间的冲突,这么几年来他都见怪不怪了,就算他们两人吵得口水横飞,也不会对他的食欲又任何影响。
    如熙也学郎孜,不敢再插入那两人无谓的抬杠中,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不过这后来饭桌上倒是太平了,那两个主子也不闹了,都吃起东西来。不过也是,他们要是再不动筷子,桌上的菜就要进另两个人的肚子了。
    摸摸肚子,如熙是饱了,估计身边的郎孜也一样,王爷和公主嘛就不清楚了,可能他们只吃了个半饱。既然它们都不介意,那如熙也乐得装憨。
    绿衣婢女小翠领着一众美婢又跟幽灵样的从如熙身后冒出来,将桌子上的残杯冷羹撤掉,然后两个婢女一边一个兜着精美的桌布一掀,就将桌布连同吃剩的残渣一并带走了,留下干净的桌面,再后面又有一个婢女送上四杯水。
    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不知道演练过多少遍才有了如今这般熟练的配合。
    如熙直知道,吃完了饭,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可是什么正事竟然她也可以在这里边喝茶边听这明显是允许她参与其中讨论的架势嘛。
    小翠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封口的信封交到公主手中后又再度退下,整个观景长廊只有他们四人,除了湖上的时而掠过的飞鸟外。一片寂静。
    信封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页纸,七长公主亲手撕开信封。将里面的文件取出展开,果然是厚厚一沓。交给王爷。
    “这事所有有关岳夜鸣的消息,可能还有遗漏,但这已经是目前所能查得的最详细的消息了。”      “不可能吧?两个月就只查到了这些?戴叔的水平下降了哦。”王爷半开玩笑地翻翻手中的资料。用最快的速度粗粗浏览一遍。
    “那个岳夜鸣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没有来历没有师承。也查不到他祖宗十八代。只能查到他在江湖中出现后所做的一些事,能收集到这些资料戴叔已经尽了力,不要不知足。”七长公主又拿扇子敲了一下王爷的脑袋。
    “可是这些事有些我都知道啊,而且我还和他接触过呢。我要的是他现在的行踪。”王爷真是一目十行,那么多张纸的资料他竟然这么快就过了一遍。
    “那没有。自从海捕文书一发,他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满世界都捞不着人,六扇门的人也不都是吃干饭的,再加上还有赏金猎人这些暗地里的势力,那么多人忙了两个月却硬是没有找着他一根头发,所以戴叔认为此人要么善于隐匿,要么善于易容,在大家为了找他疲于奔命的时候,他却仍旧悠哉地行走江湖。”
    “那最近江湖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江湖哪天不发生点事?但这些事都有来头,所以不太可能是他做的,而且在这种时候,他好不容易藏起了自己,不可能又自爆踪迹,那就没有隐藏的意义了。”
    “岳夜鸣?是不是那个戏弄了什么郡主的男人?”王爷和公主正在交换信息,如熙却悄悄地跟郎孜咬耳朵,这种八卦新闻宫里也有流传,只是具体内容不太清楚,所以如熙听得有些糊涂。
    “那个郡主是三王爷的二女儿,至于是不是戏弄现在也不好说,只听王爷一面之词不能下这个判断,不过郡主为了这个家伙要死要活、闹得王府里不得安宁是真的。”
    “那个郡主多大年纪?”
    “跟你差不多吧,反正也是到了差不多要出阁的年纪了。”
    “那个岳夜鸣多大年纪?”
    “20岁出头,猜测大概在25岁上下。”王爷听到了郎孜和如熙之间的嘀咕,插了进来。
    “那个岳夜鸣长得很好看吗?把个小郡主迷成那样?”
    “岳夜鸣可是江湖中有名的美男子,人送外号‘忧郁剑客’,因为他使剑,而他的眉宇间带了一种抹不掉的忧郁气质,再加上他长得不错,武功又好,虽然是个花丛高手,但江湖中不少年轻女子都钟情于他,勾搭个单纯无知的小郡主轻而易举。”
    花丛高手?
    如熙不禁望了望王爷,一下子脱口而出,“王爷刚才说的与他有过交道,不会是吃花酒的时候吧?”
    “扑哧......”七长公主突然肩膀巨颤,用扇子挡着脸,转过身、弯下腰、趴在自己腿上,闷笑不止。
    郎孜也脸冲外,握拳放在唇上轻咳一声,然后又转回来坐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虽然他极力控制面部表情,但还是可以看到他的嘴角在不自觉地颤动。
    王爷的脸色又红又白,磨牙声大得其他三人都能听到。
    如熙间自己又闯了祸,赶紧拿起茶杯装作喝茶的样子,宁可数着茶杯里有多少茶叶,也不敢再抬眼。
    “好了好了,不许笑了,谈正事。”七长公主笑够了,直起腰来,但话里还是又一丝抹不掉的笑意,“十三,有了这个丫头,你以后的日子不单调了。”七长公主还是要再调侃一下才过瘾。
    “七姐!”王爷要抓狂了.
    “好了好了,真的不闹了,咱们没有时间来讨论十三和岳夜鸣他们两个哪个在女人堆里更吃香。”七长公主还是想笑。
    “七姐,你要在这样,那弟弟就回去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我不笑了。”七长公主拉住作势要站起来的王爷,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一下呼吸,又恢复到刚才那般的正经神色。
    郎孜也已经恢复正常,不愧是侍卫长,自制能力就是高人一等。
    茶杯了的水都喝干了,如熙也只好放下杯子,正襟危坐,发誓再也不乱开口了。

第六卷第十三章(上)

   “如熙你来说,你对这事怎么看?”
   “奴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熙打算只做听众,偏偏有人就是要她发言。
   “七**,奴婢没什么可说的,这事奴婢也是刚刚才知道始末的。”
   “就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所以你才会有最直接的反应,说来听听,让我们也拓宽一些思路。”   “奴婢不敢,说出来难免惹人笑话。”
   “不笑不笑,集思广益嘛。”
   “呃,奴婢以为,既然人家是郡主,那肯定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那样天天能往街上跑的,她们这种身份的人能去的场合就那么几个,这个岳夜鸣怎么就那么好运的正好和郡主遇上?而且还成功的让郡主钟情于他?”既然做主人的想听实话,如熙也不藏着掖着,反正他们让她坐在这里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发言的。
   “没错,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岳夜鸣出现的时机很有问题,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能去京城,可是人家郡主一个月也难得出一回门,他这都能撞上,这也太巧了。”七长公主赞同如熙的意见。
   “所以不排除他是故意的。”郎孜补充一句。
   “故意?一个武林人士找上郡主干什么?他不会不知道这事一旦让王爷知道了他会没有好果子吃的吧?他好歹也是混江湖的人,官民不两立的规矩不用人教吧。”
    如熙撇撇嘴,觉得这个叫岳夜鸣的男人动机不单纯。很可能后面跟着什么阴谋,要不然他干嘛去算计人家郡主,明知道郡主的背后是王爷。
    “所以奇怪就在这里,没人知道他去接近郡主是出于什么动机,偏偏事发之后他就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找着人。”公主很认同如熙的说法,虽然她所说的这些东西当初他们也都提出来了,但对于一个丫头来说,能想到这层已经很不容易了。温家有三个女儿,怎么就独独教育出这么一个人才……
    “呀!”如熙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另三人给吓得一阵紧张。
    “奴婢想那个岳夜鸣是不是冲着王爷去的?或者说他有什么计划要实施,需要一个引子。也可能是想通过郡主来观察和试探什么,反正我不相信他是单纯的冲着郡主去的,一个小郡主能给他的东西有限,而王爷就说不定了。”
    “而王爷的背后还有皇上……”十三王爷接上如熙没说完的那半句话。
    “但他一个江湖中人又是为什么要去算计王爷呢?而且又为什么一定要通过郡主这一层呢?”七长公主皱起了眉头。
    “所以应该还是观察和试探吧。通过试探王爷和皇上对这件事的反应,观察些什么东西。而他消失的原因肯定就是目的已经达到,所以暂时隐匿,并不一定就全是因为被全国通缉而不得不躲起来。”
    十三王爷、七长公主和郎孜三人看如熙的眼神立刻不对劲了,这哪是一个刚从宫里出来的丫头会说的话。他们都很清楚,如熙在宫里这一年多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政治上的事情,但现在却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像是戴叔手下专门受过一定训练的探子似的,条理分明。
    “怎么了?奴婢说的不对吗?”见三人眼神不对,如熙又慢慢的靠向椅背缩起肩膀。
    “不,你说的很好,还有什么看法一并说出来吧。”七长公主的眼睛放光,王爷是探究,郎孜则像是又重新认识了一回如熙一般。
    “奴婢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们无法知道他要试探的是什么?为什么他要找上皇家?是以前有什么恩怨吗?难道说先帝那会儿办过什么冤案,岳夜鸣是当时漏网的苦主?”
    “这不可能,我们查过,先帝那几十年是办过一些大案子,砍了不少人的脑袋,但以岳夜鸣的年纪来推算又合不上。”
    “没错,一身好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这得从小练起,但当年的那些案卷里都没有跟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再说了,只有主犯才上刑场,家眷通常都是被流放或者贬为官奴。”王爷做进一步的补充解释给如熙听,让她多了解一些背景。
    “没有年龄相仿的男孩子,那也只能说明岳夜鸣可能不是主犯的直系亲属,但并不能说明他不是受到牵连的苦主,若是被牵连的家族,也许漏掉一个两个也不是没可能的。”
    “漏掉一个两个小女孩的话我相信,但男孩子不太可能,官府清点人口的时候是要拿家谱和族谱做参考的,哪有几岁的男孩子都不上家谱和族谱的?就算是庶出的男孩也要上谱,除非是未被承认的私生子。”
    “但既是没有未被承认的私生子,那他就没有理由、没有立场、也没有义务和责任为自己的家族向王爷或者皇上复仇,所以肯定不是因为当年的什么冤案,而是另有原因。”
    王爷和七长公主两人一搭一唱,显然,如熙所说的这一层的可能性他们也已经想过查过并排除了。
   “那奴婢也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理由了。”如熙双肩一垮,有些泄气也有些放松,不用绞尽脑汁冒充情报人员了。
   “还是要找到人才行。”郎孜左手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椅子腿,“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个江湖浪子、忧郁剑客竟是个隐藏身形的高手。”
   “也不一定,所谓大隐隐于市,说不好他也许正做在哪棵老树的树荫下晒着太阳呢。”如熙挠挠下巴,像是自言自语,“又不是什么犯下杀人放火大案的穷凶极恶之徒,一个老江湖了,偶尔做些违背常理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但就是这种偶尔违背常理的行为,也已经足够让别人疲于奔命却一无所获。”七长公主扇扇扇子,说不出来的优雅,瞟了一眼身边的王爷,微笑的眼睛里透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
   “七姐,说得你好像很期待那个人不要被抓住似的。”
   “哟,我可没有这么说过,不要把你的臆想横加在我的身上。”七长公主又是一下敲过去,貌似这公主有拿扇子敲人脑袋的习惯,真是个暴力的公主。


第六卷第十三章(下)

    如熙看着这姐弟两个嘻嘻哈哈的,刚才分析案情的那点紧迫感荡然无存。
    于是如熙轻轻的踢了踢郎孜,凑到他的耳边,“实话告诉我,这趟下来是不是真的要抓那个人?”
    “当然要抓,通缉令都已经贴遍全国了,不可能收回来的。”
    “但是这样耗费人力的去抓一个行踪不定的江湖人物值得吗?就算抓回来有怎么处置呢?”
    “那是刑部的事。”郎孜给了个毫无意义的答案。
    “喂喂喂,你们两个,不要再我们面前嘀嘀咕咕,有什么话当面说出来。”被长公主“修理”了一下的王爷故作严肃的看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卫和丫头。
     郎孜和如熙赶紧分开,正襟危坐,像学堂里正在接受先生教育的学童。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说来听听,不要躲在下面嘀咕个没完。”
    “没说什么,少爷,如熙只是好奇岳夜鸣的身份。”
    如熙也跟着连连点头,她没说王爷和公主的坏话。
    “如熙,过来,坐我身边来。”七长公主向如熙勾了勾手指。
    没得拒绝,如熙只得搬着椅子挪到公主身边坐下。
    还没做稳,就被公主一扯衣袖,身子一歪,倒向公主,公主左手扶着如熙的肩膀,右手拿扇子挡着脸,与如熙咬起耳朵来。
    “你是不是猜测王爷这趟下来的真实目的并不是抓那个岳夜鸣?”
    如熙一下坐直身子,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公主。
    这公主是会读心术还是怎么着,这都能让她看出来?难道她的心理活动都很不成熟的全部体现在了脸上了吗?不至于吧?
    如熙疑惑的摸摸脸。
   “**怎么知道?”
   “因为咱们都是女人。”七长公主扔下一句不知所谓的话,又转头去欺负王爷。
    而如熙却对公主几乎要五体投地,这真的是郎孜说的性格脾气都不太好的公主?明明就是个精明得可怕的女人!
    “好了好了。现在要说正是了,大家都严肃一点。不要再闹了。”十三王爷躲过了七长公主新一轮的袭击,清咳两声,用手拍拍桌子。
    如熙要晕倒,如果接下来要谈的才是正事,那之前谈到又是什么?废话吗?还是说只是看看她是否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一种试探?
    郎孜冲如熙使眼色,示意她坐回他身边,于是如熙又吭哧吭哧的搬着沉重的雕花木椅挪回原位。虽然就一米多不到两米的距离,可这椅子也忒沉了,而且还得轻拿轻放。如熙只差把这椅子当煤气罐一般待遇了。
    七长公主突然拍了拍双手,如熙还奇怪,这里这么空旷,她拍手给谁听啊,听得见吗?
    可这念头刚出来,小翠就从如熙身后冒出来了,把如熙给狠狠的吓了一跳。这个小翠难道是鬼魂不成,走路一点声音没有,神出鬼没的。
    小翠是来给大家换茶的,她放下四杯新茶,然后带走了已经喝得差不多的旧茶,再次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如熙背过身子一直目送小翠的身影完全小时并且确定不会再出现了之后才又转回来,做出好学生样,等待着王爷或者公主的发言。
    公主和王爷居然也好耐心的一直等着如熙的精神状态恢复正常,敢情他们俩刚才都看到了如熙被吓着的样子,还真是体贴的主子。
   “咳咳,好了,现在谈正事,今天谈过的内容不要让第五个人知道。”
   “是,七**。”郎孜和如熙异口同声,王爷也点点头。
   “根据这两个月的调查,岳夜鸣的确没有躲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依他好色的本性,我们的探子遍访了他经常出没的那几个**,没有发现他的行踪,虽然也有出手大方的陌生客人出现过,而且点的都是当红头牌,但是却没人可以确定是不是他。”
    王爷轻轻的扳着手指关节,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昨天才抒解了自己憋了多日的欲望,可那个岳夜鸣却在背着通缉令的情况下仍旧可能死性不改,这让王爷觉得很是郁闷。
    “他只去**吗?”如熙好奇发问,毕竟有些关于岳夜鸣的背景资料她还是很缺乏的。
    “对,他虽然好色,但他从来不染指良家妇女,所以他这次招惹郡主的行为才如此让人费解。”      “他哪来的钱天天泡在这种地方?头牌的渡夜资可不便宜。”如熙嘟囔着。武侠小说的经验,头牌那都是鸨母的摇钱树,可不是到市场上买猪肉。
    “嘘,这是一个秘密,在他浪子的外表下的另一个秘密,很少人知道。”七长公主故作神秘的笑笑,把右手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成功勾起了如熙的好奇心:“什么秘密?”
    “他是一个赏金猎人。”
    “啊?”
    “没错,而且是个很有口碑的赏金猎人,因为他专抓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这种任务高风险高但也高报酬,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这个身份罢了。”
    “怪不得那些赏金猎人都抓不到人呢,原来他自己就是赏金猎人,他知道那些同行的心理和行为习惯,他也知道哪些同行会是他的对手,所以说同行是冤家啊,此话一点不假。”如熙恍然大悟。
    “除此之外,这些江湖人物还都另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独行侠一般的赏金猎人是很难完成任务的,他们也需要人为他提供线索。但是行有行规,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外人很难获得更进一步的消息,所以我们也无法从这方面查起。”七长公主也叹气。

6-14-1

   “那先假设好了,我们现在假设他是个易容高手,那么他能做到在易容成一个陌生人时他的一些小习惯也能跟着改变吗?当他是岳夜鸣的时候,他有一些什么容易让人辨认的标志吗?除了他那忧郁的气质和好看的脸蛋之外。”
   “他好穿白衣。”三个人的声音,三个声部,听着真优美。
   “这也算?少爷也好穿白衣呢。”
   “他一年四季都是一身白衣,十三好歹还有别的颜色的衣服。”
   “那他的衣服有什么特点吗?他都穿什么样的粒子做的衣服?”
   “他只穿瑞兆祥绸布店的上等绸缎粒子做的衣裳,从他出道以来就没见过他穿过便宜货。”
   见?
   “喜欢附庸风雅的公子哥儿爱穿白衣”?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和别扭。
   “他的武器没人见过,见过的人据说都已经死了。”王爷和郎孜都一脸严肃,岳夜鸣那高绝的武功才是王爷真正头疼的原因所在,就怕如果一旦逼急了他的话,难保不会大开杀戒。尽管那个人之前所杀地人都是罪大恶极。
   “不会吧?人死了他拿什么去领赏?”
   “人头。要不怎么说他专接那种最高风险的任务,这种亡命之徒生死不论,死的活地都是一样的赏金。所以时间以来官府与赏金借人之间就达成了一种默契,见人头给钱。反正抓活地回来以后也是要砍脑袋的。而且关在牢里还要提防同伙劫狱,死了还更放心,大家都省事。毕竟赏金猎人押着一个在活人上路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他有这么厉害?”
   “那当然,行走江湖。难免与人结怨。能活下来并打出名号地都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我还以为他就是个有点祖产又会花拳秀腿的**呢。”
   “分要真是个这样地人就好了,也用不着我拖着个病弱地身子亲下江南了,就是因为他身份不一般啊。”王爷揉揉后腰,故作虚弱状。被七长公主很鄙视的飞了一眼。
   “昨晚上你可生猛得很,一点都不病弱啊。”
   如熙张口结舌。扭头看着郎孜,用眼神询问,“昨晚上难道王爷是‘现场直播’?”
   郎孜摇头否认。
   十三王爷一副被严重打击的无奈状,“七姐,有点分寸好不好,这还有个丫头片子呢。”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面子里早就不存在了,在我面前你少装君子。”
   十三王爷彻底昏倒,只是短短几个月没见,七姐的脾气更见古怪,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嫁掉,免得她在某一天变成一个怨妇。
   如熙端杯喝茶,充耳不闻,听见也当没听见。
   “哎,这事会不会是个误会?也许岳夜鸣只是在抓人地时候与郡主相遇,岳鸣并不知情,而只是郡主一厢情愿?养在深闺地郡主有一些英雄情节也是人之常情嘛。”茶果然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如熙又想到一个可能。
   “什么样的亡命之徒敢到天子脚下去作乱?”
    “要是有这样的人进了京,还轮不到岳夜鸣这样的赏金猎人出手,府尹就会先动手拿人,不要小瞧了京城的城防军,他们的战斗力可是一流的。”
   公主和王爷一人一句,反驳了如熙提出的那个不可能的可能。
   “也许那个倒霉家伙只是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呢。”
   “不可能的,除非那人发烧烧坏了脑子,京城对于那些人来说永远都是最危险的,光是城门口的盘查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能通过的。”
   “得,一切又回到起点,还是要找到岳夜鸣才能知道他为什么要去京城、又是怎么与郡主相遇、他是否知道后面出了这一团乱子。”
   “他就是一只耗子,只有他找别人的份,还没有人能找他的,这事不能急,反正都过了这么久了,再过阵子,等风声没有这么紧了,他自然又会冒出来,抓他不必急在一时,就像他抓别人一样,猎人总是比猎物理会有耐心。”
   瞧王爷说的,好像这个岳夜鸣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一般,说得这么轻快。
   不过也的确是需要耐心,岳鸣的赏金并不高,因为他的罪名是调戏良家妇女,算不上罪大恶极,又是要活口,对于那些已经习惯于唯其 带任务目标的脑袋上路领赏的赏金猎人来说,并不是个好完成的任务。
   何况岳夜鸣本身也是个武功高强的赏金猎人,同行相忌,那些有实力能与岳夜鸣一较高下的赏金猎人不愿出手、水平差一些的大部分又有自知之明不会去趟这混水,这也是一直找不到岳夜鸣的一个原因。
   “那我们的真正目标?”如熙始终惦记着公主的那句“正事”,既然抓捕岳夜鸣只是顺带一提,那真正的正事双是什么?
   七长公主觉得她越来越喜欢如熙这个丫头了,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时间还不到两个时辰,但并不妨碍她喜欢这个聪明的丫头,如熙合了她的眼缘。
   “我们的真正目标是寻人。”
   “寻一个在十几年前就下落不明的年轻男子,根据时间推算,他大概与岳夜鸣的年纪相当,他是当年一桩悬案的唯一幸存者。”
   如熙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当当年只是个小男孩?!男大也十八变哦,这也太难找了!”
   “所以,咱们才找了他很多年。”
   “那他当年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有去过他当年生活的地方寻访吗?”
   “问题就在这里,他这所以会幸存下来,就是因为他从小就被送进了师门习武,没有与父母一起,所以当他的一家遇害的时候,这个男孩逃过了一劫。”
   如熙捂住了自己因为吃惊过度而张大的嘴,竟然是灭门惨案,“也就是说现在的线索仅仅是知道他自幼习武,但因为他父母双亡,所以没人知道他的师门所在?”
   “就是这样,我这几年几乎走遍全国,结交了不少武林人士,明着暗着费尽心思的打听下来,都没有人有叫欧阳冶鸣的师兄弟,也不排除他为了自身安全而隐姓埋名。偏偏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到现在已经山穷水尽,想不出一点办法了。”
   如熙面色凝重的缓缓起身,身七公主和十三王爷郑重行礼,“奴婢只是一个丫头,如此机密之事不是奴婢可以在一边听的,还请少爷和**允许奴婢回避。”
   王爷和公主肯定不是主动下来寻人的,他们背后一定有皇上的意思,而且王爷说他找了几年,那么也可能是当今圣上刚一继位就开始了这个行动,又或者是先帝还在世的时就已经开始了。
   能让庙堂上的掌权者如此重视的人,想必这个人地出身不一般,那个遇害的老人很有可能是国之栋梁。而且还是个很得君心的栋梁,所以皇上才费这么大地力气找这个孩子。
   既是栋梁,又是非正常死亡。作为一个皇上器重、百姓尊重的官员来说,不太可能是被强盗杀人越货。强盗胆子再大也不敢打劫这样的地官员,而且最后还杀死对方,这更加不可能。那只会给强盗自己惹来灭顶之灾。
   那么唯一且最有可能的就是政见不同的政敌为了肃清挡在路上地阻碍而杀人灭口,为了保护这个孩子的安全。皇上才不能放榜寻人。因为只要那个孩子一露面,他就可能被杀害他父母地幕后主使派来地杀手再度灭口。
   纵使那个孩子自幼习武,但双拳难敌四手,杀手杀人是不会讲究什么规矩的。一切以完成任务为终极目标,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被杀死也得被累死,只要精神稍一松懈,死亡立刻降临,有什么冤屈跟阎王爷投诉去吧。
   即使那个孩子一有惊无险的到了京城,可要见皇上毕竟还需要一些手续,敢派杀手刺杀国之重臣的人必定自身位置也不低,很可能也是个身居高位地人,那么那个孩子的名字肯定也要报到他那里,杀手就会在下一刻出现。
   而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人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个幕后主使肯定也在找这个孩子,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对他是个莫大的威胁,他理迫切需要先一步斩草除根,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后面等着做一只黄雀。
   想到此,如熙背上一片冰冷,这种事关国家机密的事她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她的第二次生命不能消耗在这种事情上面。
   “无妨,既然一开始没计上心来你回避,那现在也不会让你离开,既然你是十三的贴身丫头,那我们就要信任你,如果打着事关重大的幌子让你回避的话,也许会让我们错失很多机会,说不定什么重要线索就是你发现的。”七长公主这话讲的实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况这丫头本身就是个末解的谜。
   “七姐说的对,既然带了你来,又让你坐在这里这么久,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们目前面临的状况,我不希望出现因无知而拖大家后腿的情况。”
   “你的确是个少见的聪明丫头,思想很成熟,但表面上却又看不出来有半他城府,我们并没有讲出深层次的背景,可你已经全部想到,这样的思维能力在同龄人当中相当难得,就算是莺歌让她来分析局势都不一定能讲得头头是道,而她还是自小就跟在皇后身边的。”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奴婢也是经过生死的人,不能跟莺歌姐比,莺歌姐比奴婢能干多了。”
   “但在这里,在十三身边,不需要像莺歌那样的丫头,我们需要的是聪明的、懂事的、知道替主子着想的、真正会办事的人,而不是像莺歌那种只知伺候主子却不知天下事的蠢笨丫头。”能做皇后的丫头,那智商至少是正常的,而莺歌怎么着也称得上聪明伶俐,但在七长公主眼里却只得蠢笨的评语。
   “可是奴婢……”
   “好了,坐下吧,不要再说什么要回避的话了,你听了这么多,你以为你已经能脱身了吗?天下人都知道你是皇上赏赐给十三的贴身丫头,就算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那些有目的的人会相信你吗?”
   都说实话最伤人,七长公主的实话让如熙打了一个寒战,心里纠结着又重新落座。
   “如熙,你是我的丫头,我让你做什么你没得选择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老实坐着,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否则我即刻让人送你回宫。”王爷又跟着添一把柴,如熙额头一滴汗滑过脸庞。
   王爷的话半真半假,但可以肯定的是,王爷是不会将如熙送回宫的,他还要解开如熙身上的谜呢。可妈熙此刻无法分辨,只得战战兢兢的坐着,不吭一声。

&quot;如熙,把你的担忧说出来,你怕什么?&quot;看到大棒起效果了,七长公主又再给颗枣,柔声问道。

    “奴婢……奴婢不想做螳螂。”似是鼓足勇气一般,如熙嗫嚅着。亏得这里安静,否则那三人还都听不太清楚。

    “啪!”王爷突然大力的合上手中的扇子,“我也不想,七姐也不想,没有人想,但黄雀既然已经有人做了,我们也只能做螳螂了。”

    “我们的优势在于,我们是好几只螳螂,而黄雀却只有一个,它能抓谁呢?”

    “黄雀可以召集同伴。”

    “但那样却会惹来捕鸟人张网捕捉的,再多的黄雀又如何,一个都逃不掉。”

    如熙微愣了一会儿,然后无声的笑了,而且笑得还很灿烂,唇红齿白,洋溢着青春得美感。

    “奴婢懂了,谢七**指点,奴婢不再害怕。”放下了心里的包袱,语气也轻快起来。

    “本就不需害怕,不过我能理解。”七长公主也笑了,她的笑就更显优雅和成熟,与她身后的水面配合在一起像极一个风景。

    “好了好了,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了,咱们赶紧回到正题上来,不要耽误时间了。”王爷用手中的扇子敲敲桌面,把大家的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到了他自己身上。

    “可是,除了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就没有别的线索,还要小心不让别人捷足先登。这也太难了吧?”如熙两手一摊,无能为力。

    “要不怎么说现在已经山穷水尽。”  
  
    “难道就没有人再知道有关那个孩子地线索了吗?是不是还遗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没有了,谁会把送自己孩子上山学艺的事到处跟人讲。就连那孩子地舅舅也是在事后才知道的。”

    “嗯?外孙被送走,外祖一家都不知道地?”

    “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生活在乡下。在那孩子出生几年后都相继去世,只剩一个在军中的舅舅,孩子当年被送走的时候。这个舅舅正在前往北边换防地路上,三年后回来才知道

外甥已经被送走了。结果在那舅舅开始憧憬外甥将来进入军中接他的班时忘了细问外甥师门地具体位置。等到后来出事了才想起来这外甥八成是找不回来了。”

    如熙一脑门子地瀑布汗,虽说当兵的都是大老粗,可粗成这样也是世间少见。

    “咱们也不能一个个的武林门派询问。人家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子,肯定不会配合。而这天下各个门派多如牛毛,其中还有隐世地门派,一个字,太难……”

    这王爷被太阳晒昏了头吧?

    “可是没有线索咱们也无从找起啊,找岳夜鸣都比找个孩子容易。”

    “但怕的就是那个孩子学艺出山下来报仇啊。反正他孤身一人,做事没有顾忌,只要他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地身世。”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欧阳冶鸣,岳夜鸣,年纪相仿……”如熙挠挠耳朵,似还有话说,却意犹未尽,不止如何表达。

    “从名字上看的确有谐音之处,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如熙郁闷之,原来王爷和公主早就想到这一点了,白浪费口水。

    “那怎么办?!”如熙突然觉得有些烦躁,既然没有一点办法,那坐在这里讨论来讨论去的干什么?享受夏日阳光?

  “难道那个孩子就没和他那个舅舅联系过吗?”这话才讲完如熙顿感自己才是那个被太阳晒昏了头的,要是有过联系,还犯得着这么大费周折的寻人嘛。如果那个孩子现身,对那

个舅舅的人身安全也是一种潜在威胁吧,那只黄雀肯定不会放过机会的。

    王爷和公主面无表情,一种失败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奴婢没辙了,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了,听天由命吧。”如熙自暴自弃一般的往椅背上一靠,揉头。

    “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反正找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需要的关键线索就会自己蹦出来呢。”王爷的目光始终在如熙的身上打转,他心

里有种预感,这最关键的证据似乎就与这个丫头有关。

    如熙被王爷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弄得全身发毛,有些惊恐的回望过去,然后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啪!”七长公主的扇子功果然了得,那用绢帛做的棕竹团扇在公主手里就像把称手的武器,指哪打哪,王爷的额头与扇子上的仕女再度来了个亲密接触。

    王爷迅速起身走到旁边的栏杆处,离这暴力的七长公主远点,同时也让坐得发麻的屁股休息一下。

    七长公主鄙视的飞了王爷一眼,喝茶。

    如熙看了看坐在自己左边的郎孜,对他的沉默是金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只要没人主动与他说话,他竟然可以一直保持沉默。

    这观景长廊上又是一片安静,没一人说话,不是看风景就喝茶,再要不就像郎孜一样如老僧入定一般。

    如熙也悄悄的向七长公主告了个假,原路回屋,找到在那里等候侍候茶水的小翠,去方便了一下。

    等到再回来,这一下午接收到的混乱信息也渐渐的理了一个头绪出来。

    岳夜鸣不知什么原因招惹到了郡主而被全国通缉,但由于他本身就是一个顶尖的赏金猎人,所以难以将他成功抓捕归案,必须得等他自曝行踪。

    欧阳冶鸣是当年一桩悬案的唯一幸存者,可却下落不明,现在急切需要将他寻回,寻回原因暂时不明,这是国家机密。

    这两人年龄相仿,名字也谐音,但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这两人是同一人。

    这样看来,这一下午讨论的结果就是除了让她知道了王爷此番下江南的目的之外,没有其他更有价值的收获。

    这两个人都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从人海中找出来的,不知道王爷后面的行程要如何安排?

    “七姐,天晚了,我先回去了,这事这听天由命吧,反正上头也没要求限期完成。”如熙刚回到那观景长廊就听到王爷向那七长公主告辞。

    “嗯,所以你才这么逍遥自在。”七长公主也是无所谓的表情,目光一转,看着站在一侧的郎孜,“郎孜,盯着你的少爷,别让他经常去那些地方,他现在最好还是静养。”

    “是,七**。”

    王爷在边上想抗议,被七长公主拿眼睛一飞,又闭上了嘴。好男不跟女斗,哼,不去就不去,清州府又不是只有凭栏院这一家**。

“心怡坊也不许去,否则我就把夜莺许配给藩台做小妾,她能坐上今年花魁的位子,藩台可是出了不少力的。”七长公主欣赏玩弄着自己形状优美的指甲,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心怡坊可不是你的!”王爷要跳脚,那个色老头竟然敢跟他抢夜莺?

    “哼,整个清州府谁人不知凭栏院和心怡坊是死对头?你居然还去给她们送钱?你前脚进心怡坊的门,我立刻就把夜莺送藩台府去,你信不信?”七长公主又和王爷杠上了。

    “心怡坊又竞争不过你,你是官妓,她是民妓,再有巫婆在,水姨这辈子都赢不了。”

    “去去去,别水姨水姨的叫那么亲热,你好像跟她有多熟似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除非你能直接从这里踏水去对岸,我就相信你已经完全康复,清州大大小小所有妓院你随便去,我再不拦着。”

    “不就是从这里踏水过去嘛,有什么难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踏过。”王爷给七长公主激的真的一撩衣摆往腰带里一掖,右脚蹬在栏杆上,就准备起跳。

    “少爷!”如熙惊呼。这个湖面很宽阔,湖里种满莲花,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难道真的有水上飘这种轻功?

    “少爷?”郎孜皱眉。他也不赞成王爷冒这个风险,虽然幽伯医术高明,但治疗并没有完全结束,王爷现在还是一个需要休养才能恢复健康的病人。所以他直接伸手就把王爷给拉了下来。

    “跳啊、跳啊,只要你能平安到对岸,我明天就安排夜莺与你一同游湖。”七长公主挥舞着扇子像个拉拉队员一般手舞足蹈。只是怎么听怎么就有种挑祸的味道。

  十三王爷眼睛一亮,就要挣开郎孜。

    “少爷少爷。还是不要冒险了,您现在不宜做这些激烈地动作。”如熙也帮着拉住王爷,不让他为了女色而冲动害了自己。

    “什么话?放手!我就不信我跳不过去。”

    如熙当然拉不住王爷。一下就被他甩开,蹬蹬蹬的连着倒退几步才稳住身子。

    而郎孜也不敢使太大的劲死抓着王爷不放。于是王爷左挣右脱。还真被他甩脱了郎孜地控制。

    然后在郎孜抢上来再抓他之前,左脚在地上一点,身子如只白色的鹞子一般轻盈地掠出长廊,直扑湖对岸。

    如熙难以置信一般的睁大了眼睛。什么叫身轻如燕,今天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湖里只有莲花和小鱼。没有任何可以下脚借力地地方,而王爷竟然直接拿那些随风摇曳的莲花当跳板,这等轻身功夫叫如熙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少爷!”郎孜突然疾呼一声,迅速起跳,顺着王爷刚才跳跃地路线就追了上去。

    如熙看得茫然,不明白郎孜干嘛突然紧张,但随即她也猛地攀上栏杆,身子极力前伸,想看得更清楚,却被七长公主拉着肩膀给拽了回去。

    “当心点,这湖可深。”

    郎孜是直接踏水去追赶王爷,速度更快,几个起落就已经到了王爷身后。

    而就在王爷即将到岸的时候,他气力用尽,眼看着终点就在眼前,他却身子一歪,向湖中掉去。

    幸好郎孜迅速从后面赶到,闪电出手,在空中一把捞住王爷下坠的身子,带着他平安落到对岸。

    “我的乖乖,少爷和郎大哥地武功都好高强啊。”如熙咋舌,她能猜测到郎孜一定身怀绝技,但没想到王爷竟然也是个中高手。

    “这有什么,只要他不那么好色,他的武功会更好。”七长公主颇不已为然,扇扇手中地扇子,美目溜溜一转,打算赖帐。

    “走,我们过去。”

    七长公主当然没有带着如熙也这么飞过去,两个人都是从正常的道路绕了一个老大的圈子过来,此时王爷和郎孜早已经在这岸边的水榭品着香茗歇了多时了。

    “你还坐这干嘛,还不走?要不要我送啊?”七长公主执扇在胸,表情揶揄。

    “我等着和你约定明天与夜莺游湖的时辰啊。”王爷翘着腿,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流氓形象,心里则在想念着那犹如海棠花一般的夜莺。

    “没有,你明天老老实实的跟我去拜神吧。”

    “凭什么?我明明过来了!”

    “唉唉唉,你搞清楚,你是郎孜带过来的,又不是你自己跳过来的,伤没好还逞能,当心瘫痪一辈子。”七长公主够恶毒的,这样诅咒自己弟弟。

    “骑个马都能摔成重伤,真是没有见过比你还笨的人了。”

      “不去,我要夜莺。”王爷也赌气。

      “不行,不去也得去,否则我就把夜莺送人。”七长公主的威胁手段这是令人“发指”。

      “凭什么?!要去你自己去就是了,反正你也嫁不出去,去多少次都是白搭。”王爷更让公主想狠揍他一顿,最好揍得他从此不能人道才算解气。

      “这一定是老天爷对我得考验还不满意,所以我更要诚心祈祷,明天早上早点过来接我,听见没?”

      “不要,好远,起不来,我要睡觉,你自己坐车去就是了,反正每月你都要去一次的,就你这长相,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危险。”

      “这怎么可以?我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也不是什么美若天仙,但最少也是如花似玉,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去人多的场合?”公主把手背放在额角,做弱不禁风状,倒还有那么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王爷的白眼翻得都不见得瞳仁,弱女子?你要是弱女子?那这天下就没弱女子了。

      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可是却拗不过自己的这七姐,身为皇家人,至今仍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也是个不幸的可怜人。

      “好啦好啦,老时间,我明天一早过来接你。”

      “对嘛,这才乖。大门在那里,好走,不送了。”七长公主一晃扇子,柔弱气质荡然无存,扇着手里的扇子,转身,扬起一阵香风,洒下一串欢畅的笑声,渐行渐远。

      “走。”王爷起身,手里的折扇在手指间转了一圈,冲身侧的郎孜和如熙一扬头,“去醉仙楼,今天不醉不归。”不准去妓院,难道还不准喝酒?哼!

第7卷第一章一

   醉仙楼是清州府第一大酒楼,酒醇菜香,服务周到价格昂贵,因此一般的小老百姓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这里渐渐的就成了上流人士交流聚会的场所。虽然人流量小,但来的客非富及贵,掌柜的仍然天天有可观的收益。

  二作为一座会走路的金山,清州府的所有高档消费场所的经营者们没有不认识商十三少的,所以当王爷刚刚出现在醉仙楼的门口,就被眼尖的店小看见,掌柜的也过来问候请安,王爷在楼下食客羡慕、疑惑、嫉妒的目光中走上楼上雅间,醉仙楼的招牌菜和招牌酒紧跟着就端了上来。

  在这醉仙楼就跟在云来客栈一样,王爷在雅间吃酒,郎孜和如熙也被店小请到另一间雅间殷勤招待,酒菜随便点。

  如熙吃的很痛快,高档酒楼的菜色就是不同凡响,用料极其考究,贵也有贵的道理。所以她很喜欢王爷给的这个福利,恩,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

  三人酒足饭包,但王爷仍不想回客栈休息,长夜漫漫无从打发,于是带着郎孜和如熙慢慢溜达到了夜市。

  夜市一年四季都有,但只有夏季的夜市最受百姓欢迎,是普通百姓最喜欢去的场所,就算不为买东西,也可以找一个凉粉摊坐着,吃一碗爽滑香甜的凉粉,也不失为消暑纳凉的好方法。

  刚才在醉仙楼吃了一肚子的鸡鸭鱼肉,此时再来一碗凉粉,消积化食。真是妙不可言。

  吃罢凉粉,王爷带着二人直接就从夜市这头逛到那头,自从重生到这个世界。还是头回在晚上逛街,夜市也是头次来。所以如熙对于夜市上出售的各类商品地兴趣最大,东张西望就没个停的时候。

  只是每次动了念头想买件什么小玩意儿的时候,都会被王爷地扇子敲在脑袋上。然后听到一声低语,“不许给我丢人。”

  屡次被打击。如熙也只好放弃。干过眼瘾,想起还在王府的时候,管家给她拿来新衣服时说的也是这话。不过当走到街尾的时候,如熙还是买了几块手帕。王爷眼角抽搐了半天,手上的那扇子在手里转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敲下去。放了如熙一马。

  逛完夜市,时间也晚了,三人这才回客栈,也不知道带路地王爷是不是故意的,他竟然从烟花巷借地道,说是走这里回去更近,但如熙认为王爷也是借机会过眼瘾地。

  这烟花巷就是那让天下男人都心痒之的花街柳巷,两头各通往一条大路,生死对头的凭栏院和心怡坊,一个在巷头一个在巷尾,占地最大,屋舍最多,姑娘最美,价格最贵。

  王爷三人从巷尾进去,当先经过的就是心怡坊,在门口当班的龟奴一眼看到王爷就上前招呼,可被郎孜冰冷冷的眼神一飞,龟奴地脚跟转了个弯去招呼王爷身后的客人。

  王爷哀怨地看了一眼郎孜,又透过大门看了看里面的莺莺燕燕们,摸摸鼻子,收回目光,继续向前。

  现在夜色正好,正是男性荷尔蒙分泌正旺的时候,家里的黄脸婆让人倒尽胃口,这里的姑娘鲜嫩可口善解人意,自然让他们流连忘返,乐得把荷包里的银子大把大把的往外掏。

  王爷一路目不斜视,那些看到一表人才的王爷都想上来拉住往自己楼里拽的姑娘们一个个的都被郎孜的冷眼给吓了回去。

  当走到凭栏院的时候,徐娘半老却仍旧姿色犹存的鸨母巫婆亲自到门口迎接,拉着王爷的衣袖,手里的香帕时不时的晃一下,晃的如熙鼻子痒的难受,躲在后面拼命的打喷嚏。

  而王爷义正词严的表示拒绝,拽回自己的衣袖,继续向前走,到路口左拐。  巫婆哈哈大笑,返回楼里,去与人分赃,刚才她与几个红牌正在打赌来着,看王爷会不会进来。那些姑娘都赌王爷一定进来,只有巫婆赌王爷不会进来,于是她一家通吃。

  大厅的一角,正与两名女子调笑的一个白衣公子收回从刚才就注视着门口的余光,叫来龟奴给他安排房间。两名女子娇笑着,一左一右的簇拥着这名公子跟在龟奴的后面,心里计算着明天一早能从公子这里得到多少赏钱。

  回到客栈的王爷三人各自回房,随便洗洗就睡下了,明天要起早,还是抓紧时间休息的好。

  好在三人都不是什么会赖床的人,如熙是丫头她不能睡懒觉,郎孜每天要早起练武,他更不能睡懒觉,就算有资格睡懒觉的王爷,因为受失眠症的困绕,他就是想睡都没得睡。所以第二天天才亮,三人就已经收拾妥当,坐着当时来时的马车前往雅情小居接人。

  七长公主那也已准备好,车子刚在门口停妥,里面就走出一**丫头,把手里的各式盒子放进车里,一下子就把车里空间给缩小了一半。

  七长公主穿了一身素衣,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淡粉色的腰带,缀着一个香包,人还未走近,一股浅淡的幽香就已经飘进了如熙的鼻腔。

  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人要俏,三分孝,七长公主这身衣服更显她娇俏艳丽,当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车里东西太多,坐两个人刚好,要再来第三个人那就会觉得气闷,于是七长公主当然是与她的十三弟一起,小翠和如熙就只能坐在车后面的行李架上。

  一切就位后,充当车把式的郎孜轻扬马鞭,车载着乘客出城直奔郊外的松山,那里有一间据说无论求什么都很灵验的庙宇叫仁济寺,而今天是十五,正是善男信女们朝山进香的日子,城门也开得比平时早。

  入席认为他们这一行人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出了城才发现有人在城门刚开的时候就已经出城了,除了看到有徒步的香客,还看到不少驴车,里面坐的也是前往松山的良家妇女。能用的起马车的毕竟还是少数,养马的花费比养驴贵多了。

  马车的速度当然比驴车快,但就这一行人又不赶时间,何况这沿途风景如画,所以马车也没跑上速度,就用着只比驴车快一点的速度行驶着,让车里车外的人尽情欣赏着这沿途风光。

  松山离清州府并不远,坐马车小半天的工夫即到,可是仁济寺在山顶上,香客们在山脚的石雕佛像前进香许愿后,就必须沿着盘山青石阶梯拾级而上,前往山顶的大雄宝殿。

  至于什么时候能爬到山顶,就看香客们自己的身体素质了。所以这些香客们就要一大早出发,才能在下午关城门前赶回来。

  山脚下有知客僧,倘若是坐车来的香客,可以把自己的车交给知客僧代为保管,而不用担心自己上山进香,车子随后失窃的情况发生。

  七长公主是这仁济寺的常客,她刚从车上下来,就有知客僧上前打招呼,然后引领着郎孜去停车。

  七长公主的丫头到底往车厢里放了多少东西如熙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除了七长公主,其他四人手里都拿满了东西,连王爷手上都提着两个大食盒,难不成公主每次进香许愿之后都喜欢在这里野餐一次?

  四人提着大包小盒走出“停车场”,外面七公主已经上完了香,正在山门旁等着他们,美艳的七长公主吸引了不少年轻公子的目光,每月这个时候,总是有一些自诩风流的公子哥儿过来寻求艳遇的机会。

  站在山脚。看着没有尽头的朝山人潮,如熙倒吸口气,这么多人。就算是她没有负重爬上山顶也要几个小时,何况现在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袱。不知道中午之前能不能爬上去。

  王爷心里也发寒,他陪自己七姐来过几次,他知道这些台阶有多少个。平时还没什么,可现在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安全爬上去。

  于是,王爷突然放下手上的东西。也挤到佛像前烧了三支香,祈祷神明保佑他不要爬到一半滚下山来。

  七长公主在旁,用扇子掩着嘴,笑地弯下腰。旁边觊觎七长公主美色的公子哥儿口水长流。

  王爷上完了香,五人终于随同人流一起向着山顶的大雄宝殿进发。

  小道上人流如织。登山速度受到很大限制,再加上手上都拿着满满的东西,爬起山来更加的辛苦,才刚转过一个弯,如熙就觉得自己有些喘气。

  再看身边的王爷、郎孜和小翠,他们到是脸色如常,脸不红气不喘地跟在七长公主后面。王爷和郎孜是因为有武功在身,所以没事,这个小翠怎么也这么厉害,难道她平日里也经常锻炼的?那她岂不是体质最弱的一个?

  怀里的包袱总是往下面溜,如熙隔一会儿就要拉一下,手臂酸得难受,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如熙干脆把包袱顶到了头上,就象玩杂耍似的,拿脑袋顶着走,居然还成功了,包袱稳稳当当的坐在她的头上。晃都不晃。

  当然,她也成功地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身边地香客都像看希奇一样的看着如熙,而王爷那些人则直接无视,其实他们手上的东西也不轻,只是他们没有如熙那么搞怪罢了。

  千辛万苦,五人终于抵达山顶,如熙气喘如牛,一脸通红,满头大汗、只想坐下来休息,头上顶着包袱,双手各提个大食盒;王爷两手空空,哼哼叽叽,尾骨不舒服,由郎孜架着上来,但脸色正常;小翠分担了郎孜一半的负担;公主也只是气喘,但还站得住;郎孜和小翠都一切正常,不像是爬了千级台阶的人。

  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爬上山来的人香客们都各找地方休息,因为他们觉得衣衫不整气息不匀的进去是对佛祖的不敬。

  公主在人**里左钻右突,找到了一棵无人占据的大树,招手让其他人过去,如熙用最后一点体力奔过去,放下身上的负担后,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小翠打开她手里的包袱,里面是两个小马扎,七长公主接过一个坐了,王爷没接,他倚着树站立,郎孜在旁边扶着他的身子。

  七长公主兴致很高,歇过了气后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进殿,王爷说什么也不奉陪,他宁可在树下呆着,只让如熙一道跟去。

  于是如熙拿起她负责的包袱,再拿上郎孜带上来的那些东西,随同七长公主和小翠一起进殿。

  其实大包小包来拜山的香客大有人在,他们进了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带来的东西献给寺庙,然后去功德箱放下香油钱,最后去上香、求签、解签。

  七长公主是仁济寺的熟客,寺里大小僧人都认得,而且七长公主出手大方,每次捐功德都是一张大面额的银票,然后每次都能得到一顿斋饭招待。

  斋饭每月都要吃一次,少吃一顿也不会怎样,何况外面还有人等着,七长公主脾气再古怪也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弟弟晾在外面晒着大太阳,而她则在寺庙里吃得清淡可口的斋饭,手足之情她还是在意的,于是七长公主婉拒了执事的邀请。

  求的签和以往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些云山雾罩似是而非的偈语,七长公主求的是姻缘,签上只说她今生有机会,但机会尚未到来,还需耐心等待。

  这要换旁人,说不定会觉得泄气,因为这实在太飘渺了,机会什么时候才能降临?要是一辈子呢?可七长公主却乐滋滋的把签纸小心的装入荷包揣入怀里。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6 10:11 PM
7-2-1


    外面的王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打开了一个食盒正在吃,他是真的来这野餐的,不过现在也已经是中午了,大雄宝殿外面有不少的香客都在吃东西,所以也不差他一个。
  七长公主叉着腰走过来,她在里面惦记着自己弟弟在外面等着所以拒绝了执事的邀请,出来却看到这小子逍遥自在的不行,何止是郁闷。
  “啊?你没有去吃斋饭啊?住持嫌你捐的功德少了?”看到七长公主这么快就出来了,王爷也觉得奇怪。
  “去死,你这家伙,枉我在里面挂念你,怕你无聊,你却在外面自己吃上了。”七长公主抬腿就想踢,王爷赶紧闪。
  “打住,打住,边上很多人看呢。”
  这话还真是有效,一下子就让接近抓狂的七长公主冷静下来,踢了一半的腿迅速收回,整理了一下头发,姿态优雅的在另一张马扎坐下,小翠连忙打开另一个食盒,伺候茶水点心。
  这食盒是一个八宝盒,一层又一层,每层都放着精美的糕点,而从外面看,却像普通食盒似的,一点也看不出来里面居然有这么大的容积。
  两个超大食盒装了不少的美食,显然是特意准备着给自己这五个人吃的,于是如熙领了她自己那份后也毫不客气的找了个树阴坐下大块朵颐起来,昨天买的手帕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用来垫屁股,也不怕弄脏衣服。
  食物都在七公主那边。王爷刚惹恼了公主所以这会儿不敢过去,只好跑去郞孜那里抢他的食物,被七公主鄙视了又鄙视。最后实在看不下去让小翠线他拿了一份了事,而郞孜也另得到一份食物作为补偿。
  如熙低头猛吃。但其实她忍笑忍得很辛苦,没想到一向张扬惯了的王爷在这七长公主面前乖地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叫他往东不敢往西。这要传出去岂不笑掉天下人地大牙?
  “如熙。”
  “七小姐有何吩咐?”突听到叫她名字,如熙赶紧抬头。
  “一会儿你和小翠去后殿捡几颗相思豆来。”
  “是,七小姐。”听到相思豆这三个字,如熙也起了好奇心,这个相思豆是哪种豆子呢?与地球上的相思豆有什么区别呢?是藤生还是树生呢?
  要知道地球上的相思豆虽然名字相似,实则各有不同,真正被情侣所钟爱的相思红豆学名叫孔雀豆。形似心脏,色艳如血,质坚如钻。而另一种也叫相思豆的,却是毒性剧烈的一种毒物,比砒霜还毒,不过也有加工做成首饰的,只是没有真正的相思豆那么受人钟爱。
  强烈的好奇心像猫爪子一样不停地挠着着如熙,如熙迅速地吃掉午餐,收拾好,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小翠就直奔后殿,惹得七长公主又是一阵娇笑。
  跑进后殿,果真看到一株高大的树木,树下围了不少人在树根处寻找着什么,男的女的都有,也有人盯着树枝上挂着一挂挂的红色果子,手里拿着小石子,想要打一挂下来。
  看到这树如熙就愣住了,这相思树与地球上的那个有明显不同,地球上的相思红豆是荚果,也就是豆科植物的果实,果皮开裂后种子散落地上。而这里的相思红豆却是直接就挂在枝头,色泽鲜红欲滴,分外惹人喜爱。
  看到有人从地上捡到豆子,如熙凑上去看个究竟,一看之下也立刻喜爱上了,她也立刻弯着腰在地上找了起来。
  运气还真不错,在处不显眼的草丛里,如熙捡到了一颗,于是拿在手里把玩研究起来。
  这豆子比豌豆大些又比黄豆小些,虽然生长方式不同,但这相思豆的形状却与如熙所知道的相思豆是一样的,色艳如血、形似心脏、红而发亮、色泽晶莹,至于是不是质坚如钻、不蛀不腐、永不褪色则需要时间来检验了。
  “这个颜色不好,是没有成熟就被风雨打下来的,还是不要了。”
  如熙手上这颗豆子颜色已经很艳了,小翠还说颜色不好,如熙也只好扔掉,看着小翠捡了个小石子准备打树上的红豆。
  从小翠提着东西爬上山来一点都不气喘的样子如熙就猜这个小翠八成成是身俱武功的,所以一看到小翠捡石子,如熙立刻就跟着她转,她让站哪她就站哪,拿方手帕摊在手上,等着一挂鲜红的豆子从天而降。
  小翠手里拈着石子,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什么人,内劲一吐,石子劲射而出,击中树枝,树枝一阵剧烈摆动,然后一挂可爱的豆子就被晃得脱离了树枝,直直的落了下来,被如熙接个正着。
  数一数,这一挂豆子起码有十数颗,交到小翠手里,她一番挑挑拣拣就少了一半,然后又捡颗石子再继续打,打下来再挑拣,接着再要、再挑拣,如此不断反复。
  几番挑拣下来终于攒到了几十颗形状大小色泽都完美的相思红豆,小翠用一方丝帕小心地包好揣入怀中,然后又捡了颗石子。
  “相思红豆做的首饰可是咱们清州府女子的最爱,还有专门的外地客商到这里来收购,不过要数最好的相思红豆就只有这仁济寺的这棵相思树了,现在正是盛期,等到立了秋之后这果实就不好了,你头回来,给你带些礼物回去送人。”
  “谢谢小翠姐。”七长公主都20多岁的人了,她的贴身婢女肯定不会与如熙一般年纪,如熙走到哪里都是最小的那个。
  为了节省时间,小翠手里扣着几颗石子,手腕一抖,同时射出,如熙站在树下手忙脚乱的接着,没有接中掉在地上的豆子一摔就散了架,滚得到处都是,如熙又忙着一粒粒地捡起来,难免也有旁人跟着来凑热闹。
  “别捡了,再给你打过就是了。”如熙捡豆子的那狼狈样让小翠都觉得好笑。
  “好,等一下,这颗我一定要捡到。”
  满地的相思红豆,如熙盯上了一颗最漂亮的,刚捡起来,不防备被别人撞了一下,手一松,这豆子又掉了,而且一滚老远,如熙不想错过这颗豆子,立马就追了上去。
  可这豆子忒会滚,如熙追几步都没追上,直到豆子撞到一个香客的脚才停下来。
  看到对方捡起了豆子,如熙赶紧跑上前去,希望能要回那颗豆子。
  “咦,公子,是你呀,上次真谢谢你了,那天都没来得及跟你道谢。”见到对方是个年轻的白衣公子,

7-2-2

  虽然手里没有拿剑,但如熙还是认出了对方,正是那天她在街上迷路时碰到的那位剑客。
  “姑娘也是来烧香许愿的?”这剑客微一愣神,也很快认出了如熙,于是点头还礼。
  “是呀,陪小姐来的,正给她捡豆子呢。”如熙只看了对方一眼认出对方后,目光就一直放在对方拿着豆子的那只手上。
  “拿去吧,别再掉了,别人捡到的话可不一定会还给你了。”看到对方那期盼的目光,年轻公子将豆子还给了如熙。
  如熙大喜,弯腰致谢,“谢谢公子。”
  直起身子后如熙发现自己贴身戴的玉佩从领口掉出来了,赶紧一把握住,冲着对方歉意的笑笑,转身就跑了,边跑还边把玉佩塞回领子里。
  而那白衣公子却如瞬间被雷击中了一般,呆站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全部的思维能力,倘然这时有人刺杀他,他都不会有半点反应。
  那边如熙已经回到小翠身边,小翠已经又给她打了几挂豆子下来,挑了颗饱满的给她留着,然后带着如熙去了树旁的一个小屋,那里不少人手拿豆子在门外排队,不过等的时间不长,进屋的人短短几分钟就出来,所以虽然前面排了好几个人,但如熙并没有等得不耐烦。
  等轮到如熙和小翠进去,如熙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就是把自己刚拾的相思红豆拿给屋里的僧人念经。念过经文的红豆就有了灵性,可以保佑佩戴者幸福安康、趋福避害。
  几分钟后,仪式结束。两个女孩道过谢,小翠又拿出一张银票交给僧人。然后从屋角的桌子上拿了一根尺把长的褐色树枝,再次向僧人道谢后与如熙一道离去。
  “小翠姐,这树枝是干什么用的啊?”
  “这是相思树的树枝。为了让树长得更好,每年僧人都会将一些老枝剪下来,香客买去后做成簪子,再嵌以相思红豆,那就是大户人家的女眷们最爱的首饰,自戴或者送人都合适。”
  如熙摸摸怀里揣着的红豆,心里想着这寺庙的僧人还真是生财有道。一根老枝就换一张银票。
  七长公主那里已经收拾好了,带上山来的东西大都已经捐给了庙里。现在手边就只有两个空了的食盒和两个小马扎,下山的负担可比上山要轻松多了。
  见到小翠拿回来的老枝,七长公主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时不时地挥舞两下,倒也有那么点虎虎生威的味道。
  “走走走,赶紧下山,去满月楼吃饭。”
  “不去!”王爷没有任何预兆地大叫一声,吓周围人一跳。
  “没得拒绝,不去也得去,泪哥儿可想你好久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七长公主突地把老枝伸到王爷鼻子前面,威胁道。
  如熙心里一阵恶寒,泪哥儿?这名字听着不怎么对味啊,那个满月楼是什么来头?
  “郞孜,押着你家少爷走,今晚把媚娘赏你。”
  “七小组,不用麻烦了,谢谢七小姐的美意。”郞孜也是身冰凉,赶紧回绝。
  如熙听得一头雾水,虽不知道那个满月楼是干什么的,但至少她知道了那个地方是这两位男士都不喜欢的地方。
  还真是稀奇,居然会有王爷都不喜爱的地方。
  “少爷,赶紧下山吧,时间不早了。”
  如熙好心解围,却换来王爷一瞪,“少爷,等咱们进了城再商量晚饭上哪吃也不迟,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山上,那晚上咱们可能就要露宿风餐了。”
  好吧,王爷承认如熙说得有理,晚饭的事等进了城再说,现在先回城,但他是真的不想去满月楼啊。
  “如熙过来,跟紧点别走丢了,等进了城,咱们去醉仙楼,今天十五,醉仙楼有道招牌菜,一个月只有今天才能吃。满月楼可没好吃的东西,别听别人乱说。”
  “是,少爷。”
  如熙是搞不清楚这满月楼是怎么得罪王爷了,反正王爷说什么她照做就对了。
  “去去去,谁说满月楼没好东西吃,多少人到清州来都一定要去满月楼。”七长公主挥舞着树枝张牙舞爪状。
  “那都是口味特殊的客人,我可是正常男人。”
  “那些客人怎么特殊了?你有的东西他们不也一样都有?”七长公主瞟了瞟王爷的某个部位,笑得很邪恶,“难道说你自觉你不如人?”
  王爷身子一缩,闪到了郎孜身后,“佛门重地,不要口出秽言,有辱佛门清静。”
  “呸,你从来都拜神求佛,少跟我来这套,快走,要是赶不上时间,我剥你的皮蒙鼓面。”七长公主挥了挥手中的老枝,扔下一句威胁的话,转身就走。
  “这么凶,活该嫁不出去。”王爷嘴里咕噜着,心有不甘。
  如熙看看已经没有一点气势的王爷,心里轻叹一声,自动自发地拎起地上的两个食盒,等着王爷出发。
  直到七长公主和小翠已经快走到石阶边,王爷才磨磨蹭蹭地动身,能走多慢走多慢。
  “少爷,要是咱们落后了,小姐把车子驾走了怎么办?”
  “呀,不好,那个女人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快追!”听了如熙的提醒,王爷跳起脚来就跑,三个人一阵风似的直追走在前面的七长公主。
  在他们的身后,大雄宝殿的正门前,一位白衣公子正从里面迈步出来,刚抬起头仰望天空,却瞬间瞳孔缩小,目光牢牢锁定在提着两个食盒急步下山的如熙身上,双拳渐渐握紧。

第七卷第三章(上)

      十三王爷追得及时,没让七长公主有机会独自驾车回城,五人爬上马车,郎孜一甩马鞭,马车悠悠的顺着来路回程,而此时路边也已可看到一些回城的驴车。
      七长公主还嫌马车速度慢了,一个劲的催郎孜快点,而王爷又去七长公主长反调,让郎孜慢些。
      因为意见不统一,两个人在车厢里又互相挖苦讽刺起来,当然,胜利者仍然是七长公主,证据就是马车的速度加快了。
      回城后,马车先在雅情小居门前停下,七长公主要先回去换身衣服,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只在她进山上香的日子才穿。
      既然是要重新换衣服梳妆打扮,那肯定是费时甚久,因此大家一起都在屋里喝茶等待,王爷还顺便调戏一下进进出出的小丫头们。
      半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七长公主终于款款出来,艳而不俗的色彩反衬出七长公主娇嫩的肌肤,如此一个美人,怎么会一直嫁不掉呢?
      如熙始终纠结于公主嫁不掉的谜题之中不得脱身。
      王爷没得选择,被七长公主硬是给拽上了马车驶往满月楼。
      满月楼很深,这是如熙的第一个印象。
      满月楼也是处在一条街的头上,车子停下,店小热情出来迎接,然后带着他们穿过大堂去了后面的院子,走了一进又一进,每一进都是风景各不同的院子。虽然风景很漂亮,可是却也走得人头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过越往里面走就越是隐蔽,除了看到一些极其美艳的男女之外,就见不到其他人,连个客人店小都没有。
      如熙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家什么黑店,叫他们这些人进得来却出不去……
      再看王爷,他的表情也是多变的,如果在某个院子里看到了美女他会非常流连,但倘若在某个院子看到个美貌的男子,那他下一秒一定是转过实现充作视而不见。
      于是如熙就开始猜测这些男女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一个个都那么漂亮,他们出现在这里主要是做什么。
      这样胡思乱想也就忘记了其他。直到店小把他们都领到了目的地,一个种满了夹竹桃的院子。
      院子里就只有一间小屋,屋里装饰豪华,墙上的字画和摆设的器皿都是名家名作或者是古董。在宫里的这么些日子,这点鉴赏能力如熙还是有的。
      五人按照顺序围着圆桌坐下。七长公主点了酒菜,店小下去准备,然后有小丫头送上茶水,再然后就进来了两个美貌的年轻男子。
      一个左眼角下有一颗红色的泪痣,年纪稍大点,另一个面色白皙但却媚态十足,年纪也小。气质都是介于男女之间,倘若蒙上面纱再走上几步,还真一下子分不出来是男是女。
      两人进来,柔柔一笑,还真有中勾魂摄魄的味道。行罢礼,走到王爷和郎孜身边,刚准备挨着他们两个坐下,他们两人就像屁股底下点了把火似的立刻跳了起来,左躲右闪,不让那两个俊美公子接触他们。
      “七小姐,莫开属下玩笑,属下没有这特殊嗜好。”
      “难道公子是看不上媚娘?”那个肤色白皙的男子一副西子捧心状,眉头轻蹙,声音清丽,不像是个已经十几岁的男子。
      “如果公子不喜欢媚娘服侍,那让泪哥儿来,可好?”那个左眼角有颗泪痣的男子放弃与王爷团团转,媚惑的笑着,伸开双臂就想攀上郎孜,而那媚娘则又转向了王爷。
      郎孜脚步一闪,奔到了房门口,一副要不顾主子死活自己溜之大吉的模样。
      如熙端着茶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她基本上能够猜到这两个男子是什么身份了,真没想到这七长公主不但开妓院,还开象姑馆,实在是太牛了。
      王爷也不堪骚扰,避开媚娘的纠缠,动作迅速的往门口扑去,如熙也赶紧放下杯子准备起身走人。
      七长公主笑得趴在桌上抬不起头,拍得桌子“砰砰”作响,她就是喜欢看这十三弟被泪哥儿追得满屋子乱转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站住!谁准你们走的?给我老实坐下,否则我立马就把夜莺送藩台府上去。”
      一句话就成功的让已经准备跨出房门的王爷收回了脚,咬牙切齿的坐回了原位。
      泪哥儿立刻扑了上来,双手顺着王爷的肩膀轻轻向下,被王爷揪住手腕一把扔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而门口,郎孜已经很没有形象和道德的拿如熙做挡箭牌,挡着一直要揪住他的媚娘,只要媚娘朝他伸手,他就把如熙往媚娘怀里一送,媚娘就会退开,寻找新的下手的机会,然后郎孜又把如熙一送,媚娘就又再退开,如此不断反复。
      天哪,谁来救救她啊。
      如熙心里也在喊救命,这七长公主这都什么嗜好啊?!
      不想再玩这种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如熙看准时机,一把抓住媚娘的手,往身后一带,直接将他推给了郎孜,媚娘也机灵,立马将郎孜抱个正着,如熙也终于得已脱身。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身手。”七长公主拍着巴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被个像女子的男子抱得牢牢的,郎孜的脸色可堪比黑炭,王爷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泪哥儿不会再扑上来了,可总是在一旁对他动手动脚的,他也受不了,如果身边坐着的是个美女那他倒是可以享受享受。
      如熙端着茶杯坐在小翠身边,中间隔着几个空位置,离着那四人远远的,看着王爷和郎孜跟拍苍蝇似的拍开身边那两人的手,觉得还蛮好玩的,觉出趣味来了,就是不知道七长公主干嘛要这么戏弄他们,还是说这也是七长公主的个人爱好?
      真是诡异的个人爱好……
      那边四个人自顾自的各自纠缠,七长公主点的酒菜也一一送到,有那泪哥儿和媚娘在旁边,这顿饭也吃得颇为热闹。为了不至于被不耐烦的王爷掀了桌子弄得大家都没得吃,如熙毫不客气的只顾自己埋头大吃,王爷和郎孜他们那危在旦夕的贞操她帮不上一点忙。
      “十三啊,看看泪哥儿对你多好,你躲什么呀,赶紧接过来啊。堂堂摘星楼的楼主亲自服侍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第七卷第三章(下)

      “郎孜,别冷落媚娘啊,媚娘可是摘星楼的头牌呢,多少客人砸重金都求不到媚娘的陪席,你可不能不给面子啊。”
      七长公主很邪恶的在旁边浇油添柴、煽风点火,而那泪哥儿和媚娘也跟着舒展双臂揽上王爷也郎孜的脖颈,嘟着红润的嘴唇跟着凑了上来。
      对面,如熙和小翠已经打上赌了,小翠赌泪哥儿没亲到,媚娘亲到了;如熙赌他们两个都没亲到。谁输了谁就用今天打到的相思豆给对方做一对耳坠。
      事实证明,小翠比如熙更加了解王爷和郎孜的性格。王爷跳开没让泪哥儿亲到,郎孜不敢驳七长公主的面子,黑着一张脸僵直着脊背,被媚娘亲格正着,在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湿湿的唇印。
      于是如熙输给小翠一对耳坠。
      王爷躲开了泪哥儿的红唇袭击,卷着袖子过来如熙这边要找她算帐,刚才与小翠商量打赌的时候,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么胆大包天的丫头不收拾收拾明天不就得上房揭瓦去了?
      “奴婢夜莺见过十三少。”门口突如其来的一个像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救了如熙,让她躲过了王爷的毒手,而王爷的怒气也瞬间消失,猛地一个转身,一副猴急样就奔了过去。
      如熙探头望去,门口立着一个一袭淡绿色裙装、抹胸上绣着一朵水仙的妙龄少女,正甜甜的笑望着王爷,而王爷则牵着对方的柔荑往自己的位置上引,刚才被泪哥儿骚扰得气急败坏的样子荡然无存,现在看过去就像个体贴佳人的风流公子哥。
      这王爷变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王爷有了夜莺作陪,那泪哥儿主动让座,换到了如熙身边,媚娘依旧在于郎孜纠缠不清。从他们此刻的对话里可以得知,媚娘正打算说服郎孜今夜去他的房间,而郎孜自然是抵死不从。
      泪哥儿坐到了如熙身边之后就很规矩,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话说话,礼节上也非常的得体。看着就像一个没有不良嗜好的普通人一样,七长公主说他是个什么楼主现在看来倒也名副其实。
      如熙的前生虽然是个妇科大夫,但肛肠科里有她的师兄弟姐妹,对肛肠科的某些病人的病因她也多少听说过一些,那时她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人体结构是多么的神奇啊!”
      现在身边坐着这么一个美貌的帅哥,虽然是从事特殊行业的,但并不妨碍什么。相反有个帅哥在边上,如熙的胃口还更好。不是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秀色可餐嘛!
      而对面王爷已经和夜莺卿卿我我起来了,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相喂酒喂菜,而他们两人身边的郎孜已经有了要掀桌子的冲动。
      如熙啃着一个鱼头看着眼前的两出截然不同的两场戏,还真是过瘾。
      于是如熙主动提出打赌,赌媚娘今晚能否成功把郎孜拖回房去。
      结果坐她两边的小翠和泪哥儿都异口同声的表示否定,泪哥儿还主动爆料,说媚娘没有成功过一次。
      既然是这么笃定的答案,那这个赌局自然就不会再进行下去,必输的赌没有打下去的必要嘛。于是如熙继续啃她的鱼头,兴致勃勃的看免费戏。
      再看左手边的七长公主,她也跟如熙一样,手里端着杯酒放在唇边,要喝不喝的,两只眼睛只顾着看戏,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俄呵呵呵呵”的笑声。
      啃罢鱼头,如熙放下筷子,掏出手绢抹抹嘴,想小翠打听能做相思豆首饰的店铺位置,反正王爷和夜莺没这么快吃饱,她有的是时间与小翠慢慢聊。
      有夜莺陪席,王爷心里是满意的,所以他非常希望这顿饭不要太早结束。可是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王爷再怎么期盼能与夜莺多相处一会儿,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所以当王爷被夜莺灌下最后一杯酒之后,宴席结束了。
      完成任务的夜莺、媚娘和泪哥儿分别向七长公主和王爷行礼后退下,王爷还意犹未尽,郎孜却疲惫不堪,应付一个媚娘比让他对付十个敌人都累。
      “好了,天色已晚,大家就散了吧。十三,你的马车我借走了,明儿还你,回去要早点休息哦。”看够了戏的七长公主一副慈爱家姐的模样,轻轻捏了捏王爷的脸,带着小翠随后离开。
      “咱们也走吧,今天一天过得还真无趣。”王爷懒洋洋的起身,带着二人出了房门,不过却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走了另一条花径,七拐八弯之后,很快就从一道偏门出来。
      走这个偏门的还有不少人,碰到一起后都露出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有的喝多的,笑得就更叫的猥亵。
      十三王爷不太想与这些人打交道,急急的出了门,才低低的骂了一句,“都是一群色胚。”
      如熙心想,这不是把您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吗?
      “少爷,您现在回客栈吗?”
      “不。”王爷断然拒绝,“今天一天都被那个女人戏弄,我带郎孜出去散散心,你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少爷打算几时回来,奴婢好让厨房备着热水。”
      “子时前一定回去,你不用等我们了。还有,下次离那泪哥儿远点,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他长得那么漂亮……”如熙认为那个泪哥儿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
      王爷踉跄几步,做难以置信的痛心疾首状,“这才几天工夫啊,多好一孩子就这么生生的被带坏了,作孽啊!”
      如熙心里恶寒,打个哆嗦,微微向外面挪了几步,“少爷,奴婢就先回去了,您也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玩太晚。”
      说完,转身溜之大吉。

第七卷第四章(上)

      回到客栈,让店小给她准备了洗澡水,顺便交代他们十三少子时回来,让厨房给他备着热水,然后自己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等处理好自己的内务后,如熙也爬上了床。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虽然野餐很好玩,但也很累,所以她很快就沉入梦乡。
      两刻钟后,一个诡秘的黑色蒙面人影出现在如熙的后窗,现在是初秋,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为了通风,窗子并没有关严,而是开了一条小缝。
      人影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细的竹筒从窗缝里伸了进来,下一刻就看到一缕青烟从竹筒里飘出来,转瞬消失,融于这个房间的空气之中。
      外面的人收回竹筒,很有耐心的又等了盏茶工夫,然后才轻轻的将窗子完全打开,手在窗台一撑,动作利落的翻身进来,落地无声无息,连一点薄灰都没有溅起来,真是一身好轻功。
      之所以敢这么大胆的潜入这个房间,就是因为他听到了这个丫头交待店小的话,知道那个少爷不会这么快回来,所以他才有此行动,否则倘若那郎孜在的话,他是不敢如此冒险的,一旦与那“野狼”交上手,虽然不一定会吃亏,但也要纠缠一番才能脱身。
      尽管对自己的迷药很有信心,但这人跳进房中后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迅速的蹲下,又停留了几十秒,确定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缓慢而又谨慎的接近。
      伸手探了探床上的人的鼻息,又拉扯了一下头发,确认对方已经睡熟,就是打雷也吵不醒了。这才放心的掀开她的被子,解开她的衣领。
      衣领一解开,那块绿色的小玉佩就跌了出来掉在颈边,那人虽然竭力保持镇静,可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房里没有点灯,但今天是十五,月色正好,月光明亮。加上练武之人的目力都比一般人强,所以当那人用两指拈起玉佩,将那刻有字的一面朝上的时候,他还是借着窗外的月色清楚的看到锁状的玉佩、雕刻的云纹和上面的两个阳文字体——“宛秋”。
      那个人蒙着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下一刻就动作迅速的将一切恢复原状。临走之前又用那竹筒吹了一股青烟后才跳窗出去,并将窗子恢复原位。
      那是之前的迷烟解药,否则中了这迷烟的人得连续睡上十二时辰才能苏醒,或者被人发现用凉水泼醒,但这样一来就会让另两人知道这屋子里有外人潜入,所以该谨慎的地方一定不能怕麻烦。
      在这皎洁月光下潜入他人屋子要冒很大风险,这个云来客栈并不如外面看起来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客栈,单不说那个掌柜就不是普通人,这里的店小也都个个身俱武功,幕后老板的身份则更加的神秘难测。
      所以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个黑衣人借着树影的掩护悄然返回自己的房间,好在他住的是个上房,较为僻静,只要客人不招呼,店小一般不会主动来敲门,加上现在也差不多是休息的时候,这黑衣人才有惊无险的从后窗进了屋。
      这人进屋后,立刻就将所有的门窗闩好,将桌上的油灯调暗,然后才解下面罩,看他的脸,赫然就是白天与如熙在仁济寺相遇的那名男子。
      这男子显示在桌边坐下,右手捂着嘴,左手攥得死紧,眼睛眨动得很快,肩膀也在微微的颤动,像是在极力克制一种强烈的情绪。
      足足过了两盏茶的时间,男子才渐渐的平息下来,将油灯重新调亮,并将蜡烛点上,让房间更加的明亮起来,换掉身上的这身夜行衣,小心的藏在包袱里,身上只着一件牙白中衣。
      重新打开房门,走到外面叫住一个店小,让他送来沐浴的热水和一些酒菜。
      洗去一身的疲惫之后,男子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小木盒,盒子里都是瓶瓶罐罐,他拿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个木制大小的红色药丸化在洗脸水里,然后将洗脸巾打湿后蒙在脸上和颈上。
      一炷香之后,拿掉巾子,男子对着镜子揉搓锁骨下方的皮肤,很快就搓起了一块近乎于透明的小皮,接着这块皮子越揭越大,最后男子将这皮子完全的从脸上揭了下来。
      原来这只是一块易容用的面具。
      随手将用过的面具扔在桌上,男子转身去吃酒,桌上虽然有下酒菜,可男子一口也没动过,只是一味的喝酒,仿佛只有浓烈的酒菜能化解他心中此时的苦闷。
      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男子一点醉容都没有,这一坛子烈酒到了他这里好似就只是一坛子水一样,喝的再多也无法融化他眉宇间那抹不掉的忧郁,那让人心碎的忧郁似乎已经进入他的骨髓,再也去不掉了。
      当坛子里的最后一滴酒下了肚,这男子依然神智清醒,站起身脚步已转,走回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也不知他动了哪里的机关,只见他在匕首柄上摸了两下,柄头就打开来,原来这首柄是中空的,倾倒匕首,从手柄里面滚出来一个绿色的小东西。
      男子三指拈着走回饭桌,将手上的东西对着油灯,是一个小玉佩,锁的形状、云纹、朝着男子的这一面刻着两个阳文字体——“冶鸣”。
      男子手指一松,手腕一翻,玉佩落入手掌中,五指收拢,握紧,置于胸前,低吟。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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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熙从睡梦中清醒,觉得精神是从未有过的清爽,从床上一跃而下,换好衣服,梳洗过后先去院子里转转,果不其然看到正站在走廊上欣赏日出的王爷,而郎孜则在院子中练功,一柄长剑在他手中舞弄得虎虎生威、矫若惊龙。
      “少爷,早安。”
      “嗯,昨晚上睡得怎样?”
      “很好,谢少爷关心。”王爷有失眠,所以如熙从来不问王爷睡得好不好,尽管这很失礼。
      “你去前面吩咐他们准备早饭,我们一会儿就过去,你在那等我们。”
      “是,少爷。”如熙小心的沿着树边离开院子,去到前面大堂。
      王爷注视着如熙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面沉如水。
      昨夜他们并没有在外面逗留很久,只是在夜市的小吃摊上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回来了,在例行的检查之后,郎孜发现了如熙房中有迷烟解药的一丝微弱气味。

第七卷第四章(下)

      郎孜的医术很普通,只能对付常见的伤风咳嗽,他处理外伤的水平其实更好。但他师门所在地有着全国最大的药市,他虽然不懂医,却不代表他不懂药。
      而且作为一个江湖中人,郎孜很熟悉也很了解江湖人士身上一定会带的常用药,虽然使用迷药被很多自诩正义的江湖人士所不齿,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不认识或不会使用那些迷药。
      很显然昨夜有人趁着如熙入睡之后潜了进来,可这丫头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被人注意?他问过幽伯,没有人发现有外人潜入客栈。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要是对方来者不善,恐怕等昨晚他们回来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料理这丫头的后事。
      会是谁趁着他们不在避开这客栈里的掌柜和店小潜进来呢?对方又是怎么知道在那个时间这沉香院里只有如熙一个人在呢?对方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怎么就敢肯定他和郎孜不会突然回来呢?到这来是为财还是为什么呢?
      这几个问题让王爷思索了一也,却没有答案,只能肯定对方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一般的小贼是无法在幽伯和伙计的眼皮子底下潜进这间院子的。
      郎孜舞完最后一招,收功回剑,没有打扰站在廊下正在沉思的王爷,径直回房,脱下汗湿的衣服,抹了个澡,换上新衣收好武器复又出来。
      “少爷。”
      “你怎么看?”王爷此刻已经回神,平静的看着站在他身边的郎孜。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贴身侍卫长最值得信任。
      “客栈也绝非安全之地。以后不能再让她落单,三人必须同进同出。”
      王爷嘴角抽搐了一下,“就算我去喝花酒也要带着她?她连门都进不了呢。”
      “七小姐好像还没有允许您进那些青楼。”
      “你到底是她的侍卫长还是我的侍卫长?”
      “属下自然是少爷的侍卫长,但七小姐的命令属下不能不听,否则七小姐一定会让媚娘贴身跟随的。”
      “你个臭小子。为了自己就要陷我于不义?”
      “少爷,您也不想您喜爱的夜莺姑娘被送去藩台府吧?那个老色鬼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拿自己的宠姬宠婢送人换好处的事他做过不少。”
      “那个死女人,我诅咒她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想到可人的夜莺可能会遭受到的悲惨遭遇,王爷双目冒火。
      “少爷,您还是祈祷七小姐能嫁出去的好,她要真的因为嫁不掉而成了怨妇,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恶劣手段对付您呢。”
      “哼,扫把星就是扫把星,跟她沾上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倒霉的。”
      “少爷,您是想说这其中也包括您吗?”
      “不,我还想寿终正寝。走走走,大清早的不要提这个倒霉的女人,不能让那丫头肚子一人在前面等太久。”
      其实如熙也没等太久,王爷和郎孜来的时候,桌上的早点还冒着热气。
      看法到如熙仍旧是按老习惯分了两间雅间,王爷立马转头就让店小把贰号雅间的早点全部换到壹号雅间来,三人同桌吃饭,不分主仆。
      “除了睡觉、洗澡、方便等等其他不能与人同行之事以外,其他时候咱们三人都要同进同出。”一落座,王爷就交代新的规矩。
      “是,少爷。”如熙不问不好奇,王爷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她是个本分的丫头。
      恩,本分的丫头,没有未来的丫头,除了本分,还能有什么呢?
      吃罢早饭,王爷一扬头,带着郎孜和如熙又往街上跑,说是带他们去和德楼听戏。
      王爷爱去的地方一定是品味高尚之所,所以这和德楼用脚指头想也一定是这清州府最好的戏园子,只是这大早上的,戏子难道不用吊嗓子练功吗?听的什么戏?
      可是说是去听戏,王爷却并不着急,而是沿着堤岸慢慢溜达着,跟撑着小船的船娘买些新鲜的水果,然后三人找了一处有树阴的堤岸边的台阶坐下一通大嚼,敢情王爷也知道现在时间早的过分,所以需要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将吃剩的果皮果核扔进清河里,就着河水洗了个手,王爷继续带着两人漫步溜达,日头越来越热,先前吃下去的水果没多久就化为了汗水从身上跑了个精光。
      步上几级台阶,离开堤岸,进入喧闹的大街,直走了大概两百米,如熙一下子就认出这正是昨晚来过的地方,前面满月楼那迎风招展的大幡,哪怕是个高度近视的人也看得到。
      继续向前,满月楼所处位置正是一个三岔口,在走过那个路口的时候,如熙下意识的往右边张望了一眼,然后惊得下巴掉了都不知道。
      右边正是那烟花巷,巷头上的就是这清州府最大的妓院——凭栏院。
      也就是说——如熙快速的转动脑筋,昨天在满月楼刚坐下来,摘星楼和凭栏院的院主、头牌就陆续过来报到,今天再看这满月楼和凭栏院的位置,已经完全可以确定,那个摘星楼也一定是在凭栏院的隔壁,只是那天晚上从这烟花巷过的时候,她没有过多留意罢了,谁会想到这烟花巷里会有一家象姑馆呢。
      怪不得昨天在这满月楼里走了那么久才坐下,敢情这三家店的内部其实是互通的,大堂后面的那些个院子其实并不是什么雅间,而是派特殊用场的。
      来满月楼吃饭的客人,只要有需要,可以随时从凭栏院和摘星楼请到想要的姑娘和公子过来陪席,同时晚上的娱乐活动也有了。
      啧啧,那个七长公主真是赚钱有方,这种招都想得出来,虽然在一个现代人眼里看来这招有点损,但在这个时候已经是了不起的了。

        “看什么呢?”走在前面的王爷发现了后面心不在焉的如熙。
    “奴婢在找首饰铺。”如熙反应迅速的扯了个借口,但这也是事实,她的确需要去首饰铺一趟,她还输给小翠一对耳坠呢。
王爷立刻想起昨天的事,脸色就拉下来了,“你跟人打赌还讲那么大声。”
    如熙摸摸鼻子,微微吐吐舌头,低头不敢做声。
    昨天是做得过分了,当着自家主子的面与人拿主子打赌,这可不是一个本分丫头能干的事。
    但同时如熙也在警觉自己,出宫还没满一个月,自她重生以来到现在,她克制了多年的本性竟然在这短短几天里开始蠢蠢欲动,看来来到清州的这几日过得实在是太悠闲了,悠闲到她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见如熙一副认错相,王爷也没再追究下去,他就知道和那个女人沾上边就没好事。多好一孩子,就这么生生给带坏了,真是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啊。不,是学坏两天,就前儿和昨儿两天!
    王爷一边在心里诅咒那个带坏他家丫头的扫把星,一边继续在前面带路,走过这条长街,在街的尽头,终于看到了清州最大的戏园子和德楼,门口有人招呼着每一个进去的客人,听着有不是少都是老票友了。
    戏园子也是个女人免进的公共场合,大户人家的女眷想要听戏,只能请人去家里唱堂会。她们是不能抛头露面到外面的戏园子来听戏地。
    好在下人不在此列,否则如熙也得被拒之门外。
进了门,才知道这和德楼果然是大得不比寻常。光戏台子前就有一百多张桌子,楼上还有雅座。装饰得也挺精美,来来往往上茶招呼的伙计也都是个个衣衫干净整洁,言语客气。看上去挺训练有素的。
    这是上午的第一场戏,来的人很多。一片嘈杂声。叽叽喳喳的,比菜市场还热闹。
    王爷皱了皱眉,不乐意与这些人一道坐在楼下,看了看楼上雅座有不少的空位。于是就直奔了楼上,挑了个正中的位置坐下。
居高临下视线好。价格也贵,不过王爷不在乎。
    楼上的当班伙计立刻送上茶水零食,这茶水和零食都有上好的细瓷杯细瓷碟装着,桌椅也都是上好的木料,以衬托出楼上客人的身份地位。
如熙想起她上次在茶馆里听的那曲子,对即将开场的戏剧没有半点兴趣,反正听不动,听了也白听。
    虽说上午就来听戏的有钱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有着良好生活习惯的人还是有的,所以在王爷他们三人落座之后,又陆陆续续的上来一些人。
    不得不说有钱坐雅座的人素质就是和楼下的不能比,楼下嘈杂声声,楼上安安静静,各人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绝不骚扰影响其他的客人。
    “当~~~”的一声锣响,好戏上场,热闹如菜市场的楼下大堂就像同时失声一样,立马就安静下来了。
    丝竹声响起,悠扬婉转,戏帘撩起,先出来一白面书生。出来还未唱,只是先在戏台上走了一圈,下面就响起阵阵叫好声和掌声,就算是不听戏的人也知道这肯定是一角儿。
    那男子最后站定,念完引子、定场白和坐场白,交待他的姓名、籍贯、身世和故事过程,念完,又是绕着戏台子一通走,最后在戏台一侧站定,这才开始唱。
    头一个字刚出来,下面又是一片的叫好声和掌声,直接就把那个角儿唱的头一句给掩盖掉了,楼上的如熙一个字都没听到。
    但其实她听不听的都没关系,因为听不懂啊,可是偷眼看王爷一副摇头晃脑陶醉其中的样子,如熙也只能强打精神坐着。
    戏台上的男子终于唱完了,下了台去,然后出来一个女子,又是照着刚才的程序把引子、定场白和坐场白依次念完,咿咿呀呀唱了一段,以袖掩面下台。
    之前下去的男子复又上来,曲调也跟着高昂起来,那男子一副苦大仇深一言难尽的表情,唱罢后,站在戏台一角做颓废状。
    那女子也再度上场,唱了一小段,绕着戏台走了一圈,装作陌生人一般惊遇那身上可长蘑菇的男子,两人首次的对手戏在一问一答中开始。
王爷听得津津有味,郎孜怀抱双臂面无表情,如熙以手托腮昏昏欲睡。如果换上武戏,如熙还能看个热闹,碰上这文绉绉的文戏,想看热闹都摸不到门道。
    在二楼的楼梯拐角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子,穿件青色的绸衣,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仰靠在椅背上,微闭着双目,右手端杯香茗,左手在腿上轻轻的叩着节奏,像是也陶醉在优美的唱段之中,但那没有闭紧的目缝中,他的目光却是始终停留在二楼正中位置的那个公子所带的丫头身上。
这名公子的位置很巧妙,既可以看到楼下戏台上的表演,又能把二楼的大半情景尽收眼底,所以就连那警惕性极高的郎孜都没有发现他们其实已经落入别人的监视之中。
    男女主角下场,戏演完一亩,换上新的布景,摆上桌椅,布置成室内的样子,一个老妇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上来,又是照着程序先介绍一下自己,然后坐到椅子上念白,生气自己的媳妇出去洗个衣服怎么还没有回来。
    正念着,那女子回来,唤了一声母亲,却得老妇一声喝斥,结果把已经陷入半梦半醒之间的如熙给吓醒了过来,四处张望一番,却得王爷白眼一大枚。
    “去去去,忙你的去吧,郎孜你跟着一起去,中午去飘香居定个雅间,点只酥皮鸭,其他的让他们看着上,你们要吃随便自己点。”王爷亘赶鸭子似的。
    “少爷,您一个人?”早上还说三个人要一起行动,这中午还没过呢。
    “无妨,让郎孜给你带路,你要是走丢了找起来可麻烦,去吧,我一人能过去。”
    “是,奴婢多谢少爷。”
王爷那句话简直就是一道特赦令,如熙飞快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下走,郎孜迈着不徐不急的步子跟在后面,倒也不怕如熙一下子就跑没了影。
    郎孜对清州也是很熟悉的,知道如熙要去的目的地后就直接带着她穿大街走小巷,来到一家叫金满楼的金饰店。看都不看那些漂亮无比的各种金饰,如熙直接招过来一个伙计。
      说明来意后,伙计把如熙拿出来的四粒相思红豆拿进了后堂,盏茶工夫后就出来,四颗红豆已经钻好了眼,自己拿回去用线穿起来,是做项链还是做手镯或者做耳坠再要不做簪坠那就随便了。
      当然,如果觉得单串红豆太单薄的话,这家金饰店还售卖一些专门与这种相思红豆搭配的小玩意儿,材质也是五花八门,金、银、铜、木、玉、骨、宝石,大小都与洪都差不多,或圆或扁或方或角,另外还有五彩丝线和一些小工具、辅料,客人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随意挑选搭配购买。
      哈哈,DIY真是无处不在。
      如熙一时心痒,又让伙计再给她钻几颗红豆,而她则挑选起那些配件,只要她的财力负担得起的,她都一样拿了几个,付了钱,用块手帕把这些零碎物件包好揣进怀里。
      忙完这些,如熙才出了店与郎孜一道又赶往那家飘香居,郎孜不喜聊天,如熙也不爱聒噪,两人走了一路都是默默无言。
飘香居是鼎鼎有名的一家鸭子楼,就像那北京的便宜坊一样,能把一只鸭子作出108种吃法,全鸭席是他们这的招牌。当然,那个鸭子108吃是听店小介绍的。
      如熙才刚要了一个雅间,说了酥皮鸭三个字,那个店小就直夸如熙会点菜,然后开始叽叽呱呱的介绍其他与鸭子有关的菜色,可是任如熙想破头,她也想不出一只鸭子怎么能做出108种吃法。全鸭席她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最后实在受不了店小的聒噪,逮住店小换气的间隙,如熙终于说出了第二句话。搬出了商十三少的名头,店小立刻闭了嘴。再不多一句废话,很利落地转身给如熙和郎孜送上茶水,然后下去准备去了。
商十三少的名头在清州还真是响亮啊。
      趁着时间还早,如熙掏出她刚才买的东西就忙起来,郎孜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的街景。这一排雅间的位置都是对着他们刚来的大街。而他们还特意选了居中的房间,如果王爷来了,可以很快看到他。
      街上人来人往,虽然还没有到饭点。但这飘香居已经热闹起来,不少食客为了一饱口福都会早些过来占座。想踩着饭点来,那很抱歉,一张空椅子都不会有。
      一个青衫的公子踱进飘香居,走上二楼,这二楼被一分为二,一边是雅间,另外一边是雅座。站在楼梯似是在思索是要雅间还是要雅座时,又有店小端着茶水上来,给在雅间的客人送去。
      青衫公子目光一闪,看到他盯了一上午的目标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往楼梯口走来,似是要下楼,于是身子一侧,转过头去,装作下了决心一半,在雅座那边随意的选了一个桌子坐下。既然已经知道目标位置,也就不必让自己过于明显了,叫来店小点下酒菜,该吃吃该喝喝。
      如熙下去是因为郎孜看到王爷过来了,所以才叫如熙下去接的,她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她只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丫头,最容易被人暗算,但现在是大白天,有郎孜在窗口盯着,门口又有王爷,楼上楼下吃饭的人又多,除非那歹人脑子被太阳晒糊涂了才会挑这个时间来做蠢事。
      店小领了那青衫公子的单,下去通知厨房,如熙也领着王爷上了楼来,进了雅间,坐了没一会儿,他们点的酒菜就悉数送到。
雅间的门关着,没人知道里面什么情景,但依着那王爷的习惯,这顿饭怕是要吃上好一会儿。
      那青衫公子正抿着茶水,心思急转,想着要如何与他们结识,拉近关系,好套得那丫头的底细,宛秋姐的玉佩怎么会在那丫头身上?她与姐姐是什么关系?姐姐此时又在哪里?与爹娘葬在一起的又是谁?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如沸水的气泡般涌向心头,一阵揪心的心痛如潮水般袭来,青衫公子不自觉地牢牢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好在他定力过人,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没有让那可怜的杯子在他手中化为碎片。
      飘香居的上菜速度很快,服务热情周到,老牌是老牌,但绝没有店大欺客的感觉,当那青衫公子情绪恢复正常,一口喝干杯中的茶水时,他点的酒菜也上来了。
      一盘已经片好了的色泽金黄的鸭子放在桌子中间,周围是鸭子身上剩下的下脚料做的菜和汤,再配上一些时蔬,这根本就是个邀请二三好友一道开怀的小宴席,一个人吃着实有些浪费。
      而在雅间里,那三个人也在对付着一大盘子的鸭子,每块鸭肉都连着皮,厚薄均匀,三分肥七分瘦,吃在嘴里油而不腻,实在是人间一大美味。
      “如熙呀。”王爷嘬了口酒,唤坐在他下首的丫头。
      “是,少爷。”如熙正在吃用鸭汤做底熬出来的粥,听到叫她,赶紧放下手里的食物应道。
      “过几天我们要去沧州郡的柳渠县,你有什么要收拾要了结的趁着这几天赶紧做了,这一趟出去什么时候回来可就不知道了。”
      “不在这呆了?”
      “嗯,不在这呆了。”再呆下去,保不齐这丫头就彻底被那个女人给带坏了,那女人误人子弟引人堕落的本事大了去了,绝对不允许。
      “要找两个人有下落了?”
      “没,这趟下去是办私事,也许咱们运气好,说不定能让我们半道上碰到他们呢。”不得不说,十三王爷是个乐观主义者。
      “少爷打算在柳渠县呆多久?之后去哪里?回京吗?”
      “后面还没有计划好,到时候再看,说不定还能去别的地方转转。”王爷嘬着酒,眼帘低垂,心里算计着,希望这趟柳渠之行能发现点新的东西。
      “是,少爷。”

招来店小结账,三人离开飘香居,当即将走出街角的时候,那位青衫公子也跨出了飘香居的大门。
  
  已经决定几天后去柳渠,为了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三人分成两路,王爷自己去找乐子,郎孜与如熙一道去集市采买物资
  
  三人分手后,跟在后面的青衫公子犹豫了一下,很干脆的放弃了跟踪。
  
  他不想与“野狼”正面冲突,也不想去招惹“野狼”的雇主,他知道那个年轻男子的身份,他曾在几年前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亲眼见到那个当时还是孩子的男人走进逸王府,听到门口迎接的人喊他王爷,所以他知道那个人就是身份尊贵的十三王爷,那个时候“野狼”还没有跟在他身边。
  
  一个王爷只带着一个侍卫就敢闯荡江湖,就足以说明这个王爷自己也是身俱不弱武功的,跟踪任何一个,都有被发现的可能,反正大家都住在一家客栈,以后还有机会。
  
  王爷上哪找乐子去了没人知道,反正往人群里一钻,就如溪水入海,找不着痕迹了,而如熙和郎孜则跑遍集市和商铺,带回来大包小包。王爷不用便宜货,要不是郎孜认路,光是找那些老店铺就得让如熙再度迷失在街头。
  
  回了客栈,又是一通收拾,等都忙完了王爷也悠哉游哉的从外面回来了。
  
  剩下的时间三人都没再离开客栈,如熙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着把相思红豆地耳坠继续做完。
  
  这豆子的洞眼穿的水平很搞,洞眼很细。也就刚够线从中穿过,如熙再次佩服了一下那些老师傅地手艺,这得要多好的眼力和功力才能在这样地小豆子上纵向钻出这么细的眼来啊。
  
  不过既然是做耳坠。如熙就不打算再往上面添加什么配饰了,沉甸甸的耳坠挂在耳朵上是很累赘地。
  
  将耳坠银钩挂在豆子上花了点时间。用红蜡将豆子底端封口后就算顺利完工,如熙试戴在自己地耳朵上在镜子前摇头晃脑,真别说。是真地挺漂亮的,红艳艳的豆子在光线的折射下变幻出不同的深浅。更显诱惑。
  
  兴致正好。如熙又接着做了一对,一对还小翠的赌债,一对自己戴。等到两对耳坠都做完了,想想怕区分不了。如熙拿起一根钢针在其中地一对耳坠上刻起字来,两颗豆子一颗刻了“如”字一颗刻了“熙”字。剩下的那对没有刻字的自然就是小翠的了。
  
  第一笔刻上去如熙就知道自己在干蠢事,这相思豆虽然比不上地球上的相思豆那样的质坚如钻,但起码也是质坚如铁,因为很费劲才划出一道痕迹。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如熙反应过来她是在做蠢事,但划都划下去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完,否则这豆子上留下几道划痕是很难看的。
  
  于是知道吃罢晚饭再回来继续开工,那两个字才刻完,如熙也已经累得头昏眼花了。
  
  看着两个歪七倒八的“如熙”两个字,累归累,但也蛮有成就感的,这世上肯定没人这么干过,也不知道明天戴出去是个什么效果。
  
  将摊了一桌子的东西重新收拾好,如熙去伺候王爷洗漱入睡,然后自己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如熙戴上她昨天新做的耳坠就出了门,还只是在客栈里,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很想看清楚那两颗不停晃动的相思豆上刻的到底是什么字。王爷也乐,直夸如熙心思妙。
  
  吃罢早饭,如熙就带着给小翠的那对耳坠坐上马车直奔雅情小居,当然,身边的同行者还是郎孜,理由仍然与昨天一样,怕她迷路,所以给她驾车。
  
  那马车前天被七长公主借走,昨天上午还回,下午她和郎孜回到客栈的时候掌柜的跟他们交待了一下。
  
  有马车就比自己两条腿走得快了,但还是直到中午才回来,因为期长公主拉着郎孜和如熙一起喝茶聊天,顺带也很有兴致的研究了一下如熙的新耳坠,觉得好玩也起了心思,拉着小翠也让她把她的相思豆耳坠刻上名字,末了还拿了一张银票,说是她出的份子,给王爷带到柳渠去。
  
  如熙把疑惑放在肚子里,王爷去柳渠是办私事,这七长公主出什么份子?好奇归好奇,不解归不解,但如熙不问也不打听,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柳渠县就什么都明白了。
  
  回到客栈去向王爷回报,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第二天上午结账走人。
  
  柳渠县所在的沧州在大齐的西南方向,距离青州府很远,但沧州的东边就是如熙的家乡余元县所在的裕州,只是从青州府前往柳渠县不需要经过裕州,直接从裕州上面的绥州过去就可以了。
  
  讲起来似乎很轻松,无非就是三个州郡的罢了,直线距离也很近,但考虑到并不发达的交通和事迹路况,这趟旅行半个月能拿下来就算旅途异乎寻常的顺利。
  
  因为这中间的绥州是个山区,除了州府和几个大县的地理位置不错之外,其他的县就差强人意了,有时候离开一个小镇,走上一天都不件得能走到下一个小镇,而不得不露宿野外。
  
  而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出了会有猛兽之外,还有一种危险,那就是劫道的强盗。
  
  别以为走官道就一定是安全的,在某些地方,反而是官道才有着更多的强盗守在路变等着宰羊。
  
  因此当王爷的马车驶出了青州郡的地界进入绥州的地界之后,王爷和郎孜就明显紧张起来。
  
  这要放在以往,这两人是不会紧张的,大不了一路杀出去就是了,现在王爷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完全康复,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已经可以负担了,但问题就在于此时他们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们就不得不要多几分考虑了。
  
  如熙心里也直打鼓,她没见过劫道的强盗,也不想与他们呢遭遇上,她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尽早抵达沧州就好。
  
  结果从不求神拜佛的如熙也不得不在每天早上出发前向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神明祷告一番,祈求今天的旅途一路平安。
  
  官道原本是长途旅行的旅人最常走的一条路,可是在进入绥州后,管道上的人流量就明显下降,很少看到单身上路的普通百姓,多数都是结伴上路,就算偶然有单身的也大都是身带武器的江湖人士,再要不就是住在附近上山砍柴的村民。
   
对前面一种人,不好打劫,万一运气不佳,劫人不成反被劫,那就亏大了。后面那种村民,打劫都是浪费时间。

于是原本以为人多可以壮胆的三五人陪伴的小群体就倒了霉了,成了拦路的强盗们最喜欢下手的对象,如果碰到押镖的镖车,他们会更加兴奋。

在绥州境内的路程走了一半,某日,如熙最不想遇到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车前,拦下了他们的车子。

一排十多个强盗一字排开,将官道拦腰截断,个个身背宽背砍刀,为首的一个站在队伍前面几步,嚣张无比挥舞着手里的大刀。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不管时空怎么改变,强盗打劫的专业术语竟然是惊人的一致。

马车在距离强盗们不到十米的位置停下,坐在车里的王爷和如熙迅速的换了个位置,如熙坐到了车子的中间,王爷则来到了车门的位置,穿好了鞋,手里拿着两把剑,一把是郎孜的一把是王爷自己的。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看你们有没有能耐拿去。”对于强盗,郎孜从不会讨价还价,事实上也的确没有浪费口水的必要。

车帘轻动,王爷将郎孜的剑悄悄递出,郎孜背后右手握住剑柄。蓄势待发,就等着对方冲上来。

“他奶奶地,兄弟们上。车里一定有女人,杀了这个男的。女人大家享受。”想必这强盗头子也没见过这么横的肥羊,心一横,举手一挥。十来个强盗就呼啦一下全冲了上来。

郎孜左手一拍车架,提气一跃。右手地剑顺势出鞘。华光一闪,血雨飘飞,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强盗被一剑断喉。

肥羊地强悍实力让这些强盗们一时间都愣住了,强盗头子也暗恨自己怎么看走了眼。但很快他们又兴奋起来,车里一定有宝物。否则怎会让这样一个好手来驾车。

于是新一轮的冲锋又开始了,更多人的围住了郎孜,让他无暇分神顾及后面,而剩下地强盗则叫嚣着奔向了马车。

于是又是一道华光,立刻又有几人在一瞬间被劈翻在地,一个面貌俊朗的华衣公子在车前长身而立,手上地宝剑寒光冷,血不见刃,同样地,他的眼神也是冰冷潋的。

“还有谁敢上前?”

强盗们不敢上前,确切的说他们有些畏惧,才一个照面就砍翻自己地兄弟,这样的实力在他们眼里已经是深不可测地象征,谁吃饱没事干明知打不过还要去送死的。

而就这么点时间,郎孜已经料理完了围攻他的那些强盗,迅速掉头,直奔站在安全地带的强盗头子。

那些乌合之众的强盗们都敌不过郎孜的一合之力,这个强盗头子的水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见到郎孜持剑冲来,那强盗头子挥刀虚晃几招后,转身就逃。

他虽然抢得先机,但哪里比得过郎孜那一身出众的轻功,没跑几步就被从后面追上,一剑穿心。

那些与王爷对峙的强盗们此时也已经一哄而散的四下逃命,因为就在郎孜去追强盗头子的这一点点时间里,王爷那边又击杀了几个蠢蠢欲动的笨蛋,剩下的那几个人被吓破了胆,仓惶的各自逃命去了。

“不用追了,不值得为他们浪费我们的时间。”王爷舞了几个漂亮的剑花,“唰”的一声,一剑入鞘,钻进车里。

郎孜转回身,将剑送入车中,跳上车架,扬起马鞭,继续上路。

车里的如熙由始至终都没有往车外看过一眼,耳朵里只听到外面强盗的叫喊声和临死时发出的短促惨叫。

虽然没有眼到,但光是听到就足以让人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如熙并不惧怕尸体,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杀人事件,而且就在自己的眼面前,虽然自己只是闻其声并未见其影,但也足以让她今天晚上睡不踏实了。

王爷却很满意如熙的表现,他可不喜欢碰上动不动就抱着头只知道尖叫的丫头,所以哪怕如熙的镇定和安静在王爷眼里被认为是吓傻了,也好过让王爷以为如熙也是只知尖叫不知其他的愚笨丫头。

马车越走越远,很快就离开这片战场,那一地的尸体被抛在了马车扬起的尘土里,再也看不见。

后面上来一个单人单骑,栗色的马,天青色的长衫,唇上蓄着一撇小胡子的黄脸男子,细小的眼,腰上一只缀着长丝红穗的普通的青钢剑,看上去像是有一点能耐但又不精可又偏要故作风流的二、三流的江湖人士。

来人看到这一地的尸体马上勒了勒马,发缓了速度,略微停了一下,然后又加紧催马快跑,直追前面已经看不到影子的马车。
这是盘山官道,马车无法走羊肠小道,所以纵使根本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但这男子根本不担心会丢失目标,但却担心他们再次遭遇上强盗。

他当然不是担心那两个男人,而是担心那唯一的丫头,他怕强盗们不长眼,伤害了那个丫头。

又再追了小半个时辰,风带来了打斗的声音,一群人正乒乒乓乓打得热闹,一辆马车孤零零的停在路边,车下两个年轻的男子正和一大群的强盗周旋。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6 10: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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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脸男子一夹马腹,在马臀上狠拍一记,马儿吃痛,发足狂奔,转眼间就又转了一条山道,离打斗的地方越来越近。
可偏偏就在距离三丈左右的地方,在黄脸男子又勒马停驻。持剑在手,并不下马,反而摆出了一个掠阵的姿势。
那一**人打得很热闹,突然看到后面又来一人,双方都有些惊讶,强盗们怕是肥羊的援兵,王爷也怕这身后的人是想趁火打劫。
因此王爷和郎孜出招更狠更快,想趁早结束战斗好早点上路,而本来在两个高手的夹击下已经无力继续的强盗们在看到点子扎手也萌生了退意。
“风紧,扯呼。”强盗头子一声招呼,率先跑开,后面仅仅跟着数名小喽啰,在其他的手下都躺在了地上。
王爷收剑回鞘,向后面的那黄脸男子拱了拱手算是对刚才帮助的答谢,然后钻进车里,马车重新出发。
后面隔着百米距离,那黄脸男子骑着他的票色马跟在后头,双方都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前面的马车既不会为了甩脱后面的人而加速,后面的人也不会为了拉近距离而跟得太紧。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出门在外,还是依着规矩行事的好。
连着被两拨强盗劫道,误了赶路的时辰,晚上不得不露宿野外,于是在天黑前,寻了一处有水的地方扎下营来。
幸好早就为了防范这样的情况发生,车里备足了干粮,于是只是生了一堆火。烧了点热汤就着吃下了干粮。
这三人正忙着,那个跟在后面走了一路地黄脸男子也骑着马到了这里扎营,但仍旧隔了几米远。自顾自的安顿马匹,寻柴火生火。
“兄台不介意的话。不如到这来吧,这有现成地热汤,山间夜里凉。喝口热汤也暖和些。”王爷左手端着汤,拿着干粮的右手冲对方直招手。
对方犹豫了一下。像是要拒绝的样子。
“今天承蒙兄台援手。兄弟我感激不尽,唯以热汤一碗聊表心意,还望兄台不要推辞。”
王爷说得诚恳,对方也不再推辞。大步走了过来,向王爷道了声谢。从如熙手里接过热汤坐在一边喝着。
一碗热汤下肚,双方气氛也活络起来,互相通报了姓名之后,就天南海北的聊些武林八卦,如熙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那么季兄就已经决定要去西边大漠了?”那黄脸男子自称姓季,叫季平,年逾三十,所以王爷才称其为季兄。
“是啊,听说宝物即将出世,现在很多武林人物都在往那里赶,商贤弟不去凑个热闹?”
“呵,不了,贤弟对那宝物不甚感兴趣,再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大漠有宝物的传闻少说也传了百年了,却从未见过实物,此番消息估计当不得真。”王爷摆摆手,不当一回事。
“那有甚关系,去看个热闹罢了,就算没见着宝物,也可欣赏欣赏大漠风光,据说那和中原是完全两样的景致。”
“那的确是,大漠荒凉无垠,和繁华地中原是完全相反地两个景致,去见识一下开开眼界也不枉走这一遭。”
“就是,哥哥我就是报着这个心思去的,我才不去争什么宝物呢,那东西就算拿到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带回来。”
“呵呵,有命才有一切。”
“没错,有命才有一切!”季平大笑,极为酣畅。
双方复又谈了些别的,渐渐的月亮也上来了,周围寂静无声,也该差不多休息了,季平执意要守夜,但王爷没有应允,将他劝了回去。
如熙钻回车里卷着毯子呼呼大睡,郎孜也裹着毯子躺在篝火边上,季平也抱着毯子坐在一棵树下闭起了眼睛,只有王爷一人坐在篝火边照应着。
反正王爷失眠,他是守夜的最佳人选。
只是这一晚,能否有人睡得踏实就不知道了。
清晨时分,山间起了薄雾,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虽然对赶路地旅人来说不太方便,但对这座大山来说却是增添了几分美感。
除了王爷,其他三人基本上是同时醒的,良好的生物钟让郎孜和如熙无法睡懒觉,王爷刚给烧了一晚上的篝火添了几根柴,那坐在树下的叫季平的黄脸男子也醒转过来。
四人依次去溪边洗漱,如熙烧起热汤,照应大家吃喝,好早些 上路,希望今天不要又因为碰上强盗而再次错过宿头。
经过这么一晚,双方也算是结识一场,虽然等出了沧州地界双方就要分手,但在这强盗横行的地方,多个伴,就是多了份保障。
于是四人一起出发,王爷还把车窗帘掀起,与骑着马走在车侧的季平谈笑风生,倒也驱赶了不少旅途的寂寞。
走了半天,中午正休息的时候,强盗们大驾光临,这一批的实力比昨天的两批都要强悍,但仍旧一点便宜没有占到,王爷和郎孜本身就是一流的高手,那个不知道是二流还是三流的季平对付起那些小喽啰也能凑合,于是三个人把那批强盗打了个落花流水,很拉风的重新上路。
连着两天经历三次劫道,如熙凭她惊人的适应力快速的适应了这种旅途生活,外面打得一塌糊涂,她还在车上悠哉的烧水煮茶,等到车子重新上路,运动过后的三个男人正好一人一杯茶解渴消暑。
旅途继续,不过后面就要好些了,没再经历这么频繁的强盗,也可能是那些逃脱生天的强盗们将有一只实力强悍的肥羊的消息传了开去,所以在即将踏出绥州地界的时候强盗终于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无踪影了。
眼看着沧州地界在望,这临时组合起来的旅伴也到了分手的时刻,君子之交淡如水,三个男人只是相互拱了拱手算是道别,然后分道扬镳。
出了绥州地界即使沧州了,郎孜扬起马鞭狠狠一抽,马车急速的奔向最近的城镇,在绥州地界的最后一段旅途几乎都是在山里转悠,身上早已臭不可闻,马车上的三人都迫切需要找一处地方好好的洗去一身酸臭。
柳渠县在沧州的中部偏北的位置,离着王爷那一行人歇脚的城镇有三四天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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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可偏偏在第二天三人准备上路时,天公不作美,雷声轰鸣,下起瓢泼大雨,无奈只得在客栈中耽搁一天。

    在接天雨幕中,冲进来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也是武林人士的打扮,身上只背着一个同样湿透了的包袱,双手空空,没有武器。

客栈店小立刻上前招呼,开了房赶紧领着客人上楼,然后送上热茶和洗澡水,拿来干净的粗布给客人替换,又将客人湿透的衣服拿到后面去处理。

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可是对于赶路的旅人来说却仍旧是耽误了工夫,硬要上路的话会赶不上下一个宿头,还不如等明天再出发,于是王爷很悠闲的坐在楼上雅座看着窗外淅淅漓漓的小雨,嘬着客栈里的陈年佳酿,嚼着客栈老板娘秘制的牛肉干。

每年他来沧州都要在这家客栈投宿,这老板娘的牛肉干的口味也是年复一年的没有变化,一壶酒一碟牛肉干就足以打发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好不惬意。

突听脚步声,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上了楼来,换来店小叫了一壶酒点了一碗面条。

王爷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客栈这种地方,每天人来人往的,多的是素昧平生看过即忘的人。

不多会工夫,那人的酒和面都端了上来,那人估计也是饿得慌了,低头稀里哗啦一顿猛吃,隔着几张桌子。王爷都能听到那人的咀嚼声。

看那人年纪不大,估计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楞头小子,难怪这么不注意。亏得因为下雨客栈没什么生意,楼上雅座只要他和这个愣小子。否则要是碰上个脾气不好地,打上一架也是说不定的。

对方吃罢面,打着饱嗝下楼。王爷继续看着窗外,这会儿雨已经完全停了。街上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王爷一时兴起,走回房间叫来郎孜和如熙陪他一起逛街。

外面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湿的,甚至还有积水。如熙从她地藤箱里拿出三双鞋,给了郎孜和王爷一人一双。让他们换了再出去。

这鞋子着实一点美感都没有,虽然实靴子的式样,却又不知道是拿什么材料做的,不是寻常做靴子地常见料子。

“这是奴婢用做雨伞的油布做地雨鞋,虽然不好看,但下雨天穿着上街不会湿脚,溅了泥水回来也比普通地鞋子好清理。”

郎孜二话不说拿着鞋子就回房换去了,王爷在内心挣扎了一下,是要好看还是要干爽,这让他点难以取舍,但再想想鞋子湿了的那种不舒适感,最后也拿着雨鞋回房换去了。

好在这小镇的人对别人的鞋子没什么研究,也没人去注意,那些人自己都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怕踩到水里去,所以这三人穿着这别致的雨鞋在集市上走了几个来回都没人对他们投以侧目,乐得他们在街上横冲直撞,见着积水也不绕,而是直接一脚就踩过去,反正不湿鞋。

如熙一脸郁闷,心想这个王爷是不是故意地,难道衣摆上溅着泥水会很好看吗?天,今晚上别想早睡了。

王爷却 心里暗喜,这雨鞋还真有意思,向郎孜丢了个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眼神,于是在回客栈后,郎孜找掌柜的准备明天路上要用的干粮时又让掌柜的给京城逸王府的管家传了一封信,让他照信中所写办理。

这客栈众人都以为只是一个偏僻小镇上的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可是谁会知道这是那七长公主名下的产业呢。

热天衣服好洗好晒,头天晚上洗刷干净的衣服鞋子,第二天出门前就全干了,意义打包收拾好,马车驶出客栈向着柳渠县的方向继续前进。

马车走了没多久,昨天那个冒雨冲进客栈的年轻客人也退房结账,背着他的包袱走出了这个小客栈,向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也就是出镇方向走去。

两条腿当然走不过两个轮子,所以当离开了那个镇子之后,看看前后左右四下无人,这男子突然提气纵跃直追马车,看他每次跳跃的距离即可知他的轻功与王爷和郎孜都不相上下。

按理来说,以人力去追马力,是一件很费力不讨好的事,人力不是无穷的,再好的轻功也有力气用尽的时候,可是这人却一点也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展开轻功轻松的追了上去,一点都看不出力不继的可能。

要是王爷或者郎孜或者任何一个一流高手看到的话,一定会知道这人使用的轻功不是凡品,但是现在这官道上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就算碰到路上有别的行人,那行人也只能是感觉到身边刮起一阵风,却不知道这风是怎么吹起来的。

正是有了上等轻功的支持,所以这男人才能在最短的时间缩短与马车的距离,然后保持着与那马车差不多的速度,一前一后始终维持着一个安全距离,既不会让前面的人发现,后面跟踪的人也不会丢失目标。

眼看着即将到达下一个小镇,那男子放慢速度,以正常的速度步行进镇,这一走就直到天擦黑,而他追踪的目标则已然开始了今天的最后一餐了。这个镇子比较大,不止一间客栈,很难判断对方到底在哪间客栈投宿,于是这男子径直找了一间最靠近出镇方向的客栈,只要对方出镇,他就不会丢失目标。

再连着跟了两天之后,他不再跟得那个紧了,因为他知道脚下这正在走的这条路只是通往一个地方——柳渠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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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确定前面那三人是要经过柳渠还是柳渠办事,这柳渠县对大部分人来说只是沧州的一个普通的县,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柳渠县又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沧州柳渠县是先帝重臣从一品右督御史欧阳海的家乡和死葬地.
    如果他追的目标是普通人,他可以认为对方只是路过柳渠县,但很可惜,对方是王爷,是大齐的十三王爷,是那个花名在外的逸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弟,所以他不能单纯的以为王爷只是途径柳渠县.
    但不管他是不是还要再跟下去,他离柳渠县也越来越近了,脚步再慢,也终于踏进了柳渠县的城门,然后意外的发现了正在街上闲逛的目标三人组.
    当看到跟在王爷身边的那个丫头时,那名男子的脚不由自主的迈了出去,混在人**中小心的跟着,直到前面三人返回投宿的客栈.
    男子镇定的走向柜台,向掌柜的要了一个房间,跟在店小二后面快步地绕过还在前面慢悠悠走着的目标三人组,先一步上楼.
    王爷的手已经搭在了楼梯的扶手上,见后面有人要过就侧身让了一下,等到对方身影快要消失在二楼才抬腿,正要走时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才又当没事人一样继续走,直至回房.
    &quot;如熙.&quot;
    &quot;少爷有何吩咐.&quot;
    &quot;你下去跟店小二点下晚餐的酒菜,要招牌上的那些菜,顺便再带壶热茶上来.要现泡的.&quot;
    &quot;是,少爷.&quot;
    如熙开门出去,郎孜在她身后关上门.直到听到如熙的脚步声消失在了楼梯口才转回身回到王爷身边.
    &quot;少爷?&quot;郎孜跟在王爷身边都多少年了,他们俩之间的默契绝对胜过如熙.所以刚才王爷那一点点微小地反应就让郎孜给捕捉到了.
    &quot;刚才越过我们上楼的那个人你看到了吗?&quot;
    &quot;看到了,长得很普通,在人**中并不引人注意.&quot;
    &quot;在我们刚进沧州的那个小镇上时,我见过他,他曾坐在离我不远的桌上吃面.&quot;
    &quot;他没有马?&quot;
    &quot;他没有马.&quot;如果有马.在街上他们就会发现他.不会直到了客栈才看到此人.
    &quot;属下没有发现有人跟踪.&quot;
    &quot;我也没有.&quot;
    郎孜的眼睛眯了起来,一道寒芒一闪而过.没有坐骑,却能与他们前后脚地抵达柳渠,这是何等的武功?!
    &quot;要不要属下......&quot;
    &quot;不用.也许对方只是与我们同路,不要太紧张.柳渠没有人认识我们,小心一点就是了.&quot;
    &quot;是,少爷.&quot;
    当天夜里,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该逛街的逛街,该赏月的赏月,该睡觉的睡觉,该喝酒的喝酒,一夜太平无事.
    到了第二天早上,如熙就被王爷给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街,那的店铺门脸都不大,卖的东西也不深受大众的欢迎,那里都是棺材和冥品铺.
    王爷扔下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约好明天接货的地方,三人就往外面走,在街市上随意的转悠以打发这一天的时光.
    又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外面一片寂静,没人知道又有谁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早上,王爷三人出柳渠县,在城外接货,一大堆的香烛,祭品和冥纸等等祭扫的用品,三人一人提了一个超大的包袱,缓缓的向北边走去.
    这种陌生地方对如熙来说极易迷路,而王爷和郎孜却像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对自己要去的目的地非常的明确.
    走过一片开阔地又穿过一片小树林,如熙看到的是一大片的墓地,可这坟地乍一眼看上去却像是乱葬岗,东一个坟头西一个坟头,有的有完整的墓碑,而有的就只有一块破木板,更多的则没有墓碑,就是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土包.
    如熙实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柳渠县的公墓还是真的就是个乱葬岗,而能让一个王爷千里迢迢的跑来祭扫的又是什么?
    王爷走在最前面,如熙在中间,郎孜最后,三人就这么直接从这片坟地穿了出去,这是大白天,可越往坟地中间走如熙就越是一身冰凉,头顶上的太阳像没有温度似的,虽然已经近中秋,但也不至于突然降温到这个地步.
    走在前面的王爷此时有了动作,他一边走一边从他提的包袱里抓出大把的冥纸扔向空中,随着冥纸纷纷扬扬的飘落,周围的温度似乎又有所回升,不再冷得让人直打哆嗦了.
    如熙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姑且不论这是不是心理作用,但至少让她看出原来这王爷也有做神棍的潜质.
    提着一颗心,战战兢兢的穿出了这片坟地,重新感受到了太阳的如火温暖,让如熙有种重返人间的感慨.
    王爷继续向前走,隔着一条灌木丛,如熙看到前面有一个青瓦白墙的院子,如她所想,王爷的最终目的地正是那个院子.
    院子无人值守,而且很小,只有一个大门,但修得很好,而且看周围环境应该有人定期打理.
    进去之后,里面也是墓地,但只有两个,一个大点,一个小点,小点的在大点的右后侧一丈的位置,院子里沿着围墙种着松柏等常青树木.
    还没走到墓前,三人就闻到一股烟味,急走几步去看个究竟,才发现在那两个墓碑前都已经放下了祭品和香烛,墓前还各有一堆随风飞散的纸灰.
    &quot;有人来过了.&quot;王爷立刻警惕地转身看着院外,郎孜也同时跳到了院墙上查探周围环境.
    &quot;周围没有人.&quot;郎孜很快就绕着院墙转了一圈,跳下来禀报.
    &quot;无妨,会来祭拜的不会是坏人.&quot;
    &quot;少爷,欧阳海是什么人?为什么您要来祭扫他?&quot;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已经足够如熙熙攘攘把碑文给看完了,没什么特殊的内容,无非就是说些右督御史国之栋英年早逝之类的话,而墓碑正面的刻着忌日正是今日.
    &quot;从一品的右督御史虽然不是什么小官,但也不至于让少爷千里迢迢地亲自跑来祭扫.&quot;如熙仰着头看着王爷,她想听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一个能让王爷,七长公主甚至当朝天子都念念不忘的理由.
    可王爷并没有解释,反倒直接给了如熙一个眼神,叫她去帮郎孜的忙,把祭品和香烛摆上.
    三人一人三柱香恭恭敬敬的敬上,接着如熙到一边烧纸,王爷则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皮囊,拔掉塞子,把里面装着液体徐徐倒在墓前的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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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闻到那液体的香味,如熙就知道这必是从宫里拿出来的陈年佳酿,于是对这欧阳海越发的好奇,当今皇上与欧阳海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拿宫里的佳酿来祭人?
    他们三人提来的三个超大包袱,有两个装的都是冥纸,光是把这些冥纸通通烧掉就得不少时间,站在火堆旁边的如熙汗如雨下.
    冥纸烧了大半,眼看再过一会儿就可以收工走了,郎孜又递过来一包纸,示意如熙拿去那个小点的墓前烧.
    如熙只得又提了一捆纸钱拿着引火的物什再去烧一次,把火点着,把纸匀开,一点一点的往火里投,耐心的等待着所有的纸钱都化为黑灰才直起腰来,顺便溜一眼墓碑上的名字,别搞得她在这里烧了半天,连烧给谁都不知道那就太扯了.
    &quot;欧阳公爱女宛秋之墓.&quot;
    黑色的石质墓碑正中间刻着这九个红色的字体,左下角是生辰和忌日,死亡日期也是今日.
    &quot;欧阳宛秋!!&quot;
    如熙心里猛然一惊,如旱天响雷,轰隆一声,仿佛这个世界有什么地方坍塌了一角,又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欧阳宛秋......
    在她入宫当年冬天就去世的温家第三房妾室,她那娘亲的闺名也是欧阳宛秋......
    同名同姓?
    嗯,应该是同名同姓.
    天下之大,没有血缘的人长得相似得不稀奇.同名同姓更不奇怪.
    如熙抚着胸口自我安慰,却不知她这一系列的反应都已落入王爷和郎孜的眼中,那两人见她如此反应心里都是一喜.对视一眼,后续安排在脑海中迅速成型.
    &quot;如熙.纸烧完了吗?我们要回去了.&quot;王爷那边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好了,郎孜手上还剩一捆纸钱,走回头路用的.
    &quot;好了.少爷.&quot;如熙不敢再看那墓碑一眼,听到唤她.立刻返回.
    &quot;走了,明年再来.&quot;王爷当作没看到如熙有些发白的脸,像来时一样走在前面开路.
    &quot;明年还来?&quot;如熙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明年再来,那不是她还得再看一次这个名字?看到与自己娘亲同名同姓的人的墓碑.总觉得怪怪的.
    &quot;当然,年年都要来.&quot;
    &quot;为什么?就算是丞相也不用堂堂王爷年年来拜祭吧?&quot;这里空旷无人.也不用担心有人长了第三只耳朵,所以小小声地说出王爷的身份没有什么关系.
    &quot;但他不是一般人啊,他曾是皇上幼年时的老师.&quot;
    &quot;啊,太师?太傅?太保?&quot;右督御史做太子的老师?不太对劲吧?做太子的老师不都那种学问和人都非常好的文人学士吗?右督御史和大学士之间不止差了一点吧.
    &quot;也不是.&quot;
    &quot;那是什么?&quot;
    &quot;是临时的.&quot;
    &quot;临时老师?&quot;
    &quot;因为皇兄当年情况特殊,不服管教,所以由欧阳海单独教育,而那个时候,欧阳海自己还只是刚从刑部左侍郎的位子上连降几级去到翰林院做了一名正七品的编修.&quot;
    &quot;为什么?各部左,右侍郎应该是正二品吧?他做错什么事被降职降得这么狠?&quot;
    &quot;如熙,你知道我有失眠症吧?&quot;
    &quot;是,奴婢知道.&quot;不懂好好的王爷怎么又扯那上面去了,但如熙还是如实回答.
    &quot;知道我是如何得的失眠症吗?&quot;
    &quot;奴婢不清楚,无人跟奴婢提及过.&quot;
    &quot;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患上失眠症,皇兄不服管教,欧阳海被降职其实都是由一件事引发的.&quot;
    如熙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多什么嘴,看吧,又扯到宫廷秘闻了.
    &quot;这个......奴婢逾矩了......少爷,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quot;
    &quot;怕了?&quot;王爷眼睛一睨,似笑非笑,如熙那点花花肠子他还会不知道?不就是怕惹祸上身嘛,可是很可惜啊,除非查明那个三房与那欧阳宛秋没有关联,否则......
    &quot;是,奴婢怕了.&quot;害怕不丢人,承认比逞强的好.
    &quot;有什么好怕的,你现在是我的人,我都不怕让你知道,你还怕什么呢?&quot;
    &quot;可是......&quot;
    &quot;我们要找的欧阳冶鸣是他的儿子.&quot;
    &quot;什么?&quot;如熙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接不上趟,这个王爷的思维方式比郎孜还要跳跃,如熙一下给噎得不知道做何反应.
    &quot;上次说过的,那个从小被送到不知名的师门学艺的欧阳冶鸣是欧阳海的幼子,欧阳宛秋是长女,在欧阳海辞官还乡的路上,一道遇害.这柳渠县是他的原籍,所以将他的遗骨安葬于此,墓碑上的碑文是先帝御笔亲书.&quot;
    如熙倒吸口气,那碑文竟然是御笔,看来先帝非常看重欧阳海,但又怎么会让他辞官还乡呢?
    &quot;从刑部侍郎降到翰林院编修再又做到右督御史不容易,好好的又怎么会辞官呢?&quot;
    &quot;如熙,你是从女院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女院会开哪些功课,但我想女院多多少少也会讲一些本朝的历史和重要名人,难道你对这欧阳海的名字没有一点印象?&quot;王爷又岔开话题.
    &quot;女院所讲的史料都极其枯燥,虽有历数过本朝开国以来的名人重臣,但叫什么名字却没有印象,当年好像因为什么案子而丢了官.&quot;
    &quot;'铁笔御史'就是百姓对欧阳海的尊称.&quot;王爷的语气平淡如水,但总觉得隐隐有丝无奈.

7-9-1

“啊?!”如熙脸红,火热的烫,这下丢脸丢大发了,早知今日当初上课的时候就不该打瞌睡的。
既然欧阳海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铁笔御史,如熙已经完全可以理解到后面的任务是什麽了,难怪这么着急的要找欧阳治鸣。
“那那……”
“你也想到了?”王爷转过头来,柔柔的笑着,“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你跟着,我省了不少心。”
“少爷,当年那案子真的有幕后黑手?”
“你以为从一品的官员是说辞官就能辞得成的吗?”
“不能”
有王爷这句话就够了,如熙也明白了,果然是被案子牵连到的,可是怎麽会牵连到他身上去呢?那个人不是两袖清风仗义执言的吗?否则也不会有个铁笔御史的称呼。
“是栽赃?”
“不是,是牵连。”
既然双方都是明白人,那说的活就都简介到了极致。
“谁?”
“门生梅哲,哲理的哲。”
“他有门生?”梅哲?没辙?如熙暗自挠头,这什麽名字啊?怪不得让欧阳海丢官呢,碰上这么个门生,他是够没辙的。
“他做过一次主考官。”
“梅哲呢?”
“死了。一个笨蛋,被人当了枪使,害人害己,死了活该。”
“那么说已经确认不是强盗劫财害命?”
“当初他是在还乡途中遇害。那是他虽已是不衣,但名声仍在,报出自己的名字。就算强盗不依不饶至多就是损失些财务,依然可以留得性命。从京城往柳渠。他走的是繁华大道,随在某些偏僻地方有些强盗,但都不成气候。也极少听说有杀人如麻地江洋大盗在那条路线上劫财害命。退一万步讲,就算欧阳海真的不幸遇上他们。对方也必不会要他的性命。否则他们会被官兵剿灭殆尽,先帝不会放过杀害欧阳海地凶手的。”
如熙心中了然,情况的确如她当初在雅情小居是所猜想的一样,欧阳海不是死也劫财的强盗之手。
“所以?”
“所以?你不是都想到了吗?”
如熙嘡目结舌。“奴婢可什么都没说,王爷所指何为?”
“如熙。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孩子,别在我面前装傻。”
很好,非常好,王爷果然不是笨蛋,滔天地花名只是一种伪装,或许好色风流是本性,担当面对正事的时候,这个王爷又精明地可怕,这不愧是皇家的人。
既然已经被看穿,如熙也不再揣着明白装糊涂,相反她还有少许的轻松,心理负担也少了一些。
“少爷,接下来咱们去哪?”
“还没想好,今年的任务已经完成,要是照着以往,嘿嘿……”王爷搓搓下巴,笑的有些猥琐。
如熙转头看看郎孜,郎孜仍旧是一副扑克牌脸,仿佛没有什么是能让他变一变脸色的。
“少爷,咱们才刚从青州府出来。”说实在地,如熙有点怕走绥州哪一大片山区了。
“去,谁说只有青州府才有美人。”王爷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摇摇头,“领江县也有上好地姑娘的。”
如熙心里又咯噔一下,领江县在裕州下辖,因为城外有条小江,城内依江而建,领江县的名字正是由此而来。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要从沧州的柳渠县去临江县,那是比要先抵达裕州余元县,然后从余元县往东北方向走两天即到领江县。
王爷想干嘛?
“少爷,去领江县的话正好要经过余元县。”郎孜终于发话了,语气一如往常,只是在陈述一种事实,但在如熙听来却像是有阴谋一般。
“是嘛?”王爷歪着头想了想,“如熙,你家好像就是在余元县吧?正好,马上就中秋了,本王就放你假,准你回家省亲。”
如熙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能鼻子里哼哼一些无意义的单音节,这要是搁在平时,王爷这建议他一定会觉得无所谓的点头答应,但就在他刚刚得知欧阳海的女儿和温家死去的第三房妾室同名同姓之后,她就……
不得不说,她两市的人生经验化成的直觉和准确的告诉她,余元县绝对去不得,只要他回去了,就一定有什么本来一直是捂着的东西会被揭开爆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在余元过中秋。”王爷多狡诈的人,看着如熙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就更加的有底了,当即做下决定,如熙没得抗议。
三个再次穿过那片坟地,王爷走在前头扔着漫天的纸钱,紧跟在后面的如熙再穿过坟地中心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这个王爷的的确确是皇家的人,如假包换,虽不是真命天子,但也有龙气护体,否则这大白天都没人敢走的乱葬岗,他却当自家的后花园自在。
如熙抱着双臂在后面与郎孜咬耳朵:“干嘛又从这里走?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这里近。”郎孜回答。
返回县城的时候已过中午,三人又累又饿又渴,急急的解决了五,脏庙的问题,开始为明天新的路途做起了准备。
同一时间,这个客栈的某间上房,一名男子也在皱眉思索,堂堂王爷千里迢迢跑来祭扫一个去世几十年的人什么意思?是他个人的行为还是背后有人指使?倘若是背后有人,又是为了什麽?是单纯的祭扫还是什么?
没有任何头绪的苦思是不会得到结果的,那男子考虑了一会儿就放弃了,不出房间想去外面走走散散心,然后就让他看到了他的目标们正在准备明天的路途,心里一动,让店家也给他准备一份。
在我找到答案之前,他还是要一路跟踪下去的。
第二天,王爷的马车和那名跟踪的男子一前一后的相继出发,依然是那神出鬼没的顶级轻功,知道进了裕州地界前面的郎孜也没有发现后面的跟踪者。
发现不了是当然的,每天他都换一张脸,刻意拉开与它们之间的距离,双方尽量不碰面,但是他也知道他跟的这般紧终会有曝光的时候,但在得知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之前,他没有别的选择。
马车终于驶进余元县,郎孜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余元县最大的客栈投宿,如


7-9-2

熙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一路走来每天的行程都在计划之中,当天该在哪歇脚该在哪投诉哪里的饭菜会比较好吃,王爷和郎孜都一清二楚,显然从柳渠县到临江县的这一条路上,王爷也跑过好几遍。
开了房,伺候了王爷梳洗,然后如熙就被王爷一脚踢出了门,“该干嘛干嘛去吧,想回温家住一晚上也行,玩过了中秋我们再走。”
于是如熙就犹如没家的孩子一般在余元县繁华的石鼓大街上来回转悠。
是先生锦绣庄见她那便宜老爹温老爷?还是直接回温府去找大夫人?锦绣庄就在这石鼓街上,走过去不需要几分钟,温府在余元县另一个方向,得走上好一会儿。
余元县的人都知道温家三**采选入宫做宫女,这会儿要是看到她突然回来,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几番思量,如熙还是觉得直接回温府的好,锦绣庄那里人多嘴杂,他回来的消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麽想这,如熙终于下了决心,离开了石鼓街,往温府走去。
街上人很多,后天就是中秋,大家都在忙着做过节的准备,她也没想过只用了五天就从柳渠县赶到了余元县,她真是眼拙,没看出来那匹拉车的马是匹上等好马,也真只有王爷才有这样的手笔。
冷不妨肩膀被人拍住,如熙没有太在意,只有扭了扭捡肩又继续往前走。她以为只是路人不小心的撞到了而已。
“三**?”肩膀上的手滑下,又复搭了上来,耳旁还听到一声预期很犹豫地低语。
如熙这才反应过来。一扭头,身后是二姨娘绿柳。
“二::::::::::”如熙刚喊了一个字。就被绿柳给捂住了嘴,然后牵着她的手飞快的拐进了一条小巷。
小巷其实是沿街两家店铺用来上货卸货地侧门,同时也方便买了大宗货物的客人用车载了回去。绿柳一声不吭,直接就把如熙给赶上了巷子中听着第一辆驴车。两人方才坐稳,车子就开动了。
“三**怎么回来啦?”二姨娘绿柳申请惊疑不定,也难怪他紧张,进了宫的宫女不满十年期限是不能回来的,她方才从店铺里出来地时候乍一看都一个很像三**的年轻姑娘从她面前走过。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
“主子放我回来省亲,允我过完中秋在回去。”王爷给的好理由。正好用来搪塞温家地人。
“您就这么一件幸里都没带的回来了?”二姨娘上上下下摸了如熙一遍,最后确定除了如熙被在身上的一个古怪东西之外没有其他的行李。
“没关系,衣服够穿就好。”如熙地行李都在客栈,她只拿了几件换洗衣服装在背囊里就出来了,“家里应该还有我的衣服吧。”
“有有有,家里还有新衣,回去姨娘就给你找出来,你这身好衣服姨娘让人给你洗干净到你走时再穿。”
二姨娘天天跟在大夫人身边管理家务,温家又是开绸缎庄的,好料子看过不少,自然知道如熙身上的衣服价值几何,立马想到三**肯定在主子面前得宠,不由得眼都笑弯了。
**虽然是去给人做丫头,但能在主子面前吃得开,家里多少也要站些便宜,**服饰的柱子可不是一般二班的人呢,别人多少都要给几分薄面的。
“有劳二姨娘了。”
“应该的应该的,夫人见到**回来,也会很高兴的。”
如熙虽是姓温,但毕竟是蔗出,又不喜与人打交道,加上三房的妾室常年有病,连累着三**也不受外人待见,所以与二姨娘客气了几句之后,两人就没了话题,一直沉默着直到进了温府。
下了车,二姨娘忙不迭的拉了如熙直接去了大夫人的院子,正在房里哄着幼子学识字的大夫人突一见到如熙也惊吓得手上的笔差点掉落地上。
吩咐旁边的仆妇将小少爷带下去休息,二姨娘闭了房门也跟着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了大夫人和如熙两人。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主子准允如熙回来省亲。”
“你才被御赐逸王短短几个月,他怎……?”就算是聪明的温家大夫人也搞不明白王爷此番的举动是为哪般了。
“大娘怎知如熙被御赐逸王?”
“衙门里派人来告知的,换了也好,在王爷手下做事至少比在宫里轻快,逸王虽然风流好色,但听说对手下人都还不错,跟着他总比在宫里成天提着一颗心的好。”
“大娘说的是,王爷的确如此。”
“早就听说王爷是个不安分的人,喜欢四处游山玩水,你既以示他的贴身婢女,怎麽会放你独自回来?王爷在那里投宿?咸德客栈?”
如熙这下是真的给惊着了,大娘也太敏锐了,这都能猜到,二姨娘都信他的说辞这麽大姨娘转眼就能猜到真相?
“果然是在咸徳客栈吧,回头等老爷回来,跟老爷商量一下,要是方便的话,请王爷回家里来吃顿饭吧。”
“这个……”如熙可不敢擅自答应下来,挠挠头,面色为难。
“啊,到也是,王爷必是微服,突然宴请一个陌生人难免让周围人好奇,还是算了,等你走的那天多带些礼物回去吧。你虽是贴身婢女,但也要和周围人搞好关系,否则你这一个半道插进来的,老人们要给你下绊子是很容易的。”
“是,谢谢大娘。”
“好了,不多说了,你这一路回来想必也累了,今晚上好好歇歇,明天一早带你回乡下祭奠你娘,看到你回来,她一定很欣慰。”
“是,谢谢大娘,如熙告退。”
大娘就是聪慧体贴,如熙进了屋一句有实际意义的话都没说,大娘就已经有了后续安排,温家有这么一个大夫人,难怪生意越做越大。

第七卷第十章(上)

      当夜,温老爷收店回来,看到如熙也是一惊,于是如熙照着白天那般又解释一番,然后又得温老爷一番谆谆教导,无非就是好好伺候王爷做人做事要机灵要守本分之类的,无论温老爷说什么,如熙都是一副柔顺样的点头称是。
      既然她是温家庶出的三**,那么在这便宜爹爹面前也要守本分的,她没有如芸那样可以娇纵的本钱。
      第二天天还没亮,如熙就起床换上一身素衣,随同大夫人一道坐了马车返回乡下温家祖坟,在一个风景还算不错的位置找到了温家第三房妾室三娘的墓碑。
      墓碑上写的很简单,只有温氏三娘之墓,左下是生辰和忌日,右下是女儿如熙的姓名,三娘连个完整的姓名都没留下,甚至连个姓氏都没有,可见寒酸。
      摆上祭品,点上香烛,敬香,磕头,烧纸,一连串的程序一一做下来,然后如熙站在墓碑前久久沉默。
      温夫人看出不对,悄悄挥退吓人,偌大的陵园里只有她和如熙二人凭吊先人。
      “如熙,有什么心事只管说,只要大娘能告诉你的一定不瞒你。”
      “大娘,您能告诉我三娘的姓名么?”
      “为何?你难道不知道你娘亲的名字么?”
      “在回来之前,王爷先去了柳渠县。”
      “沧州柳渠?”温夫人的声音里突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柳渠可不出产美女,好好的怎么跑那去了?”
      “我们去给十几年前意**害的铁笔御史欧阳海祭扫。那天正是他的忌日。”
      “欧阳海?呵,难得王爷有心,那位右督御史大人是个大清官啊。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记得他。”温夫人似有感慨的叹了一气。
      “她的墓是个小院子,修的很雅致。离他的墓不远处是他女儿的墓。”
      “哦?然后呢?”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欧阳海的女儿也叫欧阳宛秋,居然与我娘亲同名同姓。大娘,您说这事巧不巧?”
      “呵呵,这也没什么。天下之大 ,奇巧的事多了去了,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嘛。怎么,当时给吓着了?”
      “嗯,可把我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我娘的墓地怎么跑那去了呢。”如熙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也搞不清她是不是真的觉得好笑。
      “三妹好好的躺在这里呢。别担心会有别人动她。”温夫人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但如熙此刻没有听出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娘在这里好好的,柳渠县的那个肯定是同名同姓。”
      “没错,就是同名同姓。好了,咱们回去吧,明天就过节了,咱们也回去做些准备。”温夫人上前温柔的牵着如熙的手。
      “是,大娘。”
      温夫人牵着如熙一同走出陵园,先回了祖屋休息,午饭后又兼程赶回城里。当初搬家的时候,车多人多行李多,他们走了一天,如今轻装出发,速度自然更快,快马加鞭,赶在城门关上之前进了城。
      才刚下车,就又听到消息,说是温夫人的父亲,温老爷的老岳丈从裕州府来与女儿女婿一同过节,现在正与温老爷在客厅吃茶聊天。
      听闻父亲来了,温夫人自然高兴,带着如熙一起去向自己的老父亲请安。卓老太爷年逾六旬,但身子硬朗,面色红润,声音洪亮,看上去还要更年轻一些,不像是个有着一个已经三十多岁女儿的老人。
      如熙在边上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外公”后就退下回了屋,三娘虽然去世,但她住过的院子还留着,如熙此次回来也是住在那里。
      如芸和如苼都已嫁作人妇,偌大的院子里平时只有四姨娘和五姨娘,那两个人整日里都说不上十句话,如熙这番回来,倒也让四姨娘多了个可以说话的伴。
      陪着四姨娘一道吃了晚饭,如熙就回房休息,这一整天都在外面来回奔波,说不累也是骗人的。
      而在大屋那边给卓老太爷的接风宴也已近尾声,吃罢茶,温夫人扶着卓老太爷回客房休息,亲自伺候老父亲洗漱,顺便聊些私密话题。
      “爹,今天女儿带如熙去祭扫了。”
      “她没太伤心吧?”
      “那倒没有,只是她跟我说起,在来之前他们是从柳渠回来的。”
      “柳渠?”卓老太爷心里“咚”的一跳。
      “是,欧阳海大人忌日那天,他们去祭扫了。”
      “那么她不就是看到了?”
      “是看到了,但她以为是两个同名同姓的人。”
      “好,就让她一直这么以为下去,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柳渠的那个只是个李代桃僵的丫环,她今天去祭扫的才是真正的欧阳宛秋,欧阳家就只剩她这一条血脉了,不能断了。”
      “是的,爹,女儿会当心的,爹爹早些歇息吧。”
      “好,你去忙吧,我再看会儿书就睡。”
      “是,女儿告退。”
      温夫人轻轻的阖上房门,卓老太爷从书架上随手抽了本杂谈小品做在桌边翻阅起来。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这十四的月亮也不差,等到乌云散去,躲在后窗墙根下的两人和趴在屋顶上揭瓦的一人通通都被暴露在了皎洁的月光之下。
      双方三人都穿着夜行衣蒙着脸只露两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警惕的对视了一番,却又没有任何动作,直到有丫头来给卓老太爷上茶又离开后,这三人才悄没声息的悄悄沿着墙根阴影翻出温府。
      一出温府,爬屋顶的那个男子就腾身开溜,后面的两人当中有一人立刻追去,剩下一人则返回住地——余元最大的客栈咸德客栈。
      那人从后面翻窗回了房,脱去夜行衣,洗了把脸,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喝一口,去追人的同伴就沿着他刚才的足迹翻窗进来,摘去面罩,正是郎孜的脸。
      “少爷,人丢了。”
      “那人轻功好强,只是不知是敌是友。通知贰号,让他在温卓两家附近安排人手,万一消息走漏惹来杀身之祸,要全力保护他们退到安全之地。”
      “是,少爷,属下这就去办。”
      “事已至此,不急这一刻,你先下去换身衣服,我先写两封信告诉皇兄和七姐,回头你一并带去发掉。”
      “是,少爷。”

第七卷第十章(下)

      郎孜随即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口中的那个少爷不用想正是十三王爷。王爷坐到书桌前,拿纸、研磨,一番思索之后,写下两封内容大致相同的信,然后分别装入两个信封,都用蜡烛封口,最后从怀中拿出一方小小的金属印章盖在还没完全凝固的蜡烛上留下一个特殊的记号。
      郎孜换掉身上的夜行衣,复转回来,王爷刚写完一封信,等了一会儿,看到王爷将两封信都盖好印章,接过信,郎孜一刻也不耽误的就离开了。
      郎孜走后,王爷闩上房门,躺在床上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从刚才偷听到的谈话可以判断,如熙的生母,他们之前一直怀疑的“欧阳宛秋”正是他们所猜测的那个死里逃生的欧阳家的正牌大**,躺在柳渠的那个欧阳**果然是假冒的,是那**的丫环,难怪会有一双长年劳动的手。
      如此,如熙是欧阳海的外孙女无疑,救了欧阳宛秋的是卓家也无疑。
      但是,这番结论是偷听来的,没有证据加以佐证,除了只能让极少数的自己人知晓外,并不能昭告天下。
      而万一对方知晓如熙是欧阳海的外孙女这一事实,说不定会抢先动手,杀人灭口。
      如熙虽是御赐给他的婢女,对方明目张胆的下手不敢,但暗地里的杀手刺客却会让人防不胜防,对于一个普通丫头,并不需要费太大的劲,要防备的反而是他这个王爷。
      但只要刺杀成功,人一死,就算是皇上也难以回天。没有了证据,那帮家伙又可以继续逍遥下去。
      证据、证据、还是要证据,一个人不构成证据。几个人的证词也不构成证据,必须要有铁证。要有即使人死了都没法湮没的铁证。
      躺在床上的王爷攥紧了双拳,如熙不能算是铁证,她最多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她与那彭老将军之间没有联系的纽带,必须得找到那个至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的欧阳冶鸣,他是彭老将军的外甥,也是将如熙与彭老将军联系起来的关键。
      可是这个欧阳冶鸣现在又在哪里?郎孜刚才去追的又是什么人?他与那一路跟踪他们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头绪的思索也是不会的得出任何结果的,王爷只能披衣起床,感叹长夜漫漫,他却无法入睡。
      明天就是十五,家家团圆,但在城外空旷无人的大道上却有一蒙面男子正在发足狂奔。
      此人是从城里出来的。现在城门已关,按理来说无人能够出城,但此人却凭着高绝的轻功,硬是从一隐蔽处翻墙出城,也是这地方防范不严,让人钻了空子。
      他奔跑的方向是白天如熙走过的路线,正是往乡里去的,跑了大半个晚上,饶是他轻功过人,也直过了子时才跑到如熙白天去过的陵园。
      白天的时候他藏在车底到了这里,然后趁着无人注意借助附近的坟包掩藏身形,如熙和他大娘的话他听了个清清楚楚,否则也不会趁着晚上去偷听那父女俩的对话。
      过了子时就是十五了,时间刚刚好,月亮正在中天,虽然还不够圆不够亮,但已足够那人找到他此行的目标。
      一个没有完整姓名只写着“温氏三娘”字样的墓碑,墓碑前有着白天刚放下的香烛和祭品。
      民间历来就有过了中秋热天才正式结束的俗语,现在刚好已是中秋,气温虽然还未降下来,但依旧可以感觉到瑟瑟秋风,像极了那人此刻的心情。
      那人走到墓碑前,左手摘掉面罩,伸出右手抚摸着青石做成的墓碑,额头上的汗水滑落地面,虎目含泪,声音哽咽。
      “姐姐,原来你在这……”
      他听到了,他都听到了,辛苦跟踪了这么长的距离,终于在几个时辰前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如熙是他的外甥女,是他姐姐的孩子,是父亲的外孙女。
      当年他从师傅口中得知一家遇害的消息时,一个才六岁就入师门学艺的孩子怎么能够理解和消化家人已经永远离他而去的事实,但是他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能坚持着学成出山,全凭心中一股为家人报仇的信念支撑,自从下山后,他更名为岳夜鸣,凭借着一身高强的武艺做了一名顶尖的赏金猎人,想通过与官府之间的交道打听些往事,可是事隔多年,当年的案子已经无人记得,凶手更加无从查找。
      他知道他那正在北关戍边的舅舅现在已是威镇朝野的镇北将军,但是他没有去找过他,当年事发的时候,舅舅还是一个小兵,正跟着军队四处换防,对朝中的事根本一无所知,世人都以为铁笔御史欧阳海一家是死于强盗之手,但是他欧阳冶鸣不相信……
        铁笔御史的名号是爹爹的护身符,就算遇上强盗,只要报上名号,对方不会为难,杀欧阳海不比得抢劫其他的路人,皇上不会善罢甘休,强盗胆子再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从当年事发后很多山寨被官兵剿平不少人掉了脑袋就可知一二。
      先帝信了爹爹是死于强盗之手,御笔写了碑文,所以世人也都信了。
      但爹爹是什么人,他是铁笔御史,是从一品的右督御史,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个门生的连累就辞官归隐,当初师傅都说爹爹辞官恐怕另有隐情。
      会是什么隐情要让爹爹放弃大好的前程举家还乡?
      为了解开这个谜题,他不止一次利用做任务的机会进京寻找机会,但苦于没有门路。家里只剩他一根独苗,如果爹爹的死另有原因,那么他一旦自曝身份说不定就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但没想到……没想到……姐姐,你居然死里逃生活了下来,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果然,上天是有眼的。
      卓易南,爹爹当年救了你一家,到头来也是你救了姐姐一命。
      既然你们都认为不要让如熙知道躺在这里的三娘其实在十几年前就该躺在柳渠那个院子的话,那么他也不会说的,就让如熙那么一直以为下去吧,同名同姓的人这世上多了,不在乎再多这两个。
      那么他未来要做的就是要想办法让如熙恢复自由身,虽然不容易他也要努力,皇家终不是那么可靠的,要是让他们知道如熙的身份,还不知道会怎样利用她。

7——11——1
无论在哪个时空,中秋都是一个重要的节日,温家上下所有妻妾子女团聚一桌,如熙还从卓老太爷那里得到了一个红包。
当卓老太爷和温老爷在院子里赏月的时候,温夫人却在给如熙准备带回王府送人的礼物,家宴已过,如熙也要回去自己主子身边,不能再多住一晚。
一一跟人道别,如熙提着一个大包袱上了一辆驴车,温夫人让给如熙坐车回客栈,这样路上也安全些。
到了客栈,先回自己的刻意放下包袱,然后带着温夫人给她准备的节庆食品再去敲开王爷的房门,两个不知道如何打发这个中秋夜晚的男人正在对酒当歌,感叹人生几何。
“少爷奴婢回来了。”
“啊,来得正好,过来喝酒,一会儿听小曲。”王爷兴致很高,部如熙直招手,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放在桌上。
“是,少爷。”如熙走到桌前,打开手中的食品放到摆满了菜肴的桌上,然后端起杯子嘬了一小口。
王爷亲自倒的酒,就是酒精严重过敏也得喝。
“来来来,吃菜,吃菜,望江楼的席面,也算是这余元县难得的一点好东西。”王爷亲自给如熙夹菜,如熙诚惶诚恐的接着,心里拼命打鼓,不知道王爷这又是为哪般。
王爷还能为哪般呢,既然已经可以确定如熙是欧阳海的外孙女,皇上的师侄女。那么也就是他地侄女了,等将来一节尘埃落定,这如熙还得喊他一声皇叔,别看两人年纪就差几岁,可却差了一个辈分。
论身份,侄女可比婢女亲近,王爷刚刚适应了自己有个贴身婢女,现在又得重新适应这个婢女是侄女的身份。他的适应力也够强地。
可是王爷适应了,如熙就不适应了。心里的鼓擂地震天响。端着碗小心翼翼的吃着王爷夹过来的菜,脑门上直冒虚汗。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谁能给她个痛快?
郞孜不是没看到如熙几次三番地向他投来疑问的眼神,但他就是装没看到。目光专注地放在门口,心里想着那些个唱小曲儿地怎么还没来。
昨天他送信回来与王爷经过一番讨论后下了决定。就是在真相大白之前,如熙的身份能瞒多久是多久,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在一切布置好之前,如熙还是保持她丫头的本分好了。
所以作为丫头,主子让你吃你就吃,给你夹菜是你的福分,眼神别乱瞄。
郞孜能做地回应也就只有这个了。
总算如熙的罪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碗菜才吃了一半,王爷叫来唱小曲儿地姑娘就到了,房间里的气氛终于从紧张诡异转为了轻松愉悦,如熙也装作一副认真欣赏的样子跟着曲调摇头晃脑。
给了赏钱,打发走那些姑娘,再让店小收拾干净桌子,已经差不多是亥时,王爷也不再动脑筋想别的招来打发漫漫长夜,伺候完王爷洗漱,如熙也回房去呼呼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毫不意外得到要出发的命令,目的地仍然是之前就商定下来的临江县,那里有王爷喜爱的漂亮女人。
中秋已过,离冬天不远了,离新的一年也不远了,所以这后面的旅行就是一趟回京之旅,虽然要找的那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有下落,但至少完成一项任务,王爷心里轻松,于是掐算着路程和时间,一路优哉游哉的玩回京去,有时遇着机会还行行小善,算是积福。
到了京城立冬已经过去十余天,从余元县到京城王爷足足走了两个月,比当时如熙进京采选还多花一个月的时间,可算是玩过瘾了。
这一路上王爷都尽力表现得像个好主子好皇叔,但如熙就是适应不了王爷的这种转变,不过两个月过去她还是习惯了王爷时不时的表露出一种像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怪异态度,并将王爷的这种态度直接判断为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所导致。
可怜的王爷,他在如熙心中的形象已经彻底破碎了。
回了京的王爷自然得按照规矩第一时间去皇宫给皇上和太后请安,这次他总算记得亲手递上给太后准备的礼物,否则他的耳朵又得像去年那样再遭一回殃。
太后见着小儿子回来心里又喜又怒,怒的当然就是伤还未好就跑出去玩,喜的是今年回来的比较早,不像以往每次都赶在年边上才回来。
王爷嘴甜,讲一些外面的见闻把太后哄得晕陶陶的,从中午一直坐到下午,陪着太后吃了茶点才获准回府。
而这一天如熙也忙得很,把温夫人给她准备的礼物还有她沿途回来买的一些特产和一些奇巧的玩意儿一一送给王府的众人,只要是与她的日常工作相关的人员基本都人手一份礼物。
前面她刚来的时候因为走的匆忙,没顾上这些,现在回来了,要等王爷下次出门得到了年后,她会在京里呆上好几个月,正是拉近同事关系的大好时机。以前的教训说什么都不能再犯了。
很自然的,她那对珍贵的相思红豆耳坠也得到了全府上下所有女性生物的喜爱和羡慕,王爷的那两个姬妾也各自得到了一串红豆簪坠。
那两个女子虽是姬妾,却也是主子,虽然如熙身份比她们俩高,但在明面上毕竟是主仆关系,如熙也不想给人以一种恃宠而娇的感觉,所以台面上该遵守的一些规矩她还是照做。
然后从第二天开始,王爷又恢复成了独行侠,一个人整日的不是穿梭在京城的花街柳巷就是遛鸟喝酒,天天好不逍遥,反正都回了京了,七长公证再不能拿夜莺来威胁他了,他不玩个够本怎么对得起自己。
王爷自己都乐得找不着北了,如熙也就成了个被放了野马的丫头,不再需要日日跟在王爷身边伺候,她只能学会自己打发时间。
度过了最初几天的无聊日子之后,如熙还真找着了她的乐子,王府的大厨房有一条弃狗引起了她的兴趣。
那狗据厨房的厨娘说是她随王爷走后不久在王府后门捡到的,捡到当时一身脏兮兮瘦巴巴的,也就半岁的样子,用厨房每日的剩饭剩菜养了这么几个月才养得如此膘肥体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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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有狗,但都是养来看家护院用的,凶猛异常,除了它们的驯养者,连王爷都很少亲近那些大狗,王爷养的宠物也就一些百灵、鹩哥儿一类的观赏鸟,猫狗是没有的。
难得看到一条不属于王府狗编制的一员,如熙好奇的同时也起了当宠物的心思,其实她也是很喜欢小狗小猫这一类的小动物的,只是当年学医之后就没再养过。
这狗没名字,而且只有在厨房周围活动顺便帮厨房抓抓老鼠什么的,厨房里的人叫它也就是“喂喂”的这么叫,这狗一身黑黄色的毛,但额头中间有块白斑,叫起来声音很大很有力度,于是如熙给这狗起名叫白虎。
这狗也机灵,如熙用巴甫洛夫的方法只教了几次,这狗就记住了自己的新名字,然后只要见着如熙来大厨房这狗就围着如熙的脚边团团转,讨好的要些吃的。
不用伺候王爷,如熙白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支配,她特意拿些牛肉火腿一类的好东西做成一粒料的小丸子来给白虎做零食,游戏中也不忘训练白虎一些简单的口令,比如坐下、起立、打滚、趴下等等,有时候也会恶作剧般的将零食用纸包起来埋在草丛里、树下或者花坛底下让白虎去找出来。
可能是小时候的悲惨经历使得白虎如今对食物特别的执着,它很快就学会了这项技能,到后来不论如熙往地里埋什么东西,哪怕不是食物。它都能一找一个准,因为它知道找出来之后也会得到美味的食物。
时间一长,白虎的这特殊技能引起了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好奇和兴趣。当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服气,就是那些大狗的驯养者。他们认为自己的一手训练出来的狗怎么着也比这只弃狗能干。
于是被冬至那天地祭祖给累得在家里休息没有出去、同时也是腻了成天在脂粉堆里打滚、想找些新的刺激的王爷就组织了一场比赛,让府里地大狗们和白虎来较量一番。
结果没有悬念,在寻找被藏起的物品这个环节。白虎大获全胜,但在其他环节。比如对擅闯王府地小贼发起攻击。白虎不是坐在原地不动就是绕着如熙转圈,根本不知道去追逐目标,如熙也是站在边上当看客。
不过不论结果如何,王爷还是过了一个让他很开心的一天。同时他也对白虎产生了一些兴趣,甚至还特许如熙把白虎带到止园嬉戏。
新的环境让白虎也很兴奋。一天到晚东嗅西嗅,只要鼻子能伸得进去的犄角旮旯它都要嗅一遍,几天工夫,居然让它找出一堆历史遗失物品,什么东西都有,有碎银、破梳子、没使用过的毛笔,几颗不知道是缀在头冠还是衣服或者是耳坠、头簪上的珍珠等等,甚至还找出一只破补袜子。
看着那堆破烂,王爷面色平淡的离开,然后管家领着一**人进来,说是奉了王爷地命令,止园要进行全面大扫除,于是大家一起,用是两天的时间,止园焕然一新,来王府宣王爷进宫的太监还以为王府正在进行新年祭扫呢。
王爷接了旨,送走太监,换了衣服,然后与郞孜骑了马,踏着街道上的白雪,一路飞驰进宫。
“什么?赐婚?!”御书房里,十三王爷惊叫一声,他没想到急着叫他进宫就是为这事。
“对,赐婚,户部尚书江愉同说他的女儿已到适婚年龄,托朕给他女儿江紫怜保个媒,朕想到你也未婚,就应承下来了。”
“不要,谁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个悍妇,有媒婆上门才是稀罕事,活该没人要,我才不要娶这样的女人进门。”
“朕知道,你就当帮朕一个忙,替朕拉拢住江愉同,让他保持住他的立场。”
“怎么?他想爬墙”王爷眯起眼睛,寒光一闪。
“现在朝廷上的局势已经很明朗,左相和右相打得厉害,江愉同这个骑墙的家伙现在想要投靠一方也能理解。”
“这个老家伙想晚节不保?”
“晚节?晚节在利益面前值几斤几两?但你娶了他女儿,他就会继续保持现在的立场,右相那边能少一个是一人。”
“还是不想。”即使明知局势对皇上不利,王爷还是连连摇头,“那个女人,出了名的泼悍,江愉同前前后后纳进门的数个小妾都是被她赶走的,据说有一个都怀孕了被她一脚踢掉。听说江府现在想进个什么人都得她点头,别的兄弟姐妹连说话的份都没有。我要是娶了她进门,那我还有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所以才要你牺牲一下,等这事将来了了,你想怎么处置那个女人都随便你。”
王爷一脸的不甘愿,要是那个江紫怜进了门,那他的自在生活肯定就没有了,怎么想都划不来啊。
可是再看皇上的脸,他的表情分明就是没得商量,叫你来只是告诉你这个结果,不答应也得答应。
“好吧好吧,答应就是了,但婚期得我说了算。”
“可以,反正马上就要过年,正好用这个借口拖到明年清明后,给你几个月的空档,还有什么想做的事趁着这几个月赶紧做了吧。”
皇上这话说的就像那对那得了癌症的病人家属说话的医生似的,“没几天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吧。”
十三王爷一脸郁闷的告辞回府。
看到止园老树下正给白虎刷毛的如熙时,王爷有些烦恼的扒了扒头发,希望将来那个江紫怜进来的时候能安分一点,别故意找茬,否则别怪他翻脸无情。
白虎见着王爷回来,冲着他大声的叫了几声,王爷露出一个笑脸,脱了身上的大氅给身后的郞孜,径直走过去,拿过如熙手上的刷子,打发她去给他倒茶,他自己则蹲下来学着如熙刚才的动作给白虎刷毛。
“白虎啊白虎,再过几个月你又有一个新主人了,希望到时候她能喜欢你,不会把你炖了狗肉汤。”
白虎听不懂王爷跟它叽叽喳喳什么东西,歪着头好奇的望了望,“汪汪”两声,舔舔王爷的手,然后乖乖的享受王爷的照顾。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7 12:4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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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朝,皇上向着文武百官宣布,交户部沿书江愉同的千金江紫怜赐婚给十三王爷,明年清明后择日完婚。
堂下立刻沸腾,百官们纷纷向户部尚书恭喜道贺,而皇上在下了这个旨之后也宣布退朝,回后面去了,由得那些官员重新拉帮结派。
给十三王爷宣旨的太监拿了厚礼前脚刚走,后面逸王府的门槛再度被前来道贺的人潮给抹平一层,收礼物收到手酸的家丁仆役换了一批又一批,管家来回接待的晕头转向,而王爷悠闲的躲在止园里看着白虎满院子的我茂起来的零食,同时对如熙补充相关信息,让她知道未来的王妃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免得一个不留神皮肉受苦。
依着那个女人的个性,她自己父亲宠爱的小妾都能棍棒赶走,以后进了门,对他身边的女子想必也不会和善到哪里去,所以为了王府未来的和平,王爷深得有必要开展一次“安全教育”,而重点教育人员就是如熙这个外来者。
府里的其他人都是老人了,户部尚书的千金是个什么人他们多少都有些耳闻,唯一对这些情况搞不清楚的就只是如熙一人。
王爷招手叫来如熙站在他身边,掰着手指头历数江紫怜以往的恶行,姑且不管王爷有没有夸大事实,但如熙却是真的听得有点后脖子发凉。
“王爷,照这么说未来王妃应该就是个不喜欢自己的夫君有太多的女人的女人,那飘香园的两位主子怎么办?未来王妃进了门。应该会第一个拿她们开刀吧。”
“你管她们俩个干什么,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如熙是自己侄女,当然如熙比那两个姬妾重要。
“是。谢王爷提醒,奴婢一定多加小心。”
教育好了如熙。全王府也跟着来了一次大教育,但教育他们就轻松了,不少人在一听到未来王妃的名字时就大抽气儿。男地没事,上了年纪的仆妇也平安。只有那些年轻俊俏地小丫头们开始暗自担心。她们当中除了一部分是做的下等的杂活,一年也难得与未来王妃见上一次面以外,其他人尤其是在止园伺候的丫头们的心里难免就有些不安。
由这些人地反应就可知那个江紫怜是多么地不得人心,简直可以说是恶名远扬了。怪不得非得由皇上赐婚呢,媒婆都绕着尚书夜的大门走。
而江府,由于江紫怜被赐婚线了十三王爷,府里上下也在准备出嫁的嫁妆,尚书夫人拿出了不少自己当年的陪嫁给宝贝女儿压箱底,其他地兄弟姐妹也竭尽所能的送了不少礼物,心里都巴望着王爷赶紧定下婚期把这只母老虎迎娶过门。
江紫怜也天天在家里憧憬着即将开始地新生活,脾气好了不少,尚书府也过上了久违的安宁日子,全府上上下下包括家丁仆役一干人等心里都在感谢皇上英明。
可是明知江紫怜的名声,王爷哪那么容易定下婚期,能拖就拖,反正圣旨上写的是清明后择日完婚,这个择日,就是指哪天都可以,可以是清明后的第一天,也可以是十个清明后的某一天,嘿嘿……
眼看着新年临近,王爷得到了一个消息,七长公主回京过年。
于是在新年当天的例行宴会上,群臣百官都见到了那个“扫把星”公主,个个脸色先是一白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七长公主几年没有回京,一些新晋的年轻官员不认得公主,也不晓得公主以前的事迹,纷纷向旁边的同僚打听,然后一个个脸色发绿的转换话题。
公主也趁着酒性请皇上给她保媒,结果导致宴会冷场,半响无人回应,整个场面好不尴尬。
十三王爷举着酒杯,把脸藏在宽大的衣袖后面闷笑不止,七长公主何来的“扫把星”这个名声,就是因为她屡次三番嫁不掉的缘故。
先皇还在的时候,这个七长公主前后被赐婚了三次,结果驸马爷每次都在大婚前不是淋雨发烧病死,不是喝茶呛死,再要不就是起夜结果掉进屋后池塘淹死,被人传公主命中克夫所以才得了这个外号,为了皇家的面子,先皇后来再未婚配,留下这么一个大龄未婚的公主。
“扫把星”其实就是“克夫星”的另一种称呼,为的只是安抚公主的面子,毕竟“扫把星”这个外号不会让人一下子就想到“克夫”这一方面上去,只会让人以为七长公主是个霉运罩顶的人罢了。
还是皇上脑筋转得快,不管成与不成,先答应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于是大殿里气氛又重新恢复过来,大家该喝酒喝酒,该吃菜吃菜,该橇墙角的橇墙角,气氛融洽盛世太平。
等到过完了三天的年假,文武百官们重新上朝议事,王爷的安生日子就没有了,时不是垢有人在他经常去的地方假装偶遇一般行礼问好,然后跟他拐弯抹角的打听婚期的日子,一副等不及要喝喜酒的模样。
可王爷心里清楚,哪是他们想喝喜酒,明明是那个老家伙好算计着等女儿嫁掉了,又要纳进来多少个小妾。
没了那个管天管地的凶悍女儿,这尚书大人就要过他的自在日子去了,八成自接下圣旨那一天起就天天在梦里笑吧。
想清楚了这些,王爷更加郁闷无比,那个老家伙等不及的要过自在日子,那他的自在日子即将与他分离,他又找谁说话去。
郁闷的王爷于是去青楼找那个美艳的头牌芊芊排解心中不满,哪知才刚踏进大厅,鸨母据说哭得昏倒三次,王爷可以理解,摇钱树就这么没了,她能不伤心嘛,而且依他看,那家楼里除了芊芊,别的人现在都撑不住场面,说不得芊芊这么一去,那家楼就不再有昔日的辉煌了。
不过京城里不止这么一家青楼,这个楼里没了芊芊,别的楼里还有别的姑娘嘛,他堂堂十三王爷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于是王爷哼着小曲,继续游荡在京城的花街柳巷里,整日里在温柔乡里打滚,都忘了今夕是几何了。
然后就有一些治安事件发生,京城哪天不发生一些治安事件,所以也没人在意,可是青楼的老鸨们却一个个的都哭不出来了,出事的都是个个楼里的头牌姑娘。
这大过年的这些姑娘们也都会上街去凑个热闹,结果运气好的就是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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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退回来,运气糟糕的则躺在某个肮脏的小巷子里几天才被人寻着。
即使回到楼里也因为养伤而没法给鸨母赚钱或者因为伤势太重不值得鸨母花钱救治而遭到抛弃,但偏偏这些人又都是头牌,一个两个的也就罢了,可当京城有名的头牌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时,鸨母们不能再说是自己倒霉了。
可就算报官,官府也不会管,谁会为了几个妓女就让自己的手下在这大好年节里四处奔波呢。那些女人本就是妓籍,命本来就如草芥一般,就是当街被歹人杀死,也只需象征性的陪老鸨一点钱就可以了,连坐牢都不用,报官都是浪费时间和口水。
鸨母们也只能互相安慰的同时心痛自己楼里的大笔损失,并且着手推出新的头牌,不能因为一个头牌不行了,就影响楼里的生意。
见到京城各大青楼都相继推出新的头牌,对王爷这类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下的最美的事。
虽说同行是冤家,抢生意是正常的,可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能在京城开青楼并且开出规模的,身后的靠山都不小,白道黑道的都有,这些老鸨也都是在这个行当摸爬滚打多少年的,规矩她们都懂,以往这种情况大都是你做初一她做十五,尽是维持一种表面的和平,像这样集中的竞争在京城来说是很少见的。
依着王爷现在的身份地位,要察觉到不寻常之处是很容易的,但很可惜。王爷根本没往这方面想,郞孜提醒他的时候,王爷大意的以为只是青楼在新年之际大赚一笔的策略罢了。根本没有听进去郞孜的警告,忽视了后面的隐患。
于是王爷继续寻酒作乐。向他即将结束的单身生活做最后告别,然后几天后,王府门子收到一封给王爷的信。
信是王爷来来的丈母娘替自己的女儿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王爷实在贪玩得有些过份了,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收敛一点也无可厚非。
可是依着王爷对江尚书一家人地调查结果,那个尚书夫人可不是个会写出这种文字的人。否则江家当家作主的也不是是江紫怜了。
很明显,尚书夫人只是个替人拿笔的枪手罢了。
因此王爷无比火大的将那封信撕成了碎片。
还没进门呢,就管到他头上来了。
如熙轻手轻脚的送上一杯茶,然后转身悄悄叫来一个小厮将地上的纸屑打扫干净。
王爷茶杯在手却不喝,只是端着杯子有些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他的这次牺牲是不是真的值得,要不要去向皇上提出退婚。
当然,退婚只是想想而已,用这种借口退婚王爷自己都说不出口,再说,要是真的退了婚,那江愉同就更有理由往那派人靠拢了。
所以,他忍。
“砰”的一声,王爷将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叫上郞孜随他出门。
七长公主过完上元节就要回清洲,趁着还有几天,给她准备一些礼物带回去,也省得她下次见面又找机会取笑他。
本来这种事也轮不到一个王爷操心,自有管家准备好一切,可是王爷心烦啊,只好抢了管家的工作,权当散心了。
既是送七长公主的礼物,那礼单中多少要有几件首饰才像样,于是王爷就一间一间的逛金饰店,不但是京城的那些老字号,就连王爷自己名下的金店都以为王爷买金饰是送自己的未婚妻的,无一不拍马屁,把自己的商品吹得天花乱坠。
王爷现在就烦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但当着人家掌柜的面他也没表现出来,那多丢面子啊,很不耐烦的匆匆的随便挑了几件,让店家送到府上。
京城再大,也有逛到头的时候,何况平日王爷经常去的地方就个,但由于之前被人堵了几次拐弯抹角的打听确切婚期,惹来王爷反感,因此只在茶馆里坐了一会儿就打道回府了。
回了王府还是无事可做,王爷溜达到帐房那里去查帐,也算是王爷务了一回正事,知道关心一下他府上的帐目情况。
直到如熙过来提醒吃饭,王爷才总算从如山的帐簿中解脱出来,晃着已经被各种数字给弄得头晕的脑袋,舒展着僵直的肩膀胳臂返回止园。
吃罢饭,漱罢口,正品着一味好茶,如熙又来报,说是飘香园的两位奶奶下午出府后至今未归,问是不是派人去寻一下。
王爷一听就恼了,这还得了,白天出去晚上都还没回来,难道是与人私奔了?也太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了。
于是当即下令,找!
王府的家丁仆役两人一组,打着灯笼,投入茫茫夜色之中,灯笼的灯光照在白色的积雪上,照亮了很远的地方。
这么冷的天,除了卖馄饨、热面的摊子,街上已经没几个人,被问及是否见到两个衣着华丽的妙龄少妇在附近走动时,那些人都是摇头。
这种摊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出摊早,收摊晚,而且摆摊的地方多半是热闹的街市,有足够的人流他们才有足够的生意。
如果一个两个说没有看到还情有可原,京城是很大的,但如果家丁仆役们绕着京城走了一圈,所询问到的小摊主们都说没有看到的话,那事情就蹊跷了。
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说被歹人劫去的话,又说不过去,王爷的姬妾,哪个歹人那么大胆?
可不是歹人的话,那人又在哪呢?
那两个姬妾认识的人很少,平日里都是在府里活动,就是上街也是两个人结伴去,怎么今天刚刚好就一去不回了?
王爷心里觉得奇怪,向郞孜示意了一下,郞孜领命出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如熙已经伺候着王爷入睡了。
早上起来,郞孜送来最新消息,那两名姬妾确定已经不在京城之内,问王爷是否要派人出城搜寻。
王爷摆摆手,两个姬妾而已,犯不着弄得大张旗鼓,平白无故丢两个姬妾虽然让王爷感到恼火,但既然已经丢了那就算了,就算找回来她们也是死路一条,就当做善事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下面自然也不会多话,所有人都闭上嘴,不再谈论昨天的事,那两个姬妾的去向就犹如过眼云烟一般飘散在寒风中。

7-13-1

    如熙头一次在京城过上元节,气氛不是家乡那个小小的余元县能比的,宫里上元节的气氛也没有现在这么浓,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流,百姓或步行或乘车通通赶往城外福马寺祈福.
    王爷也去赶了个热闹,祈求了一堆的愿望之后,末了还来一句希望那个女人这一辈子都不要嫁进他的门.
    在旁边听得真真的如熙其实很想劝王爷一句,&quot;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quot;可转念又一想,已是定局的事劝也白劝,于是一转头就把那个念头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拜完了佛求完了愿,转身走出大殿,殿前广场一字排开的全是做生意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看来无论在哪个时空,只要是庙会,那形式都是大同小异的.
    王爷本来就是贪玩的性子,虽然上元节庙会年年都是一个花样,但图的就是这个趣味.跟着人流连在每一个摊位前,看一看问一问玩一玩,顺便也了解一下这天子脚下的百姓们的生活水平.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与这些普通民众在一起,一起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可以排解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郁闷心情,那个婚约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他这个牺牲做得也太大了.
    等这事了了,他一定要皇兄补偿他.
    离开福马寺,回了王府,没歇一会儿.宫里又派人把王爷叫走了,说是太后要与王爷一起过节.
    等到天黑王爷从宫里回来了,又带回来一个消息.七长公主明天离京,宫里明天要给她饯行,如熙又得半天的空闲.自打回了京城她休息的日子比做事的日子还多.
    同样在止园伺候的别的婢女临时要买些东西,可是又走不开.于是拜托如熙帮忙.因为只有她能自由出入王府不受任何限制.
    如熙爽快答应下来,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做,王爷进宫没带她去,与其在王府里闲得发慌,还不如去外面走走.
    在街市上逛一圈,别人所托购买的东西就全部购齐.见没什么可逛地了,如熙就慢慢的走回王府.
    内城比外城要更为繁华,能在这里有个安身之所的少说,也是个中产收入水平,街道也更加地笔直平坦,走在内城最繁华的商街上有种像是走在北京王府井的感觉.
    突然的,后脑一重,一阵剧烈的晕眩,如熙随即失去意识.
    当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如熙发现自己被人脱了棉袄,只着一件中衣,像个粽子一样双手背在身后捆住手脚扔在一个陌生的柴房的角落里.
    因为身边就是大捆大捆的柴火,所以如熙知道这是柴房.
    如熙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很遗憾,身上的绳索捆得很专业,她连让自己坐起来都办不到,只能躺在冰凉的地上.
    TNND,这什么狗屎运,竟然被人绑架,谁这么大胆子,绑架王爷的贴身婢女,难道是穷疯了的街头小混混想把她卖去别家做丫头换点钱花花?她身上的饰物和衣着看上去难道像是穷得叮当响的人家的吗?哪个买家瞎了眼的敢买她这一身贵气的丫头?
    今天才正月十六,外面的积雪都没化,仍旧天寒地冻,加上之前昏迷的时间,如熙现在已经冷得快没有知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进来让她解脱.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路,按理来说柴房应该离厨房不远才是,怎么就是听不到一点人声呢?
    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的如熙开始奋力的挣扎,在地上来回的滚动,借用臀部和膝盖的力量尽力的移向门的位置.
    才刚挪到柴房中间,门&quot;吱呀&quot;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外面的光线射进来,照亮了昏暗的柴房.
    看来还是白天,离被打昏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如熙心里稍松口气,然后才抬起头费力地看着来人.
    来的是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一人手里提着一个桶子,见到如熙醒来就把水桶放在了墙角,然后招呼身后的同伴进来.
    两人走了如熙跟着,一人抬肩,一人抬脚就把如熙往外面抬,在脑袋即将出门的时候,如熙抽空往那墙角瞄了一眼,那桶里装的是半桶清水.
    敢情如果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她没醒,是打算拿水泼醒的
    哪个家伙这么缺德卑鄙无耻下流,这么大冬天的,不知道泼冷水是会生病的吗?幸好及时醒过来了.
    那两个家丁抬着如熙出了柴房走了不多远,来到一个僻静荒芜的院子,说僻静荒芜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人气,但看院子里的环境可以知道这个院子曾经也是热闹过的---摆在院角的一个青瓷大缸明显是个有年头的玩意儿,而院子中间应该是个花坛,不过现在里面堆满了碎石子.
    下人用的院子是不会放那种好东西,也不会有花坛的,所以这院子应该是废弃的,只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普通人家怎么还会有废弃不用的院子.
    如熙正在忙着推测现在所处的地方,却不料那抬着她的两个人直接将她扔在了铺满碎石子的花坛里.
    &quot;啊......&quot;
    手脚被捆,没有防备的扔在碎石子上,那种痛难以描述,如熙只发出短促的一声惨叫,就没了声息,蜷着身子咬牙忍过,连长气都出不来.
    刚缓过劲,眼角余光又瞄到有人进了院子正往她这走,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少女,看她的裙摆和鞋子就知道了,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少女.
    如熙没有吭声,甚至连眼角都没有抬一直,只保持着蜷着身体一动不动的姿势,身下的薄薄积雪被体温融化后渗入衣服里,冷得如熙牙关都在轻微的打战.
    可是如熙不动不代表对方不想她动,那名少女在如熙眼前五六步的距离停下,然后看到几根椅子腿出现在那少女身后,那少女坐下了.
    同时如熙被人抓着身子的绳子给强行提了起来,但没让她站着,她绑成那样也站不直,所以跪着,是被人踢了腿弯处突然跪下的,膝盖在石子上又是重重一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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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等如熙缓过劲来.头发又被人抓住,向后一拉,强迫她抬起头来.
    这时,如熙才终于看到对面那个少女的长相.
    是个美人,而且很年轻,大概与她年纪不相上下,鹅蛋脸,雪白的皮肤,柳叶眉樱桃口.身上是大红的棉袄,双手拢在一个皮套里,正微笑的看着如熙,她的笑很可爱,有一种娇气.
    &quot;知道我是谁吗?&quot;女孩的声音也很好听,轻轻柔柔的,但是她的问话显然不是很高明.
    所以如熙很干脆地回答了三个字&quot;不认识.&quot;
    本来如熙不想说话,只想用行动表示的,可是头发拽在别人的手上,她连脖子都动不了,只好作罢.
    &quot;啪&quot;的一声,一个巴掌将如熙的脸打得歪到一边,头皮一紧然后一松,不知道这一下给扯下来多少头发,但好在脑袋恢复自由了,拽她头发的人松手了.
    只是这一巴掌挨得可真冤枉,都没看到出手的人是从哪里出来的,等到脸上疼起来了才发现嘴唇都被咬破了.
    &quot;跟小姐说话要有规矩.&quot;中年妇人的声音,应该就是这家伙给的巴掌,如熙晃晃头,耳鸣得厉害.
    &quot;我从未见过小姐,不认识小姐芳容也属正常,而且我还不知道小姐为何绑我来此.&quot;耳鸣让它耳鸣,但气势不能输人,如熙抬起脸.正视着对面坐着的那个娇小姐.
    &quot;啪&quot;,又是一巴掌,&quot;对小姐说话要有礼貌.&quot;
    &quot;人对人才需要礼貌.&quot;连续两个巴掌.打得如熙心头火起,什么玩意儿.莫名其妙绑了她来,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这种人还配得到她的礼貌?
    &quot;啪&quot;,毫无意外的,又是一下.
    &quot;本来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然后就放你走了.但看你现在这样,显然你的主子没有好好教育你,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他管管好了,让你这个做下人的也知道知道什么是大户人家的规矩.&quot;那小姐似乎是看到一条正在垂死挣扎的狗,眼神轻蔑地一瞟,就转移了开去.
    &quot;管我?你也配?&quot;不是如熙没有眼力劲儿,但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对不?何况也要让她知道对方是何来头,这么大胆子敢绑王爷的丫头.
    &quot;我当然配,至于你想知道的话,也许等我教育完了你,心情好会告诉你我的姓.&quot;
    &quot;世上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你说个姓,我就得知道你是谁?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quot;
    &quot;啪啪&quot;,左右开弓,连续两个耳光,如熙的头都晕了,两颊都火辣辣的疼.
    &quot;说得好,但就凭你这话,我就可以治你个以下犯上,明白么?福妈,给她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quot;
    &quot;是,小姐.&quot;如熙身边有人应声,听声音就是那个频频打如熙耳光的妇女.
    身后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竹质或者木质的东西,如熙被人牢牢的按着双肩,不让她有半分的挣扎,然后双脚脚踝一阵剧痛,让她险些直接昏倒.
    是夹棍,这该死的.
    如熙闭着眼咬着牙的忍着.
    &quot;挺硬气的,继续.&quot;
    脚踝更加的痛,怕是骨头都裂了,如熙睁开眼,猛盯着对面的少女.
    少女淡淡一笑,扬了扬头.
    夹棍松了,可头发又被人给拉紧了,脸仰了起来,可以看到那个打她耳光的妇女的长相了,真是一点特色都没有,跟宫里的嬷嬷一样长了一张扑克脸,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如熙还想再看个清楚,却没有机会了,左脸猛的一疼,然后右脸也跟着一疼,然后又是左脸,接着又是右脸.
    连着挨了几下,如熙才反应过来抽她的是什么,是一根竹条.
    如熙心里冷笑,这个小姐肯定不是上流的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教训下人都知道打人不打脸,身上有伤没关系,看不出来,脸上有伤则会有损大户人家的脸面.
    因此如熙判断这个小姐是出身于暴发户家庭,但她不知道她如何又得罪了这样的家庭,在京城,除了王府,她没有认识的人.
    所以虽然被打得很惨,但如熙还是笑了,只是她现在的惨相,笑起来更寒碜.
    &quot;哟,不错嘛,还笑得出,啧啧,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还是宫里出来的呢,真拿自己当颗蒜了?福妈,继续.&quot;
    &quot;是,小姐.&quot;福妈暂时离开一会儿,想怕是去拿新的道具.
    如熙闭着眼,不给任何回应,但心里已经有了底.知道她是谁,知道她的来历,又敢绑她,除了佩服些人大胆之外,如熙没有其他评价.
    皇上御赐给王爷的贴身婢女,这是她的免死金牌,动她就是和王爷过不去,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根神经搭错线,可悲可怜.
    耳边突听&quot;呼&quot;的一声,然后背上一阵剧痛,如熙有经验,知道那是鞭子.
    真是,连着两年挨两顿鞭子,如熙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硬扛,鼻子里只发出一声声的闷哼.其实她就是想动都没办法,她的双肩被人死死地按住,一动都动不了.
    &quot;有骨气,可惜我不需要有骨气的下人,福妈,继续.&quot;
    如熙心里顿时一个敞亮,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般,真是江紫怜.
    哈哈,难怪她敢从大街上绑她,悍妇真不愧是悍妇,百闻不如一见,居然动到她头上来了,王爷说的真是没错,还没进门呢,真是比当年的柳嫔还要嚣张.
    &quot;对了,听说你的按摩技术很好,宫里还特意把你调去伺候受伤的王爷,来,让我看看,那双手有什么不一样的,能把宫里按摩院的人都给比下去了.&quot;
    鞭子不再落下,身上的绳子也被解开,如熙被人抓着胳膊拖到那小姐面前,她自己已经快要痛昏过去了.
    &quot;呀哟哟,这手怎么长是这样,这么糙,福妈,给她修修.&quot;
    &quot;是,小姐.&quot;

如熙又被拖开,耳边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心里一个冷笑,连拶子都拿出来了,就是要废了她的手啊。

那个叫福妈的中年仆妇将如熙的双手放进拶子里,两个家丁一人拉着一边,同时一使劲。

“啊!”惨叫声直达天际,指骨仿佛生生被挤断一般,很快就没了知觉,而如熙的意识也再度跟着消失。

“哼!还以为多硬气呢,这么快就不行了。”坐在椅子上的小姐觉得无趣至极,从皮套里抽出手,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小姐,怕是装的,让奴婢试她一试。”说完,一桶冷水就浇到了如熙的身上,当即全身湿透,如熙一个闷哼,又幽幽醒转,背上一阵火烧火燎的疼。

真TNND的TNND的TNND,诅咒你个祖宗十八代,是盐水!

“小姐看,醒来了,要继续么?”

“算了,一点都不好玩,处理了吧。”

“是,小姐。”

处理了?

如熙心里冷笑,接下来就是药毁尸灭迹了?但她还没死呢,难道是活埋?

真是佩服如熙的粗神经,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能想些有的没得,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就求饶,希望能留自己一条命。

“江紫怜,王爷的两个姬妾也是你弄丢的吧。”如熙趴在地上,不疑问。只肯定。

“啪”、鞭子抽在背上,这是教训她对小姐说话不敬。但如熙才不管那么多,反正都只有一口气了。

“你有证据么?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要乱嚼舌根啊。”江紫怜得意的笑。那天的事和今天这事异样,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谁发现她了?

“江紫怜。提醒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以为没人知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脸被竹条给抽肿了,如熙说话其实很困难,但她还是一字一句的发音清晰。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现在天冷,山里野兽多。”

“山里?京城附近可不靠山。”如熙嘲笑江紫怜一点地理常识都没有。

“放肆。”又是一鞭子。直接抽在如熙额头,当即血流满面,如熙也没了声息。

“真是废物,就这样的也配呆在王爷身边,走。”江紫怜轻蔑看了已经不再动弹的如熙,带着所有人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外人,江紫怜以为已经失去意识的如熙又睁开了眼睛,只是那一鞭子怎么可能会直接抽得她昏过去,也太小看她了。

江紫怜,你真以为今天的事会永远被包起来?

如熙曲起胳膊,双手在拶子的大力挤压下已经血肉模糊,指甲都因为压力而脱落或半脱落,血水直流,正所谓十指连心,随便动一动都痛得钻心。

但如熙强忍着剧痛,用已经不听使唤的手摘下耳环上的耳坠,刻着她名字的相思红豆耳坠。

一个被她直接扔在身下的碎石子堆里,一地的五颜六色碎石子藏一个小小的耳坠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想到这里藏着什么东西,如熙认为这里甚至不会有人去清理。

另一个耳坠如熙攥在自己手心里,既然他们要把她处理了,那肯定要用车,那么剩下地上这个耳坠可以扔在路上。

又动了一动,如熙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在晃,于是低下头,伸手一摸,拿下来一看,是那只骨簪,就挂在头发上摇摇欲坠。

这是当年临出发前大娘给她的,里面还装着那张千两面值的银票,虽然现在形势不由人,如熙还是小心翼翼的把骨簪放进了怀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坐下来,如熙手上那半脱落的指甲就全部都掉下来了,十根手指都光秃秃的。

如熙再度趴下,她要积攒体力才行。

轻微的轱辘声通过地面传到如熙耳里,有车子进来这个院子,如熙安静的躺着,感觉倒有两个人将她给抬了起来,然后……扔进了车里。

如熙百分之百的确定她是被当一件肮脏的垃圾一般的给扔进车厢里的,让她难以抑制的发出一声呻吟。

车厢里光线很暗,明显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面藏的是什么,而且这里面藏的是什么,而且这里面的空气也不是很好,总觉得有什么臭味异样,该不会是专门用来做抛尸这种事情的吧。

车子晃动起来,如熙没有看到拉车的是什么动物,但身上的痛让她的意识一直比较清醒,而且在坐过马车之后,她可以很清楚的区别出这车的速度没有马车快,也许是还没有离开这个宅子的缘故。

反正车里没有别人,如熙奋力的挪向车窗的位置,不顾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淋漓,支起半个身子,将握有耳坠的手放在车窗上。

一会儿工夫,车子突然重重一颠,如熙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从窗边又滚落车里,但手里的东西已经落到了车外。

车门闪动了一下,似是外面的人听到了刚才的动静所以察看一下,但除了一个已经如死人般的如熙之外什么也没发现,于是放下车帘,车子继续前进。

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如熙也不再挣扎,一副听天由命任人摆布的样子,事实上她也没有半分力气了。

车子很慢,真的很慢,停车子外面的声音现在已经到了街道上,但这车依然没有跑上马车的速度,应该只是一辆驴车或者骡车,因为她坐过驴车她知道驴车在街上的速度是怎样的。

好吧,一辆驴车,要将她载倒离京城最近的山,那不是走一天两天就可以到的,也许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她就已经因为伤重和寒冷而挂掉了,这车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抛尸车了。

车子继续在晃晃悠悠,如熙也终于支撑不下去了,意识渐渐散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宫里给返程的七长公主饯行后,公主坐着自己的马车,后面跟着装有皇上、太后、皇后、各宫娘娘、各王爷王妃赠送的礼物的两辆马车,排成长队匀速行进,向南县进发。

这一路行来,路上食宿都有人提前安排,所以七长公主根本不像一般的旅人那样形色匆匆,只要在南县城门关上之前进城就行。

马车前面走着一辆封得严严实实的小车,在这样的季节这种车原本并不引人注意,但那辆车走得蹊跷,大家都走大道,那辆车却走到一半就往道旁的林子里钻,驾车的人鬼鬼祟祟的,在拐进林子之前还前后左右的张望了一下。

今天才正月十六,虽说年已过完,但这条连通南县与京城的大道人流量还没有回复道最繁忙的时候,所以这大道上也没几个行人,车与车的间距也很远。

在看到没人注意到自己之后,这辆车就放心的拐进了旁道的林子,并且继续深入,知道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才停下来,然后驾车的两个人先是将车里什么东西抬出来扔到地上,然后又扔下一件小一点的东西后就驾车返程,与七长公主的车队交错而过。

“小姐。”驾车的是个中年男子,长相平凡,身上围着棉衣,但看他行动自如似是一点都不冷。

“停车,小翠你去看看,别是什么人趁着积雪未化干些坏事。”

“是,小姐。”

刚才那车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后面的七长公主一行人早就看在眼里,现在还是在天子脚下,身为皇家人,关心一下也是应当。

“如熙!”小翠一声惊呼,立刻奔进查看,伸出手探了一下如熙的鼻息,随即就返身往外跑,边跑边喊,“小姐,是如熙,重伤。”

“什么?!”七长公主大惊,赶紧招呼手下,“快去吧人抬回来。小心一点。”

后面马车立刻下来几个壮年男子,一起随小翠又往林子里跑,小翠跑在最前面。她要先确认如熙的伤势。

就在如熙已经出现在小翠视线内,眼看着马上就能触摸到如熙的时候。突闻脑后风声,小翠第一反应纵身向旁边一跃,避开来自身后的袭击。

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

这是小翠的第一印象。

但当她药质问的时候。却发现那男子根本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扑如熙。看他的动作。也是想把如熙带走。

“不许碰她!”

小翠一声清斥,追上去,抬腿就踢,阻止那男子的手伸向如熙。

小翠的腿功应该很强。因为那男子很迅速的收回了手,同时掠了一眼小翠。冰冷地气息让小翠犹如被冰水从头淋下一般,但她没有退缩。

不过也正是这一下耽搁,后面支持的人也赶到了,齐齐扑向那白衣男子,并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小翠趁机去带走如熙。

如熙全身没有一块好肌肤,小翠托起她的头又怕她的腿散架;扶她的腰,又怕如熙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

没有人帮忙,小翠也无法独自一人成功将如熙带回马车。

“快点把他解决了,如熙很危险。”小翠放弃单独一人带回如熙的计划,加入外面的战圈。

而本来是赤手空拳以一敌多的白衣男子在听到小翠的话之后,突然加大了攻势,出招更加的狠戾,招招像是要致人于死地。

对方突然的变招,使得小翠他们一下子难以招架,密实的战圈出现漏洞,让白衣男子越来越靠近如熙的位置。

“岳夜鸣!”

战圈外面又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七长公主过来了。

那个白衣男子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继续加紧攻击,在成功击飞一个人之后,他终于抢到了如熙的身边,跪下身子,小心翼翼如捧着一个几近破碎的瓷器娃娃一般将如熙抱在怀里,眼里全是心痛和愤怒。

他一去抱如熙,其他人的攻势就全停了下来,没人愿意让已经明眼看即可知的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如熙再受到什么伤害。

“站住,岳夜鸣,你不能带她走。”七长公主从后面走上来,与岳夜鸣面对面。

但那被七长公主换作岳夜鸣的白衣男子根本不看七长公主,而是寻找撤退的道路。

“岳夜鸣,纵使你易容我也能认出你,你的武功骗不了我,我不管你与如熙是何种关系,但现在你不能带她走。”

七长公主一个手势,她的手下又围了上来,将那白衣男子包围住。

但这白衣男子根本不以为意,不屑的看了七长公主一眼,就要施展轻功离开。

“孔优!”

看出对方神色不耐,七长公主情急之下喊出一个名字,终于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公主。

“孔优,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毒医圣手,我认识他,只有他能治好如熙。”七长公主急切的解释,希望能获得对方的信任,好将如熙交付于她。

但那男子只是皱了皱眉,并不打算相信。

“你去过清州的云来客栈吗?掌柜幽伯就是孔优。”七长公主一咬牙一跺脚,终于说出了一个秘密,吧幽伯的身份给坦白了出来。

抱着如熙的白衣男子眼睛瞬间睁大,“幽伯就是孔优?”

“是,幽伯就是孔优,这几年江湖中没再听到孔优的消息就是因为他来客栈做了掌柜。”

七长公主小心的上前了几步,向那男子伸出了手。

“把如熙给我,我带她回清州,她伤成这样,只有孔优才能救她,否则她即使救回了一条命也一定会废掉的。”

白衣男子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如熙,又看了看七长公主,像是相信的样子,可却又紧抱如熙退后了几步。

“要不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回清州,如熙不能再拖下去了。”

白衣男子的态度终于出现松动,如果云来客栈的掌柜真的就是孔优的话,那如熙活下来并康复的机会才会大。

“快点走吧,不能再耽误了。”七长公主一番察言观色知道没有问题了,冲手下一挥手,包围圈立刻散开。

白衣男子抱着如熙大步的走向大道的马车,七长公主紧步跟在旁边,其他人在旁保护,小翠走了几步又折返身,捡起地上的一件衣服又追了上去。

小心翼翼的将如熙放进七长公主的马车,白衣男子也一同坐了进去,他不想让如熙离开他的视线。

好在马车内部空间够大,四个人在里面并不显得挤,看到小翠似药给如熙更衣,白衣男子转过头看着车尾,小翠脱去如熙身上破烂的衣物扔到车外,将她从地上捡来的衣服盖在如熙身上,然后拿皮囊里的清水小心的给如熙清理着伤口,白衣男子这才返回头默默的看着小翠的动作,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七长公主也一声不吭,她上了车后只下了一个命令,就是全力赶往南县停留一晚,第二天开始再日夜兼程赶回清州,并通知在清州的手下做好接应。

第七卷第十五章(上)


      宫里的饯行宴结束送别七长公主,余下的人都各自散了,十三王爷也拜别了皇上和太后回到自己的王府。
      在逍遥居没见着如熙出迎,问了别的小厮才知道是帮别人买东西现在只怕还在外面集市未归,王爷也就没很在意,叫郎孜伺候他更了衣。
      可是等到天黑吃罢了晚饭还不见如熙人影,王爷心里开始觉得不妙,派人外出寻找。
      王府里的气氛也渐渐紧张起来,前些日子才刚丢两个姬妾,今天又丢了王爷的贴身婢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子干动刀逸王的头上来?
      外出寻找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一无所获。如熙是上午出去的,现在天都黑了,同上次一样,一点线索都没有。
      王爷急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如熙的身份比他的那两个姬妾要重要得多,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象后果。
      就在大家急得跳脚却又一筹莫展的时候,白虎跑进止园,直直的跑到王爷跟前。
      王爷以为白虎是想找他玩,但王爷此刻哪有那个心情,于是很不耐烦的挥手让人把白虎牵下去。
      但白虎挣扎着不肯离开,硬往王爷的脚边噌,喉咙里呜呜作响,嘴里吐出一件东西。
      郎孜眼尖,立刻弯腰捡起,看清是什么东西之后脸色巨变,赶紧递给王爷。
      “王爷!”
      “如熙?!”
      王爷的脸色瞬间发白,郎孜给他的是如熙的相思红豆耳坠,那粒豆子上刻着一个歪七倒八的“如”字。
      如熙自从做了这对相思红豆的耳坠就一直戴在耳朵上没有再拿下来过。别的人不好说,但止园的丫头小厮对她的这副耳坠都很熟悉,王爷这一喊,把止园的丫头小厮一起给喊了过来,那些人只看了一眼就都确定是如熙的东西。
      在相思红豆上刻字缘于如熙的突发奇想,就算在整个京城,拥有相思红豆耳坠的人有那么些个,但刻了字的红豆却只有如熙的耳坠。而且那名字还刻得那么难看,所以这东西是如熙的那是毋庸置疑的。
      郎孜拿来一个灯笼,再从王爷手里拿过耳坠凑在灯笼上一照,发现红豆上有不明红色,不知道是否是血迹。
      “王爷,如熙只怕遇到危险。”
      “立刻召集人待命。”
      “是,王爷。”
      郎孜将耳坠交还王爷,立刻下去安排,王爷则蹲下,抬手召唤白虎,尝试着与它沟通。
      “白虎过来,乖,过来,带我去你捡到这个东西的地方。”王爷两指拈着耳坠的银钩在白虎眼前晃,吸引它的注意力。
      白虎先是嗅嗅耳坠,又嗅嗅王爷的手,似是在找吃的,对王爷的话全然没有反应。
      立刻又机灵的丫头跑到如熙住的屋子拿来了白虎的零食递给王爷,看到零食白虎就来劲了,一个劲的拿鼻子拱王爷的手。
      王爷喂了几颗,然后又继续与白虎沟通,可王爷毕竟不是如熙,白虎在如熙面前乖乖的不代表到了王爷面前还会听话,王爷折腾得身上汗都出来了,白虎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只知道向王爷讨吃的。
      郎孜过来禀报,人手都召集好了,就等出发的命令。
      王爷又急又恼,这个白虎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白虎,看着我,白虎,带我去你捡到这个东西的地方,你的主人如熙现在还没有回来。”王爷几近抓狂,扳着白虎的脑袋大力的摇晃了几下。
      “呜……”白虎的耳朵直竖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王爷,像是有了什么反应,仰着头,抽着鼻子,像是在嗅空气中的味道。
      王爷一看,这好像是有门儿,于是抬手示意周围所有人保持安静。
      一时间,止园安静得一丝人声都没有。
      白虎使劲的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又在止园的各个角落、房间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东西的样子。
      王爷认为白虎是在找如熙。
      白虎又回到王爷身边,嗅了嗅王爷手里的那个耳坠,歪着头像是考虑了一下子,然后气势就变了。
      不再像一条普通的宠物性质的家犬,而是瞬间展现出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专业犬的气势,冲着王爷大声的吠了一声,然后转头就像外面跑去。
      “郎孜,跟上。”王爷迅速的跟上跑在前面的白虎,郎孜带着手下紧随其后。
      白虎除了王府大门左拐后一路小跑,时不时的还回头看一下后面的人是不是跟上来了,王爷一步也不敢落下,就跟在白虎身边跑着。
      白虎跑了很远,然后拐进了一条小巷,小巷实则是两旁大宅的高墙形成,来到小巷深处,右边墙上有一道侧门,白虎坐在地上,示意耳坠是在此捡到。
      “来人,去查这是何人宅子。”
      后面有人应声,然后看到墙上光影晃动,是应声的人提了灯笼出去的时候,灯笼留在墙上的投影。
      “报,回禀王爷,这是户部尚书江愉同的宅子。”去查看一个宅子不需要多少时间,大门的门楣上的匾额会表明这宅子的主人是谁,只消去看一眼即可知晓。
      “江愉同?”王爷眉头一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王爷,怎么办?要进去吗?”郎孜也明白现在事态紧急,江愉同是户部尚书,他的宅子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何况他们现在手上并没有证据说如熙的失踪与他有关。
        “进,就算拼着得罪他,本王爷要进。”
      如熙的耳坠掉哪不好,偏要掉在这里,这个小巷只有这一个偏门,显然平时只有江府的下人才会进出,就算是栽赃,人家要仍也要扔在显眼号召的地方,哪会仍在这个没什么人走的地方。
      郎孜冲后面一挥手,手下人立刻撤出小巷,将江府大门团团包围。
      王爷站在江府门前,白虎坐在王爷脚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大门,郎孜上前拍门。
      “谁呀?”大门开了条小缝,门子过来应门。
      “逸王来访。”
      “逸王?啊,您等等,小的去请老爷。”郎孜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门子根本没看到外面的阵势,只是照着礼节要先去请老爷出来迎接。

第七卷第十五章(下)

      “不必麻烦了。”郎孜直接一把推开门,那门子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推得跌跌撞撞,幸好扶着门才没跌倒。
      “大人,您这是?”门子还想争辩几句,可在看到凶神恶煞一般的郎孜和他身后的一群带着兵器的侍卫之后就迅速的闭了嘴,连滚带爬的奔进里面去报信。
      等到江府的管家得了门子的报信再去通知江愉同的时候,王爷已经在自己侍卫的保护下进了客厅。
      “下官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王爷千岁。”江愉同是个老油条,见王爷来者不善,也不敢多话,进门先磕头。
      “免礼。”
      “不知王爷前来有何贵干?”
      “没什么,只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想到江大人是本王未来岳丈,所以过来叨扰,江大人要休息了?”
      “没有没有,时间尚早,下官正在书房看书。”
        “哦,江大人还真是勤学啊。”王爷说话阴阳怪气的,江愉同一脑门子汗,搞不清楚王爷突然造访是为何事。
      “江小姐呢?请她出来与本王一道坐坐吧,自打皇上赐婚以来,本王还不曾与江小姐见过一面呢。”王爷说的也是狗屁话,有婚约的男女在成婚前不能见面,有损女方的清誉,他却直言要见江紫怜的面,真是破坏规矩。
      江愉同脸色变了变,没有吭声。还在想着如何答复王爷。
      “怎么,不行吗?我堂堂逸王,相见自己未婚妻一面都这么难?我总得看看我的未婚妻长的什么模样吧?要是成婚那天你随便给个女子哄骗本王呢?”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王爷的帽子扣得太大,江愉同又赶紧磕头,同时让管家赶紧去把夫人和小姐一起请出来。
      江夫人和江小姐很快就来了,王爷带着侍卫跑到她们家来她们不可能不知道。
      王爷坐上座,江愉同与家小坐下座,陪着王爷东一句西一句没有边际的瞎掰。
      江紫怜没有开口的资格,她就坐在下面偷眼打量未来的夫婿,越看心里越是冒开了泡。
      逸王妃。光是想想就能让她夜夜美得睡不着,更何况这王妃的头衔再过几个月就要真真实实的落到她的头上,她能不美嘛,心里自然也是满意的。
      赶在成婚前处理了王爷身边的那些个受宠的女子还真是明智。否则王爷还不一定会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呢。
      王爷也感受到了来自江紫怜的目光,时不时的也会给个眼神的回应。两个人就在江愉同的面前这么“眉来眼去”,把个没有什么人生经验的江紫怜给弄得满脸桃花开。
      但与此同时,趁着王爷拉住了江家人的注意力,郎孜手下的侍卫们则开始大肆搜查江府,弄得江府上下人心惶惶,而江府管家在一脸威胁的郎孜面前根本不敢将实情报告给江愉同知晓。
      白虎在江府跑来跑去,四处嗅,寻找着熟悉的气味,但很难,现在距离如熙出事已经过去半天,而且如熙被打昏后肯定被人从大街上搬到某处的,所以一路上也不会留下什么气息。
      但白虎是什么狗呀,它最擅长的就是寻找被人藏起来的东西,所以它在这江府玩得可开心了,而江府的人却不敢将这狗给赶出去,只能陪同在旁,谁要是有异动,那些侍卫们腰上的兵器可不长眼睛。
      最后江府管家决定不顾郎孜的威胁,冒死递消息,冲进了客厅,报告了现在府里正在发生的事。
      江愉同又惊又怒,江夫人也努力的保持着端庄的仪态要求王爷给个合理的解释,而江紫怜却是面色发白,她大致猜测到王爷所来是为何事了。
      难道王爷知道那个贱人是她弄走的?
      不,不可能,如果王爷又真凭实据早就直接拿人了,不会在这里拖住爹娘,而让手下搜府,所以王爷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想到此,江紫怜又放下心来,这么冷的天,那个贱人想必早就冻死了,根本不足为惧。
      “王爷,下官也是朝廷命官,王爷今日所作所为如果不能给下官一个信服的理由,下官就要恳请皇上为下官做主。”
      “理由?无妨,如果找不到本王想要的,本王自会到皇上面前请罪。”
      王爷放下手中茶杯,也不再费那脑筋与江愉同周旋,冷冷的摸上腰中长剑,按动剑鞘机簧,剑弹出一寸,冷冷的剑光,寒气四溢。
      江愉同终于明白过来,王爷根本就是来找茬的。
      “王爷,您?”
      “请江大人稍安勿躁,陪本王再坐一会儿,如何?”
      由不得江愉同不答应,郎孜从门口进来,直接将江愉同按坐在椅子上,抬手招呼江府下人送上新茶。
      江紫怜手心已经攥出了汗,白天的事她父亲并不知情,虽然她笃信王爷的人一定搜不出证据,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爷宠爱自己的贴身婢女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万一那个丫头真的留下什么线索让王爷知道,说不定真的会……
      江紫怜不敢再想下去,她前些时候把京里所有当红的红牌都弄下去、甚至派人将王爷的宠姬诱拐送走,王爷都没有派人追究,她以为再弄走一个婢女也无甚关系,哪怕那个婢女是皇上御赐的,但既然已经到了王爷手里,那就只是一个普通婢女,而不再是宫婢,就算丢了也无关紧要。
      但现在看来,是她考虑不周,那个婢女很得王爷欢心,丢了两个姬妾都没见王爷如此紧张,啧,早知道就该等进了王府再动手的。
      江紫怜在这反省,但心里还是认为找不到证据,那些用过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偏僻的地窖里,王爷带来的人少,必不会一间一间院子的仔细查找,肯定会有疏漏,那些荒芜的无人问津的院子肯定根本不会去查。
      想到此,江紫怜放下心来,从容的端起茶杯补充一下因流汗而损失的身体水分。

第8卷第一章 上

  客厅外突然一片嘈杂,里面的人纷纷向外面张望,看到有某个带刀的侍卫在与站在门口的郎孜说话,还交给他什么东西。
  “王爷,找到了,您看。”郎孜跟外面的人说完话后转身飞快走进客厅,左手扶着腰中的剑,右手掌托着什么东西,来到王爷跟前。
  看到郎孜手上的东西,王爷“噌”的一下站起来并从郎孜手上将那东西接了过去,那是一个相思红豆耳坠,红豆上面刻着一个“熙”字。
  “在哪找到的?”
  “是一个无人的偏院,院子中间铺满了碎石子,耳坠就是从白虎从那堆石头里面找出来的,很多人都看到了。”最后一句话郎孜特意指明这耳坠的出现不是王爷栽赃,而是实实在在的从江府找出来的。
  江紫怜只觉得脸上的血液都在往脚底下流,但她还是强自镇定,只是一个耳坠而已,只要没人承认,咬定是栽赃,谅王爷也不会对她家怎么样的。
  “还找着什么东西没有?”
  “暂时还没有,侍卫们还在搜,相信还有别的东西的。”
  “前面带路。”见着耳坠,十三王爷再没耐心坐在客厅等消息,拔腿就往外面走。
  “是,王爷这边请。”郎孜几步赶在前面给王爷带路,江大人也着慌的跟在后面,作为一个老官员,他的心里已经明白大概出了什么事,在走过自己夫人和女儿身边的时候。他目光往自己的女儿身上瞄了一眼,背后一片汗湿。
  “王爷,王爷。下官恳请王爷明示。”江愉同追在王爷身后向王爷拱手,既然真的在自己家里找到了东西。那他少不得得为此承担责任,求个明白也是应当。
  “江大人,要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本王的贴身婢女不见了。”王爷脚步飞快,语气虽然平静。心里却是焦急如焚。人呢?人呢?
  江大人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知道王爷的贴身婢女的来历,皇上御赐的,如今那婢女的贴身物件在他府里找到。那就麻烦大了。
  江大人脑筋急转,心里虽然怀疑可能是自己女儿所为。但为了自保,只要没找到人,他现在也只能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此事与他江府有任何关联。
  王爷也知江愉同的心事,所以他更加的焦急,同时也很矛盾。
  他当然不想娶江紫怜,这个女人根本不够资格做王妃,答应这门亲事只是因为政治需要,但他可不想从此以后家宅不宁,所以他希望能找到更多的证据,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退婚。
  可是如熙对皇上很重要,他几次进宫皇兄都交代他要好好保护如熙,不能有半点闪失,如果真的有证据证明如熙的失踪是与江府脱不了干系,那叫他如何跟皇兄交代?何况照现在情势来看,如熙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王爷带着一脑袋的混乱思绪在郎孜地指引下来到找到那耳坠的偏院,此时院子已经被他带来地几个侍卫把住了门看管了起来,江府的下人聚集了一些围在院门外,好奇的想里面张望同时还不忘切切私语。
  听那些人的言语,可以知道白虎从院子里找到耳坠的时候,有不少的江府的下人也看到了。
  江愉同最好有办法能够解释这耳坠的由来。
  王爷板着指关节,冷冷的看着身后三步远的江愉同。
  江愉同的脸上汗如雨下,江夫人和江紫怜也随后赶来站在江愉同的左右,同样焦急万分的等待着后面的消息。
  白虎已经不在那个院子,在找出了耳坠之后他又去别的地方搜寻去了,王府过来的一干侍卫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了白虎的身上,希望它优秀的嗅觉在这里能发挥出更好的作用。
  王爷独自进了院子,试着在院子中间的石子堆中走了一个来回,现在天还是冷的,王爷脚上还穿着厚底的靴子,就这样他都能感到石子咯脚,很难想象一个人躺在这石子堆上面是种什么感觉。  “王爷,发现了新的东西。”院外有侍卫在禀报,王爷立刻出去。
  院外的地方扔着一堆刑具,郎孜正蹲着一件件的检查,刑具上的颜色班驳,除了本身材质的颜色之外,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在上面,而且这些刑具有些形状还蛮奇怪的。
  王爷一看到那堆东西,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江愉同和其夫人女儿还有下人一起跪在地方,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
  私刑,这是重罪。
  大户人家教训下人只准使用藤条木杖之类的东西,严格禁止使用公门中的刑具,这是大齐的律法明文规定,别说是江愉同这样的二品大员,哪怕是一品的丞相府中也不准出现这类东西。
  江紫怜也有些慌神,她以为东西藏在地窖里无人能找到,没想到居然被翻了出来,这下就算找不到那个贱人,江家也没好日子过了,至少现在的风光日子是不会再有了。
  这堆东西是藏得严,可是藏的再严在嗅觉灵敏的白虎面前都没有用,她为了找到自己的主人如熙,已经快把这江府翻个底朝天了。  
  “王爷,这几件东西上面的血迹虽然干了,但是新鲜的,绝不超过一天。而且这些刑具还是做过手脚的,会加大受刑人的痛苦,非常的恶毒,只怕府尹大牢都没有这样的刑具。王爷请看,这条鞭子就是带倒刺的,一鞭子下去就能扯掉一层皮。”郎孜手里拎着几件东西向王爷报告。
  “江愉同,你可知罪?”王爷怒不可偈,真想一脚踹死这个江愉同,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自己府中动用私刑。
  “王爷,下官知罪。”江愉同百口莫辨,因为女儿的关系,他知道自己府中有这堆东西,如今被搜出来,他只能认罪,喊冤的话只能加重自己的罪责。
  “来人,拿下户部尚书江愉同,送交府尹发落。”
  边上立刻上来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将江愉同双臂反剪就带了下去,江夫人带着江紫怜哭哭啼啼的就要跟上去,却被拦了下来。
  “江夫人,还请给本王解释一下这个院子的用途。”
  江夫人是江愉同的原配,是个唯夫是天的女人,否则也不会由着江愉同纳进一个又一个的小妾,结果由于膝下无子,正室夫人反被宠妾欺侮,要不是独生女儿紫怜长大后替母亲出气,当了家,把那些小妾全部赶出府去,只怕在江府早没了江夫人的位置,说的难听点,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正因为江府现在是江紫怜当家,所以江夫人根本回答不了王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7 01:12 AM
第8卷 第一章 下

爷的问题,只得一边喏喏的应着一边拿眼睛瞟身边的女儿。
  看江夫人的反应,王爷很自然的把目光放在了江紫怜的身上,只是这回那目光却像是把尖刀似的,剜得江紫怜心肝剧颤。
  江紫怜再霸道再泼悍,也终究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她的气势再盛也比不过王爷的气势,很快的就丢盔弃甲溃

不成军,刚才还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现在也方寸大乱花忮乱颤,低着头不言不语。
  “都不知道?”
  王爷视线扫了一遍还在这院门口的江府的下人们,那些人也都一个个拼命摇头,没有一个人开口,仿佛这院子就像是凭空出

现在江府一般。
  “这个院子是做什么用的江府竟然都没人知道?”王爷冷笑,当他是三岁小儿好蒙骗?
  “王爷,这院子偏僻,江夫人和江**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但江府还有别的少爷**,何不将他们全部叫来一一询问?”

郎孜在边上出主意。
  “好,把他们全部叫来,本王就在这里问。”
  江紫怜都快昏过去了,她很清楚那些兄弟姐妹在此时此刻一定会落井下石,根本不用王爷问,那些人就会一五一十的全部交

代清楚,那她也得步爹爹的后尘了。
  果不其然,江府其他的少爷**全部叫过来之后,郎孜代王爷又问了一遍,那些人先是颇为犹豫的前后看了看王爷和江紫怜

。并未急于开口。
  等王爷许诺并不怪罪他们之后,他们立刻就把江紫怜给卖了,说那院子是江紫怜平日里拷打别人的地方。这个“别人”并不

一定是指江府下人,有些时候他们这些庶出的少爷**也要在这里过过关。而先前被赶走的那些小妾,无一例外都是从这里被送

走的。而除了这些事情,他们还把江紫怜的一干手下也全部招了出来。他们平时也没少受那些人的白眼。
  王爷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脸黑的已经可以和锅底媲美了。那些少爷**们看王爷这个样子。也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又都全闭

嘴了。
  “来人,把江紫怜拿下一边,将她的手下全部带过来问话。”
  江府在王爷近来之后就已经完全的封闭起来。江府上下没有一人可以出入。王爷说要拿谁就能拿谁。一个都跑不掉。没多会

儿工夫,江紫怜的手下就一个不落的全部带到王爷面前。
  跪在地上,这些人都跟一滩烂泥似的,拼命向王爷磕头,将一切罪过全部推到江紫怜的身上,都说平日里的行为都是主子指

使,做下人的是逼于无奈身不由己。
  可是当王爷问起他们今天对谁用了刑的时候,他们就全部露了馅,答案是五花八门,有回答是打死一条狗的,也有回答是杀

鸽子的,更有人说是杀猪的,就是没人承认是对人用了刑。
  王爷也不发怒,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对动物用得了人才能用的刑具?你们用给本王看看。”
  没几分钟,有侍卫去而复返,扔下一只鸡,又把那堆刑具扔到他们面前,摆明了就是要看他们是怎样对一只鸡用刑的。
  当下,那些人又开始拼命磕头,口里喊着冤枉。
  正闹的厉害的时候,突然一阵激烈的狗吠声,一眨眼的工夫,一条黑黄毛色的大狗从人**后面一跃而入,龇牙咧嘴的冲着一

个跪在地上的男子扑去。
  那人惊慌失措的抬起胳膊就挡,大狗一口死死咬死那人手腕,对方一声惨叫,鲜血就从大狗的嘴边淌了下来。
  “白虎,过来。”王爷见狗伤了人,赶紧喝止,但那狗根本不听,晃着脑袋连咬带撕,被它咬住的那个人惨叫连连,听得其

他人一阵阵的惊心。
  侍卫们上前帮忙,费了半天的劲才让大狗松了嘴,但那时已经晚了,大狗将那人的臂膀撕下来一大块带血的皮肉,那人也被

生生的痛昏过去。
  所有人都没惊着了,大狗威猛的样子让人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下一个被咬的就是自己。
  “白虎,过来。”王爷再唤大狗,侍卫也抓着大狗的项圈往王爷身边带,但大狗还在挣扎,头一摆,嘴一张,侍卫怕咬到自

己,下意识的松了劲,被大狗轻松挣开,又扑向一名男子。
  那男子骇个半死,爬起身就往外跑,可他哪跑的过白虎,白虎几个纵跃就从后面将那人扑倒,一口咬在后颈。
  “将他拿下。”白虎不是王爷养着看家护院的猛犬,从不主动攻击人,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反常行为让王爷起了疑,赶紧唤侍

卫将那男子救下,免得被白虎一口咬死。
  那人被救下后频频向王爷磕头,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后颈上大狗留下的几个齿印已经见血。
  “说,今天你做了何事,为何会引得狗来袭击你?”
  “小人不知,小人不知,请王爷开恩。”
  “不知?放开白虎。”
  拽着白虎的侍卫作势手一松,白虎向前一纵,当即又把那人给吓地屎尿失禁,一股臭味从他身下飘了出来。
  王爷嫌恶的皱起眉头,正要叫人把那人给带下去好生询问,又有侍卫来报。
  “怎么回事?”
  “禀报王爷,属下在一辆驴车上发现干涸的新鲜血迹,据属下判断,时间不会超过一天,另外,白虎在检查过这车之后就发

了狂,在江府四处寻找,但不知它在寻找什么。”
  王爷浑身一个颤栗,心里有了明悟,郎孜也反应迅速,拔出腰中长剑,架在那些险些被白虎一口咬死的男子的脖子上:“你

在江府是干什么的?”
  “小人是驾车的,小人是驾车的。”刚从狗嘴里死里逃生,又被一把剑架着,那人都快瘫过去了。
  “刚刚那个人呢?”
  “同小人一样,也是架车的。”
  “今天这车去了哪里?”
  “这车没有出去没有出去,一直在府里。”
  “郎孜,派人去问守城的士兵,看他们今天有没有见过这辆车。”王爷没有耐性与这些人继续纠缠下去,白虎的突然发狂已

经是个很好的明证,它肯定是在那辆驴车上闻到了如熙的气味,所以它才在江府四处寻找,突然对两个人发起攻击的原因也可以

解释了。
  听到王爷这样说,江紫怜的那些手下都没了主意,全都一个个的拿眼睛偷瞄单独跪在旁边的江紫怜,巴望这个**能有什么别的主意。

8-2-1
江紫怜其实也没了主意,她再能干也不能买通守卫京城各城门的士兵,府尹大人与自己爹爹的关系也不过就是个点头之交,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指望他施以援手,他能看在同僚的份上对他爹爹手下留情就是人情一件。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守城的士兵因为每天进出京城的人流车流量太大,而对这辆普普通通的驴车没有印象。

“将那两个车夫一并交给府尹发落,江紫怜,也麻烦你走一趟了。”

江紫怜瘫坐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贝齿咬着下唇,肩膀颤抖得厉害,而江夫人则已经昏死过去,躺在冰冷的地上,可王爷没下令,也 没人敢将她抬回房去。

“江紫怜,你虽然年轻,但已经是江府的当家,发生这种事,本王也很为难,还望你理解。”

“是,民女理解。”别看王爷和江紫怜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只要江紫怜一天没进王府的门,即使她父亲是二品大员,在王爷面前她也就是个平民百姓。

王爷一个眼神,早就等在下面的侍卫们立刻上前,将一应人等悉数带走,今夜府尹大人就不要睡了,希望府尹的大老里能塞得下这么多的人。

府尹当然是没得休息了,在第一次听到逸王的人将户部尚书江愉同给送来他就知道今晚上有事要发生,即使从王府侍卫的口中得知江愉同的罪名他也没有当场做出判决,而是先将江愉同收押,然后回到大堂等待新的消息。

果不其然,又让他等到了江紫怜和几名下人,于是将他们分别单独关押,互相之间谁都不知道谁的事,以免他们串供,不利后面的审问。

将江紫怜一行人送到府衙的是王府的副侍卫长,原本只是等王爷带着人出去寻找如熙,在找到江府地头上之后,有人回王府去报信,于是副侍卫长又带着人手赶去增援,要不然,万一跑掉一个两个的人,让他们去了宫里或者侍与江愉同交好的大人府上拌救兵,那么今夜这事必不会这么干净利落的处理好。

府尹大人从副侍卫长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晓得王爷是为了贴身婢女失踪一事才与江府起了冲突,一口答应下来一定会替王爷好好拷问那些人,问出那婢女的下落。

副侍卫长也好生的劝导一番,让府尹暂时不要动江愉同父女,毕竟他们与王爷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在。

府尹练练称是,一再保证会把事办得漂亮,副侍卫长这才带着手下告辞离去。

在副侍卫长将人带往府尹的时候,王爷那边也收了队伍打道回府,只是在江府的各个门口留下几名侍卫把守,严禁江府的人私自进出。

由于王爷去江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街上无人走动,也没人跑出去通风报信,所以这尚书府周边的邻居们都没一人知道怎么多了带刀侍卫站岗,只是好奇逸王怎么会来上朝,要知道百官们是很难自傲朝堂上见到逸王这个没有官职的闲散王爷的。

皇上也奇怪自己的弟弟怎么来了,难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桂公公重复着每天的例行公事。

“江大人呢?怎么没见着他?”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先是奇怪能见着自己的弟弟,然后又纳闷户部尚书怎么不在下面。

下面的百官左右看看,都不知道户部尚书江愉同为什么没有出现,于是皆都摇头。

皇上皱了皱眉,旁边的桂公公不待皇上示下,立刻出去打听,片刻后回来向皇上回禀,江愉同并没有请假。

没有请假那就是无故旷工,皇上有些不满,身为一个户部尚书怎么可以不到一声招呼的就不来上朝?

“皇上,臣弟有本上奏。”十三王爷走出列队,向皇上深深一揖。

“哦?准奏。”每回见到自己弟弟一脸正经的样子所要谈的肯定就是正经事,于是皇上也打足精神准备听十三王爷要奏的内容。

“请皇上为臣弟做主。”王爷还没开口,先行下跪,惹得一阵喧哗。

皇上心里一沉,自己弟弟头回这样,难道真的是出来什么事?

“这是为何?”

“臣弟有罪,”王爷低着头,声音压得很低,似是深刻反省。

“说。”

“皇上赐予臣弟的婢女昨天去集市之后,再没回来。臣弟弄丢御赐婢女,请皇上发落。”


“什么?!”皇上差点跳起来,如熙丢了?他的师侄女丢了?怎么会?

“什么时候发现丢的?找过没有?”

“昨天回府后她就没在,说是去了集市,到天黑都没回来,臣弟派人出去寻找,结果……结果……

8-2-2
“结果什么?”皇上口气不耐起来,要不是顾忌着身份,他真想直接冲下去揪着弟弟的不让他说。真是该死的,这么重要的事,干嘛要等到现在才告诉他,不会连夜进宫禀报吗?

“结果……臣弟在江大人府上发现那婢女的贴身饰物。”

“什么!?”

百官再度哗然,看着属于户部尚书的那个位置,所有人心里都大致明白了什么。

“江大人没来上朝,是与你有关?”

“是,臣弟将他交给府尹发落了。”

“到底怎么回事?”

“臣弟在他家搜出不少刑具,有些刑具上面的血迹是才沾上去没多长时间。”

“那人呢?”

“下落不明,死的活的也不知道。”

“所以你以为……?”

“臣弟不敢妄加揣测,恳请皇上为臣弟做主。”

高高在上的皇上沉默了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好了,朕知道了,你平身吧,这件事朕自会处理。”

“谢皇上。”十三王爷揖了**,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谁还有奏?”

“臣有本请奏……”

现在是上朝的时间,王爷讲完了就轮到别人讲,皇上纵使心里焦急可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像平时一样完成整个早朝,不能让百官们看出来丝毫端倪。

一下朝,皇上先回了御书房,随后十三王爷就被密请了进去,关上房门,兄弟两个在里面密谈甚久,商量各种计策让这坏事往好的方面发展。

等到回了府,府尹那边的最新消息也传了过来,守城的士兵虽然没有认出那辆驴车,但认出来驾车的人,昨夜被白虎咬伤的那两人的确在下午出城过。那两个车夫一开始一口咬定是士兵认错人,可是等到一上刑,很快就招认了,昨天他们是把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女孩子给扔在了通往南县路上的树林里。
王爷一听,立刻派人沿途去找,同时叫人去江府把江紫怜的那一干手下全部送交府尹,务必问出那个女孩是不是如熙。

江府的那些恶奴在人前都人五人六的,可他们何曾见过府尹大牢的阵势,光是墙上挂着的那一排刑具就让他们胆战心惊,一顿杀威棒更是打得他们哭爹喊娘,还没正式开始拷问就一个个的都招了供,承认昨天是打了一个女孩,但那女孩是从集市上绑来的,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姓名,一切都是**指使。

既然指向了江紫怜,府尹又犯了难,于是又修书一封派人送去王府请王爷定夺。

王爷一看完信就气恼的将信给撕成了碎片,犹如困兽一般焦躁不安的等待着出去寻找如熙下落的侍卫们的回音。

京城往南县,道路畅通的情况下都得跑半天,何况现在是要寻人,侍卫们白天出去的,一直到凌晨才打着火把回来,人没带回来,只带回一件像破布一般的血衣,叫来府里众人辨认半天,最后还是府里的裁缝确认这的确是如熙的中衣,毕竟作为王爷的贴身婢女,衣料是不同于一般人的,何况裁缝总是认得自己的作品的。

王爷差点咬碎一口钢牙:“去通知府尹,给我拷问江紫怜,问她当日从集市上 绑来的人的姓名。”

侍卫领命而去,王爷却叫人给他梳洗更衣,待到上朝的时间,他带着那件血衣去朝堂上向皇哭诉,犯下如此案子的人的行为是对皇家大大的不敬,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请求皇上替他做主。

于是整个早朝,朝上的气势都压抑得让人想哭,皇上一张脸阴沉得吓人,眼神阴鸷,傻子都知道皇上动了真怒,下面的百官说话都小心翼翼,就连一向不对盘的左右丞相在早朝时都格外的合作,就是生怕一个不当心惹得皇上翻脸,大家一起跟着遭殃,肚子里也难免非议一下那个倒霉的江大人。

下了朝,回了王府,王爷得到了好消息,娇生惯养的江紫怜也没能扛住几轮用刑,招认了一切,被她绑的人确实是如熙,那些沾着新鲜血液的刑具正是用做如熙身上的,那辆驴车也是运载如熙的车子,但如熙被扔在哪里她却不知道,这是用过刑后唯一问不出来的答案。

另外还招认了前段日子京城各**头牌频频发生意外和王爷的姬妾失踪的案子都是她指使人做的,那两个姬妾已经在那天就交给了人蛇,卖到外面下九流的窑子去了。

府尹在惊叹江紫怜胆大包天的同时也没忘了问江紫怜的动机是什么,他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放着即将到手的好日子不过,要与王爷过不去,去伤害王爷的姬妾和宠婢。

而得到的答案让府尹觉得啼笑皆非,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
  
8-2-3
,最后只得轻叹一气离开了大牢,着刀笔师爷将口供抄写一份,派人送逸王府。
    拿到口供,王爷气得跳脚,就因为这种狗屁不通的动机就害了他的姬妾和婢女,“不想让母亲的遭遇在自己身上重演,所以才要将王爷身边的女人都清理干净”,好,本王不会让江夫人的历史重演,因为这个恶毒的女人这一辈子都不有那个机会。
    王爷即刻吩咐备马进宫,到了御书房,刚好府尹也进宫向皇上并报此事,正在告辞,王爷前脚进去府尹随后就出来了。
    皇上桌前摆放着一个卷宗,里面都是这几天稳下来的口供和案卷,等待着的皇上的终裁。
    “皇兄。”王爷瘪着嘴,委屈得不行,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又弄丢了,真的是无颜见自己兄长。
    “此事与你无关,谁会想到江紫怜会如此大胆,还没过门呢,就敢把手伸到你头上去了。”
    “可是......”
    “生死由命,不是说除了那件血衣什么也没有吗?也许被人救下了呢。”皇上安慰自己也安慰弟弟,虽然他们两个都很清楚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不高,何况如熙已经是重伤,如果来不及被人救下,就又可能被冻死,说不定已经被义庄的人安排下葬了。
    对了,义庄!
    皇上一下来了精神:“你找过义庄没有?”
    “没有,我这就去找。”
    王爷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来不及向皇上告辞就急匆匆地出了宫,骑着马直奔京城外的义庄,打听这几日是否有无人认领的年轻女孩的尸体送到这里。
    义庄的人见到一个华福公子也觉得奇怪,但都老实回答,并没收过这样的尸体,王爷又连续问了几遍,确实是真的没有符合这种条件的女尸送来才垂头丧气地回了府。
    “王爷,有新的消息,在捡到血衣附近林子里,发现了有打斗的痕迹。”见着王爷回来,副侍卫长上前报告。
    “什么?能确定吗?”
    “是的,王爷,当时是天黑,没发现太多线索,这两台你又去搜了一遍,才发现了。”
    “能看出几个人吗?”
    “人数不少,少说也有5、6个,多的话7、8个都有,具体人数不确定,因为当初寻找如熙的时候,地上的足迹被自己人给踩掉了一些,周围的树木有一些拳脚留下的痕迹,但没有武器的痕迹,王爷,要不要再派人去南县外面找找看?”
    “当然要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还用本王教吗?!”在得知如熙被扔下的确切地点后,南县在两天之内被皇上和王爷各自的势力少说搜过两遍,连个毛病都没找着,根本没有如熙的踪影,王爷一肚子火气难以消化。
    “是,王爷。”
    “王爷。”郎孜拿着衣服过来,换下王爷身上的衣服,替他换上在家里穿的便服。
    “郎,你有什么好的意见?”换好了衣服的王爷坐在逍遥居的小厅里,手里托着茶杯,一筹莫展。
    “王爷,属下认为如熙目前是安全的,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哦?怎么说?”
    “既然有打斗的痕迹,那最少有两派人马,而且他们肯定实在江府的下人抛下如熙之后才过去的,否则江府的下人会另寻一个地方。”
    “嗯,继续。”
    “虽然现场的痕迹已经被破花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可以看出来打得其实并不激烈,周围的树上也没有留下武器的痕迹,虽然人多,但属下认为并不是生死较量。”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发现如熙,但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救了她,而且那些人优势谁?为什么会出现那里?江湖中人吗?”
    “王爷,我们现在只能相信如熙是安全的。”
    “是,被埋在土里也是安全的。”王爷似是在赌气。
    “既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我们就没有理由认定如熙一定是死了。”郎孜努力让王爷朝好的方向去想。
    “不死还能怎么办?你不是看到那些口供了吗?这么冷的天,扔在外面,伤得那么重又得不到医治,怎么可能活下来啊。”王爷被悲观的情绪淹没。
    “唉,王爷,属下认为可以借七**的天机阁的力量用用,也许能有什么线索。”
    “七姐才走几天啊,现在还没有到清州呢,发消息给她她又看不到,她这趟回京根本没带几个人,戴叔也不再身边,咱们传了消息过去也得等她回到清州才能看到。”
    “王爷,属下认为消息早到总比晚到的好。”
    “也好,碰碰运气吧,笔墨伺候。”

8-3-1
    想当年,杨贵妃要吃荔枝,送荔枝的官员都能在一天的时间里将采摘下来的荔枝快马加鞭送到都城,那么王爷从京城花了两天时间将一封密信送抵清州雅清小居当然也就更加轻松。
    只是这时候七长公主的马车还在路上,为了尽快赶回清州,离开南县的时候,七长公主命令她的车驾轻装先行,后面两辆拉礼物的车子由他们自行赶路。
    此时已经过了江,从地理范围上讲,他们已经进入了清州郡的地界,清州府已经近在咫尺,但如熙也已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刻,她伤得太重,路上又得不到好的治疗,是的如熙始终都是高热不退,陷入重度昏迷状态,随时都会咽气的样子。
    那个被七长公主唤作岳夜鸣的白衣男子已经狂躁到了极点,除了一些私人事务,其他时间都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如熙身边,一身杀气腾腾,那车中午靠路边短暂休息的时候,方圆五米范围,连只麻雀都看不到。
    没有人去开解那个男子,为了赶路,这一车子连人带马都疲惫不堪已到极限,原本从京城往清州正常的行程要十天至半个月,端看是骑马还是乘车,晚上就睡在马车里,顺便照应如熙,其他人只有一床薄毯往身上一裹,围着马车和篝火就地一躺就算休息。
    幸好这辛苦的日子在几天就将结束,驾车的男子已经看到了等在路边来接应他们的人手。
    马车徐徐停下,有人在外面说话:“属下迎接七**。”
    “怎么样?”
    “幽伯都安排好了。”
    “你骑马来的吗?”
    “是的。七**。”
    “你立刻回去通知幽伯,让他按照最坏的情况准备,我们随后就到。”
    “是。七**,属下告退。”
    嘛当然比马车更加机动灵活。双方几乎同时启动,但等马车过了桥进了城,那接应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城里人多。马车自然步伐像在管道上那样疾行,岳夜鸣想用轻功带如熙过去。但又恐已经命悬一线的如熙吹了风之后香消玉损。所以纵使马车里的人个个都心急如焚,也必须得自强按耐住焦躁的情绪。
    马车直抵雅情小居,从侧门驶进院中,并一路向预备好的病舍驶去。直至马车在无法通行为止。
    只是接应的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担架在车外面守候,公主先下车。车里只留岳夜鸣和小翠,然后外面递进去一件厚实的斗篷,让车里的两人将如熙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再放进担架,岳夜鸣小心地把如熙给搬到担架上,再与外面的人合作将担架从马车里抬下来送进房去。
    屋子分了内外两间,左边已经布置成了一件休息的病舍,外面则制备着药炉药罐药柜,两间房间的作用一望即知,里面是治疗用地,外面是配药和煎药用的。
    内室里有一个六旬老者已经侯在里面,见人进来,立刻招呼小心地将人放到床上,然后就将闲杂人等人员一起轰了出去,内室里只余老者和只剩半口气的如熙。
    “**已经为公子安排好了住处,请公子随奴婢这边走。”在岳夜鸣也别人将如熙抬进房去的时候,七长公主就带着小翠回了自己房,连续不停地赶路让这较弱的公主也已经到了极限,但仍旧不忘把岳夜鸣安排好。
    如果如熙没救回来,这岳夜鸣势必不会甘休,所以还是留在高手众多的雅情小居好了。
    岳夜鸣的形象也不足以用憔悴来形容了,但他还是执意地要守在病舍的门外等消息,不论是好是坏,他希望他是第一个得知消息的人。
    来唤他的小婢很识趣地站在台阶下面等着,直到一盏茶两盏茶三盏茶过去,来了一个年纪才是对出头的红衣小婢。
    “公子请随红儿下去休息吧,幽伯至今没有出来,那必定说明姑娘性命无忧,公子不必担心。”
    听了红儿的话,岳夜鸣心里稍稍放松几分,但仍然忧郁,没有挪步,红儿不耐,直接上来拖了岳夜鸣就走。
    哼,要不是看在是**的贵宾的份上,她才不与这污浊的男人接触呢。
    如熙实在中午前被送进病舍的,直到过了二更,才见幽伯从病舍里出来,一脸疲惫。
    小丫头立刻将幽伯搀下去休息,在白天睡过一觉又回到病舍守着的岳夜鸣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幽伯才出来把他紧接着闪进了房间里。
    内室外室都弥漫这一股浓重的药味,外敷药和内服药的气味都有,奔进内室床边,如熙安稳地趴睡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只露一个脑袋。
    岳夜鸣伸出手探了探如熙的呼吸,微弱但是平稳,又摸了摸额头,仍然烫,可比起路上这几日的温度来说已经低了不少。
    胸中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岳夜鸣只觉得一阵脱力般的腿软,一下坐在了如熙床边。
    “幽伯说如熙已经没有性命之虞,身上还好,重归重,也只是皮肉伤而已,但指骨和腿骨都被夹断,又耽搁几日,所以以后可能......”七长公主轻轻地进来,站在门边看着床边的岳夜鸣,心里泛苦味。
    “没关系,她能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废了不要紧,有我。”岳夜鸣由始至终都一直看着没有意识的如熙,要不是气壮公主站在门口,真会让人怀疑岳夜鸣是在自言自语。
    “不,还没到那个地步,只是有这个可能,你也见到她的伤是怎样,相信幽伯,她会只好如熙的。”
    “有劳**费心了,有机会的话,在下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那些刑具,不知道是谁做出来的,很有才华,在普通的刑具上加点新花样就会加重受刑人的痛苦和扩大伤势,真想让那个人自己也尝尝这个味道。”岳夜鸣说得平静,但听在别人耳朵了却是惊心。
    “好说,这个好办。”
    “那就多谢**了。”岳夜鸣也不客气,既然对方敢这么应承,他当然不会只是听听就算,能让孔优都替她做事的女人,留下害如熙的凶手对她来说肯定也是
小事一桩。
    七长公主敢答应岳夜鸣也是想看看那个叫江紫怜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她下午醒来之后看到了十三王爷传给她的信,信上详细讲述了事情经过,请她帮忙寻找下落不明的如熙。
    真是胆大包天,还没过门呢,竟然敢把注意打到王爷的姬妾和宠婢身上去了,真拿自己当王妃了。
    不过,她才不会把如熙在她这里的消息传回京城去呢,明知如熙身份不同寻常,谁叫他不看好的,现在丢了就知道急了,哼,再多急几日把。

8-3-2
长公主此举存心是报复王爷在当日的新年宴会上没带如熙一同前来,甚至是让她在京里这么些日子连如熙一眼都没看到,那个十三防她跟防贼似的,还不准她上门,生怕她会拐了如熙似的。
    岳夜鸣当然不知道七长公主的心思,只是沉默地坐在如熙床边,一刻也不想离开,七长公主又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趣,终于还是离开了。
    红儿又来了,将岳夜鸣拖了就走:“公子,姑娘已经没事了,之前灌了药,还得睡好一会儿呢,您就是在这坐到天亮她现在也不会睁开眼睛,您还是回房歇着吧,也许等明天再过来,姑娘就醒了呢,您不想姑娘见到一个不修边幅的人吧。”
    依着岳夜鸣的功夫,红儿一个小丫头万没可能拉了他能走,但她说得也很在理,而且他又是客,所以岳夜鸣没有抗拒才让她得以成功将他拖走。
    如熙始终都在昏迷,比上次在宫里的时候昏迷的时间还长,每天只能靠一些饮汤维持生命,见着如熙这样,岳夜鸣有时心里真想把幽伯吊起来狠打一顿。
    好在只是想想而已,真要以为幽伯只是个普通老头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纵使岳夜鸣功夫再好,碰到幽伯的毒药也是一占即倒。
    七长公主也没闲着,尽管她也心急,但她全身心的相信幽伯,她相信如熙会有一日苏醒过来,而且会慢慢康复。
    所以她赶着这几日办了另一件事。给在京城的十三王爷和皇上通信,让他们把那个罪魁祸首江紫怜给她留着,她要会一会她。
    皇上和十三王爷都没有意见。一个犯人而已,要是七长公主看中了给她 就是。本来是要发配的,七长公主这一要求倒是让江紫怜留下了一命,否则她必定是经受不了发配的辛苦而死在途中的。
    当然。十三王爷身上的婚约也如愿被取消,不过王爷仍没讨得好。被皇上下旨罚了半年的俸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被扣了半年的薪水和津贴。
    然后太后又跟着下了懿旨,将王爷给劈头盖脸好一顿臭骂,顺便堵了那些百官的嘴,让他们记起王爷失踪的那个丫头实则是王爷从太后和皇后手里抢来的。也就无怪皇上这几日脸色不好。
    户部尚书江愉同也被撤职,由忠于皇上的右侍郎暂代尚书之职。尚书府树倒猢狲散,大门贴上封条,所有人尽数被驱离京城,终身不得再入京。
    这要是换了别地统治者,肯定有人要人头落地,但由于皇上年幼的时候得到欧阳海的悉心教育,懂得不能凭自己的心情和喜好来决定别人的命运和生死,所以即使如熙仍然没有消息,皇上还是手下留情。
    只是将尚书府众人驱散就算了事,没有人为此掉脑袋,就连江愉同都在被撤职后就放了出来,准他带着家小离开京城自谋生路,江紫怜的那些恶手下被发配大漠种树,只剩了江紫怜孤零零一人被关在府尹大牢等待着七长公主的处置。
    如熙苏醒过来时已经距离她来到雅情小居过去了十天,这十天雅情小居的人都犹如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就算再没经验的人都知道如果一个人昏迷的时间越久苏醒的可能性越低,所以当五天之后大家看到如熙还没有苏醒迹象时,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七长公主都以为如熙可能会永远昏迷下去之际,如熙终于在天色微微发白的时辰悠然转醒,只是当时身边无人照应,所以没人直到如熙醒来,直到天亮后端来饮汤准备给如熙喂下的婢女在看到床上的如熙睁着双眼时,还以为如熙是刚醒不久,其实那会儿如熙都已经睡了一个回笼觉了。
    听到如熙苏醒的消息,小小的病舍里立马挤满了人,但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幽伯给全部轰了出去。
    在检查了如熙的身体状况后,幽伯才准许别人进去探视,而且每天不能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哪够,但幽伯是权威,他说只能一盏茶那就只能一盏茶,于是这与如熙侧初话权就 顺理成章的落在了七长公主的身上,岳夜鸣想与如熙交谈得等到明天。
    如熙昏迷数十日,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得救的,在从七长公主都中知晓事件过程之后,也不由得感叹自己实在是好运气。
    自己这条命本就是多余得来的,虽然再死一回也没什么可惜的,但蝼蚁尚且偷生,活着总比死了的好,就是不知道这老天是不是要一而三地考验她的这条命是否够硬,够则怎么总是遭遇横祸呢。
    算上小时候被如芸推落冰冷池塘到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三回让她性命交关的事件了,俗话说事不过三,希望以后的日子她能平平安安。
    “江紫怜也是个可怜人,家庭环境对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她会变成现在这样,与江家的家教有着莫大的关联,没人教她该如何正确处理那复杂的家庭关系,走上歧路也在所难免。”刚苏醒,如熙还没什么力气讲话,声音很微弱,但勉强能听得清。
    “你想原谅她?”听到如熙这番措辞奇怪但又言之有些道理的言论,七长公主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以为如熙犯了老好人的毛病。
    “不。”如熙可不是个被人打了左脸还拿右脸送上去让别人打的人,前两次是没办法,她不能报复如芸更不能报复柳嫔,但这个江紫怜她是绝对可以拿来玩一玩的。
    “哦?那你想怎样?”
    “她想在在哪里?”
    “还在京城府尹大牢里关着呢。”七长公主来了兴趣,她已经看出来如熙的想法八成与她一样。
    “吃了不少苦头吧?”
    “那当然,十三为了直到你的下落,可没少让人招呼她。”
    “案子已经结了,人还没有处置,是被谁定下来了吗?”
    七长公主但笑不语,眼里光芒四射。
    如熙也明白了,弯了弯眼睛。
    “奴婢同情她也能理解她,但不代表我能原谅她,奴婢伤成这样,要点赔偿不过分吧。”
    “当然不,理所应当的,只是江家已经散了,别人都找不到了,只好拿这江紫怜凑数,我这就回去写信,让他们把人押解过来,我也想见见她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丫头长得如此心肝。”
    “那就有劳七**费心了,可千万别让她死在路上。”
    “放心吧,一定不会让她躺着进来的,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七长公主给如熙拉了拉被角,看着如熙闭上了眼睛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8-4-1

门口,岳夜鸣正在外面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探视.

    之前,如熙昏迷的时候,他一天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房里边寸步不离,直到夜里才会回房休息,现如今如熙醒来,他除了一开始进去了一会儿就被幽伯赶出来之后,现在反倒不敢再踏进那个门了.

    孤独的时间久了,他不知道该以何面目去面对这唯一的至亲,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quot;岳夜鸣,你不进去看她吗?昨天你还那么紧张她.&quot;

    岳夜鸣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内室的窗户,眉宇间的忧郁浓得化不开,踌躇半天,还是放弃.

    七长公主站在原地没动,痴痴的看着岳夜鸣,那男子已经不是那天见面时的面孔,他已经摘去了脸上的面具,此时展露出来的是他本来面目,一个有着忧郁气质的英俊小生,正是那个背着一张通缉令,让全国的捕快上山下海地追捕,还劳动十三王爷全国奔波的浪子&quot;忧郁剑客&quot;岳夜鸣.

    所以也难怪当他听闻如熙苏醒,第一时间跑到病舍去看望的时候,如熙并没有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在她迷路时带她回了客栈,又在仁济寺遇到过的那个白衣公子.

    现在他再进去,叫他如何向如熙介绍自己?直言自己是她舅舅?欧阳宛秋是他姐姐?欧阳海是她外公?那不得吓死她?

    或者说就以岳夜鸣的身份向她介绍?那不就是不打自招自己就是那个通缉犯?那如熙就此与他保持距离,再也不理他了可怎么办?

    七长公主心里也百般纠结,不知道这个岳夜鸣与如熙是何关系,为什么见到如熙受伤会如此紧张.而从如熙的反应来看,他们俩又不像是认识.

    七长公主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要炸了,想回房去静静.又舍不得离开,真是叫人矛盾又为难死了.

    岳夜鸣在门口又徘徊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离开了,直到已经见不到那个背影了,七长公主也才返回自己的闺楼.

    &quot;七**.&quot;房门口已经有个四十岁上下,长相极度平凡的中年男子等候在那里.

    &quot;戴叔.你来了,里面坐.&quot;

    那个被唤作戴叔的中年男人推开房门.先请了七长公主进去.自己才随后进入.

    七长公主的房间是个二层小楼,楼下是客厅和书房,楼上才是闺房,七长公主进了门之后直接右拐在书房坐下.戴叔在桌前站定,一副公事的模样.

    小翠送上茶水后.退到大门外守候.

    &quot;戴叔,有什么消息就说吧.&quot;

    &quot;属下这几日翻找过所有的情报,在情报看来,岳夜鸣与温如熙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很难说他们俩之间什么时候遇见过.&quot;

    &quot;岳夜鸣肯定不是用他的本来面目与如熙见的面,因为刚才如熙清醒的时候,她没有认出岳夜鸣,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可要说她是刚刚苏醒脑子还不清醒的话也不对,她认出了我和小翠.&quot;

    &quot;温如熙在家时是个**,她每日的生活都很有规律,在她入宫之前她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家乡半步,进了宫也是在宫里生活,没有什么机会认识陌生人,可看岳夜鸣的反应,显然他对温如熙有着某种感情.&quot;

    &quot;如熙唯一有可能认识陌生人的情况,就是在皇上将她赐给十三之后,十三带着她到处走,也许就在什么时候两人有了交集,可岳夜鸣身上背着通缉令,使得他不能以本来面目行走江湖,但是......&quot;

    七长公主蹙眉,这就是让人搞不清楚的地方,就算如熙与岳夜鸣有过接触,也不足以让岳夜鸣对如熙产生什么感情,那他又如何会如此在乎如熙?

    &quot;**,如果我们确实想知道什么的话,恐怕只能问岳夜鸣了,谜面和谜底都在他的身上.&quot;

    &quot;那也要他肯说才行,他若不想说,没人能让他开口,要是逼急了他......我不想与他对立,你明白吗?&quot;

    &quot;是,属下明白.&quot;

    &quot;你先下去吧,我要好好想想.&quot;

    &quot;是,属下告退.&quot;

  ********************************************

    幽伯不是一般人,只要是混江湖的没有不知道孔优这个名字,否则他在听到孔优这个名字时不会改变主意,只是孔优给人治病是要看他的心情和缘份,但近几年的确是少听到有谁又被孔优妙手回春,从阎王殿揪回来,他仿佛是凭空消失一般,没人再见到过他.

    那毒医圣手的称号已经很明确的指明了幽伯的技术特点,他由毒入医,技术极其高超,他制作的药在江湖中一向是抢手货,有些物品甚至千金难求,如熙由他医治,不得不说,让他心里的大石头都稍稍落了一点.

    真是没想到,这个向来不屑于任何人情世故的孔优竟然更名&quot;幽伯&quot;,在清州的一家客栈里做掌柜,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知道那客栈的房间够不够那些急切求医的患者入住.

    那么这个所谓的七**就是那客栈的幕后老板了,真是意外啊,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手腕,能够将孔优招到麾下.

    不过也好,孔优在,如熙才有可能不落下病根,这要换了别的大夫,就不一定有那个水平了,这也算是如熙的幸运吧.

    等她伤好了一定要带她走,不能再把她单独留下,她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王爷的贴身婢女又如何,主子不高兴的话,一样没好日子过.

    不敢再踏进如熙病舍的岳夜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着未来的生活,他现在不再是孤身一人,他再也不是浪迹江湖的浪子,一人吃饭全家不饿的日子即将一去不复返,他现在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也许日后他会给如熙安排一门好亲事,他认识一些品行不错的世家子弟,他这几年的江湖也不是白混的.

    等如熙伤好之后就带她离开吧,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如熙认得那个叫做七**的女人,她之前又是那个王爷的婢女,那么很

     门口,岳夜鸣正在外面徘徊,犹豫要不要进去探视。
     之前 如熙昏迷的时候,他一天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房里寸步不离,直到夜里才会回房休息,现如今如熙醒来,他除了在一开始进去了一会儿就被幽伯赶出来之后,现在反倒不敢再踏进那个门了。
     孤独的时间久了,他不知道该以何面目去面对这唯一的至亲,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岳夜鸣,你不进去看她吗?昨天你还那么紧张她。”
     岳夜鸣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内室的窗户,眉宇间的忧郁浓得化不开,踌躇半天,还是放弃。
     七长公主站在原地没动,痴痴地看着岳夜鸣,那男子已经不是那天见面时的面孔,他已经摘去了脸上的面具,此时展露出来的是他本来面目,一个有着忧郁气质的英俊小生,正是那个背着一张通缉令让全国的捕快上山下海的追捕、还劳动十三王爷全国奔波的浪子“忧郁剑客”岳夜鸣。
   所以也难怪当他听闻如熙苏醒第一时间跑到病舍去看望的时候,如熙并没有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在她迷路时带她回了客栈、又在仁济寺遇到过的那个白衣公子。
   现在他再进去,叫他如何向如熙介绍自己?直言自己是她舅舅?欧阳宛秋是她姐姐?欧阳海是她外公?那不得吓死她?
   或者说就以岳夜鸣的身份向她介绍?那不就是不打自招自己就是那个通缉犯?那如熙就此与他保持距离、再不理他了可怎么办?
   七长公主心里也是百般纠结,不知道这个岳夜鸣与如熙是何关系,为什么见到如熙受伤会如此紧张。而从如熙的反应来看,他们俩又不像是认识。
   七长公主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要炸了,想回房去静静,又舍不得离开,真是叫人矛盾又为难死了。
   岳夜鸣在门口又徘徊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离开了,直到已经见不到那个背影了,七长公主也才返回自己的闺楼。
   “七**。”房门口已经有个四十上下长相极度平凡的中年男子等候在那里。
   “戴叔。你来了,里面坐。”
   那个被唤作戴叔的中年男子推开房门,先请了七长公主进去,自己才随后进去。
   七长公主的房间是个二层小楼,楼下是客厅和书房,楼上才是闺房,七长公主进了门之后直接右拐在书房坐下。戴叔在桌前站定,一副公事的模样。
   小翠送上茶水后,退到大门外守侯。
   “戴叔,有什么消息就说吧。”
   “属下这几日翻找过所有的情报,在情报看来,岳夜鸣与温如熙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很难说他们俩人之间什么时候遇见过。”
   “岳夜鸣肯定不是用他的本来面目与如熙见的面,因为刚才如熙清醒的时候,她没有认出岳夜鸣,她看他的眼神象是在看陌生人,可要说她是刚刚苏醒脑子还不清醒的话也不对,她认出了我和小翠。”
   “温如熙在家时是个**,她每日的生活都很有规律,在她入宫之前她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家乡半步,进了宫也是在宫里生活,没有什么机会认识陌生人,可看岳夜鸣的反应,显然他对如熙有着某种感情。”
   “如熙唯一有可能认识陌生人的情况就是在皇上将她赐给十三之后,十三带着她到处走,也许就在什么时候两人有了交集,可岳夜鸣身上背着通缉令,使得他不能以本来面目行走江湖,但是。。。。。。”
   七长公主蹙眉,这就是让人搞不清楚的地方,就算如熙与岳夜鸣有过接触,也不足以让岳夜鸣对如熙产生什么感情,那他如何会如此在乎如熙?
   “**,如果我们确实想知道什么的话,恐怕只能问岳夜鸣了,谜面和谜底都在他的身上。”
   “那也要他肯说才行,他若不想说,没人能让他开口,要是逼急了他。。。。。我不想与他对立,你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你先下去吧,我要好好想想。”
   “是,属下告退。”


 ——————————————
   幽伯不是一般人,只要是混江湖的没有不知道孔优这个名字,否则他在听到孔优这个名字不会改变主意,只是孔优给人治病是要看他心情和缘分,但近几年的确是少听到有谁又被孔优妙手回春从阎王殿揪回来,他仿佛是凭空消失一般,没人再见到过他。
   那毒医圣手的称号已经很明确地指明了幽伯的技术特点,他由毒入医,技术极其高超,他制作的药在江湖中一向是抢手货,有些极品甚至千金难求,如熙由他医治,不得不说,让他心里的大石头都稍微落了一点。
   真是没想到,这个向来不屑于任何人情世故的孔优竟然更名“幽伯”,在清州的一家客栈里做掌柜,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知道那客栈的房间够不够那些急切求医的患者入住。
   那么这个所谓的七**就是那客栈的幕后老板了,真是意外啊,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手腕能够将孔优招到麾下。
   不过也好,孔优在,如熙才有可能不落下病根,这要换了别的大夫,就不一定有那个水平了,这也算是如熙的幸运吧。
   等她伤好了一定要带她走,不能再把她单独留下,她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王爷的贴身婢女又如何,主子不高兴的话,一样没好日子过。
   不敢再踏进如熙病舍的岳夜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着未来的生活,他现在不再是孤单一人,他再也不是浪迹江湖的浪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即将一去不复返,他现在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也许日后他会给如熙安排一门好亲事,他认识一些品行不错的世家子弟,他这几年的江湖也不是白混的。
   等如熙伤好之后就带她离开吧,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如熙认得那个叫做七**的女人,她之前又是那个王爷的婢女,那么很

  显然那个王爷和这个七**也肯定相识,万一这七**将如熙在这里的消息通知那个王爷的话。。。。。。
  岳夜鸣抬起双手,将脸蒙在手掌中,片刻之后冲出了房间去找幽伯,他要确认如熙的伤势,什么时候可以下床行走。
  岳夜鸣去找幽伯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七长公主耳里,七长公主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呻吟,大家都是聪明人,她当然知道岳夜鸣此举意味着什么,他想带如熙离开。
  那怎么可能 ,如熙是皇上的师侄女,这次意外已经让皇上震怒,要是让皇上知道如熙被个通缉犯给带走了,那皇上不得拧了她的脑袋?
  要不要把如熙在这里的消息告诉皇上呢?
  想到此,七长公主冷冷地打了个寒战。
  还是不要的好,这时候传消息过去,会让皇上想歪的,谁叫她当初发现如熙的时候没有立刻掉头送回宫去,而是带到清州。
  可那时她又不知道如熙的伤时怎么来的,再说了,如熙伤成那样,也不能怪她恶意地怀疑时来自于上位者的恶行,小心谨慎一点总是应该的。
  好吧,她承认,她其实并不主要是为了报复十三的,她是在看到岳夜鸣突然地现身和他对如熙的反应之后才决定不要刺激岳夜鸣而用孔优做饵把人带回清州的,如果她当时说要送回宫,那岳夜鸣肯定会当场杀了所有人然后自己带着如熙离开。
  可现在都过去半个月了,才开始考虑要不要给皇上传信的事。想到皇上的那张脸,七长公主实在没有那胆子提笔。
  要不给十三写信?让十三在中间转圈一下?有他在中间替她挡着,她就不会被皇上的怒火给烧得一点渣都不剩了。大不了事后拿夜莺做谢礼就是了,本来也是要让京城把那江紫怜押解过来的。就在信的末尾提一句吧。
  “小翠,笔墨伺候。”
  “是,**。”
  小翠研好墨。七长公主构思了一下措辞,谨慎地写下一封短信。然后在信的末尾提了一句如熙的近况。然后收笔装入信封。
  “发掉。”
  “**,真的要通知京城?那岳夜鸣怎么办?”
  “我就是要赌他是想要个健康的如熙,还是想不顾如熙的身体要强行带她走。他那么重视如熙,肯定不会愿意看到如熙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他就算知道了,也只有妥协的份。”七长公主笑得很奸诈。
  “可是**。您怎么办呢?”
  七长公主脸上的笑容立即冻结,双肩一垮,神情哀怒:“我还能怎么办?凉拌呗。反正他都不记得我了。”
  “要不奴婢去试探一下吧。”
  “你去有什么用,都几年前的事了,几个小毛贼而已,他哪还会记在心上,也就只有我这样的笨蛋才会念念不忘。”
  “**。”小翠也蹙眉,跟了**多年,她不是不知道**的心思,可也正是因为知道**的心思,所以才会如此为难。
  “算了,你去看看如熙吧,她刚醒,身边正要人照应。”
  “是。”如熙身边早已安排了人照顾,七长公主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小翠离开,小翠拿着信安静地离开。
  岳夜鸣在幽伯那里没得到什么好消息,让他想把如熙带走的想法落了空,如熙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下床,她的下肢伤的厉害,伤害她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她的小腿骨受到多处伤害,尤其是两腿的踝关节伤得最重,日后能不能完全长好恢复正常的行走能力现在都还是个未知数,身上其他的伤就更不要提了,完完全全就是被人凌虐所致。
  岳夜鸣脸上不动声色,但内心礼却是怒火中烧,一个丫头而已,不喜欢就算了,犯得着下此狠手吗?
  现在他还认为是十三王爷造成如熙这般惨状,平时的冷静灵活的头脑此刻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根本没有想到其中的诸多破绽,其中一点就是倘若真的是王爷容不下如熙,他哪里需要将她虐待一番再仍掉,皇家中人有的是办法让一个人消失得无声无息,根本不会有让人找到的可能,何况还是处理一个皇上御赐的丫头,都更加是不会留下半点痕迹的。
  岳夜鸣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他钻进了一个牛角尖当中出不来,对皇家的恶感又上升了几分,更加坚定了他要带走如熙的决心。
  当初十三王爷发给七长公主的信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到了目的地,七长公主给十三王爷的这封信也是特殊渠道只用了两天半即送抵王爷的手中。
  始终没有如熙下落的王爷已经变得犹如一头赤着眼的斗牛,皇上给他的压力如大山一般地压在他的头上,人是他手上丢的,他得负责把人找回来,每次进宫去看到自己皇兄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他自己斗浑身上下直冒寒气。
  胸中一股闷气哽在胸口堵在心里咽不下又吐不出,也难怪王爷天天顶着一张像是便秘一般的脸在王府出没。
  王府的气氛在这半个月里就紧张到了顶点,下人们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深怕有一丁点的不慎,就点爆了逸王府这个**桶。
  当王爷看罢信后,胸中闷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一泻千里。
  “谢天谢地,她还活着,被七姐救了,郎孜,如熙被七姐救了。”十三王爷坐在书房,拿信的手在微微颤抖,另一只手撑着额头,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七**救走如熙?怎么现在才通知我们?”郎孜永远都是泼人冷水的,“当初她就应该及时地将如熙送还我们,而不是带到清州去。”
  十三王爷“咻”地抬起头,眼里光芒闪烁,手里不自觉的攥紧,将那封信给捏成了一个纸团,“这个女人,居然耍我们。”
  “王爷,现在不是追究七**是否故意的时候,还是先进宫去告诉皇上一声吧,他这几日也过得不安呢。”
  “备马,更衣。”王爷“砰”地一拍桌子,起身离开书房进了卧室。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7 01:52 AM
8-5-1


大齐的帝王那封七长公主写给十三王爷的信,按了按额角,因为担扰如熙的生死而提了多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还真是巧,竟然让她给捡到了,也是如熙命不该约。”十三王爷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好大的胆子,现在才传来讯息。”不怪七长公主害怕,皇上的确是想歪了。

“有消息总比没消息的好,既然活着,那咱们也可以放心了,接下来怎么办?”

“不动声色,让这件事自然沉寂下去,就让他们都以为这丫头找不回来了罢。如熙伤成那样也需要时间养伤,不宜将她再接回京,留她在清州也好,那里气候宜人,是个养病的地方。”

“可是七姐……”王爷还是怕如熙在清州呆的时间长了,七长公主把她奇奇怪怪的想悉数传给了如熙,又教出第二个长公主可怎么是好。

“安全第一。”

皇上一句话就让王爷妥协了,安全第一,现在谁都知道王爷的御赐婢女不见了至今没有找回来,谁会想到那个婢女现在正在大齐有名的“扫把星”公主的保护下安然的养伤呢。

“那那个江紫怜?”

“你安排人送去。”

“好, 我这就去办。”说罢,王爷转身就欲离开。

“慢着。”

“皇兄还有何事?”

“听说你又整夜的睡不着了?”

“是啊,本来已经可以安稳睡上一刻的。”王爷耸耸肩,如熙这一丢。他也惨了。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孔优对你地病也没有好主意吗?”

“孔优他说我肾虚,要我禁欲!”王爷突然咬牙切齿做指天咒地状。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他要是真的肾虚。他还能成天地眠花宿柳?

“御医从以前就说过你要调理肾气,不要过度放纵,那些毒药对你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地伤害。失眠就是肾脏受损的表征之一,你还是多注意一些的好。”皇上地言下之意也是让王爷收敛一点。

“可是如熙的按摩让我又重新睡着了。”

“但你目前入睡地最长时间只有一刻。也不是普通人一个午睡地时间罢了。她的技术再好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反正现在没事,还是让御医再给你开几副药调理一下吧,不能再这样了。”

“反正也没法治本。要能治,多少年前就治好了,何必现在再多些一举。”

“十三!”皇上气恼自己弟弟这自暴自弃的话。脸色一沉。“那些地方你也不要再去了,惹出这样的事也与你自己有关,回去好好反省,要是再让朕听到有人报告说你出入那些场所,就不要怪朕不讲兄弟情面。”

“是是是,皇兄,我回去反省,皇兄就不要再操心了,我先走了。”不想再和皇上讨论这个问题,十三王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出了宫,王爷打发郎孜去府尹大牢把江紫怜秘密提出来送到清州去,他则自行骑马回府。

知晓了如熙地下落,王爷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眉眼间地杀气也消了很多,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可是在临近王府的时候,王爷还是板起了脸。不能让外人知道如熙已经没事的事,所以他还是要继续保持着他慑人的气势,继续提高王府的压力极限。

唉,做上位者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回了逍遥居,更了衣,洗了脸,捧着茶,王爷站在院子里欣赏着刚刚萌芽的春意,郎孜回来交差,江紫怜已经成功交接,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清州。

“郎孜,不如我科也去清州吧。”

“王爷,清州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没这么早举行。”

“笨,当然是去看如熙。”王爷瞪了郎孜一眼,怀疑郎孜是故意的,“皇上虽然没问起,但他肯定想知道如熙的现况,七姐在信里又没说,再去信问不如咱们走一趟。”

“看过之后就去找岳夜鸣的线索吗?”

“不急,这家伙已经好久没有露面了,天知道现在是死是活,也许我们运气好,他会在今年的花魁大赛上露面呢?”刚刚皇上还教训他离那么些地方远点,敢情王爷根本没听进耳朵里。

“王爷,对于一个顶级的赏金猎人来说,除了任务,其他的对他们都是可有可无的,美酒佳人,都只是消遣,没有条件去享受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过于执着,他们都是心智无比坚定的一**人。”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他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一定要发泄,天下美丽聚清州,他要不来,他就不是男人。”王爷已经有点强词夺理了。

郎孜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脚跟,离自己的雇主远点。

“王爷打算何时起程?”

“江紫怜什么时候走?”

“恐怕今天就会被送走,贰号做事,王爷只管放心。”

“嗯,别让她死路上,七姐要活的。还有,从江府搜出来的那一堆玩意儿别忘了也要一并送去。”

“是,属下已经交待过了。”

“那咱们也尽早出发吧,我很想知道七姐要怎么处置那个女人呢。”

“江紫怜身为原尚书**,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七**犹以摧残人为乐,江紫怜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还用你说,我就是要看看她会惨到什么地步,哼,敢动如熙,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也就是如熙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倘若她只是一个普通丫头,会有谁去管她的死活。”郎孜似是在感慨。

“谁说的?本王府里的丫头是谁都可以动的吗?打狗还看主人呢。”

但不会让皇上和七公主都跟着一起操心。

郎孜在心里嘀咕一句,退下去安排出发的事宜。

王爷背对着郎孜的背影捧着茶杯继续想心事,其实他心里同郎孜所讲一样,也很明白,倘若只是普通的一个御赐婢女发生这样的事,皇上最多就是降职处理,或者贬到外地做官。

但只要右相的人愿意,暗地里与江愉同达到协议,过上几年找个机会提一把江愉同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有合适的理由,皇上很难拒绝。

江愉同在经历此事之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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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会乐意找一个靠山,所以撤职是最好的结局,反正一个骑墙派,少一个是一个,还能趁机把忠于皇上的人提上来,一举两得,也算是坏事变好事。

今年王爷没有发生意外,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所以那马车就用不上了,第二天,背着简单的行李,与郎孜一人一匹就出了京城。

江紫怜是个大活人,押送她的那些人的行路速度肯定没有王爷的速度快,王爷虽然晚了一天出发,但一路走下来都没有看到疑似押送的队伍,反倒是鲜衣怒马的王爷吸引了不少江湖女子的目光,有些胆大的还借故跟了一程。

要搁平时,王爷是肯定不会介意与这些豪爽的江湖女子共谱一段恋曲的,可惜呀,王爷也不是分清事情轻重缓急的人,于是他与郎孜每天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对那些主动靠上来搭讪的江湖女子们能避则避。

结果,王爷的这个态度反而吸引得那些女子更加倾慕,当有人因为路程的关系不得不退出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

好在没人与王爷一直同路到清州,王爷总算重获清静,而且他总算头一次理解了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的真实感觉。

如小旋风一般的,王爷和郎孜在傍晚时分刮过清州的大街小巷,停在了雅情小居的门前。

“少爷来了,里面请。”

“人呢?”王爷翻身下马,把马鞭往迎门的小婢手上一塞。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进了大门,郎孜跟在后面一同进入。

“在病舍休息,已经能坐起来了。但还不能下床。”小婢也机灵,知道王爷是问地谁。

“到底伤得怎样?”王爷心里一惊。这都过去这么多日,还起不来床?心里不敢再多想,着急让小婢赶紧带他进去。

“少爷去看看就知道了。奴婢不好说。”这此城外围打杂的下人都不能靠近那间病舍,知道的不多。王爷想知道更详细地那是问也白问。

小婢女领着王爷和郎孜向病舍走去。另有下人过来安顿门外的马匹。

病舍里依然有着浓浓的药味,如熙面朝里侧躺着闭目休息,王爷轻手轻脚的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如熙额头上地白布。然后就看到她露在被子外面,包得像个大粽子的左手,当走到床边再看。就是如熙那张被打变了形至今还没有完全复原地脸。

不敢再看下去,王爷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找七公主去了。

“七姐。”

“来了,坐吧。”王爷去了七公主的闺楼没找着人,绕了一圈,最后在水榭找到七长公主,正一个人对着湖面倒影孤芳自赏,见着王爷过来也是爱理不理的。

“幽伯呢?”

“找他做甚?”七长公主淡淡的瞥了王爷一眼,“放心,如熙死不了,与其担心她,你不如去担心另一个人。”

“谁?”

“岳夜鸣。”

“为什么?”

“他在这里。”

“啊?他……他在这里?他在这里做什么?”王爷感到奇怪,这家伙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害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要不是我拿孔优做饵,只怕当日如熙就被他带走。”

“也……也就是说那片林子里地打斗痕迹是你们留下的?”王爷这才恍然大悟。

“哦?有留下痕迹吗?当时打得太激烈了,我没有注意。”

看到七长公主故做无辜地脸,王爷没有接话,心里想着,你要是注意到了是不是还要把那些痕迹全部抹掉?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

“不知道,谁都没有注意他的出现,在小翠带人去搬如熙时候,他就那么凭空冒了出来,到了这里这么久,除了谈论如熙的病情,其他事情他一概不理会,想和他聊天,最后只会让人觉得是自己在自言自语。”

“他想怎样?”

“还能怎样?”七长公主白了王爷一眼,“他就交给你去打发了,别让他得逞,要不然,再找人可就难了。”

“他在你这里这么多天,你都没抓他见官?”

七长公主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十三王爷:“我凭什么要抓他去官?这与我何干?再说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与如熙之间的关系吗?”

“可他背着通缉令呢,他现在还是通缉犯,怎么可以让他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逍遥自在?”王爷握着双拳做义正词严状。

“十三,你是不是赶路太累脑子不清醒?你要搞清楚,我这里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岳夜鸣师承何处也是秘密,但他能在出道后这么短的时间里成为一名顶级赏金猎人,这就证明他的师门一定不平凡,真要翻脸,双方都讨不到好。既然可以用如熙把他留在这里,又何必要与他发生冲突,还嫌现在事不够多是怎么着?”

“他在哪?我去找他。”

“在栖园,你好好跟他谈,别惹他,我不想这里沾上血腥。”

“知道了。”十三王爷掉头就往栖园跑。

那地方本是客房,修得小巧雅致,是用来招待贵宾的地方,这样看,七长公主还真是很重视岳夜鸣。

一踏进栖园,王爷不见到了一身白衣在树下看书的岳夜鸣,于是直接就走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岳夜鸣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放下手里的书,冲着王爷拱了拱手,“十三少,幸会。”

“幸会。”人家施了礼,王爷也不好一副讨债的表情,也冲岳夜鸣拱了拱手,然后两人又无言。

岳夜鸣是不想与王爷说话,而王爷则是一时间找不着合适的话题,他本就是提着一口气来的,来了之后见着人,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一下子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第八卷第六章(上)


      按理来说,岳夜鸣身上背着通缉令,作为王爷,应该在第一时间将岳夜鸣缉拿,最不济也得问个清楚他是怎么招惹三王爷的女儿的。可是,刚才七长公主已经暗示他岳夜鸣和如熙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这又让他有些犹豫,有没有必要提及这个话题让岳夜鸣心生戒备,要是哪天早上醒来发现他和如熙都不见了,那他不得被皇上千里追杀?
      “那个,刚听说,如熙是被岳兄救下的?在下感激万分。”思索了一下,王爷决定还是把话题围绕如熙展开,只是一开口就是废话。
      “不敢当,七**也出力了。”岳夜鸣冷静的看着面前的十三王爷,揣度着对方的意图。
      “但在当时的那个情况下,岳兄能够放下成见,信任一个陌生人,在下对岳兄的气度深表佩服。”
      “客气了,岳某也不希望眼睁睁的看着如熙咽气。”
      “如熙当时伤得很重?”
      “怎么?十三少并不完全了解如熙的伤情?”
      “汗颜,尚未来得及了解,当听说岳兄在这里的时候,急着赶来道谢,所以还不曾……”
      “无妨,十三少要是愿意听,岳某可以告诉你当时如熙身上的伤势。”
      “那就多谢岳兄了。”
      “好说,其实也没什么,如熙当时除了正面胸腹之外,头、手、背、腿皆以血肉模糊,有些伤口深可见骨。探起气息摸其脉搏,弱不可闻,孔优当时耗时一日将如熙从鬼门关拉回来之后也感慨如熙能或者抵达清州实属命大。”
      岳夜鸣顿了一顿,像是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何人心肠如此歹毒,要对一无辜少女下此毒手。”
      王爷更加汗颜。就为如熙这事他已经弄得颜面受损,主子寻花问柳,房里的丫头受连累。堂堂王爷竟然被未过门的未婚妻搞得如此狼狈,还好意思跑皇上面前哭,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
      “有孔优在,如熙日后一定会康复的。”
      “手脚皆断,纵使是孔优,岳某也不敢做完全康复的指望,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过完此生即可。”
      十三王爷招呼都不打一声立马抱头鼠窜,岳夜鸣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凶狠地像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一样。
      如熙会残废?
      王爷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火急火燎的去找孔优。
      孔优正在他专属的药房里研究药方,考虑如熙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见到王爷进来,那双小眼睛也只是眯了眯,让王爷随手关门,别让外面最后的一点夕阳晃了他的眼睛。
      “如熙的手脚都伤及骨头和经脉,又耽误了几天,加上失血过多,能活下来已属不易,至于将来是否能完全康复,现在还不好说,老夫只能尽人事。”不等王爷表面来意,孔优,也就是幽伯就将如熙的现况简单的概况给王爷听。
      “你也没有把握?”
      “王爷,您知道的,对于病人,老夫从不打任何包票。”
      “可是……”
      “少爷,如熙现在还是你名义上的丫头,如果她好不了,也请少爷想想以后要如何安排她。”孔优冲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就不再理会王爷,继续翻手上的医书。
      被轰出来的王爷揉着额头一边想着孔优的话一边向前院走去,如何安排如熙并不难,仅凭着她是皇上师侄女的身份,养她一辈子都没问题,只是要等到事情最终尘埃落定之后才行。
      现在的问题是,得防备着岳夜鸣在某天和如熙一道失踪。
      王爷有些头疼,这事还真不好办,岳夜鸣武功太高,要防他实在不容易,雅情小居没有能与他匹敌的人手,能和岳夜鸣过招的现在也就只有他和郎孜,可他们俩毕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是不是再暗中调派人手过来呢?
      王爷正思索着,郎孜找了过来,请他去吃饭,刚才王爷去找岳夜鸣的时候没让郎孜跟着,这会儿也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虽然没人料到王爷会来或者会这么快来,但无非就是加副碗筷加个菜的事,说开饭就能围着桌子坐下的。
      雅情小居专门吃饭用的偏厅只有七长公主、王爷和郎孜,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岳夜鸣也不在,说是他从来都是在栖园进餐。
      他不在,这几人也乐得自在,现在大家的关系都很尴尬,在问题得到最终解决之前,能少碰面还是少碰面的好。
      郎孜也没有久留,替两位主子各倒上一杯酒后他也退了下去,只余七长公主和王爷相座对饮。
      都是自家姐弟,也省了那些个虚伪的客套话,嘬口酒,吃几口菜,七长公主也不像以往那样故意挑逗王爷抬杠,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扯些闲话,看似真像普通的一顿晚饭,只是做在这桌边的人身份不普通,所以他们谈的话题终究还是从闲话转移到了正题上。
      “要不要派些人手过来?”王爷挟了一筷子笋丝放进碗里,吃了一根。
      “你还有多余的人手可以调派吗?”不是七长公主故意找茬,而是她知道十三王爷也人手吃紧。
      “可以,岳夜鸣既然在这里,就可以把外面的人撤回来,除了保护温卓两家的人员不动之外,其他人都可以调过来。”
      “还是不要了,多一个人都会让岳夜鸣生起戒备,他对我并不信任,这是沾了幽伯的光。”
      “如熙现在毕竟行动不便,还需要治疗,就算岳夜鸣想悄悄带走如熙也要等她病情稳定下来才可以,我们加派人手防范,他就算有意见也得闷在肚子里。”
      “那又怎样?人多就一定安全吗?你忘了他是怎么挑掉黑水寨的吗?那可是他的成名战,我可不想我这里成为第二个黑水寨。”
      “黑水寨能和这比吗?那些水鬼都是乌合之众,难道你我的这些手下都是土匪?”
      “不行,血腥会破坏我这里的风水,你少乱出主意,我还没住够呢。”
      “七姐,不对劲啊。”王爷像是想到了什么,坐直身子,打量着对面的七长公主。
      “什么不对劲?”七长公主镇定的很,不相信十三能发现什么。

第八卷第六章(下)

      “你好像很偏袒那姓岳的嘛。”王爷摸摸下巴,笑得很奸诈,“岳夜鸣人长得也不错,武功也好,七姐该不会是……”
      “胡说,怎么可能,我是官,他是民,十三,你要再胡说八道,我揪烂你这张嘴。”
      “是是是,没有最好,七姐英明神武,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啦。”王爷痞子一样的笑笑,很不正经的样子,像是真的抓到了七长公主的什么把柄似的。
      七长公主脸沉了沉,故作无谓的撇撇嘴,知道是十三向来如此,喜欢连诈带唬的套人口供,一旦上当那就后悔莫及。
      “哎,对了,你来了,人呢?”不能再让话题集中在自己身上,七长公主赶紧转移话题。
      “没看到,他们先走一天,但可能被我们甩在后面,你知道的,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就算是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能认我的。”
      “他们动作怎么这么慢?”
      “七姐,这不是你交代的吗,要活口,他们当然可以日夜兼程,但那个女人肯定在路上就折腾死了,府尹大牢里头那是什么滋味?她一个千金**消受得起?”
      “那些东西也一起带来了吧?”
      “应该是吧,反正是这样交待下去的,郎孜做事我放心。你想干嘛?”
      “嘿嘿……”
      “喂,不要笑得这么**好不好?”
      “小十三……”七长公主突然换了个腔调,嗲得对面的王爷直掉鸡皮疙瘩。
      “干……干嘛?”
      “我发现你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你的贴身婢女呢。”
      “为嘛?”
      “她也很期待看到那个女人和那一堆让她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恶毒玩具呢。”
      “不可能。如熙多聪明善良一孩子,府里厨房捡的一条弃狗她都照顾得好好的,一定是你唆使的。”
      “少来,她明明白白的说要从那个女人身上讨些赔偿的,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好孩子啊。”
      王爷瞠目结舌:“最毒妇人心啊……”
      “哼哼,可不最毒妇人心嘛,要不然,那女人怎么下得了手,如熙清醒过来的第一天还说了一大堆理由为她辩护。依我看那都是废话,一句就概括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还差点让我以为她要做老好人呢。”
      “没发现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啊。”王爷沉思,反省。
      “女人是这样的,不等到出什么事,你永远不知道她的另一面。哦呵呵呵呵,十三,反正外面的人也以为你的婢女凶多吉少了,干脆就把她转让给我吧,我会好好调教她的,哦呵呵呵呵。”
      十三王爷只觉一身冰凉,想到之前七长公主的那三位准驸马一个个在婚前去世的事,公主也是在一次次的打击中变成现在这样,如熙难道真的要变成七长公主第二?
      不是吧?!
      “不行,我还要带她回去的,你都说外人只是以为她凶多吉少而已,又不是一定死了,以后找个机会还得把她还给皇上的。”
      “是呀是呀,我没说不还给皇上啊,只是这段时间以内,她就做我的婢女好了。”
      “你已经有很多婢女了。”
      “这有什么关系?多一个少一个对我又无关紧要,再说了,这么好的丫头平时都打着灯笼难找,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哪有放过的道理?”七长公主大言不惭,似乎笃定十三一定会把如熙给她一样。
      “你不会是想让她做幽伯的徒弟吧?咱们大齐可没有女大夫的先例,而且她的手脚不能复原的话也是白搭,你见过残废的大夫?”
      七长公主咬了咬牙,这个十三,该聪明的就犯糊涂,要不然也不会让江紫怜惹出这么大的祸,可该糊涂的时候又一点也不含糊,这人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是啊,怎么?不行啊?没先例又怎么了?惯例本来就是让人打破的。再说了,如熙是什么人啊?皇上的师侄女,为了自己侄女,破个例有什么不可?”
      “幽伯答应了?他是跟你还是跟如熙亲口说了要收如熙为徒的事了?”
      “没说。”
      “那就是了。”王爷给七长公主一个白眼,尽说废话。
      “可是幽伯对如熙也是另眼相看的。”
      “嗯?”王爷竖起耳朵,想听七长公主讲怎么个另眼相看法。
      “自从如熙清醒之后,她与幽伯一道治疗自己呢,前几天还只是问问给她用的什么药,到了这后面几天,精神好点了,从治疗、用药、调理到后面的恢复,一样一样掰开了揉碎了的跟幽伯讨论,一谈就是半天,嗬,我都从来不知道如熙竟然有那么丰富的医学知识,她根本就是学医的料,连幽伯都说她要是个男儿身就好了。”
      “那也没用啊,就算她以后完全康复了,可是皇上不答应的话,如熙也考不到医证,学也白学。”
      “可是幽伯年纪大了,他需要一个传人,眼前既然有一个现成的,又何必再去费功夫找呢。”
      “看来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说不到一起去,还是以后再说吧,而且也不知道幽伯和如熙是什么意思,我们也太热心过头了吧。”
      “好吧,算你说的有理,这个问题以后再谈,岳夜鸣你打发好了吗?”
      “咚”,十三王爷一头栽在饭桌上,他压根没谈。
      “你不是吧?去了那么久,一句正题都没谈?”
      “那家伙一提如熙的伤就没谈下去了,我找幽伯去了。”
      “没关系,反正还有时间,那家伙是你的责任,你负责。”七长公主貌似安慰,实则幸灾乐祸,拿十三做了挡箭牌,她就不用直接去面对岳夜鸣了。

第八卷第七章(上)


      第二天清晨,城门刚开,太阳还未完全出来,薄雾袅袅,一辆不惹眼的小马车敲开了雅情小居的侧门驶了进去,押车的两个车夫从车里提出一个浑身是伤、又脏兮兮、半死不活的女人,另外还有一堆加工过的刑具。
      雅情小居的仆役立刻将那女人和那一堆刑具送到后面安置好,另有婢女过来请这两个车夫去吃早饭。
      “少爷,人来了。”郎孜一边伺候王爷洗漱一边告诉他这个刚刚得到的消息。
      “哦?还蛮快的嘛,还以为他们还要再晚几天呢。”王爷吐掉漱口水,接过热布巾蒙在脸上。
      “人呢?”
      “已经安置到后面去了,正等着少爷、**的发落。”
      “没死吧?”
      “比起如熙当时的惨状要好多了。”
      “那就是说没那么快死喽?好,我要让她后悔动我的人。”王爷将布巾扔进水盆里。
      “少爷,属下认为您最好是与**、岳夜鸣和如熙商量一下,那个女人虽然是**讨来的,但听说如熙和岳夜鸣都想会会。”
      “那她就祈祷她的命够硬,经得起四个人的折腾。”十三王爷笑得很残忍。
      洗罢脸,更了衣,吃过早饭,与七长公主在客厅里会合,岳夜鸣也难得的出现了。罪魁祸首即已送到,这些人就等着卷起袖子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不过现在还不急,要等如熙换过药后这一大**人才能进入病舍。所以这三位祖宗还得再等些时候,只是王爷不耐烦枯等,提议去欣赏欣赏那些玩具。于是三个人跑到后院去见识了一下那堆把如熙害得凄惨无比的东西,从如熙身上的伤口来看,有些东西那天其实还没用上,要是用上了,不知道如熙会变成什么样子。
      王爷在那天搜江府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一些。所以他充当讲解员,随手从地上捡了根小枝,一边拨拉地上的东西,一边一件件的解释给身边的公主和岳夜鸣听。
      七长公主生在皇家,又在民间晃了这么多年,有些东西没见过也听说过,所以她的脸色还算正常,只是有些皱眉而已,不过……
      七长公主偷偷打量岳夜鸣,乖乖,这脸色,跟传说中的阎王爷似的,只差身边站两个小鬼了。
      十三王爷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觉察到了危险,于是不动声色的换了个位置,离那个恶鬼附体的岳夜鸣一个安全距离。
      事情都快过去一个月,如熙脸上的伤也差不多好了,肿都下去,脸上只有一些痂疤,不再需要像前些天那样把脸也包得跟木乃伊似的,等这些痂疤脱落,脸上的伤才算完全康复,好在幽伯医术高明,七长公主也不惜各种好药,只要治疗得当,脸上留疤的可能性很小。
      但这次的大量失血却不是短时间内能补回来的,所以如熙仍旧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背上的伤远比脸上的伤恢复得慢,她也不能在背后放床被子靠垫之类的靠着坐,只能直挺着背,由小丫头扶着她的肩,支撑着她的身体,帮助她坐起来。
      昨天王爷只看到如熙包着犹如粽子的双手,其实如熙的双脚包得更是比猪蹄还大两倍,而且为了保护她的关节,厚重的绷带一直包到了膝盖上,她现在连弯膝盖都做不到,只能是以一个标准九十度的姿势坐着,时间一长,就特别的累,要是支撑她身体的小丫头中途抽手,那她一定会重重的摔倒在床上。
      在换过药后,如熙也得到江紫怜被送到的消息,正等着呢。
      “少爷,**。”病舍小,容不下太多闲杂人等,为了能让更多的人进来,房间里的桌子柜子都暂时搬了出去。
      岳夜鸣一进门就直接站在最靠近床的但又不会让如熙感到侵犯她安全距离的位置,王爷见岳夜鸣抢占了如熙头边的位置,他只好占在岳夜鸣的对面,公主则与岳夜鸣站在同一边,只是两人之间隔了最少两个人的距离。
      幽伯也进来了,他就站在如熙的床脚,作为一名医术精湛又负责任的大夫,在这种时刻他必须要密切注意自己病人的情绪变化,以免对病情造成不良影响。
      再算上帮如熙支撑身体的小丫头,这房间里就已经站起来了六个人。
      如熙看岳夜鸣的目光始终是陌生的,虽然后来七长公主有跟她提过一同救了她的还有一个叫岳夜鸣的人,可由于之前从未与此人有过任何交集,而岳夜鸣也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熙所以也没再踏入这间病舍,因此虽然人就站在眼前,但如熙也只是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岳夜鸣,那个身上至今还背着一张通缉令的男子。
      病舍的门再度打开,今早上押送江紫怜过来的两个车夫一左一右的钳着江紫怜进来了,直走到房间中间将人往地上一扔啦她跪好后就又出去了,把剩下的时间完全交给了房间里的这些人。
      在这段时间里,江紫怜也被收拾干净了,不再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换了一身下人的粗布衣裳,将满身的伤痕都遮住,头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个长辫子垂在脑后,要不是她那张同样苍白的脸,谁都不会想到她之前的身份是尚书府的千金。
      江紫怜跪在地上,毫不畏惧的打量着屋里的众人,嘴角挂着冷笑,想必是对自己未来的处境已经有了一个心理准备。
      “看来还是没有好好反省啊。”
      “七**,对她这样的女人来说,她晓得什么叫反省吗?”江紫怜和岳夜鸣都属于“外人”范畴,所以十三王爷是不会故意曝露七长公主身份的,谁叫这满屋子都是聪明人呢。
      “哼。”江紫怜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把屋里这些人放在眼里,反正她也是豁出去了,大不了舍掉一条命就是。
      “七**,我能不能提个请求?”从江紫怜进来就一直在默默打量观察她的如熙突然开口,语气非常平淡。
      “说,什么请求?”
      “能先请人治好她的伤吗?”
      屋里的人都有些愣神,如熙对江紫怜不应该是满怀最大仇恨的吗?哪有替仇人治伤的?
      “不要误会,我可不是犯了什么烂好心你,只是她这一身乱七八糟的看着实在倒胃口,就算要处置她,我还是喜欢对一个健康的人下手,那样才会比较有成就感。”

第八卷第七章(下)


      “哦?如熙,你想怎么处置她呢?”七长公主一下子就走到如熙床边,眼睛亮闪闪的,显然如熙的话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十指里钉竹签等等。”
      这么多年的爱国主义教育也不是白受的,除了记住老一辈革命先烈的优良革命传统之外,也记住了这些惨无人道的刑罚,她很有兴趣一一展示在江紫怜的身上,看看她有没有当年那些革命先烈们的气节和情操。
      “灌辣椒水和钉竹签我听懂了,这个老虎凳又是什么?”
      “是一种能扳断腿的刑罚,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像什么钢针刺腹;棍子压腿;烧火钳;铁板烫;冰天雪地里剥光衣服吹寒风;或者剥光了关进满是钢刺的牢笼;在大热天反绑双手跪在太阳底下,身前放一根长长的钢针,只要坚持不住倒下来,钢针就会刺穿你的身体;再要不活吞蟑螂虱子小老鼠崽子。江**有兴趣吗?”如熙嘴角上扬15度,露出一个完美的职业微笑,只是脸上的痂疤破坏了美感,看起来有些吓人。
      “呕……”前面的刑罚都没什么,大牢里都有类似的刑具,只是这后面两条、尤其是最后一条七长公主自己都反胃,对一个女子来说,平素看到蟑螂老鼠都要尖叫,活吞?叫人难以想象。
      一直冷笑着的江紫怜也变了脸色,睁大了眼睛看着坐在床上的如熙,身子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屋里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怎样,还能保持如常的只有幽伯,另外就是出主意的如熙。就连王爷和岳夜鸣都皱了眉头,那个扶着如熙肩头撑住她身体的小丫头更是面色如土。
      “当然。如果江**觉得不满意的话,也可以换,剥光了全身涂上蜂蜜,扔在草地里,不要多长时间,全身就会爬满蚂蚁。感觉嘛,应该是奇痒吧,也许有点人会痛。我没被咬过,所以我不知道,想必江**很乐意代替我做这个试验吧。”
      “嘶……”七长公主抱着双臂上下摩挲,光用听的她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个小丫头更是摇摇晃晃,七长公主接过手扶着如熙,把她给打发出去了。
      “你……卑鄙……”江紫怜脸色发青,女人的天性,可不愿意接触这些小小的生物,看着都觉得难受,何况是爬满自己全身。
      “卑鄙?不不不,更卑鄙的招术我还没使出来呢。听说你把王爷的那两个姬妾给卖给了人蛇,正好,我也可以让你尝尝被千人睡的滋味,七**,没问题吧?”
      “没没没问题,你想怎样都行。”七长公主这一瞬间成了如熙的坚定支持者,因为她发现自己折磨人的道行远不如如熙精到,跟如熙比,她原来惯用的手段都是小儿科。
      “我也可以用银针把你刺个眼歪嘴斜、手抖腿瘸,然后给你一条破麻袋,去外面做半月乞丐,每天讨不到足够的银钱就没有饭吃。你意下如何?”
      “啊,对了,你被千人睡过之后肯定会珠胎暗结,正好,我可以试验坠胎药,找出药效最猛烈的那种,又或者可以等你怀孕四个月之后,剖腹取子,就当作看看我的手是否开始恢复的标志,如何?”
      “我也可以把你的手脚都切下来再掉换接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接活。再要不切掉你的胃和小肠,将你的食道和大肠连起来,吃得再多也是饿死。或者说再直接把肛门缝合,只能进不能出,不知道是何滋味。江**一身娇嫩肌肤也可以剥下来做张人皮地毯,就是不知道是否保暖,也许挂在墙上当装饰会更好?身上的肌肉我会尽量完整的剥下来风干好,放心,我不会拿来包成包子吃掉的。你的头发看上去还不错,或许可以织成人发毯放在大门外面当踏脚垫,但凡进门的人都可以在上面踩两下免得把外面的灰尘也给带进来。当然,我也不会忘记把江**身上其他的零碎都一一取出来用药水泡着的,我保证一百年都不会腐烂。啊,不知道用江**的全身骨骼做个衣架会不会漂亮?至于头骨嘛,可以用来……唔……”
      “如熙,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再说了,我都要吐了……”如熙的嘴突然被人大力捂住,身后传来七长公主压抑和反胃的声音。
      “七**,当心点,不要弄破如熙脸上的痂。”幸好幽伯解救了如熙,不然如熙非得憋死不可。
      十三王爷咽了咽唾液,伸了伸脖子,尽量咽下心里的那点不适,如熙刚才的话也吓到他了,没想到啊,女人发狠去来是真的比男人还狠啊!
      岳夜鸣眉头皱得更紧,心里有些不安,他不希望自己这个甥女双手染上血腥。
      倒是幽伯很兴奋,如熙最后说的那一大段话激发了他的兴趣,他很希望能够尽快与如熙就此展开深入探讨。
      江紫怜浑身抖得跟狂风中的树叶一样,但就是坚持着没有昏过去,看来也是心智非常的坚定的一类人。
      “有种杀了我!”江紫怜恐惧的吼道,眼睛瞪得像要吃人一般。
      “杀你?不,那太痛快了,不足以让你认识到你所犯下的错误。”
      “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勾引男人的女人都该去死,没她们勾引,我娘才不会被我爹冷落!”江紫怜情绪激动起来,直起身子像是要扑向如熙,就被在边上的王爷轻轻一踢,就又翻到在地上。
      “我佩服你的勇气,也同情你的遭遇,更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鄙视你的手段,因为你实在太笨,那年在宫里自杀的柳嫔都比你聪明。”
      “谁敢说我笨?谁敢说我笨!我会说话就会背《女儿经》,家里谁都没有我聪明,你居然敢笑话我笨?!”江紫怜挣扎着爬起来,又想扑,她的神智已经极度不清醒,但好在边上有王爷护法,看到她异动,又是一脚踢翻。

8-8-1
“我知道贴身婢女在外面的另一种说法是宠婢,说白了就是和姬妾一个性质,逸王妃,大齐最尊贵的王妃头衔,你纵使容不下我和那两个姬妾,大可以在过门后再来清理,那时你就是把我当着王爷的面杀了王爷也拿你没办法,你依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逸王妃,除此之外,其他人没有资格动我根头发。”
王爷眼角抽搐一下,要是不知道如熙的身份可能真的会是这样的处理结果,但既然如熙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他怎么可能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如熙也太不信任他了吧。
王爷还是觉得委屈了。
“会背《女儿经》又怎么了?尚书千金又怎么了?你所受到的教育是扭曲的,导致你的性格也是扭曲的。因为你爹是二品尚书,你高高在上,平常所接触的人都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你高兴了他们才能有口饭吃,你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只因为你是唯一的嫡女。
虽然你没有嫡亲兄弟,但你在家里的地们不会改变,我曾听说尚书夫人早先不光受到冷落还被生了长子的妾室暗地里欺侮,直到生了你这唯一的嫡女,江大人把你棒在手心如宝如珠。
在这方面我承认你的确很聪明,你完美的利用了律法,你知道妾室是没有资格扶正的,所以那个生了长子的妾室虽然在江府的地位很高也不可能将你娘取而代之,江大人也不会去为了一个宠妾而自毁前途,你却可以对她指手画脚颐气指使。当她终于忍受不了的时候,也是被你扫出门的时候。
至于江大人他是不会介意这些的,说不定他还会夸赞你做得对。没错吧?
只是很可惜,因为你娘的遭遇使得你错误地认为你娘的不幸都是府里地姬妾们引诱了你的父亲而造成的。所以你恨她们。而你地那些庶出的兄弟们,想必也把自己老子地那一套给学个全,于是连带地你开始恨起那些用美色和身体来引诱男人从而换得衣食无忧的女人们。所以我一点都不奇怪你后面的那些报复行为。
于是我能够想像和理解处于这种心态下的你当得知皇上将你赐婚给王爷的时候,你尚未过门就对王爷的女人开始了残忍地打击的行为是非常正常和合理的。
所以我同情你。你们家落到今日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谁叫尚书大人家教不好。”
讲了这么大段的话,如熙的语气始终平淡,情绪也很平静。简直就是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一件事实,半个多月前发生的就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与她无关一般。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能等到过门后再动手,那样风险不是要小得多吗?”
江紫怜呈跪趴在姿势卧在地上,肩膀抖得厉害,几次想直起身子都没有成功,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爷那一脚踢伤了她。
挣扎了一会儿,江紫怜终于抬起头来,怨恨的表情让她的脸都扭曲了,好在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突然看到这么一张两眼赤红的脸,胆小的可能都得吓出尿来。
“你不过是个贱婢,想知道?等下辈子吧!”
“你要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逼你,日后想说的话我也不愿意听了,你好好养伤吧,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了。”如熙的眼睛弯了弯,如果不去注意她脸上的痂疤的话,会觉得她的这个笑容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只是在当下,却让人觉得背上发寒。
“来人。”
“少爷。”郞孜应声推门进来,一抱拳。
“将她带下去,好好照顾着,别让她跑了。”
“是,少爷。”郞孜绝没有半分客气,直接提了江紫怜的后脖衣领就将她给提走了,跟提小猫小狗似的。
“如熙,你不会是真的要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做吧?”七长公主忧心忡忡的看着如熙,不会真的是刺激过度了吧?
“那也不必要用这么血腥的方式啊,要活生生的划开肚子,还不等你做什么呢,就得活活痛死了。”
“怎么会呢,针刺麻醉就是了,我会让她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看着我是怎么将她的肠子从肚了里给拿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人的肠子的弹性有没有羊肠子那么好,要是我的手能恢复的话,我到是想做件东西给凭栏院和摘星楼的姑娘公子们用,他们天天迎来送往的更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呕……”七长公主实在忍受不了了,捂着嘴,飞快的跑了出去。
结果突然失去支撑的如熙不可避免的倒了下去,眼看着她重伤的背部就要与床板来个亲密接触。
幸好,有人及时接住了她,没让已经脱了好几层皮的背部再度遭到重创。
“谢谢岳公子。”一只坚实的胳膊稳稳的搅住了如熙的肩,然后轻轻的扶着她脸冲外侧躺下,并为她盖好被子,如熙轻声道谢。
岳衣鸣默默的点点头,而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如熙那些血淋淋的言论对他也造成了冲击,他需要好好整理消化一下,然后想想对策。
王爷也是一脸惨白,如熙最后一句让他不寒而栗,用人肠子做成的东西给人用?
王爷于是也飞快的离开了,就是姿势比较怪异,同手同脚。
留在最后还没走的幽伯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越想越兴奋,赶紧把闭着眼睛的如熙给晃醒:“你说的针刺麻醉真的可以在人清醒的状态下划开肚子?你在哪里看到的?”
“呃……”如熙转转眼睛,想着怎么措词。
针灸的中国的历史很悠久,但是针刺麻醉的条件,所以如熙也有所犯难,怕万一没解释清楚误导幽伯那就不好玩了。
“理论上应该是成立的,不是说针灸可以减轻病人的痛苦吗?”
“啊?你刚才是胡说的啊?”
“幽伯,应该不算胡说吧,也许真的可以朝这个方向研究一下呢?前人没有弄出来,后代就不能搞啊?”还是不要讲太多的好,新知识的更新要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
“那把人肚子剖开之外还能再缝起来吗?不会失血而死吗?”
“幽伯,疡医的职责是什么?这不就是他们的专业范畴吗?他们不会只满足于割个脓包、治个刀伤什么的吧?幽伯,你难道不想知道人的身体内部是什么样子的吗?”如熙觉得她真的很邪恶,竟然引诱幽伯这个从毒入医的危险分子。
“小丫头,你要是个男儿该多好啊,老夫一定收你为徒,就冲你的这些个想法,将来一定有人成。”

“幽伯,无妨啊,大不了我做个黑医就是了,反正有你的名号在上头罩着,不愁没有病人,再说了,那些江湖中人也不在乎这个,只要能救自己的命,管他是不是有医证的大夫。”如熙也似在开玩笑一般说笑着。

“嘿嘿嘿嘿,你倒是想得妙,好好歇着吧,一会儿该吃药了。”幽伯更狡猾,不否定也不肯定,嘴角高扬的出去了。

如熙也微笑着再次闭上眼睛,重操旧业始终是她的梦想,能有个顶级的师傅那是最好不过,至于未来她要如何重操旧业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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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姐,我有话跟你说。”王爷离开了如熙的病舍,追上七长公主,与她一道回她的闺楼。

“你想说什么?”七长公主与王爷一道进书房谈,两人坐下,丫头送上茶水。

“你说如熙会不会真的拿江紫怜抽筋扒皮啊?”王爷还纠结于这个问题。

“呕……”正打算润润喉的七长公主差点把茶杯给扔地上,“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还嫌不够恶心人啊?”

“可是……如熙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那你想怎样?”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如果她真的要这样做的话,我是不是要给她另外安排一个地方,你不是说这里沾上血腥不吉利嘛。”

“找死!叫你不要说了。”七长公主一掌拍向王爷。王爷身子向后一缩,笑嘻嘻的闪过。

“怎么?怕了?人家一小丫头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不是见过的听过的比她还多嘛。”

“十三,你是不是想我把你扔出去?”

“呵呵,不想不想。我要是走了,剩岳夜鸣一个。我还怕你吃亏了呢。”

“吃……能吃什么亏?”七长公主一下口吃。脸庞觉得发烧。

“咦?七姐,你找到可知岳夜鸣的办法了?”

“事情还不到非要武力相向的地步,你昨天还自告奋勇去探他的底,现在呢?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着什么急?这个……总会问到的。”

“还总会问到的。实际上是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开口吧?”七长公主一针见血戳破王爷虚伪的泡泡。

“你不也一样,有能耐你去问啊。”

“哼哼。我才不去呢,只要如熙在这里一天,他就跑不掉,我更加不着急。”公主这会儿又不着急了,老神在在的。

“好,我就一直在这里待到年前,我就不信找不找机会跟他说话,他总有主动找我们的时候。”

“那时就是他要准备带走如熙的时候。”

“我可以先带她走啊。”

“呵呵,那我还得再派人在后面跟着。”

“干嘛?”

“捡人啊。打架总是要受伤的,捡一个是捡,捡两个也是捡,无所谓。要是你们伤了,那再带回来治;要是他伤了,那正好送官府交差。”

“七姐真关心弟弟啊,能想的这么周到。”王爷皮笑肉不笑的笑着。

“那当然,谁叫我是你姐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就冲你这声姐姐,我也得帮你不是?”七长公主也巧笑嫣然,但比王爷还更显虚伪。

“那可多谢七姐了,只要到时候不要给弟弟使绊子就好。”

“哪能呢?我这里又没有什么好手。”七长公主眨眨眼,纯粹一副无辜小女人状。

“哼哼,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屡次三番为那家伙开拓,你……”

眼见着王爷即将说出什么惊人的消息,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让七长公主蹦到心口的心脏又回归原位。

“七**在吗?”

“进来。”

“七**。”来人站在书房门口抱拳行礼。

“幽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老夫想收如熙为徒,不知**和少爷有什么意见?”

“哦?这是好事啊,我们没意见,只是如熙同意吗?”七长公主心里一喜,昨天还说到这事呢,今天就来了,老天都站她这边啊。

“她没有异议。”

“那可好,要不要搞个拜师仪式?”

“不用麻烦了,喝杯拜师茶就可以了。”

“行行行,我这就派人安排,幽伯打算什么时候进行?”

“明天吧。”

“呵呵,幽伯等不及了?如熙可是女孩二啊,上次不还觉得可惜如熙不是男儿身?”

“老了,没那么多时间了,既然眼前有一个合适的,又何必拘泥于是男是女呢。”

“哈哈,好好,那就明天,我这就让人下去准备。”

“有劳**了,老夫告退。”

“幽伯慢走。”

幽伯向七长公主和王爷又抱个拳,乐颠颠的下去了。

七长公主和王爷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喜色。

“哈,如熙做了幽伯的徒弟,岳夜鸣就是想带人走都不可能了。”

七长公主乐得直拍巴掌,可是王爷就郁闷了、

“这下连我都没法带走如熙了。”

“哎呀,跟着你有什么好,在这多好,这里冬天不冷夏天不热,交通又方便,要什么有什么,跟着你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吃一顿苦头,到时候叫你哭都库不出来。”

“喂喂喂,七姐,她现在可还是我的婢女。”

“好啊,我写信给皇上,让她来决断,是让如熙跟着你走,还是让她留在这里跟幽伯学医。”七长公主脖子一扬,根本不怕王爷的威胁。

“嘿嘿,皇上肯定判让如熙跟我走,女孩家家的学什么医,又没什麽用。”

“哼,说不定皇上觉得在我这里更能保证如熙安危,同意让如熙留下呢?”

“如熙是我婢女,她的去留由我决定。”

“连自己的婢女都保护不了,你这主子不要也罢。”

“你……你……”七长公主成心往王爷的伤口上撒盐,把王爷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你”了个半天,“你”不出下文来。

七长公主挥挥手帕冲王爷飞了个得意的眼神。

在七长公主和王爷的共同授意下,幽伯要正式收如熙为徒的消息被下人“不经意”的透露给了栖园的岳夜鸣知晓,用来试探他的反应。

当着下人的面。岳夜鸣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提出希望到时候自己也能够亲临现场,然后等到对方一走,岳夜鸣转身就恨得咬牙切齿。

混蛋!

皇家的人当真是狡诈到了极致,竟然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明着看孔优收如熙为徒是好事,但实质上确实借孔优拴住了如熙,日后想再带她走就难上加难。

难道真的要自曝身份?

可是不这样的话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反对如熙拜师呢?

岳夜鸣陷入天人交战的境地,左右为难。

同时,幽伯要收如熙为徒的消息也转告给了如熙知晓,如熙自然心里欢喜,盼着明天快些到来。

第二天上午,待如熙换过药后,小小的病舍里再度挤满了人,小翠端来一个茶盘,茶盘上放着一杯烟气袅袅的清茶。

幽伯就站在如熙床前,如熙在小丫头的帮助下坐起身子,伸出双手,用掌根夹着茶杯端给幽伯。

七长公主和王爷表情欣喜,但岳夜鸣却仍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见着如熙已经端起了茶杯,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夺了过来放到了一边。

“岳公子,你这是为何?”昨天没试探出岳夜鸣的反应,因此七长公主和王爷都放着岳夜鸣可能发难,就等着他呢。


“在下只是想问一句,是不是非得拜师不可?”岳夜鸣的眼里只有如熙,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透明人。

“当然,岳公子,学医是如熙毕生夙愿,幽伯肯收我为徒,是我的荣幸。”

“但你可知,一旦拜师,你这一生都将没有自由的生活了。”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到,今日我是奴婢,也许明日我就可恢复自由。如熙谢谢公子的好意,但如熙心意已决。”如熙不卑不亢,她只觉得奇怪,这个岳夜鸣未免对她有些关心过度。

“是呀,岳公子,如熙都不反对。您不同意也要拿出理由来呀。”七长公主已经准备要看戏了,于是跟着加了一根柴,她就不信在这样的场合下都不能吧岳夜鸣的秘密给逼出来。

“七**,商少爷,在下知道你们如此逼迫在下的意图,想必今日已经存了想看戏的想法了吧?”岳夜鸣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下看破迷雾。

“岳兄此言差矣,商某可没想过岳兄会在这大好日子里破坏人家的拜师礼。”

“岳公子,难道你认为老夫收如熙为徒对你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幽伯也插一脚,他很不满意有人打岔干扰他收徒。

“岳公子,希望你能有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就算你是客人,我也要不客气了。”七长公主拿出了主人的气势。

“哼……”岳夜鸣轻扯嘴角,露出一个讥笑的表情,轻蔑的看了七长公主和王爷一眼,让王爷有些不满,他生为大齐最尊贵的王爷,何时受过这样的眼神。

“岳公子,如熙很感谢公子当日的救命之恩,今日是如熙拜师的大喜日子,还请公子一边观礼。”发现屋里气氛不对,如熙急忙打圆场,她不想在稍后看到什么流血事件。

“倘若当日不是因为你伤重,我也不会接受帮助赶来这里。”

“但公子还是来了,如熙也得以活了过来,所以如熙从心里感激公子,公子与**之间的间隙如熙不过问,只希望今日能完成夙愿足矣。”

“但你一旦拜师,那你这终生将再也没有自由的一日。”

“公子严重了,自如熙成为了少爷的婢女之后,如熙就已经没有自由的那一日了,除非少爷愿意开恩削去如熙奴籍。”

“哼,要你家少爷开恩,难于上青天。”岳夜鸣瞟了王爷一眼,王爷回瞪他一眼。

敢打他侄女的主意,不可饶恕,回头就抓去见官。

“公子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吉时快要过去了。”如熙小小的提醒了一下。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在下也不再打扰,只希望你能答应在下一个心愿。”

“如熙何德何能?”如熙有些惊讶,屋里其他人的耳朵都立刻竖了起来,就等着岳夜鸣的心愿是什么。

“岳某的心愿只有你能达成。”

“好吧,请公子直说。”

“只希望日后你能好好保护自己,不是每次都有那好运气被人救的。”

“是,如熙明白,谢谢公子,如熙会保护好自己,所以如熙会努力向幽伯学习医术,相信日后很难再有人会轻易对如熙出手。”

王爷一下子握紧拳头,这事的确是他失职,怨不得谁,但他保证绝没有下一次。

“那就好,岳某就放心了,就此告辞。”

“公子要走了?”七长公主和如熙异口同声。

“是,岳某在此叨扰过久,既然如熙已经无事,那岳某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谢七**这些日子的款待,告辞。”

“非得走吗?不能留下?”

“不必了,留下也无意义。”

“可是,岳公子,只怕你一离开,就逃不开外面的天罗地网了。”如熙又不是笨蛋,她当然知道岳夜鸣一旦走出雅情小居会碰到什么事,所以好心提醒,希望他能够权衡利弊。

“无妨,让他们来吧,岳某自出道以来还从未怕过什么。”岳夜鸣说的很豪气,让王爷又是一阵气闷,他就不信了,他的手下会连个人都拿不住。

“可是岳公子要是出了事,让如熙又情何以堪,还是留下吧,公子难道不想看到如熙恢复行走的那天吗?”如熙诚恳挽留,虽然她是最没有立场的那个,但她想弄清楚岳夜鸣对她的关心到底是为哪般。

“是啊,岳公子是如熙的救命恩人,那就是商某的朋友,留下来吧。”王爷被七长公主暗中踢了一脚,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出声挽留。

幽伯看出端倪,悄悄的退到墙角,冷眼旁观。

“这个……”岳夜鸣决心要走也是无可奈何,真让他甩袖走人他也舍不得,谁知道他走了之后如熙又出什么事,所以这番挽留也对了他的意愿,只是明面上还是要做些推辞。

“如熙还想等能够行走了亲手向公子斟一杯感恩茶,公子若是走了,又叫如熙上哪去寻人呢?”

“是啊,如熙说的在理,好歹她是你救回来的,就算要走,也请等到她能下床吧,至少你也走的安心不是?”七长公主在旁边帮腔。

如熙说的情真意切,七长公主也说的诚心诚意,岳夜鸣仰天长叹一气,低下了头。

“如此,那岳某只有再继续叨扰下去了,有劳七**了。”有台阶不下那是傻子,岳夜鸣很明白。

这个道理。

“无碍的无碍的,只希望公子能住的舒适。”七长公主以袖掩口,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王爷很无奈又很气恼的冲着身后的白墙拼命的翻白眼。

“那么,老夫现在是不是可以喝茶了?”幽伯很不客气的哼了一声,让其他人好不尴尬,这本是如熙的拜师礼,结果却成了现在这样。

如熙抿嘴轻笑,示意身后的小丫头扶她躺下休息一会儿,等小翠换茶回来她正好可以休息一下,老这么坐着也很累人的。

“抱歉,幽伯。”

“哼,小子,我知道你关心如熙,但你不觉得你关心的毫无道理么。你是她什么人啊?”被冷落半天的幽伯心情非常不爽,借机发难,实则也是试探,而他这一问,也问出了在场其他人的心声。

是啊,岳夜鸣到底是为何如此关心如熙呢?

岳夜鸣看着幽伯,但眼角余光却在注意如熙,如熙表现得毫不在意,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侧躺着,眼睛虽然也看着岳夜鸣,却不像另几人一样那么热切,给岳夜鸣的感觉就是,你姑且说之,她姑且听之。

“呵,这个……”

“不说也无妨,只是以后就不要再靠近老夫的徒儿了,虽然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但男女有别,别让人家说闲话。”岳夜鸣刚开了个头就被幽伯打断,一副根本就不耐烦听的样子。

七长公主和王爷顿时泄气。

幽伯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话大喘气了?

“幽伯说的是,岳某自当从命。”岳夜鸣并不在乎,只要如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行,他在这里一天。就必须确保如熙安全,他已经是半分也不相信那个王爷了。自己的甥女还是自己来保护的好。

“**,茶来了。”小翠重新换了杯热茶进来,之前的那杯早在这**人废话连篇的时候就冷的差不多了。

如熙再度被扶起,用双手的掌根捧起茶杯递给幽伯,“师傅,请喝茶。”

幽伯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再放回茶杯,整个拜师礼就结束了,就这么简单。却足足折腾半天才喝到这口茶。

“恭喜幽伯收得爱徒,日后如熙一定会有大成。幽伯的医术后继有人。”喜庆的时刻当然要说喜庆的话,屋里众人此时都放下一切心事,纷纷向两个主角道贺。

幽伯笑得那两颗绿豆眼都深深的隐藏在了脸上的皱纹里,“好好好,为师一定好好医治徒儿,待日后康复,为师一定送份大礼补偿今日的拜师礼。”

“谢谢师傅,徒儿一定好好学习。”如熙最为高兴,这将是她生命的又一重保障。

“**,如熙姑娘该喝药了。”又一小丫头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汤药,如熙一天得喝好几道药,比吃饭的频率都高。

“拿过来吧。”如熙冲那小丫头挥挥白色的粽子手,在岳夜鸣眼里显得及其刺眼。

汤药已经先放温了,并不烫嘴,如熙照样用双手掌根捧着碗屏住气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七长公主见侍候如熙的丫头有些忙不过来的样子,上前帮忙,从如熙枕头底下去摸如熙的手绢给她擦嘴,结果不当心带出了一件东西,叮当一声掉在木质脚踏上,然后滚落地上,接着一路滚到了岳夜鸣的脚边。

“哎呀……”见着那东西,如熙惊得叫了一声,那时三娘留给她的玉佩,因为玉佩会妨碍治疗的缘故,所以把玉佩给解了下来放在她的枕头底下。

岳夜鸣眼疾手快的一把捡起,然后很自热的走到窗边就着日光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摔坏。

“没事,没有摔坏。”走回窗边,岳夜鸣将玉佩还给如熙。

“谢谢。”如熙捧着手接过。

“真抱歉如熙,我没有注意到。”

“没关系的,七**,没摔坏就好,这是我娘的遗物,我唯一的留念,这次能大难不死,想必是我娘在天上保佑我呢。”

“那肯定的,回头我让人给你拿个匣子过来,把玉佩放匣子里,放枕头底下说不定哪天又掉出来一次,摔坏了就可惜了。”

“嗯,谢谢七**。”

“好了,你休息吧,累了一上午了,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好的,诸位慢走。”如熙也不客气,她着实是有些累了,这次伤的太重,她的精神很容易疲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

如熙既已要休息,屋里的人也就陆续出去,岳夜鸣故意礼让,让自己走在最后,在走出房门时,装做随手关门的样子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如熙,看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于是他也阖上了房门。

回到栖园的岳夜鸣心里轻松不少,刚才那半真半假的一番告辞,让他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留下来。

他当然也知道只要他前脚告辞离开雅情小居,后面王爷的人手就会尾随而至,只要一天没抓到他人或者皇上大赦天下,他身上的那张通缉令就永远有效。

现在自然没有了那层顾虑,让那王爷郁闷去吧,连个婢女都无法保护的王爷根本不够资格做他的对手。

而与此同时,七长公主的闺楼里,公主和王爷也在喝茶。

“你注意到没?岳夜鸣捡起那块玉佩时的表情很奇怪,他太紧张了,一块玉佩而已,犯得着吗?”王爷眼睛微眯,嘴角微翘,轻声细语,笑得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猎手。

“你怀疑……?”七长公主把玩着茶杯,不答反问。

“你不也怀疑吗?否则何必半真半假的挽留他?”

“呵呵 ,这下他再也跑不掉了。”

“夜鸣,冶鸣,呵呵……虽是猜测,但相信真相已不远矣。”王爷举起茶杯,七长公主也举起自己的茶杯,“干杯……”

虽没证据,但七长公主和王爷的猜测却是有根据的,在已知如熙是欧阳海的外孙女的情况下,除开卓家父女,其余会对如熙如此关心的人,世上只有一个,就是欧阳海那始终下落不明的独子——欧阳冶鸣,王爷再仔细思索片刻,去年中秋事,他在温家遇到的那个趴屋顶的蒙面人八成就是化妆后的岳夜鸣。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7 10:03 AM
8-10-1

  如熙拜了幽伯为师,第二日就开始了正式的学习,幽伯先以最基础的理论教起,在一般的学徒身上这个基础理论少说也得教授一年,可到了如熙这里就不管用了。
  因为如熙在家时就已经看过大部分的医书,这个时代的医学理论她也已经非常的熟悉,幽伯拿这些教她,只能是跳跃式的学习,只讲解如熙不明白的地方,其余的在熟读几遍之后就全部跳过。
  如熙有时候会下意识的拿这个时代的医学理论与她杂地球上所学的医学理论比较,然后就她的疑惑提出各种问题,因此课程越是往后,越不像是师傅在传授技艺,相反倒有点像是在探讨学术问题,等到如熙把这几本基础理论熟练背下来之后基础课程就算结束了。
  如此神速的学习进展让王爷他们都叹为观止,公主还特意去问幽伯,这样学习会不会基础不扎实。
  幽伯让公只管放宽心,如熙有学医的天赋,这就是她的天赋使然,毋须担忧。
  天气日渐转暖,如熙伤势渐好,脸上已经丝毫看不出曾经受过重创的样子,虽仍不能下地行走,但由于背上伤势好转,可以自行坐起,于是七长公主着人按照如熙的口述绘图给她特制了一个轮椅,如此,如熙终于可以不用整日的闷在屋里,而且公主还把如熙给换到了沁园,那里更大更宽敞,同时离栖园只有一墙之隔。
  想必岳夜鸣一定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否则他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过去打招呼。
  而对公主和王爷来说。猜测归猜测,还是要拿到真凭实据的好,他们俩甚至打了赌。赌这个岳夜鸣什么时候会说出真相。
  至于赌注就是今年地花魁,如果今年的花魁花落凭拦院。那就要送把王爷,可如果让别家得去,那公主要出钱让王爷成为第一个入幕之宾。
  敢情王爷美色当钱之际再度把皇上的警告给抛诸脑后。
  而在这段时间里,那个江紫怜自杀三次,但都被及时发现救了过来。她每自杀一次。对她地看管就更严格。
  第一次自杀是以头撞桌角,结果房间里的桌子柜子凳子,凡是带有尖角地家具全部搬走,连床都没有。只让她打地铺,免得她撞桌子自杀不成改撞床。而且没有凳子,她连垫个脚吊颈都没办法。
  第二次自杀是她连续几天故意摔坏了餐具之后偷藏了一块尖锐的破瓷片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割腕自杀,哪晓得如熙突然问起江紫怜地表现结果从丫头口中得知此事之后迅速推测出江紫怜的计划使得江紫怜地第二次自杀也没成功,日后地餐具也全部换成了木质的。
  无计可施的江紫怜最后咬舌自尽,可也没死成,因为她咬错了位置。咬舌自尽通常的舌头齐根而断,人忍受不住痛苦而昏死过去,而且因为舌根的血管较大,且由于舌在口内,不易采用压迫血管等方式来止血,导致自杀者无法止血而死。
  江紫怜开始了她的第四次自杀,绝食,并且拒绝治疗,任由身上的伤口化浓溃烂。
  如熙在搬到沁园之后找了个暖和的日子,坐着轮椅让小丫头推着她去看江紫怜,对于自己日后的人体实验品,她当然要关心一下。
  孤零零的一个小屋,空无一物的房间,江紫怜只穿一件粗布大褂,赤着脚,嘴里绑着布条,双手反绑在身后,瘦得皮包骨,莲头垢面双眼无神坐在铺在地上的被子上,根本没注意到门口的如熙。
  房间里有股子不太干净的味道,但没有看到 物,可知下人有勤快打扫,只是这江紫怜不太合作。
  如熙停在门口看了一眼就退了开去,对身后的小丫头吩咐了几句,小丫头点点头走开,稍后就来了一个带着麻绳的身强力壮的仆妇,仆妇将“身轻如燕”的江紫怜一把提起拽到屋外廊柱下,将手里的绳子一头绑在廊柱上一头绑在江紫怜的手上。
  绳子大概有五六米长,给了江紫怜一定的活动空间,而且在屋檐的庇护下,她倘若不想晒太阳也可以缩回屋檐下躲着。
  但显然被关在房间里月余的江紫怜已经不太适应屋外的环境,仆妇一松开手,她就缩到了屋檐下,使劲的蜷起身子不让阳光照在自己身上,仆妇想把她拉出来,江紫怜使劲挣扎,甚至在地上打起滚,就是不肯到太阳底下来。
  见仆妇为难,如熙让仆妇站开,也免得发狂的江紫怜伤了人,然后如熙示意小丫头将她推到江紫怜跟前,小丫头不敢推太近,怕江紫怜突然扑上来伤了如熙,只停在绳子的长度外围。
  但如熙不满意这点距离,她想就近看看江紫怜的状况,否则也不会让人把她给拴在屋外。
  “我来吧。”一个轻轻的男声在如熙身后响起。
  “有劳岳公子了。”
    一身白衣的岳夜鸣绕过如熙,径直走到江紫怜跟前,手里拿着根长棍,只在江紫怜腰间枪枪一拨,几十斤重的江紫怜就像一张薄纸一样轻飘飘的“飞”到了如熙的跟前。
  “啊……”江紫怜突然发出一声犹如受伤野兽一般的凄厉的惨嚎声,让在场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江紫怜似是万分惧怕阳光,在地上滚来滚去寻找庇护所,甚至还想爬起来再躲回到屋檐底下,可是岳夜鸣手中的长棍比她更加灵活,封死了江紫怜能翻身的所有角度,江紫怜挣扎不停始终不得如愿,嚎得声嘶力竭,渐渐的没了力气躺在地上喘气。
    如熙始终冷静观察,丝毫不被江紫怜如今的状态所干扰,就等着她安静下来。
    “剥掉她的衣服,我看看她的伤。”
    “啊?姑娘,这大白天的……”丫头和仆妇都吃了一惊,姑娘还真敢开口,边上还站着个男人呢。
    “无妨,既然之前给了她机会让她享有做人的尊严她却不珍惜,那我们也不必顾及她的尊严,脱。”
    “走,姑娘。”
本来饿了几天,身上又有伤,江紫怜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看上去还可以实则已然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仆妇解开她腰间衣带的时候她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
衣襟一打开,江紫怜就犹如光溜溜的白条鱼似的一览无余,除了那件大褂,江紫怜身上未着片缕,躺在地上全身微微颤抖。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女人,势必会引起男人呢极大的“性”趣,但此时的江紫怜却毫无美感可言,只会让人觉得倒尽胃口。
好在现在这里没什么人,总共也就五人,而岳夜鸣在仆妇解开江紫怜衣带的时候就已经背转身,因此当众扒衣有让江紫怜尊严扫地之嫌,但实质上还是给她留下了最后的尊严。
如熙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从脖子到胸到腰到腿然后又回到胳膊,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翻过来,让我看看背后,小心点不要弄伤她。”
仆妇蹲下身,小心的将江紫怜翻了个个,在牢里的时候,用的刑多数是在背上,所以江紫怜的背看上去更加吓人,虽然治疗一直有在进行,可由于她不配合,所以到今日身上的伤也没恢复的让人满意,身上的痂疤一道一道,可以肯定,如果再没有好的治疗手段,江紫怜身上只怕会留下满身的黑疤。
“治疗不能停,我要她健健康康的,如果她仍旧不配合治疗。就从屋顶上吊绳子下来把她绑起来,有办法做到吧?”
“姑娘,那她只要用力往下一蹲胳膊依然会拉脱来的。”
“那就把胳膊上的绳子多放点。让她可以蹲下又不会拉脱胳膊,不论你们使用哪种方法。反正不能再让她有机会作践自己。”
“那她不吃东西又怎么办呢?”
“你们也是七**身边的老人了,办法应该比我多吧,而且我听说鸨母有的是办法修理不听话的姑娘。”
“懂了。姑娘,就交给奴婢吧。”
“麻烦你了,回去吧。”前面一句是对那仆妇说的。后面那句是对身后的小丫头说的。于是轮椅转了半圈向外而去,岳夜鸣也随着一道离开。
仆妇重新给江紫怜穿好衣裳抱她到屋檐底下坐着后也去找人来重新治疗,这下不怕她不合作了。
在沁园门口,如熙礼貌与岳夜鸣道别。回去继续看书,幽伯真的拿她当天才看待了。布置的功课又多又难,不能有半点的松懈。
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受伤的皮肤都长了出来,两只手看上去犹如婴儿的皮肤般粉嫩,只是由于脱落的指甲还在重新生长中,所以十指仍旧是包着的,只有手掌裸露,由原来的粽子手变成腊肠手,不光看着别扭,翻书时也非常得不方便,但纵使这样如熙仍旧孜孜不倦,全身心的沉浸在书本中。
清州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如期举行,凭栏院和水怡坊为花魁最终花落谁家争得头破血流,王爷也急得团团转,因为按照他与七长公主的赌约,如果在花魁最终落定之前还不能逼得岳夜鸣自爆真相的话,哪么赌注就不算数,想一亲芳泽王爷就只能自己掏钱。
而七长公主就无所谓了,她还乐得如此呢,否则的话要是王爷赌赢了而花魁又落到她家的话,那她不赔死了?
所以王爷每次看到七长公主那张算计的笑脸就一肚子郁闷,偏偏幽伯还跳出来说要给他调理身子,每日饮食和活动都严格限制,王爷要想出去逛街都得有公主的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就为了防范王爷溜到哪个酒馆去过嘴瘾。
在这样严格的监督下,郎孜也被放了野马,王爷自己都自顾不暇,也没有余力去管自己的侍卫长每日都如何打发。
不甘心丧失自主权的王爷奋起反击,结果遭到雅情小居除去如熙、岳夜鸣和郎孜之外的所有人的抵制,导致斗争失败,王爷面子里子全部丢失,被迫签下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N+1条,天天过着犹如方外人士一般的生活,不甘失败的他一到半夜就穿墙打洞四处活动,同时万分怀念白虎,极度后悔为什么没带它出来——那个女人把酒都给藏哪去了?
而幽伯还把王爷的药方给如熙看,让如熙去反推王爷的病因。
当王爷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想拿回药方都不可能了,这让他多少有些埋怨幽伯。
“少爷只管放心,您那张药方只是调理身子用的,不太可能从那样一张方子里正确推导出您当日的病症,但如熙需要一些新鲜的药方来拓宽她的思路,既是学医,那就不能拘泥于现有的知识,她要能说出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她学业有成。少爷,如熙除了知道您有失眠之外,并不知道您其他症状吧?”
“这倒没有,她就只是做些日常琐事。可是你可以先从简单的方子开始啊,何必一开始就拿我的方子,你也知道我的病症有多复杂,你确定她能研究出来?”
“少爷,要不是大齐的律法不准女子行医,依着如熙现有的医术,她已经具备独立行医的水平了,普通的方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王爷随即满地找他的下巴:“她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幽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把王爷轰出了他的房间:“可惜了如熙是您的婢女,您真是一点做人主子的自觉都没有。”
王爷被严重打击,垂头丧气的会自己住的地方,中途却拐去如熙住的沁园,看到她正坐在院子一角的石桌旁看书,诺大的石桌被一堆医书所占据,于是又悄悄的离去。
只是倘若王爷能走近点,看到如熙正在看的东西,或许他就不会这么悄悄地走了。
如熙是在看书没错,但在书本底下却压了一张药方,那正是幽伯开给王爷的,让如熙通过药方反推王爷病因的那张方子。

正如幽伯所说,那张方子只是一张很普通的调理肾气的方子,幽伯只换了其中的几味药,让药性更加适合于王爷。
如熙乍一看到这张方子,当时的直觉就是王爷可能纵欲过度,想到王爷整日里无美女不欢,年纪轻轻就要补肾也不奇怪。
可再想象又觉得不对,倘若是第一次开的方子,大夫一般不会贸然变动药方,而是要求病人吃个几天观察效果,再慢慢的增减药方。
而手上这张方子,如熙只能大致辨别认出与原始的药方相比少说也改了三分之一,但具体改了哪些却又说不上来,所以她这几日一直都在翻各种药书,寻找原始药方,偏偏她的手还不利索,翻书的效率慢了很多。
但就算幽伯再怎么了解王爷的体制,这张方子也开的有些冒险,当然,这可是说是因为幽伯了解王爷的病因才会如此,可在如熙眼里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需要了解到何种程度才能这么笃定的将一张药方给改得面目全非,显然这方子王爷肯定不止吃过一次。
换个意思就是王爷并不因为像如熙最初以为的那样只是纵欲过度,他的病另有隐情,失眠只是其中的一个病症,只是从来没有人给过她机会让她深入了解过。
如熙扔下书,身子向后仰靠上椅背,静静回忆了一下,终让她想起王爷曾经跟她提起过他的失眠与皇上和欧阳海有关,而事件的受害者就是王爷,否则就不会有年幼的嫡皇子不服管教,让先皇把已经贬职的欧阳海派去教育。
这样的话,幽伯拿这张药方考她的用意就要好好揣摩揣摩了,这是啥子意思咧?
“徒儿,今日可有心得?”幽伯轰走了王爷收拾了一番屋子转来沁园看自己的徒弟。
“师傅。”如熙用手掌把书推开,轻拍那张薄薄的药方,“少爷不是一般的肾病哦。”
“哦?怎么说?”
“徒弟没有给少爷切过脉,也不经手他的饮食,那些时候做的最多的也只是给他在睡前做次按摩放送他的肌肉,效果虽有却不甚让人满意,但是已经足够徒弟推测出少爷的失眠不同寻常,那绝不是一般性质的失眠,再加上少爷曾经跟徒弟提到过一句当年的事情,前后一联系,虽然不知道详细经过,但少爷的失眠症是怎么来的徒弟已经大致清楚了。”
“当年的事情?”幽伯挑挑眉,示意如熙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的失眠和欧阳海当年被贬以及幼年的皇上不服管教这三件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实则都有因果联系。”
“所以……?”
“所以,徒弟以为少爷真正的病因和当年的某事有关,这张方子的作用可能只是弥补当年造成的伤害,而且据徒弟猜测,当年治疗王爷的第一个大夫肯定不是师傅。”
“废话,当年师傅我也躲在深山里等着求医的患者主动送上门呢。”幽伯自美一下,就是这个用词非常的不雅,什么叫“患者主动上门”?
“那你看这房子开的如何呢?”
“师傅开的方子当然是好方子。”如熙小小的拍个马屁,“可如果少爷配合的话或许有些作用,但时隔已久,恐怕很难。”
“呵,我让你看方子,你就走歪门邪道。”也不知道幽伯这话是褒是贬。
“师傅啊,徒弟才疏学浅,已经很努力的完成师父交代的功课了。”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故意找茬,该给满分不许打折扣。
“可是你并不知道少爷真正的病因,你又如何知道这方子起的作用不大?那不是师傅自砸招牌吗?”
“师傅啊,那种宫廷秘闻可不是徒弟我能打听的,所以土地就不好奇了,小命比较重要。”如熙挥挥双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好,这功课就算你完成了,今天放假,明天再布置新的功课。”
“师傅慢走。”
幽伯离开沁园本打算会自己屋子整理一下明天的上课内容,走到半路被个丫头叫去七长公主的闺楼。
幽伯一进去就看到王爷也在那里,正跟公主磨叽,求坛好酒过过瘾。
七长公主自然是任由王爷怎么求,她自百般不应,白浪费王爷诸多口水。
“少爷,**。”幽伯向屋里两人拱拱手。
“幽伯来了,请坐吧。”七长公主和王爷对幽伯都很客气,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少爷,叫老夫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如熙最近的功课怎样。“七长公主说着还拿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王爷。

  “呵呵,**只管放心,如熙的功课很好,而且,少爷,如熙已经知道了您的病因。”

  “你不是说她发现不了么?”

  “她是从药方反推出来的吗?”

  王爷和七长公主异口同声,只是问的问题各不相同。

  “嘿,要不怎么说她聪明呢,她的确是从药方中发现了端倪,再结合少爷曾经跟她说的一点鸡毛蒜皮的陈年往事,事情的真相也就推测的八九不离了。”幽伯那叫一个得意啊,收如熙做徒弟恐怕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了。

  “那她都知道什么了?”

  “她只知道当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少爷变成现在这样,但是她不好奇,她说的,小命更重要。”

  “她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好奇?”王爷不信,打死他都不信。

  “十三,如熙都比你懂事,你真是白长她几岁。”七长公主坐在桌边轻飘飘的一盆凉水扣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不是已经很久都没有去那种地方了嘛,天天念念念,烦。”

  “废话,你要不改了这毛病,我就天天念死你。你看看你现在哪有半分王爷的样子,这场祸事说来说去就是你惹出来的,你要是收敛一点至于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你还想不想成亲了?”

  “我才不稀罕呢,成亲有什么好?”

  “你不稀罕没关系,反正有的是人稀罕,等这事了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做新郎吧。”

  “有劳七姐操心了,长幼有序,弟弟不敢抢在姐姐前头。”王爷有狠狠的戳中公主的死穴,公主“砰”的拍了一下桌子,两眼一瞪,眼看就要发飙。

  王爷才不怕,居然还冲七长公主挤眉弄眼,存心是和公主抬杠。

  就在七长公主操起桌上的茶杯准备砸过去的时候,幽伯也适时的开口告辞。

  “幽伯稍待一会儿。小翠,去拿药来。”被幽伯这一打岔七长公主也就暂时的把王爷抛到一边。

  “幽伯,给你药膏。”小翠拿来一个两个香烟盒子厚度的翠绿盒子递给幽伯,幽伯打开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盖子,再打开里面那层盖子,露出翡翠色的膏体,闻着有一股清淡的兰花香。

  “**,您这是。。。。。。?”

  “如熙手上的皮肉伤听说已经好地差不多了,反正这玉脂膏我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幽伯拿去给如熙吧,女孩子家的手上留疤就不好看了。”

  “那就谢谢**了。”幽伯合上盒子揣进怀里再次告辞。

  送走幽伯,七长公主转过头来要找王爷继续算帐,这才发现王爷老早就溜掉了,气得公主又拍了一阵桌子。

  “这家伙跑得倒是快。”

  “**莫气,少爷也是憋坏了,往日里少爷哪天不是一早出去晚上才回来?能老老实实的呆了这么多天也算是难得了。”

  “废话,要不是知道有尾巴跟着,他会这么老实?戴叔传消息来了没?”

  “有新的消息,尾巴跟上了**,正被他们带着四处游览国内名山大川,但戴叔建议少爷和郎孜暂时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就怕对方只是将计就计,右相的人也不都是笨蛋,事件尚未过去王爷就轻装出京,惹来注意也是难免。”

  “那个老狐狸就是只永远吃不饱的饕餮,可是新年那段时间见到他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来,规规矩矩的很,礼节也周到的挑不出一根刺来。左相也能算是个文人吧?可也比不了右相那谦谦君子温良如玉般的风度。你再看看他送的那些礼,说是百官合伙送的,哼,你信吗?”

  “**,右相在官场混迹多年,深知官场规矩,堂堂一个公主隐藏在民间开酒楼妓馆,一般人只会觉得有辱**名声,可在他那样的日呢眼中,只会觉得是另有玄机,巴结一下总不会有错。”

  “是啊,送此好礼,我就承了他的情,日后若有需要我少不得得为他说几句话,这老狐狸算盘打得到是精。”

  “**不理会便是,难道他还真的会找上门来讨回礼物?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人人自保不及,哪会管得其他。”

  “但就怕他已经有所察觉,如此厚礼从前见都不曾见过,光是那一套由整块上等白玉雕琢而成的首饰就值不少银子,就算在宫里恐怕也只有太后拥有,皇后手上都不见得有,再加上其他价值只高不低的礼品,这礼收得都让人觉得烫手。”

  “**不必担忧,既然**都有了警觉,那皇上也必定更加上心右相。

第8章 第11卷 3

毕竟是先皇宠臣,门生故吏枝繁叶茂,皇上登基时间尚短,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还要撼动国家根基,谨慎一点也是应当,总有

收拾他们的时候。”
  “唉,自皇上登基以来只开了一次科举,明年才是第二次,这些人还得花几年的时间才能成才,皇上不动手则罢,一旦动手一定会有

一大批的人人头落地,如果没有足够的官员替补上那些空缺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事皇上心里一定都是有数的,咱们只要做好咱们的事就好了。”
  “好了,咱们不在庙堂之中就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越讲越沉重,走,去看看如熙,跟她聊天都好过动这番脑筋。”
  哪晓得一走进沁园,七长公主又差点昏过去。
  本来应坐在轮椅上的如熙不知怎的居然骑在一段空花墙头上看风景,看她的表情敢情还是很乐在其中的,而在她的对面,墙头的另一

侧,则坐着提着一个酒坛子的岳夜鸣,园子里的下人都聚集在墙下眼巴巴的看着,谁也不敢把如熙脚上还缠着绑带,笑嘻嘻的冲七长公主

挥手。
  “天哪,这么高的墙,你怎么爬上去的?要是摔下来怎么办?岳夜鸣,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有什么关系?如熙也觉得很好啊。”岳夜鸣才不怕七长公主放在眼里,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酒。
  “岳夜鸣,这怎么会好?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坐稳了又怎么会摔下来?再说了,有我在如熙还会摔着吗?”岳夜鸣讥笑的看着下面的七长公主,爱理不理的。
  “你。。。。。。”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下来就是了。”
  岳夜鸣看了一眼如熙,如熙用力点头,表示她的确要下去,于是岳夜鸣振臂一挥,内力夹裹着酒坛子安安稳稳的落于墙下,然后他自

己站起身,窄窄的墙头在他脚下犹如平地一般,走到如熙面前,手从如熙腋下穿过抱在胸前,拧身跃下,轻飘飘落地,那姿势说不出的潇

洒漂亮。
  下来赶紧送上轮椅,岳夜鸣小心翼翼的将如熙安稳的放好,下人立马将如熙推走,离那危险的家伙远点。
  “我警告你,你要是还想在这里呆下去的话,你最好离如熙远点,别以为是你救了她就了不得了。”七长公主压低了嗓音严正警告。
  “凭什么?”
  “就凭这是我的地盘。”
  “那又如何?还不是任我自由来去?”
  “岳夜鸣,你不要太过分了,男女有别,你与如熙无亲无故,不要叫她的名字叫那么亲热,影响她的声誉。”
  “我与如熙是否有亲有故又与**有何干系?你以为如熙是个会注重这种空洞的声誉的人吗?”
  “你又不是她,你又怎知她不会在意?”
  “就凭她伤成这样还在努力学习医术就可以证明,律法规定女子不能行医,她明知这个还要去学,七**以为呢?”
  “如熙的将来如何自有人为她操心,还轮不到岳公子插手,请你有做客人的自觉。”
  “哼,奇怪了,那个能操心如熙未来的人又凭什么立场呢?”
  “那也总比你这个陌生人要好得多。”七长公主似乎已经气晕了头,说话也没了礼节。
  “陌生人?好啊,那就看看到底谁才是陌生人。”岳夜鸣也不客气,扔下这句话,大步的就去追上如熙。
  “喂,你等等,你要干什么?”七长公主快步跟上。

岳夜鸣追上如熙,挥退下人,由他来推轮椅。

“岳公子,还有事吗?”

“是的,我想跟你聊聊,问你件事。”

“行啊,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等你伤好了以后,愿不愿意跟我走?”岳夜鸣把如熙推到她当初坐的那个石桌旁,将桌上的书挪开几本,然后坐在那清理出来的位置上,略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如熙的视线平齐。

“哦?为什么呢?跟你走的话那我的功课又该怎么办呢?”突然听到岳夜鸣的这个要求让如熙有些吃惊,但反应仍旧冷静,这必须得归功于她前世那长达十来年的职业素养的训练和养成。

“至少我能保你平安,不用再陷身于这混乱的漩涡之中。”

“呵呵,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这不代表你一定能保我一辈子周全,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话你没有听过吗?而且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为什么要一定要跟你走?”

园子里静悄悄的,微风吹拂,石桌上的书页被吹的哗啦啦的翻动,如熙在微笑,岳夜鸣在沉默,七长公主站在花圃后面离他们俩人大概五六米远,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全部挥退,小翠也退到后面,远远的观察者。

岳夜鸣沉默了大概几分钟后终于有所行动,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了离他很近的七长公主,脸色有些不悦。

“外面不方便说。可以去你屋里吗?不关门。”

“关门谈也没关系,我相信岳公子不是小人。”

“谢谢你的信任。”

岳夜鸣起身走到如熙身后,调转她地轮椅回到她房门口。先将如熙给抱进房间,然后再出来将轮椅搬进屋去。

七长公主见他们俩人进了房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偷听。但还是不死心的跟着溜过去躲在门边听墙角,幸好岳夜鸣没有将房门关上,否则恐怕就得换人来听了。

如熙在房间中间的桌旁坐定。疑惑地看着岳夜鸣,好奇他到底要和自己讲什么。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岳公子。你想和我谈什么?”

“在正式谈话之前我想先给你看一件东西,这样有助于我们接下去地谈话。”

“是什么东西?”

“见过这个吗?”

岳夜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通体碧绿的玉佩摊在手掌上给如熙看,自从如熙被送到这里疗伤修养之后他就一直将这东西贴身携带。

如熙一开始只是不以为意的瞄了一眼。然后紧接着又仔细看了一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岳公子。您这件东西看上去有些眼熟。”

岳夜鸣微微一笑,在房间里巡视了一遍,起身走到墙边的桌前,桌上放着一个小巧玲珑地首饰匣子,岳夜鸣找了一番从匣子底部地抽屉里拿出一件东西又走回到如熙身边。

如熙见到岳夜鸣在那里找,看到他最后拿出来的东西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赶紧双手捂住嘴巴,心里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是你的,对吧?”

岳夜鸣一手托着一个,右手地那个就是刚才从那匣子里找出来的、刻着云纹、锁状、一面刻有“宛秋”字样地小玉佩;左右的那个就是他从怀里拿出来的、同样刻着云纹、锁状、只是刻有“冶鸣”字样的小玉佩。

此时他伸出的是右手,左右平摊收在胸前。

“是的,是我娘给我的。”如熙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心跳慢慢的平稳下来,准备好接受这一个冲击力过大的事实。

“很好,那么,这个是我的,是我爹当年亲手系在我颈上的。”岳夜鸣收回右手,又伸出左手,让如熙看清楚那上面的字体。

“我没听我娘说起她还有兄弟。”

“在去年中秋之前,我也以为我没有任何亲人了。”

“你……欧阳冶鸣?”沉默了大概十来秒钟,大脑转了千百回,如熙小心的提出疑问,她怕那个答案会吓到她。

“你外公是当年的铁笔御史欧阳海。”岳夜鸣用另一个答案回答了如熙的问题。

如熙倒抽一气,急促的声音让岳夜鸣都怕她被气流呛到,等再度平稳住呼气,如熙有些颤抖的手指指着对面的男子,虽已有了心里准备,知道要谈的话题不是风花雪月,但绝没想的冲击力会有这么大,如熙一时间难以消化救命恩人变成她便宜舅舅的现实。

“等等,让我想想。”如熙单手捂住脸颊,思索着这一事实的真实性,会不会只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

岳夜鸣安静的坐在如熙身边,静静的等着她理清自己的思绪,能与他好好的谈下去。

“只凭这一个玉佩你就说你是欧阳冶鸣难以叫人信服。”

“如果你母亲是欧阳宛秋,那我就是欧阳冶鸣,虽然当年我被送入师门时年纪尚幼,但自信还不至于记不住家人的姓名。”

“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母亲是你的姐姐欧阳宛秋?你不怕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吗?”

“当初是怕,但在我偷听到卓家父女的谈话之后就不怕了。”

“卓家父女?大娘?!”

“对,他们父女俩个很清楚你母亲的真实身份,只是一直没对人说起过,不过也不怨他们,我反倒还要感谢他们救了我姐姐的性命。”

“那么你又是怎么怀疑我的呢?在这之前我并未与你见过面,我知道‘欧阳冶鸣’这个名字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我知道是谁告诉你的,是那十少和七**,对吧?”

“但他们当初……”

“他们当初肯定是以你是那十三少的贴身婢女为理由才告诉你这些,但你想过没有,事实上他们当初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但并不确定罢了。”

“他们要查我是很容易的,我当初进宫的时候身上带有表露我娘亲姓名的东西,只是后来有一件遗失,剩下的就只有这个不离身的玉佩,但我不明白温家与欧阳家又有什么关系?”

“温家与欧阳家的关系不大,或者说只是间接的关系,但你的大娘,也就是卓家与欧阳家的关系却非常大,当年,你外公欧阳海是卓家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卓家一家十余口恐怕到现在尸骨都已化成了灰。”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说的没错吧?逸王。”岳夜鸣突然扭头提高了嗓音,似是在对外面的什么人说话。

“咳咳……”随着两声清嗓子的声音,十三王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被人抓了听墙角的现形王爷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脸上还挂着笑容。

“岳兄说的一点都没错,事实的确如此。呃,不,也许现在该叫你欧阳兄?”

“不必客气,姓名不过只是个称呼,是叫岳夜鸣还是欧阳冶鸣都是个代号罢了。”岳夜鸣对王爷一点都不假以颜色。

“那王爷还是叫您岳夜鸣好了,毕竟您的真名现在不宜宣扬。”

“无妨,悉听尊便。”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坐下来继续谈?相信如熙一定很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吧?”十三王爷很机灵的把焦点转移到了如熙的身上,否则他知道那个岳夜鸣是一定不会准他进屋的。

如熙却不接这个皮球,而是直接传给了岳夜鸣,由他决定。

“好吧,既然我是客,那就要有做客人的自觉,请王爷和**进屋详谈吧。”

岳夜鸣能发现王爷躲在外面偷听,自然也能发现不懂半点武功的七长公主,所以七长公主也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如熙的左侧,也就是岳夜鸣的对面,而王爷则坐在了如熙的对面。

岳夜鸣将手中的两块玉佩放在桌子中间,也坐了下来,锐利的眼神在七长公主和王爷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沉默着。

七长公主和王爷也是把视线都集中在岳夜鸣地身上,等他先开口。

如熙坐在中间。左看七长公主,正看王爷,右看舅舅。也沉默的等待着谁先来打破这沉默。

于是乎,四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左看右看。都在等待别人先发言。

“咳咳……”最后还是王爷率先打破沉默,再沉默下去,他都要睡着了。

“这样吧。既然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不如由我来开个头吧。”

“唰”。六道视线齐齐集中到了王爷地身上。

“首先一个问题。就是那道通缉令,想必你也知道,那道通缉令还没有撤销的,本王随时可以抓你回去销案……”

“哼。好啊,岳某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将我拿了去。”不等王爷把话说完,岳夜鸣就出声打断。

王爷也迅速做出反应,身上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出招。

“舅舅。”如熙突然唤了岳夜鸣一声,惹来所有人地目光,同时也让岳夜鸣的心里既激动又紧张,“舅舅”,多么美好的字眼和称呼。

“舅舅,听王爷把话说玩,好吗?”

外甥女说什么就是什么,岳夜鸣迅速进入了身为人舅的角色,无条件的接受如熙地建议,闭上嘴不再与王爷抬杠。

“……但既然你是欧阳冶鸣,那么本王有理由相信你当日勾引夏若郡主是出于某种原因……”

“慢着,我什么时候勾引过那个什么郡主了?你们无凭无据就发下了通缉令,让我不得不藏起自己的本身面目,这笔帐我始终记得。”岳夜鸣再度打断王爷的话。

“舅舅。”如熙又做中间人,拉回这头越来越像即将要发起冲锋的公牛一般的舅舅大人。

岳夜鸣再度压下火气,抬抬手腕,做了个“请”地手势,示意王爷继续接下去说。

两次被打断话语让王爷也窝起了火气,但看在同桌的两位女士地身份上,他还是很大度的咽下了去,不与那人计较,谁叫他是王爷呢,王爷就是要大度嘛。

“舅舅,听说京城有某位郡主为了与你共结连理闹得家里不可开交,那位王爷告到皇上那里,于是就有了这通缉令。”

“那郡主长的漂亮吗?多大岁数?”

于是王爷又成了焦点所在,岳夜鸣想不起来那郡主的长相、如熙根本就没见过那个郡主、七长公主离开京城好多年她对那些晚辈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年幼的时候,唯一能对那个郡主评价一番的也就只剩了这个王爷了。

“安王的掌上明珠,商若郡主是小一辈里面最漂亮的郡主,而且据说今年末年初就要出阁了。”

“哪个啊?”七长公主突然凑近王爷,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小时候就知道涂脂抹粉还老缠着安王进宫讨要胭脂的那个。”

“哦……当年看她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长大了想必也是个大美人了。”

“美人?没印象,京城里美人太多,而且我对没发育完全的幼女不感兴趣。”岳夜鸣一棍子拍死任何的可能性。

“不应该吧?要不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郡主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还天天为吵着嫁你而寻死觅活的。”

“好歹我也是个顶级的赏金猎人,岳夜鸣这个名字就是任务完成率的保证,郡主能知道我的名字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了,少女多怀春,美人配英雄的戏码哪出戏没有?那个郡主八成也和江紫怜一样,属于家教失败的可怜虫。”岳夜鸣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喂,岳夜鸣,你最好客气一点,侮辱皇家……”

“这样吧,把时间理顺一下,看看郡主吵着要嫁舅舅的那段时间里,舅舅是否在京城出现过,否则那个郡主又是有什么机会得知舅舅的事迹。”关键时刻,如熙再次发挥和事佬的作用,将两人的水归水火归火。

“对对对,如熙的提议甚好,一直在这里无谓的争吵也不是办法,还是把事情理顺一下的好,谁是谁非也就清楚了。”七长公主拍着巴掌表示赞同。

岳夜鸣和王爷沉默点头,表示同意

8-13-1

    “郡主闹着要嫁你的时候是在去年春天,那个时候皇后面临临盆,而我又在家里养伤,安王告到皇上那里后发下海捕文书找了两个月一无所获,这才让我出来寻人。”
    “那么岳夜鸣,你又是……”七长公主的话尚未讲完,又被岳夜鸣截过话头。
    “新年前就不曾再去过京城。”
    “啊?”另三人异口同声,都感到大为惊讶,如果岳夜鸣说的是实情,那这郡主又是怎么回事?
    “那好,我再问你,前年你去过京城几次?”王爷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发问。
    “去过两次,春秋季节各去过一次,春天的百花盛开和秋天的红叶累累都是很吸引人的。”
    王爷和七长公主又开始沉思,京城的这两季景致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有不少人专门赶在这两个季节时分过来赏景,那些贵族家眷出门赏景也是很正常的,如果说……
    “会不会是郡主看到了舅舅,而舅舅根本没有注意到郡主,结果闹出这么大一件事其实只是郡主的一相情愿?”如熙给出一个最有可能的可能性。
    “有很大可能,郡主嘛,高高在上,做事问题不顾后果的。”
    “那这……”王爷挠头,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由此看来,这个通缉令就来自于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请王爷帮忙撤消了吧。”
    “好说好说,一定一定。”王爷一口应承下来,就凭岳夜鸣是欧阳冶鸣这一事实,就不怕这通缉令不撤消。
    “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回到正题上来了?”如熙右边看看,中间看看,左边看看,然后……
    “七**,你脸色怎么这么红,很热吗?是不是这房间里太闷了?”
    “哦,好像是有点在出汗。”七长公主像是被惊醒的样子,一下子从发呆的状态清醒过来,捏着手里的手娟在额头上按了按。
    “舅舅,麻烦您帮忙开一下窗子吧。”
    岳夜鸣点点头,起身去开窗透气,然后如熙再看七长公主发现她歪着头似在看门外实则是在拿眼睛偷偷看岳夜鸣。
    如熙促狭的淡淡一笑,冲七长公主挤了挤眼睛,一下子又闹得七长公主脸上的温度差点突破警戒线,只好低着头不断的挥动手绢给自己扇风。
    坐如熙对面的王爷看到如熙挤眉弄眼的样子觉得奇怪,又见自己七姐的脸一下子红得古怪,可是他又看不到自己七姐的表情,不知道她们俩个在干什么,疑惑不解的挑高了半边眉毛。
    岳夜鸣一一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后又返回来坐下,如熙和王爷的表情立刻恢复正常,而七长公主脸上余温仍在,虽然她也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些,可仍旧是一副不甚娇羞的模样。
    只可惜坐她对面的岳夜鸣此时一副心思都放在自己的甥女如熙身上,对于对面的美人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七长公主这番风姿算是白给人看了。
    “现在谈正事吧,我父母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岳夜鸣一句话让如熙也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的看着对面的王爷。
    “他们怎么死的这还用疑问吗?哪个毛贼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杀死欧阳海,虽然那时候他已经是布衣。”
    “那么是谁动的手?”
    “自然是上边的人,否则谁敢下这样的命令?”
    “外公死后,谁接替他成为先皇宠臣?”
    “当今右相陆思仁。”
    “他是什么人?”
    “世人皆知他是才华洋溢的谦谦君子,写得一手好字和好文章,深得先皇喜爱,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之一。”七长公主为如熙解惑。
    “实际上呢?”
    “喂不饱的白眼狼。当年和欧阳海并称为先皇的左膀右臂,欧阳海出事后,先皇就独宠他一人,到今时今日已经成为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
    “我明白了,请继续。”如熙当然明白,斩首容易,但就怕……
    “陆思仁?他家比皇宫还更像一只铁桶,皇宫都比不上陆府戒备森严,表面上看没有一个明桩,但暗地里的暗哨和陷阱层出不穷,连墙头上都布满了暗器。哼,怪不得呢,原来是做多了亏心事。”岳夜鸣双拳握紧又松开然后又握紧又松开。
    “你把皇宫和京里所有官员的府邸都探了一遍?”
    “当然,要不然我为什么要一趟一趟的去京城?”岳夜鸣一句话差点噎死王爷和七长公主。
    王爷暗下了决心,宫里的安全防卫要重新部署。
    “那么,皇上现在意欲何为?为外公翻案?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理由呢?”
    “理由?八成是为了你的舅公,镇北将军彭廉辞。”
    “岳夜鸣,彭老将军好歹也是你舅舅,你能不能在言语上对他有点敬意?”
    “我向来对他很有敬意,只是我对想义勇他的人没有敬罢了。

8-13-2

    如熙把脸埋在双掌中,不去听那两个男人的争执,她需要消化一下刚才听到的消息。
    “如熙,你还好吧?”七长公主发现如熙异样,轻拍她的肩膀询问。
    岳夜鸣和王爷立刻停下争执,转而也关注起如熙。
    “怎么了?伤口痛吗?”
    “不,没有,你们继续聊,我只是需要笑话一下镇北将军是我舅公的事实。”如熙脸埋在手掌中,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这没什么难以接受的,你应该感到荣耀。”
    “舅舅,您认为这是荣耀吗?”
    “如果没有后面的那些腌臜事的话,这的确是无比的荣耀。”
    “我想我已经大致明白前后因果了。”
    “嗯?你明白什么了?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啊。”
    “这样吧,我先把我的看法说出来,如果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请王爷,**和舅舅再做补充,如何?”
    “好吧,你说。”
    “外公欧阳海当年是先皇爱臣,因为门生梅喆的牵连辞官归隐,在还乡途中一家人被人杀死,只有我娘欧阳宛秋选得一命,被卓家所救,后成为我爹的妾室,生下了我温如熙。”
    “差不多,大致情况的确如此,如熙你分析得很对。”王爷点头。
    “那么,问题就来了,当年到底是什么案子?王爷也说过以外公的地位根本不用为了一个门生而承担如此后果,所以他的辞官肯定另有隐情。还有,舅舅说外公曾对卓家有过救命之恩,那么又曾经发生过什么?王爷的病与当年外公被贬职和外公成为皇子老师又有什么关系?还请王爷给予明示。”
    “如熙,你不是已经从那张药方里发现端倪了吗?”
    “如熙愚笨,还是不解。”
    “十三,说了吧,这事都过去快20年了, 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了。”
    “好吧,大概在20年前宫里发生一件大案,有妃子对嫡皇子下毒,只是很可惜,皇兄躲过一劫,而当时尚年幼的我却中了毒,命悬一线,虽然经过御医们的及时医治将毒解了,但还是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健康,落下了病根,失眠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王爷,您别告诉我是卓家提供的毒药?”
    “如熙,我可以理解幽伯说‘你要是男儿身就好了’的心情了。”王爷无奈苦笑,他果然没有充分了解自己这婢女的聪明劲呢。
    “那么后面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的吧,卓家蒙冤入狱,被时任刑部侍郎的外公发现案情疑点于是将卓家无罪释放,结果引得先皇不满被降职。而年幼的皇上当时可能也受到此事的影响而变得难以教育,于是先皇给了外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去教育年幼的皇上,然后外公以他的人格魅力和学识获得了皇子的信任并重新走上了正路。于是就有了后面的因果。”
    “啪啪啪啪……”岳夜鸣、王爷和七长公主齐齐鼓掌,异口同声,“如熙,你要是男儿身就太好了。”
    “过奖了,其实女儿身也很不错。”如熙不卑不亢的微笑着。
    “那么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皇上明显是要铲除毒瘤,但是需要舅公还朝坐阵,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寻找舅舅。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皇上不能直接下令让他回来?”
    “彭老将军之所以被封为镇北将军就是因为北边不太平,当年出了事之后,老将军非常痛心并且一度消沉,当换防去到北关之后他就留了下来,说是什么时候找到他的外甥他再什么时候回京。但其实我们都知道,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只是一个低级的军官,就算知道妹妹一家在路上可以会遇到危险他也无能为力。先皇其实也是很看中他的。否则不会真的让他在北关一呆就是十几年,也因为有他镇守北关,让大齐赢得了十几年的发展时间。”
    “那你们又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呢?”
    “本来是没人知道的,只是你的那个钱袋和你脖子上的玉佩让我们怀疑到了你身上,从而怀疑到了温家和卓家,然后就让我们找到了那个始终查不出来历的温家三姨娘。”
    “啊,原来那个钱袋被你们拿了。”
    “钱袋不是我们拿的,你应该知道,宫里总是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只是我们该着这份幸运罢了。”
    “我想皇上应该早就知道其实以欧阳宛秋名义下养的那个女子并不是真正的欧阳宛秋吧?”
    “那当然,判断一个人是**还是丫头其实是很简单的。”
    “卓老太爷藏匿我娘十数年想必也是冒了极大风险,他既开着延春堂,对于判断伤口是怎么造成的肯定有他的见地,是强盗行凶还是杀手灭口,不同的手法和不同的武器所造成的伤口绝对不同,事情要是走漏,卓家恐怕又要被血洗。”
    “放心好了,温家和卓家早就安排了人

8-13-3
  手在暗中保护,一旦发生万一,会确保他们安全的。”

    “那么,可否告诉我,当年我爹辞官的真实原因?”岳夜鸣接过话题。

  “其实,欧阳大人辞官是一步暗棋,他隐匿在民间为的是查出那起案子的幕后主使,只是没想到……唉……”

  “事隔已久,我也不去追究那到底是桩什么案子,也没兴趣去追查,我只想知道,皇上要把我和如熙还有彭老将军怎么办?”

    “一切都像如熙所说的那样,皇上在布局,要一举铲除那个毒瘤,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彭老将军还朝坐阵直到事情了结为止。而且彭老将军在北关十数年,也是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兵部不是已经有了程老将军了吗?他还是你和皇上的外公呢,他都不能信任吗?”

  “我们怀疑兵部也已被腐蚀,单靠我外公程老将军和几个属下难以回天,如果有战绩显赫的彭老将军,情况就会好很多。”

  “那么事成之后呢?”

  “事成之后?”

  “对,事情结束之后,皇上要如何安排我和如熙呢?舅公他老人家不用我们做晚辈的操心,皇上肯定不会亏待他。可是我这做舅舅的却必须得为如熙考虑,难道还让她在你手下做婢女吗?”

  “哦,不不不,我现在就可以削了如熙的奴籍还她自由身,我可不敢使唤彭老将军的外甥孙女。”

  “多谢王爷。”如熙抬起两只包的像腊肠一般的手做了个揖算是行礼。

  “行,我一会就下去写文,等回了京城再办正式手续。”

  “为什么要等回京再办手续?这太慢了。”岳夜鸣不给王爷任何拖延的借口,谁知道等将来回了京城又发生变故。

  “行行行,我让手下去办,五天,五天内文牒一定会送来。”王爷已经不想再与岳夜鸣去争执什么了,爱咋咋地吧。

  “那就有劳王爷了。”岳夜鸣也拱了拱手,“如熙,想不想去舅舅房里看看?有很多你没见过的玩意儿哦。”

    突然听到岳夜鸣如此低沉温柔的嗓音,让如熙和七长公主都愣了一下,如熙是感慨帅哥果然都有一副好嗓音,而七长公主脸又红了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王爷撇开脸不去看那边亲人相亲相爱的场面,肚子里则打着如何向皇上报告的腹稿,他的任务算是彻底完结了,他也要好好规划一下他以后的生活了。

  “好啊,舅舅要讲讲武林趣事哦。”

  “没问题,只要你爱听讲一天一夜都行。”岳夜鸣将如熙横抱起走到屋外放在那张石桌上,然后再搬出轮椅,将如熙转移到轮椅上,推着出了沁园转个弯去了栖园。

  “喂,走啦,还傻坐着干吗,人都走了,舍不得啊?”王爷推推七长公主,唤她一起离开,结果最后那一句似是而非的玩笑话却惹来七长公主似嗔的一瞥,慢腾腾的起身与王爷一道出了园子。

  “七姐,别怪我做弟弟的没提醒你,省省吧,他不会看你一眼的。”王爷先送七长公主回去,在闺楼门口,王爷扔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七长公主没有叫住王爷也没有追上去给他一顿粉拳,而是默默的回了房无力的趴倒在床上。

    十三说的是事实,她也不是不清楚,可是这又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大不了以后少见面就是了。

    如熙随岳夜鸣回了他的屋子,两个人在房间里有说有笑,如熙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这便宜舅舅其实也是个很风趣幽默的人,那些武林轶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再血腥的故事都会变得没那么恐怖。

    听岳夜鸣讲故事能够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血雨腥风,那些通缉令上的江洋大盗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讲到紧张处,如熙连呼吸都忘记了。

    轮到如熙讲她这些年的成长经历和她母亲的事情,也让岳夜鸣感叹姐姐的不幸,没能活着看到一家团聚的时刻。

    谈着谈着,岳夜鸣和如熙都同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药如何让彭老将军相信他们俩的确是他的外甥和外甥

8-14-1

        想来想去,岳夜鸣和如熙都认为还是要去找卓老太爷和温家大夫
人,只有他们的证词才是证明他们俩人身份的关键.
        事不宜迟,岳夜鸣决定尽早出发,于是第二天上午特意去找到七长
公主将郑重的将如熙托付于她.
        七长公主问明缘由,让岳夜鸣稍安毋躁,她可以安排别人跑这一
趟.
      "不知何人可以胜任?"
      "小翠,去叫红儿过来."
  不多会子工夫,一个豆蔻年华一脸甜笑的红衣小婢进了房来,先施
一礼.
  "**找红儿?"
  "红儿,现在有件时要你去办.你务必要办得仔细漂亮."
  "是,请**吩咐."
  七长公主将目光转向岳夜鸣,岳夜鸣迟疑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拿出
了那两块玉佩放在了七长公主面前的桌上,七长公主转手就将这玉佩交到
了红儿的手里.
  "红儿,你带这这玉佩去裕州府的延春堂找卓易南,让他带你去余
元县找他的女儿."
  "要问他们什么问题呢?"
  "什么也不需要.只要拿东西给他们看,然后带回来他们的答复就行."
  "红儿明白了,红儿这就下去准备."
  "速去速回,不要耽误行程."
  "是,红儿告退."
  红儿匆匆退下,待到房门再度合上,岳夜鸣才把目光又**在了七长公主身上.
  "一个小婢......"
  "公子请放心,红儿一定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倘若是公子亲去,那还有暴露的风险,据我所知道的消息,取欧阳治鸣人头的花红依然高悬."
  岳夜鸣只考虑了三刹那就不再坚持,向七长公主告辞后去了沁园陪如熙读书.
  幽伯医术不凡,传授技艺的水平也不凡,这新开的功课就是教如熙
识药配药制药.
  仍然是先从理论开始,书桌上堆着几本图文并茂的药书,如熙坐中间,幽伯坐右边,岳夜鸣坐左边,他的任务就是帮如熙翻书或者做记录.
  如熙再次展现了她扎实的基础,在温家的那几年所看过的医书都不是看
看就算的,只看到幽伯所指书中药材的图样她就能说出这药的名字,生长环境,采摘时间和对应的病症.
        不过这次幽伯就没在跳跃式授课了,如熙表现再好也得按部就班的来,药材方面的课程不能打半点折扣,否则直接影响后面的课程.
        在幽伯的严格要求下如熙也不敢有半分懈怠,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王爷如他说言五天内还如熙自由身的文牒由京城走特殊渠道送至王爷手中,如熙总算达成所愿,从今往后她又是快乐幸福的自由民一只了.
        岳夜鸣也总算有好脸色给十三王爷了,两人见面时也不再针锋相对,至多就是互不搭理罢了.
        如熙也盼来了双手解放的日子,指甲总算全部长齐完整,可以不用再天天包着了.
        如此激动人心的日子,幽伯亲手解开如熙的十根手指头,十指葱葱,指甲晶莹粉嫩,看上去是那么完美的一双手.
      "太棒了,没留下疤."七长公主仔细的检查着如熙的双手,翻来覆去的看,真的是一点缺憾都没有.
      "动动看."幽伯却是谨慎.
   如熙依言屈了屈手指,看能不能握个拳头,结果手指才只屈了一半就再也不屈不紧了,看上去就像嘘托着一个大碗的样子.
  "啊!怎么会这样?"别说是七长公主了,边上的岳夜鸣和王爷心里都是一阵紧张,不会真的给废了吧?
  "别急,试试看能不能伸直."
  如熙又慢慢摊开双手手掌,伸直没有问题.
  "试试能不能做这个动作."幽伯屈指成鹰爪状让如熙照做.
  如熙努力了6弹指的时间也只能勉强屈起近侧指关节,远侧指关节像被上了夹板似的一下都弯不了,掌指关节也弯不到60度的角度.
  "拿水来."幽伯扭头对门口唤了一声.
  很快两个小丫头各端着一盆水走进来放在桌上,一盆是热水,一盆是冷水.
  "把手放进去试试看."
  如熙先小心的把双手放进冷水盆里,慢慢的将双手完全浸入水中,房间里四个人八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如熙的双手.
  "好,行了,来."大概10弹指之后,幽伯将如熙的手从水里拿出来用布巾擦干水,然后摸摸她的手指,手指的温度有些凉.
  "觉得手冷吗?"
  "不会."如熙摇头.
  七长公主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干扰到幽伯的诊断,另两个男人的脸色也都凝重起来.
  "在试试热水."
  如熙又把双手放进热水盆里,手指才刚没入一半,手掌都还没有接触到水面就被幽伯快速的将双手捞起用布巾擦干.
  "好了,不用试了."
  
8-14-2
&quot;那水很烫?"如熙也发现了她感受不到水温的现实,但她依然镇定,却
不知她的这种镇定在其他人的眼里只让他们觉得心疼.
  "有点烫"
  幽伯放下布巾,让人把那两个水盆撤下去,然后从墙边的桌上拿过来他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块卷起来的黑色绒布,在桌上全部摊开,上面插满了一根根大小粗细长短不等的闪亮的银针.
  如熙的眼睛瞬间发亮,针灸针,她最想得到的东西!再不让她拿针的话,当年在学校学的针灸术恐怕都得还给老师了.
    &quot;要是觉得痛就说."幽伯抽了一根中细的针挨个扎如熙的手指头,如熙安静的看着他扎,一点反映都没有.
  见如熙没有反映,幽伯又加了几分力气,刺的更深一点,如吸这才有了反映.
  "恩."
  "痛吗?什么感觉?"
  "不是针刺的痛,像是被筷子那么粗的东西压一下的感觉."
  "来,试试能不能端住茶杯."有摸伯收起针,又把桌上的一个空茶杯放到如熙手上.
  如果只是托着那没有问题,可如果是像端碗一样的用四指扣着杯底,拇指扣着杯沿的话就不行了,如熙的手就抖的厉害,坚持了没几刹那杯子就脱了手掉在桌上.
  手指无力无觉,很明确的结果,不需幽伯下结论,只要是长眼睛的都看的很清楚.
  "幽伯,怎么办?有办法吗?能恢复吗?"见如熙这个样子,岳夜鸣想拧下那江紫怜脑袋的心都有.
  "这...."幽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被如熙给截过了话头.
  "舅舅不必担心,能恢复的这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如熙还以为这新长出来的指甲会丑陋不堪,现在能长的这么完美无缺的确是出乎她的意料.
  "如熙,没关系的,就算恢复不了舅舅养你一辈子."
  "如熙,坚强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会好起来的饿。"七长公主和王爷也给如熙打气.
  "谢谢大家,我没有受伤,我的手这样只是暂时的,我相信师傅的治疗是成功的,不过还是要等一个月才能下结论."如熙笑眯眯的,同时脑子了迅速的规划出双手的康复训练计划,就算不能恢复如初,至少也得能够生活自理,她可不会就此失落消沉.
  "啊?一个月?幽伯,是这样吗?"
  "当然,难道我的医术很糟糕吗?"居然敢怀疑他的医术?幽伯眼睛一扫,当年那个傲视江湖行事嚣张的毒手孔优的气势一闪而过.
  岳夜鸣三人心头一颤,干笑三声,迅速利落的齐齐退后三步.
  "那个,幽伯,如熙的脚.....?"看双手恢复自由的如熙,岳夜鸣指了指如熙的脚.
  "啊,等拐杖做好就能拆夹板了,最少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来重新练习走路."在得知可以拆夹板了,如熙前几天就拜托七**给她做了副双拐,为了量身长,不得不找两个人把她架起来量尺寸,可费了一番工夫.
  "能不能恢复啊?"
  "这个就看她自己了."幽伯不对他的病人打任何包票,哪怕这个病人是他刚收的徒弟也是如此,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敢吹嘘包治百病的大夫绝对是庸医,包治百病神药绝对是面粉捏的.
  如熙静静的微笑,她不过分乐观也不过分悲观,始终保持着谨慎的心理和十分的理智,因为哭闹并不能解决已经发生的问题,想办法让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才是她现在应当做的.
  "那我们要做什么?"
  "你们?很简单,陪他练习走路."
  "那她的手呢?"
  "她的手只能靠她自己,其他人帮不上忙."
  幽伯说的也是事实,双手的康复训练的确只能靠如熙自己练习,别人最多提供一些必需的器械,其他的协助也提供不了什么.
  "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我还要跟师傅学习医术呢,残疾人可做不了大夫."
  "恩,对,老夫的徒弟就得有远大的志气."
  "那好吧,如熙,你好好休息,下午舅舅再来陪你."如熙表现出来的乐观让岳夜鸣心里撒撒松口气,他当然害怕如熙万一接受不了事实改怎么办?
  "好的,舅舅慢走."
  "如熙,那我们也走了,你好好休息."
  "七**,王爷慢走,那个江紫怜是我的小白鼠,你们不能动她哦."
  "七长公主的身影晃了一下,像是摔到了门槛的样子,王爷还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们不去找她,我们只是回房而已."七长公主站稳了身子冲如熙挥手,笑的很真诚.
  "好,**慢走."如熙也笑的很天真.
  "恩...我大概能想象得出那个女人未来的日子有多悲惨了."幽伯单手托着下巴做沉思状.
  "师傅,药是给人吃的,拿人试药

第八卷第十四章(下)


才有最好的效果,兽药才能动物做试验呢。”
      “嘿嘿,乖徒儿,真是深有为师之风。”
      “呵呵,师傅过奖了,想来以前那些上门求医的也大多成了您的药罐子吧?”
      “哈哈,做大夫的哪能拘泥于陈规烂俗而裹布不前呢?”幽伯那两颗绿豆眼笑得都在脸上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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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杖第二天就送来了,完全是照如熙的吩咐做的双拐,如熙的双脚也终于获得了解放,拆掉绷带和夹板,两条小腿足足细了一圈,皮肤摸上去软绵绵的,肌肉松弛得厉害,活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的肤质。
      “来,动动脚趾,慢点。”
      如熙试了试,脚趾可以灵活活动,比她的手的情况要好得多。
      “再动动脚踝,看还痛不痛,慢点啊。”
      如熙把脚抬高,先向左慢慢转动一圈又向右慢慢转动一圈,两只脚都试了几遍,情况很好。
      “嗯,脚比手的情况要好,恢复正常行走应该是没有问题。呐,药油在这,记得一天搽两次,消肿。”幽伯在如熙床头放下一个瓷瓶。
      “哦。”
      “这几天先别忙着下地,骨头还太软,要再受伤就麻烦了。”
      “好。”
      “好了,让她们给你好好洗洗,师傅明天再来看你。”
      “师傅慢走。”
      出了门,幽伯就被在外面的七长公主他们三人给围住了,打听如熙的情况,幽伯如实告知,让那三人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一个月真的能恢复吗?”岳夜鸣不怕死的再次挑战幽伯的忍耐底线。
      “你试试就知道了。”幽伯两眼闪着幽幽的绿光盯着岳夜鸣的双腿。
      岳夜鸣赶紧陪笑道歉,退到门边就想敲门。
      “急什么,走走走,下午再来。”
      岳夜鸣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笑笑不再坚持,并向幽伯深深一礼。
      “幽伯,多谢。”
      “行了行了,少来这些虚头八脑的,真要谢,请老夫喝杯好酒就行。”
      “那是自然,幽伯,请。”
      “要喝酒吗?我知道清州有一家酒楼有上等好酒,要不要……”
      “十三,你答应要戒酒的。”七长公主一桶冷水浇了下来,浇灭了王爷的满腔热情。
      “是呀,少爷,您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宜再喝酒了,还是乖乖戒了吧,也能活得长点。”幽伯都与岳夜鸣一道走了还扔下这么一句气死人的话。
      “嗯,还得戒女人。”七长公主跟着再给一记闷棍。
      “七姐,你想食言?”王爷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今年的花魁难道他享受不到了?
      “怎么可能,不过,你现在方便出门吗?早上的时候戴叔可派人传来消息,城里有陌生人出现,暂时还不知道是不是伪装成你和郎孜的那两个**暴露了的缘故。”
      “那两家伙这么没用?回头就撤他们的职。”
      “他们是你的手下,你想怎样都随便你,不过我提醒你还是小心为妙。”
      “没有美酒,没有美人,天哪,人生怎可如此无趣!”王爷仰天高呼一声,然后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房里假扮思考者。
      七长公主也哼着小调迈着优雅的碎步离去,皇上大概已经收到密件了,剩下的事就轮不到她操心了,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操劳过度脸上长皱纹了,人生真是美好啊。

第八卷第十五章(上)

      如熙只老实了三天,这三天每天早晚搽药的时候顺便给双腿做个按摩,尽快恢复肌肉弹性,三天后她就迫不及待要下地了。
      如熙生前都没用过双拐,更何况现在还是双腿俱废,一点力量都没有,为防她摔倒,岳夜鸣站在如熙身前,伸出双臂环绕着以保护她的安全,看着她费劲的将双拐夹在腋下努力的从轮椅上站起来。
      “慢点,先稳住,不要急着站起来。”
      手指无力,连握稳双拐都吃力,只能用腋下夹紧和手掌的力量稳住双拐,然后如熙再慢慢借助手臂的力量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每次都只能撑起一半双拐就会移位然后如熙又重重的跌回椅子上。
      连续试了几次后如熙终于放弃第一次的行走练习,双拐的稳定性实在太差,凡是使用双拐的人至少还有一条好腿可以充当支点,如熙两条腿都受伤,站都站不稳,根本没有支点,仅靠双拐练习走路现在来看并不现实。
      “怎么样?还要试吗?”
      “不试了,我好像高估了我的腿的情况,我需要别的东西来练习行走。”
      “需要什么?要请工匠做吗?”
      “不,不用现做,找六个高靠背的太师椅就行。”
      如熙的想法很简单,找六个靠背椅背靠背两两相对排成两排,中间刚好只容一个人走过的距离,如熙拿这六把椅子组成的小道当做医院里病人用来练习走路的双杠。
      这种实木椅子很重,如熙不用担心她在练习的好好的时候那椅子会突然翻倒。双拐这东西还是留到她能自行站立的时候再用吧,再过几天就行了。
      当上课的时候,如熙就反复的伸直、弯曲手指做着机械的运动。等到能握拳了她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训练,幽伯每天课后也会检查如熙的伤势恢复情况,确认她一切是否安好。
      被七长公主派到裕州去的红儿也风尘仆仆的带回了卓家妇女的回复,一封厚厚的信。
      七长公主没有拆信,而是直接拿着信去了如熙沁园。
      已经可以自行站立的如熙正拄着双拐在房间里慢步。岳夜鸣在旁边照应,就见七长公主风风火火的进来。
      “七**,有事吗?”如熙额上蒙着一层薄汗,可见练得很辛苦,但笑容很灿烂。
      “红儿回来了,这是卓韵秋的信。”七长公主晃晃手里的信,径直进来放到桌上。
      “咦?大娘的信?”如熙立刻拄着双拐在岳夜鸣的搀扶下走到桌边坐下。岳夜鸣也在如熙身边一同坐下并拆开信封,拿出六张写得慢慢的信纸。
      纸上娟秀的字体的确是出自温夫人之手,如熙认得卓韵秋的字体,信上详细讲述了当年的事。
      因为牵连进皇子中毒案的缘故,卓家的财产被抄没,虽然后来无罪开释也归还了大部分的财产,可是由于声誉受到影响,重开的延春堂的生意大不如前,店铺的规模也大幅缩水,只剩一间老铺,其余分号通通关门大吉转让他人。
      为了生存,卓老太爷不得不亲自出马一家家的拜会以前的老主顾,恳请对方再为延春堂提供货源,还亲自跑全国的各个大型药市,筹措货源,此中艰难一言难尽。
      幸好儿女亲家温家没有嫌弃卓家,作为一地土财主的温家在卓家东山再起的那几年给予了很大的帮助,当延春堂终于到达收支平衡的那一年,温家的儿子将卓家的女儿娶过了门。
      女儿出嫁了了卓老太爷最大的一桩心事,全身心的扑在了重振延春堂上面,为了延春堂的生意不辞辛苦的在全国各地四处奔波。
      当卓老太爷与一老仆带着一车的药材途径绥州某地时,发现两辆驴车翻到路旁,拉车的驴子倒在地上没了声息,车上行李散落四处,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八九个人,看服饰应该是三个主子和五六个下人,个个身上伤痕累累,一地的血,将路给堵得完全。
      看这情景,就连孩子都知道这是遇了强盗了。
      见一地的尸体堵了路,卓老太爷只好停下来,与老仆一起将地上的尸体一一搬到道旁,思量着等回头进了城就去报官,让官府来处理。
      先搬完了下人的尸体,又去搬那三个主子,一将那倒卧的男主人翻过身来正面朝上,卓老太爷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死者竟然是大齐赫赫有名的铁笔御史欧阳海!
      卓老太爷当然认得欧阳海,他一家子人都认得欧阳海,当年为了查明毒药的来源,欧阳海没少喝他打交道,最后也是他亲自到牢里开释他们一家人,欧阳海给卓家人的记忆这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欧阳海遇害这绝对是一桩大案,但奇怪为什么欧阳海会是一身布衣?另两个女眷是不是欧阳海的家眷?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遇害?
      慌乱中卓老太爷根本无暇考虑这一连串的问题,急急的一把拉开欧阳海的衣襟检查他的伤口,做药材生意多年,辨别外伤的水平多少有点儿,不需多看,只消几眼,卓老太爷就判断出欧阳海身上的伤口不寻常,不像是强盗劫财害命的结果。
      欧阳海身上的伤口不多,只有三道,但都是致命伤,随便一处伤口如果没有及时医治都会送命,何况是有三道,再看伤口发现切口很齐,强盗杀人哪有这么利落?
      卓老太爷不敢再多想,匆匆把欧阳海衣襟重新系上,叫来老仆一道将其抬到路边,然后又去搬另两具女尸。
      那两具女尸一个年纪大点另一个大概也就是二八年华,衣着也很朴素,但保养很好,应该就是欧阳海的妻女。
      卓老太爷与老仆先将欧阳夫人抬到欧阳海身边,然后又回头去搬欧阳**,刚搬动就发现这欧阳**的身体还比较软,不像其他尸体开始发僵,急忙一探鼻息,似有似无,于是又摸颈脉,发现还有微弱跳动,这才确认欧阳**还活着,于是赶紧搬到自己的车上小心安置。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7 10:25 AM
第八卷第十五章(中)

      都已上了车老仆扬起鞭子正准备重新上路,卓老太爷又从车上爬了下来,手里拿着刚从欧阳**身上剥下来的外衣走到一个年轻的丫头尸体跟前,先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将外衣割烂扔在那尸体身上,又将对方头发扯乱,最后将那尸体的外衣剥下来塞到车上,弄出像是被强盗杀害之后又将身上饰物洗劫一空的样子。
      反正这满地的行李已经很像是强盗劫财害命,再乱一点也是正常。
      布置好现场,卓老太爷这才重新上车向着前方某城驶去。
      原本打算进了城就报官,可是现在车上有重伤的欧阳**,再加上欧阳海身上的可疑伤口,车子进了城之后卓老太爷根本没有多做停留,买了干粮就趁着天黑出了城。
      那老仆是卓家旧仆之一,从小在卓家长大,对卓家忠心耿耿,当年卓家被抄所有人都锒铛入狱时,那些下人全都被官府遣散,当卓家人无罪开释后从官府手上拿回老宅才发现是几个老仆一直在艰难中打理着宅子,卓家能东山再起也是靠着这几个老仆帮着撑门面,由于请不起年轻力壮的下人,里里外外就靠着这几名老仆打理,卓家上下也是万分感激他们。
      既是卓家老仆,就算卓老太爷什么也没说也能猜到一二,情知这事关系重大,不用主人家吩咐,驾着车子日夜兼程赶回裕州府。
      也是欧阳**命不该绝,车上有足够多的药材,卓老太爷就用药吊着欧阳**的命一路赶回裕州府,将欧阳**藏在自己家中,让自己的夫人亲自照顾,而他则每天在药铺里留心外面的消息。
      铁笔御史欧阳海一家遇害的消息在卓老太爷回到裕州府后没几天就传了过来,闻听先帝亲笔写下碑文,卓老太爷知道上面的人相信了欧阳海一家没有活口,用死去的丫头顶替死里逃生的**的计策没有被人揭穿。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来的位置,而那时候因过度失血一直昏迷的欧阳**也清醒过来,又调养了几日才可以说话,说出了自己的姓名,是欧阳海的大女儿欧阳宛秋。
      知道自己的确救的是欧阳海的女儿卓老太爷也很兴奋,不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药给欧阳**调理身体,当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卓老太爷就把当时已经出嫁半年多的女儿卓韵秋以母亲摔伤了腿为由给叫回了家。
      卓韵秋一回到家就被卓老太爷秘密告知她回来的真实原因,于是卓韵秋连自己的贴身丫头绿柳都没告诉,只把自己母亲当作真的病人一般尽力伺候,当一个月后卓夫人“病情”好转不再需要女儿侍奉床前时,卓韵秋就以“看中了这个丫头”为由将欧阳**带回了温家。
      裕州府毕竟是裕州郡的首府,人来人往很容易走漏消息,而且嘈杂的环境也不利于养伤,所以叫回卓韵秋为的就是让她把欧阳**带回乡下藏起来。
      这一藏就是十几年,期间,卓韵秋生下温家长女如芸,由于是个女孩,在征得欧阳**的同意之后,并不知情的温老爷将欧阳**收为三房,温老爷另外又买了一个小妾做四房,结果依然生下两个女儿,其中三女儿就是温如熙。
      如熙生在春末初夏时节,在裕州那个地方,这个时节就算刮风下雨气温也冷不下来,中午时分有时还会让人觉得热。
      按理来说这样的季节里产妇患上产后风的机会并不高,可是由于欧阳**受过重伤导致气血亏损厉害,没能扛住某日午后吹进房里的一小股微风而染上了产后风。
      而欧阳**去的早不光是因为病痛,气血亏损失短寿的一个主要原因,气血亏损原本就要长期调养,可怀孕后,本来就不足的气血又要用于供养孩子,再一感染产后风,能拖十几年这已经可以看作是老天有眼。
      信上往事的叙述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几行字就是温夫人卓韵秋的感慨,她感叹世事无常,如熙竟然能遇着从来不曾见过面的舅舅,这也是欧阳大人在天有灵,保佑后代平安。
      然后信就结束了,只字未提彭老将军,想必卓家也不知道要如何取信彭老将军,信的末尾只有一句话,“骨簪和宛秋字玉佩为宛秋遗物。”
      如熙将最后一页纸转给岳夜鸣看,她揉揉眼睛。
      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温如熙,但感动依然存在,她相信欧阳宛秋一定知道她的身体不适宜生育,但她还是做了温家的小妾生下了唯一的女儿,让欧阳家的血脉流传下去,哪怕这个女儿终将一生都有可能会默默无闻甚至变成一个乡野村姑。
      “那么照信中所说那骨簪就是我娘的,我还一直以为是大娘的。”冷静了一下,如熙整理了一下思路,推了推身边的便宜舅舅,让他去首饰盒里把簪子拿来放在桌上,“我娘的簪子又为何要通过大娘的手转交给我?”
      “这个没说,红儿说她在温家住了一晚上就走了,卓韵秋前前后后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七长公主把簪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就放下了,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这样的簪子在街市上两个铜板就能买一个。
      “那卓老太爷呢?他也没说什么?”
      “他?他只给红儿写了封信以让红儿去温家取件东西的理由见到了卓韵秋,第二天给了她一个小包裹,这封信就是放在包裹里的。”
      “可是这骨簪就算是我娘的遗物,那又与舅公有何干系?舅舅,你还记得什么吗?”
      岳夜鸣苦笑,看着桌上的簪子也摇头,“我以稚龄进入师门,只能记得父母家人的姓名,对这骨簪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就奇怪了,按理来说,欧阳海再清廉,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只戴得起只值两个铜板的骨簪,他一年的俸禄并不低,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

第八卷第十五章(下)

      “七**,这簪子可不只值两个铜板。”
      “嗯?真有玄机?”
      “这簪子是中空的,里面还藏着我临出发前大娘给的一张千两银票,让我傍身用的。”
      “千两银票?!”七长公主都吸了一口气,“这么大张银票给你她可真放心,也不怕你因财惹祸上身。”
      “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从我娘受伤拿了这簪子,骨簪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一个丫头戴根骨簪也属平常,谁也不会想到这簪子里居然暗藏玄机。”
      “天,这簪子果然不只值两个铜板。骨头是很脆的材料,要做成一根中空的簪子并不容易,稍不当心整根材料就报废,这不是一般的匠人能做的东西,你等等,我叫他们都来看看。小翠……”
      十三王爷和幽伯很快被唤了来,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如熙教七长公主拧开了簪头,将里面的银票取了出来,一千两,薄薄的一张纸。
      王爷进来,听了七长公主的转述见着这簪子也觉得稀奇,他见过金银质地的,这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东西,他也知道有些女子的簪子里会藏写些什么东西,但这骨质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在手里把玩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幽伯经验老到,簪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一番,然后摸摸花纹,最后打开房门走到外面,将簪子迎着阳光高高举起,随后很快又进了屋。
      “你们绝对想不到,这是巧匠做的簪子。”
      “巧匠?幽伯,您没开玩笑吧?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簪子吗?怎么回事巧匠的作品呢?”王爷首先不怎么相信的惊呼了一声。
      “少爷,老夫还没老眼昏花,这的确就是巧匠的簪子,只有他才有这手艺将一根骨簪制成一件艺术品。”
      “幽伯,怎么说?”七长公主将十三王爷一把拖开,“你少添乱。”
      “屋里太暗,到外面来看。”
      七长公主跟着幽伯出去,照着幽伯教她的方法将簪子迎着阳光高高举起。
      “天哪,这果真是巧匠的簪子,这一定是当年他那12只簪子中最后的那一件。”
      “一定是的。”
      “真的是巧匠制的簪子吗?”王爷和岳夜鸣一前一后的出来看稀奇,谁都不相信巧匠的传世作品竟然会出现在如熙的头上。
      “对着阳光看,能看到什么?”
      “是梅花,透明的梅花。簪头暗藏了一朵大美化,难怪平日里根本不引人注意。谁会想到一个丫头头上戴的簪子竟然是巧匠制的簪子。”王爷感慨万千,亏他自认玩遍天下玩意儿,也没能发现与他朝夕相处的婢女头上有此贵重之物。
      “舅舅,能进来说吗?”被单独冷落在房里的如熙摸摸腿,行动不方便还真是痛苦啊。
      “来了来了。”岳夜鸣赶紧从王爷手中拿过簪子转身进屋,其他三人也跟着一道进来。
      “舅舅,巧匠是谁?”
      “是当时的天下第一能工巧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从他出名起世人就是巧匠巧匠的这么称呼他。据说当年巧匠用12种不同的材料做了12只中空的簪子,分别雕有12种代表吉祥的动物和植物,而且必须得对着阳光才能看到花纹,另外更奇妙的地方在于如果簪子里藏了东西,哪怕就是对着夏至当天的正午阳光看到两眼发昏那也是一直普通的簪子。”
      “哦?这么神奇?”
      “是啊,只是这百多年下来,这12只簪子早就散落民间不知去向,现在街市上能买到的中空簪子也是受了巧匠的启发,只是再没人有他那般巧夺天工的手艺了。”
      “百多年前?他岂不是已经作古?”
      “是啊,他已经作古百多年了,据说这12根簪子是他最后的遗物。”
      “那么这簪子应该很贵,以外公的俸禄买得起吗?”如熙看看岳夜鸣,又看看王爷,又看看七长公主。
      “买不起。”三人一致摇头。
      “那我娘是怎么得到这簪子的呢?”如熙歪了歪脑袋瓜子,思路不通。
      “那七个字乍一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如果把这簪子与彭老将军联系起来的话,那么有很大可能是……”幽伯说了半句又卡住,却把另外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然后大家眼睛都亮了起来,显然都想到一块去了。
      “……传承。”
      “这么说来的话,姐姐很有可能是从长辈那里得到的簪子,但我们现在并不确定传承的时候他们是否知道这是巧匠的簪子,若当时只是随手从街市买来送予姐姐的,那怎么能肯定舅舅一定还认得呢?”
      “舅舅,这就是舅公的事了,如果他还记得这簪子那自然很好,如果他也不记得了那更加不错。”
      七长公主和王爷的脸顿时苦了下来,岳夜鸣却笑得灿烂,“如熙如熙,真是我的好甥女,咱们舅甥俩想到一块去了。”
      “看戏谁都乐意,可是上台去做一回戏子就不是人人都乐意的了。”也是仗着现在有人撑腰,如熙说起话来都胆大了不少。
      王爷无语败退,出了沁园的门,抚额摇头叹息,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太聪明的女人实在是太吓人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诚不余欺啊。
      七长公主放下那两块玉佩也告辞出来了,看戏人人乐意,希望她也能做个只一心一意看戏的观众。

  清州府气候宜人,四季变换不是那么明显,总是让人不知不觉才醒悟原来又是一季过去。
  京城那边始终平静,七长公主和王爷谁也没再告诉如熙京城消息,王爷依然被困在雅情小居过着修身养性的生活,七长公主倒是显得忙碌一些,她那么多的产业需要打理。只郎孜像是失了踪,没有再出现在雅情小居里,不知道是不是给派到外面去了。
  夏天过去一半的时候如熙终于可以脱离拐杖,但行走距离仅限于在沁园的范围内,如果要到园子外面走走还是要用拐杖,跑跳更是不能,而且一旦站立的时间长了两脚的脚踝就会有酸胀感而必须坐下来休息。
  双手现在也能虚握成拳,但还是没有半分力气,筷子都拿不想,吃饭只能用一只长柄的铜勺子靠手腕的力量帮助才能往嘴里扒饭,想吃菜得让别人帮助她夹,离生活自理的程度尚远。
  即使这样,功课也没有落下一天,每天必要花半天的时间来上课,现在能走路了,幽伯每隔几天就会让如熙去他占据了雅情小居西北角的药房学习配药。
  这药房是新建的,没几年时间,占据了雅情小居的整个西北角的空间,幽伯还新辟了一块地用来种些药材,雅情小居本来就只是个面积并不大的精致的园子,而幽伯的专用药房的面积竟然就占了这园子的六分之一至五分之一的比例。
  就算如此,幽伯还告诉如熙,这药房的面积仍旧比不了他旧居的规模,只能用来对付平日里的需要,想配些好东西还是得回他的旧居才行,旧居里藏了不少稀世药材,幽伯很自豪地告诉如熙那些稀世药材大多都是千金难求。
  如熙就纳闷了,像幽伯这样成名很久的人怎么会屈就于一个才20来岁的年轻女子手下,而且那女子还是皇室中人,按理来说,已经达到一定成就的人不是很忌讳跟不屑与皇家扯上关系的吗?
  幽伯倒是不避讳这个问题,而他的回答也让如熙哭笑不得,幽伯竟然是因为在云来客栈吃饭后无钱会帐所以留下来做工抵帐,然后因为与七长公主投了缘于是干脆留下来做了客栈的掌柜,于是这几年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了孔优这个人,云来客栈却多了一名叫做幽伯的掌柜。
  如熙的学习进展快得让所有人都不相信,就连幽伯也不相信他竟然收了个可以用天赋异禀来形容的徒弟,这让他自己心里都是又惊又喜,天天烦恼该如何教育的问题。
  如熙想尽一切办法锻炼自己,没有合用的器械,她就天天练习前世在学校上体育课老师教授的各种运动方式,现在不能跑跳,那她就天天练深蹲锻炼下肢力量。
  没有握力器练指力,她就练字,练字也是可以锻炼手的,只是效果要慢一些,不像体育锻炼那样见效快,什么时候能写一手好字了什么时候手就好了。
  既然连筷子都拿不起那拿笔想必也是一样的,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就像鬼画符一样,每个字犹如斗大,黑乎乎一团,东一撇西一捺毫无章法,一张大纸写不了几个字就要更换一张。
  尽管如此艰难,如熙也从来不打退堂鼓,每天坚持锻炼,天天早起练五禽戏,只是一开始练得并不好,后来才慢慢像模像样起来。
  五禽戏也是前世读大学时在学校学的,医学院的宗旨是作为未来的医生,必须要有良好的体力。所以医学院的学生每天早上都要跑步做操,每学期还要考长跑,男生考3000米女生考1500米,成绩算入学期成绩中,要是不及格还要补考。
  至于学习五禽戏则是在读研时期,那个导师说作为中医学院的学生怎么可以不了解不知道中国古代优秀的健身方式,然后给了学生两个选择,是练五禽戏还是练太极拳。
  这太极拳可不是什么简化版,而是传统套路的83式陈式太极拳,也不知道那个神通广大的导师从哪找来的。

  老师傅,每周指导他们一次。
  刚开始大家都是冲着太极拳去的,毕竟太极拳是国粹,练得好在朋友面前也有面子,可是到最后真正能完整打一遍拳的人屈指可数,大部分人练到一半就转去学五禽戏,教他们五禽戏的老师是从体育学院请来的师兄。
  那时候同学们之间还互相调侃,说这知道的人知道他们是学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也是学体育的呢。
  如熙前世也是那大部分之中的一个,太极拳只能端个花架子唬人,说是练拳倒不如说是在做操,五禽戏倒是练得不错,师兄还表扬过。
  无奈现在四肢软得像面团,虎、鹿、熊、猿、鸟这五戏练起来看着都像是得了先天残疾似的,那五种动物的特点一点也没展现出来,该屈指时手指屈不起来,该转动脚踝踏步时脚踝又硬得像灌了水泥,实步虚步互相一变换她身子就要晃几晃,在刚练戏的头几天她没少腿软,还好是关起门来躲在房间里练习,感觉要摔跤的话可以扶着身边的家具稳住身体。
  毕竟是流传时间最长的健身方式,坚持练了半个月如熙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与先前有了很大的改善,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简单易行的锻炼,下肢的恢复情况非常好,如熙甚至能感觉到脚踝的力量在一天天的加大。
  等到入了秋,如熙总算可以生活自理,吃饭喝水不再需要人伺候,而且对温度也重新有了感知,知道冷热,脚踝恢复的当然更加好,双拐这东西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了。
  岳夜鸣始终记得当如熙单手端起一个盛满汤的碗时的激动心情,他觉得当年他获准出师时都没有那天那么激动。
  幽伯履行诺言给如熙拿来了迟到的拜师礼,一套银光闪亮的针灸针。
  如熙以激动无比的心情从幽伯手中双手接过这套针,一再叩拜。
  这个时代不比现代地球,针灸针可以在工厂批量制作,质量稳定价格便宜。而这个时代针灸针制作却不易,需要特别的技术,不是每个匠人都能做针灸针的,自然这样一套针灸针价值不菲,多数情况下都是师傅传承给徒弟,收下针的徒弟往往被看作是继承师门衣钵的象征。
  “谢谢师傅。”
  “恭喜如熙。”
  “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岳夜鸣、王爷和七长公主一起向如熙道贺。
  “谢谢。”
  “好了,今天是个大好日子,上满月楼去,大家不醉不归。”七长公主提议,立刻得到响应,太久没上街,如熙都不记得街市上是什么样子了。
  于是大家分头收拾一下在大门集合,分乘两辆车向满月楼进发,直接被带到深处的单间,关上门,点了一桌子菜,杯光盏影,大家吃得好不开怀。
  酒足饭饱,如熙提出想上街走走,岳夜鸣想陪可是身上的通缉令还未撤去,幽伯和王爷则是想去听戏,他们对逛街无甚兴趣,于是由七长公主陪如熙一道在街上走走,岳夜鸣先乘车返回雅情小居。
  如熙现在行走已与常人无异,要是不说,绝没有人能看出来在半年前还是个有可能双腿俱废的病人。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想着午夜梦回了千百遍的生活梦想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实现,如熙的心中充满了阳光。
  ——————————————
9-2-1
  等到七长公主和如熙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雅情小居,幽伯与王爷早已听完戏回来,王爷正与岳夜命坐在客厅吃茶,看他们的架势像是专门在等七长公主和如熙的。

  “怎么了?有事?”七长公主和如熙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下人拿下去,在桌边坐下,下人奉上两杯清茶厚自动清场,客厅只余他们四人。

  “戴叔的消息。”王爷拿起桌上的一个信封晃晃,“老伊屠死了。”

  “哦?谁上来了?株累吗?”七长公主并不去拿信看,她等十三王爷讲给她听。

  “没错,现在是株累单于了。”

  “果然还是他继位吗?此人非善类,传他性格冷静果断,而且文武双全,他继位对我大齐不知是好是坏?”
  
  “目前来看应该是往好的方面发展。”

  “怎么说?”

  “他派使臣来续借盟约。”

  “呵,这么说他的这个位子得来并不易。”七长公主冷笑,大致明白了一些。

  “八成是这样 。”王爷右手五指轻叩桌面,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还有呢?戴叔的人不会只传这一点消息过来。”

  “皇上让彭老将军接引护送使臣进京。”

  “啊.....”七长公主猛点了一下头,这下全明白了。

  “我们要上京了吗?”一直沉默的如熙看着岳夜鸣。

  “是的,要上京了,这两三天就走。”

  “幽伯跟去吗?”

  “幽伯不去。等这事了结了,你再回来跟他学。”

  “这是他的意思吗?”

  “是他的意思,他说京城太冷。他老了受不了京城的天气,他等你回来教你针术。”

  “我们上京后住哪?客栈吗?”

  “不。住我府里,客栈人多嘴杂,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十三王爷插了进来。

  “好的。王爷,一切由您安排。”如熙根本不问细节,这两人既然在这坐着等她们回来,那肯定早就商量定了。

  又再谈了些琐碎的事,四人各自散去准备。如熙去了关押江紫怜的屋子,没进去。只在窗户外面站了一会。

  自从那次整了之后那江紫怜就不再寻死觅活,像是认了命一般,乖乖的做她的囚犯,现如今已经康复如初,如熙正开始考虑要如何处置这个女人时却没想到现在又要上京去。

  罢了,就让她再逍遥些许日子。

  如熙拂袖离去。

  花了两天时间置办行李,如熙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这些日子来的穿用都是七长公主提供,为了这趟上京七长公主又拿来了些新衣裳送予如熙,结果光是这些衣物就打包了两个包袱,提在手里沉甸甸的,直接让如熙想起了当日她离家进京的景象。

  七长公主又贡献了一辆马车,只是没有驾车人,郎孜还没有回来,在谁驾车谁乘车的问题上 岳夜鸣以长辈的身份让王爷没了一点发言权,逼得他不得不与岳夜鸣一道坐在外面轮流驾车,如熙一人坐在车里想打滚就打滚想睡觉就睡觉。

  使臣来访是件国家级的大事,皇上要求老将军亲自护送也说得过去,也可体现出对对方的重视,所以那边肯定没有这么快抵达京城,因此也就给了王爷他们缓冲准备的时间。

  京城秋时的一个傍晚,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进了京驶进了筷子街一栋朱门大户的侧门,车上下来三人。

  在车上时岳夜鸣和王爷就商量好,如熙是自由身的事现在没几个人知道,王府里的人也只知道是有人救下了如熙并治好伤送回来,所以为了日后行事方便,如熙还要再做他几日婢女,知道此事了解。

  于是如熙随王爷回了止园,岳夜鸣则作为王爷的客人由管家领着请去了王府用来招待贵客的尚苑。

  在止园百无聊奈晒着太阳的白虎见了如熙兴奋的扑上来,扒在如熙身上嗅来嗅去,如熙好不容易才吧它从身上弄下来,白虎又甩着尾巴跟进跟出,像有胶水粘着似的寸步不离。

  第二天午时刚过,两个鲜衣怒马的年轻男子在王府门前勒马停下,其中一人上前拍门,门子开门一看,“哟,郎侍卫长回来啦 ?”

  门子立刻将大门完全打开,将门外二人迎了进去。

  “王爷回来了。”门子高喊了一声。

  “王爷回来了,王爷一路上辛苦了。”得了信的管家立刻奔出来迎接,陪着王爷与郎孜一起返回止园逍遥居。

  “王爷请坐,属下这就让人送上热水给王爷洗漱。”管家告礼退下,没一会工夫就有小斯丫头端着热水热茶进来,放下热水布巾后又全部退下,客厅只有王爷和郎孜。

  那王爷洗脸与别人不同,将脸打湿,还将一枚药丸加水调成糊状抹在脸上和脖子上,稍带了一点时间后再洗去,最后从脖子下方揭起一块薄皮,等那薄皮完整的从脸上全部揭去之后,那王爷也变了一个模样。

  原来这个人并不是王爷,只是一个通过易容术化妆的而已。

  “事情办的怎样?”逍遥居里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正牌王爷从里面步了出来。

  “属下见过王爷。”刚恢复本来面目的那名假冒“王爷”立刻与郎孜一起单腿跪下行礼。

  “回王爷,没有引起对方怀疑,一切都很顺利,对方只以为王爷与往年一样只顾着游山玩水。”

  “很好,下去吧,这些日子北方的使臣要来,你们要多加注意。”

  “是,王爷,属下告退。”

  “郎孜你也下去休息吧,今日放你假,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让管家照计划行事。”

  “是,王爷,属下告退。”

  “如熙,更衣,咱们上街上走走去。”

  “是,王爷。”

9-3-1
其实在京里根本没几个人认得王爷的贴身婢女如熙,毕竟之前是宫婢,整个皇宫里宫婢多如牛毛,而外臣未经传召不得进入后宫,就算曾经打过照面也肯定没人往心里去,所以当那些官员家的下人们发现王爷不带自己的侍卫长反而带着一个婢女和一条狗在
街上溜达的时候都在猜测这婢女是谁。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何况所好奇的对象是个王爷,于是那些人就
一边回去禀报各自的主子一边打听那婢女的来历。

如此,管家安排好的人就有意无意的将如熙给泄露了出来,“哦,你说跟在咱们王爷身边的那个丫头?这你都不知道吗?当然是王爷的贴身婢女如熙啊。”

“啊?真的假的啊?不是说已经凶多吉少了吗?”

“哦,说是凶多吉少就一定凶多吉少了啊?告诉你吧,这都是王爷洪福齐天,那个丫头命大,让人救了给送还了回来,嘿,足足养了半年才养好伤,江家的那个女人下手真狠,你是没看到啊,那就一个惨哟......”这位仁兄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自己没见过的事都能讲的有鼻子有眼的,一下子就把对方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

事情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才一天的工夫,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对一般人而言,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最多就是感叹一下那丫头着实命大运气好,这样都能活着回来。

而对某些人来说,这又意味着一种机会。

逸王虽然是个没有实务的闲散王爷。但毕竟是当今皇上的胞弟,谁知道皇上会不会把一些什么秘密之类的告诉这个弟弟?

而这婢女明明已经丢了还硬是寻了回来,那么之前京里所传逸王极宠这个婢女的传闻就一定是真的。既然逸王极宠这个婢女,那这个婢女也许就是逸王弱点的突破口。培养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再者,不久之后北方的使臣就要来了,京里已经为了迎接使臣做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可来就来吧,皇上为什么还要让彭老将军亲自护送呢?一个使臣而已。犯得着让堂堂大齐的镇北将军亲自出马吗?皇上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呢?

而且这大半年王爷一直在外面游山玩水乐不思蜀。曾有探子回报怀疑说彼王爷非此王爷,再接着打探结果又回禀说此王爷就是彼王爷。这云里雾里的,还真是让不少人费尽思量。

还有那个七长公主,那个女人纯粹就是皇家的笑话。嫁不掉不说,居然还开起酒楼妓馆。真是丢尽皇家的颜面,偏偏皇上对此不闻不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彻底放弃了,希望过年时送的礼不要打了水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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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到访到另一个国家,这对主客两个国家来说都是大事,为了迎接使臣,京城开始整顿环境、安排使臣随行人员的食宿、迎接的礼仪、接待的规格、何时接见使臣等等等等诸多要仔细计划安排的事项。

说是递交国书续借盟约,可谁都知道这盟约的内容要重新商量签订,为此反反复复几番讨价还价肯定是少不了,事关国家利益,这之间的分寸拿捏也是一门学问,于是相关官员也累的半死制定出一大堆的条款,就等着到时候来讨价还价。

王爷也没得消遣,回了京才十数日就被皇上一道圣旨给招进了宫,回来后说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作为皇上特使迎接使臣进京。

如熙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伺候完了王爷更衣才后知后觉的想到,王爷八成要跟礼官学习一段时间的礼仪,自己丢脸没关系,可要是丢了大齐的脸面,哪怕他是皇上的胞弟,只怕皇上也轻饶不了他。

如熙烟嘴轻笑退下,王爷连陪皇上去祭天都嫌累,何况让他一个人主持迎接使臣的仪式,她可以想象跟着礼官学习那些繁琐礼节的王爷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纵使王爷心里百般不情愿,可是圣旨大如天,王爷还是要每天早出晚归的去学礼仪、熟记程序,如熙则协同管家准备一应礼物,
也忙的团团转,作为大齐地位最尊贵的王爷,不可能没有一点表示。

然后如熙也发现如果是她亲自到街市上去采购礼物,那么在临结账的时候掌柜的还会另送她一些小礼物,有那麽点吃回扣的意思。只是并不是每次都是如此,有些店铺并不送,而那些送礼物的商铺所送的小玩意儿实则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本来想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可是收了几次礼物之后,如熙有一次无意间告诉了岳夜鸣这事,岳夜鸣却让如熙立刻去问管家那些店铺的幕后老板都是谁。

如熙一头雾水的去问,这才知道原来那些送礼物的店铺的幕后老边都是与京城里的高官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这礼物就送的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是讨好王爷呢还是讨好她呢?

管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种事在京城一点也不稀奇,开店做生意的都想赚钱,送点小礼讨好巴结一下王府里的管家大丫头也无可厚非,可是他看过如熙的那些礼物后就觉得这事不一般,王爷一回府就立刻禀报之。

王爷听完之后倒没太大反应,只是让如熙吧那些东西自己收好,要是不喜欢了就卖掉换成现钱留着花,再有人送不管多贵重都只管收着,可只有一条,万一有人明里暗里打听府里的事,别说实话。

如熙明白过来,原来这是想拉她下水呢,那帮人也真敢打主意,呵呵,编瞎话谁不会呀,想听她就编呗。

有了王爷在后面撑腰,如熙收礼也不再不好意思,人家送的都不
怕,她还怕什么,接了就往怀里揣,要么随口抛下些不知真假的消息,要么说声谢谢转身就走,回了府里就交给便宜舅舅岳夜鸣让他通过他的渠道去处理这些东西。

再好的职业规划也是要有资金做后盾的,没有钱就没有一切。


      望穿秋水中,秋末冬初时节,京城方面终于得到确切消息,使臣已抵达北县外三十里,彭廉辞老将军亲自带兵护送,已在城外扎营,等待京城的通知。
   
      使臣入京也要挑个黄道吉日,只是鉴于北县与京城之间的距离,还有使臣那庞大的随从队伍,京城这边的迎接仪仗团因此提前几天前往北县安排迎接事宜的准备工作。
  
      京城有给使臣入住的驿馆,可是驿馆再大也住不下使臣那一行人,何况使臣自己也带了少量的武装士兵,为防发生意外,也为了京畿的安全,会有专人去于使臣联系,只允许多少人进京,其他人就在军队的护卫下原地扎营等候返程的日子。

      一切安排妥当,在某一个黄道吉日,温度宜人,万里无云,逸王身穿华贵的礼服乘坐车辇,车顶是一个巨大的华盖,车后跟着一众礼官,城外道旁彩旗飘扬。

      走出北县十里,管道上,使臣一行人早已列队等候多时,使臣一身骑射打扮,彰显出其民族的特色,精干彪悍,在他身边站着的就是身材魁梧一身甲胄的镇北将军彭廉辞,戍边十几年,给老将军留下的是满脸的沧桑和只属于军人的铮铮铁骨。

      逸王从车上站起,说了一些客套的开场白,然后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王爷一边念一边第100次的腹诽写这篇文章的大臣,哪个老家伙拟的文,念得爷爷的舌头都打结了……

      刚开始。使臣一行人还耐着性子在听,可当发现这没一刻钟的时间念不完时就不太受得了了,队伍后面的押运礼物的下人中甚至都有人打起来呵欠。再有的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使臣、老将军和身边的随扈在认认真真地听着。

      冗长的圣旨终于宣读完毕。使臣上前接旨并行礼,转身回到队伍中的时候佯装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接着装作像是受不了那太阳似的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然后将那圣旨小心的放入一个匣子中保管,最后翻身上马。等待启程。

      王爷这一大队人马这时也开始调整队形。重新调头整理队伍,又花去不少时间,好不容易终于可以出发了,王爷邀请使臣和老将军与他并驾齐驱一同进城。从后面看去,这只庞大队伍所过之处只留下烟尘滚滚。

      等再度进了北县,这一天的时间就去了一半,是没法再继续进京了,于是照事前计划好的那样,安排使臣那一大帮人在北县最好最大的客栈住下,命人妥善伺候,王爷则去邀请使臣一起共进午餐,其间聊些风土人情,双方倒也开怀。

      第二天大清早,大部队再度启程,不做停歇直奔京城,京城那边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午时迎人。

      一路赶得辛苦,总算好歹在预定时间抵达了京城,一进城门,使臣就被夹道欢迎的百姓们给吓了一跳,一眼望去只见人山人海,百姓挥舞双手欢迎远到的客人。

      如此盛大的欢迎场面让使臣也为之动容,不自禁地举起手臂一路走一路挥手,等进了内城,使臣发现他的手臂也酸得抬不起来了。

      给使臣一行人的宿地在皇城里面,那里有一个专门用于招待别国公使的高级驿官区,位于皇城西北角,占地面积很大,风景也非常的秀丽。

      将使臣一行人安排妥当后王爷的重任终于结束,转身又赶往皇宫禀报,皇上和百官还在等他的消息。

    彭老将军在将使臣队伍护送到驿馆之后他就带着随从也离开了,内城筷子街有他的一栋将军府,那是先皇赐予他的,在赐封他为镇北将军的那一年,明天才轮到他正式进宫面圣,不过晚上要出席宴会,所以也能提前见到皇上。

      当夜,宫里设下宴席,大宴远道而来的使臣,百官作陪,觥筹交错之间气氛喧闹无比,宾主尽欢。

      之后三天,皇上没有下旨召见使臣,只是命了专人陪同使臣游览京城风光品尝京城美食,使臣的那些随扈也跟着得了一些小礼,大家都喜笑颜开,一派和乐融融。

      彭老将军戎马一生,半辈子都是在军中度过,妹夫一家死后,京里再无亲人朋友,皇上给的这假期让彭老将军觉得有些伤感,想去祭拜妹夫一家可时间上又不够他来回,而且身为一个将军在这样的时刻远离京城也难免会让一些小人钻了空子,所以彭老将军左右为难。

      王爷趁机派人送去请帖邀请老将军前往王府赴个午宴,老将军左右思量一番觉得自己与这王爷向来没什么交集,不太明白这午宴的用意,不是很想去。

      但是老将军身边的幕僚人员却都劝老将军去赴宴,毕竟那人是皇上的胞弟,与他走的近些也没有坏处,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北关的将士们想,在寒冬腊月时节谁不想能日日有口热汤人人身上有件御寒衣物。

      于是老将军派人回了信,单身准时赴宴。

      午宴在花园里举行,时间特意定在正午时分,太阳正好。

      王爷请了老将军上座,他在老将军下首坐下,岳夜鸣敬陪末座,如熙以侍女身份在旁斟酒伺候。

      三人见了礼,王爷讲了几句客套话,三人同举杯,然后王爷和岳夜鸣频频敬酒,如熙往来斟酒不停。

      如熙一个丫头自然不会引起老将军的注意,而且时隔多年,他也无法认出已经长大成人的外甥,只是在岳夜鸣说了一些话后依稀觉得对方的样子像某个故人,于是下意识的主动与岳夜鸣说话,还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打听对方小时候的事情。

        王爷举杯欲饮,实则暗中观察老将军神情,心中暗喜,同时借着酒杯的阻挡,悄悄的向如熙使了个眼色。
      如熙悄然退下,片刻后端着一大盆红烧鹿尾回来,而且故意在老将军的左手边上菜,上好菜后还喊了一碗鹿尾低头弯腰毕恭毕敬的放在老将军面前。
      “老将军请慢用。”
      老将军爱吃鹿尾,王府的厨子手艺不凡,这鹿尾烧得香嫩可口,光是闻着那香气就让老将军食指大动,如熙一放下碗老将军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动筷子。
      正要夹碗中鹿尾的老将军却突然筷子一顿,眼睛往如熙头上看去。
如熙故作不知,又拿来酒壶给席上三人的酒杯斟满。
      王爷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岳夜鸣看在眼里愁在心上。
      老将军的目光没有半分遮掩,盯着的正是如熙头上的那根骨簪,似是在辨别什么,也管不了他这样是不是失礼。
      骨簪中的银票早就取出,午宴时间又是正午,军人没有迟到的习惯,宴席是准点开始,冬日的正午阳光虽然没有夏季的阳光那么强烈,但已足够让那簪子现了原形,簪头那朵暗刻的梅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随着如熙的动作时隐时现。
      “老将军?老将军?”王爷轻轻的推了推老将军的右手。
      “嗯?哦,王爷,何事?”
      “老将军在看什么看得如此聚精会神?”
      “哦,没有什么,只是觉得那丫头头上的簪子好生奇特。”军人说话就是直来直去,老将军连点掩饰都不做,直言不讳。
      “哦?老将军喜欢那簪子?如熙,来,把簪子取下让老将军一观。”
      “是,王爷。”如熙放下酒壶,掏出手绢擦了擦手,然后摘下头上骨簪双手捧着递到老将军面前,“请老将军观。”
老将军一接过骨簪直接就对这天上的太阳,透过阳光,簪上暗刻的梅花一览无余。
      “这是巧匠的梅花骨簪。”老将军的声音有些激动。
      “老将军,这难道是巧匠当年的遗作?”
      “是的,王爷,这不会错的,这就是巧匠当年那12只簪子中的最后一只。”老将军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那……”王爷一拍桌子,叫过如熙,“你说,这么贵重的簪子你从哪得来的?”
      “回王爷话,簪子是奴婢娘亲的遗物。”
      “你娘亲?你娘亲可知这簪子的价值?”
      “回王爷话,奴婢不知。”如熙摇头。
      “王爷。”老将军抬手制止了神情不善的王爷,和颜悦色的看着如熙,“丫头,能否告诉老夫你娘亲娘家的姓氏?”
      “奴婢娘亲?娘亲过逝多年,老将军又何必问呢?”
      “问你你就说,罗嗦什么?”王爷喝斥一声。
      “回老将军话,奴婢娘亲娘家姓欧阳。”
      “哦?这倒是巧了,与这欧阳小兄一个姓氏。”王爷在将岳夜鸣介绍给老将军时用的是他原来的姓氏“欧阳”,而名字仍旧是假名“夜鸣”。
      “回老将军话,他是奴婢亲娘舅。”
随如熙话音落下,岳夜鸣起身向老将军一抱拳,刚才王爷的引见中可没包括这个信息。
      “哦?那可真是巧,舅甥两个都在王府为王爷当差。”
老将军又将目光转向对面的岳夜鸣,脸上笑容可掬,胸腔中的那颗心脏却跳得像是要破胸而出。
      难不成?难道是?不可能吧?天可怜见!
      “欧阳小兄是叫欧阳夜鸣?”老将军在念这个名字的时候又颤抖了一下,“夜鸣”和“冶鸣”其实在发音上很容易搞混,这个年代可不像现代中国有全国统一的普通话。
“是,在下欧阳冶鸣。”岳夜鸣故意在发音上含糊带过,直接曝露他的真名。
      “那不知你那过逝的姐姐闺名是叫?”老将军见岳夜鸣这么年轻,倘若是妹妹肯定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所以只能是姐姐。
      “在下那可怜的姐姐闺名宛秋。”
      青天白日仿佛一道炸雷将老将军炸得犹如触电般,“呼”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直瞪瞪的看着岳夜鸣,一动不动,神态极其骇人。
      如熙悄悄退后几步不敢与老将军靠得过近,征      战沙场十数年的人,身上的杀气一旦暴发出来,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
      “你……你是……冶鸣……你是欧阳冶鸣……”好半天,老将军总算回魂,指着岳夜鸣用颤抖的声音唤出对方真实的姓名。
      怪不得一直觉得眼熟,虽然长大了,脸形与小时候有了很大差别,但是那眉毛和眼睛还是能看出有妹妹当年的影子,脸的轮廓则像妹夫,怪不得,怪不得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将军,您怎……老将军,您的外甥早已下落不明,要谨慎啊。”王爷赶紧上前劝阻。
      “不会错的,王爷。”老将军推开王爷,走向岳夜鸣。
      “老将军,只凭一只簪子,一个名字,您又怎能肯定一定就是呢?”
      “倘若是别的人别的东西说不定我也认不得,但这簪子我一定认得。”
      “这是为何?”
      “这簪子是我母亲的东西,妹妹嫁给欧阳海之后给了妹妹做陪嫁,别的不认得,但这件东西我一定认得。”老将军握着簪子语气是斩钉截铁般的肯定。
      外甥冶鸣向舅舅问安。”岳夜鸣离席向老将军行了个晚辈见长辈的礼节。
      “那……那她……”老将军伸出颤抖的手指又指着如熙,眼睛睁着犹如铜铃。
      “如熙向舅公问安。”如熙也走过来行礼。
      “好好好……好啊……真是太好了……”老将军一手牵着如熙,一手拍在岳夜鸣的肩上,眼里泪光闪烁。
      “老将军,屋里谈吧?”王爷走过来轻声说道。
彭老将军“呼”的转头看了一眼王爷,王爷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突”的猛跳了一下,老将军就是老将军,这等气势就连王爷都承受不住。
      “好,王爷,请。”深吸了几口气,老将军渐渐平静下来,心里也明白待会儿谈话的内容大致是什么。
      于是四人转回逍遥居,如熙奉上香茗,关上书房大门,任他们三人谈去,与她自无关系。
房间里,老将军问起当年的事情,尤其是甥女宛秋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岳夜鸣于是拿出卓韵秋的那封信,老将军看罢落下几滴虎泪。
      “罢罢罢,当年老夫就曾发誓说,何时找到外甥何时老夫才重回京城,如今外甥和外甥孙女都有了,老夫自当履行当年誓言。”
      老将军也不是傻子,虽然戍边十几年不了解朝堂上的事,但自己的军队每年的军饷物资总是不能如期到数的到位,所以对于京城里的事老将军还是心中有数的,根本不需要王爷在多说什么。
    “有劳老将军了,铭鸿替天下苍生感谢老将军。”王爷站起身向老将军深深一礼。军方干政是大忌,比文臣干政的恶劣后果还要大,因为有夺权篡位之嫌,如果事情最后没有得到完美解决,那老将军一世英名可能就此化为灰烬,所以王爷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老将军端坐不动,受了王爷这一礼。
      “如此,小王先给老将军讲解一下现在朝堂上的局势,让老将军心中有数……”
      如熙坐在逍遥居的客厅里看完了一本医书,书房里的三人还没有出来,如熙放下书伸了个懒腰,收起医书后正要上前敲门问问是否要添加茶水时,书房门从里面打开了,王爷三人走出来。
      “王爷请留步。”
      “老将军请慢走,如熙,送老将军出府。”
      “老将军这边请。”
      老将军向王爷抱拳告辞,随如熙向外面走去,舅公看外甥孙子也是越看越喜欢,但在事情结束之前,老将军仍然是老将军,丫头也仍然是丫头,二者之间不能、不会、也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如熙一直将老将军送到了大门外,看到老将军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如熙这才回转身

玩了三天的使臣终于收到皇上的召见上朝觐见天子,呈上老长的一份礼单,上面都是北边氏族的特产,大部分是贵金属、毛皮和药材,另外还有四名妙龄少女,个个脸似满月眼如星子唇红齿白,年轻最不胆小,大大方方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皇上。
      皇上笑纳礼品,命人带下少女,赐使臣座,开始步入正题。
大齐本来就与北边氏族由领土纷争,北边有几块土地几番易主,互相都说对那土地有主权,所以可以想象土地的谈判肯定是盟约的重点,所有人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谈判进行的异常顺利,那几块有争议的土地使臣带来株累单于的意见是共同开发,天寒地冻又缺少水源,那些土地既不适宜耕种也不适宜放牧,使臣转述株累单于的意见是在那些土地建公共市场,方便两国商人百姓互换所需商品,双方国家共同管理,至于土地归属问题则以后再谈。
      这办法当然是个好办法,打仗不论输赢终究是百姓受苦,一旦某一地的人口因为战争受到大量削弱的话,那么那块土地将在很长时间内恢复不了元气,这是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人口意味着税收。
既然最有争议的条款这么快就商定下来,剩下的一些条款和附加条件谈起来也就更加容易,新的盟约很快就写好了,使臣带走了他的那一份,约定下次再来互换盟约。
      使臣返程,皇上也送了大量的礼物,绝大部分都是对方急需的物资,双方都心知肚明这趟盟约是为了什么,国家政治就是这样,各取所需罢了。
      彭老将军的假期也宣告结束,上了朝辞别皇上后第二天整顿队伍护送使臣一行人踏上了返程之旅。
      送走了使臣,京城又开始为过年而忙碌起来。
      本个月后新年如期而知,全城热闹无比,在欢庆新年的人**中,还有不少的学子,而这些学子的年纪也都不一样,有老有少,因为今年有些特殊,又是一年选秀以及开科取仕,所以有些学子就会提前进京复习,而且提早来也比较容易找到住宿的地方,要是等过了年再来,那只怕连最便宜的客栈都没有床位了。
      皇上下旨由右相负责今年选秀,左相负责今年科举,严防试题泄漏。
      选秀,明着是为皇上充实后宫,实则又是一轮势力洗牌,皇上和王爷手中的暗势力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牢牢的盯着那几个主要官员,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至于是否还有别的势力在暗中协作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的任命一出,左相立刻放出消息说不再接受请吃送礼,于是左相家附近一如既往的冷清。
      右相也同左相一样,放出消息说同样不接受请吃送礼,凡是有违者,所推荐的女子一定抽出不送。结果外人都说右相果然是谦谦君子,不屑收这等小礼,于是右相家周围也看不到送礼的人。
      可是对于真正要送礼的人来说,只是一句禁令就真的能阻挡住他们的脚步吗?送不进礼只是没有摸到门路罢了,丞相那么明显的一个靶子会敞开大门收受贿赂吗?明显那是不可能的嘛,所以这种事往往都有下面的人出面,而且做得极其隐蔽,外人想要送礼还得先买通那些办事的人才行。
      而那些暗中的势力盯的就是这些人,皇上早就知道哪些人与右相来往密切,他要的只是能够一网打尽的机会和切实的证据,这些国家的硕鼠决不能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
      岳夜鸣一身高强武艺也被王爷派上了用场,他亲自去盯右相的梢,别看右相府里暗桩密布,可根本就不放在岳夜鸣眼里,这端的就是艺高人胆大。
      如熙并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如何,她从来不稳,王爷和岳夜鸣也从来不对她说起,摆明了就是让她置身事外,但她看王爷和岳夜鸣脸上的神情却也能猜出一点。
      “舅舅,皇上大概是想在科举之前将事了结吧?这样空出来的位置就有人替补了。”岳夜鸣盯了一夜梢回来休息,直到半时才起,如熙以安排膳食的名义过来尚苑。
      “如熙,你怎知道?”
      “猜的,舅舅,皇上做事不习惯拖泥带水,他一定会速战速决,我想他也不想搭上舅公的一世英名,战绩显赫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想必现在舅公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吧。”
      岳夜鸣低头洗脸没有说话,如熙的聪明超出他的想象,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只希望她能一生平安。
      正如如熙所猜,彭老将军将兵部一道公文又召回了京城,理由只有两个字,换防。在兵部的命令正式下来之前回京休整,但没有假期,需日日上朝议事。
      兵部的这道公文合情合理,彭老将军在北关十数年,他的人脉和势力已经深深的扎根在北关广袤的土地上,统治者怕他将来有一天造反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彭老将军回京后天天身着锃亮的甲胄出现在朝堂上,从头到尾不发一言,一股骠悍之气环绕其身周围,连带着每日上朝的气氛都好了不少,百官们见着彭老将军那个样子火气都小了不少,当着皇上的面吵个不停的事的情况直线下降。
      “臣有本。”某日,已经七十高龄的兵部尚书出列启奏。
      “准奏。”
      “禀皇上,臣以为,再好的神兵利器如果长时间不用也会生锈,现在兵部新的调令还没有下来,彭老将军作为一国的镇北将军整日里无所事事臣以为不妥,臣以为可以暂时由彭老将军负责城防军的日常训练,也让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士兵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此话一说,左相的人纷纷赞同,都认为那些小崽子们是该好好操练操练。
      “此言甚是,京畿重地安全防卫属重中之重,城防军是该加强训练。”
      “老尚书此言差矣,城防军的训练已经非常严苛,老将军做统帅好多年,早就不再亲自带兵训练,此番回京还是好好休整,等待调令的好。”
      反对派立刻唱反调,找借口予以反对,谁知道那老将军是向着哪边的,城防军能交到他手上?
      边上立刻有人予以附和,“是是是,此言甚是,还是不要的好。”
自从上朝以来就从来不曾开过口的老将军一听这话不高兴了,眼睛一瞪,盯着那几人:“诸位的意思是说老夫堂堂镇北将军还没有资格去训练城防军?”
      “不敢不敢,老将军莫要误会。”那些人又赶紧跟老将军赔罪,谁都不敢担这罪名,真是开玩笑。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体恤老将军,才……”
      “哼,我看你们就是以为老夫年事已高,打不动了,认为老夫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了,是与不是?”
      边说老将军就边攥紧了拳头,看着老将军那如钵一般大小的铁拳,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他们还真怕彭老将军一个火起一拳头砸下来,像他们这样的文臣再来十个都不是彭老将军的对手。
      一看场面气氛不对,左右二相连忙出列打圆场做和事佬和稀泥,安抚各自派别的人员,然后齐齐望着皇上,一副听凭他发落的样子。
      高坐龙椅的皇上扫视了下面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也安抚了一下双方人员,然后话锋一转:“兵部尚书所言甚是,城防军平时只以训练为主,从不上战场,只怕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打仗,如果彭老将军能去训练几日,对日后肯定大有好处。老尚书,一切就交给你办了。”
      “臣遵旨。”兵部尚书谢恩退下,老将军也退回队伍中,在两人转身的同时,交换了一个不为外人看到的眼神。

      别看兵部尚书都七十了,可办事效率不慢,当天下午兵部就将城防军的兵符交到了彭老将军的手上。
      再之后彭老将军就开始了两边跑的生活,早上仍旧上朝做木头人,下了朝就直奔城防军的营地操练所有将士,城防军的将士们当然欢迎彭老将军来训练他们,只是前所未有的大训练量整得所有人都叫苦不迭。
      城防军虽然也属军队,但比起戍边的军队来说,战斗力是不一样的,尽管平时训练艰苦,可是和彭老将军的训练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辛苦归辛苦,大部分的将士还是心甘情愿被彭老将军当孙子一样的操练的,并甘之如饴,只是任何地方都有害**之马,总是会出现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事情,军队里也不例外,总有些人是不愿意受到彭老将军的领导而捣蛋的。
      而这偏偏就合了老将军的意,他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些家伙给清理出去,他还没动手呢,只是加大了训练量而已,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伸着脖子要求被收拾,对这样的人有必要讲客气吗?
      于是彭老将军毫不留情的就将他们给通通清理、整顿掉了,反正他现在是城防军的最高长官,一切他说了算,他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不服气的只管告到皇上那去。
      告当然是没人告的,因为彭老将军占着所有的理,真去告了,那反而是丢自己的脸,所以,尽管心疼自己人在城防军中的势力被削减铲除也拿彭老将军无计可施。
      看到彭老将军在整顿军队秩序的辛苦,右相的任务则轻松多了,选秀的工作圆满完成,后宫之后又多了十数位如花美人。
      新人入住,三年前的那些老人们就立刻被人遗忘到了脑后,从此深宫冷月陪伴一生,所有人都在揣测这次皇上会最先临幸哪位贵人,谁最有可能飞上枝头。
      选秀之后就是开科取仕,时间还有两个月,进京赶考的学子已经来了大部分,京城各客栈都人满为患,就连最便宜的那种小客栈都挂出了客满的牌子,书局和文墨店生意兴隆,这一段时间里,京城不但床贵同样的还纸墨贵。
      左相忙得焦头烂额,他是今年的主考官,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他的身上,为防试题泄漏,所有相关人员连同他自己都被关在翰林院不得回家,一直要等开试之后才准回家。
      被世人尊为文坛大家的右相是天下学子文人墨客的偶像,这些进京的学子谁不想能与右相攀谈几句好得到他的垂青,于是乎右相府门前呈现出一派车水马龙之势,不少学子天天守在右相府门前就为了能一偿夙愿,结果右相上朝时都不走大门而改走小门进出。
      也幸好左相躲到翰林院去了,否则左相府也不得安生,作为主考官的左相也是学子们围追堵截的重要对象。
      既然两位主要人士都避不露面,那么两位相爷家的下人就成了学子们第二目标,口袋里有些财力的就天天请相府里的高级干部们吃茶饮酒打听些小道消息,那些没钱的要么说些酸话要么自负自己有些真才实学的也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更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是如熙都成了这些人追堵的对象,也不知道被谁认出来了,在街上走得好好的如熙就突然听到一句“她是逸王的婢女”,然后身边的一众学子们的热烈目光几乎就要将她给烧穿。
      面对这样的情况,傻子才会站在原地呢,亏得白虎现在不离如熙左右,趁着竖起了背毛摆出了攻击姿势的白虎拉住了那些人的注意力,如熙立马转身躲进了一家胭脂店里避难。
      反正为了让自己最后能出人头地,那些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求有朝一日金榜题名。
      知道如熙遭遇了这样的一次事件之后,岳夜鸣让如熙不要再出门以免再度发生意外,于是如熙再不上街,耐心等待最后的时刻。
      早朝上接连有人上奏曝出好几起官员受贿案,而且数额也是罕见的大,引起皇上震怒,要求严查,所有相关人员一个都不准放过,一时间人人自危,就怕牵连到自己,想找同僚商量对策又怕引起别人误会,于是更加急得犹如热窝上的蚂蚁。
      相府看上去依然平静,可是右相的心里也开始不安,凭借多年为官的经验,总觉得皇上在这个时间大规模的清查官员受贿并不寻常,眼看着马上就要开科,京城学子云集,要是有什么消息经人以讹传讹引起学子暴动那就麻烦了,作为统治者这应该是要极力避免的,就算要查现阶段也不宜如此大张旗鼓的查。
      难道皇上是另有用意?
      可是不等右相想清楚中间关节,接下来发生事真的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想什么来什么”。
      京城开始流传起了各种版本的以讹传讹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引得不少年轻热血的学子们**情愤慨,天天有人扎推讨论,京城各个茶馆成了学子们的据点,每天都有新的消息,每天都能听到各种论点的评论,由于不同见解而大打出手的暴力事件也层出不穷。
      府尹手下的捕快天天累得半死维持京城治安,却收效甚微,最后实在忙不过来同时也没辙了,府尹同彭老将军商量了一下,调了几支城防军小队来协助维持京城治安,再这么闹下去今年的科举可以不要开了。
      被彭廉辞老将军当孙子一样操练了几个月的城防军的气势明显和以前就是两样的,往街上一站,百姓统统绕着走。
      于是京城的治安总算又开始恢复正常。
可是就在科举的准备工作进入最后阶段,京城治安也恢复到以往水平的时候,突然又曝出一道惊天消息,右相被卷入了一桩受贿案当中,有人供认给了右相很大一笔的贿赂。
      这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当这消息开始在外面流传开来的时候,右相刚下朝回到相府正吃茶休息,当管家急匆匆跑进来告诉这一消息的时候右相差点把茶杯扔到管家身上去。
      顾不上别的,右相急忙更衣再度入宫,这消息要是传到皇上耳里可是大大的不妙,多少身家性命都将化为浮云。

9-8-1

“桂公公,皇上现在可有空?”

“回右相,皇上正忙于国事,不能召见右相,皇上请右相先去休息,待到有空了自会召右相。”桂公公先进了御书房请求了一下又出来答复。

“有劳公公了,皇上召见的话,请去签注室通传一声。”

“右相客气了,请。”

皇上暂时不能召见,右相就不敢离开,他可不敢想像万一要是有人赶在他前头向皇上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皇上会有怎样的反应。

哪知这一等就从上午等到了下午,中午只草草吃了一些点心垫了垫饥,当终于等到皇上召见的消息时,那些点心也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右相一进御书房就先跪下赔罪,“皇上,臣有罪。”

皇上一头雾水,“陆卿,你这是为何?陆卿何罪之有?”

“启禀皇上,今日坊间传言臣收受巨额贿赂。”

“哦?那陆卿有没有此事呢?”

“臣自然没有,还请皇上明查。”

“呵呵,朕当然是相信陆卿是清白的,卿不必挂怀,既是流言,就有停止的时候,卿是我大齐的中流砥柱,大齐不能没有卿,所以卿不必紧张。”

“臣谢皇上。”皇上既然都这么说了,右相也暂时放松下来,先打了预防,后面就算发生什么事也好处理了。

“好了,卿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臣不打扰皇上了。臣告退。”说罢,右相就跪安了。

刚要转身,御书房的门突然开了。桂公公眼色紧张地进来,看到右相面上表情一松。像是放下了心中重负似的,却让右相重新紧张起来。

“出了什么事了?”

“禀皇上,刚收到的消息。右相府被学子们团团包围,现在右相府周围局势极其糟糕。城防军已经赶过去驱赶人潮恢复秩序。“

“怎么回事?右相府好好地怎么会被学子包围?”

“据说是因为那个说右相收受贿赂的流言。”

“胡闹。此事明明是子虚乌有,谁这么大胆敢造谣毁谤?”皇上生气地大力一拍书桌,桂公公和右相急急跪了下来,嘴里说着“皇上息怒”。

“现在那边具体情况怎样?那些学子们都有什么反应?”不愧是皇上。情绪恢复的很快。

“回皇上,那些学子们有无条件支持右相的。也有持怀疑态度地,甚至还有落井下石奚落的,总之已经是一团混乱了。”

“啊?那……寻我不是回不了家了?”右相皱起眉,回不了家那他今晚睡哪?

“这样吧,为了安全着想,陆卿就暂时不要回去了,以免发生意外,那些学子要是闹起来很难收拾,还是等相府周围秩序稳定下来再说,既然城防军已经赶去,相信局势很快就能够控制住。”

“谢皇上。”右相能说什么呢?

“带右相下去休息,好生伺候着。”

“是,皇上。”

“臣告退。”右相跪安随桂公公离去。

当御书房地门再度关上,坐在书桌后面地皇上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鸟已入笼,不要想再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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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府周围已经被学子们围得水泄不通,可是这些学子是国家未来的栋梁,所以军队不能用强硬手段驱赶他们,以免激起更大的民愤,因此只得将他们驱离相府百米远地距离,然后城防军筑起一道人体围墙,将相府团团保护起来。

学子们不肯散去,继续聚拢在附近抗议,而且人数还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到周围邻居们的正常生活。

于是来了更多地城防军,将整条街都围了起来,同一条街上的将军府、王府、公主府、驸马府、其他大臣的府邸等等朱门大宅的人正常的进出全部受到影响和限制,又引起这些人的极大不满。

被驱赶的学子们的愤怒引来了更大的人潮,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潮牢牢堵在了街头和街尾,把进出筷子街的通道都给堵死,搞得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这样的结果直接导致又来了一批支援的城防军,这批人数最多,他们将围堵在筷子街两头的学子和百姓全部驱散,并且控制了筷子街方圆两里的范围,宣布紧急戒严,任何不得擅自进出。

明面上看着是为了维持秩序,但实际上筷子街就这样顺利的与外界隔离开来,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事,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面的事,只能看到手持武器的士兵在来来去去。

如此一直耗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将近周边秩序才稍稍恢复了一些,人**散了大半,见天将黑,再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剩下的所谓的右相的铁杆支持者们也都在天黑之前各自散了。

筷子街总算恢复原有秩序,但军队并没有撤离,谁知道明天天亮后今天的事是不是还会重演,所以要继续呆在这里寸步不离,直到秩序真正的稳定下来为止。

“王爷,晚饭准备好了。”如熙站在书房门口。

“哦。”王爷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出来,“哟,怎么都是素菜?”

“今天事情紧急,厨子没买着肉,赶明儿等皇上杀头大肥猪,王爷就有肉吃了。”如熙为王爷斟满酒。

“嗯,那可是大齐有史以来最肥的一头肥猪,杀了它,能让很多人吃饱肚子呢。”王爷嘬了一口酒,“如熙,今晚上你就跟在本王身边,哪也别去,明白?”

“是,如熙明白。”王爷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今晚上恐怕就要动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安全第一。

晚饭后,岳夜鸣也过来逍遥居,与王爷一起下棋打发时间,真没想到岳夜鸣竟然有一手好棋艺,两人棋逢对手,小小的棋盘上你来我往厮杀得不亦乐乎。

如熙也旁边烧水煮茶伺候,郎孜则一如既往的守在逍遥居门外。

9-9-1


半夜时分,万籁俱寂,只除了各个大宅门上挂着的气死风灯以及在街上来回巡逻的士兵手上的火把还亮着,两边的宅子里早已漆黑一片,所有人已都步入梦乡之中。

突然,漆黑的街头出现一团火光,等火光走的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条火龙,再近一点才知道是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火龙是士兵们手上的火把。

队伍最前面的领头者身着甲胄,胯下骑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脸看得很清楚,正是城防军目前的最高长官镇北将军彭廉辞。

这大半夜的他不在自己的将军府里好生休息怎么会领着队伍从外面进来呢?

“将军。”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走到马前抱拳。

“都准备好了吗?”

“回将军,一切准备好,一只苍蝇也飞不出。”

“好,动作利落些,不要误了天亮的上朝。”

“是,将军。”

那名军官冲将军身后一挥手,“通通跟我来。”

彭老将军带来的那些士兵立刻出列,转而跟着那名军官投入茫茫夜色之中。

片刻之后,整条筷子街由远及近的醒了过来,男人的怒骂声、女人的叫声、孩子的哭声、还有动物的吠声交织在一起,一片混乱。

筷子街差不多有一半的宅子被士兵强行冲开了大门,冲进后院,极其利落的将男主人直接从温暖地被窝里提出来捆绑上。直到带走,对方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

直到自己的男人都出了房门了,同床的女人才发出嘶力竭地尖叫声。于是整个屋子就都醒了,有忠心的仆从过来责问。被士兵一脚踹,或者直接一刀劈翻。

阻挡军队者,杀无赦。

在这些宅子中。甚至有一部分是附马府和王府。

这些宅子都有侍卫保护,可是哪里是城防军地对手。何况这些士兵又刚刚经历了几个月最残酷严格的操练。那些大宅子的侍卫与这些士兵相比,那就像是猫与老虎一样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级别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王爷或附马衣衫凌乱地被一**凶神恶煞地士兵五花大绑起来带走。

王爷和岳夜鸣的棋局还在继续,如熙早就支持不住的伏在一把椅子上打起了盹。睡得好好的突然间猛地惊醒过来,桌边的蜡烛也正好“滋拉”一声爆出一个火花。

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点,仔细听了听外面地声音,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哭声,听着怪吓人的。

“醒了?加水。”岳夜鸣推过杯子,指了指。

如熙拿起小壶走到棋盘前给那两个激战正酣的人的茶杯中加满水,放下水壶又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黑乎乎的,极远处的天边有丝微亮。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三更。”

“清明了呀,是个好日子。”

五更是朝臣们从家里出发准备上朝的时间,那个时候军队早已完成今夜的任务,带着俘虏们成功撤退,而那些宅子里的哭声顺风传出去很远。

未被军队在半夜冲入家中的朝臣们战战兢兢的坐着轿子从家中出来,从轿子里往外看,与昨天没有什么两样,街上的士兵尽职尽责的保护着筷子街上每家住户的安全,可是经历了半夜惊魂的住户们心里都很清楚,今天与昨天已经不一样。

进了宫,大臣们一碰头,左右再看,心里顿时拔凉一片,少了很多人,而且还都是重臣,就连右相都没凶人影,大臣们的心里犹如坠了一个万斤秤砣。

早朝刚一开始,皇上和下面的大臣都还没开始讲话,就听大殿外面哭号声一片,哭声凄厉,叫人心酸。

桂公公立刻派人出去询问,然后回禀,外面的人都是各王妃和公主,另外还有重臣的夫人们。

皇上于是让她们都进来说话。

于是一**哭哭啼啼的女人互相搀扶着进到大殿,给皇上请安后就又哭开了,而且矛头直指彭廉辞,说他有负皇恩,是要造反,请皇上下旨缉拿。

皇上没有直接答复,而是让她们暂且站到一边去哭,不要耽误了早朝的时间。

可现在谁还有早朝的心思,除了极少数几人心中有数之外,其他人都是惴惴不安,不知道半夜抓走的那些同僚会被皇上如何发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在半夜三更被人带走,如此种种,以至于这天的早朝效率无比的低下。

好不容易捱到早朝结束,皇上却仍然高坐在龙椅上,下面的人也谁都不敢先行离开,然后那些女眷们又扑到前面撕心裂肺的哭着,有的哭的激动的还频频拿额头去撞大殿的地面。

消息终于来了,被女女眷们赌咒了一早上的彭廉辞老将军穿着他的那一身铠甲,双手捧着一摞厚厚的纸进入大殿,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桂公公。这都是用一晚上时间紧急整理出来的文件,先呈给皇上过目。

看到彭老将军站在殿上,那些女人们扑上去对他又打又咬,又不好还手,她们现在都还是王妃、公主和诰命夫人,所以彭老将军只好站着让她们发泄。

皇上草草浏览了一下彭老将军呈上来的文件,猛的一拍桌子,“唰”的一声将那些文件通通天女散花般的扔到了下面。

“来人啊,送各位公主、王妃和夫人们回去,严加看管起来,禁止家中任何人进出。”

说完,皇个终于拂袖离去。

见皇上走了,殿前的人立刻去捡地上的纸张来看,看完后,个个也都一阵晕眩,而那些女人们早就瘫软在地上,没了刚才的神气。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冤案,冤案啊皇上,皇上您要明查啊!”几个公主捶地喊冤,额头猛烈撞击地面,撞得鲜血淋漓也不停下。

殿前侍卫上前将那些女眷一一搀扶下去,然后由宫里的禁军将她们押回各自的家中,等待发落。

别看她们在殿前喊得大声,到底冤与不冤,她们心里也是明白的。

所以当天下午就在三家宅子的大门前挂上了白灯笼……

皇上下旨,循例制安葬,家小仍然关在家中听候发落。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7 12:27 PM
第九卷第十章


      葬礼一办,筷子街发生的事就瞒不住了,朝廷重臣纷纷落马引起了全国的震动,因为皇上紧接着就根据事前掌握到的证据顺藤摸瓜将相关人员悉数缉拿,眼看全国各地一大批的官员尽数落马,说不人心惶惶那是假的。
      在京城等待考试的学子们也都个个傻了眼,无法接受心中的偶像是大齐史上最大的**这一事实,天天有人坐在府尹门口痛哭喊冤,求皇上明查。
      宫里终于下了一旨,追查官员受贿案不影响今年的科举考试,科举照常进行,让考生们回去好好温习金榜题名。
      说是这样说,但右相毕竟是天下文人学习的对象,如今他都因受贿而被打入天牢,这让天下的文人情何以堪?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道德观念,甚至对他们的人生观都带来无比巨大的冲击。
      因此整个京城的赶考学子们的情绪都降到了低谷,很多人都受到严重影响,甚至有的人在心灰意冷之下打包袱回家,不再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拔出右相,带出一串利益关系人,越往外拽越让经办案子的人感到惊心,可皇上的意思是要一查到底,所以他们也只好继续往深处挖,那名单拉出来都能有一人高。
      当然,现在关在天牢里的那些人的家里的财产都已被抄没,刑部正在逐一清点,只是光是清点右相家的财产就足足派了一百多号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清点清楚。除了不少珍贵古玩和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其中发现不少以往送上来的贡品,另外名下地产就更加让人吃惊。
      身为一个丞相,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多的财产,就这一点,被关在天牢中的右相就无法自圆其说,认罪。
      刑部又将刑部档案里那些积了多少年老灰的案件全部翻了出来,一一清查,最后又罗列右相108条罪状。那个暗中刺杀欧阳海一家的罪行也只是这108条中的之一。
      结果既出,皇上颁下圣旨,念在他是先帝宠臣,而且早年间的确立过功劳,赐鸠酒一杯。
      如此。终于一切尘埃落定。
      当右相被赐死后,如熙和岳夜鸣终于恢复了真实身份。皇上将岳夜鸣和温如熙的身份郑重其事的昭告天下,岳夜鸣恢复本名欧阳冶鸣,同时将如熙的姓也给改成了欧阳,成了欧阳如熙,与温家再无半点瓜葛。
      彭老将军交回了城防军地兵符,向皇上告了假,将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孙女还有白虎一道从王府接回了自己的将军府住,祖孙三人各自讲述这十几年来的生活,将到伤感处,又是一阵唏嘘。
      当问到两个孩子未来打算时,欧阳冶鸣的想法是带如熙南下,寻一处地方定居,经来也许可以给如熙寻一门好亲事。
      老将军不以为然,要说到适宜男子,他手下有的是好男儿,哪个都配得上如熙,还用得着特意去南方找?南方的男子能和他手下出入沙场的将士比吗?
      欧阳冶鸣又说了,南方也有不少品行良好的世家子弟,配如熙也挺合适,再说了,军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谁知道北方什么时候又打下来,总不能让如熙将来做寡妇吧?
      老将军又不乐意了,马革裹尸是身为一个士兵最好的结局,再说了,他会让如熙嫁普通的小兵吗?当然是从高级军官里面找,军官要是殉职,国家会付一笔丰厚的抚恤金,根本不用担心日后的生活问题。
      欧阳冶鸣说什么也不同于让如熙嫁给一个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的男人,而老将军又偏要让如熙成为一个光荣的军属,于是他们两人就天天争论个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完全忽略了当事人的意见。
      如熙为此也很苦恼,嫁人?太可怕了……
      就在如熙天天动脑筋想着要怎么说服那两位长辈放弃将她嫁人的念头时,宫里一道圣旨将她给召进了宫。
      原来是皇上召见她。
      “如熙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御书房里,如熙叩拜高高在上的皇上。
      “免礼,起来说话。”
      “谢皇上。”如熙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站着。
      “如熙,没有外人,你可以不必如此拘束。”
      “如熙不敢逾矩。”
      “呵,你外公欧阳海是朕的老师,你舅舅欧阳冶鸣就是朕的师兄弟,那么你该叫朕什么呢?”皇上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比较的和颜悦色。
      “皇……师叔。”如熙自己都觉得别扭,皇上就皇上呗,干嘛非要让她喊他师叔?无缘无故突然套近乎,非奸即盗,如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提防着。
      “那么,如熙,既然你叫朕师叔,那么朕就是你的长辈。”
      “是,师叔,师叔有事尽管吩咐。”
      “是这样,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也该满17了,该找个婆家了。”
      如熙心里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想着这年头是怎么了,怎么男人开始热衷于做媒婆的行当了?
      “回师叔,舅公和舅舅已经在为如熙操心了。”
      “哎,他们能有什么好的人选,不要理会他们。”皇上大手一挥,将彭老将军和欧阳冶鸣的努力一巴掌给拍飞了。
      “那师叔您……”如熙根本不敢想象皇上会给她安排个怎样的人选。
      “过几天就是殿试了,从今年考试的结果来看,其中有不少人属于上佳之才,也许状元就会在他们之间产生,如熙,可有兴趣做个状元夫人?”
      如熙倒吸一长气,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状元夫人?好名头,而且前途无量。
      但是……这不会是皇上拉拢舅舅的举措吧?她可没兴趣做别人的木偶哦,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自由身,干嘛明知前面是火坑还要往下面跳,嫌命长是怎么着?
      “如熙谢师叔美意,只是……”
      “怎么,如熙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一切有朕给你做主。”

第九卷第十一章(上)

      如熙咬了咬下唇,故作一副犹豫不决的为难状,磨蹭好一会儿才没有什么底气的开口,“如熙无意嫁人。”
      “哦?为什么?”
      “师叔,如熙这次死里逃生实属幸运,伤好之后如熙也希望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如熙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会影响生育。”如熙拼了,她就不相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没有自己的子嗣。
      “详细说来,这是为何?”
      “如熙两次受伤,虽都治好,但实则已伤了元气,引至气血亏损,必须长期调理才能活到晚年,而怀孕生子却会耗费大量气血,会折损一半多的寿命,如熙恐怕会走上娘亲的老路,甚至可能还活不到她的那个岁数。”说道后面,如熙语意哽咽,从怀里掏出手绢捂着脸,肩膀在微微颤抖,似是在哭的样子。
      皇上半晌没发声,似是也在考虑。
      “可是,如熙,你要明白,女孩家没有归宿是不行的,难道你一辈子都不嫁人么?”
      “师叔。”如熙擦了擦眼睛,抬起脸来,眼睛红红的,“如熙愿意效仿七师姑,还请师叔成全。”皇上都得叫师叔,那么叫声七长公主为师姑也不算占她便宜。
      “胡闹!”皇上“砰”的拍了一下桌子,“你能跟她比么?她是克夫才嫁不掉,你又不是嫁不掉,有朕为你保媒,你还怕被人退婚?”
      “师叔,如熙现在这个身子何必害人害己呢,如熙如果有朝一日真的提前走了,人家还可以再娶,可是谁能保证再娶进来的妻妾会善待如熙留下的孩子?师叔,没有亲生娘照顾的孩子是很可怜的……”如熙又把脸埋入手帕中,继续抽泣。
      皇上又沉默,估计是在心里想着对策。
      “如熙,你考虑清楚了?”
      “是的,师叔,如熙已经考虑清楚了,如熙的身子实在不宜嫁人,如熙实在不想害了人家,还请师叔成全。”
      “唉……好吧,既然你意已决,朕就不勉强了,可是,你要如何谋生呢?”
      “回师叔,如熙拜了幽伯为师。”
      “如熙,你应该知道的,女子不能行医。”皇上眯起眼睛看着下面的如熙,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这是如熙毕生的心愿,还……还……还请师叔成全。”到这里如熙不敢再编瞎话,她的未来可就掌握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可我大齐又为什么需要女大夫呢?”
      “师叔,男女终究有别,女人的某些病对着男大夫是说不出口的,女人才最懂得女人。”
      “那么你以为她们对着你就会说了吗?她们凭什么要信任你呢?”
      “所以,如熙还请师叔成全,科举之后,那个……”如熙揪着手里的手帕,欲言又止。
      “哼,你才拜师多久?居然打起了医证考试的主意。”
      “师叔,机会难得,医证考试两年一次,师傅说了如熙有考证的实力。”
      “但朕听说幽伯还没有传授你针术,你连针术都没有学,你又怎能保证你一定能通过今年的医证考试?”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如熙说话的声音几乎小得都听不见了,她心里也明白这话的确是有些托大了。
      “你倒是自信。”如熙难以判断皇上是生气还是高兴,总觉得他的语气凉飕飕的。
      “师傅说做大夫的要是自己都不够自信,那病人也不会对大夫有信心。”如熙也豁出去了,是成是败,就等皇上一句爽快话。
      “你确信你一定能通过考试?”
      “确信,师叔。”

第九卷第十一章(下)


      “那好吧,朕就给你一次机会。”
      “谢师叔!谢皇上!”如熙立马就要跪谢。
      “慢着,朕还有条件,你要能接受这个条件再跪也不迟。”
      “师叔请说,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如熙都在所不辞。”
      “哼,就你这身子骨真让你去了只怕你也回不来了,少贫嘴,让你去考试也不是不可,但你必须得拿到前三甲朕才准许发给你医证,同不同意?”
      前三甲?
      如熙皱起眉头暗自琢磨了一会儿,下定决心,“是,如熙接受条件,定拿前三甲。”
      “好,现在距离开考还有几个月,回去好好温习,要是考不过下次就没有机会了。”皇上又给一个苛刻条件。
      “是,如熙一定竭尽全力。”没有拒绝的权利,如熙行礼准备告退。
      “你回去以后让欧阳卿去办迁陵的事吧,忌日快到了,你考完试也正好可以回去祭拜。&quot;
      “谢皇上,如熙告退。”
      回到将军府,如熙将皇上的话转告给了老将军和欧阳冶鸣,又惹得他们两人一阵伤感,再不谈给如熙安排婚事的事情。
      既然皇上准许了如熙参加今年的医考,算算时间已经不足三个月,需要立刻开始准备。
      如熙从来没有考过医证,老将军和欧阳冶鸣也不知道医考试题都有哪些,但还是要做准备,于是各分两头。
      老将军去太医院想办法拿到了前五届的试题,欧阳冶鸣则与如熙去街上买医书,谁也不知道今年会考些什么,只能瞎猫碰死老鼠一般的把京城的医书都搜罗了来,书局的老板误以为是欧阳冶鸣要考医证,还很热心的向他推荐,信誓旦旦的说今年的试题肯定要考某本书某本书某本书上的内容,叫人不想买都要买。
      付了钱提了书交给老将军的随身小兵帮忙送回去,欧阳冶鸣则与如熙去茶馆喝茶休息,走了这么久,欧阳冶鸣怕如熙的腿受不了疲劳。
      还是舅舅疼甥女啊。
      进了茶馆,嫌楼下太嘈杂,那两人直奔楼上,上到二楼,如熙眼尖,看到窗边正好有客人离座结帐,赶紧跑过去占座,然后回头冲欧阳冶鸣招手。
      欧阳冶鸣一身白衣,从楼梯边含笑走来,所过之处惹来茶客们纷纷注目,另还有年轻女子在旁窃窃私语,拿眼睛偷瞄这一翩翩佳公子。
      如熙在那一瞬间有丝恍惚,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似乎在自己的记忆中有过类似的画面。
      欧阳冶鸣走到如熙身边站定,看到如熙傻乎乎的看着他发呆,不免好笑的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但欧阳冶鸣这一笑正好激发了如熙的记忆钥匙,那些记忆的碎片重新拼合到了一起。
      当年她从宫里出来购物,在某一茶楼给一白衣公子让座,那公子正是今日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欧阳冶鸣!
      原来他们两人早见过面,只是当时相见不相识,否则哪有这后面许多事。
      “发什么呆呢?”
      “没,只是觉得舅舅的确是天下女子都肖想的男人。”如熙迅速清醒,笑。
      “胡闹。”欧阳冶鸣屈指轻轻给了如熙一个毛栗子,抬手招呼茶博士上茶。

第九卷第十二章

      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必须得拿到头三名才能得到医证,而看到老将军拿来的那些试题之后,如熙更觉得压力如喜马拉雅山一般沉重。
      试题基本上是按照理论实践相结合的宗旨出的,看上去都是问题题,但问的内容却必须得有一定的实践经验才能答得好。
      难怪皇上怀疑如熙的能力呢,考医证的准大夫们都是跟在师傅身边少则五年多则七年、理论和实践水平都已达到一个高度、只差一张医证就可以出师的医师学徒,如熙这一个半桶水都没有的人要去他们去争头三名?就连欧阳冶鸣心里都打鼓。
      如熙倒没怎么着急,她用了几天时间将那些试题都做了一遍,心里有了底,理论她有,实践她也有,虽然是前世的实践经验,不过应付考试已经够了,药方还要尽量多背一些,另外还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穴位图整理一下背出来,针术考试是单独开考的,要耗费一天的时间。
      就在如熙忙于备考的日子里,老将军的假期满了,不能再留在京城,于是带着手下又回了关北,把将军府留给了自己的两个晚辈居住,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如熙好好照顾自己,另外还嘱咐欧阳冶鸣迁陵后尽快赶回来,不要再路上耽误时间,再大的江湖纠纷都得先放到一边,一切等如熙完成考试再说。
      欧阳冶鸣自然满口应承,送走了老将军后没几天他自己也收拾了行李赶去裕州,而如熙则在家里接到了郎孜送来的一个小包裹,说是幽伯知道她要参加今年医证考试的事,特意送来给她备考用的。
      如熙打开包裹一看,里面都是有关针术在实践方面的一些札记。看纸张的颜色,有些资料已经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幽伯自己压箱底的东西。
      前辈毕生的经验总结那是千金不换的宝贵财富,如熙天天捧着这些札记足不出户日以继夜的攻读,除了睡觉,吃饭都不放下来。
      欧阳冶鸣拿着圣旨赶到裕州余元县,余元县衙门出满帮忙跑前跑后张罗迁陵的事。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直到现在才得知真相的温老爷在最初得知消息时是非常惊讶和气愤,但想通了之后就没了脾气,作为一个生意人,他能想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也就没什么好介怀的了。
      照着老规矩,先祭祀一番,放炮三响。然后挖土,启棺,抬上灵车,欧阳冶鸣坐在车驾上向旁边的县府老爷和温家所有人抱了一拳就算是告辞,一扬鞭,车子向西边的沧州郡柳渠县驶去。
      柳渠县那边也都做好了准备,工人都已到位,欧阳冶鸣一到就立刻安排下葬,忙了一天,直到天上星斗闪耀才完成了迁陵的所有工作。
      欧阳冶鸣在两座墓碑前放下祭品,郑重的各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姐姐,今日咱们一家终于团圆了,请爹娘和姐姐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和如熙,尤其是如熙,她太苦了,请保佑她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
      欧阳冶鸣又磕了三个头后才站起来,边上柳渠县的县府老爷爷过来上了三炷香,然后转向了欧阳冶鸣。
      “欧阳公子,天色已晚,下官已经为公子安排好了客栈,请公子随下官一同回城歇息吧。”
      “有劳大人,请。”
      “请。”
      欧阳冶鸣在柳渠县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与柳渠县府告辞又赶回了京城,如熙考试在即,他实在没有心思在外面浪费太多时间。
      幸好,当他赶回京城之后离开考还有半个多月,如熙已经进入最后的总复习,府里也一切如常,下人都很佩服如熙,自己温书都忙得要死,竟然还能把偌大的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管家都跟表少爷欧阳冶鸣说不知道以后谁有那个福气能娶到表孙**。
      欧阳冶鸣听后也只能是无奈苦笑。嫁人?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如熙现在这体质,还是不要做太乐观的打算比较好。
      由于今年会有女子参与考试的消息也早已传开,所以贡院里的人都很好奇的看着一个小丫头扛着自己的被褥、提着书箱、拿着自己的号牌在一**男性考生中排队等着分房间。
      当然,议论是少不了的,不少人都在跟身边的耳语,猜测将来是不是要出现女大夫?
      也有人不以为然,认为这只是走了皇上的后门罢了,现在天下人谁不知道欧阳海的外孙女按辈份得叫皇上一场师叔,更何况这侄女当年还是宫里的宫婢,深得太后和皇后欢心,皇上给自己侄女一点好处值得那么大惊小怪嘛,就算以后会出来一个女大夫,又不代表将来会允许女子从事大夫和这个行当。
      那边又有消息灵通人士说了,那丫头可不一般,听说是毒医圣手孔优的弟子,来头不小,说不定真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这边立马有人不屑,孔优的弟子又怎么了?孔优才收她做徒弟多长时间,能比得了他们这些学艺几年的人?
      这样一说,倒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同,觉得的确不用担心什么,再怎么天才,都得有个学习的过程,让人觉得紧张的也就是那些个唬人的名头罢了。
      这些人当中也有说歪话的,明摆着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什么既然来头这么大,又何必跑这来考,直接弄一个不就得了。
      但这样的话很快就被周围的人给压下去不让说了,那家伙不怕死,别人可怕,学医不容易,别到这时刻又出什么意外连累大家。
      于是大家又都三三两两的聊别的去了,如熙一人在队伍中默默无言。
      她不是没听到那些人的议论,那些人每说一句都在加重她的压力,她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她是幽伯弟子的消息,但肯定与皇上脱不了干系。
      这是干什么?考验吗?想看看她的抗压性?在重重压力的情况下能否考得好成绩?
      呵呵,皇上师叔,您太小看女人的抗压性了吧?
      如熙提了提肩上的被褥,压力虽大,但心中斗志却更加昂扬。
      考试的日子转眼就到,因为要考两天,而且中途不能回家,所以必须自带被褥、笔墨纸砚和干粮饮水,提前一天进场待考。
      
第九卷第十三章


      贡院,当然是会试的场所,但又不只用于会试,只要是在京城举行的全国性考试都在贡院举行,而且每年下面送上来的贡品也都先在贡院集中,然后再按程序往上送。
      正因为贡院担负了如此多的功能,有其安全防卫方面的特殊性,这贡院的围墙也就比一般的建筑要多一道,是两道厚重围墙,平日守卫不多,但一到考试这样的特殊时刻,那里里外外都是武装士兵巡逻,就算心中坦荡的人都会在这种严肃的氛围下犯紧张。
      为防考生夹带作弊,所有人都要当中解开外衣接受检查,行李也要打开让官兵检查,甚至连干粮都要掰开给考官检查。
      可今年既然多了如熙参考,那考官就不方便对她搜身,这丫头身份可金贵,谁都不愿意做错事而让皇上惦记上,所以另安排了仆妇单独带如熙去一间小屋里检查。
      检查完后如熙终于进入考场,根据自己号牌上的数字去找房间,那个看上去最多只有四平方米的小空间就是她这两天生活考试的地点。
      屋里一角有恭桶,暂时没什么怪味。窗户很亮但却打不开,是被钉死得,窗下就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有蜡烛和火石,另外放着一个小盆,盆里装着用来研磨的清水。房间无床,只能打地铺,好在现在天气热,水地上也不冷。
      考生进门后房门会从外面锁上,除非考生突发疾病,否则要一直等到第三天下午考试结束才会重新打开。门上有观察口,供考官巡查考场纪律,同时也做气窗换气用。试卷就通过那个小窗送进来,要是提前打完了试卷,再把试卷从那小窗递出来即可。
      整理好自己的铺盖卷,把书箱里的笔墨纸砚放在桌上,如熙站在恭桶边上啃干粮。一边啃一边心里琢磨这两天最好不要制造什么废物,不说影响考试那也绝对影响健康。
      天色渐渐黑下来,如熙懒得点蜡烛,脱了鞋,往铺盖里一钻,睡觉。
      早上起来也没有水梳洗,用饮水机打湿手帕擦把脸就算了。啃罢干粮,研好磨,准备等着开考。
      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大声道宣布考场纪律,接着就是点名,叫到名字的人要站在门上那个小窗户后面大声的答应,否则要是房间离得远的,声音太小外面的人没听到的话,算考生没来,那就冤枉了。
      点完名后就是发试卷了,如熙从门后拿起她的试卷走到桌边摊开,阅卷。
      试卷纸很长,卷成一个细筒状,摊开来,头前是试题,只有区区数题,而且题目乍一眼看上去也很简单,没几个字,就是一些病人的病症说明。
      可再仔细一琢磨,要想回答得有条理还真不容易,必须得先从题目上推理得知病人的生活环境、生活习惯、年纪大小、性别、婚否等等个人信息,然后用基础理论开始逐一分析病情、推理病因、然后开方并解释为什么要用这个药方、然后还要给出后续治疗方案,因为做大夫的必须得考虑到病人的病情继续发展下去会变成怎样。
        要知道医证的考题是直接使用的真实病例,可不是书本上的设计病例,所以病情发展的任何可能性都要写出来,只要有一天疏忽都会影响最后的成绩。
      说白了,考的就是身为一个大夫是否有周密的思维能力。
      如熙自认她的思维能力还是不错的,考虑事情也很周详,毕竟她前世在读中医之前可是妇外科的大夫,再加上还学习了幽伯给的札记,所以在看过了那些试题之后,如熙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拿起了笔。
      考试持续时间是一天,只要在天黑前交卷即可,中间要是写不出来可以休息,如熙却是一口气答完卷子交了,早写完早休息,她才不会拖到下午,会写就是会写,不会写就是不会写,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第二天就是针术考试,又分两场,也是先笔试,用真实病例来考,要求考生详细写出施针的步骤、过程以及理由,甚至连用几分力、针刺几分都要详细描述。时间不限,什么时候交卷什么时候就接着考事件题,同样的考试截至时间是在天黑前。
      如果前面答题用去太多时间的话,后面的第二场考试就会不够时间,所以所有人都先抓紧时间答题,好及早开始下一场考试。
      如熙仍然是用半天时间交卷,然后考官给她一个一尺多长、内中注满了红颜料水的小铜人和一只细铜针。
      这铜人是用来考穴位的,从头到脚全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蜡,考生必须得找到正确的穴位,然后用铜针刺破铜人相应穴位的蜡膜,让里面的红颜料水渗出来,最后只要算算铜人身上有多少个红点点就能知道考生成绩如何。
      如果对某个穴位不确定的话,当然也可以试探着扎针,可是如果考官在铜人身上发现了太多的假针眼的话也是要扣分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要保持试卷整洁。
      如熙上下仔细观察一下铜人之后,开始动手了,下手又快又利落,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感觉她前面答题都没有这么顺畅。
      看着铜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如熙放下了针,敲敲房门,“大人,交卷。”
      “站在原地,不要动,马上给你开门。”每个房间门口都有守卫,要交卷喊一声就行,可是要离场,就必须得先去找主考官拿钥匙开门才行,所以人家才这么交代如熙。
      主考官来打开了门,收走了铜人,这才准许如熙收拾东西,而且如熙收拾的时候门口还站着人看着,不知道是不是想看她是否有藏起来的夹带小抄还是说这是贡院的规矩,每个人都是这样待遇。
      背着自己的行李出了考场,如熙才发现原来她是第一个出来的,走到外面跟三位主考官行礼后告辞离去。

9-14-1
回了将军府,大家都想打听如熙的考试情况,科如熙一句话都不说,只让人准备热水她要沐浴,两天两夜没沾过水,这么热的天,谁受得了。

等到一身清爽的出来,饱餐了一顿,如熙才说了一些考试的情况,据她的回答是感觉良好,应该榜上有名,但能否拿到前三,心里没底。

胃口被掉得高高的众人一下子从高处跌了下来,这么说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嘛,拿不到前三,就算榜上有名又怎样呢。

而如熙现在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了,反正她考完了,管他成绩怎样呢,尽人事,听天命喽。

于是众人都粗爱着心度过了三天的难捱的日子,等到了放榜。

一大早如熙就被丫头从床上挖起来,一番梳洗打扮之后,在众人的殷勤切目光下出了将军府前往贡院看榜。

如熙一位他已经去的早了,没想到到了那才发现原来它是来的晚的,榜单钱早就挤满了人,如熙站在人**后面,前面榜单上的字一个都看不清。

就在如熙动脑筋要怎么几道榜钱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公公。

“欧阳**,原来您在这里,可让老奴找着了。”那个公公有些气喘的站在如熙面前,脸上有汗也不敢擦,特毕恭毕敬的样儿。

“公公,您找我有事吗?”

“恭喜**,贺喜**,**大喜。”

“哦?何来之喜?”现在如熙一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喜事她就全身汗毛之竖,警惕无比,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个什么陷井。

“**榜首,当然是大喜,快随老奴进宫去吧,皇上还等着呢。”

“我……榜首?!”如熙左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右手指着榜单,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说实话,她是真的没想过自己能考上榜首的成绩。

“是呀,**,快进宫领旨谢恩吧,轿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好好好,走走走。”如熙提起裙摆就往贡院外面跑,一钻进轿子,也不管那个老太监有没有跟上来,就急催着起轿进宫。

轿子走得很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路上人太多,反正等进了宫,皇上已经下了早朝,如熙被直接领到御书房。

“如熙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谢皇上。”

直起身子,才刚抬头,就吓如熙一跳。

皇上坐在书桌后面,脸上表情似笑非笑,配上他一向略显阴沉的嘴角,让如熙一瞬间以为面前坐了一只正一肚子坏水的笑面虎。

如熙不知道皇上又在动什么脑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

“去看过成绩了吗?”

“是,看过了。”

“既然你考到榜首,那么朕自然要履行承诺,给你医证。”

“谢皇上。”

“不过……”皇上下文一顿,如熙也不着急接话,就那么看着他。

“你既领了医证,就可以开馆行医,那么你有想过在哪里开馆么?”

“如熙想去南方。”

“哦?北方不好么?”

“北方冬天太冷,如熙现在体质不好,怕冷得厉害,南方冬天温暖。”

“那你想好去哪里吗?”

“可能会去柳渠。”

“柳渠?那里有什么好,地方又小,交通又不便,人又穷,你那医馆开得下去么?”

“这个……如熙还没想好。”

“你去别的地方开医馆,那你师傅怎么办?你的针术不学了

9-14-2
“那自然是要先去清州府跟师傅学习针术,等学成了再出来开馆也不晚。”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在清州开医馆呢,清州府交通便利,人口也多,你也不用担心没有病人不是么,而且气候也比柳渠好,你师傅也在,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请教,何况还有七长公主也能照应你周全,何必跑那么远呢。”

“皇上说的是。”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如熙不能再装糊涂,只好应承下来,其实她也不是讨厌清州府,那地方好歹她也熟悉了,做熟不做生,选择清州府当然比选择柳渠县好,但为人子女的,在皇上面前还是要表示一下孝道的,所以如熙就那么胡诌一下……

老天在上,她的本意可不是欺骗皇上……

“嗯,想好医馆的名字了么?”

“呃,想好了,叫女子医馆。”

“女子医馆?只给女病人看病?也好,将来省的麻烦。”

“呃,回皇上,还包括孩子,女子的意思是女人和孩子,十岁以下的孩子。”

“女人和孩子?你倒是贪心,不怕应付不来可?”

“他们就是如熙日后的衣食父母,如熙自当尽心竭力。”

“好了,这都是你的事了,朕不过问。如熙,近前说话。”

如熙一下没明白过来,但还是往前走了三步,结果皇上不满意,还要让她靠前,最后站在了皇上的前面,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出。

“皇上,你有什么吩咐?”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气氛,如熙压低了嗓子说话,像地下党接头似的。
“咳……”皇上清了清嗓子,八成想好了怎么措词。

“七长公主年纪大了,不能再让她这么下去了,有机会的话,你就帮忙撮合一下。”皇上也压低了嗓子,还低着头,尽量拉近与如熙之间的距离,只是这会儿看不去不像地下党接头,倒像是犯罪分子在密谋干坏事。

“撮合?皇上,如熙不明白,还请皇上明示。”

“笨。”皇上似是急了,随手抓起桌上的扇子就照如熙脑袋上敲了下去。

“你在雅情小居这么久,难道真没发现什么?”

如熙迅速转动脑袋,努力回忆,在她居住在雅情小居的这些日子里,有没有应该发生些什么而没有发生、可当事人又很希望发生点什么的事情。

“哦……难道七长公主她……”

“明白了?”

“明白了。”其实压根还是没明白。

“明白了就行,这事就交给你了,跪安吧。”皇上变脸的水平果然是神级的,这世上无人能敌,前后不用一秒钟,落差之大,叹为观止。
作者: ゛寒莜伶つ    时间: 2013-9-17 12:52 PM
9-15-1
如熙告退出宫,直奔太医院,本来按规矩,放了榜后,上榜的考生要集体去太医院谢师恩,同时领取医证,如熙在贡院被叫去皇宫,这么一圈下来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只希望她不是最后一个赶到太医院的人。
但结果是,如熙的确是最后一个出现在太医院的上榜考生,但幸好太医院的院长还在等她,如熙拜了礼后,终于得到她梦寐以求的医证,那薄薄的一张纸,承载了她一生的希望和梦想。
回到将军府,全府上下围着如熙道恭喜,可相对的也有一些伤感,拿到医证就预示着表少爷和表孙**又要走了,将军府的下人都舍不得,这一走谁知到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这宅子都空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了点人气,如今又要说再见。
欧阳冶鸣和如熙也都有点过意不去,他们俩这一走这将军府又要空下来,谁知道舅公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走之前这些下人肯定要全部遣散,他们才做了没几个月呢。
就在他们俩为难之际,十三王爷的请帖上了门,说是庆祝如熙得到榜首,在京城的及第楼摆宴庆贺。
王爷的帖子不去不给面子,欧阳冶明和如熙只好收拾一番去赴宴,等再回来,他们俩人不为难了,将军府的这些下人逸王府接手了,王爷答应了,他会代为照顾这间宅子,直到彭老将军回来为止。
如此,欧阳冶鸣和如熙就放心的收拾行李准备去柳渠县拜祖先了,当然,白虎也带走了,这只大狗完全成了如熙的个人的宠物。
这是头一回以欧阳家后人的身份来祭拜的欧阳海,柳渠县也很重视,前后帮着张罗,整个祭拜仪式弄得非常隆重,所有的花钱都由县上出,欧阳冶鸣他们舅甥两个没出一个铜板。
仪式结束,回县里吃了一顿白宴,又被县府带着在县里逛了一圈,夜里就住在欧阳家的旧居,现在当然已经整修一新了。
在柳渠县停留了几日,两人就不再呆了,告别县府后收拾行李赶往清州府。
才进清州府的城门就被七长公主的人给截住了,直接就给待到了雅情小居。七长公主出来迎接,拉着如熙非让如熙叫她姑姑,如熙拗不过她,只好遵命。
吃罢接风酒,行李还没打开,如熙又背上包袱跟着幽伯去了城外某座不知名的山,说是时间紧迫,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她没有学完的所有功课,否则不允许她开馆行医,免得传出去丢师傅的脸。
如熙只好跟着幽伯过起了远离人烟的闭关生活,到了地头才知道这地方也是新搭的,根本不是幽伯的老窝,他的老窝离这清州可远,也不知道他那时候怎么会舍得离开老窝跑到热闹的清州府来的。
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闭关期间不用担心会有断炊之虑,但如熙还是担心欧阳冶鸣,他要怎么办呢?
“别担心你舅舅,他有事做。”
“现在谁都知道赏金猎人岳夜明就是欧阳海的幼子欧阳冶鸣,他还是能去做赏金猎人吗?哪有这么多的坏人让他抓。”
“赏金猎人有什么不好?只要完成任务,赚到的花红总够大吃大喝一整年,再说了,他现在身份已经不一般了,你别担心他,饿不死他的,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那他会在清州府等我们回去吗?医馆开张的那天我希望他能在。”
“你想的够远的,告诉你,没过你师傅我这关,你就是拿到了医证也别想开业。”
如熙昏倒,她可以想象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
“我的扎记呢,过来坐下,考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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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熙乖乖奉上幽伯当初借她的那些扎记,然后坐在桌边接受幽伯的考核,一问一答的形式,由浅入深,进行到后面,如熙脑门有点冒汗,这个可比医证考试难得多了。
掌握到了如熙现在的水平,幽伯迅速制定出了接下来的课程计划,授课正式开始。
山里不知身外事,等到幽伯与如熙收拾行李重返人间已经是年三十了,雅情小居所有人都在等他们师徒两个回来团聚。
饭桌上,幽伯很自豪的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如熙可以开业了。
立刻,如熙就被道喜声给淹没了,大家都端着酒杯上来跟如熙敬酒,如熙不好拒绝只能一杯杯的喝个不停,没一会儿功夫就一脸通红,像只煮熟的虾子。
关键时刻还是欧阳舅舅挺身而出,接了后面的酒,要不然,如熙酒得被灌到桌子底下去了。
捧着解酒茶,如熙小口小口的喝着,看着其他人继续不停的闹酒,比拼酒力,七长公主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豪爽不比的拿着酒壶直接往嘴里倒,赢来一片喝彩声。
也不知道闹了多久,等年夜饭终于散了,如熙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再看七长公主和欧阳舅舅,都是两个喝酒如喝水一样的人啊。
“舅舅,姑姑,你们要不要来杯茶?”
那两人摆摆手,七长公主冲小翠一晃下巴,“去,把东西拿出来。”
如熙一头雾水,什么东西啊?
很快两个小厮就抬着一块蒙着白布的长方形物体出来,猜测应该是块匾额之类的东西。
如熙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那东西前,看看欧阳舅舅,又看看七长公主,再看看幽伯,他们都冲她笑,眼神热烈的催促她赶紧揭开那块布。
如熙于是拉着布角使劲一拽,布滑落地上,的确是块匾额,上面刻着四个行云飞墨的大字,“女子医馆”,再看落款,赫然是皇上御笔。
如熙张大了嘴站在原地,这礼物真的让她惊喜过度了。
“觉得怎么样?这块匾往上一挂,肯定生意兴隆。”七长公主站在如熙身边,笑颜如花。
“好啊,有了这块匾,也不用担心有宵小来捣乱了。”找回自己声音的如熙第一直觉反应就是觉得这匾实在是个镇宅的好东西。
“如熙,说什么呢,你怎么想那上面去了?”
“姑姑,一家新开张的医馆挂块皇上御笔的招牌,有病人敢进来么?”
一下子,客厅的那三个人都像下巴脱臼似的托着下巴,思考着如熙这句话的可能性有多高。
“不挂不行,皇上赐的,你要不挂就是欺君。”
“我要是挂了我就是欺侮病人。”如熙也揉下巴,要怎样两全其美咧?
于是大家又一起思索,要怎样让病人放心大胆的走进医馆咧?
当然了,解决办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出来的,何况他们还都喝了酒,别看这还都一切正常的样子,脑子肯定不如平时好使,于是一致决定,此时明天再以,反正医馆要过完年才能开张,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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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头几天,如熙还真就在想医馆未来的经营策略,但后来想到她首先要搞定的其实是医馆,没有医馆她的那些经营策略都派不上用场。
于是如熙就去找她的欧阳舅舅,想到街上去走走,看看哪有合适的地方就盘下来。
欧阳冶鸣笑着让如熙放宽心,告诉她这些事早在她在山里闭关的时候他就已经办妥了,医馆的选址,购买手续,装修,宣传,这些她都不用理会,甚至连端茶、倒水、洗刷、打扫的婢女七长公主都给她准备好了。
听到这消息如熙又是一次惊喜过度,然后就被七长公主和欧阳舅舅给拽着上街看她的医馆去了。
那医馆位置挺好,不在人流喧闹的大街上,却又离得不远,挺幽静的一条小路,周边的邻居不是卖文房四宝的就是卖经史子集的,再要不就是些开小买卖的,环境挺单纯。
医馆的门脸敞亮,前面问诊开方,柜台后面的内室可以用来给病人脱衣检查,去到后面是个小院子,种了些花草树木,边上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有鱼在嬉戏,院子东南角还有一排房子,数一数总共六个房间。
房间目前的安排如下,做杂活的两个婢女占了一间,给如熙留了一间,她累的时候可以休息,剩下的四间房间则由如熙自己安排怎么处理。
如熙转了一圈,心里有了主意,脸上也喜笑颜开。
“姑姑,能不能把那些房间都砌上火墙和火坑?”
“为什么?青州府的冬天用不着那些东西。”
“那些房间我想做成女人分娩用的产房,所以一定要保暖。”清州府的冬天再怎么“温暖”也终究不是夏天,产房脱光了躺在床上会着凉的。
“你想让女人们都到你这来生孩子?会有人来吗?”
“会,在这里生,母子平安的几率更大,不管怎么说,如果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产婆肯定没我厉害。”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要如何让他们相信你呢?”
“那块匾就是最好的担保,我只要诊费便宜一点,不怕以后没有人上门。”
“你打算专给穷人看病?那你挣的钱还不够你的开销。”
“不,姑姑,病人无贵贱,我只是把诊费定得低一点,吸引更多的穷人上门而已,毕竟这个世界上,穷人还是比较多的,而只要她们回去帮我宣传宣传,我就不愁以后没有病人了。当我的名气打出去之后,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也会上门,比起诊费,她们更在乎的是安全,既然我有那个水平,能最大限度降低她们分娩的风险,那她们为什么不来呢?”
如熙冲七长公主调皮的挤挤眼镜。
“而且,我还可以指导她们坐月子,根据她们的体质我能够给她们开出不同的月子餐,甚至,只要她们需要,我还能从她们怀孕开始就全程跟进,保护她们平平安安的直到做完月子,而且她们的孩子我也可以从婴儿一直照顾到长大,让他们成为我最忠实的病人。姑姑,您认为有谁在这方面比我更有优势的?那些男大夫?还是那些大字识不了几个的产婆?”
如熙微昂着下巴,眼睛微眯,嘴角上翘,是一种傲视天下的自信笑容。
七长公主先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然后突然的抓起如熙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一定要成为大齐最好的女大夫,让那些道貌岸然只会说酸话的男人们通通见鬼去。”
“会的,姑姑,我不光要成为大齐最好的女大夫,我还要成为历史上最好的女大夫,要让我欧阳如熙的名字流芳百世。”
“好,有志气,谁说女子不如男,让那些只知道唧唧歪歪的男人们都好好看看,没有他们,女人一样有出息。”
如熙笑得开怀,心里却在想,皇上啊皇上,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您想让如熙把七长公主和谁撮合到一起,不过估计您的心愿是达成不了了,就这么着吧。
“谈完了?”没有参与到刚才的对话中的欧阳冶鸣从外面进来,他刚才去看了看周边的环境,要杜绝任何不安全的因素。
“嗯,差不多了,谢谢舅舅和姑姑。”
“一家人客气什么,还需要再添置什么吗?我觉得外面还可以再摆些家具的,不然就太空荡荡了。”
“我也有这想法,我想外面再摆些椅子,病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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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都可以坐着等,也省得外面看上去乱糟糟的。”
“可以,还有吗?”
“有,我需要新衣服,我不能穿着日常的衣服看病,那太碍事了,另外我还需要一些工具,嗯,我会画出图样来的,照图做就可以了。”
“好,反正也是打算年后开业,准备得充足些也好,还需要些什么咱们回去再慢慢想。”
“嗯,那两个丫头我另有用处,能再找个做杂活的嚒?只要会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就行,要手脚麻利的。”
“这容易,明天就能找着人。”
“谢谢姑姑,舅舅,我们现在回去吧,还有好多准备要做呢。”如熙有些迫不及待了,微踮着脚尖,显得有点兴奋。
七长公主和欧阳冶鸣都看着如熙笑,一道走出了医馆。
年还没过完,为医馆开张而做的准备工作就开始了,后院的那六间屋子按照如熙的要求都砌上了火墙和火坑,试烧火的那天,六间房子都热得人呆不住,全跑外面凉快去了。
前面大堂的那间内室也做了一番装修,用个打屏风把内室一分为二, 外间用来接诊,里间也砌了一个火坑,用来给病人做身体检查。而且在接诊的那一边,墙后设了一排药柜,这样如何有急诊病人送来的话,如熙可以迅速的配药抢救。
既然内室做了诊室,那大堂就成了摆设,如熙于是把大堂布置成了一个候诊大厅,所有病人和家属都在外面等待,那两个配给她端茶打扫的婢女如何按照护士的标准加以培训,教她们怎样挂号怎样维持秩序。
另外一人再弄两身白大褂和护士服那更是不能少的,要不怎么体现女子医馆和别的医馆不同区别呢,当然要从内到外都要不一样嘛。
最后,如熙还定做了一套手术器械,只要是这个时代工艺水平能做出来的器械如熙都做了,看着那一堆银光闪闪的冰凉的金属玩意儿,看到的人都有点莫名的胆寒。
“如熙,你真的要给人开膛破肚啊?”
“谁知道呢,姑姑,说不定就有的人非得这样才能活下来呢。”如熙拿起一把手术刀,迎着阳光检查刃口,看刀刃是否够锋利。
“那这些剪刀不像剪刀、钳子不像钳子的又有什么用啊?”
“这些都是钳子,这些才是剪刀。这个我叫它止血钳,开膛破肚肯定要出很多血的,出血太多的话就不利于操作了,所以要用到这个帮忙。”如熙没有太详细解释止血钳的用处,血管这个词不是当代医疗系统的术语。
“这个呢,我叫它卵圆钳,专门用于刮胎,女人如果流产不干净的话,会影响健康的,这时就需要用到这个东西把身体里那些没有流出来的死胎给钳出来。”如熙拿着一把卵圆钳,做了一个钳东西的动作,七长公主的表现还好,可边上的欧阳舅舅就觉得有点恶心了,幽伯没反应,他正忙着研究那些东西。
“会痛吗?”
“当然会痛,毕竟是自己身体里的肉,这么硬生生的刮下来,肯定不会比生孩子轻松多少。”如熙永远记得他们那批学生在医院实习时,在人流室外听到里面发出的凄厉的惨叫声,第二天就听说有同学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七长公主浑身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去碰那些东西。
“倒有点意思。”幽伯也研究够了,抬起头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有这个胆子让你把这些东西伸进她们的肚子里去。
”那就看她们自己的选择了,是命重要,还是别的重要,反正我又不能把病人绑在床上给她们做手术。“如熙把玩着手上的手术刀呲着牙笑,像咧着嘴的大灰狼。
”好好干吧。“欧阳冶鸣唯一能说的就只有这句话了。

第九卷 终卷 第十七章(上)

一个月后,女子医馆正式开张,鞭炮炸过的红纸足足铺满了半条街,为了更加引人注意,如熙还做了一张大幡,上面写着女子医馆四个大字,而且在“女”字的最上面,还有一个红色的十字。

红十字,地球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如熙想让这个标志成为女子医馆的特色标志。

医馆开张后,看热闹的天天有,但进门来的却是——零。

原因正如如熙所说的那样,就算有人想进来,也止步于门口,门上面的御笔招牌是让他们停下脚步的主要原因,至于次要原因,自然是病人出于对大夫的不信任感所致。

虽然这个女大夫名头响亮,但谁知道会不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所以,尽管不会遭到来自同行的攻击,但女子医馆仍旧过了好一阵子门可罗雀的日子,即使如熙将收费明细贴在墙上公示,也没有病人上门。

大堂干净整洁窗明几净,原本要另请人负责清洁打扫的工作,最后让那涨紫怜顶替了,如熙直接威胁她,是去做她的下人还是要做她的人体实验品被她开膛破肚掏心取肺?江紫怜选了做下人,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熬了大半个月,终于有病人上门,尽管惧怕那块招牌,但学是受不了低廉诊费的诱惑,踏了进来。

穷人付不起诊费和药费,所以一般都是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重病。直到拖不下去了才会去找大夫,开张以来的第一个病人就是这样的病人,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被家人抬着送进来的。

如熙立刻紧急处置,忙活大半天终于让病人的情况稳定下来。在内间炕上沉沉睡去。

如熙走到外间,开了药方,叮嘱病人家属仔细照顾。当结算费用的时候,对方面露难色地在怀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铜板。连块碎银都没有。

如熙留下了药费。将剩下的钱又还给了对方并交待说:“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就医,小病诊费便宜,要是拖成大病,再加上汤药费,你们根本看不起。”

病人家属连连点头,却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听进去了。收好桌上的铜板,进到内室将病人重新抬回家去。

病人一走,如熙立刻就让江紫怜将用过的床单换下洗掉,为了给昏迷的病人灌药,床单上沾上了一块块的药渍,医生嘛,都有种强迫症似地洁癖,外科大夫尤其如此,所以也就不能怪如熙对卫生要求得这么严格。

又坐到天黑,再无病人上门,如熙脱了工作服,关门打烊,一声口哨,白虎从后院窜出来,陪着如熙返回雅情小居,医馆只有三个丫头留守。

本来如熙是想住在医馆地,省得天天来回跑,却无人支持,说是反正现在生意也不忙,想以医馆为家等生意忙起来再说。

当晚欧阳冶鸣又说了一个消息,他的江湖朋友给他传了信来说是江湖救急,他不能不去,什么时候再回来也不知道,于是郑重其事的将如熙托付给了幽伯照顾,让如熙不能抗议。

欧阳冶鸣说走就走,次日天刚亮,他就背着包袱与如熙道别于城门口,而自从欧阳冶鸣走了之后七长公主就好像变得特别的忙,如熙想与她聊天还得事先预约。

也许那个病人来地那天是个黄道吉日,之后又过了几天,就开始有零星的病人上门了,有女人也有孩子,男人一般是陪同地家属,女子医馆嘛,不接待男病人。

就这样,当有越来越多的病人上门之后,有关于女子医馆和年轻女大夫的口碑就开始慢慢的在百姓当中流传,于是又有更多的病人上门,如熙开始变得忙碌,幽伯也终于不再让她每天来回奔波,允许她就以医馆为家。

女子医馆承接产妇分娩生意的消息也被前来看过病的病人们传递给了更多的人,当然引起了很多人的讨论,接生是个技术活,一般都是由生过孩子的妇女担任产波的工作,一个都没成过亲的丫头片子也能接生?这谁都不相信。

可是当听说一个难产的产妇在送到女子医馆结果母子平安的消息之后,就开始有更多的人动了心思,固然女人都习惯了生孩子找产波,可是产波也有处理不了的情况,如果生命遇到危险,当然还是有个大夫在身边更让人放心。

于是,当又有几个女人在女子医馆顺利分娩之后,意料之中的那些有钱人开始上门预约如熙去家里帮忙接生。

但如熙拒绝,她要求产妇在医馆分娩,她不上门给人接生,而且她还给对方一张密密麻麻的分娩风险通知单,详细列出女人在生孩子过程中会遭遇到的各种危险情况以及处置方法,其中包括情况紧急时剖腹取子,但结果却很有可能是大人和孩子只能留一个。

通知单是要家属签字的,签了字,医馆才会收治产妇,否则就别请高明,前面几个产妇都是如此操作,签不签那是家属自愿,因为产妇可以选择请产婆接生,所以她不强迫,她只是站在一个大夫的立场,把该讲的都讲清楚,至于病人如何选择、他们的受教育程度能否让他们明白那张通知单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她不管。

那个有钱人的家属拿了通知单回去琢磨了五六天之后,签了字交回来。

然后那名孕妇就受到了如熙细致的照顾,每月两次去医馆检查身体,再根据身体状况开出一些调理的方子,指导产妇调整好心态迎接新生命的降临,还开出适合产妇体质的月子餐方子备用。

在这样全方位的照顾下,那个女人自然顺顺利利的生下一个男婴,在医馆温暖的病房里休息了三天后回了家,等到产妇坐完月子,家属都说比生孩子前漂亮了不少,孩子自然也是活泼健康的招人喜爱。

如此一来,女子医馆的招牌算是彻底打响,百姓们都说那块皇上御笔的招牌不是个吓唬人的玩意儿,而是真才实料,于是女子医馆就真的生意兴隆起来了。

同行的男大夫心理不平衡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好在女大夫全大齐就只有这么一个,再能干能接待的病人也有限,不用担心自己的医馆没有病人上门。

原本如熙看到生意清淡时还想自己主动上门宣传服务,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好到出乎她的意料,她现在天天都只能坐在医馆,根本没有时间出去,每天都有病人上门,忙得不可开交。前世做医生忙也就算了,如熙没想到,到了这个时代继续做医生,她还是忙。

不过累归累,病人一多,如熙又开拓起了别的经营项目,这才是她计划中的医馆的主要经济来源。

如熙做起了保健咨询的生意。

看病和接生只是医馆的正常经营内容,如熙瞄准的市场是少女青春期健康教育。

毕竟每个少女都是未来

第九卷 终卷 第十七章(下)

的母亲,所以少女青春期健康是未来一切的保证,而这种业务男大夫是绝对插不进手的,那些女孩子的女性长辈也不会教育得很详细,都是遮遮掩掩含混不清,直到女孩子出嫁前一晚上才会由专人讲解闺房之乐。

终女孩子一生,也没有专业人士来告诉她们在她们人生的每一个重要阶段会发生些什么、又该如何面对。

如熙凭借着先天的优势,堂而皇之的进入了这块从来没有人进入过的空白区域,女子医馆的后耽定期会举办茶会,就是一**年纪不等的女人们坐在一起吃茶聊天,男人们只能止步在前面大堂,后面的热闹与他们无关。

这个时代的女人们受制于简陋的卫生条件和观念,大多有这样或那样的妇科病,尤其是穷苦人家的女子这种情况更加严重,如熙逐一告诉她们如何辨别自己的身体是否健康,当出现异常时应该如何处理,平时应该如何保护自己等等常识性的知识。

茶会开的次数多了,效果就显现出来了,越来越多的女人们来到医馆寻求健康的生活方式,其中不乏有钱人家的夫人**,有病的治寅,没病的就饮食调理,如熙开出方子后打发她们去七长公主名下的满月楼吃药膳,她早就和七长公主谈妥了,卖出一桌药膳,两人对半分成。

女子医馆的生意顺风顺水的红火起来,不说日进斗金,但每天的收益也还是很可观地。如熙成了清州府乃至整个大齐都赫赫有名的大夫,眼馋的人不是没有,却也只能眼馋而已。

当再一次地科举来临的时候。大齐下了一个皇榜,允许全国的女子明年开始报考医证。大齐需要优秀的女大夫,需要更多的女子医馆,并且规定,将来但凡是有合格女大夫的医馆,必须悬挂红十字的标志。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所有人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引导起了至上而下地全国性的大讨论。

如熙在愣过三秒后反应过来,感觉上她好像被皇上算计了,她成了皇上的试验品。让皇上在这三年里从她创造的成绩上看到了女大夫的职业前景,从而走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皇上做事果然是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为什么的。就是不知这天下能有多少人懂得皇上地这番苦心。

低下头,平复了一下呼吸,如熙又抬起头,脸上露出职业微笑,看着进门来的一对母子。

“宋大人安好,请在外面稍待一会儿,老夫人里面请。”

“有劳大夫了。”

那个被如熙唤作宋大人的年轻男子将母亲送到诊室门口才退下坐在厅堂里等待,如熙将老太太搀到内间脱衣推拿。

三盏茶后,如熙搀着老夫人出来,交给外面的宋大人。

“我娘今天情况怎样?”

“宋大人请放心,老夫人情况很好,下次推拿在五天后。”

“好的,谢谢大夫。”

“大人走好。”

如熙并不把那对母子送出大门,她没有时间,转头她又迎了一位病人到里面问诊,但外面的议论还是通过没有关上的房门传到了里面,如熙面前那位正在接受切脉的那位中年妇女也是边听边笑。

“宋大人真是位好官啊,对百姓又和气,对娘亲又孝顺,听说现在还没成亲,不知道将来哪位姑娘有幸能嫁给他啊。”

“听说他还是上次科举的状元呢,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学识又好,人又能干,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府台,皇上很器重他啊。”

“那当然,据我弟弟家里那口子的妹夫的姐姐的外甥的三舅分的在宫里当差的老娘舅说啊,当年宋大人当上了状元郎之后,皇上还有意赐婚呢,可惜最后没成。”说话那人不无遗憾的口气。

外面的人仍然在叽叽喳喳,如熙表情淡定的开始写药方,然后病人付了诊费拿了方子去药铺抓药。

接着下一位病人又进来。

直到天黑,终于没有病人进来了,如熙让丫头们关门打烊,她先去后面休息。累了一天,如熙只想把自己放平了放松放松。

丫头们一边收拾一边聊天。

“那个宋大人可真孝顺,每次都亲自陪着他娘过来看病,眼睛还老看着诊室的门,一下都不移开,可记挂宋老夫人了。”

“哟哟哟,你看的可真仔细,你就知道宋大人是挂心自己娘亲啊?”

“不是挂心娘亲,那你说是什么?里面又没有金银财宝,他干嘛那么死盯着?”

“说你笨,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开窍。我问你,诊室内里除了他娘亲,还有谁?”

“还能有谁,不就还有**呗,啊。。。你是说。。。?”

“嘘。。。别这么大声,大门还没关呢。”

另个丫头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往门外看了一眼,还好外面没人听到。

“明白了吧?”

“嗯嗯嗯,可是这有可能么?”

“怎么不可能?皇上都下旨女子可以做大夫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五天后,宋大人还会送他娘亲来推拿吧?”

“当然啦,你就等着瞧吧。”

两丫头对视一眼,呵呵一乐,拿门板将大门锁上,去到后面吃饭。

五天后,宋大人果然又亲自带母亲过来推拿,才进门,那两个丫头就笑得合不拢嘴,让周围的人看得莫名其妙。

宋大人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将母亲交给如熙后,趁着一个丫头过来上茶的机会,冲那丫头微微的一笑,指了指诊室的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也不知道是要她们不要打扰里面的大夫和病人呢,还是让她们保持沉默不要在如熙面前多嘴。

丫头收了茶盘,掩着嘴笑着退下,拉着另一个同伴到边上去咬耳朵。

宋大人端起茶杯,低头轻轻吹着茶沫,看不精他的表情,因为被茶杯挡住了,只是茶杯的后面,嘴角泄露出来的一抹笑意却是怎么也挡不住。。。

大门外,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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